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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桃村首富全文阅读

作者:徐二三     仙桃村首富txt下载     仙桃村首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62章祸祸这个祸害

    王祸祸家修在一个坎上,从坎上泼水而下,差不多有一种“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感觉。

    而我刚从他家走到下面路上,一盆冰冷的水劈头盖脸地泼我一身。

    这是冬天。

    冷意瞬间从头顶到达我全身……

    我脑子“嗡”的一下,全身血脉直冲头顶……今天我必须要和王祸祸拼个你死我活。

    “哟!哟!富贵啊,你怎么站在下面,明哥没看见,眼睛里装不下什什么大人物,你下次来提前吆喝一声,哥好准备准备,哈哈。”

    说真的,我这时候被气糊涂了。

    此刻我真不知道是该跳上坎去将王祸祸打一顿,还是先回去换一身衣服回来再把他打一顿。

    我就这么呆呆地站在坎下,听着王祸祸嘲笑我。

    直到地上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

    刺啦啦――

    是什么东西在地上拖的声音,我还没来得及转头去看是什么,王祸祸突然一跳,骂咧着吆喝,“哪个不要命的人。”

    王祸祸这一跳一叫,让我从愤怒中捡回一点理智醒过来,耳边同时也传来了王晓燕的声音,“富贵哥,接着。”

    此刻我无比感谢王晓燕,她救了我。

    同时我也找回了理智。

    ――对,我既跳不动也打不过王祸祸,回去找帮手再回来心气指不定就消失了一大半,报仇就乘现在,“晓燕,把水开大点。我帮你浇浇地。”

    我牵着水管,捏着水管口,让喷出的水力更强。我也从头浇起……给脏兮兮的王祸祸洗了一个澡。

    直到王婆在屋里喊王祸祸,怎么出去倒盆水要这么长时间时我才松开水管口。

    我舒爽了,而这时的王祸祸被气得跟我之前差不多,他丢下手中的棚,在门边捡起一根棍子,从坎上跳下来,抡起棍子就朝我打来。

    而我再一次捏住水管喷他,几个来回后,他没法前进,我也没法走,我们对峙着,势必要分出一个胜负。

    我身上发冷,手捏着冷水管子也冷,但没办法,我只能跟王祸祸僵持着。

    好在这个状况没持续很久,开走王晓燕车的重要人回来了。

    我以为王于达会将车停下,抄起家伙去揍王祸祸,但……

    我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王于达开着车从我面前呼啸而过,将车直接开到王祸祸跟前,飞快的速度逼得王祸祸连连后退。

    王祸祸退一点,王于达开着车就向前一点,王祸祸再一退,王于达就再轰油门……

    这事上我对王于达心服口服,甚至对他膜拜――他不止有牛掰的开车技术,还有牛掰的胆子,要是一个不小心刹车错踩成油门,那就是鬼扯蛋。

    我慌忙地扔下水管,站到王祸祸跟前,指着他鼻子说:“你还不滚,再不滚就要撞得你满地滚了。”

    人多势众,王祸祸拿着棍子爬起来,指着我说:“王富贵,你给老子等着。”

    王祸祸抢了我台词,“给老子等着”是我要警告他的话。

    “等着,等着。”王祸祸负起丢掉木棍,回到他院子关起了大门。

    我长吁了一口气,先没管车里的王于达,仰头对王晓燕说谢谢。

    要是王晓燕不给我这个水管,我大概要将他偷东西的视频交出去,在找人揍他一顿心里才舒坦。

    “富贵哥,你先到我家来换换衣服。”

    我怎么可能去王晓燕家,他爸虽然没出来,但听见他喊了几次王晓燕回去。还说别多管闲事。

    “不用了,我马上回去换,”我敲敲车窗,“把车去给人家停好,跟我走,我有事情跟你说。”

    王于达将车直接退回了王晓燕家的院子,递车钥匙给王晓燕时他轻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接过车钥匙的王晓燕说:“没关系,于达哥,现在去不太好,有些事情即使着急也无事于补。”

    “嗯,我走了。”

    我和王于达朝家里走,我走前门,他走在后面。

    听惯了他嘴碎,最近几天他沉默我反而不习惯。

    我忍不住问:“你开车走到哪里了?”

    “没走好远,现在路上都是路障,每个口子都有人查,因为王晓燕的车只有临时牌照更加麻烦,到一个地方就被人盘问一番,然后我就下高速走小路,没想到小路查的人更多,后来我就找了个地方睡了一觉,到何助理给我打电话。”

    “你现在去找陈瑾不觉得为时已晚吗?”

    我听见身后王于达的脚步声停了一下,他没吭声,我转头看着他,“走啊!停着等我教育你么。”

    王于达这么大人了,我不会教育他,我只会直接说出他毛病。

    “你做事总是不分主次,如果你当初听我的就不会被陈瑾甩。”

    王于达没懂,辩解说:“我一直都是听你的,怎么没听了。”

    我真想给他一栗子,敲打敲打。

    “如果你听我的现在就是在陈瑾家里享受温柔乡了,而不是跟我在这里吹冷风。”

    王于达梗着脖子,“那不是因为你……”

    我这人最不爱打断别人说话,但这次我必须要让王于达把话憋回去。

    “我什么我,你想说因为我,王于达,究竟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你自己没分清楚主次。”我道,“如果你不跟着我去重庆,陈瑾会回家?!

    你如果办完事就直接去找陈瑾,你们现在会这样?

    而且你心里惦记着陈瑾怎么还跟王晓燕纠缠不清,你不知道王晓燕喜欢你吗,你这样跟她不明不白的,跟那个王祸祸有什么区别。”

    王于达陡然对我一吼,吼得我都耳鸣了。他从来没有对我这么吼过,我怔怔地望着他,不知道是该计较他吼我,还是计较他吼我说的那话。

    他说:“王晓燕不喜欢我,她喜欢的是你。”

    想想,这些我都不该计较,我应该问他:“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这样问才能表示我惊讶,表示我疑惑。

    对,我有点不信。

    可王于达总喜欢掉我胃口,他就像说错话一般,道:“没什么,我嘴误。”

    ……他这是把我当瓜娃子耍么!!

    王于达越过我,走到我前面,看我还怔在原地,转过来拉了我一把,说,“你走快点,免得感冒了,给干妈找麻烦。”

    说实话我早就冻得牙齿打颤了,要不是为了拿出刚强的大哥气势,我早就缩成一团了。

    他拉着我,我们俩人就走得很快,差不多十分钟就到家了,我妈看我一身冰棍样惊呼,“怎么了,怎么这样了?谁给你泼的水,我去泼回来。”

    看样子我妈已经从今早的伤心中走出来了。

    “我就不小心摔倒河边了,那个我上楼去换衣服,衣服换了还要出去。”

    我和王祸祸的仇怨已经很深了,如果再把我爸妈扯进去,指不定事情更加不容易收场。

    衣服换过后,王于达过来了,我听见我妈说:“回来就好,免得你妈担心。”

    如果王姨知道我要把王于达支出去,是不是会拿刀劈了我。

    我在楼上穿鞋子,皮鞋已经被打湿,只能穿我妈给我做的保暖鞋,平常我都不爱穿这个,因为是布的,容易被弄湿。

    “我家里有鞋,你要不穿我的?”王于达知道我不习惯冬天穿布鞋。

    “不用了,我妈看见我穿这个应该会高兴,桌上有个钥匙,你拿着,你开这个去找陈瑾。”

    “这个是大车钥匙,我开这个去闯路障,第一个口子就把我抓起来了。”

    见王于达目定口呆的样子,我顿时觉得脑壳疼。

    不知道是我脑子太平凡了,还是太独特了,竟然跟不上王于达的思路了。

    “你是太看得起我了,还是太看不起你自己了,”我说,“你觉得闯了路障我能捞你出来?!我们为什么不能大大方方地让人放我们过去!”

    见王于达还是一脸蠢样,我只好告诉他我们要去送援鄂物资。

    “对了,你跟你妈说清楚了没,我可不想你妈在跑来跟我妈闹,这么闹下去感情再好也会被闹僵。”

    王于达似乎一点都不在意,“没关系,闹一下也就好了,我们有时候不也闹么!”

    “所以,你知道我最近在跟你闹什么?”

    “嗯,之前只是怀疑,现在比较肯定了。”

    看吧,王于达其实一直都在装蠢。

    “那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在他还没来得及回答时,我兀自道,“是因为没法说,因为这件事不止是我们两个人,还关乎到我家和你家,而且这其中还牵扯到过世的人,摆在你家的遗像其实应该挂在我家。”

    王于达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我。

    看他这表情,我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大部份。

    “我现在三十几岁了,我还是一个集团公司的法人代表,你们觉得我从商这么多年经历的风波少了?”我这次没有追问王于达,毕竟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走吧,我们去看车,如果没问题,你回来收拾东西,午饭后就出发。”

    虽然我不追问他们藏着的秘密,但王晓燕的那件事我觉得有必要深究一下。

    我们一边朝镇上走,一边说着这次要去的地方。

    “现在从这里去重庆其实有点耽误时间,曲盛那边也找到了两辆车,那两辆车今天早上装货,然后中午就出发,一辆车俩人,可以相互轮着换,但你这辆车没人只有跟车,没人轮换开车,途中可能会有点累。”

    “那我们拉什么货,总不能空车来去。”

    “嗯,你刚才吼我的时候说王晓燕喜欢我,这是怎么回事,你好生跟我掰扯掰扯?”

第63章新的想法

    我是想给王于达来一个王炸,炸他一个出其不意。

    但……

    这盘我又失策了,王于达早有准备,竟不上当。

    而且他还反问我:“你是不是喜欢何助理?!”

    “我喜欢……”差一点我就说出口了。

    幸好我反应及时,不然就要露馅了,我话转了一个弯,“……谁都不会告诉你,还是那个规矩,秘密交换秘密。”

    我爸妈知道我喜欢何助理没关系,但不能让王于达知道,免得他会觉得我有受虐倾向。

    “哎,不说就不说,我就是随便问问,感觉你对何助理不一样,争锋相对之下又留有余地,我就是想提醒你,你之前那么对人家,人家心里怕是把你诅咒了百八变,别自讨苦吃受虐。”

    看吧,他就是觉得我有问题。

    虽然我和王于达结过义,但我们并未正真的交心过,特别是我一夜暴富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后更加没怎么交流。

    创业艰难时,他是小毛头我不可能跟他说什么,等他大专毕业,我嫌弃他不懂,说了也白说……后来他做了我的专职司机兼保姆,我就觉得更没必要说了……

    王于达这么语重心长的跟我讲道理……这辈子都没几次。

    从他知道我有病开始……想来也没有说过几次真话!

    其实这样的他应该也很压抑吧。不过也多亏我,他也练就出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到村口了,”王于达突然指着前面的他爸和我爸说,“你觉得用树这个方法真行?你看他们两个人砍树还将就,抬树就不行了。树大了他们抬不起,树小了做阻碍没效果。我去帮一把手。”

    我也上前搭了把手,终于将树障摆好了。

    经王于达一说,我豁然也觉得这树障有点鸡肋了?!

    我爸也道:“这个只能挡车,也挡不住人啊!要不我们再去砍一根?!”

    “叔,不用了,”狠角色解释说:“我问过季节了,他说挡一下的主要目的是要排查,这里是山村,有很多条路可以走,与其让他们乱窜,还不如让他们走大道,登记他们的来去效果更好。只要大家了解了这个病疫的严重性就会相互监督的。”

    我觉得季节这个方式没错,至少比昨天那个强多了,拦着不让任何人进出的实现性不强。

    “那个也行,”我跨过树障,王于达跟着我一起跨过去,站在树的对面,我跟狠角色说,“那个我们要去镇上一下,很快就回来。”

    “你们要去干什么?”狠角色说,“这个路障刚摆出来呢,这就被当成摆设了。”

    我拉了一把王于达,没让他说是去看车再去江城那边。

    我爸和他爸都在,要是回去一琢磨不对劲怎么办。

    而且王于达还有要去看陈瑾的私人目的,而我纯属是不放心王于达和想学曲盛出一小份力。

    我想这个时间用季节这个重磅更加有效果。

    我道:“我们要去和季支书商量点事。我们先走了啊!”我拉着王于达快速闪离现场。

    之所以走这么快是因为我看出狠角色想跟我们一起。

    开玩笑,我怎么可能多给她见季节一面的机会。而且季节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我也不想看见她一脸失望的样子。

    桂叔儿子的车刚好4米5,我让王于达上去试试车。

    王于达跳上车后在我面前开了一截,然后又退了回来,下车后说:“应该没问题,这是桂叔他们家的车对吧。”

    “嗯,”我道:“你再去检查一下车况,我给季支书打个电话。”

    这个电话还是我回家换衣服跟我妈要的。

    “你还真要找他商量事?我以为你只是为了不让何助理拦我们找的借口。”

    我是那么没水准的人吗,就算是借口,我也要把它变成真的。

    季节挂了我电话,回了一个消息,说他在开会。

    我直接用短信给他说了我的想法。

    仙桃村以桃为名,除开当季要输出的桃外,乡镇上有一个水果罐头工厂,我准备将着水果一并运道江城那边去,最好再收集点什么蔬菜之类的。

    消息过去后,季节很快就给我回了一个电话,他让我原地等一等。

    季节还是骑着他的自行车,在乡镇上,自行车的确是很好的交通工具,走街串巷那是一流。

    “王总,那个我长话短说啊,水果罐头厂是乡镇投资的,我跟上级请示了一下,乡镇的那股就不用你给钱了,但看王总我有个请求……”

    “请求”这话就有点郑重了,之前季节要我帮忙监管仙桃村也只是说麻烦。

    他道:“你能买得到消毒液和口罩不,我们的工作人员和自愿者一个口罩戴三天,都臭了,他们每天接触的很多,别人拿命出来做事,我们总要给人家一个护具。”

    此时我有点明白为什么季节要把狠角色丢到仙桃村了,他这是在保护狠角色……真是郎有情妾有意。

    我还没吭声,王于达这个勇猛的男人说:“有了,上次富贵哥买了一箱,我估摸那里面有一千以上。”

    “那真是太好了,王总,你真是帮了大忙了。”季节还补充说,“口罩费用我们可以按照现在的价格购买。”

    我差两个口罩钱吗!

    我差的是口罩,我这几天给狠角色的口罩还是我去蓉城那边因为气候湿润买的……

    他们两个人,在我这个主角没吭声的情况下,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给定下来了。

    “你们还有问题吗?没问题我就去收集蔬菜了。”

    “我有问题,”我道,“你这边需要多少口罩和消毒液?”

    我真想打嘴,我怎么不说“不干呢!”

    季节道:“口罩主要分发给工作人员和志愿者,我们还是主张不要出门,江城那边更加需要这些东西,所以我们尽量俭省着。5千个一次性的我觉得差不多了,现在很多口罩生产厂已经开始复工了,把燃眉之急解了我会向上面申请的。”

    季节走后,我才一脸幽怨地看着王于达,“你自己说说,我车里的口罩怎么拿回来。你都说现在路障严格了,我们为了5千个口罩要出市穿省?你当初是不是毛病,非要跟王晓燕出去溜达,你要是把我车开回来,口罩早就出现在季节手里了。我们早就上榜被表扬了。”

    王于达更加有理,他说:“哥,我知道你不喜欢季支书,刚才被他求的感觉是不是很爽。”

    我要不是想体会这种感觉怎么可能答应帮他监督仙桃村呢!

    “那你说口罩怎么弄,是你去车上拿还是我去车上拿。”穿越十万八千里路去拿,我也是醉了。

    “我去拿,”王于达说,“我把东西送到就去拿。”

    我有点惊讶,“你是要去见陈瑾吗,不在那里多留两天?”

    王于达叹了一口气:“昨天是一时冲动了,在路上时就后悔了,现在做这些事不是更有意义吗,我想如果我送的东西能帮到别人,我也希望别人能帮到陈瑾。”

    其实这也是我一直想给王于达说的话。

    这般有意义的事情会让一个女人觉得这个男人有担当,不是懦夫,逆境也能勇往直前的精神让人更加有魅力。

    这是有事实证明的,狠角色最近看我都没带戾气了。

    朝回走的路上,我又给顾经理打了一个电话,这次主要是问年前购买的物资问题。

    顾经理说消毒液有很多,酒精没购买太多,因为储藏有风险,他还提前给我打了预防针,说现在的他能力有限,这些东西都买不到,不要让他在买这些东西,不然他只能引咎辞职。

    我这两天也一直在想,这批防疫物资的用处。以现在这个情况,我的卖场在未来10天都不可能开门营业,所以这批东西可以给最需要的人。

    江城那边?是我所在的市?是仙桃村?还是我公司的员工?

    村口,狠角色一个人坐在树障上,远远望去她和我一样迷茫。

    她坐在树障上,刷着手机,不时抬头望望镇上的方向,那种欲眼望穿的模样像是在等我。

    当然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大概以为季节会跟我们一同回来,然后跟她说上几句话。

    “何助理。”王于达老远就喊了狠角色一声。

    我发现王于达没有去江城的恐惧感,反而心情大好了。

    不知道是因为英雄难过美人关,还是超级英雄梦在作祟。

    “你们回来了。”

    我问:“我爸和王叔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我让他们回去了,反正这些我也挪不动,开车要进来的人就自己动手,我也可以多问几句话,挪不动的就可以等你们回来挪。怎么样,你们找季节做什么,我给他打电话,他都没接,好像很忙。”

    把自己当成我们仙桃村的一员很好,但她一个人守在这里我不放心。

    王祸祸这个大麻烦还在村里,外面的娱乐场所都关闭了,他也不可能出去……

    可我也不能让王晓燕来,她的假期就到初四,难得休息几天……

    我陷入了怎么安排狠角色的困难中。

第64章说错了话

    “你在想什么?”狠角色问,“我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么!”

    王于达这没吱声,目光如炬地看着我,他这个样子有些像我们在公司的时候——等待我宣布重要事项。

    他这个习惯好,我很满意。

    现在这个情况不论他是说季节有事,还是没事,狠角色都会失望,毕竟她已经三天没见过人了。

    这么一想他们好像这几天也很少电话联系。

    “那个,”我突然转头对王于达说,“你要不先回去睡会,昨天晚上没休息好,下午指不定还要忙。”

    ……我觉得可以适当地安慰一下狠角色。

    王于达弯腰,伸手按了按树干,“挺稳固的。”

    随后他学着狠角色坐到树干上,从兜里拿手机刷着视频,一副悠闲的模样说:“我不困,昨晚睡过了,我跟你一起守在这里。万一有人找麻烦。”

    我还能说什么呢!他这是担心王祸祸再来找我麻烦。

    行吧!那我就不安慰她了,反正我本来也不情愿替季节说好话。

    “何助理,你给季支书打个电话,让他再给你派一个人来,最好是男的……”

    我话还没说完,狠角色就打断我,“你还是不想做了,觉得麻烦、事多、还得罪人,对吧!”

    “做这个的确很累,我也觉得富贵哥不适合做这个,要不何助理你再坚持两天,等我回来了,我和你一起抗疫。”

    我咧个去。

    他们两个是唱双簧的么!

    还有王于达就不能安安静静地当一尊雕塑吗。

    我怎么不能抗疫了,我年纪虽然大了,但还是一个根正苗红的人,正义的连人墙角都不挖的。

    “就因为累就要撂挑子不干了?”狠角色疑惑着说,“我不信,你除了累肯定还有其他想法,你是不是讨厌我,不想跟我一起做自愿者?!”

    “我没有,我怎么会那么想,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我都陪着你做。”

    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结了,狠角色眼睛睁得溜圆,像探照灯一般把我照着,此时我感觉自己的心思就像影子被光照的无处隐藏。

    呸……我刚才说了什么。

    我不禁举起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这真是太他娘的尴尬了!

    我的思想这么没主见么!

    一但被人打断话就要顺着他们的思路跑,真是愧为大老板这个称呼了。

    关键是王于达也瞪着眼睛看我,他灼灼的目光让我不知道怎么将这句话圆回去。

    “你什么意思?”狠角色率先找回场子,张口就问我。

    我在村口的路上来回踱步,而狠角色炯异的目光一直随着我的身影移动,看情况非要我此刻说个一二三才行,不然有我好看的。

    纵横商场,让我有谈判和十足的辩解能力,今天我要感谢我选对了行业,不然就栽了。

    我佯装镇定解释道:“那个……毕竟这是季支书安排我的任务,要是不把你照顾好,他以后为难我怎么办!”

    王于达似乎明白了,他顺着我的话说,“的确是这样,毕竟季支书管着我们村,而且我哥的户口还在这里。”

    “就因为这样?”

    我有点懵了,难道这个答案她不满意,我试着问:“那还能哪样?”

    “权总,我真没想到你的思想觉悟这么低,王于达都知道做一个抗击者,而你只是因为累,只是为了溜须拍马/屁。”

    我嘞个去!

    她竟然说季节是一匹马。

    “你说话能不能负点责任,”我不服气道,“我什么时候说累了,是你们说的,我几天不睡觉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那个‘卡卡角角’”。

    大概是因为我语速太快,狠角色根本没有听懂我说什么。

    我也难得管她有没有听懂,只道:“我和王于达要出门一趟,我是怕你一个人守不过来,尽然你不愿意那就随便。”

    我这句话又惊住了两个人,他们一唱一和地阻止我一同前去。

    狠角色道:“人家可以去找媳妇,你去做什么?”

    我呵呵一笑,“我去看着他找媳妇。”

    “阿姨肯定不同意你去。”

    “这你就错了,我们家我最大,而且我相信我妈会同意我去的。”

    王于达也跟着说:“富贵哥,我自己去就行了,你放心,我一定能完成任务。”

    刚才还说我嫌累,没有做抗击者的觉悟,现在两个人都在拽我后腿,不让走了。

    我不想辩解了,直道:

    “行,你们都想守在这里那就守,我回去了。”

    我是任人揉捏、指点的么,我回去养精蓄锐,才懒得和他们一般见识。

    说真的跟王祸祸干架真的太累了,累得我头有些疼。

    不过狠角色不让我去的理由是什么呢?

    我本来以为我下午就能和王于达一起出车走,但没想到我们被耽误了。

    耽误我们的不是给自家的长辈,而是装货情况。

    中午午饭时,季节就打电话找我,说现在开始去地里砍菜再到装货至少得一天,最快也要明天早上才能走。

    而且他说这是估量最好的情况。

    菜不是一个村子里出来的,而是集了好几个村,因为病疫,还不能发动大家一起去摘菜,只能由村长找几个人弄,这样效率就慢了,菜被摘了后再由自愿者拉到乡政/府,清理一下等待装车。

    我觉得时间明天走太晚了,于是下午就出村,去乡/政/府找季节,自然带着我的跟班——王于达。

    中午过后,王晓燕也来了村口,和狠角色一起帮着守着村。

    县政/府很多人都认识我,只是想要进去还是不行。

    门卫说季节不在,让我打电话在外面去等,还说非常时期,让我谅解一下。

    “没事,”我道,“我明白,这样是对的。”

    我等在乡政/府门口,从兜里掏出烟拿出一根给王于达,在他要接时我又抽回了手,在他不明白地看着我,眼神似乎有点鄙夷我吝啬。

    我懒得和他计较,只道:“你抽你自己的,非常时期。”

    他豁然一笑,从兜里拿出烟,但烟头摸到一半后又放了回去。他说:“算了,我不想到时候见到陈瑾是胡子拉碴和一身烟味。”

    “回归正途青年了,但光想用这点打动陈瑾不容易,甚至没用,”我说,“哥给你指点一下迷津。”

    “什么迷津?”王于达反笑,“富贵哥,你确定你要指导我,你可是连女朋友都没有过的。”

    这句话真是太戳心窝子了。他这么戳我心还不止一次。

    我怎么也要把他戳回来,这样才公平。

第65章只有我知道的事

    我当即决定要在王于达失恋的伤口上撒把盐。

    我道:“我觉得你不该把时间都放在我身上,你可以放飞一下自己,趁现在时间按下了暂停键,你可以好好想想未来,不然你追回陈瑾难。”

    我这是要给他施加压力,告诉他找回陈瑾他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机会。

    “就算想点好的,你这次追回陈瑾,你们的未来也是一样会无疾而终。”

    我将他对曲盛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说的“结婚是一种责任和承诺,不是因为冲动,而是经过慎重地考虑……,这些你说得对,但身为男人的我们更加需要给女人安全感,而你没有,你没将安全感给陈瑾,这是她离开你的根本原因。你这个傻/逼玩意尽然不知道,白瞎两年谈恋爱的时间了。”

    当然我也不否认我是他们分手的导火线。

    我发现王王于躲避问题那是一流的,就像他暗藏私房钱一样。

    他对我的话置若罔闻,“富贵哥,我觉得我们该去罐头厂等季支书了。”

    刚才我说的话白瞎了。

    行,我就看他装傻到什么时候。

    我点点头,没有以前那种他什么都不说的不满,而是用无所谓又有些执着的语气说:“不管你们藏着什么秘密,我都能将它找出来。”

    王于达先是怔然了一下,随后扬起嘴角,轻蔑的笑了笑,再眺望着远方,发出感概说:“有些事情我们的确不知道情况,唯一知道真相的只有你自己。”

    他竟然坑声了,这我简直未曾想到。

    我心里暗暗想,关于秘密,是不是王于达快要松口了?!

    王于达已经朝罐头厂走了,而我望着他的背影感觉到了一丁点的陌生。

    他刚才说“只有我知道真相”的时候为什么带着一点仇恨的味道?!

    我在一仔细回味,似乎也不是仇恨,应该是一种哀怨的眼神……

    他这种神情我见过,而且很熟悉。

    我家屋檐下那张打了补丁的藤条椅,我妈总是坐在上面眺望远方,每当这个时候,她的眼里都会露出那样的眼神。

    我不明白当中的意境,只是从她的表情和叹息声里读出一些信息。

    一丝怨气里带着不甘心,浓郁的想念里带着未知的责怪,好像这些情绪杂糅在了一起就成了他们那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我不明白,到底失去了什么才会有这么复杂的情绪。

    我记得小时候我问过她——妈,你在想什么?

    她说,她看看远方会不会来什么人。

    那个时候我不懂,只等跟她坐在一起看着远处,后来看着看着我就离开了家出去闯荡了。

    哎,想多了,题偏远了。

    罐头厂也一样,只有门卫一个人守着。

    大门还打了封条,看样子不准出入。

    门卫大爷似乎不认识我,而我也不认识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带来口罩的原因。

    我们俩人剜眼互相看了看,最后他指着门口的告示说:“自己看。”

    这个文件季节给过狠角色,所以我早就记得很熟悉了。

    响应一级公共安全事件指南……等等。

    “大爷,我们不找人,”我道,“我们是想要买你们罐头厂的库存,季节应该跟你们领导打过招呼的,你帮我问问,我们赶时间,想现在装车。”

    “真的?”

    这个时期来买全部罐头的不是脑壳有包就是骗子,但大爷还是疑惑地看了看我们,道:“你们等等,我打个电话问问。”

    一个电话过去,我和王于达以为这事成了,谁知道对方竟然说没有的事情。

    王于达着急了,他说:“怎么没这事呢,乡政季节他说他来联系啊!而且我们着急,我们也不是骗子是仙桃村的,这里面一大半的桃都还是我们村供应的,你再问清楚,仙桃村,王富贵要来买罐头。”

    “王富贵?”大爷睁着他满是褶皱的眼睛,仔仔细细地把我打量了一番,最后说,“那我再问问,你们也在跟那个叫季节的打个电话问问。”

    我还能怎么办呢!

    只能摸出电话再给季节打。

    电话响了好一阵子才被接起。

    季节刚刚“喂”了一声,我就迫不及待地问他,“季支书,罐头厂怎么回事啊!你到底给他们负责人说没有,我来人家不知道。”

    电话中的季节声音有点缓,他说:“你等会啊!我之前忙忘记了,我马上联系。”

    “行,我和王于达现在就在罐头厂等着,你快点啊!”

    我和王于达蹲在路边,我再摸出一支烟抽,王于达看看我,一副欲言又止地模样,“你要说什么就说,话被堵在心里不难受么!”

    “我是想问你,你怎么这几天抽烟抽得这么厉害?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我真是无言以对。

    难道他认为前两天在小铃铛家门口熏腊肉的人是我不是他?

    “我今天这才第二支,哪里多了,一天才第二支,不像你,一次朝十根的奔。”

    一支烟抽完在等了等,季节还没出现,因为本就对他有偏见,见他不守时就有些不耐烦了。

    “我去前面看看。”

    “等等,”王于达突然站起来,望着前面的一个小人影问:“那个人是不是季支书。”

    “不是,他都是骑车来的。”

    我确信无疑那个人不是季节……

    直到那个小人影慢慢变大,那不是季节是谁。

    季节还是带着他的小马儿,只是这次他不是骑着车来而是推着车的,甚至走路都有点奇怪……

    “我去,”我惊讶地望着前方,茫然地问,“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半日不见就瘸了。”

    王于达也发现了,“季支书走路有点跛,是不是摔着了。”

    卧槽,他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那么回事。

    我猛然站起来,和王于达快步地跑到季节那边。

    走近一看不得了!

    季节身上的左半边全是沾的泥,最脏的是手肘,而且嘴唇煞白,像是随时要晕倒一样。

    “王总,不好意思,刚才摔了一跤,接电话没及时。”

    王于达赶紧将季节手中的自行车接过来,而我问:“你看样子不太舒服,要不去医院看看。”

    “脑袋磕了一下,”季节说,“我没事,身上摔着的都是小伤,只是现在有点晕,我原地休息十分钟。”

    都说城里人讲究,我看季节一点都不讲究,他连地方都没选,直接坐到了乡镇街边,将手枕在自行车后座上,趴着休息了。

    这幅场景要是被外人看见,还以为我和王于达把他怎么了!

    “季支书好像摔得挺严重的,”王于达问我,“怎么办,要不送他去卫生所看看。”

    “我是扛不起他,你能不能抗?或者你推着自行车,把他放在后座上我扶着他?”

    “不行,不行,”王于达说,“他这样我没法好好推车……”

    我和王于达陷入了拯救季节的困扰中……

第66章我再次遗忘东西

    “富贵哥,要不你去通知一下何助理,让她来看一看季支书?!”

    王于达聪明一时糊涂一世,如果找何小意来,这不是没事自我找骂吗!

    我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她来了看见这样的季节会说什么。

    她一定会抱着季节,指着我和王于达的鼻子吼,人摔着了就往医院送,把他放在这里等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医生,时间就是生命,拖出问题了谁来负责。

    “走走,送卫生所,我们两个换着来扛他,你先推车子。”

    我是真的、真的担心狠角色找我负责……,并不是害怕季节出了什么问题!

    我挽起袖子,半蹲着,拽起季节的胳膊就往我背上靠,但因为他坐着,我半蹲着,使不上力气,试了几次都没能带着他站起来。

    王于达撂开车子,扶了我一把,带着一丝愁容地说:“要不还是我来吧!”

    我终于站起来了。

    ――王于达之所以带着愁容是因为我起来的时候差点摔着了。

    “把车给丢在这里,你帮忙扶着他后背,走。”

    书到用时方恨少,体力不支才发现自己锻炼少,我还没走出50米已经气喘吁吁了。

    大概是因为我的脚步蹒跚,王于达不忍,或者不放心,几次三番地跟我说:“富贵哥,还是让我来吧,你看你气/喘的。”

    “不……”是男人就不能说自己不行,这是我一贯的主张,所以我强撑着这一口气说,“不……可能。”

    我希望我这幅英勇形象让狠角色看到,于是我跟王于达说:“现在给何助理打电话,让她赶紧过来一趟,是百米冲刺啊!”我气息不匀,这一句长话说出口真的又费了我不少力气。

    呼嗬——呼嗬——

    沉沉的呼吸声在我耳边回荡。这不是季节的呼吸声,而是我的。

    背上的沉重仿佛让我在此时回到了年少时――踩着地面的步子很是虚浮,每一脚都像是要落空一般。

    我害怕,心虚,内疚地背着王于达朝村里走。

    慢慢的,乡镇街景在我眼中变得模糊了起来,眼前的一切就像是沙盘上的沙画,被抹去再重新组建。

    ――我蹲在王于达身前,从身上撕了一溜布,裹在王于达的腿上,然后猫下身用稚嫩的声音说:“上来,我背你回去。”

    王于达不动,而我去扯他的胳膊,这一扯一拉中我们俩人同时摔倒,我的脚也被刮伤了。

    我并没有因为伤而放弃带他回去,而是跳起来说:“你再等下去血都流干了,都流干了。”

    血流干了这句话,我重复了好多遍,直到王于达将手递给我说:“你扶着我,我们一起走。”

    我顺势将王于达扯到我身上,然后抓住树借力将他背了起来。

    此时的他依然挣扎,就像我要把他背去卖了一样。

    “你放我下来,你背不动我。”他扭着身道。

    我固执地说:“只要你别动,我就背得动……”

    我心里一直默默地念着这句话……,而他跟我作对,不听,一直动,一直动……

    “你别动,我背得动,”我吼道,“我背得动。”

    “王富贵,王富贵,”耳边传来一连串的喊声,有王于达的声音还有狠角色的声音,而且我感觉自己的脸正被人一巴掌一巴掌的拍着。

    谁敢打我的脸,我一把抓住脸上的手,再聚焦目光……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我手中的主人——狠角色;

    其次是王于达,他眉头紧缩,眼里全是关切和疑惑。

    “我怎么了?”我松开狠角色的手,扫视了一下周围,问,“季支书呢,你们怎么没人去看看!”

    原来我已经到卫生所。

    “季支书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太累,太困睡着了,反而你突然失去了意识。”王于达问我,“你在这里休息一下,然后我们再一起走。”

    狠角色惊讶地看着我和王于达问:“不需要让医生看看嘛!”

    “不用。”

    “不用。”

    我和王于达异口同声。

    狠角色先是被我们的反应愣了愣,很快她就明白了,恍然大悟般地问:“这个,就是那个……老毛病?!”

    我惊疑地看着王于达,想先他一步说“不是”,但我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能说出。

    因为我惊觉地发现,到卫生所这一段路的事情——我忘记了。

    “富贵哥看着身体壮实,实际上有些贫血,没事,休息十分钟就好了。”

    王于达这睁眼说瞎话不是第一次,但被我看着说,这是他的第一次。

    “不用休息了,我没事了,而且刚才罐头厂的大爷说已经联系好了管理人,我们现在就走。”我对狠角说,“季支书累着了你就让他多睡会,那边我帮他搞定。”

    “哎——”

    狠角色在我们身后吆喝,而我当没听见,逃一般地冲出卫生所。

    紧追上来的王于达在门卫所门口把我拽住,上下打量着我。

    “哥,你告诉我,你有没有事?!”

    王于达的眼睛就像ct放射机,将我里里外外扫遍了,在他担忧的目光中我更加无所适从,我有点慌张,慌张到自报了目前情况。

    我反抓着王于达的手臂说:“有事,于达,我有事。何助理是在哪里和我们汇合的,我们是怎么走到卫生所的,我全忘记了。”

    王于达看着我,半晌才问出一句话:“那你记得什么?从哪里开始记得东西的。”

    “我记得……”我突然止住了声音,转问,“上次曲、曲盛结婚我是不是也这样,突然失去意识,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而且还断了一大段的记忆?”

    此时此况,我觉得王于达简直不是人。

    他竟然把他另外一只手伸过来,拍拍我的手背,说:“没事的,其实真没什么大事,以后慢慢就好了,你看这次你没丢掉多少东西。”

    我握着拳头,对着王于达的脸就是一拳,这一拳头下去,我心里的那股子气并没有顺下去,可第二拳头我又下不去手了。

    我们刚出卫生所大楼,王于达就拉我到一边问话,我打他的时候,他脑袋偏了一下,于是我的拳头实打实地打在了卫生所的墙柱上……太疼了。

    我楞了一下王于达,然后大吼:“王于达,算老子眼睛瞎了,从此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

    我情绪突然失控,甚至还出口了说了很伤人的话。

    “陈瑾为什么要跟你分手,是因为我告诉她我要开除你,如果她不跟你分手,我就要开除你。开除你,我见不得你好。”

    “王富贵,你说什么!”

第67章需要被保护的人

    “我说什么你没听见?!”

    “还是你想让我再重复一次。行,既然你问我说什么那我就再给你说点。”

    ……说点更加不好听的。

    我道:“不怕告诉你,陈瑾不会原谅你,你去重庆那晚喝醉了,我用你手机给陈瑾发了消息,想不想知道内容,想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滚,老子不想再看到你,这一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

    “富贵哥,你冷静点。”

    王于达看我的目光就像跳梁小丑,他倒是很冷静,而我……真是他/妈的冷静不了。

    “别再叫我哥,”我咆哮道,“老子担待不起。”

    我心里裹了一团火,我眼前一片迷茫,我期望我身边的王于达能给我指一条明路。哪怕是一条狭窄的路,我挤一挤还是能走出去……

    然而不曾想王于达竟然切断了我所有的希望。

    我朝卫生所大门口走,而王于达移了移脚步又喊我了一声:“富贵哥……”

    “走开,别再跟着我。”

    我没理王于达,脑子此时嗡嗡地响,耳朵里也是鸣叫的声音,那声音就像是我肩膀上着陆了一只蝉。

    “知——”

    “知――”

    一直不停地叫。

    好烦!

    “王富贵。”

    “你在喊一个王富贵,信不信老子要把你揍得满地找牙,”我转身,手中的拳头攥紧,要不是手被人抱住,下一刻我就挥过去了。

    “王总,王富贵是我喊的,没必要因为这个要揍我吧!”季节战战兢兢的声音让我自知神经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头的焦躁,愣了愣后才感觉抱住自己的那双手是冰凉的。

    ——狠角色抓住了我挥在空中的手。

    我从未想过自己和她双手相握时是这样的情况,此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悲哀。

    何小意与我相比,身高刚好到下巴,也就一米六左右的身高,此时我站在她面前,恰好看见她清扬的长发……她那黑亮的头顶拨开了我眼里的迷雾。

    她用不以为然的声音将我失去的理智全部拉了回来。

    她说:“你发那么大脾气干什么?”

    是何小意啊!

    是那个在我心里占据了一大片地方的姑娘啊!

    为什么她就不能和我站在一起,而是要站在我身后……

    而是要挡在季节的身前。

    我突然有一种别样感觉,男人其实也需要女人来保护,那种柔弱又强大的精神力能给男人难以想象的鼓舞与毁灭。

    鼓舞是针对季节,毁灭是对我。此时我想能保护我的女人大概就只有我妈了。

    可也是这个时候,我妈幽怨的脸,笑着的脸重复在我脑子里转,转到最后让我想起了年少的我为什么会早早地离家闯荡。

    我忽然失声地笑了笑,松开自己紧握的拳头,顺势捋了捋何小意有些凌乱的头发。

    “你害怕什么,难不成我还能揍季支书,我觉得我也揍不动他,手疼。”

    我像知心大哥,又像她身边即将要离去的男人——温柔又无助。

    我那一拳打在了墙柱上,被刮蹭伤了皮,受伤的皮肤在凛凛寒风之下更加疼了。

    说完话,我转身就走,将王于达、季节和狠角色甩在身后。

    身后的季节最先问:“王总,你要去哪里?”

    管你屁事。

    我心里这么想的,但没有出声。或许此时的沉默才能体现我心里的难受,才能彰显我作为老板的气质。

    王于达说:“他应该要去罐头厂,他想今晚就将货全部装好出发。”

    何小意问:“你们为什么吵起来……”

    我就算想奔跑远离他们,这会也走不动,以至于听到了他们的这几句话。狠角色最后说什么我亦没听见,因为耳边的鸣叫声并没有停止。

    不过王于达说的没错,我的确是要去罐头厂。

    在我闯荡的这些年,我养成了一种习惯,不论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只要我没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该做的工作还是得做,而且我这点小破事算什么。

    此时此刻,江城那边难过的人更多,他们身心都被病疫侵蚀,我这点迷茫算什么……就连经过生死离别的张启明现在也重新拾起了生活的希望。

    他在社区做志愿者,给公共区域消毒,宣传与通知社会的每户人,日夜不息……

    我的手臂突然被拉了一下,我顿住脚步,看着拉我手臂的人。

    何小意问我:“你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我从来没有见你发这么大的脾气!”

    “你跟上来做什么?看我笑话?!”

    刚才我捋她头发的时候,不计较场合,不顾忌她是否情愿,不管季节和王于达的想法……第一次把自己的心思摆了出来。

    我用尽力气靠近何小意,然后用尽力气离开,在我截断了自己所有的退路后,我没想过何小意会追上来。

    “权总,你怎么突然这么敏感了,以前那个拽拽的你哪里去了?”

    “我从来都不拽,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我只是……。”

    我只是在何小意面前拽一拽,这样感觉自己威风凛凛,她会更加喜欢我一点,但事与愿违,或者说我做过了。

    “权总,你可以真实一点,不要绷着你的面子。”

    何小意说得是,我的确不该带着我的脸壳,这样我接触不到最真实的别人,别人也不能知道最真实的我,容易产生误会。

    但……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在一个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的人面前卸下面具,即使卸下,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比如之前我捋她头发的时候。

    我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心情不太顺畅。”

    何小意笑了笑:“心情不畅到打人,那看来是堵得极其难受了。是因为那件秘密的事情?”

    大概是我的脸色不太自然,何小意看穿了我,她道:“你让我帮你琢磨这件事,可你又不跟我透露情况,我怎么帮你想问题出在哪里?”

    为什么我要何小意帮忙?!

    我当时是想以“秘密”的事情让她对我有一丝兴趣,从而深层次地了解我,我不是她口中没水平的暴发户,也能对一件事执着。

    但今天,我看见她挡在季节面前时,我觉我蠢透了。

    几日的相处,她的好言好语让我忘乎了所以,特别是知道她不是季节的女朋友时,那种觉得自己有机会的奇妙心境。

    何小意说得对,我王富贵何时都应该是“二五八万”的拽样。

    “何助理,你这样追男人可不行,季节摔倒我让你来就是为了感动他,可你跑到我这里来看热闹,还踩我的脸……就不止是浪费我苦心那么简单了。”

    何小意突然几步跑到我面前,伸手拦住我的去路说:“你刚说什么?我有点没懂,追男人是追哪个男人?季节?”

    她这一问也把我吓到了,难不成不是季节,莫不她也中意王于达。

    喜欢王于达的那张帅气的脸?!

    “你别乱想,”何小意说,“我没追男人,季节的确与我存在非比寻常的关系,我们……”

第68章他们的关系是这样(上架求首订)

    我突然有点害怕,惊呼道,“你别说,你别告诉我。”

    此时拽的王富贵已经不复存在,“他”在我心里找了一个小角落缩起来。

    ……自我修复伤口。

    因为何小意跑过来找我,让我在没人在意我感受的世界里找到了一点曙光,靠着这一点光和慰藉,我能很快平复自己躁郁的心理,不会把自己堵在夹角里不出来。

    而且我已经接受了她和季节的关系,如果再爆出点什么惊天消息,我怕自己一时半会儿会吃不消。

    隐婚……光想想腿都有点软了。

    可何小意是什么人,是当之无愧的狠角色。

    她这么霸道让我想好好叫她名字都不行。

    狠角色一如既往地跟我说:“我为什么不能说,我想说就说,你现在管不到我说什么了。”

    虽然她说得对,我现在没资格管她,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纠正一下她的想法。

    我说:“以前我也没想管到你,你虽然是我下属,但更多的是我工作的助手,我很感谢你帮我把事情捋得井井有条,让我有了更多的时间休息。”

    ……甚至我还能看霸道言情总裁剧。

    狠角色“咦”了一声,然你歪着头,认真看了看我的脸,“现在看你也没事了,脸色也恢复正常了。”

    我将“装”坚持到底说:“本来也没什么事,刚才就是贫血。”

    狠角色嗤笑一声,把她被风吹乱的头发一捋,夹在耳后说:“骗谁呢!

    我之前从你们仙桃村口赶过来时,你脸色就不正常了,连眼神都是涣散的,让你放季节下来你还不干,嘴里振振有词地说‘别动、别动’,就像谁抢了你宝贝似的。”

    “后来呢,”我忙问,“我们是怎么到卫生所的,难道是我背过去的。”

    我真不觉得自己的力气有那么大!

    狠角色惊愣地看了看我,问:“你这是……”

    我不小心道破了自己目前的状况,不过此时也没有必要再隐瞒狠角色了。

    我坦白,调整措辞,尽量不让何小意觉得我是个神经病。

    “我大概是脑子供血不足,有些东西很模糊,比如我们是在哪个路口汇合的,见到你后又怎么了,后来……到卫生所这一路的事情更加模糊。”

    狠角色眼里有触动,但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几个眸光后她恍然大悟般地说:

    “难怪啊,我来的时候叫你,你没反应,就像不认识我一样。王于达也叫你放下来,你没动。”

    “再给我多讲一点。”

    我和狠角色并肩朝罐头厂去,她一边走一边帮我回忆,看她神色自然的模样,我悬着的心松了点,还好她没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我。

    “后来,”狠角色说,“好在我们在路边找了一个三轮车,把你按倒车上带过来了,不过这一路你始终不松开季节,把季节都弄得无言以对了。

    哈哈,幸好季节不是姑娘,不然谁都会误会你对人家有意思。”

    “好笑吗?”

    看吧!

    我的痛处就是狠角色开心的果实,果然是来踩我脸面的。

    “嗯――,那个我不是笑你,我是笑季节,我从小都没见过他那么尴尬的脸。”

    呃――

    不经意间,我又知道了狠角色和季节的事情。

    “原来你们是青梅竹马啊!两小无猜挺好的。”

    我暗自有点难过的同时觉得自己放弃果然是对的。

    我突然感觉后背被人敲了一拳头,是狠角色出手警告我。

    她瞪着我,眼睛里满是鄙夷和嫌弃:“都说了别乱想,季节是我哥。我亲哥。”

    “一家人的那种?”

    见她点点头,我惊讶之余立即反应:“怎么可能,你们都不是一个姓,你姓何,他姓季,甚至你爸妈也不是这个季姓。”

    “我爸什么姓氏你知道不奇怪,我妈什么姓氏你怎么知道?!”

    “公司的花名册有家庭联系人,我知道也不奇怪。”

    其实我是让曹经理重新整理公司员工家庭情况时看了一眼狠角色的家庭情况,并没有特意留意。

    真的没有特别留意!

    “我表哥跟我不一个姓很奇怪,我妈又没和我姨妈嫁到一个村,这有什么奇怪的。”

    “表、哥?”

    表哥?

    我咧个去!

    难怪看着他们亲的同时又感觉少了点什么,现在回想不就是那种你侬我侬的眷恋么!

    意外和惊喜总是这么猝不及防,前半个小时我还处于悲愤的状态,后半个小时就给我这么大一个惊喜。

    所以真的,人生不能失去希望。

    “表哥好!”我有点傻了,差点要忍不住仰天乐呵乐呵,“真好!”

    “好!”狠角色说,“你明明对我哥偏见颇多,不就不小心撞到你车了么,你还非得理不饶人,就算我说话不好听那跟季节什么事!有问题你冲我来啊!”

    我暗自在衣兜里搓搓手,理直气壮道:“我这不是跟你学得么,何况我又不知道他是你哥。”

    “找知道你就能算了?”

    “这不能够……”

    我想,要是早知道她们是亲属关系,我会跟他们耗得更家起劲,至少今年追债会追到季节家去走一走。

    “那个,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意识恍惚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头晕眼花还是怎么……”狠角色说,“上三轮车的时侯困成狗的季节都醒了,而你睁开眼睛,似乎也能听见我们说话,但,为什么记不得了。”

    我再次辩解,“我没不记得,就只是模糊,模糊。”

    “权总,你有没有想过找心理医生看一看。”

    “我没病,找什么心理医生。”

    狠角色跟我争辩,“现在每个人都有心理疾病,强迫症、忧郁症、躁郁症,而且你莫名其妙不记得东西。”

    这是事实,我无法辩解,但我不想被她看做“精神病人”。

    “你让我想想,我并没有不记得东西,而且我想起来了一些其他的东西。准确来说我感觉自己进入了另一片领地,我眼前的场景不是去卫生所的那一幕幕,而是……回到了过去。”

    不知道狠角色是惊讶还是什么意思,她嘲笑我说:“所以你的意思是自己魂飞天外了,然后穿越时空了。”

    我没吭声,不想理她。

    快到罐头厂时,狠角色忽然跟我说:“我想了一个方法,大概能让王于达告诉你实情,你要不要试试?”

第69章我妈有点奇怪

    “什么方法,要是损人又不利己的就算了。”

    狠角色鬼主意多,但有些方法真的不恰当,就如她那次找人去工地一般。

    有时候做事和想方法真是两码事。

    事做得好,不一定方法行!

    狠角色沉凝了一下,说:“嗯,算了,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好办法,只是由我出面去代表你跟王于达淡淡,不过你也不该因为这件事跟王于达打架啊,而且还打不过人家。”

    看来她真的是想到了什么鬼点子,只是这点子不会被我认可。

    我不在意她的方法,我只在意自己在狠家色心里的形象。

    我没想到……背季节去卫生所的英雄形象没给何小意留下深刻的印象,反而“衰”样不可泯灭地留在了她心中。

    我不服气:“我怎么打不过他了,我是让着不打。”

    狠角色眼睛瞄了一下我的手背,好在我揣着衣兜里,她没看见,随后憋憋嘴,“说真的,权总,要不我去和王于达谈谈。这样你也不觉得憋屈,他也不会背负着那么大的心理负担。其实最近我看你们两个相处的特别扭。”

    我这么强的谈判能力都不足以让王于达口出真言,她能行?!

    不过我也不打击她的积极性,“好,你去,你要是能将事情搞定,那钱我还给季节。”

    “真的?”狠角色高兴地说,“好,这里的罐头的事处理完了我就去。”

    他她究竟是为季节还为了不让我和王于达碍着她的眼。

    只是王于达有心理压力吗?

    罐头厂的管理人在我们去卫生所的这一来一回也到了厂里。

    大概是因为季节已经打了电话,他这会已经在门口接我们了。

    睡了一小觉的季节精神已经好了很多,至少他推着自行车回来时脚步稳当了。

    而王于达没跟着他一路。

    季节看见我眼睛在往后瞟,意识到了我大概是在找王于达,他道:“王兄弟去开车了。”

    呃――

    我才没有问他呢!

    罐头厂的管理人姓许,面生,我不认识他。

    “抱歉啊,许管理,这个时候还让你亲自跑一趟……”季节说,“这是仙桃村的王……权。”

    我觉得季节最开始是想说我叫王富贵的,但因为知道我介意这那名字所以最后换了说法。

    季节把我介绍后,姓许的人仔细打量了我一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说:“仙桃村我知道有个叫王富贵的,王权是哪家的?”

    哎――

    这就是为什么我在家里只能用王富贵名字的原因,因为他们都会这么问一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只能道:“叔,我就是那个王富贵。”

    “王富贵啊!”许管理说,“我都多少年没见过你了,简直是大变样了,现在都认不出来了,听说你在外面闯荡得很好,你爸妈有福气了。”

    “还好,能认识许叔也是我们的福气,过年还找你,真是添麻烦了。”

    “没事,没事,你们年轻人懂得帮助这是好现象,我们老一辈也欣慰,人老了也做不了什么大事,只能待在家里不给病疫传播的机会,我能参与进来也算是我的荣幸。”

    “滴滴——”汽车的鸣叫声打断我们的说话。

    王于达将车开到场子里面了,我们几个人站在仓库看着他将车倒好。

    太久没有开大货车的他似乎不太能掌握车距,倒了好多次才将车尾对着仓库大门。

    下车之后,王于达看了看我,最终将目光放在了季节身上,“这个怎么装,有叉车吗?”

    “有,”许管理说,“你们谁会开?”

    众多车中,除开自行车和电瓶车,叉车是我唯一能开的车,总得来说我只能开没有门的东西,就是那种俗称肉包铁的车。

    王于达和季节上了货车,而我开着叉车运货,许管理和狠角色一个在仓库里,一个在仓库外盘点数量……

    即使我们四人马不停蹄,将罐头装好也已经很晚了。

    王晓燕本来也想来帮忙,但鉴于她一个人守了一下午的村口,就让她回去休息了。

    乡政/府门口,蔬菜也摞起来了,王于达也将车开到了乡政/府门。

    看看时间和摞起来的蔬菜……季节估算的时间差不多。

    “王总,你们先回去休息,王兄弟也回去休息,不要因小失大。”

    “我……”狠角色刚一张嘴,季节就说,“你也跟王总回去,乡镇招待所被弄成临时隔离场所了,你在这里我不放心,你回去还要帮忙看着仙桃村,那边也需要你。”

    何小意摇摇头说:“不是,我是说让你也去休息一会,你看你骑车都摔倒了。”

    我当机立断,“那个何助理和王于达回去,这里我和季支书守着,轮换着来,这样大家都能休息一会。”

    “那也行,”季节表态说,“为了保证明天一早能上路,就辛苦王总一晚上了。”

    我目送何小意和王于达他们离开,没多说一句话,毕竟我这人还是很有“个性”的,刚吵完架怎么能立即低头呢,至少也要过了明天再说。

    这晚,我和季节吃了两碗方便面,在乡镇/府院子里守了整夜,准确来说是我是一直守着在乡镇这里,而他凌晨的时候出去了一趟。

    说好拉蔬菜的车没能来,他亲自去督促了,差不多三点左右才回来。

    最后我们和运菜的人一同将车装满已是早上6点了,坐在屋里还没休息半个小时,王于达和何小意就来了,一同来的还有我妈。

    想来是我妈听他们说了我要去江城特地来送我的。

    我妈总是出乎我意料。这一次也不例外。

    没想到她竟然将我拉到一边悄悄地说:“富贵,你别去。”

    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回神,“妈,我怎么能不去,再说王姨都让王于达去了,我不去她也不放心王于达去,那这车都没人开了。而且我年前买了一些防疫物资,正好拉回来给用上呢!”

    我妈还是拉着我,不依不饶地说:“那你回家,妈跟王于达去。”

    我妈有点不一样了。

    昨天的记忆中,我妈对我是没有现在这般依赖的,而且有时候会冷眼。

    ——我犹然记得当初我离开家到外面闯荡的时候,我妈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地点点头。

    是有什么不明原因?我总觉得这跟病疫没有关系!

    那年,我妈坐在藤椅上,望着远方幽怨地说:“为什么不在的是我的富贵,而不是你呢!”

第70章在路上奔走

    要说我妈不喜欢我,可我和她打电话时,每次她都会率先问我,“富贵,想妈没?”

    要说我妈喜欢我,在最初我出去闯荡的那几年,她很少与我联系……

    我妈后来的变化我是无知无觉的,以至于我认为自己就像调皮捣蛋的孩子――离不得的见不得。

    也就是,见了我烦,不见我了又想。

    我在脑里搜寻了一圈,实在找不到我妈不让我去的理由,最后只能将锅甩给“病疫”。

    大年三十过后,江城周围出现感染的人增多,“火神医院”和“雷神医院”在马不停蹄的施工,紧张的气氛就像是网线,快速地传到各个角落,无药治疗,传播迅速让大家忌惮了起来。

    初二那天,二姨家的酒席都没能办成。那天乡镇派了两名志愿者,专门去二姨家守着。也是这天过后,不能聚集的力度传开了,大家也自觉地留在家里了。

    我瞄了一眼狠角色,觉得她的辛苦很是值得,宣传起了作用,大家都明白这场病疫的严重性了,看我妈态度就知道。

    怔然片刻后,我拉着我妈干裂的手,抚了抚她手上的褶皱,哪有妈对自己孩子不好的呢!

    哪有当妈的想自己孩子消失呢!我觉得我的记忆还是出现了问题,或许我真的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妈,你看你说得什么话,我怎么能让你去,没事,我在网上看了看,我们不会与有病的人接触,只是下货就走。”

    “你是要去定了?”

    即使我心里不忍,鼻子陡然有点发酸,还是坚定地点点头,“我也想做一次英雄,做一个逆流而上的人,而不是一身铜臭味的商人。”

    我妈哭了,一边默默地流泪一边帮我把衣服换了,还递给我一大包的吃的,说:“路上吃。”

    “妈,我这只是送个东西,你别我一副上刑场的模样,你该笑着等我回来开庆功宴。”

    何小意在我看了她之后,也说:“那个权总,回来可是要隔离的,到时你门都不能出了。”

    我抱着我妈给我的东西,走过去调侃着道:“我不去,你替我去一趟,行不?”

    狠角色看了看季节,见季节没吭声便说:“好,你下来,我跟着王于达去。”

    这一刻,让我误会狠角色其实是有那么一点在意我的,毕竟大家相识了三年,我不禁伸手想去揉一揉狠角色的头发,但手举在空中便又缩了回来,男女界限我一直都很注意,她对我无意就不能惹她讨厌。

    缩回来的手半途转了弯,搭在了卡车的把手上,我跳上了车,走了。

    我没回头看,他们几个的眼神真像我一去不回的样子,看着有点伤感。

    蜷缩在村里,即使病疫闹得再厉害,你也只能略知一二。

    往年高速公路上的拥堵,今年这路似乎成了我包的公路,不仅如此,我终于明白王于达所说的层层卡点了。

    来处、去处,每过一个关卡都要登记,体温量测,等等。

    过了几个卡点后,王于达将车停在了一个服务站,我昨晚没休息好,头有点疼,去上了个厕所,和曲胜打了个电话,回来就窝在车上闭目养神了。

    王于达下车伸展隔壁的时间就比我长多了,如果这地方不是服务站,我觉得他大概是在对镜梳妆。

    二十分钟过去了,我都睡了一觉了,王于达才磨磨蹭蹭地回来。

    他上车后我问他:“你干什么去了?给陈瑾打电话?”

    王于达目光深沉地看了看我说:“你肯跟我说话了?”

    我又不是小女人,非要王于达哄我,我才会跟他说话,而且我……

    “我是不会跟你认错道歉的,我没错。”

    王于达一脸不在意的模样说:“没人说你错了,我就是不明白你发那么大的火做什么,还想打我。”

    “我想揍你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打从那天我知道你给我开的安眠药。”

    反正都闹了,也不在乎将事情戳破。

    “给你,”王于达将水杯和一颗药递给我说,“你知道也好,这些年我为了让你吃药,身心俱疲。累死了。”

    呃——

    我怎感觉心灵受伤的人不是我,是他。

    而且他在说什么?

    这些年?

    这些年指代多少年?

    我愣愣地看着坐在驾驶室的王于达,脑子里倏然蹿出王于达递给我无数杯橙子的时候。我顿时有种想一脚踢他下车的想法。

    但我咬牙忍了下来:“我他娘的真是佩服你,现在还给我药,我要是不吃你咋个弄,是想怎么办,在我饭菜里下药?”

    王于达看着我愤然的样子竟然笑了,“我刚才说了,这些年为了你吃药,我身心俱疲,以前你不知道还好,现在好几次我都想甩手不干了。”

    我手一抛,把药丢在了车窗外,然后喝了几口杯子里的热水说:“我有病我自己担待,需要你这么多此一举地喂我药吃。”

    王于达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发动车子说:“下一个服务站,我在给你拿药,有些药是你必须得吃的,至少这几天你把药吃了,我也不想时刻担心你发病。”

    说实在的,我听见王于达这么说,懵然了一霎那,莫不是我不止发病过两次,除开这次和曲盛家乡那会还有其它的时候?

    “什么时候?”我问道,“我还有什么时候?”

    问出话后我才想起,王于达是个闷葫芦,是不会说的,于是我又兀自道:“算了,当我这个问题没问,我也不想莫名发飙,我自己慢慢想,反正我也想起来了很多事情。”

    我们开着的卡车突然一耸,惊讶地望了我一眼,然后似乎想起自己在开车,便敛回目光。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如果你有什么我们可以停一会再开,我们这一车承载了太多人的帮助,不能翻车的……呸呸,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我担心王于达心思乱了,赶忙转移了话题,继续之前的话题:“你刚才在服务站做什么那么久?”

    这一次王于达目不斜视,没有任何隐瞒地说:“刚才在接开水的时候,有人看着我,一副上前又不敢上前的模样,你猜他最后问我什么?”

    “他问我,能不能帮他去里面买点吃的?他还说买了东西直接放到一边,然后他再过去拿。”

    我有点没明白,王于达跟我解释说:“现在只要是江城那个省出来的人在路上有些‘路途艰辛’,他们找不到住所,买不到食物。”

    现实版的人在囧途。

    从那个人看王于达,久久不上前的行为,似乎已经被人赶了许多次了。

    病情发生的突然,商家总要顾忌其他客人,而且我还是相信这也是极其个别现象。

    “你去给他买了?”

    “啊,”王于达理所当然地说,“现在都没啥人在这里逗留,我不去给他买谁去买,而且即使是我去买,售货员还问了我祖宗十八代呢。”

    “你对别人都这么善解人意,为什么对我却如此苛刻,难道是因为这些年我把你使唤多了,你好不容易找到一条可以掣肘我的事情……”

    “所以,我说你该吃药,你最近胡思乱想的东西太多了。”王于达忽然跟我道,“昨天晚上回去的时候,何助理跟我说了一些话,让我考虑一下将事情告诉你,但是……”

    但是什么?

    我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

    王于达为这事守口如瓶,怎么可能说,我接过他的话:“但是你不会告诉我,我说的没错吧。”

    简直出乎意料,没想到王于达改变了一丝丝的主意,他说:

    “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要让你吃药。”

第71章无法言语的情怀

    “这事的开始要从我们两个人的不和说起……”

    我和王于达会不和?!!

    这是开玩笑吧,不和我能和他拜把子?

    能有我妈她们说的过命交情……

    算了,多想无意,还是先听听他的说法。

    “你以前话不多,几乎不咋说话,是个焖葫芦,就连人家骂你,你也不吭声,只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人家……”

    我勒个去!

    王于达说得这是我吗?他说的明明是他自己吧……

    而且我是这么乐于吃亏的人么!

    别人骂我都不吭气,跟蠢货,傻白.痴有什么分别。

    不行,我一定要找出点什么来反驳他。

    我顺着王于达的话回想,搜遍了脑里的每一根神经,终于在某一个角落里找到了那么一丁点的回忆……

    此时王于达瞥了我一眼,然后抽抽嘴角,模样看似有点不屑,他猜对了我的心思,跟我说:“富贵哥,你别不信,我说的那个娃子就是你。”

    记忆里我好像是坐在田埂上,脚荡在田里,眼前尽是山山水水。

    这些山水似乎很陌生,又似乎很熟悉。

    不知道在田埂上坐了多久,大概是下午了,因为我看见一群背着书包的孩子回家,其中有一个小姑娘慢慢放缓脚步,她跟同学告别后站在我身边的不远处看着我,看了好一会才慢悠悠地走到我身边,蹲下。

    她目光满是疑惑,望了望我后伸出小手擒住我的衣角说:“我妈说你就是王富贵了,你为什么要做王富贵,你是从哪里来的?我富贵哥呢?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不爱说话吗?”

    你不爱说话吗?

    你为什么要做王富贵……

    不爱说话……

    车厢里的空气突然稀薄了,我慌忙地按下了车窗的开关,尽量将气息放缓。

    冷空气和“嗖嗖”的风声让我清醒了些。

    王于达没有看出我的异样,但他还是提醒我说:“先接电话。”

    当当当——

    电话铃声将我完全拉回了现实,我来不及思索脑中想的那些话。

    我摸出电话一看,原来是狠角色打过来的。

    “接电话啊!响了好一会了。”

    我愣不是因为热诚田埂上的事,而是没想过狠角色会给我打电话,现在已经没有工作上的事情了……

    按了接听键,我还没说“喂”,电话里就出声音了。

    “权总,”狠角色用质问我的语气说,“你怎么现在才接电话?”

    何小意这句话堵得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的目光不禁看向王于达……

    那次我去他家找陈瑾,陈瑾差不多也是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你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你在哪里?

    “喂——喂——王富贵,你说话!”

    呃——

    她这样似有似无的与我拉进距离,真会让我多想……

    “喂,喂,说话啊!”狠角色继续在电话里吆喝。

    “我不知道现在在哪里,你等等,我问问王于达。”

    王于达自然听清楚了我说什么,直接将地名说了出来,我将话重复给何小意,并问:“怎么了,是不是我家里出什么事了,还是你遇到什么了?”

    我此时已经在想如果她遇到事该找谁帮她解决了,好在狠角色说:“没事,能有什么事,王姨让我问问你们走到哪里了,你们两兄弟出门,她不放心。”

    “哦,那你在哪里呢?”

    “我还能在哪里?当然是守着村口了……”

    这下我就狐疑了,她守在村口,难道我妈也跟她一起守在村口?

    “我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随后何小意轻言:“嗯,你妈妈也在这里,说要等你回来。”

    那个坐在老旧藤椅上,望着远方,不时发出幽声的我妈此刻烙在了我脑海中。

    ——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富贵,我再也不丢开你了!

    不时我脑子里又冒出这句话来,可我想不起是何年何月她说的了。

    “你把电话给我妈!”我忍着鼻子上的酸意说,“我跟她说两句。”

    我听见电话中传来衣服摩挲的声音,之后便是狠角色道,“阿姨,权总跟你说话。”

    “好好。”我妈喊我,“喂,富贵……”

    我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然后对我妈说:“妈,我挺想你的。”

    这么多年,我也是第一次这么直白的、真诚的跟她说这句话。

    我妈突然哽咽了,她只说“好、好……”

    她一直不停地说好,而我也找不到其它的话来回答,仿佛我一要开口就会泪流满面。

    “让我说两句,你把电话放到我耳边来。”王于达说。

    我内心情绪起伏如浩瀚江海,眼下也只能将电话放在王于达耳边。

    王于达言语轻快,将沉重的心思藏得很深,如果不是我知他的事,一定会被他骗过去。

    但此时他的好情绪能骗过我妈其实也好。

    “干妈,我和富贵哥好着呢,你放心,我们等会要做服务站休息一会,到时再给你们打电话,你帮我给我妈也说一声,我们好着呢!嗯,开车,那我们先挂了啊!”

    几句话他就说完了,然后让我挂电话。

    此时我一个大老板化身成了王于达的小秘书,还甘之如饴。

    我问王于达,“我妈有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说让我们注意保护自己。嗯,那个刚才说的为什么吃药你还听不,我感觉你情绪好像有的奇怪。”

    这一刹那我感觉王于达又要蒙骗我了。

    “王于达,你别告诉我,你不想说了。”

    王于达跟唠叨欧巴桑一样,“你还听我就说,但我说了,你就要乖乖吃药,必须吃药。”

    到底我是哥,还是他是哥,怎么老是他“将军”我。

    “吃,吃,我吃还不行。只要你告诉我,让我去看心理医生都行。”

    我不知道王于达想了什么,但他豁然一笑,带着一点不容易的语气说:“你以前可不是这么想的。”

    “时事而论,我已经答应你了。”我不想动不动就失去意识,也想知道一切前因后果。

    总得来说我不想做“裹足”之人,止步不前,我喜欢将一切掌控在自己手中,这也是近段时间来我特别不满意王于达的原因,因为我的世界被他掌控了。

    我继续问王于达:“从你说我不爱说话那里开始说。”

    “你不爱说话,而我也不愿跟你说话,直到有次王晓燕被几个高年级的同学拦住要钱,你冲上去就跟人家打架,你那瘦斤斤的样子哪里打得过,最后被我救了。

    其实,你最早关系要好的不是我,是王晓燕。可你后来把她忘记得一干二净。”

    我……

    怎么可能!!

第72章吃药的原因

    王于达这一段话的信息量真的不是一丁点大。

    我不爱说话;我和王晓燕关系好,最主要的是他救了我……

    救?!

    即使我觉得这些有些无厘头,我也无从反驳,因为在我脑子里搜索不出这一幕――我勇猛打架的壮举。

    “她中意你,大概也是从那个时候的感谢。”王于达一串一串的话都让我惊讶。

    闻此,我除了惊讶,更多是错愕……

    如果王晓燕这样,那得有多少年了?!

    “说来也奇怪,”王于达发表了一下他的感慨,“王晓燕性格内向,没想到你们两个不爱说话的人能关系那么好,当时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此时我又想起了田埂上那个小姑娘跟我说的话。

    我为什么要当王富贵……

    这句话问得十分奇怪。

    明明我就是王富贵,什么叫我要当王富贵?!

    我硬生生按下心头的疑惑,继续听着王于达说话。

    “帮你打了一架后,我们关系缓和了一些,我问你老是坐在田埂上看什么时,你也会吭声了。

    你指着对面山上的一棵树说,“那里有鸟窝,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鸟。我也是心血来潮,让你跟我一起去看看。”

    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是我煽动王于达去掏鸟窝的,没想到是他叫我去的。

    “前面的起因,我不大记得,但这后面的事情我大概都想起来了,”我接着他的话说,“我们去掏鸟窝,而你摔下了树,说实在的,这么多年,我一直心藏愧疚,但愧疚什么我想不明白。”

    王于达不可置信地瞄了我一眼,我感觉要不是此时他开着车,眼睛会把我看得穿孔。

    “你真记起了?我不信。”

    我向他证明我记得的部分,我以点概全地说:“你让我去叫你爸,但我走到一半就回来了,硬着头皮将你背了回去,这事我我说错吧。”

    这就是我记起的真相,但……

    王于达竟然摇头说“不是”。

    之前我激动、颓废、难过了大把时光,他却说不是。

    “你说的那是在之后发生的了……”

    呃――

    我有点想吐血,即使是之后发生的那也是真相、是事实,怎么不是呢!

    王于达继续:“那是我第一次跟你提议去看看鸟窝,但你没去,你说你在意的不是鸟窝,是那树。你只是想看看什么时候树会倒。”

    这似乎有种“守株待兔”的感觉,我等待着,等着树倒掉的那一天。

    “……我跟你说树不会倒,没人砍树、没有狂风树是不会倒的。而你跟我辩解。你说会,你说自己看见过树尖在你脚下。”

    我忽然打断王于达,“你别说我蠢的问题了,你直接说为什么要我吃药。”

    王于达不中肯地评价了一下我,“你怎么这么没耐心,我说的这些与吃药是有一定关系的。”

    我能组建三个公司,走到今天这一步,除了执着和机遇以外,靠得就是做事的耐心……但急于想得到答案的我此时的确有些心急了。

    或许这也不是心急,只是觉得他话铺垫太多,让我心里慌。

    铺垫的话多了,就代表着后面他要说的内容,不容易让人接受。

    所谓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觉得何不“早死早超生”。

    我还能说什么呢!

    谁叫想知道真相的是我!

    “你说,我不吭声了。”说完这句话后我还是忍不住道,“树倒了,树尖还是会在脚下,这是常识。”

    王于达讪讪一笑,“对,这是常识,当时我跟你说的这句话,没想到你记得真牢,连话的顺序都没变一下,但你想要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是树尖在脚下,树却没有倒……”

    此时我并未在意王于达对我的嘲笑,而是回想起了自己一直的噩梦。

    ——荒山野岭,树木断裂,地面裂开,而我站在树尖上,天空下着红色的雨,我坠落后地面合拢……

    这样的场景像什么?

    我突然意识到我的噩梦并不是自己幻想当英雄,而是像经过的一场天灾——地/震。

    陡然的,我背脊泛起一阵寒凉,满打满算,回顾12年前,我已经20岁了,十七岁的事我不记得,但至少20岁的时候我记得自己已经在外面闯荡了……

    可似乎还是哪里不对……

    是时间。

    我与王于达掏鸟窝的时候他是十七八岁,即使我身体再怎么瘦弱也不至于像一个小孩子背不动他。

    除非……

    我满目惊讶、不知所措地望着王于达。

    不可能!

    我不可能比他还小!!

    耳朵的鸣声再次响起来,我看着王于达一张一合的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捡回意识时,他的话再次给了我灵魂一击。

    “因为你个子小,我们去掏鸟窝时我去爬树了,只是没爬上去就摔下来。

    正如你所说,我让你去找我爸,你去了,但你不爱说话,我担心你说不明白,我只好慢慢朝家里走,可刚走几步你就回来了,说要背我回去……,我不让,你偏不,还吼我,气势比上次打架还足,就在我发愣的时间,你竟然将我架在了身上。”

    “我们都摔倒了,我固执地将你背着,还一直不停地说‘别动’,就像昨天我背季节的时候。”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你并没有将我很好地背回去,在半路的时候我们遇到了王晓燕,她最后叫来了大人,而你晕倒了。”王于达说,“这是我第一次见你晕倒。”

    “所以,这也是我晕倒醒来第一次不记得事?”

    “不是,你失去意识醒来不记得东西是近年来出现的问题,曾经的你能将事情记住,只是会把事情记混淆或者说更加复杂。”

    我有点懵。

    王于达继续说:“我的脚伤在卫生所缝了几针,等我爸带我回家,我要去看看你时,你整个人就变了。你坐在院子里老远就喊我……,你以前即使我走你身边过,只要不喊你,你就当没看见我,跟你说话至少要重复两次才行。我不明白你怎么突然一下子就活跃了。”

    事情讲完了,这就是王于达跟我说的,我为什么要吃药。

    我综合了他所讲的大概内容,归纳了一下就是我记忆混乱,豁然从一个不爱说话的人变成了一个乐于表达的人……

    但我知道这不是内容的全部,我也找到了问题的所在,王于达一直回避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我脚踝处和他一样的伤疤。

    他说了我记忆混乱,却没有言明我什么记忆错乱,哪段记忆错乱……

    我问,“我的脚上有一个伤疤,和你脚上一样的,为什么?如果你是摔的,那么我脚上这是怎么回事?!”

第73章关于选择问题

    我清楚的记得,我架着王于达到背上时,摔倒弄出的是擦伤,而擦伤是不会留下到现在还能看出的疤印。

    就算我记忆混乱,错位,可那又关身体什么事呢?

    而且性格打小形成,怎么会突然改变?!

    如变化……那绝对是有原因的。

    面对我的提问,坦诚了一会的王于达愣了,之后他像小女人一般无理取闹地说:“我怎么知道,我回来的时候你脚也是裹着纱布的,要问怎么了,只能问干妈。”

    问我妈那是更白问了。

    “你能不能男人点,”我抱怨道,“你不想说直接说跟我说不想。难怪陈瑾不想搭理你。觉得你没安全,觉得你这个人不可靠,觉得你骗人,觉得你不相信她……”

    我细数了王于达一大堆毛病,让他也惊愕了一瞬间,只不过他的惊很快被车上gps导航声音打回去。

    前方60公里处有服务站,按照我们的时速大约一个小时左右就能到达。

    一听服务站的名字,我翻手机查看了一下,然后对王于达说:“前面那个服务站好像是曲盛说的集合点。”

    “那你打电话联系一下。”

    之前曲盛打电话告诉我他的人出发了,而我正在忙,就没仔细和他说,他说将电话发给我,但我翻了翻消息记录……没有。

    看来也是转眼就忘记了。

    要了电话,联系上师傅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师傅告诉我他已经到了服务站,还跟我说了车牌号码。

    到服务站的时候,我让王于达休息一会,而我自己去找货车师傅,因为病疫影响,服务站的车辆很少,我一眼就找到了曲盛的货车。

    咚咚——

    我敲了敲车门,待师傅探出头,我便问:“关师傅?”

    “王老板?”

    “嗯,”我点了点头,“你一个人?”

    关师傅揉了一把脸,跳下车,伸出手要与我握手,我愣了一下,脑子里快速思考这手是握还是不握,但最终我还是伸出手了。

    不过就在我犹豫的那一刹那,他连忙将手缩了回去,并后退了两步,与我保持了一些距离,并说:“那个握手习惯了,一时没有改过来。”

    呵呵——

    我也笑了笑,附和他说:“对,我也是习惯了。那个你一个人?”

    “还有一个同伴,但他路还要远一点,从四川那边过来,我已经打电话问过他了,他过来还需要2个小时。”

    我问:“那我们是等着一起上路还是慢慢走,到下一个站口等他?”

    关师傅挠挠头,“王老板你决定,曲老板让我们汇合后都听你的。”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路上有什么也算是照应。”

    我本意并不是如此,只是看着关师傅眼底下的黑眼圈,想着慢点开还不如让他在此地休息一会。

    这个关师傅年纪看着比我长一些,头发卷曲而且稀少,就是这个模样让我觉得他脸上的倦意很浓烈。

    “行,”关师傅扫了一眼停车场,指着我和王于达的车问:“是那辆卡车么,要我将车停到一起去么!”

    呃——

    其实没这个必要吧!

    我还没回答他,他就兀自道:“那我停过去,等下一起走。”

    关师傅行动很快,我看见他蹦上车,发动,朝王于达车那边靠过去。

    我也走过去,与他点点头后爬上了车,刚坐下,迎面递过来一颗药。

    我盯着王于达半天没吭出声音。

    他道:“你说了的,要吃。”

    我是想赖掉,但……

    此时我就像是被押上刑场的囚犯,背后有“君子一言”和“驷马难追”两个守卫看着我,让我无处可逃。我盯着王于达灼灼目光,决定给他做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的榜样。

    “吃吃,”我接过药,拿在手上,瞥了一眼药丸我有点发憷,这个时间真不是睡觉的好时间,而且我感觉精神已经很累,一点都不需要吃帮助睡眠的药,甚是我想只要货送到就连睡几天。

    我久久未动,王于达催促我说:“吃啊!”

    “等会吃不行么,或者晚上吃,这是安眠药啊,等会上路,你开车困了,我还能跟你说几句话帮你提神,不是么!”

    “这不是安眠药,是抗抑郁药的药。”

    王于达一时失语,将药品的名字说了出来。

    他呆住了,我呆住了。

    我们四目相对,眼里除了怔然就是不可置信。

    他为什么傻愣我不知道,但我怔然只是因为我想不通。

    明明是安眠药,怎么隔了一段时间就!变成了抗抑郁的药。

    “什么?”我睁着溜圆的眼睛,问他,“你再跟我说一次,是什么药!”

    “哎,”王于达叹了一口气,莫可奈何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脱口而出了,其实隐瞒事情从来都不是我的强项。我说的是什么……就是你听见的那样。”

    我最近的情绪,暴躁、易怒,的确时好时坏,但这些不都是有原因的吗!

    高兴因为狠角色,暴躁和怒是因为王于达藏着的事情……等等。

    “我为什么要吃这个药,我没抑郁,没有认为下雨就世间凄凉,没有莫名觉得什么事都和我不相干,更加不会望着天空发呆,甚至没有觉得必须要好好活着……”

    “富贵哥,你刚才想的这些,我都从未想过,你明不明白这就是为什么要你吃药的原因。你近段时间已经发作过数次了,你想起来的那些东西并不是好的,不要想起来,就这样对我们大家都很好,你相信我,你应该相信我的,我从未害过你。”

    我突然大吼,“你不是我,好不好我说了算,凭什么你们都知道,我不知道,我也没办法相信你。”

    “你冷静点,”王于达说,“我们现在在外面。”

    我此时就像是站在十字路口的无助青年,选错一条路就不能回头,可我也发现自己手里攥着药丸,吃下去也不能回头,不吃亦然如是。

    “王于达,不是我不够冷静,是我害怕,如果吃药能控制着你们认为的什么,那么十年、二十年后呢?我要这么一直吃下去吗?我的人生呢!我以后的家庭呢,谁能接受一个有精神障碍的男人!如果不吃药,我逐渐想起来你们认为不好的事情该怎么办,”我迷茫地看着王于达,一字一顿地说,“你告诉我,我该怎么选,如果是你,你该怎么做?”

第74章逆行者之一卡车师傅

    等人的这两个小时过得很快,主要是我和王于达靠着车背睡了一觉。

    睡醒过后我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之前压在心里的那一座巨山仿佛长了翅膀,愈渐轻飘,已经不需要我拖着它前行了……

    这样的感觉……我不知道是因为睡了一觉,还是因为抗抑郁药的原因。

    是的,我将药吃了,在王于达叫了我一声“富贵哥”后……

    我吃药并不是因为王于达用饱含歉意的声音叫我,而是他叫了我之后说:“你脚上的伤……”

    他还是忍不住说了。

    之前我威胁过,请求过,他都无动于衷,但没想到他终究没敌过“卖惨”。

    当然我剖析自己是认真的,并不是为了给他买惨,以便自己寻求原因。

    他说:“起初我的确不知道你脚伤原因,你摔的那下并不严重,但后来听干妈和我妈说,她们是背着我说的,但还是被我听见了,也就是你脚上的伤让我们发现了你的问题。”

    我的问题?

    ——我的精神问题。

    有些东西即使不想承认;即使觉得那些都不是真的,但事实就摆在那里……

    王于达跟我说——你脚踝上的那个伤是你自己弄的。

    我当场反驳,说自己又不是复制师、外科医师,怎么可能将伤痕弄成一样的。

    王于达起初没吭声,只是目光幽深地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想来是我受伤和无助的眼神迫使他说了实话:“重复地去做一件事情,在难的事情都能水到渠成。”

    多么有哲理的一句话,日复一日,一次又一次,总能将事情做到极致。

    而我,就是用这种方式将自己脚上的伤打造得跟王于达一模一样。

    我怂了,从脚指头怂到到脑子里。

    甚至,我认为我不止做过一件复制别人的事,打心里认为他们只发现了我这一件自伤的事件,还有很多次,我可能还做过很多次……只是没能被他们发现。

    我将手里浸湿的药吞了,连水都没喝一口。

    见我这样,王于达终于心满意足了,不再说什么,靠着车背闭目养神去了。

    我也如此,闭着眼睛……

    几分钟过后,我睁开眼,想起了我还有事情没做。

    按照我现在的情况……应该一筹莫展,精神萎靡,什么都提不起劲,但我并没有。

    闷在车里的我慰问了一下曹经理,和各个公司领导,然后查看了他们每日给我汇报的公司人员情况。。

    ——初二那日,区/政/的领导发消息给我。我们公司必须统计员工以及家属人员情况,最主要统计有没有从江城回来的人、有没有外出的人、有没有与江城的谁接触过……等等。

    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与狠角色在一起,于是顺手就将这个任务安排给了曹经理,谁让他无意识地挤走了狠角色。他每天会向我汇报公司员工情况,昨天和今天的情况我没机会也没时间看。

    看着看着……本该周身散发悲壮的我竟也睡着了。

    我与王于达醒来,是关师傅来敲了车门,他指着一辆川牌货车跟我们说:“人来了,我们可以走了,但如果没休息好,可以再留一个小时。”

    “不用了,”王于达说,“可以走。”

    我和王于达下车和他们相互认识了一下,然后上车,再上路。

    从川来的卡车师傅看着很年轻,肤色很好,斯斯文文的样子一点都不像长年开卡车的,而且整个人都透着平易近人的感觉。

    三个开车的师傅们估算了一下时间,想要明天到达就得将挂车中桥提升起来,加速前进。

    队伍整齐了,我们速度也就提快了,一路畅通之下我并没有觉得很放心,因为另外的两辆车上都是一人驾驶,疲倦了也只能自己扛着,而不像王于达,有我在他身边找他不愉快给他提神。

    “长途驾驶很累,他们怎么不再带一个人。”我问后才反应过来,王于达也是一个人开车。

    虽然我与他同路,但因为我不会驾驶,所以我相当于是他的拖累。

    可我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拖累。

    我挠挠脑袋,假意捋了捋自己的头发,狡辩了一下说,“我的意思是有人陪着说话感觉总会不一样。”

    王于达给我普及了一下知识。

    “卡车师傅基本都是男性,平均年龄都是36岁,平均驾龄都在5年以上,超过一半的卡车师傅都是开的自己的车,他们走的路线是熟悉的,开的车是熟悉的,习惯成自然,就算在车上感觉累,找个服务区休息一个小时能能继续再战。我虽然不是专业的卡车师傅,但我觉得自己也差不多。”

    虽然王于达有开f1的资本,但我还是感觉王于达自信得有点飘了,好像我跟着他来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我不服气地说:“也就是说刚才休息的两个小时,可够你们到目的地,是吧!”

    “差不多,本来货车司机的工作就是时间长,加之这一次运的货还特殊,他们比以往更加精神。”

    物流行业,是我从未关注过的领域,之所以有兴趣,也是因为曲盛找货车师傅的时候我想电子商务愈渐发展,物流时代便是这发展的必然产物,也是新经济形态的重要一角。

    傍晚的时候,大家停在了一个服务区,因为他们劳累,买饭、接水等工作就交给我这个无所事事的人了。

    愈渐靠近病疫区,人们的防护意识更加强,除了登记身份信息和量体温外,我不能进入购物区,要什么东西扫码下单,里面的店员会将东西放在购物车里,然后在用竹竿给我推出来。

    他们这样让我想起了王于达说,疫情区的人出城行驶在路上很心酸……而我们将这三车东西送到后在回去,差不多也是这样的状况。

    我没有不满意,既然选择这么做了,那么这点后果还是要承担的,与那些身在前线做逆行者的人我们情况好太多了。

    食物被分开装了三袋,另外两袋我放在一边,让他们自己下车来拿。拿了东西后,大家都各自闷进车厢,吃完,稍作休息后继续上路。

    越接近疫情区,货车车辆愈渐多了起来,他们都是朝一个方向先进的,所以说曲盛不是找不到货车师傅,而是他“孤陋寡闻”,找车的方式不正确。

    从四面八方的车队震惊过来后,我忽然想明天就要到达病疫区了,王于达究竟要不要联系一下陈瑾?!

第75章(二合一章节4k)

    因为之前我的情绪爆发,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虽然那些都是符合客观事实的,但我知道,我是戳了王于达的心。

    凡事留三分,这是我一贯的习惯,将话说绝这大概是我的第一次……

    可我依然不认为我的情绪失控了,生气、怒吼,再口出狂言,不都是正常人发泄情绪的方式吗!

    多少夫妻吵架还将屋子砸得稀巴烂呢!

    我这真的不算什么大问题!!即使想打架,那也男人的气血方刚。

    “前面的那辆车怎么了?”

    我循着王于达的声音眺望。

    天已经很黑了,望着远处并不是黑压压的一片,黑夜被一对大照灯划破了黑幕。

    这通透的光亮让我将前方看了个囫囵――远处应急车道上停着一辆大货车,车后还闪着双闪灯,不知道出现了什么问题。

    而在我们前面的货车走到那个位置时……停一下,然后再走。

    很快,我们的大货车也走到了这个位置。

    走近才看见货车上写着救援物资,但里面装的什么,我不清楚。

    王于达打了右转弯灯,向援助车靠近,他将车停在了应急车道上,跳下车去问,“兄弟怎么了?”

    对方愣了愣,大概没想到有人爱管闲事。

    他道:“我车的水箱不知道怎么有点漏了,装满水也不能开太远,只能等会让发动机冷一冷,然后再走。”

    王于达问:“水够吗?要不要我把我们车上的给你?”

    一边走,一边装水,还一边漏,这么开到目的地真是够呛。

    我在王于达下车后也跳下了车,一来可以伸伸胳膊蹬蹬腿手,二来我似乎看见了这个人的车牌区号有点眼熟,想靠近看清楚一些。

    曲盛找来的两辆车在我们停下后也靠在了边上,他们没有下车,只是将脑袋探出来问怎么了。王于达跟他们吆喝了一声,让等一下。

    “好,那就麻烦你了,我也只能这样将车到高速路口,好在已经不远了。”

    我问,“你这是要去哪里?里面有什么?”

    货车师傅说:“不太远了,我里面也是装的防护物资,只不过这个不是运到江城的,我到宜昌。”

    货车师傅一说到宜昌,王于达就神情就顿了一下。

    宜昌,没错,这个地方就是陈瑾家所在的地方。

    我一直认为我的运气很好,总是能心想事成。——当然这个运气除开“桃花运”。

    这下我就有问陈瑾的借口了。

    然而王于达也就只愣了一下,然后回到车上,将以桶水给搬了下来,放到地上后,就往我们货车上走。

    他就这么走了……这可是他进宜昌唯一的方法了。

    我转身跟上王于达,问他:“宜昌近在咫尺,你就这么默默地把眼前的机会放走?!”

    王于达看了我一眼,指着我们的卡车说:“我走了,这车你开过去。”

    呃——

    这是赤/裸/裸地打击。

    但……

    “宜昌也封了,你要是不运送防疫物质是进不去的。”

    “但我也不能打着幌子进去。”

    真的,全世界大概只有我思想觉悟最低……

    王于达已经爬上了车,坐在上面叫我上车,还说自己不去了,他现在没有追回陈瑾的资格。

    我咧个去!

    “我骗你的。”我站在车下吆喝,“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话是骗你的,陈瑾虽然对你很失望,但心里还是挂念你的。你努力一下指不定能让她回心转意。”

    王于达始终如一地贯彻他坚定的心,再次叫我上车。

    并说:“进了宜昌也不能见到她,不离开还要到指定的地方隔离十四天,这会增加她的心里负担,何必这样。”

    之前冲动的王于达,经过这一路奔波通透了很多,比我还想得明白,他这样我只能放弃,跟着他上车,继续朝江城走。

    车再次被王于达拐到正路上,我看着那辆闪着双闪的车被我们抛在了车后。

    即使我跟着王于达走了,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我们两人沉默了一会后,我认输说:“我那次用王晓燕的身份没跟陈瑾说什么,什么都没说。”

    “嗯,我知道,你不会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也想不到那里去。”

    呃——

    他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不过听王于达这么说……

    “你一直在看我笑话!看我狗急跳墙是不是感觉很爽!”

    “没有,”王于达说,“我还没那个心思,最近事挺多的,我看你最近也挺烦的,你烦不是因为我没告诉你身体情况的事,还有其他的,我想了想……你一般都不告诉我你想什么,从来都是。”

    他这是跟我翻小时候的旧账?!

    说起那个时候,我就想到病……

    对了,还有“曲医生”这件事。

    “曲医生是什么医生?治疗失眠的还是……心理医生?!”

    我知道心理问题会影响失眠,两者有着密切联系,但我仍旧不承认我有问题。

    “曲医生心理科的,费用很贵,所以你今天丢掉的那一个颗药价值几百块钱呢!”

    等等,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如果我一直在吃药,那么药费和医生的诊疗费谁给的?

    我妈?

    还是王于达?

    如果是王于达他凭什么要给我付治疗费?!他哪里来得钱给治疗费……

    是用他那一半的私房钱……

    为了验证事实,我问:

    “陈瑾说你每月工资只有五千块,你能不能告诉我,剩余的五千块你怎么花了?你放心,我不会告诉陈瑾的。”

    王于达先是一愣,带着自嘲的语气说,“没想到你和陈瑾聊得够深的啊,连这都说。”

    “随便聊的,不都是因为你吗!不然我俩谁搭理谁呢!”我也自嘲道,“陈瑾这种知书达理的人看不上我这种土暴发户,认为我不是一个绅士,而我也觉得陈瑾这种人太会装,看着难受。”

    “所有王晓燕你也不会喜欢对吗,即使她不在乎你有没有钱,不在乎你的精神有点问题……,因为她也是陈瑾这种人。”

    他提王晓燕做什么啊!

    而且我精神没问题。

    再说我要是对王晓燕有想法,还用等到现在。

    不对,我一直觉得王晓燕中意他的。

    不知不觉,我们又偏题了。

    我们是在说曲医生的事情,不过也正常,现在两个单身男人能聊开的也只能是女人话题。

    我没有在拐弯抹角了,因为王于达这个人就是这样,你拐弯,他可以在拐弯的那处给你砌一道墙出来。

    “你另外的5000块工资是不是给我买药和做诊疗费了。”

第76章上接另外半章

    “没有,治疗费都是你妈他们给的,我没有花钱,我那另外的工资每个月都有其它开支。”

    我总觉得王于达话里藏着话,每个月五千块,一年都是6万块,他做什么要花那么多钱,而且眼睛都不眨一下?!

    而且如果给钱的地方能明示,那么为什么不能告诉陈瑾。

    不过目前的问题,是我觉得我要深沉的思考一下自己的行为了。

    霸道总裁人设的甩钱方式我能有,但是王于达不能有,他在市里连一套房子都没有买上。

    “曲医生在哪里,我想等过年之后去见一见,毕竟我才是当事人,就算你们想要我吃药,也必须有检查这一说。”

    我都肯去看心理医生了,王于达还是不放心。

    他道:“这个我没办法做主,毕竟你、我都要顾及老人家的感受。”

    我不明白了,难道这不是好事情吗?

    我肯去看心理医生,认真去治疗他们认为我抑郁的病症有什么不好!

    “行,我回去找我妈说。”

    王于达陡然煞有介事地跟我说:“别,富贵哥,算我求你,你别去跟干妈他们说,甚至别说我告诉你的这些事情,你想见曲医生,我去说,我们将货送了回去后,我慢慢跟他们说。”

    “是因为家里的那张遗像,对不对。”我想,除开这件事能让我爸妈伤心以外,我找不到任何一点他们会不高兴的原因。

    我接着道:“那张遗像上面的人不是你哥,是我哥,因为他我不记得事情了,变成了精神障碍的人,而你们这么多年一直小心翼翼地对我。他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我在家里没有发现他一张照片,除了那张遗像。”

    我的这个问题,王于达没有回答我,正如我教育他男人就该有男人样,他义正言辞地跟我说:“抱歉,富贵哥,你的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

    有一种说法,叫一扯便能牵动其全身。

    曲医生的事情不能说;家里遗像的事情不能说,那么这两件事肯定如我想的一样,都与我不记得事情有关系。

    他们不说不代表我找不到方法。

    我看看时间,现在才九点过,何小意大概没有睡,本来中午该给她打电话,但一想到自己是个疑似“精神病”患者,我想打电话的心思就偃旗息鼓了。

    而现在……

    我将手机屏上何小意的电话号删了,找出季节的电话号码,可就在我拨通之后我又后悔打给季节了。

    我不想让季节知道我脑壳有问题。

    “喂,王总,你们走到哪里了?”季节说,“今天我会开得比较多,还没有联系你们,怎么样,路上没什么问题吧!”

    “没有,我说,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明天我们就到,下货后应该就会往屋里走,你要的那些口罩我们没办法自己去运,只能让公司的人给邮寄过来。”

    “行,”季节说,“你们路上注意安全,要到地方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提前安排。”

    所有的事情都已就绪,距离成功只差一步……

    我生病了。

    头很疼,有点冷,有点像年前生病的那种感觉,而且还特别恶心……

    在有两个小时就到江城高速路口子了,这下我懵了,王于达更加懵了。

    在服务站加水的时候,王于达盯着我问,“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生病还好说,但是如果我发烧,那不是吓死一边的人。

    我拿出电话,给关师傅打了一个电话,直接将自己的情况跟他说了一声,“关师傅,我现在身体有些不舒服,但我保证我只是感冒了,我估计高速路口子我下不去了,你们跟我兄弟一起去江城。”

    我这边话还没说完,王于达陡然冒出一句:“我一个人去,那你怎么办,留在这里?”

    因为我在和关师傅讲电话,所以没有理王于达。

    关师傅问我:“最近有没有和江城的人接触。”

    “没有,”我说,“前天,在村里跟人打架,他泼了我一身的冷水,再加上熬了夜,身体没休息够久感冒了。”

    我担心他们还是介意,便说:“你和你朋友运的货物一辆是要去红十字会,另一辆因为是蔬菜只能跟我兄弟去另外一个点,你跟你朋友说一声,去下货点的时候如果担心就别下车了,下了货后我们就各自散了,运费我直接给你们转账。”

    我不知道关师傅说的是真话,还是安慰我的冠冕话,他说:“没事,我们信你只是感冒了,这个时期就是这样,那么就赶紧走,早去早回,这里也没法买药。”

    挂完电话后,我拿了两个口罩戴着,然后对王于达说,“你快走,我在这里等你,你放心,我会远离任何人。你怕不怕我真的得了那个病。”

    我和王于达两个人在车上是揭了口罩的,只有下车的时候才戴,如果说我生病了,那么他多半“凶多吉少”。

    王于达没说“怕,”也没说“不怕”,他从车上拿出干粮和水杯,再将药给我说:“我尽量早点回来,我回来是在对面的服务站,你不用到对面的服务站去,我会到一个地方掉头再回来,你就在这里等我。”

    很多次我需要帮忙的时候,王于达就化身为我“大哥”,将什么事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一点都不需要我/操心,有这样的人在身边做“保姆”真是舍不得让他走。

    “记得你要吃药,这个药一定得吃。”他告诫我说,“我不想去看守所带你回去。”

    我皱着眉头,带着一些不爽的语气,“你什么意思?我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吗,就是有人要带我去隔离,去就是了,反正我没病,过两天就好了,他们也就放我回去了。”

    我目送王于达他们离开,自己则坐在售货店外的椅子上,吹着冷风坐着。

    寒风呼呼,我真是冷,只能多喝热水驱寒。

    我这么坐在这里真的是特别引人注目,特别是引服务站售货人员的瞩目。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一辆警车开到了服务区,他们径直走到我面前,站着我跟前看了看我,最后指着我面前的药瓶子问:“这个是什么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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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噩梦引出了一个秘密,隐藏秘密的不只是王富贵的父母,还有他的好兄弟和整个仙桃村的村民。他们瞒着自己什么?寻秘无果时仙桃村里有人感染了病疫,而作为从外回乡的王富贵成了村里的头号目标,也让秘密浮出了水面。仙桃村首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仙桃村首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仙桃村首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