第276章 还有一队
“她去哪了？”之前快崩溃的男人颤抖着问，他完全无法理解这个世界，不明白一个大活人怎么一转眼就消失了。
“好奇就追上去问问，”鸭舌帽年青人嚼着口香糖，满不在乎的瞥了男人一眼，“说不定她会带你一起。”
被怼了一句的男人能清晰地感受到大家的不满，于是不再说话，老老实实的跟在众人身后。
推开宿舍楼大门，一股阴暗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还夹杂着霉菌与叫不出名字的东西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只找到右侧一处楼梯，大家小心的向上走，这宿舍楼给人的感觉的确是非常糟糕，墙壁上到处都是黑色的霉斑与污渍，地上一堆堆不知名的絮状物，看起来像是废弃了许久。
“这里面能住人吗？”那个哭红了双眼的新人女孩小声嘀咕说。
那个魔术师打扮的怪人低声笑了几声后，说道：“人肯定是住不了，不过是不是住了些其它东西......，嘿...嘿...就不好说了。”
新人男人咽了口吐沫，问什么叫其它东西，这里除了他们还会有什么？
怪人突然站定，抛出一枚闪闪发亮的硬币，接着“啪”的一声用手接住，几秒种后，扭头阴森道：“诡。”
这个字一出口，所有人的脸色都微微变了变，在深渊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除非必要，否则没有人会提起这个字。
也不清楚是图个吉利，还是确有说法。
新人男人狠狠打了个哆嗦，而新人女孩则又开始抽泣起来，她原本可以哭的更凶，但不知道是不是担心哭声太大，会将什么东西引出来，所以竭力压制着。
但这里可不是现实世界，没有那么多同情心泛滥的人，或者说，同情心泛滥的那些人都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来到三楼，拿出中年女人给的钥匙，打开了对应的三间宿舍。
这宿舍是三人一间，一张上下铺，还有一张单独的床。
9人三间正好合适。
张城正想动动脑筋，怎么让己方三人合理地分到同一间，那位练功服老者就已经飞快的打开了中间那扇房门，带着一位姑娘与鸭舌帽年轻人走了进去，随后年轻人转身，“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三人全程都没有交流，仿佛排练过无数遍一样。
有人做了样子，张城三人也有样学样，直接进了最右面那间宿舍。
“这里真能住人吗？”陈强提着那床散着霉味的被子，觉得人生陷入了幻灭。
“将就一下吧，”张城说：“反正也不常住不是。”
陈强叹口气，刚想屏住呼吸，凑合着盖，就见楚曦拿着一床被子走了过来。
“盖我的，”依旧是冷冷的声音，不过听得陈强心头一暖。
“谢......谢曦哥，”陈强满怀感动伸手去抓，却不料楚曦抽出右手，“啪”的一声拍开了他的手。
“嘶——”陈强捂着手，一脸不明所以。
接着见下铺伸出一只手，接过被子，铺在身上，连声谢字也没有，张城就舒舒服服的盖着两层被子，看得陈强直眼红。
楚曦冷冷瞥了陈强一眼，转身躺了回去。
陈强眨眨眼，视线来回在楚曦与下铺的张城身上切换，往复多次后，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接着一阵摸摸索索后，默默将脱下的裤子又穿了回去，顺便紧了紧裤腰带。
“你干吗呢？”张城的声音从下方传来，“这里还有别人呢，你注意点。”
“我没做什么啊，”陈强委屈说。
“恶心，”张城翻了个身，换了姿势，对着墙睡。
楚曦闻言也朝着这面瞥了一眼，然后默默转了身，似乎也是嫌陈强恶心，污了自己眼睛。
陈强：“......”
“隔壁三人也是组队的？”下铺传来了张城的声音，只不过压得很低，需要仔细听。
“嗯，应该是的，”陈强知道要谈正事了，于是探出个脑袋，回答道：“他们应该也是接了活，带人进的深渊。”
“带队的那个老头我认识，好像大家都叫他周伯，真名不清楚，”陈强补充说。
“他和你一起下过本？”张城索性坐了起来，这样听得清楚些。
“那倒没有，他曾经主持过一次解脱者会议，我刚好参加了。”
“会不会是高阶玩家？”
陈强沉思了几秒钟，摇摇头，“不清楚，但在老玩家当中肯定也属于佼佼者了，不然没可能主持会议。”
张城：“还认出来其他人了吗？”
陈强：“暂时还没有，其他人都是生脸。”
“隔壁一队人保的是那个小姑娘？”
“看着像，不过这事谁也说不好。”
“那个怪人你没听过吗？”张城仰起头，“他那么奇怪，应该很好被人记住。”
陈强叹了口气，以一种你还年轻，还没经受过社会毒打的表情看着张城，开口说道：“城哥，他那样也就算一般奇怪，这里面的水深着呢！”
张城点点头，示意自己了解。
接着张城转过头，看向楚曦：“你觉得那个怪人怎么样？”
“我觉得应该是差不了，深渊里就两种人能活命，一种是抱团取暖的聪明人，还有一种就是绝对的强者，”陈强砸吧着嘴，继续说道：“独来独往的人不是傻子，就是狠人了，他应该属于第二类。”
“我没问你，”张城打断了陈强的长篇大论。
楚曦可不像陈强一样能说，半晌后才吐出两个字，“奇怪。”
“曦哥啊，是个人都知道他奇怪，这不用说，”陈强不满嘟囔着。
张城道：“哪里奇怪？”
楚曦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现在还不确定，等确定了再告诉你。”
“好。”
这一来二去的，陈强也发现了一些问题，貌似这个不爱说话的男人比城哥还厉害，有什么疑惑，城哥都要咨询他。
陈强的小锁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城哥是高阶玩家，这点已经可以确定，然后这个曦哥比城哥还强，那么也必然是高阶玩家无疑，哇擦擦，这次大腿够粗，两名高阶玩家带着自己下本，简直是稳得不行啊。
陈强真心觉得两万块花的值，特别值。
第277章 厕所
与张城那里的气氛不同，宋文征的心情可谓是跌到了谷底。
他上铺睡的是同为新人的女孩，而右手边......他飞快的朝着右侧瞥了一眼，只这一眼，就吓得他心惊胆颤，瞬间收回了视线。
那魔术师打扮的怪人侧躺在床上，惨白色的面具正朝向自己这里，虽然没发出任何声音，但宋文征就是觉得他根本没在睡，而是在笑，在盯着自己笑。
是个正常人都会感觉到害怕，那怪人处处透露着诡异，夜里的温度很低，可他居然不盖被，并且面具帽子也不摘。
蒙着头，宋文征突然好奇起怪人的长相，面具下的那张脸究竟是怎样的......他越想越多，思绪也越飘越远，无数潜意识中的恐怖场景通通被唤醒，他再也受不了了，与众人口中虚无缥缈的诡怪相比，还是近在咫尺的怪人更让他恐惧。
他缓缓坐起身，接着轻轻嘀咕了一声，说去上厕所，然后慢慢慢慢的朝着门走去。
一路上他都很警惕，余光始终不肯松懈，担心怪人会突然窜起来。
可直到自己走出宿舍，怪人那里依旧静悄悄的，宋文征长舒了一口气，想来怪人也是睡着了，他不过是过于紧张。
他悄悄的掩上了身后的房门，对，他根本没准备再回来，他准备去另两个寝室撞撞运气，看哪个愿意收留他。
他也不睡床，只要能让他进去就行。
他静静望着身侧的两扇门，思考着先试哪扇好。
嗯？他忽然一愣，现在已经是深夜，这走廊内又没有灯，他是怎么看清东西的。
他扭头四处打量着，很快找到了光亮的来源。
是厕所，原来在其中一间宿舍对面就是厕所。
他快走几步来到厕所门口，果然发现一盏老旧的灯泡吊在上面，散发着柔和的光。
站在光亮下，宋文征心中踏实了不少。
哎呦！
或许是午餐吃坏了肚子，一阵剧痛在宋文征的肠胃中横冲直撞，他下意识就想冲进去，舒舒服服的释放自己。
可刚迈进厕所门口，胸口便似针扎般疼，他愣了愣神，右手从衬衫中探入，掏出个小巧的佛像。
与平常寺庙中供奉的不同，这尊佛像通体黝黑，面容也极为凶残暴虐，是他凑巧完成一次任务的奖励，可惜功能什么的语焉不详，他也权当作个装饰品戴着。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时，里面突然响起一阵冲水声，水声极为清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好远。
有人！
宋文征心头一喜。
不仅是因为他可以去释放自己，而且里面无论是谁，他都可以跟着，去那人的宿舍对付一宿。
想到这里，宋文征走进了厕所。
在他迈进厕所的一刹那，有轻微的喀嚓声响起，衣兜中的佛像诡异开裂，从头到脚，寸寸崩碎。
......
里面比宋文征想的要干净许多，厕所不大，只有5个隔间，每个隔间都不高，人踮起脚，就能看到隔壁间的情况。
他扫了一眼，发现只有最里面隔间的门关着，想来人肯定是在那里。
他压抑住激动的心情，脚步稳健的朝着倒数第二个隔间走去，拉开门，宋文征蹲了下去。
阵阵舒爽中，宋文征解决了人生大事。
他试着咳嗽两声，想吸引旁边的人搭话。
这里太静了，静的让他隐隐有些不安。
没想到隔壁一点动静都没有。
宋文征先忍不住了，直接问隔壁的兄弟你还好吗？
他本来是想问隔壁的兄弟还在吗？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刚刚还听见冲水声，又没听到拉开隔间门，或者是离开的脚步声，隔壁的那个人一定是在的。
可他为什么不回话呢？
宋文征心中疑惑，借着提裤子的时机“不经意”向隔壁间瞟了一眼，令他心中一紧的是，隔壁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人。
人呢？！
一股寒意瞬间在宋文征心头炸响，没有人刚才的冲水声是谁弄出来的，难不成还是诡......
咔！思绪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宋文征全身发冷，这可能是唯一的解释了。
他不再犹豫，一把抓向隔间的门，就要出去。
可还没触碰到门，就听到一阵咚咚咚的声音。
声音不算很近，应该是从楼上传来，宋文征立着耳朵听了几秒钟，发现这声音并不杂乱，而像是带着某种明显的节奏。
这节奏很怪，有种蛊惑人心的震撼力，宋文征不知不觉跟着打起了节拍。
这是一首舞曲，他没来由确定，他甚至都能将乐律与动作重合，想象到舞者此刻曼妙的身姿。
咚咚咚......
每一个节拍都像是踩在了宋文征的心里。
轻快的节奏声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快，直到最后“咚”的一声。
这一声彻底惊醒了宋文征，因为这一声与之前所有的声音都不一样，这一声......是从厕所门口传来的！
舞者......不，哪里有人会大半夜跳舞，是那东西，那东西就站在厕所门口！
他实在是不敢提起那个字。
咚...咚...咚...
轻快的节奏声再次响起。
“嘎吱——”
有门被推开的声音，是第一扇隔间的门。
宋文征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咚...咚...
“嘎吱——”
“嘎吱——”
第二扇门，第三扇门都先后被推开。
咚咚的声音终于停在了他的门外。
正当宋文征下定决心，在那东西开门的一瞬间冲出去时，隔壁的门突然被推开，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接着，几秒钟后，咚咚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东西离开了厕所，声音也渐行渐远。
劫后余生的心情完全无法用语言描述，宋文征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半分钟过后，他强制自己站起来，不是勇气使然，而是他怕那东西再回来。
悄悄推开隔间的门，卫生间内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宋文征不由心头一喜，急忙压低脚步，向门口走去，前脚刚迈出门口，眼前光影突变，面前依旧是那扇熟悉的门，而他的那只手也刚好扶在面前的门上。
还是在那间阴暗潮湿的隔间内，他从未离开。
剧烈的恐惧瞬间压倒了理智，他也顾不得那东西会不会发现他，疯了一样直接朝着门外冲去。
第278章 蹄印
就与之前一样，眼前光影突变，他再一次回到了隔间内，
“怎么......怎么会这样？”宋文征濒临崩溃，眼泪鼻涕一同涌了出来，他跌坐在地上，再也没有勇气推开面前的门。
这间厕所像是一个无限循环的黑洞，无论怎么样，最终他都会回到这间小小的隔间。
比意识到这点更可怕的是，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这栋宿舍楼每层只有一个厕所，是在走廊尽头。
而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在走廊中心。
这里怎么会有间厕所！！
就在宋文征想到这里的同时，那阵熟悉的咚咚声又响了起来，这次速度极快，几乎眨眼间就停在了隔间门外。
宋文征强忍恐惧，趴在门缝中向外望了一眼，门外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他疑惑的缩回身子，余光不经意向上瞟了瞟，表情直接僵住。
一颗歪斜破碎的头颅正立在最里面的隔间，低头望着自己，腐烂的嘴角突然抽动了一下，像是在笑。
“啊啊啊啊！！！”宋文征摔倒在地，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眼前有什么东西掠过，剧烈的痛苦只持续了一刹那，随后一切都安静下来，宋文征失去了意识。
......
这是个平静的夜晚，至少对张城一组人是。
盖着两床被子的张城睡到自然醒，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睁开眼睛。
楚曦不知是早就醒了，还是昨夜有什么担心，一直没睡，总之张城望向他的时候，他正立在窗边，向外看着什么。
陈强还在睡，时不时愉快的打着鼾，如果不是模样差距太大，张城都怀疑他是杜鹏的双胞胎兄弟。
“起来！别睡了！”张城用力蹬了上铺床板两脚。
半晌后，三人坐在一起，开始研究起这次的任务。
就在此时，他们屋外响起了一声尖锐的叫声：“啊啊啊，死人了！！！”
三人一愣，接着赶忙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叫喊的是个女孩，张城认得她，是两位新人中的一个。
此刻她正瘫软在地上，而她对面的房间门口则围满了人，隐隐有鲜血从那间被围起来的房间内溢出。
仅仅是从出血量来判断，里面的人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女孩吓得花容失色，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是在那里不停尖叫。
“操！”鸭舌帽年轻人应该是被女孩吵得烦了，爆了句粗口，接着脸色铁青的转身朝女孩走来，抬手就要给她一耳光。
不过巴掌在下落的过程中被一只手牢牢攥紧，楚曦也没做什么，只是就势轻飘飘推了鸭舌帽一把，他就蹬蹬蹬的连退四五步。
要不是练功服老者见势不对，拉了他一把，说不定要摔进血泊中。
鸭舌帽吃了亏，还要转身再上，不过被老者拦下了。
也不知二人说了什么，鸭舌帽狠狠瞪了楚曦一眼，连带着对张城，陈强都没什么好脸色。
但终究是把门口的位置让开了。
张城，陈强走了过去，楚曦则转身扶起女孩，发现没什么大碍后，也跟了过去。
这也是间宿舍，不过看样子早就废弃了，甚至连窗户都没有。
在靠近角落的地方，躺着一具男尸，最令人不寒而栗的是，男尸的下巴不见了，上半部口腔**裸暴露在众人的视野中，连带着扭曲的筋肉。
陈强一个没忍住，差点吐出来。
“是新人，”老者轻轻说了句，无关感情，只是单纯叙事。
张城等人也认出了男尸的身份，不过没人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新人在深渊中的死亡率高的出奇，这是人尽皆知的法则。
他们需要做的是探究男人是怎么死的？以及从中推断出此次任务的禁忌是什么，随后小心避开。
“他的舌头也不见了，”楚曦用只有三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张城定睛看去，只能看到创口处一片血肉模糊，根本分不清哪是哪，但既然楚曦如此说了，那便不会错。
男人双目圆睁，在死前一定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即便死掉了，脸上也带着难以言喻的恐惧，甚至连眼睛都没有闭上，仔细看，还能看到里面的血丝。
鲜血呈放射性溅了一屋子，墙壁，床上，衣柜，甚至是天花板上都有，久违的血腥味窜进鼻腔，为这次任务奠定下一股不安的基调。
“应该是被人瞬间扭断，扯掉了下巴，”老者蹲在宋文征面前，仔细打量后说道。
虽然老者说的是人，可所有人都清楚，这是诡做的，是这个本里的诡......杀了他。
宋文征全身上下只有这一处伤口，鲜血就是从创口处激射出来的，覆盖了整间屋子。
“这是什么？”陈强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男尸不远处的身后。
随着陈强所指，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那东西，尽量避开鲜血，走了过去。
等真正看清了那东西后，所有人都陷入了迷茫。
那是一坨排泄物。
还很新鲜，应该是惨死男人留下的。
“他......在这里......那什么了？”陈强瞪大了眼睛。
“看来是的，”张城点头，他并未对男人在这里方便有任何苛责，反而觉得这人挺谨慎的。
厕所在离这里较远的走廊尽头，夜里去说不准会遇见什么，在无法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一切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行为都是累赘且愚蠢的。
同等情况下，张城说不准也会这么做。
楚曦独自走到一旁，蹲下身，像是在观察什么。
张城，陈强也走了过来，顺着楚曦的视线看去，地上有一个个不规则的印记，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老者一行人也注意到了地面上的异常，印记大都集中在男人尸体附近，就像是什么动物留下的。
“像是什么东西留下的蹄印，”老者的阅历看来很丰富，只观察了几秒，就得出结论，“类似山羊，或是黄羊。”
鸭舌帽瞪大了眼睛，看着老者道：“周伯，你不会想说是一只山羊撕掉了他的下巴吧？”
老者没理他，缓缓站起身，走到了同组的女孩附近，低声说了些什么，张城此刻才注意到与老者和鸭舌帽组队的女孩。
女孩个子不高，看着也就13，4岁，模样乖巧，怀中抱着个不算大，也不算小的洋娃娃。
第279章 失踪
就在张城打量她的时候，原本低头沉思的女孩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也抬头看向张城，接着腼腆的对张城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张城也对她点点头，算是回复。
虽然早已做好了准备，可当第一个牺牲者出现后，整个队伍的气氛都凝滞了起来。
一部分原因是男人死的诡异，更大的一部分是因为那只神秘的山羊。
在人群散去后，躲在最后的新人女孩突然开口，怯懦懦的问要不要将男人的尸体处理一下，鸭舌帽一伙人直接忽略了她，最后还是陈强见她可怜，告诉她说这里是深渊，不用太在意这些东西，说不定尸体一会就消失了。
没想到女孩一听说尸体会无故消失，更害怕了，很明显是联想到了许许多多奇怪的东西。
这就不是张城一行人操心的事了，他们只是告诉了女孩真相。
虽然很残酷。
据中年女人所说，他们此次的采访为期三天，三天之后，校方会来验收，也就是说，三天就是此次的任务时限。
时间紧迫，张城三人简单商议了一下，决定先去食堂吃个早饭，然后再去校园里逛逛，既然在这个本里的身份是来采访的报社员工，那么就应该多走走，线索很可能就藏在某处不起眼的位置。
没想到三人刚下楼，就撞到了老者一队，他们正在宿舍大门前，与中年女人说着什么，情绪看着有些激动。
陈强皱了皱眉，“那女人怎么又来了？”
张城拍了拍他肩膀，道：“别那么悲观，说不定是送线索来的呢，走，过去看看。”
刚推开门，激烈的争吵声就传了出来，张城驻足听了一会，渐渐听明白了大概。
原来昨天晚上有人潜入了教务处，偷走了一份很重要的档案，最重要的是，被巡夜的保安发现后，居然还打伤了两名保安，然后逃逸了。
校方怀疑不是内部人干的。
这话就几乎是挑明说了，她怀疑是张城等清明报社的员工。
“我们昨天晚上就呆在宿舍楼内，哪里也没去！”鸭舌帽是个暴脾气，大声说道。
中年女人双手抱胸，冷笑道：“谁能给你们证明？”
“我能给他证明，”老者沉声说。
女人冷哼一声，“你们都是一起的，谁知道是不是做的伪证。”
拦住了要发飙的鸭舌帽，张城走了过去，“那你想怎么样，才能证明我们的清白？”
“搜身，”女人表情突然变得妖异起来，“你们必须要将你们的东西通通交出来，交由我们检查一遍。”
“我呸，做梦吧你！”
这句话是鸭舌帽骂的，但代表了所有人的心声，进入深渊九死一生，能带在身上的自然都是保命的道具，把道具交给npc，除非一行人脑袋被驴踢了。
真不知道这npc是不是疯了。
眼见众人众志成城，都用一副你敢搜，我们就敢和你拼了的眼神盯着自己，中年女人的语气稍稍宽松了些，说不搜身也可以，但她要上楼看看。
众人眼神简短交汇了一下，觉得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并且任务才刚刚开始，这个时候与关键npc闹得太僵也不划算。
很有默契的，大家选择了让开道路，接着跟随女人一同返回了宿舍。
先是进到张城等人的宿舍，女人看完后就来到隔壁那间，在老者的宿舍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接着又敲响了怪人那间宿舍的门。
里面传出一阵怯懦懦的女声：“谁呀？”
是新人女孩。
“开门！”女人一点也不怜香惜玉，攥着拳头，一下下猛砸着房门。
“等......等下，我在换衣服，”女孩的声音无法掩饰的颤抖着。
听完这句话，众人心中一凉，女孩来的时候两手空空，也没背包，她哪里来的衣服？
张城想了几秒钟，终于意识到女孩为什么不愿开门，她一个新人定然没有偷东西，更别说是伤人的本事与胆量，她在给怪人打掩护。
早上那么大动静都没见到怪人，张城还以为他是躲在屋里，出于什么原因不愿出来，现在看来，怪人是彻夜未归。
不，是夜里偷偷出去查线索了。
就在张城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其他人也差不多都意识到了，于是纷纷给怪人打起了掩护，说怪人就在屋里，没什么好看的。
倒是隔壁房间死了个人，可以去看一下。
女人一听说死人了，忽然眉开眼笑道在哪里在哪里，于是一行人又将她带到了对门，也就是发现尸体的地方，可一推开门，尸体却不见了，只有满地的鲜血。
女人也不忌讳，直接冲进屋内找起了尸体，床下，柜子里，门后，一切能藏人的位置女人都找了一遍，鞋底踩着粘稠的鲜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听着让人难受。
没找到尸体，女人显得极为沮丧，不过没走几步，就忽而击掌说找不到好，找不到才对，尸体不在这里，在101，在101。
接着女人也不再搜查了，而是直接一路小跑着，跑下了楼。
女人离开后，众人长吁了一口气，虽然怪人也不讨喜，但他终归是人，是玩家之一，在保证自己存活的前提下，尽量保证队伍中的高价值目标存活，也是深渊中的潜规则之一。
而敢夜里独自行动，去偷东西，甚至在被发现后还打伤了两名npc，这种胆识与能力足以证明他的价值。
怪人很怪，但又很强。
尤其是中年女人所说的，怪人拿走了一份很重要的档案，想必这份档案，就与线索有关。
当务之急从寻找线索，变成了寻找怪人。
之前还让众人避退三舍的怪人如今成了香饽饽，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而唯一可能知道怪人下落的，就是一直躲在门内，不愿开门的女孩。
就在张城决定派出楚曦色诱女孩开门时，鸭舌帽一脸狞笑的走过来，接着直接抬起腿，一脚踹开了门。
老者就在一旁看着，目光淡漠，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
“砰”的一声巨响后，鸭舌帽闯了进去，随后是老者与同组的女孩，女孩似乎也觉得这样不太妥当，还略带歉意的对张城等人鞠了个躬。
“给我们鞠躬干毛线啊，又没踹我们门，”陈强不满嘀咕着，想来也是看不惯他们的做法。
第280章 资料
等女孩进门后，张城一行人也跟了进去。
令众人没想到的是，本该失踪的怪人正坐在床上，惨白色的面具朝向门的方向，似笑非笑。
“你没走？”鸭舌帽疑惑的望着怪人，嘴唇略微动了动，本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张城知道他要说什么，不外乎是你在屋里为什么不开门一类的话。
几人的视线围着怪人身上打转，都在找着那份档案，线索或许就在那里，一时间屋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谁也不好意思先开口向怪人索要，毕竟东西是人家拿命换来的，自己上下嘴皮子一碰，就伸手向人要，总归不好听。
当然，与道义相比，众人更忌惮的是怪人的实力，如果是女新人凑巧拿到了线索，那事情就简单多了。
像是看穿了大家所想，怪人喉咙中发出一阵不明所以的低沉笑声，接着从身后掏出了一个黑色布袋，又从布袋中掏出了一个牛皮纸袋，扔在床边。
老者飞快的瞥了张城等人一眼，接着走上前，先是对怪人道了声谢，随后打开了牛皮纸袋。
剩下的人都围了上去，牛皮纸袋内是一本厚厚的资料，封皮处写着05级舞蹈系学生档案。
老者刚拿起资料时，就发觉里面好像被人做了记号，夹了只笔，于是他直接翻到夹笔的那一页。
有圆柱状的东西沿着纸面滚了下来，留下斑斑点点的血迹。
陈强瞳孔陡的一缩，那是根手指。
联想到刚才中年女人说的话，张城已经可以脑补出昨夜战况有多激烈，绝对不止是偷东西被发现那么简单。
还好在场众人心理素质都很过硬，很快忽略了手指的事，开始认真翻看资料。
被用手指做标记的那一页介绍的是舞蹈系的三年二班，最前面一张是合影，一共有9名学生，都是女生，那时的她们还很稚嫩，都是刚入校的新生。
9名学生蹲在第一排，穿着体操服，摆着标准一字马的动作，几名老师就站在她们身后。
看背景应该是在练功房中，后面是整面墙那么大的全身镜，镜子前还有一排把杆，照片看起来很普通，没发觉什么特别的地方。
向后翻，很快翻到了学生的具体资料，可本该有9页的档案却只剩下了8页，最后一页被人撕掉了，还残留着参差不齐的锯齿。
“怎么少了一页？”鸭舌帽心直口快。
没有人回应他，很显然，这页不是被学院人撕掉的，就是怪人做的。
老者翻到了最后一页，又是一张合影，合影下方打着一排小字，张城往前凑了凑，才看清上面写的什么。
三年二班毕业留念。
这是张毕业照，不过上面只剩下八名学生。
不用说，少的那个女生，应该就是档案被人撕掉的那一个。
老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用手夹着两张照片，很快就比对出了那个“消失”的女生。
那是个笑起来很甜美的女孩，即便当时青涩，也不难看出是个美人胚子，假以时日，必定出落的令人欣羡。
张城掏出手机，将觉得有用的资料统统拍了下来，随后带着陈强，楚曦二人，走出了宿舍。
一行人向着食堂走去，来来往往不断有学生经过，视线大都集中在楚曦的身上。
虽然经过了混沌面具的改造，容貌上发生了变化，但他身上的那股气质却是丝毫未变。
在食堂找了处僻静的地方坐下，点了两份拌饭，三人边吃边谈。
“失踪的那个女孩应该就是这次任务中的线索人物了，”张城道，“看来她身上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甚至很可能已经死了。”
陈强将嘴里的饭咽了下去，含糊道：“我同意，不然怎么就她的档案被撕掉了。”
说到这里，陈强左右打量了一圈，接着凑脸过来，小声道：“你们说......会不会是那个怪人撕掉了那一页，想独吞线索？”
楚曦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不会。”
“怎么不会？我看那个怪人就很可疑，不然为什么一个人去找线索，”陈强还想狡辩。
张城放下水杯，只用一句话就让陈强闭上了嘴：你要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话，会只撕掉一页吗？
陈强默默思考了几秒钟，点点头。
“走吧，去教务处看看，”张城站起身，背上网球包，一行人向外走去。
这间学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在这里想准确的找到教务处，也是个技术活。
陈强接连问了好几个路过的女生，一半人说不知道，而另一半......根本就不搭理他，直接跑开了。
跑远了后，还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回头对着陈强指指点点。
这让自诩长得不错的他内心极度挫败。
他扭过头，看着一旁聊天的张城与楚曦，不满道：“你们倒是也打听打听啊，别就等着我啊。”
张城眨眨眼：“打听什么？”
“教务处的位置啊！”陈强道，“不然怎么过去？”
张城转过头，指着身后立着的一块牌子，说道：“不就在这吗，这还用打听？”
牌子立在道旁，上面画着整座学校的平面图，从主楼其中一处位置延伸出一支黄色箭头，箭头末尾处标着的教务处三个红字尤为醒目。
“那你们不告诉我！”陈强气的不行，“还眼睁睁看我问了这么长时间？”
“谁知道你问的这个啊，我还以为你发现了别的线索。”
陈强：“......”
往教务处走的路上陈强还赖赖唧唧的，直到被楚曦瞪了一眼，才消停下来。
“到了，”张城停住脚步。
教务处的位置在主楼四层一个偏僻的角落里，门口还靠墙站着三个女生，垂头丧气的，里面隐约有训斥声传出。
想来是因为犯了什么错误，而被送来了这里。
几秒钟后，有人推门走了出来，也是个女生，冷着一张脸，穿着打扮颇有些非主流，其它女生看她出来后自觉跟在了她身后，一行人擦着张城身边走远了。
带头女生嘴里骂骂咧咧的，都是些难听的话。
张城目送她们走远，推门走了进去。
第281章 冯倩
里面与想的差不多，背景是一排排的架子，前面办公桌上坐着个一脸严肃的中年女人，不知是不是常年坐着的缘故，体型严重发福。
女人对于张城等人没有敲门就进来，颇有些不满。
“我们是清明报社的，来贵校做个采访，准备回去开一个专栏，”张城晃了晃挂在脖子上的证件。
闻言女人脸色好转了许多，忙请三人坐下。
张城喝着女人倒的茶水，微笑说：“我刚才听外面的学生说，贵校有体罚打骂学生的现象，是不是？”
女人脸色突变，“没......没有的事，怎么可能？”
“真没有？”张城似笑非笑。
女人肯定摇头，“没有，我们是知名院校，家长将孩子交给我们就是对我们最大的信任，我们怎么可能......”
女人巴拉巴拉说了一大串，张城一句都没听，等着女人说完了，张城站起身告辞，临走留了句等有时间，还要找刚才的女生聊一聊，证实一下。
离开教务处，张城带着楚曦二人躲到了不远处的拐角里，一分钟后，中年女人从门里探出头来，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张城等人的身影，随后气冲冲的走了出来，朝着女生们消失的方向疾步走去。
手里还攥着一把半米长的戒尺。
“卧槽，城哥你真神了，”陈强盯着女人远去的背影，咽了口吐沫，“你怎么知道她打过学生？”
张城看都不看他，道：“你小学老师打过你吗？”
陈强不假思索道：“打过。”
“初中呢？”
“打过。”
“高中呢？”
陈强沉默了半秒钟：“也打过，打得更狠了。”
“现在懂了吗？”
陈强点点头，“懂了。”
“走，”张城一挥手，带着楚曦与陈强悄悄溜进了空无一人的教务处。
“找找看，被撕掉的那一页档案可能就在这里。”
刚找了没一会，掩上的房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女人走了进来。
“你们干什么呢？！”
陈强吓了一跳，险些从柜子上摔下来。
“我们在干什么你看不懂吗？”张城看了女人两秒钟，忽然冷笑一声，“在找东西，一张......”他顿了顿，“很重要的东西。”
女人的声音颇为刺耳，“我不管你们在找什么，你们是贼，是偷东西的贼，我要报告院方，给你们抓起来！通通抓起来！”
女人越说越激动，一只手抓着警棍咚咚的砸在铁门上，额头上的青筋暴起，连带着两只眼睛都向外突，像是要迸出来一样，场面极其吓人。
陈强腿都已经软了，这保安明显不是人啊，是鬼！一定是鬼！！
就在陈强要昏过去的时候，楚曦走了上去，也不忌讳女保安的样子，挨着她耳边，悄悄说了句什么。
这句话说完，像是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化学反应，女保安瞳孔猛的一缩，先是一愣，随后异变缓缓消失，几秒钟后，终于恢复了正常。
女保安惊恐的看了楚曦一眼，接着逃也似的跑开了，警棍都不要了。
“这......”陈强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楚曦，“你......你到底说了什么？”
楚曦原本没打算搭理他，不过看张城也满脸好奇的样子，于是淡淡解释道：“我问她还记不记得那根手指怎么断的了？”
张城露出一副恍然大悟，兄弟你好棒，我怎么就没想到的表情，而陈强听完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心想这俩货都是什么人啊，别人都是被鬼吓，而他俩一个吓唬鬼，另一个还觉得错过吓鬼的机会蛮可惜的样子。
又找了一会，果然在一处不起眼的抽屉里，翻出了失踪女孩的档案。
目的已经达到，再呆下去完全没有必要，三人撤了出去，寻了个没人的地方，研究起这页档案。
女孩名叫冯倩，一张甜美的照片下满是她曾经获得的荣誉，相比于她的同学而言，她实在是太耀眼了，各种奖项整整罗列了一整张纸，翻过去，纸的背面还有几段话，可惜被人用黑色记号笔全部覆盖。
“靠！”陈强很有些泄气，“白找了，找到也没什么用。”
不用想，被涂抹的那几段才是最重要的信息。
“不白找，”张城将冯倩的档案收好，塞进衣兜里，“至少知道了她的名字，还知道了大概的死亡时间。”
陈强眨了眨眼，“死亡时间？上面有写死亡时间吗，我怎么没看到。”
张城道：“冯倩最后一次的获奖时间是5月份，而按照她之前的获奖频率算的话，大概是一月两次，也就是说，她很可能是在5月至6月左右死亡的。”
“怎么死的？”陈强问。
张城瞪了他一眼，“这我上哪儿知道去，要不等她来找你，你问问她？”
陈强带着哭腔说城哥你别吓我，吓死了两万块就拿不到了。
张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看在两万块的面子上放过了陈强，转而看着楚曦说：“有什么想法？”
楚曦回答暂时还没有。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中午了，三人去食堂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准备先回寝室休息一下，顺便看看其他人找到了什么线索。
回到寝室后，发现另两间寝室的门都关着，站在走廊内听了一会，也没有声音发出，像是没人。
应该是都去查线索去了。
躺在床上，张城翻来覆去睡不着，冯倩的那张脸不断在脑海中闪烁，时而正常，时而扭曲。
他叹了口气，索性坐起身，也不睡了。
楚曦正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在想什么？”张城了解他，每当这副神情时，他一定是在想些什么。
这次楚曦没有拒绝。
“你觉不觉得很奇怪？”他依旧望着天花板，像是在和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说话，“我们今天走了大半个学院，却没有见到一个男人。”
“好像除了我们，整座学院一个男人都没有。”
张城想了几秒钟，点点头，“确实是这样，连这里的保安都是女人。”
“可之前不是这样，这里有男老师，并且不止一位，”楚曦偏头，平淡如水的双眸静静看着张城，“我们在档案中见过。”
第282章 一百万
张城明白楚曦的意思，他说的是那张入学合影，合影中9名女生身后站着一排老师，而其中就有不止一位男老师。
掏出手机，打开相册，他在确认自己的猜测。
果然，在毕业合影中，除了冯倩不见了，老师的数量也相应少了几个，而缺失的......全部是男老师。
除此之外，张城还发现合影的气氛略有些不对，虽然每个人都在微笑，可却给人一种强颜欢笑的感觉，服饰也以黑色为主，庄严肃穆，完全没有这个年龄段女生给人的朝气。
“她们不像在庆祝毕业，”楚曦不知何时来到了张城身侧，低着头，很明显看到了照片，“倒像是在哀悼。”
“冯倩的死亡是一个节点，她死了，学校中的男老师也统统不见了，”楚曦的声音一贯的平静。
一个美丽女学生的死，随之而来的是学院内男老师的消失......
张城莫名想起了在东港渔村的那次任务，似乎这二者也有相似之处。
“会不会是那些男老师对冯倩......”张城只说了几个字就闭上了嘴，后面的话让他感觉恶心，发自内心的恶心。
他顿了顿，绕过了这个话题，接着说道：“随后学院就有了规定，不允许再招收男老师，现有的男老师也全部辞退。”
楚曦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神色，只是点点头，视线转而望向窗外，“不止是男老师，是一切男性员工都不可以。”
现在看来，这条推测极有可能。
正在这时，陈强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显然是睡醒了。
见张城与楚曦低声说着什么，一脸狗腿的凑了上来，张城将之前的推测与他简单说了一遍，没想到陈强沉思了半晌，居然舔舔嘴唇，说了句：听着怪刺激的。
楚曦瞥了他一眼，显然不是好眼色，张城则叹口气，让陈强没事少看些岛国动作片，一个好好的孩子，都被荼毒成什么样了。
聊着聊着，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敲门声响了起来。
张城打开门，门外站着老者与极有可能是雇主的同组女孩，老者还好，女孩的表情说不出的焦急。
由于之前的事，张城没给他们太好的脸色。
“有事吗？”他冷冷问道。
“我们有人失踪了，”老者压低声音说，“就在搜索学生活动中心的时候，一转身，他就不见了。”
张城很快意识到，他说的是鸭舌帽。
“能否陪我们一起去......”
“不能，”陈强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时陈强也走了过来，他自然是站在张城一方，对老者也没个好脸色。
“失踪就失踪了呗，周伯你也是老玩家了，不会不知道在深渊里失踪代表着什么吧，”陈强一口气说道。
闻言老者的眉头皱了皱，却没有什么可以反驳的话。
老者身后的女孩走了出来，她的视线略过陈强，直直盯在张城的脸上，显然知道他才是这个团队的核心。
“一百万，”女孩的声音清脆响亮，与之前那个柔柔弱弱的样子反差极大，要不是一进门就彼此见过，张城还以为她有个双胞胎姐姐。
“什么意思？”张城也不再轻视这个女孩，沉声道。
“你帮我找到沈昂，等出了门，我付给你一百万，”女孩的声音掷地有声。
她的眼中有股惊人的气势，不过张城也不白给，比女孩有气势的眼神他见多了，鬼萝莉他都没怂过，还会怕了她？
张城双手抱胸，低头俯视着女孩，“第一，我不清楚你的底细，我怎么知道你能不能拿得出一百万，第二，”他顿了顿，冷笑一声，“谁知道你......能不能活着出门？”
“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老者的面色明显不好看，但还是强压着火气，对张城说道：“她的名字叫宋娇娇，是宋氏集团总裁宋国明先生的独女，100万对她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至于第二个问题......”老者阴森一笑，仰起头，“有我周某人在此，宋小姐一定会安然无恙的出去。”
“哦，”张城无所谓的点了下头，随后“砰”的一声关上门，一边打了个哈欠，一边朝着身后走去，“瞧给他能的。”
陈强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扑哧一下笑出了声，说城哥你可真坏。
楚曦也笑着摇了摇头，对于是否去找鸭舌帽他是无所谓，只看张城的意思。
过了半分钟，敲门声又响了起来，不过这次明显气势弱了许多。
“还有事？”张城拉开门，不耐烦的说。
老者红着张老脸，终究是没好意思开口。
还是叫做宋娇娇的女孩说话了，女孩的话依旧简单，“二百万，”平淡的声线像是在言及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张城略做思量，勉强答道：“那行吧，我就当做回好事，救助孤寡老人了。”
唤作周伯的老者气的直哆嗦。
宋娇娇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转身就走，明显是在带路。
张城几人简单收拾下，也跟了上去。
陈强一路上都在埋怨，张城问你能不能闭嘴，不愿意去就回宿舍呆着。
陈强解释说不是不愿意去，就是觉得城哥你答应的太痛快了，价格明显可以再喊高点。
张城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觉得这小子真他吗是个天才。
“哎，”陈强谈了口气，用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眼神看着张城，说道：“城哥你说你，要是喊到三百万多好，这200万怎么分！”
张城听到这话突然愣住了，扭头道：“分？分什么？”
随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盯着陈强，开口道：“你......不是还想分一份吧？”
“啊，”陈强点点头，用很自然的语气说道：“你，我，曦哥，我们一组总共三个人，平分之后是两个66万，一个67万，你和曦哥感情太好，谁拿多谁拿少都不合适，我就......”陈强呵呵一笑，“我就勉为其难拿67万好了。”
张城：“......”神他吗拿多拿少都不合适，还勉为其难，真是委屈你了奥。
在陈强诧异的目光中，张城蹲在地上，扣出块砖头，拿在手里掂量了两下，觉得正合适。
第283章 101
“城哥，你这是......”陈强指着张城手里的砖头，问道。
“来，你再把刚才的话给我重复一遍，”张城面色不善的朝着陈强走来，“我没听清。”
事情最终以陈强哭着道歉结束，张城看他实在可怜，大手一挥，直接赦免了欠条中的一部分，从欠2万，到只需要还一万九。陈强感激的又哭了。
楚曦没搭理二人的闹剧，他走在最后，目光深沉，像是在想些什么。
“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要去救人？”楚曦走来张城身边。
“总归不会是什么感情深厚，”张城脱口而出。
这点并不难猜，老者与鸭舌帽都是富家女宋娇娇雇来的保镖，而保镖的唯一价值就是为雇主及其团队提供保护，从来没听说过保镖失踪了，雇主带人去找的。
而且这里不比外面，这里是深渊，失踪者绝大部分都没有好下场。
“那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去？”陈强也凑了过来，67万飞了，他心情十分低落。
“或许是鸭舌帽手里有什么东西，是他们所必要的，”沉默了几秒钟，张城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楚曦脸上依旧平静，想来也是意识到了这点。
陈强陡的睁大了眼睛，“是线索？”
张城抿紧了嘴唇，虽然这是最有可能的结果，但直觉告诉他并不是。
鸭舌帽带给自己的压力远不如怪人，甚至不如老者与宋娇娇，如果这样的人都能先找到出门线索的话，那么只能说他运气太好了。
“或许吧，总之一切小心，”张城给出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但心中的警惕性却是大大提高。
深渊中能要人命的东西有很多，鬼只是其中一类，在某些特定的时候，有些东西比鬼还要可怕。
张城的视线在老者与宋娇娇的背后逡巡着，眸中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但愿他们别耍花样，不然......张城眼中闪过一抹凌厉，他不介意给这一队人全都留在深渊。
“到了，”老者的声音响起，张城等人面前是一座陌生的建筑，这里地处偏僻，他们从未来过。
“学生活动中心，”陈强望着门上几个大字说道。
门前杂草丛生，能看得出来，已经很久没人来过，双开的玻璃门碎了大半，剩下的一侧扶手孤零零挂在旁边，有风吹过，发出类似风铃一般的脆响。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张城道：“这里可不像有线索的样子。”
像是听出了张城话中有话，宋娇娇偏头说道：“还记得第一个npc发现新人尸体不见时说过的话吗？”
“她说找不到尸体才对，尸体在101，”张城回答，这是很重要的线索，他记得很清楚。
宋娇娇点点头，“我们查过，整座学院只有一件101房间，就在这里。”
“是一间废弃的舞蹈室，”她补充说道。
“怎么可能只有这里一间？”陈强露出疑惑的表情，“其他教学楼呢，每座楼的一层第一间不都应该是101吗？”
宋娇娇依旧抱着那个洋娃娃，瞥了陈强一眼，说道：“我们也走了其它建筑，再没有任何一间编号为101的房间，那些原本该是101房间的门牌号都被修改了。”
“他们是在避讳101这个门牌号，”张城盯着面前的这栋建筑，残破的大门后是黑洞洞的入口，就像是匍匐巨兽的咽喉，“或者说，是在惧怕曾经在101房间发生过的什么事。”
“这里......发生过什么？”张城看着宋娇娇的眼睛说。
宋娇娇依旧直白，摇头道：“不清楚，我们也只是根据中年女人的提示来碰碰运气。”
“那看来你们的运气不大好，”张城笑着说。
碰运气碰丢个队友，怎么看张城说的都没毛病，但偏偏宋娇娇的眼神闪过了丝异样，不过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张城笑了笑，说我们进去吧。
直到进门后，才能感觉到活动中心的破败，这种破败不止体现在老旧失修，更体现在氛围上。
随处可见倒塌的衣架，桌椅，还有练舞用的把杆，舞蹈服，水瓶等杂物更是扔的到处都是，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曾经这里的人是在一瞬间突然撤离的，而并非有组织的，有序离开。
空气中浮现出一股汗渍混合着霉菌一起发酵的诡异味道，张城之前从未闻过。
大部分门都开着，露出了里面杂乱的场景，张城简单看了几间，发现都是一样，并没有什么深究的价值。
“人是在哪里失踪的？”楚曦看向宋娇娇，平淡的语气与众人紧张的心境格格不入，宋娇娇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人是在103房间附近失踪的，我们没敢直接进101，只是在周围先走了走。”
“有什么发现吗？”张城接着问。
宋娇娇摇了摇头，“还没等有什么发现，我们就先丢了个人，”看得出来，对此她也很郁闷。
“那还是先去103房间看看吧，一个大活人不会平白消失，”张城紧了紧身上的背包，朝着门牌号是103的房间走去。
小心的推开门，103房间内很暗，但不算黑，房间虽然很大，布置的却很简单，就是一间专供练习舞蹈的房间，四周墙上贴满了全身镜，镜子前是一排把杆，方便压腿下腰。
张城刚要迈进去，忽而觉得哪里不对劲，这是一种非常玄妙的感觉，他并未看到任何异样之处，但直觉却先一步发出了警报。
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继续观察着四周。
很快，张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正对的就是一整面全身镜，但那面全身镜中却没有他的影像。
长久的经历养成了他大条的神经，他不动声色的退后几步，对着身侧的老者说道：“还是请周伯先进去吧，里面有些暗，我怕黑。”
唤作周伯的老者和蔼笑道：“没事的，我们今天都进过103房间，要是进房间就是触发死亡的条件的话，我们早都死了。”
“李昂肯定是触发了什么别的条件，才失踪的。”
张城又将视线投向宋娇娇，这位千金大小姐脸上的功夫比老者还到位，不过眼神可骗不了人，张城在觉察出异常，退后的刹那，就用余光观察过宋娇娇，当时她眼中的懊恼可是要吓死人呢。
第284章 目的
没再搭理老者，张城顺着走廊又打量了几眼，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一层的房间布置似乎出了些问题。
正常来讲，101房间应该是进门第一间，可在这里，标注的却是103房间，而本该处于尽头处的103房间，则挂着101的门牌。
张城笑了笑，他想他明白了宋娇娇一组人的打算。
正在这时，楚曦走了上来，说他听到楼上有声音，要上去看看，张城习惯性的说了声一起吧，可楚曦却摇摇头，说他一个人就可以，然后也不避讳什么，直接了当的让张城多加小心，当然，这份小心针对的是谁，两人心里都有数。
知道楚曦不是个莽撞的人，既然他如此说了，那便一定有他的道理，张城没有勉强，同样道了句小心，并且告诉他自己就在这里等他，哪都不会去。
楚曦点点头，留给老者与宋娇娇一个冷漠的眼神后，独自一人向楼上走去。
老者与宋娇娇目送他走远，一句话都没有说，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宋娇娇有几次想打个圆场，可在望见张城的视线后，又默默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楚曦沿着楼梯缓缓向楼上走去，他本体为诡怪，视觉听觉相对于普通人类不知强出多少，在刚踏入活动中心时，他便发现了异常，他确实是听到了一些声音，不过并非在楼上，而是......在头顶。
随着楚曦与众人拉开距离，头顶的沙沙声愈演愈烈，就好像是什么东西贴着天花板快速爬动。
在二楼没有停留，楚曦上到三楼，随手推开了一个较为空旷的房间，那阵沙沙声也随他一同进来。
楚曦反手关上了门。
就在他关门再回头的刹那，空旷的房间中多出了道人影，还有一阵极其轻微的落地声。
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楚曦默默看着那道人影，就像是一出排练好的哑剧。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面前的人影抬了抬鸭舌帽，冷冷说道。
是本该“失踪”的李昂。
“发现你很早，”楚曦的声音依旧平淡，“但确认你的身份是在发现101房间的门牌被掉包之后。”
李昂沉默了两秒钟，接着低声骂了句什么，楚曦听清了一部分，好像是在责怪老者的计划出了这么大的疏漏。
不过接下来李昂又忽而笑了，眯眯着眼看着楚曦说只要你还在这里，计划就已经成功了。
“深渊中不能对队友下手，”楚曦与他对视，“这是规矩。”
李昂笑意更甚，说道：“那是自然，我不会直接杀了你，但我会吸干你的血肉，给你留下最后一口气，之后将你扔到101房间的门前，对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拍了下手，补充道：“是真正的101房间哦！”
楚曦很认真的听完他说的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倒是个处理麻烦的好方法。”
“嘿嘿嘿，如果你们聚在一起，倒还真不好下手，”李昂舔着嘴唇说，他的舌头很特别，又细又长，看着像根针一样。
“最后一个问题，”楚曦声音平静，“为什么选择我？”
李昂双手抱胸，盯着楚曦的眼神就像是盯着一只待宰的羔羊，他有的是时间与楚曦耗着，反正面前之人也快死了，他很乐意为将死之人解惑。
“因为你身上有那种味道，”李昂抽了抽鼻子，一脸贪婪道：“把东西交出来，我给你个痛快。”
“什么东西？”
“少装蒜，”李昂的两只眼睛因为兴奋，已经缩成了一条缝，他身上人的特征正在悄悄退却，“当然是深渊之泪！把深渊之泪交出来！”
楚曦心中了然，没有作答。
“嘿嘿，你不交出来也无所谓，我会从你的尸体上找出它的，”李昂的声音刺耳又难听，带着十足的怨毒，以及贪婪，“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就算你交出来，我也不会放过你，我会不停地折磨你，让你在极度痛苦中死去，”李昂越说越兴奋，像是已经看到了楚曦临死前的惨状。
在现实生活中，李昂是一个存在感很低的人，他只有靠虐杀猫狗一类的小动物才能获得短暂的快感，他喜欢看它们临死前的挣扎与眼中的恐惧，那真是美好到无法言说的感觉。
而深渊这处法外之地，则为他提供了更高一层次的舞台。
他与楚曦说这么多也是一样，就是希望激发出楚曦心底对死亡的恐惧，他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深渊本就是法外之地，他很享受这样的感觉，其他玩家濒死时哀嚎求饶的声音，还有他们眼中对于自己的无能为力，都是他永生难忘的美好记忆。
他甚至拿出了手机，立在一处衣架上录像，决定将这美好的一刻完整记录，带出深渊后还可以细细回味。
楚曦安静的等着他做完一切。
“你不怕吗？”李昂狞笑的脸庞略微有些扭曲，没有在楚曦的脸上看到他想要的表情，很毁他的心情。
楚曦看了他几秒钟，突然微微一笑：“你真是蛮可爱的。”
李昂一愣，接着一股发自内心的恨意涌上心头，“你去死吧！”他咬着牙，一字一顿。
下一秒钟，李昂拍了拍那顶从不离身的鸭舌帽。
如同什么东西被唤醒一般，有诡异的红点从头顶亮起，左右各四，排列对称，最靠近中间的那两个红点明显大一些，像是什么东西的眼睛。
即便以楚曦的视力，都看不清那到底是什么，李昂的头顶上像是蒙上了一层迷雾，只有隐约的红光透出。
楚曦竟从那股红光中感受到了怨毒的气息。
渐渐的，原本就安静的房间内变的死一般宁静，他慢慢低头，发现所处的环境已经悄然改变，他现在正站在一片虚无的空间内，上下四周都看不见边界。
而更可怕的是，空间内蛛网纵横，而他正处于蛛网的正中心，四肢以及躯体，都被紧紧缠缚，动掸不得。
很快，沿着蛛网开始有震动的感觉传来，频率很不稳定，虽然楚曦看不清蛛网尽头，但也知道，此刻能沿着蛛网爬过来的东西，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285章 结束了
他想他也清楚了李昂头顶上的红光，那八个或大或小的红点，就是蜘蛛的八只眼睛。
那根本不是什么帽子，而是一只五颜六色的大蜘蛛。
就与他想的一样，无数只蜘蛛沿着蛛网上的蛛丝爬了过来，体型大小不一，小的如硬币大小，大的八条腿张开，足有碗口那么大。
蜘蛛组成的浪潮在楚曦附近汇合，瞬间吞没了他，有剧烈的刺痛感从全身各处传来。
极少有蜘蛛会一口一口吞食掉猎物，结网的蜘蛛更不会，它们都是先用毒液将猎物麻醉，然后向猎物体内注入能分解蛋白质的酶类，等猎物体内的蛋白质被分解，再吸食其中的汁液。
换句话说，猎物可以活生生的感觉到自己被分解，甚至是吸食的全过程。
楚曦很不幸，已经进入到了第二个阶段，先是双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接着是双腿，很快又转移到了腹部......
他只剩下了一颗脑袋还能活动，而身体仅仅剩下了一张皮。
楚曦依旧是那副淡然的表情，仿佛被吸食的并不是他的身体，他甚至冲着虚无中的一处笑了笑，笑容中充满轻蔑。
有双血红色的眼睛在楚曦不远处亮起，李昂的身影浮现在楚曦面前。
“你已经快成人干了，怎么还笑的出来！”李昂眼睛通红，像是输红眼的赌徒，“我要把你扔到101，让那里的东西收拾你，而你动都动不了！”
楚曦笑容愈发灿烂。
“你为什么不害怕？都已经这样了，你为什么不怕？！”李昂突然间情绪失控，他嘶吼着，眼中说不出的恨意。
“因为不可怕，”楚曦怜悯的看了他一眼，接着缓缓闭上眼睛。
李昂清晰地看到楚曦的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结束了。
等到楚曦再次睁开眼睛，虚无中所见的一切都消失了，他依旧在那间教室内，李昂架在衣架上手机还亮着，默默记录着一切。
变得只有李昂自己，他整个人都瘫在地上，手脚躯体通通瘪了下去，而本该盘踞在头上的大蜘蛛此刻正骑在他的身上，口器埋在他的腹部，吱吱的贪婪吸食着汁液。
楚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在陷入幻境中后，他就已经猜到了这只蜘蛛所赋予李昂的能力——施加恐惧。
无论是蜘蛛，还是李昂自己，都没有在幻境中攻击的能力，只有被施加幻境的人精神崩溃后，蜘蛛才可以吸食受害者。
这只蜘蛛应该也属于道具的一种，只不过与染血的球棒，阴铃等死物不同，它是活的，与宿主李昂是一种介于合作与寄生之间的特殊关系。
而李昂利用蜘蛛为他施加恐惧，攻击其他玩家时，是要付出代价的，代价就是一个人的血肉。
可如今楚曦完全没有恐惧，蜘蛛也就无法吸食他的血肉，所以蜘蛛与宿主李昂之间诡异的平衡被打破，愤怒的“道具”将怒火都发泄在了主人的身上，李昂被反噬，成了蜘蛛的食物，也就是此次攻击中的受害者。
加害者变成了受害者，也算是天理昭张，报应不爽。
楚曦默默向李昂身边走去，那只蜘蛛发现有人靠近后，居然抽出口器，转过身子，八只眼睛紧紧盯着楚曦，明显是不喜欢有人打扰它用餐。
楚曦低着头，视线短暂与蜘蛛交错，惊人的一幕发生了，在蜘蛛的众多眼睛中竟同时闪过一抹人性化的恐惧，接着八只长腿迈的飞快，直接沿着墙壁攀爬上去，接着撞破玻璃，不知道爬去了楼内哪里。
楚曦看向李昂，他的脸扭曲的厉害，有恐惧，有痛苦，但更多的仍旧是不解，他只剩下了一口气，连头都抬不起来。
“你......你为什么不怕？”李昂的脸已经瘪下去一半，深陷的眼窝看着殊为吓人，一双眸子紧紧盯在楚曦的脸上，仿佛随时都会涣散。
楚曦低头看着他，平静的双眸没有一丝波澜，“你经历过绝望吗？”他声音很轻，又很动听，仿佛临终前的弥撒。
李昂已经说不出话了，可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没听懂楚曦的意思，但奇怪的是，他似乎能感受到来自面前男人的伤悲。
那种伤悲来的纯粹又浩瀚，宛若星河。
在李昂眼中，一直将自己视为艺术家，是一位播撒死亡与恐惧的另类艺术家，他不相信还有人能在这方面超过自己。
当然，一切都停留在遇到面前这个男人之前。
楚曦蹲下身，一手捏住李昂的下巴，强迫他的眼睛看向自己，几秒种后，那原本已经出现涣散的瞳孔陡的聚焦，接着李昂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他急促的呼吸着，呼吸声如同破败的风箱。
随着干瘪胸膛最后一次起伏，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楚曦缓缓松开手，李昂的上半身“咚”的一声摔在地上，溅起了星星点点的尘土。
李昂死了，并非因为恐惧，而是最纯粹的绝望。
是楚曦施加给他的绝望。
没有人奏响绝望的曲谱，楚曦只是将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一切......在李昂的脑海中重现。
从门侧衣架上取下一早挂在那里的风衣，楚曦转身离去，临走时还不忘随手掩上门，就像是一位家教很好的男士，刚刚结束一场普普通通的舞会。
脚步声渐行渐远，听着坚实果敢，可有心人却能从中听出一些其它的味道。
在楚曦身影消失后不久，留有李昂尸体对面房间的门忽然被推开，露出了门后的两道身影。
“魔术师先生，”女孩怯懦懦的望了身侧的怪人一眼，疑惑道：“你不是说要杀掉那个叫做张城的人吗？”
“刚才那人是他们一伙的，”女孩顿了顿，谨慎说道：“落单的机会可不常有。”
一身魔术师打扮的怪人没有回答，而是盯着楚曦离去的方向，像是在思考什么，“你觉得他没有发现我们？”他突然扭头，惨白色的面具朝向女孩的脸，冷不丁吓了女孩一跳。
“他......他发现我们了？”女孩面色惶恐。
怪人看了女孩良久，忽而笑了，“我记得刚才那个男人可是救过你，在李昂手上。”
第286章 女孩的打算
女孩忌惮的看了怪人一眼，没说话。
“吱吱——”
有什么东西在叫，叫声刺耳，距离很近。
女孩低头，突然跃入眼帘的景象吓得她惊住了，只见一只排球那么大的蜘蛛就匍匐在她身侧，背部花纹凌乱又绚丽，看上一眼仿佛整个意识都在消融。
更可怕的是怪异蜘蛛的眼睛，那八只血红色的眼睛中竟透露出一抹人性化的贪婪。
它的上一任宿主已经死掉了，急需寻找下一位。
两只搭在半空中的前足飞快的摩擦着，像极了人在用餐之前，整理着餐具。
女孩一动也不敢动，她本能的觉得会引起什么不好的连锁反应，可二者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近到女孩甚至能看清蛛腿上粗黑的硬毛。
不断有黏稠的液体从蜘蛛口器中滑落，滴溅在地上，在发出最后一声尖叫后，蜘蛛后腿蓄力，猛的扑了过来，半空中八条长腿纷纷张开，如同一张大网。
女孩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噗嗤。”
有沉闷的声音响起，像是利器破开**的声音，接着一股带着腥臭的温热泼洒在了女孩的脸上身上，温热的感觉缓缓滑下，所到之处都有轻微的灼痛感。
女孩睁开眼睛，眼前只剩下一只被一分为二的大蜘蛛，眼中的生机飞速流逝，只有几根翘在半空中的蛛腿还在不停抽搐，仿佛在诉说着心中的不甘。
蜘蛛死了，自然是怪人做的，可女孩却没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喜悦，相反，她心中的恐惧更甚。
是对怪人的恐惧。
作为一类很特别的道具，蜘蛛的强大毋庸置疑，可这种所谓的强大，在怪人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
女孩甚至没有看到怪人如何出手。
这根本不是一场对等的战斗，而是单方面的屠杀。
一枚闪着异样光泽的硬币被高高抛起，随后“啪”的一声落入怪人手中。
“走吧，”怪人转身离去。
女孩盯着怪人的背影看了好久，终究是放弃了逃跑的打算，咬牙跟了上去。
她心里清楚，跟着怪人尚存一线生机，而自己一人则必死无疑。
......
在楚曦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时，张城与宋娇娇一行人的脸色大有不同。
张城的表情明显放松下来，而宋娇娇与老者的脸上则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其实就在楚曦出现的刹那，宋娇娇与老者就要起身告辞，不过被张城拦下了。
“别着急走啊，”张城笑着说，“等一下听听他怎么说，说不定有你们队友的消息呢。”
宋娇娇刚想再说点什么，楚曦已经走到了面前，她忌惮的看了楚曦一眼，默默闭上了嘴。
“有什么发现？”张城看着楚曦说。
“没什么，就是一只小蜘蛛，”楚曦瞥了眼宋娇娇，淡淡道，“还挺可爱的。”
宋娇娇闻言一个哆嗦，老者的额头上也出现了汗珠。
张城看到宋娇娇的模样，心里已经明白了一半，冷笑一声道：“那就劳烦宋小姐与我们一同上楼看一看吧。”
“不......不了，”宋娇娇面色苍白，愈发用力的抱紧了怀中的洋娃娃，“我们......我们还有事，失陪了，”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张城慵懒的声音适时响起，宋娇娇与老者脚步一顿，接着面容僵硬的转过身，正看见张城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宋小姐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宋娇娇与老者一脸茫然。
“咳咳，”陈强咳嗽了两声，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接着不动声色的搓了搓手指，做了个点钱的动作。
宋娇娇与老者心中了然，很快，宋娇娇就掏出支票本，签好了一张200万的支票，由老者送了过来。
在看到张城满意的点点头后，宋娇娇与老者才长出了一口气，直接告辞离开。
有了这档子事，张城决定先离开这里，既然已经清楚这里有问题，那么晚些时候再过来也是一样的。
其实张城还怀了个心思，他担心宋娇娇与老者二人根本没走远，而是埋伏在附近，等着自己这里一旦与鬼怪交上手，他们好收割残局。
他的猜测很快得到了证实，刚走出活动中心，就看到不远处两道熟悉的身影。
正是宋娇娇与老者。
两道身影看到张城一行人出来后，没有停留，转身就走。
“真是阴魂不散啊，”张城冷哼一声，眼底隐隐有杀意涌动。
陈强看了张城一眼，心里更加坚定了别惹城哥这个原则性规则。
没回宿舍，几人在学院内寻了个凉亭，楚曦将刚刚遇到的事情与张城简单说了一遍，张城还好，陈强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直言太吓人了，李昂莫不是个变态。
“你说怪人与新人女孩就在你隔壁？”张城道：“他们想做什么？”
“一开始怪人身上有杀气，但最后那股杀气却消失了，”楚曦淡淡道，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他一开始是想等你与李昂拼个两败俱伤，然后再出来收割残局，但他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结果了李昂，而且自身毫发无损，”张城给出了一个很中肯的推测，“他忌惮你的实力，没敢对你出手。”
楚曦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也在思考着什么，怪人给他的感觉很特别，那是一种从未感受过的古怪。
就像是风中的柳絮，看得见，但若是要抓的话，却无从下手。
他的直觉告诉他，怪人没对他出手，绝不仅仅是因为忌惮他的实力。
张城随后又说了些什么，可楚曦一句都没有听清，直到......
“在这呢！”有女人的叫喊声，青涩中带着愤怒，接着是一阵向这里来的跑动声，听着就不止三四个人。
很快，六七个身着舞蹈学院校服的女生就将张城三人围了起来。
处于青春期的女生俏目圆睁，手里拿着拖布杆一类的家伙，看着气势不弱，可在张城等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眼中，简直有些可爱。
陈强甚至举起了双手，贱兮兮的笑问道要钱没有，要不各位美女考虑劫个色？
“呸！想的美，”其中一个女生鄙夷道：“就是真劫色也是劫那位小哥哥，谁稀罕要你？”
陈强：“......”这话说的扎心了啊。
第287章 失踪
“我们什么时候说校内有体罚现象了？”一位冷着脸，打扮的有些非主流的女孩走了出来，“你凭什么在教务主任那里胡说！”
张城挑了挑眉，女孩看着熟悉，正是在教务处门口碰到的那个女生，张城还曾造过她的谣。
现在看来，女生是来找他算账了。
“我有说错吗？”张城完全没有不好意思的表情，反而示意了一眼女孩的胳膊，她的袖口松松垮垮挽起，上面有两道淤青，像是被戒尺一类抽打后留下的。
女孩忿忿的放下袖口，狠狠瞪了张城一眼，“要你多管闲事！”
“孩子是祖国未来的花朵，而我们是报社记者，揭露真相是我们的本职工作，碰到了自然要管，”张城目光坚毅，大义凛然道：“不但要管，更要管到底。”
陈强捂着脸，心里想城哥你入戏可太快了，要不是知根知底，我差点都信了。
也不知道是任务中的学生被强行降了智，还是女孩们本就涉世不深，这套说辞居然得到了认可，带头的非主流女孩甚至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其实徐主任是个好人，她很少发脾气，对我们也很好，这次是我们有错在先，”女孩顿了顿，小声道：“我们不该去那地方的。”
“什么地方？”张城敏锐的注意到了女孩脸上神色的变化。
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疑惑中带着一丢丢恐惧。
非主流女孩没说话，但身后一位看起来瘦瘦小小的女孩却开了口：“是101，我们真的找到了101房间，原来这座学校里真的有这间房间，那不是传说，”瘦小女孩脸上略有些红润，张城对这种表情并不陌生，小时候他独自一人看完恐怖电影时也是一样的表情，紧张，恐惧，还有刺激。
“是在学生活动中心的那间？”张城问。
女孩紧张地点点头，随后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吃惊道：“你们也去过？”
“算是吧，但我们没有进去，”他老实回答。
“那......你们有没有见到什么？”女孩咽了口口水，小声问。
张城摇摇头，“没有，里面就是一个很普通的舞蹈室，看起来像是废弃很久了。”
“废弃很久了？”女孩瞪着狐疑的眼神，“你们什么时候去的？”
“就刚刚。”
女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怪不得，你去的时间不对。”
陈强听着听着忽然有点怕了，这毕竟是任务指明的地点，他们非去不可，“怎么？去的时间还有说法？”
“当然，”女孩看着他很认真地说道：“那个传说你们没有听过吗？”
“听说过一点，但不清晰，”楚曦双眸抬起，温柔的看着这位瘦瘦小小的女孩，“能请你为我讲讲吗？”
被这双温柔的眸子一瞥，女孩忽然脸红了，她本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在一众高挑的舞院学生中丝毫不起眼，何曾被这样的温柔对待，她低着头，嗫嚅的将那个传说仔仔细细的讲了一遍。
楚曦微笑回应，时而点点头，示意女孩他在听。
张城表情也还好，唯一不争气的就是陈强，只听了一半，他的腿肚子就开始不自主颤栗，他忽而有些佩服起面前的女孩们，胆子也太大了。
传说中，学院内有一间101舞蹈室，但白天不会开放，只有午夜才会开启，而进入的条件也很特别，需要在午夜12时整，口衔一枚枯叶，接着闭眼站在房间门前，不停推门。
“不停推门？”楚曦皱皱眉，接着用淡淡的语气说道：“我没理解，介意为我解释一下吗？”
女孩点点头，“那扇门很特别，正常是向左开启，可......”
“可也会突然之间变成向右开启，那时才能真正进入101房间，”张城盯着她的眼睛，“我说的对吗？”
女孩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点点头。
张城并非无端猜测，他曾经在属于莫言叔的一本书上看过一则故事，故事中有一扇门，可通阴阳，白天正常向左开，走活人，而夜里则向右开，走的是阴崇邪祟。
张城之前是当故事听的，没想到真有这样的门存在。
“你们进去了？”张城真正关心的是这个，“都看到了什么？”
女孩的神情瞬间变得很疑惑，“有位学姐在里面不停跳舞，她跳的很好，我们不知不觉就被带入了她的节奏，然后她好像停下来问了我们一些问题，但我们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张城瞬间抓住了话中的重点，“为什么没有回答？”
“因为传说中若是回答了学姐的话，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甚至听不到了。
可楚曦还是听清了女孩的最后一句话，她说的是就像安若惜一样。
“安若惜是谁？”楚曦问道。
此话一出，不但女孩自己，在场的所有女孩脸色都是一沉，作为领头人的非主流女孩默默的看了楚曦一眼，说了声走，结果其它女孩果然老老实实的跟在她身后离开。
张城等人跟在一众女孩身后，他们这次将目标锁定在了非主流女孩的身上，过了一会，非主流女孩与众人分开，张城三人又围了上去。
“跟着我做什么？”非主流女孩明显不满，“你们什么也不要问，我什么都不知道！”态度极其不配合。
张城静静地看了她几秒钟，忽而笑着说道：“是你提议她们去找真正的101房间的，她们也是跟着你一起去的，安若惜......”张城顿了顿，语气突然一变：“也是因为你的提议才出事的！”
非主流女孩脸色突变，接着浑身颤抖不停，“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张城露出一副你懂我也懂的表情，压低嗓音说：“重要的是你还希望谁知道，我可以将这件事写到报社发行的刊物里，你知道的，这些惊险又刺激的故事，总会吸引很多人猎奇。”
“不，不要！”女孩的心里防线瞬间崩溃，“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已经告诫了安若惜很多次让她不要答话，可她就是回答了，我有什么办法？她的失踪跟我没有关系！”
第288章 许愿
在接下来的交流中，张城一行人知道了非主流女孩的名字——刘家佳，名字倒是比人乖巧许多。
陈强后来问过张城，他是如何知道是刘家佳带着其他舞院学生前往传说中101房间的，张城无所谓的耸耸肩，说是他猜的。
陈强露出明显不信的表情，张城转而解释道他也不是胡猜的，通常来讲女孩子胆量都比较小，如果没有一个强力带头人的话，是不会作出这样荒诞的事情的，而他感觉刘家佳本人就很符合带头人的气质。
“你们为什么要寻找101房间？”张城问：“找到有什么好处？”
从现有的条件分析，这明显超出了猎奇的范围，张城相信，女孩们一定怀有某种目的。
刘家佳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张城的猜测，她颓废的坐在一边，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传说中只要找到了101房间，就能得到学姐的眷顾，一夜之间舞技突飞猛进，各种奖项都不在话下。”
“只是这样？”陈强眨了眨眼，他原本还以为是可以任意许愿什么的。
没想到刘家佳瞥了他一眼，说什么叫只是这样，对于舞蹈学院的学生来说，舞跳的好不好就是天大的事了，毕竟以后吃饭都靠它。
张城点点头，算是认可了刘家佳的话，继续问到那学姐的名字是不是叫冯倩，刘家佳沉默了几秒钟，接着缓缓点头。
张城问：“冯倩是怎么死的？”
这才是最需要弄清楚的问题，只有找到了任务中鬼怪的真实死因，才能弄清楚它们的执念，从而解开整个谜题。
“不知道，”这次刘家佳摇头，没能给出答案。
“你真的不知道？”陈强有些急了，任务留给大家的时间不多了，这次任务只有三天，而今天已经是第二天，越到最后时限，本里的鬼怪也就会越暴躁的道理他是清楚的。
刘家佳本身就对陈强的印象不好，缓过神来的她冷冷答道：“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有必要了解那么多吗？我只知道101房间的学姐能提高我的舞技，只要能让我通过结业考试怎样都行。”
楚曦那双眸子静静望着她，突然淡淡道：“你知道那位冯倩学姐是什么东西吗？”
刘家佳的表情明显不自然起来，她低下头，默默然不说话了。
看来任务中的“人”也是知道，并且惧怕鬼怪的，从这一点来看，与现实生活中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有铃声响了起来，刘家佳站起身，说了句我要去上课了，张城这次没有阻拦，只是在她转身后柔声劝了句，说只有凭借努力得来的东西才是真实的，而寄托于虚无缥缈的校园传说，终是害人害已。
刘家佳没有回答，可从她离去的步伐看，明显没有将张城的话放在心上。
“喂，有关冯倩学姐的事，你们可以去档案室找找看，”走出有段距离的刘家佳回头大声说道，“但是要小心那里的保安，她们......不好惹！”
张城对着她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刘家佳转身离去。
时间紧迫，自然不可能浪费，在前往档案室的路上，张城与楚曦交换了彼此的意见，而陈强则很有自知之明的没说话，很好的扮演了一位倾听者的角色。
根据已有的线索，他们确定这个本里的鬼怪就是三年二班的冯倩，她不知因何而死，但的确是化为厉鬼回来了。
鬼怪确认后，在新人死亡现场发现的蹄印也有了答案，那根本不是山羊的蹄印，而是冯倩跳芭蕾时所穿的足尖鞋留下的。
冯倩是一边跳着芭蕾，一边杀掉了新人宋文征。
整个场面想想就觉得诡异，让人后背发凉。
关于这次任务，他们很快确定下了两条规则。
第一，在面对冯倩时，无论如何不能说话，如果可以的话，尽量连声音也不要发出。
第二，101房间还必须再去一次，不过不再是白天，而是午夜，按照刘家佳一行人提供的方法。
话音刚落，一行人就来到了档案室门前，隔着玻璃门，张城一眼就认出了里面的“熟人”。
楚曦笑了笑，也随他一同推门进去。
上午被楚曦吓得够呛的女保安正悠哉悠哉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报纸，时不时咂一口茶水，听闻门开的声音，才懒洋洋的扭过头。
视线落在楚曦身上的刹那，女保安瞳孔猛的一缩，狠狠打了个哆嗦。
“是你们？！”
张城笑眯眯的凑过去，说了声不是我们还能是谁，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女保安咕叽一声咽了口口水，半晌后才小声说道：“有事吗？”
“我们要找冯倩的档案，”张城歪着头，一脸痞笑的望向女保安，“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女保安老老实实的去档案室的架子中翻找了一通，接着拿着一个牛皮纸袋走了出来，“这个按照学院的规定是不能给你们看的，所以你们只能在这里看，不能拿出去。”
“好，”张城点点头。
虽然答应的干脆，但要不要拿出去不还是取决于自己，用得上的话自然要拿出去，若是用不上，做个顺水人情也无妨。
拆开牛皮纸袋，里面是几张微微泛黄的纸，看来已经好久没人动过了。
张城开始一页一页的翻看，楚曦就站在他身侧。
陈强一开始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女保安身上，就担心她突然出手，不过看了一会后，发现女保安比他还紧张。
她的一只手上缠满了纱布，之后用一根绷带斜着吊在胸前，这幅惨象让他联想起了在怪人处看到的那根断指，很明显，她就是断指的主人。
陈强不禁有些同情起这位女保安，昨夜被怪人弄断了手指，今天又被楚曦与张城联合欺压。
档案的第一页张城已经见过，就是冯倩的个人简介，简单介绍了她的入学时间，以及入学后所获得的荣誉。
第二页才是张城感兴趣的东西，依据上面所说，冯倩是在101房间上吊而死的，但其中原因则语焉不详。
张城又换到了下一页，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教职工清退名单，看名字都是男人，张城着重注意了一下右下角的时间。
5月中旬，与冯倩停止获奖的时间刚好吻合。
第289章 造谣者之死
“他们是在冯倩死后被辞退的，”张城的话中多了些莫名的感觉，像是胸中有口郁气，不吐不快。
楚曦声音冰冷道：“看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同时都想起了一位叫做夏晚安的女人，担心她的悲剧再次上演。
“后面几页是什么？”
张城拿起最后几页，看着看着，眼神忽然就不对了，接着很快又翻到了下一页，然后再下一页。
“怎么会？”他攥着纸的手不自觉用力，“为什么死的是她们？”
最后几页纸上印着几张女孩的照片，她们是冯倩生前的同学，同班同学，不过现在都死了。
学校的档案中自然不会有过于血腥的现场照片，但负责记录的人还是简单描述了一下当时的场景——下颚撕裂，不知所踪。
这简单的八个字，足以让人震撼，她们与新人宋文征的死法相同，想来都是死于厉鬼冯倩之手。
而她们的死亡时间同样集中于冯倩死后，前后间距刚好一个星期。
5月17号，5月18号，5月19号......5月23号。
一天死一个。
张城默默的拿起桌上的座机，随机拨打了一位离职男老师的电话，老师姓王，距离被清退大概已有了小十年。
电话很快接通了，“喂？”有沙哑的男声从话筒那头传来，弥漫着一股沧桑的感觉。
张城依据声音判断，男人大概45岁往上，这与记录中男人事发时38岁的年纪刚好吻合。
张城松了口气，刚想要问点有关当年的事情，就感觉耳边伸过来一只手，捂住了话筒。
张城扭过头，发现是楚曦，他一手捏着话筒，另一只手点了点桌面。
张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半秒钟后，一股恶寒席卷了他整个身体。
桌面上的座机线不知被谁剪断了，凌乱的金属丝暴露在橡胶线外，松松垮垮的堆在一起，像是无声的嘲讽。
电话线断了，那话筒对面说话的人是谁？
像是发觉了什么，话筒那头的男声开始变的怪异起来，声线越来越尖，也越来越扭曲，“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到最后，尖锐的声音像是要刺破耳膜一般，怨毒，扭曲，愤恨......数不清的负面情绪杂糅在一起。
已经能很清晰的听出是个女人的声音，岁数不大，但怨念滔天。
楚曦担心这种声音对张城的精神造成伤害，于是要将电话挂掉，但中途被张城阻止了，他抓着楚曦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楚曦若有所思的望着张城，片刻后，松开了手，冯倩怨毒的咒骂声还在继续。
陈强脸色惨白的捂着自己耳朵，他实在不明白张城这么做的意义何在，是在锻炼自己的胆量，还是在给冯倩一个宣泄的途径，总之，他是要崩溃了。
可他又偏偏不敢说话，谁知道被电话那头的冯倩听到声音会不会发生什么很可怕的事情，毕竟他们已经推测出，发出声音是触发厉鬼杀人的条件之一。
好在，最后张城挂断了电话，而此时，陈强整个人已经要虚脱了。
“城哥，你......你真是疯了，”陈强瘫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道。
张城的面色也不好看，但并非是惊吓造成的，而是冯倩的尖叫声似乎有种魔力，让他的整个脑海中翻江倒海的疼。
没搭理陈强，张城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看向楚曦，“听清了吗？”
楚曦点头。
“说说吧，”张城苦笑一声，指尖的力道又略微大了些，似乎是想用疼痛掩盖那股头晕目眩的感觉，“我没太听清，刚刚头昏的厉害。”
“谣言，申萍，死，”楚曦神色平静道：“还有嫉妒，她只是在将这几个词语随机组合。”
“中间用脏话连在一起，”停顿了几秒钟，楚曦继续说道，“她好像将我们误当作了一个人，申萍。”
“她唯一没死的那个同学？”张城瞬间反应过来。
冯倩所在班一共九个人，除了冯倩自己，还有已经被冯倩杀死的7个人，还剩下一个。
张城掏出手机，调出相册，挨个比对了一遍，最终指着合影中一位蹲在冯倩身边的女孩道：“就是她，她就是申萍。”
缓了半天，陈强也缓过劲来，拖着两条腿，走来了二人身边，“申萍是谁？怎么听着冯倩那么恨她。”
冯倩之前的咆哮声还隐约回响在陈强耳畔，刺激的他直皱眉。
“看来我们之前的推理有误，冯倩与那些男老师之间并没发生过什么，这些都是谣言，”张城顿了顿，叹口气道：“都是申萍还有那7位同学联手散播出的谣言。”
“为什么？”陈强睁大了眼睛，“这对她们有什么好处？”
“不清楚，争夺成绩，排名，奖项，都有可能，也或许单纯是冯倩太耀眼了，”张城冷笑一声，接着收好资料，装进牛皮纸袋中，又转身递回给女保安。
一行人离开了档案室，走到门口时，张城还不忘提醒女保安一句，说如果可以的话，最近两天不要来上班了，尤其是不要在教务处与档案室这样的地方闲逛。
女保安歪着头，直勾勾盯着他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城不再停留，向外走去。
期间三人重新捋了一遍所获得的线索，案情的真相逐渐浮出水面。
申萍等8人出于某种未知的目的，造谣冯倩与校内的男老师有微妙的关系，或许她们也没有想到，谣言愈演愈烈，最后甚至传遍了全校，以至于冯倩不堪谣言所扰，在自己勤习舞蹈的101练舞室选择以上吊的方式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
而这件事过后，由于影响太大，学校不得已做出了清退所有男教师的决定，甚至是男职工都不行。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他们从未在校内见过除他们之外的男人，甚至保安这类都由女性担当。
而冯倩死后怨愤难平，化作厉鬼杀死了除申萍外的全部7人，并且方式为粗暴的直接撕掉她们的下巴，让她们再也无法造谣。
“可既然冯倩那么恨这八个同学，为什么独独放过了申萍呢？”陈强抬头，一脸疑惑道：“没道理啊。”
第290章 规则
“不是放过，”张城颇为无奈的看了眼陈强，“是想杀，但没杀掉，没听她刚刚骂的多难听吗？”
陈强这下更疑惑了，在他的印象中，任务中的鬼怪都是不可抗拒的，它们要是想杀谁，那个人基本没有逃脱的可能。
更何况这个本中的申萍身份只是个普通人，又不是张城这样的高阶玩家，后者依靠头脑与强力的道具，倒是可以与鬼怪周旋。
张城看出了陈强的疑惑，说道：“任务中的鬼怪也不能随意杀人，它们也要遵循某种规则，现在看来，这个申萍很聪明，她不仅发现了规则，并且成功规避掉了规则。”
“非但如此，还将矛头指到了我们身上，”楚曦补充道，“现在冯倩将我们当做了申萍。”
“她是怎么做到的？”陈强问。
“现在还不清楚，不过会弄清的，”张城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跟我来。”
“去哪啊？”
“去教学楼，”张城的声音传了过来，“等刘家佳下课。”
在教室门口撞到张城一行人，是刘家佳没想到的，她的脸色登时冷了下来，“还有事？”
“那个校园传说是谁告诉你的？”张城开门见山道。
刘家佳的表情明显愣了一下，虽然很快掩饰过去，但根本瞒不过张城这样的老狐狸，“我也记不清了，总之大家都在传，”她含糊其辞。
“是吗？”张城冷笑一声，“我来的路上问过很多学生，他们怎么都说不知道。”
“那我就不清楚了，”刘家佳耸耸肩，摆出一副你们就是接着问，我也还是这句话的态度。
张城也不废话，单手抓住刘家佳的手腕，就向一个方向拖去。
“你干什么？放开我！！”张城手劲极大，刘家佳感觉手腕像是被铁钳紧紧箍住，楚曦微微蹙了蹙眉，但终究没说什么。
“既然你说全校都在传，那么我们就去教务处问问，是不是这样？”张城扭过头，一张还算好看的脸上没有丝毫感情。
刘家佳被这张脸吓得呆住了，直到上到了教务处那层，才回过神来，哀求着张城说不要去。
“不去也行，”张城阴森一笑，活活吓了她一个哆嗦，“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刘家佳现在才发觉面前男人的可怕，粗喘了几口气说道：“是......是负责管理器材的老师告诉我的，她知道我学舞不认真，成绩不好，说只有这样才能通过学校的结业考试。”
“那老师叫什么名字？”陈强开口问。
刘家佳摇了摇头，接着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一脸惊恐的看向张城等人，“我是真的不知道，不是不告诉你们。”
“别......别送我去教务处，”原本威风凛凛的女孩缩着身子，低声哀求着，像是只可怜的猫咪。
问出了自己想知道的，张城没有再难为她，最后让她画了幅通往器械管理室的简图后，就松开手，女孩一溜烟的跑远了，匆忙中，还将自己的胸牌掉在了地上。
凭借简图，张城等人很快找到了器械管理室，那是在学校的另一边，位置较为偏僻，一间低矮的平房上，挂着个器械管理中心的牌子。
找到后，一行人没立即进去，而是绕着器械室转了两圈，没发现什么异常后才推门进入。
这次就连陈强都少有的沉默了，他只是相对张城楚曦这样的高阶玩家反应慢了些，但并不傻，通过已有的线索判断，这间器械室的管理员很可能就是申萍本人，她隐姓埋名于此，逃避冯倩的追杀。
门内很暗，像是没有开灯，张城只觉得身侧人影一晃，楚曦就已经挡在了自己身前。
知道情况有变，张城心念一动，瞬间开启阴瞳，门内的景象渐渐清晰起来。
一个女人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而她的身边还站着两个人。
“好久不见，”戴着惨白面具的怪人盯着楚曦，沙哑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怪人身侧自然是那位女新人，此刻正冷冷打量着自己一行人。
“好久不久，”楚曦淡淡回复。
“这女人就是申萍，只要将她带到101舞蹈室，交给冯倩，任务就结束了，”女新人开口说道。
陈强不由多打量了她两眼，这女人给他的感觉与之前完全不同，那股恐惧的感觉不见了，好像肯定她能活着出去一样。
毫无疑问，女人与怪人组成了一队。
张城沉默了半晌，问道：“她怎么样了？”
“昏过去了，”女新人回答。
“打开101舞蹈室需要特定的条件，还有特定的时间，”张城抬起头，看着魔术师打扮的怪人，可怪人似乎对张城并不感兴趣，他一直在盯着楚曦，面具下的那双眸子微微泛着黑宝石的光泽。
“午夜，门需要朝右开，”女新人道：“我们都知道。”
张城点点头，“那晚上见，”说完就让开了门口的位置，陈强有样学样，也让开了位置。
怪人沙哑的笑了两声，接着扛起昏迷的申萍，走了出去，走到门前的时候还特意在楚曦面前停留了两秒，楚曦依旧是那张淡淡的脸，看不出什么表情。
女新人紧紧跟在怪人身后，寸步不离。
等怪人走后，陈强才长舒一口气，似乎怪人在的时候，他呼吸都不顺畅。
“那怪人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陈强靠在墙上，疑惑问：“还有那个女新人说的话，怎么感觉他们掌握的线索不比我们少？”
“没什么奇怪的，找线索的途径又不止一条，”张城说道：“他们或许是从其他方向下手的。”
“那怪人还挺厉害的，”陈强摸了摸下巴说。
楚曦突然向器械室深处走去，张城下意识问：“怎么了？”
“有血腥味。”
果然，在拉开一道遮掩用的挡帘后，后面的景象让众人大吃一惊，那是一地支离破碎的尸体，因为手脚的数量，所以能判断出绝不止一个人。
“这些人都是......是怪人杀的？”陈强牙齿都在打颤。
张城半蹲在地上，用手戳了戳地上的尸块，肯定道：“应该是他做得，尸体还是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