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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白衣     道听txt下载     道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四十七章 我想要你取而代之

    “我看不懂。”水神公共缓缓吐出一口气,放松下心神,轻声说道。

    十二祖巫在巫域之中确实是受尽了尊崇,包括共工在内的十二位轮回境大帝强者在巫族修士的心中是宛若神邸般的存在。

    巫族数以百年为一时段的时光长河中这十二位大帝都留下了让世人震惊艳绝的神采。

    水神共工虽然不在前三席,但因为数千年前与火神祝融一场惊世大战撞倒了那座被称之为“天柱”的不周山后也为时常被世人挂在嘴边。

    甚至水神共工这四个字要比十二祖巫占据第一席位的帝江还要被人所熟知。

    “都已经都到这个境地了世间还有你看不透的事情?”老道人似乎是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往事,语气中流露出些许的烦躁。

    “祭司说笑了。”水神共工端庄肃穆执手行礼道。

    十二巫族在巫族之中确实已经到了万人之上,但尤在三人之下。

    这三人,就是跟随在那位巫祖开辟出疆域辽阔的巫域,使得巫族能够百族之中站稳脚跟继而豪立于百族之林中的三位祭司。

    也就是奉天城之上坐镇云宫的那三位。

    哪怕是强如水神共工这般世人眼中的神邸在见到这三位大祭司之时也要执晚辈礼。

    “康回知道您老布下这局是为了对付姬歌那小子,可这本是必死之局却被您硬生生留下了一道生机,而这生机更是被您送到了姬歌的手上。”

    水神共工沉吟了许久,终于还是说出了那句大不敬之语,“若您真的是要置姬歌于死地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多此一举了?”

    “呵呵。”老道人对于他的这句以下犯上之言报以冷笑,“若是我说我自始至终都没想到要姬歌那个后生的性命,你会怎样?”

    身上道袍鼓荡猎猎作响的老道人手里摩挲着那枚入手温凉的玲珑白子,斜眼看向这位位高权重的祖巫。

    “康回不敢。”堂堂的轮回境大帝强者面对着这么个慈眉祥目仙风道骨的老人躬身说道。

    “想必你应该见过姬歌那小子了?”老道人的目光又落在棋局之上,缓缓问道。

    “不仅见过,还有过交手。”水神共工不敢对这个老人有半点隐瞒,如实回道。

    他知道巫域之中的任何事都逃不过那三位的眼睛,而且此事还与自己有关所以就更瞒不过眼前的这位了。

    若自己单单因为他这么问就出口否认的话恐怕水神共工这个头衔称呼就要易主了。

    老道人闻言轻嗯一声,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若不是宁策出手就不会有现在的姬歌了。”水神共工看到身前的老人迟迟没有开口,明白他在等着自己后话之后便又开口解释道。

    “那你知不知道宁策那小子为什么会出手护住姬歌?”老人混浊的眼眸盯住棋局中的某一位置,眼眸中有抹精芒一闪而过。

    “是因为他手中沉香的关系,亦或者是有姬青云的缘由。”

    其实这件事在他刚见到宁策的那缕神魂出现在姬歌身上时就已经想明白了。

    “是也不是。”老道人说了一句看似玄奥颇深的话语,而后又轻轻捋了捋胡须,在犹豫着究竟要不要落子。

    “还请大祭明言。”

    身为三大祭司之一在巫族中可以称得上是真正一手遮天的老道人闻言抬头看向水神共工,在盯着他看了许久以后才点了点头。

    随后他探出左手伸出食指在虚空之中轻轻一点,一道白芒在指尖触碰在虚空后绽放开来。

    断天绝地。

    即这方天地便被其彻底地隔绝了开来,哪怕是强如大帝都不可能探知到半点音讯。

    看到这一幕的水神共工眉头微锁,此时他已经意识到了些许的不对劲。

    果然大祭司接下来的一句看似随意不痛不痒的言语让这位动辄翻云覆雨焚山煮海的轮回境大帝强者面露惊愕以至于怔怔出神许久没有缓过神来。

    “这怎么可能?!”水神共工痴痴说道。

    “这怎么就不可能了。”老道人反问道。

    “说好听点当年是你们各有私心说难听点就是各个心怀鬼胎作壁上观不肯出手,若是你们当年能够不计前嫌我巫族圣女又何至于沦落至此?!”

    此时老道人已经是满脸怒容,之前眼中的那股风轻云淡早已经烟消云散。

    “是康回的错。”听到大祭司满是怒气的质问声后,水神共工低首认错道。

    “罢了罢了,现在认错又能够怎么样呢?难不成还要我老头子宰了你这位水神不成。”老道人摆摆手,神色有些萎靡不振。

    然后水神共工又听他说道:“若是我说了这些你还是执意要对姬歌那小子出手的话...随你便吧。”

    “大祭司放心,当年我们十二人联手也不曾是他的对手或许当时会心生怨恨,可历经千年的光阴冲刷砥砺如今康辉剩下的也只有对他的崇敬之情。”

    “既然姬歌是那人的传承者我便保证不对其下杀手。”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眼神阴翳,沉声说道:“只要他能够把沉香拱手交出来。”

    “说到底还是心中执念太深。”这个曾经与姬歌,巫浅浅有过一面之缘的老道人苦笑一声,无奈说道。

    水神共工抿了抿单薄的嘴唇,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事实即是如此。

    哪怕他已经有了黑刀江山,可终究还是放不下那柄沉香。

    而且是近在咫尺唾手可得的沉香。

    “你当真是要入局?”老道人又开口问道。

    在散发着大道气机引来这天地造化显映的棋盘上的某处突兀间有点点白芒流转,使得四周光泽明耀的黑子一阵颤动。

    “是。”水神共工点点头,掷地有声言出法随道。

    “嗯。”得到了肯定答复的老道人眯了眯那双混浊的眼眸,应了一声。

    随后夹住白子的那两根并拢双指轻敲这方棋局,一声大道轰鸣声在水神共工的耳畔边响荡开来。

    遂即这方天地间的敕令便被老道人随手轻描淡写般地撤了去。

    “康回谢过大祭司。”水神共工见此施礼道。

    已经是正襟危坐的大祭司没有再接话。

    重新挺直身躯的水神共工拂袖一挥转身径直离开了这方天地。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常年穿着一身破旧道袍迟迟没有落子的巫族大祭司终于是在之前那白芒流转之处落子生根。

    “走出这一步,哪怕是你都后悔不得了。”大祭司目光深邃且悠长的呢喃低语道。

    落子不悔这是他的规矩,在他看来也是这片天地间为数不多的大规矩。

    没有人能够逾矩半步。

    哪怕是轮回境的十二祖巫也不行!

    等到水神共工离开此处云海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后,便又有一位身着玄衣铠甲的高大男子踏空而行不请自来。

    那名身着甲胄腰悬战刀的男子一手端着玄铁头盔一手抵在刀柄前端,安静地站在大祭司的身后。

    “我还以为你这个当主人的忌惮我这个老头子的身份吓得不敢露面

    了呢。”

    大祭司没有转身,目光依旧落在棋局之上,他再考虑是否还要继续落子。

    “大祭司好不容易来我这穷乡僻壤之地,我这当大将军的总得尽一下地主之谊。”那名男子瓮声瓮气地说道。

    大祭司闻言摇摇头,悄悄叹了口气,撇头看向云海之下的阳关兵镇,“还是有怨言的啊。”

    这位在军中成名再拜将封侯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整座长孙家族屠戮殆尽鸡犬不留的长孙家的庶子,阳关兵镇的大将军也是那座松迎楼的幕后之主低首沉声说道说道:“无忌不敢。”

    “嗯。是不敢。”大长老回味了他这句话,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赞同道。

    “这盘棋过后只怕这些年你辛苦经营的松迎楼就没有了。”大祭司最终还是看向了长孙家仅存的这点血脉,略有惋惜地说道。

    “长孙无忌的这条命都是大祭司给的,区区一个松迎楼大长老您又何必放在心上。”在阳关兵镇积威甚重的长孙无忌单膝跪地,万般恭敬地说道。

    当年长孙无忌同生母一起被赶出长孙家后,过得一直都是风餐露宿的日子。

    不过好在还要娘亲陪在他身边,那时尚且年幼的长孙无忌还有依靠。

    后来母亲溘然长逝他这才听从旁人的建议参军入伍。

    身前的老人第一次寻上自己是在自己踏上灵力修行成功开辟出灵海之时。

    也是从那时起自己知道这位无上的存在。

    自己算是这位的半个徒弟,更是一颗棋子。

    世人皆知自己屠戮长孙满门却不知为何云宫之中对此毫无非议传出,皆是因为自己与眼前这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还是觉得有些委屈了你。”

    大祭司没有告诉长孙无忌,其实自己并非是他进入军营后才注意到他的,而是自他出生之刻就已经将其视为自己的一颗极为重要的棋子了。

    这记暗手自己一留就留了不知道多少年。

    说完这句话后,大祭司终于决定在这棋局中再落一子。

    不,准确说来是让这记暗手大白于天下。

    “虽然说这句话这些对不住自己的身份,可是姬歌不能死,最起码不能够是死在这里。”大祭司神色凛然说道。

    “我明白了。”长孙无忌站起身来,点点头。

    “不,你不明白。”大祭司看向长孙无忌,那双原本混浊的眼眸霎那间变得神采奕奕。

    “不管是因为那柄沉香还是因为姬歌的身份,水神共工届时肯定要对他出手。”

    “他不会任由一个足以威胁到十二祖巫,威胁到自己的青年成长起来的。”

    “最重要的是,这天底下,这古陆上不能够再出现第二个白衣轩辕了。”

    最后一句话大祭司没有说出口,或许是因为他也不想看到这一幕。

    但有人想。

    比如当年巫族的圣女巫溪,现在姬歌身边的巫浅浅。

    “我希望你能够将其取而代之。”这位已经不知历经多少沧桑岁月的老人看向云海之下兵镇中的某处,悠悠开口道。

    “谁?”其实长孙无忌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他不敢说。

    哪怕他已经是阳关兵镇的主人。

    “水神共工。”

    如大多数迟暮的老人一般,这位巫族的大祭司神色黯淡有气无力地吐出了四个字,一个人名。

    长孙无忌强撑住颤栗不已的身躯,双手颤颤巍巍地戴上了玄铁头盔,躬身拱手道:“长孙无忌领法旨!”

第三百四十八章 这都是上面的意思

    “既然明白了那还赖在这里不走等后席嘛?”大祭司斜眼看向长孙无忌,破天荒地同他打趣说道。

    “长孙无忌还有一事,请大祭司明示。”这位手握十数万重甲阳关兵镇的大将军凝声说道。

    “知道你要问什么。”大祭司俯身前倾目光落在棋局中的那几颗灵气盎然的玲珑白子之上,“秦良玉的心性虽然依旧是有待磨炼,但毕竟是秦老头子最为心疼的孙子,况且还是帝江的弟子,若真是陨落在姬歌那小子的手上恐怕秦老头就要找我拼命了。”

    “而且若我们巫族的帝子死于姬歌之手,不光十二祖巫的颜面尽失,只怕就连我这张老脸也没法见人了。”

    “所以秦良玉可以输,但不能够死?”长孙无忌接着话头试探性问道。

    将心神皆放在棋局中的大祭司闻言不着痕迹地点点头,“那也得看姬歌这小子的本事。”

    “像顾横波晏几道他们这几人能不能够活下来就看他们自己的手段了。”

    随后这位本该坐镇云宫现如今却出现在阳关兵镇并且摆下棋局来的大祭司嗓音沧桑且威严地说道:“我巫族也未尝不可死一两个修行天才。”

    “战争,总是要死人的。”

    “长孙明白了。”长孙无忌再次对这个已是迟暮的老人作揖行礼,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回道。

    而后大祭司轻轻挥手,示意他可以去自由行事了。

    等到长孙无忌离开这方已经重新聚拢而来的云海后,这位巫族的大祭司转身低首俯视着天幕下的这座阳关兵镇。

    可能是因为风大的缘故,于是老人眯了眯双眼。

    于是霎那间在老人的眼中异象突生,天地失色。

    那座由天幕上空俯视而下本就不大的阳关兵镇中猛然间有数道色彩斑斓的光柱冲天而起。

    与此同时,老人身前的那张棋局中黑白两子皆是震颤不已,有拇指粗细代表着各自气运的乳白色光柱显现,争锋交错“势不两立”。

    棋盘四周顿时风起云涌,大道轰鸣。

    “天下寥寥,苍生涂涂,皆为棋子,皆已入局。”

    有一声沧桑威严的呢喃低语在云海之中传荡开来。

    此语一出竟然是言出法随,天地生异象。

    幅员辽阔的巫域之中有数之不尽粗细不一长短各异的乳白色气运光柱冲天而起,声势浩大千年不曾有闻。

    随后在几息之后又都化作氤氲的雾气消融重归这片天地。

    最后大祭司所在的这方天地大道尽数崩塌而去。

    ...

    这日,阳关兵镇中无论是修士亦或者是市井百姓皆是知道那座暗藏玄机却本就破旧的松迎楼倒塌了。

    倒塌时的那声巨大声响如同平地起惊雷一般震动惊扰了城中近半数的族人。

    楼外所有人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

    更奇怪的是兵镇中这么大的异动巡逻的兵甲士卒除了只是将松迎楼所在了城西北那数百丈的区域隔绝了开来禁止任何人入内外竟然再没有半点措施动静。

    那座威严恢宏的将军府也是如同往日那般朱门紧闭,不见动静。

    仿若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巡城的士

    卒之所以这般做正是得了大将军长孙无忌的受意。

    当然这只是城中地风平浪静。

    兵镇四周各自有一支万人之多的重甲向阳关兵镇聚拢包围而来。

    城外黄沙漫天,战旗鼓荡。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听到巨响走出家门来的平头百姓向街坊四邻询问道。

    “不知道啊,我还以为是长城那边已经兵临城下了呢。”

    “可别瞎说了,长城那边的人能不能过得了函谷兵镇还是两说,就别提到我们阳关兵镇了。”

    “快看,是那座松迎楼倒了。”大街之上有人看着那对废墟残垣,惊呼出声来。

    “砰!”

    话音刚落就又有一道声响在兵镇中响彻开来。

    有数道身形在众目睽睽之下腾空而起没入了云霄之中。

    “那座‘鸟不拉屎’的松迎楼竟然出神仙了?”见到这一幕后,有人满脸讶异地惊问道。

    松迎楼崩塌尚未来得及逃出楼去身躯被一堆瓦砾掩埋的那名伙计看着那道熟悉的白衣身影消失在了云海以后极为艰难地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那两枚元神痛宝,他咬了咬牙,极为痛心疾首地说道:“这下亏大了。”

    “好像也差不多了。”云海中一直观察着局势变化的大祭司笑吟吟地点头道。

    继而有一句话自云海中响起,响彻在兵镇中诸多修士的心湖之上。

    “诛歌大会现在开始!”

    “目标,围剿追杀已经潜入兵镇来的姬歌。”

    此言一出兵镇中又是一阵沸沸扬扬。

    那个姬歌怎么敢往兵镇这边跑呢?这岂不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嘛!

    “姬歌现在身在何处?”兵镇中有修为强势且姬歌的项上人头志在必得的修士以灵力裹挟着话语化作滚滚天雷高声询问道。

    “除却君身三重雪,天下谁人配白衣。”

    天幕之下又有一道威严声响响彻云霄,仿若是在回答之前的那道高声疑问般。

    “着白衣者为姬歌。”兵镇中又有一练气士以粗犷的嗓音喊道。

    几息过后兵镇中的武夫练气士如同火山爆发熔岩喷涌般沸腾起来。

    此时兵镇中最不缺的就是来参加诛歌大会的巫族修士,当然也不缺想要摘下姬歌那颗项上人头之人。

    此时姬歌与墨渊正同秦良玉等人在云海之巅遥相对峙。

    已经同秦良玉他们在松迎楼交手一番并且将其毁去了大半的姬歌听到那些个针对自己的言语后眉头微皱。

    现在他总不至于因为那句“天下谁人配白衣”就将自己身上的这叫白袍给脱掉吧。

    姬歌嘴角一阵抽搐,“倒真是半点活路都不给小子留啊!”

    石破天在楼中也向那名苍云洞天的长老鹤仗客递出一拳,那霸道刚猛的一拳使得鹤仗客身受重创再无可战之力。

    不过鹤仗客并没有以死明志,反而是借着松迎楼坍塌的间隙逃遁离去。

    石破天因为要一边提防着现在还毫无动手迹象的那名首领执事还要护住姬歌的安全,所以就并没有追上鹤仗客。

    正因如此,石破天在听闻那句明显是从自己手下逃走苟延残

    喘保全下性命来的老贼之口吐露出来的陷害之语后悔恨不已。

    “姬歌现在就身在兵镇上空的云海中,诸位道友随我一齐出手让其伏诛!”

    “我去杀了那只老狗!”石破天脸色铁青双拳攥的“咯吱”作响,咬牙切齿说道。

    “算了,就算再将他千刀万剐让其魂飞魄散也无济于事了。”姬歌出声拦下欲动身的石破天,嗓音平静地说到底。

    “接下来的局面想必好不到哪里去,所以...”姬歌顿了顿,转头看向石破天那边。

    “放心,我不会让那些杂鱼越过这里半步。”石破天凝声保证道。

    随后姬歌便没有再同石破天说过半句话,接下来的局面于他而言同样不好对付。

    “五对二,你们好像没有多大的胜算。”在虚空之中与姬歌对峙的秦良玉嘴角噙笑道。

    之前与姬歌在楼中只是有过一番短暂的交手感觉已经摸清了这位搅动得近半座巫域都地覆天翻的异族人实力的秦良玉此时已经是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

    而且就在刚才离开松迎楼之际自己已经捏碎了传信玉简,想必家族为自己挑选的护道人也已经朝这边赶来。

    所以自己此时也没有忌惮姬歌背后那名出神武夫的必要了。

    “咱们的秦大公子好像是多算了一个人吧。”姬歌用食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嗤笑一声道。

    当时在楼中的时候自己就察觉到了他们之中那个名叫伍子胥白衣男子的异样。

    而且仿若是为了印证姬歌心中的那丝猜想,刚才在松迎楼中之时秦良玉顾横波四人皆是出手,独独伍子胥站在原地恍然失神,怔怔不动。

    被姬歌这么一提醒仿若明白了什么的秦良玉猛然转头看向自己在游历途中结识同行的伍子胥,眼神阴翳,“你究竟是何人?!”

    在此之前秦良玉觉得自己已经足够了解他,甚至能够同他推心置腹,可直到现在等到自己蓦然回首才发觉自己自始至终都没有将其看透。

    在他周身仿若一直是云雾缠绕不见其真面目。

    “我是伍子胥。”伍子胥将身上的那件白衣缓缓褪下,然后**着上身的他将白袍随手抛了出去。

    “但我却不是你所认识的伍子胥。”

    说到这里,他抬头望向天外,在那里有一身形佝偻的老人枯坐,身前那张棋盘上华光万丈甚是夺目。

    “自始至终我都是那位大人的一颗棋子。”最后伍子胥的目光落在了秦良玉的身上,“都结束了。”

    秦良玉看到伍子胥的那双本来空洞无神的眼眸中突然变得熠熠生辉。

    紧接着那道**着上身的身躯开始慢慢消散。

    一开始是双手,接着是手臂,然后是健硕的上身,最后整副身躯化作万千流光缓缓消散在了这片天地间。

    一时间没有缓过神来的晏几道李药师顾横波三人两分的狐疑神色中还夹杂着八分的震惊惶恐。

    “我不知道伍子胥究竟是何时出现在你面前的,但我想他最终的目的是要将你带到我的身前,或者也可以说让你能够与我见面。”

    姬歌看着神色复杂的秦良玉,伸手指了指头顶那处天外天,“这都是上面意思,你没理由怪他。”

第三百四十九章 阳关天上有人举世皆敌

    云海之上。

    天外天。

    随着一阵清脆悦耳铃声的响起,在大祭司身前那张棋局的对面突兀间出现了一道云缠雾绕容颜模糊的身影。

    “都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大祭司撇了那团云雾一眼后,没好气地说道。

    “这不是想给老祖你一个惊喜嘛。”那道人影轻笑着解释道。

    只见云雾中的的那道人影拂袖一挥,霎那间云消雾散这才显露出真容来。

    若是顾横波等人在此肯定又会是一副活见鬼惊愕掉下巴的神色。

    因为肆无忌惮出现在这位历经万年光阴蹉跎巫族大祭司面前并且与之谈笑风生之人正是在此之前身形消散在他们眼前的伍子胥。

    只不过此时的伍子胥并非是青年模样,而是约莫只有束发之年的少年孩童模样。

    孩童模样的伍子胥依旧是**着上身,就这样毫无顾忌地一屁股坐在了大祭司的对面。

    “这里不比人间,天上风大小心着了凉。”大祭司不知从何处取出来了一件质地款式与自己身上的这件相差无几的道袍,随手丢给他后满脸笑意地说道。

    伍子胥接过后套上那件比自己大了许多尺寸的道袍,尽管极为不合身但他还是冲着面前的老人眨了眨眼,“还是老祖知道心疼人。”

    “觉得姬歌怎么样?”老道人看着下巴垫在棋盘上与那些棋子较上劲的伍子胥,双手拢袖笑眯眯地问道。

    “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他要比那个秦良玉强出不少。”伍子胥双眼紧盯着近在咫尺的那颗玲珑白子,皱着鼻子如实说道。

    已经近乎成了一双斗鸡眼的他对着那颗玲珑白子深吸一口气,旋即那颗白子中蕴含着些许气运便化作一缕氤氲之息窜入他的鼻中。

    如同大饱口福一般的伍子胥这才直起身来极为满意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面露欢喜之色。

    而在这之后那颗白子的光泽迅速黯淡了下去,紧接着白子之上生出数道肉眼可见的裂纹,最后那盘纵横捭阖黑白交错的棋局上少了一颗白子多了一堆齑粉。

    与此同时在阳关兵镇中的某处,一位乙字宗门出身在祖师堂中也有位置的嫡传弟子暴毙身亡,全身没有一丝伤痕,让人匪夷所思。

    若是有踏入了归真境的强者在此大概就能够瞧得出来,这名宗门嫡传弟子的死因是全身气运被夺。

    但究竟是谁做的,没有人会知道。

    伍子胥见此吐了吐舌头,满脸歉意地看向老祖,一双璀璨如星辰的眼眸中满是无辜神色。

    “算了,下不为例。”大祭司摆摆手示意无妨,“无关大局的一颗闲子而已。”

    知道自己没有坏事的伍子胥这才放下心来,咧嘴笑了笑。

    “也算是奖励你的。”大祭司盯着棋盘中某处的那颗黑子,“难得你在见到姬歌后还能够忍住没有对他出手。”

    “说实话,难道你就不眼馋?”老人明知故问道。

    伍子胥一听老祖提到了姬歌赶忙擦了擦嘴角晶莹的口水,“馋啊,怎么不馋。”

    “那家伙身上背负着的可是整座轩辕一脉的紫金气运,自打我出生就没有见过这样的人,若不是有老祖您的教诲在耳旁时常响起,现在姬歌早就成了我腹中物了。”

    一说到这,伍子胥眼中的神采黯淡了下来,拨棱着棋盒中的棋子,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这句话若是让旁人听到肯定会大吃一惊,甚至有可能会被认为是疯言疯语。

    气运一物玄之又玄,除非是已经踏入归真境的逍遥强者才有可能参悟气运二字。

    但如果真正窥探摸索到气运那也得等到跻身入轮回境成为大帝强者方可做到。

    而这个年纪约莫只有十五六岁脸庞稚嫩的少年竟然敢说能够看到其身负的气运,简直是荒唐至极。

    而坐在他面前的老人竟然也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还点了点头。

    大祭司闻言呵呵一笑,仿若对于伍子胥最后的那番话确信无疑。

    他知道,如果子胥真的对姬歌动手,那么后者肯定不会是前者的对手。

    哪怕姬歌那小子身负有熊氏的龙凰不朽法身!

    若是说原因大概也只有一个,后者还未完全成长起来。

    “会有机会的。”老道人捋了捋胡须,一脸满意地看着眼前这个身着道袍真正天赋异禀得天独厚的少年。

    他就是自己寻遍了整座巫域造访过大半的洞天福地后选择的能够继承自己衣钵之人。

    其实追根究底他也不算是人。

    “只不过你还要耐心等些日子。”

    伍子胥一听老祖这般说重重地点点头,抓了一把棋子放在自己的衣兜里,听着里边“唰啦唰啦”的清脆声响面露微笑,露出两颗小虎牙但语气却是老气横秋地说道:“老祖尽管放宽心,子胥绝不会输给那个小子的。”

    其实当初在松迎楼三楼之时秦良玉虽然没有看透伍子胥但他有句话没有说错。

    姬歌是他们这行人在大道上的生死宿敌。

    而当时的伍子胥也赫然在其中,所以自然也包括他。

    天幕之下。

    大致听懂姬歌话中意思的秦良玉眯着眼睛,现在他才有些明白当初进了兵镇以后一路上寡言少语的伍子胥为何执着于这座松迎楼。

    看来他是早就料到姬歌出现在这里。

    他这么做,无非是想让自己同姬歌撞面继而交手,然后置身事外作壁上观。

    还真是好深的心机城府!

    而且此时秦良玉大概也已经猜出站在伍子胥身后之人究竟是谁了。

    秦良玉虽然后知后觉但毕竟眼界摆在那。

    能够有这般魄力和手段布下荡世棋局的,不管是寻常的世家家主还是五大家的掌门人都做不到,说实话哪怕是十二祖巫当中的大帝强者都差了些火候。

    不是手段能力不够,而是权势还没有高到那个点。

    当今巫域站在权势那个顶点上的也只有云宫中的那三位老人了。

    不管是他们当中的谁都有手段布下这盘惊动了整座巫族的棋局。

    而现在,此时此刻自己已经身在棋局当中。

    “四对二,我们这边依旧稳操胜券。”已经摘下面具来露出那张俊朗非凡足以让寻常世家的闺秀昼夜难眠的脸庞来的秦良玉笑着说道。

    就在姬歌正要开口之时,就有数道破空声在他的耳畔边响起。

    “姬歌果然在这!”其中一道流光人影低喝道。

    原本兵镇中从

    四方聚集而来的巫族修士正在城中大肆搜寻着姬歌的下落但却没有丝毫的踪迹下落。

    可就在这时自天幕上空传来了一同仇敌忾的高声呼喊。

    当然大多数人是不愿去相信的,都是认为那道声音的主人想要将他们骗去天上好一人独自找到姬歌的下落踪迹。

    也有人认为那是姬歌同伙使出的调虎离山之计,想要趁他们不备逃离出兵镇去。

    但也有人将信将疑索性就去赌一把,赌久寻不见的姬歌当真就藏在天上云海中。

    等到这群人破空而来后当真是在绵延起伏的云海中见到了箴语里所提到的那袭白衣。

    “看来我们这边还不止四人。”秦良玉看到那几道出现在云海上的流光后,笑着说道。

    现在姬歌的对手不该是自己这边四人,而是整座阳关兵镇的修士,甚至是整片巫域上的修道之人。

    若是再让姬歌这个异族人从巫域中安然无恙地走出去,那届时整个巫族都将会成为百族口中的笑话。

    这个千古罪责他们这些个修行之人承担不起。

    只是那几道灵芒闪烁的流光尚未靠近姬歌与墨渊两人十丈之内,就被一股霸道无匹的拳罡震飞出去。

    在一声声凄惨无比的哀嚎声后,那些个转瞬之间就身负重伤的巫族修士身形如同断线的风筝般纷纷从虚空中坠落而下。

    “快来!云海中有人影掉落了下来。”兵镇中有眼力极好的练气士指着半空中那些速度不减的黑点高声喊道。

    “姬歌千真万确就在上面!”这是那些黑点中身负重伤但又没有彻底昏死过去的一兵镇练气士临闭眼之前以灵力包裹所喊出来的最后一句话。

    话音刚落,兵镇中一道道如同蝗虫过境般的身形拔地而起,化作一道道流光直冲天幕,没入云海之中。

    而后在几息之后,阳关兵镇上空下起了一场人形冰雹,有天相境,也有造化境,当然踏入浮屠境三四转的练气士也大有人在。

    可没有能够让那位屹立于云巅之上的出神武夫再出第二拳。

    这日兵镇建筑砸毁崩坏者不计其数,兵镇百姓诚惶诚恐像极了那日的瓦岗兵镇。

    “要想伤我少主先问过石破天的拳头答不答应!”

    一道粗犷的嗓音如同雷霆炸响般响彻在整片云海上空,声音所裹挟着的传荡开来的是浩瀚如大海般的武夫气机。

    城中境界较为低微的修士在听闻这声怒吼后竟然心生怯意,纷纷逃窜出兵镇去。

    顾横波看向一人拦下数百名巫族强者使其靠近不了姬歌半步的石破天,面露敬佩之色。

    哪怕他站在了姬歌的身后,站在了自己的对面。

    “可是人力有穷时,哪怕是以他淬体八重楼浩瀚的武夫气机又能够撑住多久?”

    “武夫胸口中的那口真气又能够让他挥出几拳?”

    只不过后半句话他还没有说出口,便看到隔空与自己一行人对峙的姬歌缓缓抬起了头来。

    最为引人注意的是那双被金色光芒渲染开来以至于最后可及之处尽是金色的瞳眸。

    “杀!”

    自姬歌的喉中喊出一道清澈且威严的龙吟声。

    包括秦良玉在内的四人神色皆是一凛,心湖中震撼不已。

第三百五十章 寡众

    在兵镇的某处城头之上有两人一前一后而立,皆是抬首遥望向那层天幕云海。

    其中一位身着黄色锦衣身躯修长的男子眼神阴鸷酷烈地透过层层云海看向那道白衣背影,本就面冠如玉的脸庞上此时略显狰狞。

    公良钰钰没有想到之前在松迎楼中让自己吃瘪的青年竟然就是自己苦苦找寻无果的姬歌。

    那个青荫福地的少主,也是未来青荫福地的主人。

    公良钰钰之所以这般痛恨姬歌无非就是因为洪荒古陆上的洞天与福地之间的争斗。

    大千世界洪荒古陆根据不知名记载分别是有洞天三十六,福地七十有二。

    而这千百年来向来就都洞天稳压福地一头。

    所以洞天出身的弟子比起福地出来行走的弟子往往是自视高人一等。

    历经千百年后这好像已经成为了一条不成文的定律。

    但就是这么一条三十六洞天皆是信奉的定律在前些年被一个叫做姬青云的人族男子以前无古人的强势姿态给打破了来。

    那人竟然凭借一己之力让七十二福地与三十六洞天平起平坐,自此洞天与福地便没有了高低贵贱之分。

    这自然是引来了诸多洞天之人的不满,甚至是将姬青云记恨在心欲要除之而后快。

    可身在那座“揽尽天下奇英才”的琅琊榜前三甲之席的姬青云又怎是那般轻易就能对付的。

    传言姬青云可能已经是大帝之下的第一人了。

    而这个传言就是那些个想要袭杀姬青云的洞天用一位位返璞归真二境太上长老的性命堆积传荡开来的。

    身为苍云洞天少主的公良钰钰自然也是对姬青云痛恨不已。

    但青荫福地距离巫域何止万里之遥,况且自己的父亲苍云洞天的洞主都不敢说一定能够胜过他,只是造化境的自己又能够拿那位声名响彻整座洪荒古陆的姬青云怎么样呢。

    但总算是“天无绝人之路”,自己不能够拿姬青云怎么样,但他的儿子却好死不死地闯入了巫域之中,闯到了自己的地盘上。

    若是自己对此再无作为只怕自己的大道修行之上就会衍生出心魔。

    所以公良钰钰在听到那诛歌大会在阳关兵镇中举行后便下山而来。

    他要亲手结果了姬歌。

    青荫福地的少主死在了苍云洞天少主的手上,这若是传出去指定就是一段佳话一场盛事。

    “还请孙叔叔出手拦下那名仗势欺人的武夫。”公良钰钰对着身前的那位身材高大长发飞舞的男子拱手说道。

    “钰钰你可要想好了。”那名丝毫不顾及阳关兵镇规矩站在城头上负手而立的相貌威严的中年男子嗓音平淡地说道:“你下山之前大哥曾经交代我只能够为你出手一次,一次之后不管你是否身处险境都绝不会再插手。”

    “现在兵镇中风云诡谲龙蛇混杂,想要浑水摸鱼借机取走你苍云洞天少主性命的也大有人在,真的要将这次机会用在一个与你毫不相干的姬歌身上?”

    “杀了他我的心境将会一日千里,境界自然也是水涨船高扶摇直上青天。”公良钰钰神色一凛,神色激动地说道。

    听到公良钰钰这般说后那位在苍云洞天的祖师堂中坐在第三把交椅上的男子一脚踏在了城头的过马道上。

    “跟上!”

    那名男子撂下短短两个字后骤然间身形拔地而起,仿若要将头顶的这片天幕撕裂开来般裹挟着磅礴气机闯入了云霄之中。

    公良钰钰看着脚下那条在这百丈城墙上

    自上而下蔓延开来的将近半寸之宽的裂痕后,心湖之上掀起对于这位孙叔叔的敬仰之情滚滚浪涛。

    这座历经数百年风吹雨打雷击电闪都完好无损的巍峨城墙竟然因为孙叔叔的一脚就裂出了一条百丈之长的口子,这般境界修为这让公良钰钰如何能够不心神往之?

    天幕之上石破天正将一浮屠境四转为宗门嫡传弟子开路的长老一拳轰退后,尚未来得及收敛拳势便心神一紧。

    一股极为强烈的危机感自他的心湖底奔涌了上来。

    旋即他眉头一皱,又迅速向身躯的左侧递出自出拳以来威势最为强盛的一拳。

    “砰!”

    一股已然凝聚出实质的气浪裹挟着凌厉的拳罡以及霸道的灵力以摧枯拉朽之势向四周席卷肆虐开来。

    这道气浪直接是将天幕上空方圆近百丈的云海直接撕裂了开来。

    霎那间天高云淡,罡风暴虐。

    虚空之中那些天相造化境两境的练气士被这股气浪吹飞掀翻出去了数十丈不止,最后在体内灵力耗尽之后纷纷跌落下天穹来。

    这是今日阳关兵镇的第二场人形冰雹。

    “来者何人?”石破天看向面前那个硬撼自己拳锋非但没有露出丝毫颓势甚至都没有后退半步的中年男子,战意凛然地问道。

    “苍云洞天,孙远水。”之前在城头上被公良钰钰尊称一声孙叔叔的男子低喝道。

    看到石破天被孙叔叔阻拦下攻势,公良钰钰疾掠越过他们二人,向着那抹白衣袭杀而去。

    那席黄袍杀意凛然,如长虹挂空般奔掠向姬歌。

    “公子小心!”察觉身后灵气有所异动的墨渊高声提醒道。

    与此同时墨渊双手迅速叠印,在转瞬之间便有一道数丈之宽的灵力光柱在其身后凝聚而成。

    旋即一身灵力如同江渎之水磅礴喷涌而出的墨渊猛然转身以大开大合之姿双臂环抱住那根由造化境的精纯灵力所凝实的耀眼光柱,朝着身后来人狠狠地抡了过去。

    这一抡,气势磅礴重若千钧,浑厚的气机震荡的这片虚空都生出淡淡的涟漪。

    公良钰钰看到朝自己斜抡过来的灵力光柱后,眉头微皱,他没想到哪怕是过了石破天那一关依旧不能够顺风顺水。

    迫于那根光柱的威势,他只能够放慢身形,低喝一声后双手以精纯的灵力缠绕轰拍在迎面砸落下来的光柱上。

    “轰!”

    两者相撞声势浩大使得墨渊与公良钰钰两人皆是向后退了数丈才稳下身形来。

    公良钰钰在硬撼了那根灵力光柱以后双手颤抖,体内的气血灵力更是翻腾不已。

    在花费了几息的功夫以后这位苍云洞天的少主才将脸上的那抹病态潮红给压了下去。

    而境界与公良钰钰旗鼓相当的墨渊此时怀中的灵力光柱生出了条条裂痕,随后在一声“咔嚓”后那根由灵力凝聚而成的光柱彻底的崩碎开来。

    因为受到灵力的反噬墨渊喉间涌上了一股腥甜,但又被极为要强的他给咽了下去。

    “你是谁?!”攻势受阻的公良钰钰眼神阴翳面若冰霜地问道。

    刚才若是没有他的阻拦自己已经能够直捣黄龙重伤姬歌了。

    可现在错失良机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若是再想趁其不备只怕很困难了。

    “青荫福地,墨渊。”不知何时已经“擅作主张”将那张生根面皮给撕下来露出一副清秀俊逸模样来的墨渊冷声说道。

    他知道眼前这个黄袍男子的身

    份,更清楚他是来者不善。

    “今日我只杀姬歌,若是你让开并且答应加入我苍云洞天我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公良钰钰嘴角玩味地建议说道。

    墨渊仿若听到了一个天大笑话般朗声一笑,随后身躯一震,体内的灵力再次磅礴喷涌而出,比之先前的那次还要来的“昌盛”。

    “好,很好。”公良钰钰看着已经给出自己答案来的墨渊,狞笑地拍手称好道。

    若是他真的“弃暗投明”自己反倒是觉得有些无趣了。

    也罢,就先拿他来练练手吧。

    旋即公良钰钰暴喝一声,手腕一甩将一道灵力匹练向拦路的墨渊激射而去。

    随后他右脚重踏虚空,身形化作一道迅雷欺身压上,不打算给墨渊任何喘息的机会。

    墨渊五指微弯如钩,掌心中有灵力凝聚成,而后他拂袖一挥将那蕴含着狂暴威压的灵团甩向奔掠而来的公良钰钰。

    开场戏唱过之后接下来便是重头戏。

    墨渊面对欺身压上的公良钰钰脸上没有丝毫的慌张神色。

    他缓缓架起一个拳架,身躯一震教大龙后体内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如同炒铜豆般的清脆声响。

    这一幕若是让正在与孙远水酣战的石破天看到指定是得意地拍着大腿,再然后冲墨渊竖起大拇指夸他一句有慧根。

    因为这正是西行而来一路上石破天在闲暇之余指点过他的拳法。

    这路拳法是石破天在踏上淬体六重楼之后所悟,名字有些普通,叫做背水。

    此时的墨渊单凭起手之势已经有了一丝武道宗师的风采。

    有些人不是武夫却胜似武夫。

    当然这并没有针对姬歌的意思。

    若是说墨渊与公良钰钰的那处战局是单对单,那姬歌的这边就是以寡敌众。

    已经是头生龙角双手上覆满鳞甲俨然幻化作龙爪的姬歌将威势惊人放在寻常足以将一名天相境强者重创倒地不起的一拳轰在顾横波遮挡在面门之前的双臂上。

    而后者的身形只是倒退了十数丈,甩了甩麻痛不堪的手臂,咧了咧嘴嘿嘿一笑,“痛快!”

    紧接着尚未来得及收敛拳势的姬歌就结结实实硬挨了晏几道轰杀而至的两道灵力匹练。

    灵力匹练所裹挟的力道在姬歌的肋下直接炸开,不仅将那半截的白袍直接粉碎成虚无,更是让那肋下的几片龙鳞变得黯淡无光,若是细瞧可能还会看到龙鳞上的细微裂痕。

    脸色一沉的姬歌根本顾不及那处剧烈的疼痛,一霸道无匹的腿鞭将手握一株鲜艳欲滴桃花以风雷之势袭杀而至的李药师轰退了回去。

    但与此同时一直静待佳机的秦良玉也猛然出手,将早就施展出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一道灵诀屈指弹射向姬歌。

    那道灵诀刚一脱手便化作道流光裹挟着无尽的威压以摧枯拉朽之势向姬歌席卷而去。

    山河失色。日月无光。

    刚刚将李药师击退下去尚未来得及换气的姬歌右手虚握,刹那间那道自九霄天外雷池中截取而来的紫色惊雷便出现在了他的掌中。

    遂即那道紫色惊雷幻化成一根闪烁着紫色雷芒的战戟被姬歌蓄满力之后投掷了出去。

    战戟破空而去,与那道足以使得山河失色的灵诀轰撞在了一起。

    据后来的史册记载,庚子年十二月二十四日,阳关兵镇的天幕上空出现了一道百丈之长的天穹裂痕。

    而这番异象的缔造者,仅仅只是两个弱冠左右的青年。

第三百五十一章 走不得的姬歌

    兵镇天幕上那道百丈之长触目惊心的裂痕使得城中百姓人心惶惶,皆是闭门不出,一时之间城中出现了“万人空巷”的诡异场景。

    而这番天地异象的始作俑者正是姬歌与秦良玉。

    准确说来是姬歌与秦良玉他们。

    “啧啧,以一敌四也只是稍逊一筹,姬歌果然是姬歌。”

    天外天上,与巫族大祭司相对而坐若是不出意外以后会从自家老祖手上接过那根代表着大祭司身份的权杖来的伍子胥紧盯着面前的棋盘,依旧是一副老气横秋的语气,感慨说道。

    临了还不忘再加上一句无形中的马屁,“不愧是老祖挑中的人物”。

    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的老道人笑眯眯地摇头否认道:“怎么跟着秦良玉他们好的地方没学会这溜须拍马的功夫倒是精进了不少?”

    听闻老祖的揶揄后,面露羞赧之色的伍子胥挠了挠头,索性再也不开口将头直接缩到了宽大的道袍里去。

    被老祖这般调侃他算是没脸见人了。

    大祭司看了眼错综复杂黑白交错的棋局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其中一颗黑子之上。

    那颗黑子说不清是自己的安排还是棋子本身就有自己的打算,所以那黑子就落在了棋盘中的天元之位。

    在那个看似毫无道理可言却又冥冥之中顺应大势的天元方位。

    “有趣。”这位巫族大祭司捋了捋胡须笑呵呵地说道。

    虽然之前他就很看好姬歌,但不可否认其中有很大的缘故是因为圣女,以及那个千年之前与自己是忘年之交现如今“不知死活”的有熊氏。

    但现在他却不得不承认有熊氏的眼光是极好的。

    俗话说自家知晓自家事,秦良玉的修行天赋如何自己打他还在娘胎的时候就已经了然于胸。

    不然那“天宝”二字又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被自己赏赐给了他。

    至于顾横波几人不但修行天赋比起秦良玉略输一筹,在加上身上或多或少都沾染了些世家名门的傲气,所以大道之上就被秦良玉甩在了身后。

    但无论如何家族底蕴以及眼界摆在了那里,况且其天赋也只是略输给天宝,但寻常的世家子弟根本就不可能与之并肩。

    说起来也是应验了那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古老箴语。

    可即便如此,在几十年之后亦或者是百年之后,只要他们能够活到那个岁数,他们这几人就会是那个时候巫族的中流砥柱,族之栋梁。

    若是千年之后,说不定还能够接任凡人眼中犹如神邸般存在的十二祖巫的位置。

    只不过这算是后话了,这千年之间不光是要看他们的天赋造化,还有他们的福缘厚薄。

    身为过来人的他清楚,大道修行之上两者缺一不可。

    但就是这般巫族青年一辈的翘楚,却正与姬歌激战不止,甚至在老道人看来短时间内胜负还未知。

    在不知不觉之中背负着整座轩辕一脉气运的姬歌已经成长到了这般地步。

    不知道为什么,在老道人看到那席白衣之后,竟然在其身上看到了几分当年有熊氏的风采。

    当年那抹白衣也是如这般一人抵下了

    尚未踏入轮回境的十二祖巫的攻伐手段。

    白衣千年好似风流不改!

    说不定棋盘上的这颗黑子,阳关兵镇中正与巫族年轻一辈的翘楚鏖战不休的姬歌当真有可能将千年前的那场败局翻覆过来。

    不知道到了那时长城的东边,甚至整座洪荒古陆该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一念至此,这位老人脸上的笑容更盛。

    “老祖,你在偷着乐什么呢?”将头从宽大的道袍中探出来的伍子胥好奇问道。

    老道人摆摆手,“一想到你们这些小家伙还有如此多的光阴,未来还有诸多的可能,以后还能够领略更多的风景就让我这个行将朽木的老家伙羡慕不已。”

    “呸呸呸。”伍子胥闻言连说三个呸字,努着嘴说道:“老祖可不能这么说,您肯定会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

    老人闻言笑而不语。

    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小家伙可能不知道自己已经见过了东海那边的沧海桑田,也看过南山的石枯峰烂。

    时过境迁,已经有很多故人都不在了。

    但他没有点破,依旧只是满脸欣慰地笑了笑。

    过了许久,他好像想起了某件事,随手轻敲棋盘,满眼希冀地看向眼前这个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少年,“子胥,你可不能够输给姬歌。”

    “老祖放心。”伍子胥迎着那道满是希冀神色的目光,重重地点了点头。

    等到天幕上的那处风波平静,那方劈裂开来的天穹重新闭合,原本安静下来的战局再次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姬歌将身上的那件破碎的白袍扯了下来,随后又从腰间的那块须弥芥子玉佩中取出一件青衫套在了身上。

    顺便将有些凌乱的长发简简单单用一根玉簪别了起来。

    刚才若不是自己反应迅速及时以雷戟应对那道灵诀,即便自己身怀龙凰不朽法身此时的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

    秦良玉施展出来的那道灵诀虽然品秩大抵与先前公良钰钰的“大搅云雷诀”相同,但若是论起威势可能还是前者略胜一筹。

    而且当时情急根本不容姬歌施展施展任何的灵诀。

    若不是身怀龙凰不朽法身所炼化的那截紫雷,可能现在姬歌已经式微不敌了。

    “好手段。”姬歌借此间隙换了一口气,毫不吝啬地称赞道。

    “彼此彼此。”负手而立从容淡定的秦良玉点头致笑道。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姬歌会以这么简单粗暴的手段来应付自己那道“山河诀”。

    随后姬歌又将目光看向脚踏虚空凌波荡漾的李药师,打趣问道:“不知道刚才我那一脚有没有冒犯到姑娘你?”

    李药师闻言黛眉微蹙,面含愠色。

    刚才他那记腿鞭分明是朝着自己的胸脯袭来的。

    所以自己这才以手中桃花抵了下来。

    果然是相由心生,没想到姬歌还真是个登徒子!

    “李姑娘放心,小生定不负姑娘你的美意,那株桃花我是一定得摘下的。”姬歌故作轻佻笑吟吟地说道。

    言外之意除了李药师手中的桃花更有其身后的那座代表着李家的桃花城。

    “哼!死到临头了还敢这般大言不惭!”晏几道冷哼一声,双眼之中杀意毫不遮掩地说道。

    “怎么?晏大公子这是恼羞成怒了?”姬歌借机平复下体内奔涌的气血,嗤笑道。

    晏几道闻言脸色略显阴沉,刚才自己的灵力匹练明明已经在他身躯上炸裂开来,他清楚那道灵力匹练的威势即便是造化境的练气士硬挨上也好受不到哪去,可现在姬歌却依旧不痛不痒地站在自己面前耍着贫嘴,仿若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中。

    这让素来习惯了高高在上的晏几道如何忍受的了?

    “晏几道,不要被他扰乱了阵脚。”之前被姬歌一拳轰退的顾横波出声提醒道:“一齐出手,他撑不过几个回合的。”

    晏几道回头看了顾横波一眼,他毕竟与自己出身相等,况且现在更是“同舟共济”之人,所以晏几道只得按耐下烦躁的心性,点了点头。

    秦良玉在此期间没有插话,只是神色平静地看向姬歌,双眸之中满是战意。

    若是他单独对上姬歌可能就不会现在的这番局面了。

    不知道为何秦良玉竟然想到若是能够与这个在长城上被称之为冉冉升起的将星的姬歌捉对厮杀该是多大的幸事。

    不过可能从今以后都很难会实现了。

    今天这个阵容,即便是换作是他当初在造化境的时候也很难闯出去,更别提兵镇中还有对其虎视眈眈的巫族修士,以及一直在城外围而不攻的数万的重甲大军。

    “姬歌,今日你逃不掉的。”李药师怒喝道。

    今日她非要手刃了这个登徒子以解心头之恨。

    “李姑娘生的这般貌美如花怎么心肠却这般狠毒,想来与那毒寡妇也没什么两样了。”姬歌身躯一震,体内四肢百骸中传来一阵噼里啪啦如同闷雷般的声响。

    遂即秦良玉一行人便看到姬歌身后穆然间生出一对三丈之长的凰翼。

    在那双令人惊愕失色的凰翼上有赤红色红莲模样的凰火熊熊燃烧着。

    能够焚尽世间万物的凰火霎那间就将此间方圆百里的云海尽数烧去。

    就连虚空都变得赤红一片,天幕在几息之间染上了无尽的赤色。

    此时姬歌身后的凰羽轻轻一扇,他的身行便缓缓升高,远远看去姬歌就如同降世的帝王那般俯视着秦良玉一行人。

    尚未等到李药师在震惊讶异中缓过神来,居高临下的姬歌嘴角轻挑,“我有一个朋友有一剑名为桃花,与李姑娘是极配的,可惜他现在不在阳关兵镇中,不然就是极好的了。”

    随后姬歌像是想到了什么,不着痕迹地摇摇头似乎是否定了之前的那句话。

    “还是算了,你根本没必要入局被牵扯进来。”

    其实若是姬歌想要也是走得了的,毕竟身怀凌云逍遥游的他只要不是有返璞境之上的通天强者盯上自己,天地之大任他逍遥。

    只是走不得。

    自己头顶上还坐着一位应该正在瞧好戏的局外人。

    只是姬歌不清楚,就在他与秦良玉等人在凌空对峙之时,他最不希望在此时出现的那人已经一身风尘仆仆神色疲倦地缓缓从兵镇城门下走进了城中来。

第三百五十一章 青荫与苍云,福地对洞天

    似乎是察觉到了天幕上的异动,不知用什么手段躲过了城外数万名重甲大军走进城来的黑衣男子抬头望向已经是百里无云的苍穹。

    而后他穆然转身对着城门外,面朝西方,对着那座远远看不到的奉天城,对着那座屹立城中的孙家,对着那位此时坐镇家中为整了孙家操劳的大半生的年迈老人执手躬身一拜再拜。

    之后这才缓缓挺起身来,那张剑眉星目的脸庞上神色坚毅,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

    随后他右手搭在系挂在腰间玉带上的长剑剑柄之上,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后右脚重踏脚下的那方青石古砖,身形腾空而起。

    如长虹贯空般向天幕之下的那三处战场飞掠而去。

    脚下青砖碎裂一如他听到消息后不远万里从奉天城匆忙赶来现如今与整个家族势如水火的关系那般。

    天外天。

    感觉到棋局之中有所异变的伍子胥猛然从云海之上坐起身来,紧盯着那颗突兀出现棋盘某个位置的黑子,眨了眨眼,一脸狐疑地看向素来运筹帷幄之间的老祖。

    “这可不是我的临时起意。”已经看穿伍子胥心思的老大祭司笑眯眯地否认道:“只是在这局棋刚开始前埋下的一记暗子而已,只不过现如今随着战局的愈演愈烈,已经浮出水面来了。”

    “老祖若是有意为之,那总不至于会秋后算账吧?”伍子胥试探性地询问道。

    大祭司摇摇头后又点了点头,“总该是有个交代的。”

    伍子胥好像是为那个被老祖算计的家伙打抱不平一般,噘着嘴瞪着眼睛一副稚嫩的少年模样煞是惹人喜爱。

    “行了,你跟我摆出这般赌气模样也没什么用。”大祭司满脸庄肃道。

    “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况且这在整个巫族之人看来是大错特错的事。”

    伍子胥闻言撇了撇嘴,轻嘁一声。

    大祭司对于端坐在自己面前这个少爷的无礼举动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干瞪了他一眼。

    孙家既然把孙乞儿放出来任由他到了阳关兵镇自然会清楚后果,想必今日过后奉天城就再也不会有孙家了。

    但在自己的认知里还有一个说法叫做法不责众。

    既然孙乞儿都来了,想必瓦岗兵镇一直被自己寄予厚望的景心事也该到了。

    哦,对了。大祭司笑着拍了拍满是沧桑皱纹的额头,差点忘了还有录天城的那个丫头。

    这三人背后所站着的势力只怕就能够堵住巫族中过半人的嘴舌了。

    没有人清楚,这位巫族的大祭司之所以这般大费周章布局落子,其根本心意也不过是为了那个一直将其视为孙女的少女。

    他想放心地看到姬歌能够有足够多的手段保护好她,不想再让她重蹈千年前的覆辙。

    伍子胥仰天长叹呜呼一声,“何必呢。”

    也不知道他这句意味深长的话是说给棋盘中的那几颗黑子听的还是说给面前陷入往事中的老祖听的。

    在孙远水拦下石破天以后,这处战场之上就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至于其余的修士皆是坐山观虎斗,想要等到石破天耗尽所有气力之后再出手。

    已经触碰到返璞境那道门槛的孙远

    水神色凝重在被石破天一拳震退了百丈之远后神色略显凝重。

    看样子来参加诛歌大会的没有一个是善茬,若是由自己牵头十数名浮屠境练气士对其一齐出手,虽然有些不光彩可只怕现在胜负已分,哪还需要自己同他激斗这么长时间。

    都是些不想卖力气还想占便宜的主!

    若自己现在脱身离去只怕苍云洞天的少主就身陷囹圄了,等到那时自己也没办法回洞天向洞主复命。

    所以孙远水这才迟迟没有抽身。

    可当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公良钰钰一直被那个青衫男子拖住尚未靠近姬歌三丈后饶是做事向来沉稳冷静的他都差点忍不住破口大骂。

    “看来你的那个小主子有些不尽你意啊!”身形迅若奔雷般欺身压上又对其面门递上一拳的石破天狞笑喊道。

    孙远水看着愈来愈近的拳锋神色一凛,低喝一声后体内本来蛰伏下来的灵力再次如同决堤之水磅礴喷涌而出。

    随后在其身前半丈之处化作一道数十丈之长自天而落的星汉瀑布,冲刷着这方虚空传出阵阵的轰鸣之声。

    这道在电光火石之间凝聚形成的宛若银河落九天的灵力瀑布欲要将那以摧枯拉朽之姿轰杀而来的拳锋给断绝了开来。

    欺身压上的石破天见到孙远水出招后神色没有丝毫的惊慌,反而是一身化作实质的战意再次荡漾冲霄而起。

    “墨小子,睁大眼睛看好了,这才是真正的背水!”石破天低喝一声高喊道。

    之前他就注意到了墨渊在拦下公良钰钰后就是用的这套拳法同后者交得手。

    虽然墨渊这小子天赋绝佳但毕竟不是武夫出身,所以这套背水拳法尚未到炉火纯青的境界。

    所以这才久久没有同公良钰钰分出胜负。

    若是换作自己来,只怕姓公良的那小子挨不过自己的一拳。

    即便他的这一拳没能够砸在公良钰钰的身上,也轰在了孙远水施展出来的那条银色瀑布上。

    霎那间那条宛若从九霄星河中奔流直下的灵力瀑布便被人以蛮横的神通手段齐齐“拦腰斩断”,灵力水花溅射在虚空壁垒上,激荡起层层的涟漪。

    而石破天剩余的拳罡一往无前地冲撞在了孙远水的胸膛上,后者脸色一红哗的一声呕出一大口鲜血。

    胜负高低好似在一瞬间便揭晓。

    “多谢石前辈不吝指教!”墨渊旋即心头有灵犀所至,在一拳抵在公良钰钰灵力缠绕的双掌之上,凝声回道。

    一身拳意如江渎之水滚滚奔涌而出,比之之前的拳意更上一层楼。

    公良钰钰在感受到双掌上传来的这道威势比之前高出许多的拳势后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他能够察觉得到这股霸道无比的拳罡犹如一条蛟龙般延顺着自己的灵脉结窍游荡在体内,而后在小天地中翻云覆雨兴风作浪。

    此时的公良钰钰有苦难言,他一边要以灵力镇压体内小天地中那股兴风作浪的“乱臣贼子”,还要一边注意提防墨渊手上的动作。

    现在他再想要靠近姬歌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了。

    就在公良钰钰分神的那一刹那,墨渊探出右手扣住他的手腕,随后低喝一声半身的拳意与半身的灵力相辅相

    成皆是汇聚在他的右臂之上。

    没有等到后者反应过来,墨渊右臂猛然发力将公良钰钰甩飞了出去。

    “前辈!”墨渊一击得手后高声喊道。

    与墨渊心有灵犀的石破天闻言同样一手抓住尚未来得及后撤的孙远水的手臂,以同样的姿态将其抡飞了出去。

    还是满脸茫然的公良钰钰在几息以后便撞上了同样倒飞过来的孙远水。

    “砰!”

    两人背靠背相撞皆是身躯一震体内气血翻涌吐出一大口鲜血,脸色煞白一片。

    其实按道理来说已经触摸到返璞境门槛的孙远水不该落败的这么快,但一来事是因为石破天一直贴身与他捉对厮杀没有给他施展出任何灵诀的时间,二来也是因为两人的实力还是相差一筹。

    石破天虽然只是淬体八重楼的出神武夫,其实力大概是与练气士浮屠境九转境界相当,可他毕竟还有一身的上古蛮兽血脉。

    若是真要以命相搏显然还是前者的战力更胜一层楼。

    况且孙远山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胜过石破天,他要做的是拖住这位杀力超天的出神武夫给公良钰钰争取诛杀姬歌的时间。

    可他没想到姬歌身边竟然还有一灵力境界与少主旗鼓相当的年轻男子。

    诸多因果相加这才使得这位名震整座苍云洞天的孙远水落下阵来,露出颓势。

    等到这两人相撞后,墨渊体内灵力奔腾,双手迅速掐出一道晦涩玄奥的手势印诀。

    于是此间的天幕忽然黯淡了下来。

    “惊风擎阴诀。”

    墨渊薄唇轻启,轻轻吐出这几字。

    随后天地起龙卷,太阴遮太阳。

    石破天自然也没闲着,他喉间传出一声沉闷如同蛮兽般的低吼,周身浓稠至极的气血翻滚,几息之后方圆近百丈的天幕皆是被血海所遮覆。

    “现!”置身于那片沉浮不定血海之上的石破天右脚猛然一踏,血海便掀起了一道十数丈之长的血色浪潮。

    声势浩大如同千军万马奔涌长鸣。

    等到血潮落定,那片殷红的血海再次恢复平静后,血海海面上矗立着一只散发着蛮荒古老气息的巨大象影。

    古象仰天长鸣,高高抬起来了那对足以遮天蔽日的巨大脚掌。

    “圣象崩天踏!”瞳眸中一片血色脸上神色狰狞的石破天低吼道。

    “还请少主先走!”孙远水见到这两人手段其出,再也没有了之前在城头上的风轻云淡,他神情凝重地说道。

    而且特别是与自己交手的武夫,出招的威势可比返璞境强者的全力一击,即便是全胜时期的自己都难以招架就更别提现在自己是负伤之躯,身后还有一个需要自己分神照顾的公良钰钰。

    “孙叔。”公良钰钰咬牙道。

    之前在松迎楼中自己已经逃过一次了,难不成现在他又要临阵退缩?!

    孙远水见公良钰钰迟迟没有动静,干脆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其甩飞出战局去。

    “鹤仗客,带少主先走!”

    在那血色古象的巨大脚掌落下以及墨渊的灵诀以风雷之势袭来之前,这是苍云洞天的孙远水传出的最后一句话。

第三百五十二章 不该来的却来了

    墨渊与石破天那边的战局对姬歌这边近乎没有生出影响。

    一来是因为秦良玉一行人与公良钰钰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哪怕后者真的出现意外与秦良玉他们也没有丝毫的关系,况且他们这边也因为那道突兀闯入战局来的人影而显得异常激烈,根本无暇他顾。

    二来姬歌自始至终就放心地将背后交给了墨渊与石破天,所以哪怕他们那边传来的动静再响姬歌也不会为此而分神回头。

    在血色古象的巨大脚掌朝着踏空而立的孙远水落下之时,负伤在身的孙远水对着一直在战局不远处休养生息的鹤仗客下了最后一道旨令。

    脸色尚且苍白的鹤仗客一手接住被孙远水甩飞过来的公良钰钰。

    目睹了这场大战前后的他没有半点迟疑,在低喝一声“抱歉了少主”后拽住神情低靡自从落地后就一声不吭的公良钰钰向着西北方位逃遁而去。

    公良钰钰看着消失在了蛮荒古象踩踏而下的巨大脚掌下的那道瘦削修长身影,紧咬嘴唇,神色僵硬以至于嘴唇殷殷出雪而不自知。

    “石叔,穷寇莫追。”墨渊飞掠至正要追杀上去的石破天的身前,开口阻拦道。

    “难不成就这么放他们走了?!”石破天有些不情愿地问道。

    “公子要紧,况且公良钰钰经此一战已经不成气候,况且现在兵镇中依旧有很多人对公子虎视眈眈,我们绝不能后掉以轻心。”墨渊满脸肃穆,庄重地说道。

    在这种稍有差池就会让公子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时刻,他们绝不能贪图一几之快。

    石破天闻言嗯了一声,重重地点点头。

    “那人怎么样了?”墨渊一边警惕着兵镇中潜伏下来的巫族修士,一边轻声问道。

    就在他们谈话之间的功夫那尊血色的古象巨影就已经消散在了这方天地之间,而自己施展出来的灵诀也在一声巨响后化作万千流光重归天地。

    石破天听到墨渊这么询问后刹那间就感觉老脸有些挂不住了。

    他皱着眉头郁郁不乐地说道:“被他给逃了。”

    果不其然,等到那边的烟尘散去以后墨渊便看到那处已经塌陷破碎了的虚空上不见人影,只有一大摊殷红的血迹。

    那摊尚未干涸蕴含着磅礴灵力的血迹在那处破碎开来虚空壁垒上显得格外刺眼。

    这就是浮屠境九转的灵血!

    “看来浮屠境九转的练气士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杀。”墨渊倒是很看得开,对此没有再多说什么。

    石破天嘿嘿一笑,附和着说道:“确实也不是大街上的白菜。”

    话还未说完他便一阵重咳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石前辈!”墨渊见此赶忙上前将其搀扶住,眼神中流露出十足的担忧。

    “我没事。”石破天的脸色略显苍白,“刚才为了尽快地解决掉孙远水以至于体内的血元损耗极重,最后更是不惜动用了我们这一脉的秘术,结果现在就被反噬了。”

    而后石破天摇摇头自嘲一笑,“确实不是什么大白菜,还是有些分量的。”

    “石前辈你先别动气,我先

    扶你去一旁休息。”墨渊沉声说道。

    “得,让你小子看笑话了。”石破天用衣袖将嘴角的鲜血擦拭干净,咧嘴笑道。

    结果尚未等到这位出神武夫换一口气,就听到下方兵镇中传来了一声大喝:“诸位,那个武夫已经身负重伤,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我们一起上将其擒杀!”

    墨渊听闻这句话眉头紧皱脸色阴沉凌若霜雪,他从这句话中听出了十足的煽风点火的味道。

    那些个对公子虎视眈眈的家伙果然还没有彻底地死心。

    “看来他们这群苍蝇是不打算让老子我喘口气了。”石破天看着自兵镇之中腾空而起的几道黑点以后,一把将墨渊给推开,豪气冲云天地哂笑出声道。

    “我愿陪石前辈一起破来犯之敌。”墨渊一身战意昂然,脸上没有丝毫的胆怯神色。

    “好!今日我就要让这群兵镇修士好好看看什么叫做青荫之威!”石破天向前一步迈出,高深喊道。

    在远处一直观战的那名松迎楼的首领执事原本在看到那名出神武夫吐出一口鲜血后准备要出手的,只是尚未迈出半步就被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那人给轻拍了肩膀一下拦了下来。

    那名首领执事全身戒备地猛然转身,在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后这才将凝聚在掌中的灵团给捏碎开来。

    随后这位单凭境界就足以胜任随意一宗门执法长老位置的首领执事单膝跪地,拱手低首,道:“属下见过大将军。”

    出现在其身后之人赫然是在与大祭司“闲谈”过后踏空离开的阳关兵镇的大将军长孙无忌。

    “我跟你说过若是见我不必行这般大礼?”长孙无忌淡淡问道,言语之中竟然带着一点责备之意。

    “众目睽睽之下表面功夫总是要做全的,不然大将军你的面子往哪搁。”那名首领执事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起来吧。”在平日里整军治士向来以苛责严厉而出名的长孙无忌此时看向这位松迎楼的首领执事的眼眸中竟然带有一丝难以察觉的人情味。

    若是单单以此就说这位执掌一方兵镇的大将军有断袖之癖龙阳之好未免太过于武断了些。

    其实这其中的缘由因果也很简单。

    因为长孙无忌在很早以前就认识了这个姓氏名字早已经被人所遗忘的首领执事。

    早到生母病死于床榻之时他帮自己将母亲下得葬入得土,早到是他将自己带到了军营前。

    这个在松迎楼只有一个“辛”字代号的首领执事闻言缓缓起身,面带疑惑地问道:“之前大将军为何不让我动手?”

    之前在楼中自己确实不是那名出神武夫的对手,所以自己也极为识趣的隐忍没有真正对其出手。

    可今时不比往日,所谓“风水轮流转”,虽然自己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可也看得出来现在那名出神武夫受伤颇重,最起码已经没有了以往的巅峰战力。

    至于那个造化境的麻衣青年,或许大道可期但现如今在自己眼中却也只有引颈待戮的份。

    所以他才不明白向来“识时务”的大将军为何偏偏在这么个关头上错失良机拦下

    了自己。

    “因为阳关兵镇的敌人自始至终都不是姬歌一行人,而我的对手也不是这些个毁去松迎楼的小辈。”长孙无忌负手而立,悠悠开口道。

    “大将军另有打算?”首领执事凝声问道。

    “辛,此役我若是侥幸活了下来,那这阳关兵镇的大将军换你来做可好?”

    一身铁衣玄甲霸气威压的长孙无忌转身笑着问道。

    代号为十天干当中辛的首领执事闻言瞪大了双眼,满脸的讶异。

    他不明白巫域之中还有谁能够在阳关兵镇中伤得了大将军的性命,难不成还是那传说中的十二祖巫?

    这怎么可能?!

    远处的姬歌正在与秦良玉等人厮杀在一起。

    本来是以一敌四的局面,虽然姬歌身怀龙凰不朽法身可毕竟对面也是巫族这代青年一辈的翘楚,而且其中还有一秦良玉这样的帝子人物,所以姬歌嘴上虽然说的轻松可也是陷入了苦战当中。

    本来在顾横波与晏几道已经以祖传的神通秘术钳制住姬歌的身形,而李药师手中那株蕴含镌刻着有一丝大道纹络炼化的本命之物桃花也已经袭掠至姬歌的面门前。

    眼看这个将近半座巫族都搅得地覆天翻的姬歌就要死于他们的联手之下时,一直蓄势而发的秦良玉眼眸中有一抹精芒闪过,他近乎以低吼的嗓音喊道:“小心!”

    心字未落,剑气已至。

    那朵将要取下姬歌头颅将姬歌魄散魂飞的桃花被一道冲天的剑气直直地拦截了下来。

    已经化作实质的剑气宛若一道屏障阻拦在姬歌身前,使得那株鲜艳欲滴的桃花再也前进不得分毫。

    在几息以后才听闻有人轻轻道出两个字,“隔世。”

    那漫天剑气也断绝了顾横波与晏几道两人的法术神通,使得姬歌又能够行动自如不必处处受制于人。

    “我刚才还希望你不要出现在这里,没成想你已经来了。”姬歌抿了抿薄唇,轻声说道。

    “我若是不来你现在就已经死的不能够再死了。”来人忍不住揶揄笑道。

    除了最初创研出那招隔世一剑的有熊氏外,除了守护了长城千年之久依旧是孤家寡人的无涯前辈外,除了现如今身陷困境举世皆敌的姬歌外,若是说这世上还有第四个人能够施展出隔世一剑,也只有奉天城孙家的那个武痴了。

    已经退至秦良玉身边的顾横波眼神阴翳地盯着那道搅局的黑衣男子。

    当然晏几道的脸色也是铁青,好看不到哪去。

    李药师见一击未得逞也是玉手微弯将那株本命桃花召了回去。

    “你是谁?”秦良玉神色平静地问道。

    说实话他也没想到这个在巫族中可以说得上是举世皆敌的姬歌还会有援手,而且看样子还是巫族之人。

    真是有趣的很!

    身着黑衣倒持名剑七杀不远万里奔赴而来的孙乞儿穆然转身,浑身剑意倾泻而出,再次将聚拢而来的云翳尽数荡尽,“孙乞儿。”

    与之并肩而立的姬歌用只能够两人才听到的声音呢喃道:“你真不该来这里的。”

第三百五十三章 景心事的到来

    “我人都来了你就别婆婆妈妈的了。”孙乞儿斜眼看向这个已经在自己手上“死”过一次的青年,眼角一阵抽搐,“还能不能把你脸上的这张猥琐面皮给揭下来,我看着实在是有些反胃。”

    “我总不能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见你现在这副德行的,这要是传回奉天城我孙乞儿哪还有脸面回去。”

    遂即不等姬歌有所反应孙乞儿便在电光火石之间猛然出手将其覆在脸上的那张带有八字胡的生根面皮给揭了下来。

    因为力道过猛痛的姬歌呲牙咧嘴,毫不顾忌仪态的双手搓着脸颊,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孙乞儿我操你大爷!”

    其实姬歌的身份既然已经暴露并且引来了秦良玉等人的截杀,那脸上的这张花了大价钱淘来的生根面皮就已经无关轻重了。

    姬歌之所以迟迟没有将其揭下露出真实面目就是为了能够多恶心对面的李药师一会儿。

    说不定还能使得这位李家的大小姐分神从而露出半点可寻的破绽。

    能够谋划到这么个细小甚微之处,足以见得姬歌的心机城府之深。

    “你有本事就再去奉天城走一趟。”孙乞儿冷笑连连,顺带着将手中的那张面皮以剑气搅了个稀烂,让姬歌再也没有复原的可能。

    听到这句话的姬歌极为识趣地闭上了嘴。

    之前孙乞儿的那句“若是传回奉天城我孙乞儿哪还有脸面回去”姬歌自然是听在耳中的,这也是为什么他在见到孙乞儿以后郁郁不乐没有了同他斗嘴的兴致。

    因为姬歌清楚孙乞儿出现在这,不管他姬歌的相貌如何,是丑是俊,他孙乞儿都会被扣上一个叛族通敌的罪名,都是十有**再也难回奉天城,再也难入孙家的大门了。

    “再说一遍,我来这里可不是专程来看你这张哭丧脸的。”孙乞儿仗剑在前,沉声说道。

    姬歌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次应该是注定要欠眼前这家伙一个天大的人情了。

    “你就是孙乞儿?”秦良玉在此之前虽然从未见过这名年纪与自己相仿的黑衣男子,但他却从顾横波等人的口中听过这个名字,很多次。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认得那把杀意极重的名剑七杀。

    “秦兄,正是此人。”晏几道眼神不善地紧盯着对面的那道仗剑男子,靠近秦良玉在其耳畔边沉声说道。

    秦良玉闻言斜眼看向故作聪明的晏几道,神色平静地回了句,“我貌似没有问过晏兄弟。”

    这位在晏家无法无天的晏家大公子在对上了秦良玉的斜眼余光后,神色一凛,眼眸中流露出浓浓的忌惮之色,紧接着闭嘴不言,退到了其身后,不敢再有多余的举动。

    至于李药师则是不着痕迹地微微一笑,貌似很可以看到晏几道在秦良玉面前的吃瘪模样。

    顾横波的心思完全落在了对面孙乞儿手中的七杀名剑上,神色怪异沉默不语。

    “是。”孙乞儿没有在意那一小段插曲,点点头,简洁明了地回道。

    既然他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现在此,那就没必要再遮掩自己的身份。

    “既然如此,那孙公子知不知道你此时此刻出现在阳关兵镇并且站在了我们几人的对立面护住你身后的姬歌会给整座孙家带来多大的劫难?”秦良玉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问道。

    孙乞儿闻言抿了抿薄唇,“这种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此间事了,我自然会去云宫向那三位大人请罪。”

    秦良玉听到孙乞儿这般意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的答复后,微微一笑,“能够让我秦良玉心悦诚服的人很少,至于同龄之人又是少之又少,不过今日你算一个。”

    孙乞儿耸耸肩,示意无所谓。

    不过即便如此,你今日也护不住姬歌。”秦良玉话锋一转,眼神阴翳,面若冰霜道。

    “我想试试。”孙乞儿淡淡地回了一句。

    他当然知道要想在秦良玉他们几人的手上使得姬歌安然无恙地离开阳关兵镇是一件难如登天之事,亦可以说是痴人说梦,可他违背爷爷的意思不远万里奔赴而来不正是为了此事。

    姬歌轻轻拍了拍孙乞儿的肩膀,粲然一笑,露出一副皎洁的牙齿,“不得不说,能够在巫域认识到你孙乞儿我很...幸运。”

    不知道该如何措辞的姬歌酝酿了许久终于如释重负地缓缓吐出那两个字。

    “动手!”不想再同姬歌他们拖延下去的秦良玉冷喝一声。

    “那我呢?!”

    就在秦良玉的话音刚刚消散在虚空之中,就在顾横波几人将要出手之际,一声爽朗的笑问声在西城墙头那边传荡了过来。

    这一句笑问声不但使得顾横波几人停住了手,更让姬歌穆然转身回头。

    遂即,一道流光自城头而起,气势如虹势不可挡挂空而来。

    “这怎么可能?!”抱臂环胸的顾横波眉头紧皱,难以置信地呢喃道。

    虽然那人尚未露面,可顾横波已经自那道笑问声以及那熟悉的灵力波动中知晓了来人的身份。

    “看来横波兄已经知道是谁来搅局了。”察觉到身旁顾横波脸上的神色异样,秦良玉笑吟吟地说道。

    顾横波闻言那双剑眉更加紧锁,神色复杂,“应该是瓦岗兵镇的景心事。”

    “应该?”秦良玉故作狐疑地问道。

    话里已经有了一丝丝咄咄逼人的深明意味。

    “早些年家族曾让我在军伍中历练过一段时日,当时我便是在瓦岗兵镇中。”

    顾横波瓮声瓮气地如实说道。

    “所以也是认得咱们这位景少将军喽。”秦良玉细眯双眼,面带笑意看似揶揄地说道。

    顾横波点点头,“打过几次照面。”

    其实顾横波与景心事的关系不仅仅只是打过几次照面这么简单。

    当年顾横波可是天下第二楼的常客,曾经也是同景心事推杯换盏促膝长谈的知己。

    但这件事他不会对秦良玉提起,最起码不会是主动提起。

    再后来他按照父亲的意思离开兵镇回到家族后这才与景心事少了见面,但两人之间也一直有飞剑传信的往来。

    但今日顾横波没想到许久未曾见面的景心事会出现在此处,而且看样子是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果真是造化弄人啊。

    “传闻不是说景心事一直对姬歌欲除之而后快,现在看来那些个传言果真是信不得。”

    秦良玉看到那道长虹落在姬歌那边,现身的那道白衣身影对姬歌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敌意后,嗤笑一声,摇头否认道。

    至于身旁的顾横波究竟是否与那个景心事熟识自己不打算再去做追究,至于缘由也只有一个,不合时宜。

    随着景心事的出现并且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晏几道与李药师两人脸上神色略显凝重,现在他们这边唯一的优势也只有秦良玉自己一人了。

    “本来孙乞儿出现在这里就已经让我匪夷所思了。”姬歌注视着眼前一袭白衣风度翩翩的男子,说道:“虽然之前有想过,但同孙乞儿一样,我并不希望你出现在这里。”

    景心事笑容和煦地说道:“我不希望你会死在别人的手上,即便是死你也只能死在我景心事的手上。”

    “所以单凭这一个理由就足以让我出现在阳关兵镇里了。”

    姬歌闻言揉了揉眉心,略显无奈。

    “孙乞儿。”孙乞儿对着匆匆掠空

    赶来的景心事拱手说道。

    “我听他提过你。”景心事点点头,回了一礼后淡淡一笑,“瓦岗兵镇景心事。”

    “巧了,我也是。”孙乞儿咧嘴一笑,道。

    这个巧了并非是他也来自瓦岗兵镇,而是他之前也在听姬歌提起过景心事这个名字。

    “没想到今日能够与景兄联手抗敌,实在是人生幸事。”

    “彼此彼此。”景心事看着这位如今只怕已经是在家族族谱中除名的黑衣青年,神情激荡拱手回道。

    “景心事,你当真要将整座瓦岗兵镇拖下水,要与我整个巫族为敌?!”顾横波率先开口高声质问道。

    景心事其实一早就注意到了顾横波,只是因为此时对面的话事人好像并非是他所以才迟迟没有开口。

    只是现如今顾横波抢先开口景心事就已经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这种默契最先是酝酿在那天下第二楼中的一坛坛白玉腴中,而后则是沉淀在了一封封的飞剑传信里。

    “顾兄你又何必给我戴上这么一顶高帽子,今日之事是我景心事一人所为,无关于瓦岗兵镇,所有后果我一肩担下就是了。”景心事不动声色地说道。

    景心事温醇的嗓音以灵力裹挟在整座兵镇的天幕下传荡响彻了开来,城中之人皆是可闻。

    自然也包括凌空而立的秦良玉等人。

    “还有我孙乞儿。”手握七杀的孙乞儿在景心事话音落定后紧接着补充喊道。

    景心事转头看了后者一眼,报以微笑。

    听闻景心事这般答复的顾横波眨了眨眼睛,直到现在他都不明白为何素来行事严谨的景心事会置大势于不顾,自甘陷身必死之局当中。

    “景兄当真愿意为了姬歌这么个异族之人冒天下之大不韪?”与景心事交情颇深的顾横波以心湖涟漪的手段再次询问道。

    “没错。”

    短短两个字在顾横波的心湖上泛起丝丝涟漪。

    “啪啪啪!”一直没有开口出声的秦良玉拍着手掌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笑意。

    随后他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顾横波一眼,等到他将目光再次落在景心事与孙乞儿两人身上时,双眸中已经满是杀意。

    “放心,我会派人将你们的尸首送回去,而且我保证,你们二人各自所在的家族将会在以后的百年内再也没有抬起头来的机会。”秦良玉神情狰狞信誓旦旦地保护说道。

    很显然此时的秦良玉已经对突兀搅局的景心事孙乞儿两人生出了杀心,且毫不掩饰。

    而且不止于此,他还要对其所在的家族动手。

    “相信我,当你们知道我背后站着的究竟是谁后便不会对我说的话生出半点的怀疑。”秦良玉最后补充说道。

    听闻秦良玉的“忠告”后,顾横波几人皆是身躯一震,缄默不语。

    站在自己身前青年背后的是十二祖巫中排在首位的帝江。

    名副其实的轮回境大帝强者。

    “难道你背后的那位就没有教过你话不要说的太满吗?”姬歌眯了眯双眸,从孙乞儿与景心事两人中间穿过站在了最前面,问道。

    虽然不清楚孙家与景家为何会任由这俩人出现在这里,蹚了这趟浑水。

    但凭借这两大家族的底蕴人脉,想必应该不会惧怕秦良玉背后的那个人。

    最起码不会沦落至像秦良玉所说的那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人宰割的糟糕局面。

    而且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这番局面,仿若在这之前的对方以人数优势的手段已经起不到太大的压胜作用。

    三对四,已经有了那么丁点的胜算。

    原本的必死之局也谋求到了一线生机。

第三百五十四章 桃花对桃花

    远处那场代表着洞天与福地意气之争的战斗以苍云洞天落败而告终,苍云洞天的少主公良钰钰被人带离战场,而留下殿后以一敌二的孙远水也战败逃遁而去。

    虽然是勉强保全了性命,但也是身负重伤,说不定经此一役大道根基还会受损,留下暗疾也说不准。

    石破天最后施展出来的压胜手段着实震住了兵镇中许多贼心不死妄图浑水摸鱼的巫域修士,使得他们暂时不敢生出太多的异动,又暂且蛰伏了下来。

    所以出身青荫福地的石破天与墨渊两人得到了片刻的休息。

    “石前辈,孙乞儿在听闻公子的消息后出现在阳关兵镇说实话在此之前我是有过猜测的。”墨渊一边调息着体内奔腾的灵力一边遥望那边的战局,说道。

    “是因为我们之前同孙乞儿一起走了一程的缘故?”

    石破天身后的那尊恢宏壮观的血色巨象此时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数百丈破碎开来的虚空。

    墨渊闻言微微点头,算是默认了石破天的说法。

    “孙乞儿的性情为人在那段同行时日里我已经看的差不多,所以他能够出现在这我半点不会意外。”墨渊讪讪一笑又说了一句题外话,“若是今日在城中看不到他,只怕石前辈就要失望了。”

    被看穿心事的石破天白了墨渊一眼,不置可否地轻哼一声,“你小子可别学你师父那一套。”

    墨渊淡淡一笑,耸了耸肩,摊着双手,“师命不可违呀。”

    “我与景心事交往不过,至多也就是在天下第二楼中见过他一面,而且他与公子之间也有一场意气之争,所以他出现在这并且与公子站在一起倒是让我颇为讶异。”

    墨渊注视着远处的那道白衣身影,沉声说道。

    “福地中对于瓦岗兵镇那座将军府的情报本就不多,对于这位极会藏拙的景少将军更是少之又少,哪怕是我现在也只能够看出他对小歌没有半点的敌意,至于究竟是怎样的心思一时半刻我也捉摸不透。”石破天的目光同样落在了那道白衣背影上,在审视一番后这才缓缓开口道。

    “都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现在看来反倒是当局者清旁观者迷了。”石破天自嘲道:“现在最为清楚景心事心事的只怕也只有小歌他自己了。”

    “石前辈。”听到石破天这般言语后,墨渊神色凝重地转头看向他,压低了声音,“我知道公子素来心思缜密,可这次在晚辈看来公子孤注一掷已经是身陷囹圄,哪怕是有我们两人在身边也是必死之局,我实在想不出现在还有什么破局之法。”

    “所以你不是小歌。”石破天沉吟了片刻,悠悠开口道。

    “想必石前辈也不知道吧。”墨渊忍不住打趣说道。

    石破天不置可否地呵呵一笑,“我只知道传信过后,该来的都该来了。”

    听闻石破天这句话后,墨渊嘴角翘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本来紧锁的剑眉也缓缓舒展了开来。

    因为他清楚这句话究竟是怎么个意思。

    说起来他离开福地已经许久,也已经很久没见到那道如伟岸般的

    身影了。

    不过想来应该就快要见到了吧。

    天幕之上。

    天外天。

    “老祖,他就是你先前所说的那个变数?”一脸稚童模样的伍子胥双手托腮看着那盘纵横交错黑白混淆的棋局,眼中大放异彩地抬头问道。

    老道人看着囊括了整座阳关兵镇棋局的某处棋格,捋了捋胡须,笑而不语。

    “景心事可算是水神共工的半个弟子,而且此时这个当师父的就在城中,景心事这样做会不会引来某人的雷霆震怒,到时只怕横生枝节,生出无谓的变数。”

    已经是这个老道人亲传弟子的伍子胥摆弄着棋盒中的棋子,百无聊赖地说道:“而且哪怕是有景心事助阵,秦良玉那边在人数上依旧有优势,而且随着时间推移,加入这场战局中的兵镇修士只会愈来愈多,这样拖延下去,对姬歌他们没有好处的。”

    已经将整盘棋局看的通明透彻的伍子胥看向对面的老祖,眼神希冀地等待着老祖的答复。

    老道人眯了眯双眼,原本混浊的眼眸中有一抹精芒闪过,“若是你的眼界能够不被面前的这盘棋局所局限,那我就甚感欣慰了。”

    伍子胥闻言神色一凛,原本神疲态懒的遂即也消失不见,转而代之的是正襟危坐,神情端庄肃穆。

    “还请老祖训示。”

    “这盘棋局的胜负手从来都不是来自棋局内,而是源于棋局之外。”老道人一板一眼地说道。

    “而这一点,甘愿入局的姬歌早就想到了。”老道人摇摇头,幽幽开口道:“你们两个还未真正见面你就已经输他一招了。”

    伍子胥闻言先是一阵沉默,而后仰头对着面前的老者粲然一笑,“老祖放心,子胥一定亲自把这个场子给找回来。”

    看到自己这个亲传弟子的心湖没有因为自己的那句话生出丝毫的涟漪波澜,反而愈发平静之后,老道人这才极为满意地点点头,赞许了一声。

    “大道可得。”

    ...

    “四对三,虽然可能会棘手些但我们胜算依旧。”秦良玉看向站在最前面的姬歌,笑着说道。

    “总好过之前以一敌三,而且还要时刻提防着你,说实话,我心挺累的。”重新换上一件长袍青衫的姬歌缓缓挽起衣袖,说道。

    之前若不是有孙乞儿的那隔世一剑,自己哪怕能够挣脱顾横波与晏几道的联手禁锢,能够躲过李药师炼化为本命之物的桃花,也很难躲过一直在旁伺机而动的秦良玉。

    姬歌可不相信逮到机会的他会对自己手下留情。

    “顾横波,你对景心事。”听到姬歌的满是讥讽意思的话后,秦良玉冷冷说道。

    “我不管你以前同景心事的关系如何,哪怕你们俩是异性兄弟今日我也要你与他兵戈对阵。”

    秦良玉不复之前温醇近人的嗓音在顾横波的心湖上响起。

    刚准备踏出脚步去的顾横波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若是不按照秦良玉的意思来做,顾家便会因此平添事端。

    而且当下这个局面这也是大势所趋,

    并非顾横波能够左右。

    他现在所能够做的就是拖住景心事,拖到秦良玉毁去姬歌的肉身,散去他的魂魄,拖到景心事真正的心死意消,自愿离开阳关兵镇。

    顾横波点点头,沉声道:“放心,我不会让他妨碍到你的。”

    旋即他右脚猛踏虚空,身形化作一道长虹直掠向景心事。

    “药师。”秦良玉转头看向一直安静站在自己身后的李药师,笑着说道:“能不能帮我拦下孙乞儿?”

    一袭长裙顾盼生姿的李药师臻首轻点,眉眼盈盈,“良玉哥放心好了。”

    旋即她身姿翩翩然飞掠向一身黑衣的孙乞儿。

    “几道,劳烦你在一旁帮我压阵,我要亲自领教下姬歌的手段。”

    没有等到晏几道开口应下来,秦良玉就已然裹挟着天地大势向姬歌袭杀而去。

    独自一人站在原地的晏几道脸色铁青,难看无比。

    他晏几道还从未如此被人轻视过!

    晏几道紧盯着那道潦草吩咐过后便出阵去的背影,袖袍里的双拳攥得“咯吱”作响,神色狰狞皓齿紧咬,“帝子很了不起吗?!”

    “我来吧。”景心事看着最先冲杀而至的顾横波轻声说道。

    姬歌与孙乞儿对此没有半点异议。

    双方同为造化境而且皆是名门之后,神通手段自然也是层出不穷,若不是真以境界压胜这场战事应该会持续好长的一段时间。

    而且现如今最大的麻烦是那个帝子出身的秦良玉,哪怕现如今姬歌对上晏几道虽然会是一场死战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拼得一线生机。

    可唯独对上秦良玉,现在看来不管是他们三人中的谁,都是必死的局面。

    看着紧随李药师身后的那道迅若奔雷的流光,孙乞儿刚想开口就被姬歌抢先了一步,“孙兄,之前我就说过若是你孙家的剑招桃花对上她李药师想必是惊艳极了的。”

    “而且像我这种正人君子素来不喜欢做那辣手摧花的狠事,所以这李药师就拜托给你了。”姬歌轻拍孙乞儿的肩膀,顺带着将其推了出去。

    孙乞儿转头看了“罪魁祸首”一眼,递给他一个你自己小心点的眼神。

    虽然姬歌的境界只凝神,但与他交过手的人都是清楚其真正的战力要远超天相境,在施展出诸多手段后甚至能够同造化境的强者战得旗鼓相当不落下风。

    但饶是如此,对上已经跻身浮屠境并且一转以后的秦良玉,依旧是输多胜少,甚至是根本就没有胜算。

    只是孙乞儿现在对上同为造化境的李药师不敢生出半点大意。

    所以哪怕现如今他担心姬歌的安危也只能够按耐下心思先胜过李药师再说。

    一念至此,随后孙乞儿右脚轻踏虚空,周身剑气如同决堤的江渎之水磅礴奔涌而出,数之不尽的剑气在虚空中结成了一张足以撕裂罡风的剑网。

    那招桃花孙乞儿在奉天城外施展出来过,只不过当初是对阵姬歌,反而后者还无意说漏嘴已经偷师了过去。

    现如今自己在阳关兵镇中,要以桃花对桃花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红衣拦路

    阳关兵镇城外三十里之地。

    有一红衣女子手执青锋长剑拦住了一紫衣锦裘男子的去路。

    “你龙门江湖当真敢为了一个姬歌同我贾家为敌?”紫衣锦裘面容略显惨白的男子冷声质问道。

    若不是最近听到些许关于录天城龙门江湖的风声,此时他早就将面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给打杀了。

    “贾须知,你不用搬出贾家来以势压人。”红衣女子淡淡看了他一眼,嗓音清冷漠然地说道。

    “若是我真怕你背后的贾家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果然男子都是一样的蠢。”

    最后仿若是想到了什么,这个原本神色漠然凌若霜雪仿若致人于千里之外的红衣女子突兀间嘴角露出如阳春三月冰雪消融的莞尔笑意,“他除外。”

    这个紫衣锦裘的男子正是接到了父亲的旨令自应天城千里迢迢赶往阳关兵镇参加诛歌大会誓要手刃姬歌的贾家长子贾须知。

    只是在靠近阳关兵镇在刚刚看到那座巍峨耸立的城头时便被这个出身龙门江湖同路却不同道的红衣女子拦住了去路。

    “裘璎珞,你不要太过分!”贾须知沉声说道,言语之中比之之前多出了几分的凛冽杀意。

    “你想要杀姬歌,我就要杀你。”裘璎珞毫不避让针锋相对道。

    贾须知虽然在同辈的世家公子中境界低微只是化婴境,可毕竟家世摆在那里。

    而且现在贾家已经将原先的穆家取而代之,以后说不定可以真正成为应天城的主家。

    等到那时他贾须知就是应天城的少城主。

    被区区一江湖出身的女子寻衅,贾须知的脸上已经是阴沉如水。

    “好,很好。”贾须知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说道:“区区凝神境的小女子竟敢对”本公子口出狂言!当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不成?!”

    贾须知低喝一声,周身灵力磅礴喷涌,双臂微抬,掌心中有狂暴的灵力缓缓凝聚。

    “今日我就要让龙门江湖的这只凤凰陨落在这。”

    看着这副模样的贾须知,裘璎珞抿了抿纤薄的朱唇,又握紧手中的三尺青锋。

    虽然她的神色依旧是波澜不惊,但除了自己可能没人知道这个其实刚出江湖便碰上这种名门世家子的女子手心中已经满是汗水。

    眼前的这个略显病态的男子不是在她跟随江叔走江湖时遇上的寻常练气士,其家世也绝不是之前龙泉气宗的少宗主端庄可比的。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的灵力修为要比自己高出一重境界。

    凝神对化婴。

    刚刚“离家出走”的裘璎珞便已经要越境而战!

    就在当下,裘璎珞最先想到的不是坐镇江湖视自己为掌上明珠的父亲,也不是从进了江湖便疼爱自己的江叔,亦不是在自己身后的那座阳关兵镇此时此刻或许正在同巫族的天才妖孽们鏖战争锋着的姬歌。

    她最先想到的反而是那道在瓦岗兵镇初次见面的那道倩影。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她应该是叫做百里清酒吧。

    对,裘璎珞不着痕迹的眨眨眼点了点头,就是百里清酒。

    “若此时换做是你,你该会何?”

    裘璎珞看着以风雷之势袭杀而来的贾须知,她呢喃低语道。

    兵镇城内。

    天幕上空。

    姬歌并不清楚城外有人替他拦下了一把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取他性命的“暗刀子

    ”,而且还是用以命抵命不要命的手段来做的。

    现在的他要应对的是足足高出他数个境界来的秦良玉。

    在孙乞儿拦下李药师以后,袭掠而来的秦良玉已然一掌轰杀向姬歌的面门。

    那一掌裹挟着刚猛霸道的灵力与之前顾横波等人的灵力犹如云泥之别。

    这就是已经踏入浮屠境并且一转之后的灵力与造化境根本不可同境而语。

    秦良玉之所以能够让心高气傲的顾横波俯首帖耳,能够让无法无天的晏几道虽心有不甘但只得唯命是从,除了他的家世以及出身之外,还有那恐怖的修行天赋。

    大道之上,他秦良玉一骑绝尘已经远远地将同辈之人甩开了来。

    而此时姬歌要面对的,就是这么已经是站在了金字塔顶端之人的倾力一掌。

    姬歌看着已经轰杀而至的一掌,眉头微皱,神色凝重。

    在应天城中虽然他同返璞境的穆襄交过手,但那也是占了石叔的便宜得了穆襄身受重伤的空档这才以龙凰不朽法身将其逼退。

    若是姬歌与全胜时期的穆襄交手,哪怕姬歌手段尽出在后者手下也撑不过一招。

    山下人有隔行如隔山一说,山上人更有隔境如隔天的流传已久的说法。

    所以能够越境而战的修士无一不是人中龙凤天才翘楚。

    但凭借着诸多手段神通能够接连跨境而战的千年之前有一个。

    索性现在又多了一个姬歌。

    原本已经在肌肤上消散下去的龙鳞在刹那之间又重新显现了出来,幽黑的龙鳞泛着点点寒芒。

    额头上有足以穿金裂石的龙角生出,那双本就深邃的眼眸深处更有金芒涌动。

    已经能够轻车熟路施展出龙凰不朽法身来的姬歌在面对秦良玉的凌厉一击没有选择避让,而是双臂交叉打算硬抗这携带着滚滚风雷的一掌。

    “轰。”

    秦良玉势若雷霆的一掌拍在了姬歌地双臂之上,转瞬间苍穹一下就传来闷雷般的声响。

    等到兵镇中的修士抬头之际,恰好看到有一道流星自天幕那边迅速飞逝而过。

    再然后就重重地落在了兵镇西北之地,又是一阵响彻云霄的巨大声响,顺带着激荡起了漫天的尘埃。

    天幕之上收敛了灵力踏空而立的秦良玉遥望向兵镇西北角之地,目光如炬。

    虽然姬歌同自己之间境界相差悬殊,但他并不认为自己一招就能够同他分出胜负。

    随后他低头伸出手掌看了看依旧隐隐作痛的掌心。

    之前自己是一掌将其击退了不假,可自己也被那股反震之力震得掌心发痛虎口裂开。

    要知道自己虽然不是专门走淬体修行的武夫,可自己这具肉身体魄是被无数的天材地宝淬炼过得,而且更有浮屠境的磅礴灵力滋养温润,哪怕是同淬体三重楼的武夫比拼体魄也不会落丝毫下风。

    可现在自己右掌的虎口处却汩汩流出刺眼鲜血。

    秦良玉眯了眯双眼,紧攥着那只受伤流血的右掌,脸上的杀意更盛,“师尊说的没错,龙凰不朽法身果然是玄奥强横。”

    秦良玉师承十二祖巫之一的帝江,自然知道一些旁人不得而知的辛秘,而且跟随在帝江身边数年也见识过寻常世家子弟终生难得一见的光景。

    “只是今日你依旧是难逃一死。”秦良玉看向那已经缓缓消散开来的烟尘,嗓音漠然地说道。

    “公子!”

    看到姬歌被一击落败的身形跌落入兵镇后,墨渊神色焦急地喊道。

    结果刚准备动身的墨渊就被石破天给按住了肩膀。

    “砰!”

    霎那间在石破天与墨渊四周的虚空壁垒如同镜面被人敲碎一般寸寸破碎开来。

    石破天冷哼一声,右脚猛然一踏虚空,一股化作实质的罡气自体内荡漾开来,护住了脚下半丈之寸的虚空壁垒。

    墨渊见此神色一变,若是刚才石前辈没有阻止自己此时自己只怕已经是跌落入凶险叵测的虚空长河之中了。

    “来都来了就不要藏着掖着了。”石破天环视四周,中气十足地仰头喊道。

    “不愧是踏入淬体八重楼的武夫,这心眼磨炼的只怕哪怕不是登峰造极也该有炉火纯青了。”

    话音刚落,就自一处破碎的虚空之中走出一道颤颤巍巍身形佝偻的身影来。

    “半步归真境...”石破天察觉到那道人影身上散发出来的隐晦气息后,倒吸一口凉气神色讶异地说道。

    墨渊审视着那道站在自己不远处的老者,那人的脚下虚空明明已经破碎,可他却丝毫不受影响。

    “眼力还不错。”那名老者的声音如同从九幽之下爬出来的恶鬼一般沙哑刺耳地点头称赞道。

    “你是秦良玉的护道人?”石破天将墨渊护在身后,一边小心提防着来历不明的老者的动作,一边询问道。

    身着黑衣长袍面容枯槁的老人听到石破天的询问后,背着双手摇摇头否认说道:“老朽可没有那个资格。”

    “老朽只不过是奉帝江大人的旨意保护秦公子的安危,帝江大人允诺事后会给老朽一个证道契机。”

    “所以堂堂的半步归真境就做了秦良玉身边的走狗?”石破天讥讽说道。

    “你又错了,我只听命于帝江大人。”那名使得虚空破碎,虚空长河之水隐隐有倒流趋势的老者笑吟吟地说道。

    “废话就不同你们多说了,我这就送两位上路。”老者身旁无风但袖袍鼓动猎猎作响,冷笑连连道。

    石破天闻言眉头紧锁,一双大手紧攥成拳。

    若是自己全胜时期或许还能够同这个糟老头子过两招,当然胜负也只在一九开。

    但现在自己不但受伤在身,而且还要护住身后墨渊的性命,若是再同他交手只怕就连那一成的胜算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墨渊,过会我会趁机将你送出去,出了这片虚空破碎之地后你就隐匿气息蛰伏下来,等到主上他们赶来再说!”石破天以武夫聚音成线的手段同墨渊说道。

    墨渊还想再说什么,可身前的石破天继续说道:“放心,我就皮糙肉厚这一还有拿得出手的优点,最起码也能够撑到大哥他们赶来!”

    听到石破天这般说,墨渊这才轻嗯一声,应了下来。

    他也明白自己在这只会碍石前辈的事,说不定还会拖累他。

    “聊完了吗?聊完了就可以送你们上路了。”那名老者探出骨瘦如柴般的右手,一股玄奥晦涩且带着深邃死意的气息自他手上荡漾开来。

    “最后说一句,老朽叫做陆乘天,山上人认识我的都会叫一声枯骨老人。”

    就在此时,在兵镇西北角的烟尘之中,在废墟瓦砾之中,突兀传来一声吟唱低语。

    随后有一道声音不大但却在众人的心湖中激荡起惊涛骇浪的话语在整座阳关兵镇中响彻开来。

    “金戈起!”

第三百五十六章 金戈之后又金戈

    一道威严且战意凛然让人闻言足以不禁打了个寒颤的声响在阳关兵镇地西北角之地,在那漫天的黄沙烟尘中响彻开来。

    天外天。

    “老祖。”伍子胥紧盯着棋局中那颗在众棋子当中也是熠熠生辉的黑子,撇着嘴一脸哀怨地说道:“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与坐在他对面的老道人自然清楚自己这个宝贝弟子所指的是什么。

    他呵呵一笑,捋了捋胡须解释说道:“当初是因为圣女轮回转世之身的缘故我这才与姬歌那小子见了个面。”

    “既然丫头打算跟随姬歌出巫域去,我总不能拦着,辈不辈分的先撇到一边,总不至于为了这件事伤了圣女的心。”

    “此去一路凶险,就凭那小子的手段能护住丫头,搞不好连他自己都走不出巫域。”

    “再加上我与他那一脉的先祖有熊氏颇有渊源,于是便索性直接将那部金戈铁马赠予了他。”

    伍子胥听到老祖的解释后半信半疑地点点头,但还是忍不住揶揄了一句,“您倒是够大方的。”

    老祖欣欣然刚要开口,就又听到伍子胥轻叹了口气,“就是对自家人扣扣索索的。”

    自己徒弟的这句话这让素来养气功夫极好的老道人差点忍不住拍案而起。

    其实这也不怪伍子胥,老道人在之前赠予姬歌也就是如天外飞火陨石般沉入姬歌的神海以至于惊动了沉香剑灵的那部功法名为金戈铁马。

    其实也不应该说是功法,准确说来应该是灵技。

    灵技这个称谓最早已经不知道是由哪门哪派亦或者是那座豪门贵阀提出来的了,但在大千世界洪荒古陆,有那么一小撮人却定义了何为灵技。

    天下灵技共分八门,翻云覆雨,天罗地网,目无王法,镜花水月,魂消魄散,流星赶月,笔走龙蛇再加上老道人赠予姬歌的那门金戈铁马总称为八灵技。

    这八门灵技玄通无双,任意一门都足以使得原本平分秋色的两人在转瞬之中就分出胜负生死,能够让原本资质平平的练气士越阶跨境而战。

    即便是连踏入返璞归真二境无欲无求的逍遥人见到八灵技都会道心不稳,眼红不已,说不定还会不惜走上杀人越货夺技灭口的道路。

    所以在伍子胥见到姬歌施展出金戈铁马当中的金戈一技后脸上难免神色怪异。

    “只是看样子姬歌好像并未完全掌握金戈铁马。”伍子胥淡淡开口道。

    老道人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已经很不错了。”

    八灵技难求是天底下无数练气士尽所周知的事情,但即便祖坟上冒青烟福缘深厚能够得到一门灵技,可有没有那天资悟性能够修习成功就又是两回事。

    俗话说天雨虽宽,不润无根之草,可在老道人看来,最起码八灵技可不是那天雨。

    而是春雨,贵如油。

    所以姬歌在现如今,在当下能够施展出金戈铁马中的那招金戈就已经能够从眼界极高的老道人那得到一句“很不错”的评价了。

    “本来当初赠予他时就没打算能够在这巫域中看他施展出来,所以这又算是他给我的一个小惊喜。”

    一身仙风道骨的老道人笑吟吟地看向棋局,这盘他布局已久的棋局总归是要结束了。

    伍子胥闻言眨了眨眼睛,“哪怕只有金戈,也能够让秦良玉不再像之前那般轻松了。”

    遂即他向老道人伸出手去,眯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讨要道:“老祖,我的呢。”

    老道人故作狐疑,“咦,什么?”

    知道老祖在故意装傻的伍子胥笑眯眯地说道:“老祖,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小心到时候没人给你养老送终。”

    最后这四个字在云宫,在整座奉天城,甚至是在整座巫域对于面前这个老人来说都算是禁忌之词,可老人闻言只是一阵哈哈大笑,然后在身上摸索了好一阵才将一玉简递给了伍子胥。

    “给,早就给你准备好了。”老道人虽然是这般说着,但脸上依旧浮现出几分肉痛。

    “谢谢老祖。”从老道人手中“抢”过玉简来的伍子胥喜笑颜开地说道。

    可等到他以神识探查了玉简后,却神色复杂,缄默不语。

    那玉简之上正统上书四个古老篆文。

    翻云覆雨。

    ...

    景心事在对上顾横波以后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吃力。

    一来是两人相处过一段时间所以大致清楚各自的跟脚手段,二来就是顾横波只是要将景心事拦下,至于秦良玉之前说过要自己取其性命一事他自然装作没听到。

    有本事你自己来。

    顾横波与景心事互换一拳后各是向后退却了十数丈,脚掌在虚空之中捈出一条长长的火星黑痕。

    “心事,收手吧。”顾横波稳定下体内汹涌澎湃的灵力,沉声喊道。

    手握永遇乐的景心事闻言微微摇头,“顾兄你该是知道我脾气秉性的,哪怕此时父亲大人出现在这也劝不住我。”

    “你又何必为了一个异族人与整座巫域天下为敌!”顾横波质问道。

    “顾兄,之前我在古籍上曾经翻看过这样一句话,‘士为知己者死’,当然我说这话好像是高看了他姬歌,可意思大致上是那么个意思。”景心事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嘴角挑笑说道。

    “不惜让瓦岗兵镇的整座将军府蒙羞?!”顾横波闻言竟然生出几分的怒其不争,掷地有声地反问道。

    景心事轻抿薄唇,但脸上依旧是神色坚毅,“我尚未继承家主之位,所以我只是我自己。”

    “可你是景心事!”顾横波满脸愤懑地向景心事奔杀而去,在向前递出一拳后,身后有法相生出,顶天立地庄穆威严,同样是一拳轰下。

    景心事见此没有丝毫的避让,右手握剑置于身前,左手双指并拢化剑在身前的那抹雪白剑身上轻轻划过。

    “没有见过孙乞儿的桃花,也学不来姬歌的那招隔世,但我景心事自有一剑。”

    “这一剑,不知能不能够接下顾兄的威严宝相?”

    “叠雷!”

    孙乞儿与李药师那边也没有上来便立分高下胜负。

    剑招桃花对本命物桃花。

    使得虚空震晃激荡起了层层的虚空涟漪。

    天地生异象,苍穹之下开桃花。

    孙乞儿后退了三十六步后稳下身形,体内的灵力一阵翻涌,不断撞击着他的灵脉结窍,隐隐作痛。

    至于李药师则是在后退了三十八步后才堪堪站稳了脚跟,面颊潮红,黛眉微蹙。

    没办法,虽然两人同为造化境,皆是天才翘楚,但女子若是在同男子比拼气力之上归根结底还是略输一筹。

    更何况孙乞儿手中还有那柄以杀力极大而著名的七杀。

    所以这也是在此之前秦良玉请李药师出手拖住孙乞儿而并非是要诛杀他的缘由所在。

    若两人真要压上各自的大道前程以命相搏,活下来的只会是孙乞儿。

    “你身为孙家之人,名门之后,为何要帮异族人而与同

    族之人刀剑相向?!”李药师冷声问道。

    “那你为何又帮秦良玉?”孙乞儿神色平静地反问道。

    “是你李家长辈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心思?”

    “总不会是李家打算同秦家示好欲要两家结秦晋之好所以就让你这个李家大小姐出卖色相跟随在秦良玉身边侍奉左右?”孙乞儿嘴角挑笑,询问道。

    若是之前这些话他这个孙家武痴是绝不可能说出口的,但谁让自己曾上过姬歌的“贼船”。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大抵如此。

    所以这种讥讽之言现如今再由孙乞儿说来也是张口即来熟稔的很。

    “你放肆!”李药师如同被孙乞儿说中了心事般脸色惨白但依旧高声反驳道。

    孙乞儿摸了摸鼻翼,瞅这副模样,该不会真让信口胡诌的自己说中了吧。

    这位能够让李家家主更改城名的李家大小姐满脸怒气地裹挟着满天的桃花再次冲杀向孙乞儿。

    ...

    秦良玉一击败退姬歌后凌空而立,脸上没有丝毫的松懈神色。

    他在等姬歌的后手。

    于是他便等到了一声“金戈起”!

    “咻!”

    一道破空声自那不见人影的烟尘中响起。

    旋即一道金芒破开重重的尘幕以风雷之势向着翘首以待的秦良玉袭掠而来!

    秦良玉神色一凛,双手灵力磅礴喷涌而出,几息之间双手之中便凝聚出一道蕴含着滔天灵压的灵团。

    紧接着那道金芒裹挟着风雷之声呼啸而至。

    所经之处虚空生出细微裂痕,灵力紊乱。

    秦良玉以双手凝聚出来的灵团抵御住了呼啸而来的金芒。

    在他刚刚察觉到自金芒之上传来的威势以后脸色一变。

    与此同时,那道已经显现出原形来的金芒化作一杆金戈正一点点刺透秦良玉身前的那道灵团。

    秦良玉双手之上青筋暴起,双掌微微打颤。

    只是自己凝聚出来的灵团依旧抵挡不住那杆金戈的攻伐威势,一点点的碎裂开来。

    “哗!”

    随着一道破碎声响起,天幕之上有一道身形略显狼狈地暴退了数百丈之远。

    在其身前亦或者可以说是在其身后,有一道金芒如同附骨之疽,如影随形。

    等到秦良玉再次驱身返回此处之时,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股风轻云淡踌躇满志。

    此时的秦良玉身上衣衫破碎,胸口之上有数道依稀可见白骨的伤口。

    长发凌乱,原本丰神玉朗的脸庞上多出了一道可以说是破相的伤口,半边脸颊上鲜血淋漓。

    低垂下来的右手更是血肉模糊,殷红的鲜血顺着只剩下白骨的手指滴落下来。

    “好手段!”秦良玉用左手抹去嘴角的血迹,杀意凛然地评价道。

    显然,即便秦良玉之前没有放松半点警惕依旧是在那杆金戈上吃了个大亏。

    “谢谢夸奖。”

    西北角的烟尘已经落定,站在断壁残垣之上的那道身躯修长的人影抬头淡淡回了一句。

    “可是这又能如何?”已经将那杆金戈毁去觉得姬歌已经无计可施的秦良玉问道。

    姬歌闻言便轻轻跺了跺脚,流露出几分的风流洒脱,“不如何。”

    于是又有十数道与之先前一模一样的气势凌人的金戈冲天而起,静静悬浮在了姬歌的四周。

    金辉交错,宛若神人。

第三百五十七章 青荫福地来人

    之前拦下墨渊与石破天两人自称是枯骨老人的陆乘天在察觉到兵镇西北角处传来的晦涩不明的气息后轻咦一声,没有丝毫戒备的转过身去看向那边。

    因为他觉得在身后的石破天与墨渊两人当下就是自己砧板上的鱼肉,自己想要什么下刀就可以什么时候下刀。

    若是说全盛时期的一个淬体八重楼的出神武夫或许自己还真不敢这般掉以轻心以背示敌,可现在这个擅长贴身厮杀凿阵破甲的出神武夫已经身负重伤,实力比起巅峰时期已经十不存一。

    而且身边还带着一个拖油瓶,就会更加束手束脚。

    当然这个拖油瓶也只是在自己看来。

    能够在这个年纪跻身造化境的哪会是什么泛泛之辈,修行天赋自然是让人“垂涎三尺”的,遥想自己当年在这个年岁的时候也就是堪堪跻身天相境罢了。

    若是放在别处那些个小辈们的战场中,鹿死谁手也尚未可知。

    只是如今,不管是修道美玉还是出神武夫,若是不出差错今日都要死在自己手上了。

    思绪之间,他已经看到那股晦涩不明气息的“始作俑者”。

    只是在他刚刚看到那道身影,以及身旁那道道凌空悬浮排列有序的金戈后,瞳孔一缩,难以掩饰眼神中流露出来的震惊神色。

    “这怎么可能?!”枯骨老人难以置信地呢喃道。

    毕竟是过了千年之久的老妖怪,眼界还是摆在了那里。

    “金戈铁马!”他与远处一直同姬歌对峙的名义上算是自己半个主子的秦良玉异口同声地惊呼出声来。

    说实话,在踏入返璞一境后,已经很久没有一件事让他这般失态了。

    “墨渊,我先送你出去。”石破天趁着眼前枯骨老人失神的片刻,以凝音成线的手段同墨渊说道。

    墨渊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砰!”

    就在石破天运转罡气手上刚准备有所动作时,枯骨老人没有转身,只是拂袖一挥右手臂猛然挥甩了回来。

    枯瘦如干柴般的五指如钩攥向石破天与墨渊两人所在的那处仅存的虚空之地。

    石破天神色猛然一变,因为在他脚下的那方虚空之地哪怕有自己的武夫罡气所笼罩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吞噬虚无着。

    很快,这方天地就再也没有他们的立身之地。

    唯一的一个后果便是掉落入虚无空间的长河之中,蚀消尸骨,魂飞魄散。

    “都是自身难保的人了还有心思顾及旁人,你们这些武夫的心是不是都这么大?”枯骨老人撇过头来,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讥笑。

    石破天不再开口接话,若是没有变数的话,只怕自己就真的有负大哥所托了,说不定还要被墨老头冲着自己的牌位好一顿数落痛骂。

    骂自己死也就死了为什么还要带着他的宝贝徒弟。

    枯骨老人陆乘天没有了在同这俩人玩下去的心思,与秦良玉对峙的那小子很是古怪,他怕因为自己的“玩忽职守”使得秦良玉出现什么意外。

    若是真如此,那自己在帝江大人那边就真是会有不是意外的意外发生了。

    轻则被毁去修为道行,重则魂飞魄散身死道消。

    所以他要赶快解决掉这俩人,赶去秦良玉那边。

    一念落定,他双手迅速结印,宛若鬼爪般的双手结出了晦涩玄奥的印势。

    很快自有一圈圈暗灰色的气机涟漪自枯骨老人宽大的袖袍中鼓荡荡漾开来。

    “我也算是心地

    善良,送你们两个一起上路,最起码黄泉路上你们俩也好相互照应!”枯骨老人桀桀诡笑道。

    旋即他便将手中已经结成的那道印法拂袖一挥向前甩去。

    离开陆乘天掌控的灰色印法转瞬间就以摧枯拉朽之势向石破天他们二人席卷而去。

    所经之处哪怕是已经破碎的虚空都会引来令人不寒而栗的呼啸之声,应该是那条虚空长河之水奔腾拍浪的声响。

    石破天见此神情格外凝重,也只有踏入他们这一境界层次的修士才能够明白这看似轻飘飘的印法究竟蕴藏着怎样毁天灭地的恐怖威势。

    哪怕是全盛时期的自己都不敢说有把握能够接下这道印法,更别提现在因为耗费太多气血就连那祖相都施展出来的自己了。

    “站在我身后。”石破天以不容拒绝的语气沉声说道。

    哪怕他今日身陨在这异土他乡,他也不能死后让墨老头指着自己的灵位破口大骂。

    不说其他的,他要给墨老头留下墨渊这个香火传承的弟子,护他周全。

    这一路西行而来向来对石破天言听计从的墨渊这次破天荒的摇摇头,拒绝说道:“石前辈的好意墨渊心领了,但若前辈想要以命换命的话,那我可以告诉前辈,我的这条命还没有那么金贵。”

    “若前辈真觉得愧对师尊,那死后我大可托梦给我师尊,而且死后那管身前事,还请石前辈想开些。”

    墨渊一步踏出,与石破天并肩而立,神色坚毅,眼眸中熠熠生辉。

    石破天闻言咧嘴无声一笑,没想到过了大半辈子的人了临死竟反过头来会被一小子给说教了,真是臊死人了。

    然后,那道晦涩玄奥的法印就拖带着长长的灰色灵尾落在了两人身前的那道罡气壁垒之上。

    “轰!”

    一阵震荡九霄的巨大声响在整座兵镇上空响彻开来,紧接着一股无形的气浪以这道罡气壁垒为中心向四周席卷肆虐开来。

    天地昏暗,日月无光。

    在墨渊身形跌落虚空之时,隐约间仿若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道看似是匆忙赶来的身影从天而降,一手便将在此之前嚣张跋扈的陆乘天的脑袋按在了虚空壁垒之上。

    本来还茫然不知所措的后者哗的一声呕出一大口鲜血,重咳不已。

    “真好。”墨渊缓缓闭阖上双眸,最起码他知道在自己死后公子依旧会安然无恙。

    因为主上已经赶来了。

    “真是让人不省心的家伙。”突兀之间,在墨渊的耳边响起一道略显无奈的声响。

    墨渊强忍住神海中传来的阵阵眩晕之感,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张面如冠玉的脸庞。

    墨渊强打着精神,好像从未见过此人。

    若是此时浑身浴血两条手臂血肉模糊依稀可见白骨的石破天还有半点神识的话,就能够认出且会神情激荡地喊一声,“宁策大人。”

    “好好休息,说不定等你一睁眼就已经回到福地了。”撕裂虚空的宁策踏在虚空长河河面之上,双手拎着各是重伤不已的墨渊与石破天,淡淡说道。

    墨渊闻言报以微笑,既然这般说那就是是友非敌了。

    而后神海中一股眩晕之感奔涌而来,这个青荫福地青年一辈中的领军之人终是闭上双眼晕厥了过去。

    “辛苦了。”宁策轻声地说道。

    遂即他向前一步踏出,身形消失在了茫茫的长河河面上。

    等到一息之后,他又出现在了阳关兵镇

    的天幕之下。

    被人偷袭按住自己的脑袋转眼间便已经深受创伤的陆乘天恼羞成怒,刚准备对来人反击出手就神色惊变。

    因为他察觉到有一股独属于大帝的气机出现在了方圆百丈之内。

    难道是十二祖巫现身了?!

    陆乘天刚探出左手想要翻身就又被万钧之力的一脚踏在了脊背之上。

    陆乘天体内气血一阵翻滚,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连带着的还有破碎的五脏六腑。

    “这俩人你照顾好。”

    陆乘天感觉到自己身边又多了一人,而且多半是踩在自己身上那人开口言语。

    “你呢?”另一人开口问道。

    “我得上去一趟。”那人冷声说道:“总得跟那个老头子讨个说法。”

    而后也没有等到陆乘天开口求饶或者再有所反抗,那人踩在其背脊上的脚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于是这个半步归真境放在巫域任何一方都可以算得上是一方巨擘的枯骨老人就爆体而亡继而化作一堆齑粉,身死道消了。

    这个自称是枯骨老人的陆乘天,到死却是连一副枯骨都没有留下。

    “小心一点。”姬青云接过墨渊与石破天两人,对着宁策嘱咐说道。

    “放心,虽说老头子作为一地之主而且我还被这边的大道所压胜,但认识他也有数千年了,他可不是个蛮横不讲理的人。”宁策拍了拍手掌,笑眯眯地说道。

    “那就好。”姬青云点点头,说道。

    “走了。”

    宁策撂下最后一句话后,身形骤然间拔高而去,最终撕裂了这方天幕,消失不见。

    在宁策离开的半盏茶功夫后,阳关兵镇上方的虚空中陆续有裂缝生出。

    继而有道道人影自虚空裂痕中走了出来。

    “主上。”有人来到姬青云身后,俯首说道:“按照主上的吩咐,青荫福地浮屠境五转之上的一十八人尽在于此。”

    姬青云闻言点点头。

    “而且中途我们还遇上了长城那边的无涯前辈。”那人又补充说道。

    “嗯?”姬青云转头向某处望去,果真看到了一道背负长剑的熟悉身影。

    “无涯前辈也是为了少主而来。”那人解释说道。

    “吩咐下去,我们这次来是为了将小歌带回去,不得滥杀兵镇的百姓,违令者逐出青荫福地!”姬青云负手而立,淡淡说道。

    身后那人闻言屈身下跪,右手撑在虚空之上,低声应道:“属下领命!”

    之后姬青云便没有再多说什么,目光审视了兵镇一圈后最终落在了西北角之处。

    “臭小子,你可真会给我这当老子的找麻烦。”嘴上虽是这么说,但神情中可没有半点的责怪意思。

    看着那道瘦削但又战意冲天让人望而生畏的身影,某人呵呵一笑,这才是他姬青云的儿子。

    站在一片废墟之上的姬歌虽然满身灰尘,但双眸中却是熠熠生辉精芒闪烁。

    只见他右手先是轻轻抬起,原本在其身周凌空悬浮的金戈开始微微颤动,最后在姬歌的手臂落下之后,皆是冲天而起。

    先是一杆接一杆,继而是一列接一列。

    列列倾泻肃杀之气。

    “现在又该当如何?”姬歌抬头望向这位自打离开岛境后见到的第一个帝子人物,嘴角噙起一抹意味深明的笑意。

    这一日,兵镇西边的艳丽云霞尽是被渲染成了金黄之色。

第三百五十八章 好久不见啊温稚骊

    看着这一幕的秦良玉顿时觉得头皮发麻,眉头紧锁。

    而且在这之前他就已经注意到了远处枯骨老人陆乘天那边的战局。

    遵照帝命保护在自己左右的半步归真境的陆乘天竟然给如同碾压蝼蚁一般被人给生生踩死了。

    而且这片天地间再也感知不到陆乘天丝毫的灵力波动,看样子是真的死绝了。

    那边的战局中只留下最先对陆乘天出手的白袍男子,至于另外一个则是撕裂了天幕后消失不见。

    最让秦良玉感到惶恐不安的是这方天幕上出现了不少气息极为强大的修士,从他们的衣着服饰来看并非是巫族之人,而且对那白袍男子都是表现得极为恭敬。

    虽然秦良玉不知道横插一脚的他们究竟是何人,但从他们对陆乘天出手来看,肯定是来者不善了。

    当秦良玉的目光与白袍男子投递过来目光交会之时,后者对其报以微笑,薄唇微动,轻轻吐出“小心”两字。

    秦良玉猛然从恍惚中惊醒了过来,背后冷汗直流。

    因为他看到十数道金芒裹挟着风雷之势朝自己这边袭掠而来。

    在这之后还有一道极为刺眼的流光紧随其后。

    来势汹汹,杀意凛然。

    “主上,少主那边?”单膝跪下姬青云身后之人同样注意到了秦良玉那边的战局,抬头询问道。

    虽然少主手段层出不穷,但与敌手的境界修为相差太大,在他看来少主的胜算不大。

    其实这已经是有些牵强的说法,按常理来说凝神境对上浮屠境一转是没有半点胜算的。

    也就是他们青荫福地的少主能够接连跨境同浮屠境一转的练气士捉对厮杀,这若是换作寻常的凝神境,只怕早就匍匐在后者那滚滚灵压之下了。

    “这是小歌自己的战斗,不关我们的事。”姬青云负手而立,缓缓开口道。

    “属下明白了。”

    “而且即便是要插手,这件事也轮不到我们来。”末了,姬青云仿若想到了什么,又补充说道。

    在那列列金芒朝秦良玉袭杀而去之时,原本紧随其后的那抹流光俨然有超越金芒的趋势。

    于是等到真正临近秦良玉周身一丈之地时,已经是姬歌在身前,金戈在身后。

    秦良玉神色一凛,强压下心湖上泛起了那股惶恐,双手迅速结印,随着晦涩玄通法印的结成,在其身后显化出了一尊数十丈之高周身华光大作的琉璃法相。

    只见那尊宝相威严不容冒犯的琉璃法相缓缓探出足以遮天蔽日的巨大手掌,护住了身前的秦良玉。

    姬歌见此冷哼一声,伸出右手随手一握,便有一杆金戈掠向姬歌落入姬歌的手掌之中。

    姬歌低喝一声,体内气血翻滚化作一条火龙如同代天巡狩般游弋在他体内四肢百骸灵脉结窍之中。

    手臂上的肌肉如同虬龙般乍起,而后姬歌手臂微曲,将手中的金戈重重地投掷而去。

    金芒刺破虚空而去,裹挟着磅礴大势狠狠地钉在了那双依稀可见掌纹的巨大手掌之上。

    刹那之间,那双本该万法不侵的法相巨响生出了一丝细微不可察的裂痕。

    但这依旧是被法相的真主秦良玉所感

    知到。

    “怎么可能?!”被法相护住的秦良玉满脸惊愕地呢喃道。

    与此同时,姬歌又是探出右手,又有一杆金戈飞掠至他手中,旋即他屏气凝神又是狠狠地投掷了出去。

    在继第一杆金戈以后,那双巨掌的掌背之上有多了一杆半丈之长的金戈。

    同样是入木三分,同样是肃杀凛然。

    最后姬歌的身形停在了秦良玉的半丈之前,凌空而立不再向前。

    而一直跟随在其身后的那道道金芒同样止住了动作,静静悬浮在姬歌的身后,只不过金戈枪头皆是对准了法相之后的秦良玉。

    姬歌抬起手臂,双指并拢化剑,手腕微微一转,继而剑指就指向了秦良玉那边。

    “破!”

    姬歌薄唇轻启,缓缓吐出一字。

    话音刚刚自口中吐露出来,在身身后的位列有序的金戈便发出阵阵激荡人心的“嗡嗡”枪鸣之声。

    而后便看到缕缕寒芒破空而去,纷纷钉在了那双琉璃巨掌之上。

    巨掌手背上那本来细微不察的裂痕此时已经在一杆杆威势惊人的金戈之后已经如同蛛网般遍布了整座手背。

    秦良玉看着手掌之上的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痕后,脸色惨白难看。

    若是自己没有施展出这尊琉璃法相,那这些金戈皆会钉在自己的肉身之上。

    届时哪怕自己是帝子出身也是神仙难救。

    不过索性现如今是抵挡下来了。

    秦良玉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轻松之感。

    “秦良玉你该不会觉得这样就算是结束了吧?”与他隔着一双法相手掌的姬歌宛如看破了秦良玉的心事一般,冷笑说道。

    “你还有什么手段?”秦良玉高声质问道。

    “也没什么。”姬歌笑着说道:“就是我手上现在拿捏着压死你这只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开始听闻姬歌的话语秦良玉的神色还有些怪异,只不过紧接着他就瞳孔一缩,面露不安。

    因为他看到姬歌的双指之间确实夹着一根两寸之长的金色之物。

    不同于之前手握着的金戈,这次倒真如他所说的那样,是拿捏着的。

    姬歌嗤笑一声,“还请秦大公子笑纳。”

    遂即他屈指轻弹,将双指间的那根金色细针向着本就裂痕密布的双掌激射而去。

    以他现在所能够掌控的金戈铁马中的金戈,也只能够做到这般地步了。

    当然,这其中自然也有坐镇神海的沉香剑灵的一份功劳。

    秦良玉神色狰狞地看着那抹细微流光落在了自己面前的法相巨掌之后,蕴含着精纯灵力的手掌便彻底的支离破碎开来。

    而后那些裂痕顺着手臂不断往上蔓延,一直到了肩头才堪堪停下。

    “碎!”姬歌右脚猛然一踏虚空,冷哼道。

    “哗!”随着姬歌的话音落定,秦良玉身后那尊琉璃剔透并且经过师尊帝江点睛过后的法相自肩头开始,双臂寸寸皲裂,已经失去双掌的法相再度失去双臂。

    “姬歌!”法相受损自身也收到其反噬的秦良玉哗的一声呕出一大口鲜血,厉声喊道。

    “今日我不杀你,就妄为帝子!”

    姬歌对于秦良玉的威胁毫不在意,自打出了岛境想要将自己除之而后快的大有人在,又不缺他秦良玉这一个。

    况且...姬歌转头看向天幕那边,既然人都来了,那说句算不上大话的大话,自己今日就算是想死都难。

    “这恐怕有些难了。”姬歌摸了摸鼻翼笑着说道。

    随后他伸出手去指向那道白衣所在的虚空,神情略显得意地说道:“知道你一直想知道那群人的身份,但却因为种种缘故还没有来得及问出口。”

    秦良玉长眸半眯,不清楚姬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既然你想知道可以问我啊,你问我我不就告诉你了。”姬歌眉头轻挑,笑着说道。

    “先前一巴掌把那个老者拍在地上的白衣男子叫做姬青云。”姬歌看向秦良玉,嘴角微微上扬,“现在你该知道他是谁了吧?”

    “青荫福地之主。”秦良玉神色复杂地说道。

    当然,也是传闻中自己面前的姬歌的父亲。

    “至于一脚踩死那个老者而后撕裂天幕消失不见的身着大氅的男子,他叫做宁策。”

    “是我的师父。”姬歌淡淡说道。

    说实话,这般说姬歌还确实有些难为情,毕竟显得太过招摇。

    可一想到自己之前在秦良玉手上受过那么多气,也就在心底里腹诽了一句,“还不允许让我嚣张一次扯虎皮拉大旗啊!”

    “在这里,并不仅仅就你自己一个是帝子。”

    旋即姬歌双手叠印,周身自有一股玄奥无比引来大道轰鸣的涟漪气机荡漾开来。

    “凌云逍遥游。”在远处观战的姬青云察觉到姬歌的印诀后轻声说道。

    “宁策大人对小歌倒还真是不藏私啊。”姬青云感慨说道。

    当初他和姬歌父子两人联手坑了宁策这个轮回境大帝强者,使得宁策“半推半就”地认了姬歌这么个便宜弟子,无非就是想要给姬歌在宁策这里讨一张“护身符”。

    当初除此之外,姬青云当然也希望姬歌能够跟随宁策学得一招半式。

    手段不论大小,可都是真真切切的帝术。

    比如现在的凌云逍遥游。

    “真不要脸!”就在姬歌打算施展出凌云逍遥游之时突兀间在他与秦良玉头顶上空传来一道清冷却又极近讥讽的挖苦之声。

    “得。”姬青云耸耸肩洒脱说道:“看来所谓的帝子之争是看不着了。”

    “你说这话的时候难道就丝毫不觉得臊得慌吗?”在继那声挖苦之后,紧接着又传来一道质问声。

    姬歌闻言抬头向上望去,入眼的是一张倾国倾城朱唇皓齿的脸庞。

    当然那张朱唇嘴角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讽笑。

    秦良玉同样是抬头看向那人,脸上神色怪异。

    自己竟然没有注意到她究竟是何时出现在自己头顶虚空上的。

    只是看她对姬歌的态度,好像并非那般友好,莫非是姬歌之前的仇家寻上门来了?

    姬歌看向那副凌若霜雪依旧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神情,摸着鼻翼嘿嘿一笑,“温稚骊,好久不见啊!”

第三百五十九章 温稚骊与帝子

    阳关兵镇上方天幕。

    正在与秦良玉争锋对峙的姬歌突兀地被头顶上空传来的一道嘲讽之声打断了手上的结印动作。

    其实那人也不是什么外人,更不是如同秦良玉猜测的那般是与姬歌素有仇怨的死敌。

    而是那个同姬歌一齐离开岛境后带着姬歌前往长城陪着他走过一程山水的温家大小姐。

    岛境之上当代族长温琼的掌上明珠。

    那个生有青莲相的倾城女子。

    温稚骊。

    在敛兵镇地之时温稚骊因为自己身世的缘故已经跟随着宁策前往了洪荒古陆的北极之地冥海。

    后来宁策接到了自青荫福地的传空玉简后温稚骊便同他一齐赶了回来。

    按照温稚骊的说法,自己当初在岛境上曾经答应过姬青云要给姬歌护道,而且现在时限未至,自己没理由不管姬歌的死活。

    “许久不见,你的脸皮依旧是这般厚如城墙。”温稚骊冷笑一声,说道。

    姬歌闻言讪讪一笑,“怎么回来了?”

    一身青衣长裙不施粉黛却又顾盼生姿倾国倾城的温稚骊神色漠然地看向秦良玉,冷声说道:“给你收尸来了。”

    姬歌咳嗽了两声,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神色。

    “主上,那名女子?”站在姬青云身后的那名身材高大异常的男子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自始至终她都会少主言语不善,没有露出半点的好脸色。

    虽然没有杀心,但自身上倾泻而出的却是满满的杀意。

    “放心。”姬青云摩挲着下巴笑吟吟地说道:“虽说不是一家人但也都是同乡,还不至于到当着外人的面撕破脸皮的程度。”

    “而且这丫头虽然是性子倔强了些,但心地却是极好的。”

    若不是手上已经有了动作,姬青云敢拍着胸脯打包票。

    仿若听到远处姬青云言语的温稚骊转头瞥了他一眼,那双冷若冰雪的霜眸半眯,在其若葱白纤细的食指指尖,有黑色雷弧闪烁不明。

    姬青云见此顿时哑然失笑,是自己唐突了。

    若真要算下来自己先前口中的那个丫头年岁不知道比自己长了多少,她可是同自家先祖,宁策大人同一时代的人物。

    “姑娘这是打算要插手我同姬歌之间的争斗?”秦良玉虽然还未弄清楚眼前这个容貌颇为不俗的女子的身份,可他却察觉到了来自她身上重若千钧的刺骨杀意。

    虽说姬歌被那股杀意所笼罩,但身为当局者的自己却清楚,那近乎化作实质的凛然杀意正铺天盖地般地朝自己奔涌席卷而来。

    这个名叫温稚骊的年轻女子,尽管口口声声说是要给姬歌收尸,可那双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眸看向地却一直都是自己。

    “不是已经插手了吗?”温稚骊宛若看白痴般看向秦良玉,嗤笑道。

    “还请姑娘三思。”秦良玉不想再树新敌,特别是在当下这副局面之中。

    “怎么?打算搬出帝江来压我?”温稚骊抱臂环胸,那双黛眉轻挑,应声问道。

    “姑娘认识师尊?”秦良玉拱手问道。

    虽是这般询问,但后脊衣衫已经被冷汗尽数打湿。

    看她直呼师尊名讳依旧是一副

    肆无忌惮的模样,如果不是不知天高地厚亦或者身后站着境界不输师尊的大帝强者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眼前这个看似年纪轻轻的女子是与师尊同一个时代的强者。

    “不如你换个问答,问一下现在你眼高于顶的师尊在当年是怎样惨败在一袭白衣手上的。”

    温稚骊负手而立,眼中流露出的是几分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秦良玉抿了抿薄唇,神色由最先的平静变成了复杂难看。

    “她骗你的。”察觉到秦良玉的神色异样后,姬歌一本正经地看向秦良玉,解释说道。

    温稚骊闻言也不出声,同样也不恼怒于姬歌的“拆台”,依旧是那般神色漠然地看向秦良玉。

    等待着这位秦家的天宝接下来的动作。

    “她说的话你也信,你这里边装的都是水吗?”姬歌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揶揄笑问道。

    本来已经心生退意的秦良玉看向姬歌,眯了眯长眸,在眸底有一道精芒一闪而逝。

    “我信。”沉默了良久,秦良玉最终还是点点头,嘴角挂着依旧和煦如暖阳般的笑意,十分笃定地说道。

    “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秦良玉掸了掸衣袖,“若是换作晏几道他们说不定就会因为你这句话而猜测一二,最终迎上一个所谓的‘富贵险中求’而选择对温姑娘出手。”

    听到秦良玉这般解释,姬歌有些可怜兮兮地抬头看向温稚骊。

    看到秦良玉没有上钩,他可是极为扼腕痛惜。

    “若是我就此离去,温姑娘可答应?”秦良玉笑着问道。

    温稚骊的目光越过秦良玉,望向他矗立在其身后已经被姬歌毁去双臂的法相,“帝江已经给你这尊琉璃法相点过睛了?”

    那尊琉璃法相品秩可以说是很高了,但依旧引不起温稚骊什么兴趣。

    唯独法相的那双可窥探天地觉察天机璀璨星眸,让温稚骊面露凝重神色。

    “温姑娘好眼力。”秦良玉拱手说道:“现在我愈发庆幸自己之前的那个抉择了。”

    “说实话,有这座七彩琉璃法身在这,你想走我还真拦不住。”温稚骊将一缕俏皮的长发挽到耳畔边,“只不过若真让你安然无恙地离开,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我不远万里横跨虚空赶来所费的气力?”

    “而且我也没办法同宁策交代。”温稚骊淡淡说道。

    说到交代其实也只不过找寻一个借口罢了,自己何需向宁策交代了。

    姬歌耸耸肩,强忍住笑意,但嘴角还是微微上扬。

    最清楚温稚骊性情的他知道,接下来就要有好戏看了。

    “明白了。”秦良玉点点头,神色略显凝重。

    紧接着他双手迅速叠印,一股淡白色的气机涟漪自他体内荡漾扩散开来。

    随后他秦良玉的身形便在姬歌的注视之下缓缓消散而去。

    最终化作数之不尽的流萤尽数朝着矗立在天地之间的七彩琉璃法相飘荡而去。

    几息之后,流萤与法相相融,引来了诸天大道的齐鸣。

    天地黯淡无光,仿若这一尊七彩琉璃法身就占尽了世间的神意颜色。

    在这之后,那尊法相上的之前被姬歌

    以金戈所毁去的双臂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生了出来。

    “若这只是品秩一般的法相被你先前杀伐气盛的金戈重创之后短时间内也就没有恢复的可能了。”

    可能是看到了姬歌的怪异神色,长裙飘飘踏空而立的温稚骊自顾自地说道。

    “只是不提这尊七彩琉璃法相的品秩之高,更何况法相在初次显化之时已经被帝江以通天化道的手笔给点过睛了。”

    “说实话,你以金戈能够伤他法相分毫已经让我颇为讶异,所以你现在也不用摆出这么一副要死不死好像占了你多大便宜一样的可怜神色。”

    “凡事要好自为之。”最后温稚骊斜眼看向姬歌,嗓音清冷地说道。

    姬歌闻言撇了撇嘴,总觉得这不像是安慰人的话。

    “再者。”温稚骊的眸底深处有几缕金芒显现,显映得她的双眸通体金黄,“虽然宁策已经将凌云逍遥游传授给了你,但若是你现在真以凌云逍遥游对上秦良玉,下场无非就两个。”

    “一个就是你死了,我给你收尸。”

    “再一个就是。”温稚骊指了指远处的姬青云,“使得姬青云被迫出手,不过会引来怎样的后果那就不得而知了。”

    姬歌闻言没有接话,沉默不语。

    “我这么说你也不用灰心丧气,一来凌云逍遥游本就不是什么攻伐之术,要怪就怪你那当师父的。”

    “二来无非就是你同他之间的境界相差悬殊,哪怕身怀他的传承又造化颇多,但对方既然能够被帝江相中,其根骨天赋又岂是你之前遇到的那些修士可比的。”

    这个他自然就是姬歌这一脉的先祖,有熊氏。

    “输了也没什么丢人的。”温稚骊如同盖棺定论般如实说道。

    姬歌咧咧嘴,无声一笑。

    “看好了。”温稚骊出声提醒他说道:“既然他厚着脸皮以境界压胜于你,那这个场子作为同乡我就暂且先帮你找回来!”

    话音刚落,温稚骊一步向前踏出,霎那间激荡起阵阵的虚空涟漪。

    温稚骊如墨的长发飘摆招展,一身青衫长裙迎风鼓荡,猎猎作响。

    紧接着,一股浮屠境三转的强盛气机自其体内传荡开来。

    在出冥海之时还身在浮屠境二转的瓶颈,现如今已经迈入了三转境地。

    破境之快,哪怕是那些帝子道胎也是望尘莫及自甘羞愧。

    姬歌双手枕住后脑勺,察觉到温稚骊的境界修为后,啧啧感慨一番,“幸好是同信庭芝化干戈为玉帛了,不然现在只怕就有我好受的喽。”

    姬歌可没有忘记,眼前这个自从出了岛境破境飞快就如同乘风而起扶摇直上九重天的女子喜欢的一直都是那个信家玉树。

    就在姬歌的感慨之间,一直没有动静的那尊七彩琉璃法相微微颤动,那双原本闭阖不视的双眸缓缓睁开了来。

    这一睁开,直接使得山河失色地动山摇。

    丝丝缕缕的大道纹络缠绕在那尊数百丈之高的法相上,若隐若现,光怪陆离。

    琉璃法相在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浩浩荡荡声势浩大的天道威压滚滚而来。

    “这就是帝子的真正手段啊!”看到这番异象的姬歌哪怕见识颇多也是怔怔出神,喟叹道。

第三百六十章 故人

    天穹之上。

    天外天。

    老道人捻着一颗入手温凉的白子,目光深邃地看向极远处,而后目光又落在极近处,落在了眼前的这局棋盘之上,落在了对面无所事事偷得浮生半日闲的伍子胥身上。

    “子胥,有客人来了。”老道人笑眯眯地提醒说道。

    话音刚落,清风徐来。

    有一道身披大氅的高大男子已经站在了仍是毫无觉察的伍子胥身后。

    伍子胥转头看了眼身后的那处已经自成一片小天地的虚空,当然那道“不请自来”的身形也映入了他的眼帘。

    伍子胥一扫之前倦态惫懒的神色,眸底深处闪过一缕精芒。

    他已经认出来人是谁了。

    于是赶忙亦或者可以说是屁颠屁颠地站起身来腾出蒲团位置来,对其郑重其事地打了个稽首,满脸堆笑地说道:“伍子胥见过宁策前辈。”

    之所以称呼宁策为前辈,是因为已经有老祖在前。

    况且哪怕是那些在俗子眼中高高在上已经是“位列仙班”的十二祖巫,若是与伍子胥遇上都不一定当得起前辈这分量极重的两字。

    至于缘由大概也只有两个。

    其一是给伍子胥传道受业的恩师是那一人之下的大祭司老道人。

    其二也是关乎到了伍子胥真正的身世。

    若是追溯到时光长河的某处匪夷所思但却又该天经地义存在在那里的渡口,伍子胥就在那里。

    甚至要比再往后千年才声名鹊起的某十二人现世的还早。

    当然,若是说还有第三个缘由的话那就是在渡口往后的千年又在当前的千年之前,最让伍子胥心生敬仰的不是那一人独断千古的有熊氏,而是此时此刻就站在自己身后风流洒脱的宁策。

    “将自己的真名当着我面说出来,单说这魄力就值得我另眼相看了。”破开天幕临身于此的宁策原本清冷神色微微有了异样。

    “晚辈谢过前辈的赞誉。”伍子胥一本正经地说道。

    宁策摆摆手,否认道:“你才是。”

    “大道之上达者为师亦是前辈。”伍子胥坚持说道。

    宁策淡淡一笑,看向依旧端坐在那丝毫没有起身迎客意思的老道人,眯了眯双眼,“找了个好徒弟可是这当师父就不怎么样了。”

    伍子胥闻言极为识趣地退到自家老祖的身后,缄口不语。

    “没办法,辈分摆在那了。”老道人抬眸看了他一眼,“哪怕现在是他有熊氏站在我面前我也会是这样。”

    宁策耸耸肩,“如果是他也不会说出之前的那句话。”

    “所以你是宁策。”老道人笑呵呵地捋了捋胡须,伸手说道:“请坐。”

    不跟他丝毫客气的宁策大氅一扬,一屁股大大咧咧地坐下身来。

    老道人见此撇了撇嘴角,心中腹诽了一句,“有辱斯文。”

    只是这一番行云流水的动作落在了身后伍子胥的眼中就是说不出来的不拘小节,更多的还是神意流转风流倜傥。

    可能这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另类意思了。

    “说说吧。”坐下身后宁策瞅了眼面前纵横捭阖的棋局,神色露出些许不屑。

    当年自己认识他时他还不是这般老态龙钟的模样,不过也年轻不到哪去了。

    而且那时候他就喜欢这棋纬之道,千年之前他就曾经以三城五镇为棋局落子无数,使得骊山长城那边捉襟见肘差点就沦落到了故步自封的凄惨境地。

    只不过换个说法,如今的骊山长城也确实是在作茧自缚故步自封。

    当然这就不是他宁策能够插手的事情了。

    千年之前若不是有熊氏以身入局再点道破局,只怕那座绵延千万里的骊山长城如今就只能剩下半座了。

    所以有熊氏其实也算是老道人的半个同道中人。

    只不过这是相较于老道人而言,至于有熊氏,他的大道不仅如此。

    “这有什么好说的。”老道人学着某人双手拢袖,“我下这盘棋又单单是为了姬歌一人。”

    宁策闻言点点头,“你向来都是如此。”

    “若是你要问罪尽管问就是,我虽然一把老骨头,但招你几招却也不成问题。”老道人打趣说道。

    当年第一次见到有熊氏的时候,这家伙就跟随在他的身边,那时也就是刚出冥海的少年,现如今也成了鲲鹏一族的定海神针般的存在了。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老道人嗓音沧桑且悠悠地轻声说道。

    他额头上的皱纹沟壑中流淌过的是时光的长河,翻黄的褶皱的皮肤上倒映着夕阳的余晖。

    这位老人曾经见证了太多属于他们那个年代的光辉璀璨岁月,经历了几多似水年华。

    只是如今已经时过境迁沧海桑田,最重要的还是物非人非。

    “阁中帝子今何在,榄外长江空自流。”宁策如同与一多年未见的老友闲聊一般,当然事实也确实如此,接过了话去。

    在那个年代,像秦良玉这般修道美玉确实值得那些大道之上的先驱前辈们细心雕琢,但远远称不上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在那个年代,有太多天赋异禀之人。

    有青年一辈的十二祖巫。

    比如帝江,水神。

    有鲲鹏一族的众望所归。

    比如宁策。

    还有人皇的那三位弟子。

    比如大师兄神农氏。

    但在那个收成极好群星璀璨的年代,也只有一个人能够配得上帝子这么个称呼。

    白衣有熊氏。

    恰巧,今日棋局两边对坐之人皆是他的故人。

    “都是往事了。”老道人悠悠开口道:“我本以为他已经在当年身陨道消,可自从见到了姬歌,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宁策神色古怪地撇了他一眼,“当年那件事之后很多人都想要他死,其中不乏同族之人,但也有很多人要保全下他的性命。”

    “这两者中可能都有现如今高坐白玉京的那位。”老道人神色平静地说道。

    此时心平气和中正不愤只因为时间已经太久了。

    但这依旧不能够掩盖下当年的那件将整座古陆上的百族牵扯进来的惨烈战事。

    那场祸事之后,很多种族都已经灭绝,其中的惨痛也只有当年的那群人才知道。

    后人能够在泛黄古卷上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的仅仅只是微可足道的一小部分。

    “大势所趋而已。”仿若已经看开来的宁策双手虚握放置在膝盖上,目光看向远方层峦叠嶂般的云海,轻声说道。

    “这就是你还他的礼?”宁策转头看向神色拘谨的伍子胥,问道。

    老道人毫不避讳地点点头,笑呵呵地说道:“他有熊氏找徒弟的本事不差,我这个行将朽木的老头子也勉强凑合。”

    “将来他会是姬歌大道之上的劲敌。”老道人盖棺定论言之凿凿地说道。

    到老祖和宁策前辈提及到了自己,伍子胥抬头对着坐在对面的宁策悄无声息地摆摆手,眨了眨眼睛。

    那意思大概就是我家老祖是在信口开河宁策前辈你可不能信了他的鬼话。

    “挺好的。”宁策仿若没看到伍子胥的小动作一般,点赞赞许道。

    伍子胥闻言,努了努嘴,不再言语。

    看着宁策前辈对自己的动作提醒置若罔闻,这会自己对宁策前辈的敬仰之情已经从那座极高高出天外去的白玉京的顶层将到了第二层。

    “可是姬歌只是他的后人,与他并没有什么师徒名分。”宁策仿若得逞了一桩阴谋诡计般咧嘴朗声笑道:“哈哈哈哈,你想破天可能都猜不到,姬歌名义上的师父是我宁策。”

    得,听闻宁策这般话后,伍子胥心中宁策的形象又高大了几分,现如今又重回白玉京顶楼上了。

    知道自己算漏一子的老道人神情先是一阵惊愕,遂即也同宁策一起开怀大笑起来。

    “人算不如天算啊。”老道人爽朗笑道,眼中不见丝毫的阴鸷神色。

    “不过也无妨。”老道人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终归是身负着轩辕一脉的气运。”

    宁策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不得不承认,这老家伙的眼光属实有些毒辣。

    “这盘棋局你打算怎么收场?”宁策凝声询问道。

    “既然你们来了,也就该收官了。”老道人沉吟了片刻后,道。

    “虽然我被这方的天地大道所压胜,但你想要留下我...”宁策眯了眯狭长的双眸,“很难。”

    老道人摇摇头,“作为下棋人,我不会插手棋局之事,这你是知道的。”

    “真搞不清你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宁策语气加重了几分,自身小天地与四周虚空碰撞,引来了阵阵的沉闷雷鸣声。

    伍子胥吓得赶忙缩了缩脖子,神色异样。

    “请君静观其变!”老道人神色一凛,高声喝道。

    霎那间这位看似憔悴的老者神意倾泻满乾坤。

    老人精神矍铄没有半点迟暮英雄之感,在宁策这个不算是外人但又是外人的眼中,这个老家伙现在可是气吞万里不失半点当年一人落子天下的风流写意。

    天幕之下。

    姬歌看到温稚骊与秦良玉对峙之后,忙里偷闲来地转瞬来到了姬青云身旁。

    “见过少主。”站在姬青云身后的那人看到姬歌出现在眼前后拱手行礼道。

    虽然姬歌的身份青荫福地尚未对外公布,但但凡福地之人,都是清楚了这个已经不算是秘密的秘密。

    姬歌见此讪讪一笑,赶忙拱手回了一礼。

    他向来不是那种作威作福的纨绔子弟。

    当年在岛境之上是如此,现如今亦是如此。

    温良恭俭让,读书人自该是如此。

    “辛苦了。”姬青云极为欣慰地看着他,轻拍他的肩膀,说道。

    可能触碰到了身上的伤势,姬歌咧了咧嘴,轻嘶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嘀咕道:“你这个当爹的跟我这个当儿子的客气什么!”

    “什么?”姬青云嘴角玩味地问道。

    这小子是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

    “没什么。”哪怕是对上帝子秦良玉都没有示弱的姬歌此刻缩了缩脖子,笑呵呵地说道。

    姬歌想到了小时候每次自己闯祸若不是由娘亲护着,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只是再一想,现在也挺好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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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听介绍:
荒古期年女娲补天,而后便是诸天浩劫。千年后末法更迭九州震荡,豪族割据百家争锋。又是千年,人族少年自流放之地承运而出,自此无神时现。道听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道听,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道听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