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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白衣     道听txt下载     道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九十二章 归去又归来

    尘埃落地,阵阵凛冽穿甲之风席卷而来,那袭黑衣长袍猎猎作响却岿然不动。

    至于止氓与扇峰两位天相境随军修士仅仅在一招之内落败倒飞出去。

    虽然受伤不重,但想必那颗求道之心已经出现了裂痕。

    特别是最先出手的止氓,这位好不容易修行至天相境的练气士其心境不知跌落了几重,使得那本来就因为天赋受限而遥不可及的造化境此生只怕会终身难求,再也难进一步。

    扇峰咬了咬牙,从地上缓缓站起身来,用手背将嘴角的鲜血擦拭干净。

    刚才在那一瞬间若不是自己及时在周身设下灵力护壁,只怕现在就不是单单折断两根肋骨这般简单了。

    至于止氓则是怔怔地坐在地上没有起身,满身灰尘再也不复之前天相境修士的那般高傲自负的模样。

    “怎么?这就泄气了?”恢复原貌来的姬歌双手负后看向再蹶不振的止氓,哂笑问道。

    “刚才你不是还不把我这个凝神境放在眼中吗?”姬歌笑吟吟地问道:“区区凝神境,好大的口气。”

    “只可惜到头来还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姬歌毫不留情地继续说道。

    止氓闻声面如死灰般地抬头看向那袭在他大道之上留下了遮天阴影的黑衣,双眼无神。

    谁能够想到征战沙场多年的天相境强者竟然会被一初出茅庐的小子说得道心堪破。

    “你究竟是谁?”猛然间止氓瞪大了双眼,问道。

    姬歌仿若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嘴角噙起一抹冷笑,“我还能是谁,我是臣歌啊。”

    在离开巫域以后,无涯老前辈就告诫过他,在巫域中的姬歌与在骊山长城上的臣歌不会是两个人,两者之间绝不能沾染上丝毫的干系。

    心思玲珑的姬歌自然明白无涯老前辈话里的意思。

    姬歌可以躲得过巫族青年翘楚一辈的明枪,但却很难躲过长城之后百族中人的暗箭。

    若他身份暴露,隐藏在暗处的那些老家伙难免不会心中生疑,说不定就会寻着蛛丝马迹顺藤摸瓜牵扯出自己同父亲背后的轩辕一脉。

    戈尔复敌听到这句答复后冷笑连连,他身后的最先看破姬歌身份的半灿刚要开口,刹那间心神一紧,就看到一道惊天的剑气长虹自头顶挥落而下。

    原本天幕上聚拢起来的云翳被一分为二。

    天地生一线。

    那一线高高斩落。

    “避开!”心生感应的戈尔复敌额头上冷汗直流。

    他能够察觉得到这道剑气要远比之前斩下自己右臂的那道来得还要磅礴且厚重。

    若是说前者是极快,那后者便是极重。

    半灿闻言右腿微弓身形在转瞬间便向一侧闪避而去。

    戈尔复敌向与之想反的方向躲避过去。

    短短几息过后在他们两人原本立足之地出现了一道触目惊心的剑气裂痕。

    那道裂痕只是长二丈有余,可深却不可见底。

    戈尔复敌与半灿见到那条“横生枝节”的裂缝以后,身上冷汗之久,就连身上的甲胄都渗出汗滴来。

    “怎么?两位是认识我?”姬歌脸上的笑意缓缓收敛起来,面无表情地问道。

    虽然他是在巫域腹地当中闹得沸沸扬扬,可也保不齐这边境之地会有人将自己给认出来。

    若是当真认出自己来,那又是一桩麻烦事。

    姬歌眯了眯眼眸看向他们两人,等待着他们的答复。

    “不认识。”戈尔复敌直言开口道:“我与阁下在此之前从没有见过面。”

    半灿缄默不语,只是极为附和地

    点点头。

    他明白,若是自己现在承认,哪怕是他们身后有近万名骁骑营将士,他们也难逃灭口之劫。

    被一位同帝子人物交手却全身而退且大道可期将来肯定会平步青云的青年盯上,这在他以后的军伍生涯中绝对是如同噩梦一般寝食难安。

    姬歌闻言点点头,看向戈尔复敌,问道:“你们是打算就此罢手还是同我耗到底?”

    “阁下若是选择离去我们绝对会按兵不动。”戈尔复敌信誓旦旦地说道。

    “大人!”尚未知晓姬歌真正身份的扇峰神色冷峻地喊道。

    若是这般任由他带着黄庭离开,那他们这场谋划已久甚至躲过了天机的千里奔袭就完全失去了意义。

    届时功亏一篑不光弟兄们作为前锋的军功捞不到手引来不满而且延误战机私放敌人只怕到时戈尔复敌头上的那顶男子都难保。

    “闭嘴!”戈尔复敌大声喝道。

    姬歌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个回答后便转过身去,径直走到黄庭身前,拂袖一挥将那道灵力护壁撤去。

    “能自己站起来吗?”姬歌冷声问道。

    体内灵力枯竭气力也散尽的黄庭试着抬了抬手臂,最后微微摇摇头。

    “麻烦。”姬歌叹了口气,说道。

    黄庭察觉到姬歌话语中流露出来的略微嫌弃的意思后刚想开口说“你不想管可以不用管我你走你的”,可尚未等到她出声被感觉到身体一轻,等到她反应过来后已经趴下了姬歌的后背上。

    “准备回长城了。”姬歌头也没回地淡淡提醒道。

    “他们会放我们走?”黄庭满脸讶异地问道。

    “他们也不敢拦我们。”姬歌双手往上抬了抬她的身子,说道。

    黄庭轻哦一声,便没有再开口。

    怎么瞧着瘦不拉几的没想到还挺沉,姬歌在心里腹诽道。

    看着姬歌与黄庭两人愈行愈远的身影,戈尔复敌松了一口气,心湖上久悬不坠的巨石这才掉落下来。

    “将军,你为什么会放臣歌离开这里?”扇峰顾不得地上的止氓,一个闪身出现在了戈尔复敌面前,问道。

    “因为凭我们几人拦不下他。”戈尔复敌沉声说道。

    “哪怕是我们联手也拦他不下,可我们身后还有近万名骁骑营的将士,只需要几个冲锋他也就死无全尸了。”扇峰争执说道。

    “几个冲锋?”戈尔复敌如同此时看他的眼神如同看待白痴一般,“你真以为仅仅一招就能够将你同止氓击退,而且三言两语就使得止氓道心不稳的臣歌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他是姬歌,是那个即便是半座巫域青年一辈的天才翘楚手段尽出都没能够将其留下的姬歌。”半灿担心姬歌会重新折回,便以心湖涟漪的手段同扇峰解释说道。

    “其实按照你说得将军大可动用身后的骁骑营,即便是能够以人海战术拖死姬歌可等到那时整支骁骑营的编制将不复存在,这个罪责由谁来承担?”

    “更何况若是姬歌不顾道义撇了重伤的黄庭一心要走,我们在场之人又有谁能够拦下他?”

    “扇峰兄,将军考虑地肯定要比我们多得多,说实话先前你不该那般以下犯上顶撞将军的。”

    相比起止氓与扇峰二人,接到军令担任随军修士的半灿似乎是更懂规矩一些。

    “属下知罪。”听到半灿的话后,扇峰眉目微皱,最后在沉吟了片刻以后这才拱手对着戈尔复敌低声说道。

    “算了,你事先又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若是与你再作深究倒显得我心胸狭隘了。”戈尔复敌摆摆手,说道。

    在得知那个臣歌的真实身份以后

    自己确实有过动用整支骁骑营来围剿他的打算,但这个念头几乎是在刹那间就被他彻底地打消去。

    拉上整支骁骑营来给姬歌陪葬先不说划不划算,哪怕最后把骁骑营给拼没了诛杀了姬歌,谁又能保证最后这滔天的军功会落在自己的头上?

    还不是会被上面的人给瓜分了去。

    等到那时自己就是光杆将领谁会听自己的只言片语?

    所以像诛杀姬歌这样的泼天军功自己连想都不会想。

    谁想要姬歌的那颗人头自己尽管动手去摘,可你要是说拉上我戈尔复敌当马前卒。

    嘿嘿,不好意思,我不干。

    “将军,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半灿沉声问道。

    本来他们是要截杀那支红鸾的,可现如今不止是没有将那支红鸾灭口,更是连其主帅都放跑了,半灿不知道等到了中军大营他们该如何同主帅开口。

    “如是说。”戈尔复敌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的那只右臂总不能够白白被姬歌斩落。

    四名随军修士中的最后那名天相境修士早就已经将那只断臂连同戈尔复敌的八宝佩剑寻了回来。

    戈尔复敌在看到自己的那整只断臂后伤口处隐隐作痛,哪怕自己已经是半只脚踏入了造化境,可那军中巫医的接臂之痛也让他吃不消。

    “姬歌,断臂之仇我肯定是要报的。”戈尔复敌咬牙切齿地说道。

    等到他回到大营就会有意将姬歌的行踪暴露给统帅,届时只身一人又带着重伤在身宛若累赘般黄庭的他面对着大军精锐的追杀插翅也难逃一死。

    “回营!”戈尔复敌纵身上马,高声喊道。

    回营二字刚刚落下,整座赤地之上只闻战马嘶鸣之声。

    这支骁骑营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般奔腾在赤地之上。

    黑红分明,甚是壮观。

    在姬歌背着黄庭奔掠了数里之后,姬歌看到了似乎早早等候在此的石破天与墨渊两人。

    “公子。”看到姬歌果真是陶老所预料的那样出现在这里后,墨渊这才松了一口气,摆手喊道。

    姬歌看到他们两人后也是如释重负般喘了一大口粗气。

    “你们怎么会在这?”姬歌问道。

    倒是一直在姬歌背上的黄庭在听到那个书生模样的男子喊臣歌公子后狐疑一声,重复问道:“公子?”

    姬歌闻言讪讪一笑,没有做出解释。

    倒是心思敏捷的墨渊轻声说道:“是无涯老前辈派我们在这里接应两位的。”

    其实是主上担心公子出事这才派他与石前辈一起等候在这接应公子。

    “无涯老前辈?”黄庭黛眉微蹙,“老前辈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墨渊干咳两声,公子背上的这位姑娘也太能追根究底了吧。

    姬歌叹了口气,小声嘀咕一声“再晚可就赶不上了”后将黄庭轻轻放下。

    “接下来我会托墨渊带你回长城。”姬歌看向黄庭,出声解释道。

    “那你呢?”黄庭忍不住问道。

    姬歌转头看向来时的那个方向,语气略显沉重地说道:“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旋即他右脚猛踏地面,身形拔地而起化作一道长虹没入云端消失不见。

    墨渊见此悄无声息地看了石前辈一眼,后者点点头。

    转瞬之间那尊高大如铁塔般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黄庭看着那袭黑衣消失的那处天幕,嗓音清冷地呢喃问道。

    墨渊抿了抿薄唇,目光平视远方,“公子,你可一定要平安归来。”

第三百九十三章 拦路

    “将军,那个姬歌当真如传闻中的那般厉害?是不是三人成虎有些夸大其词了?”在返回中军大营与函谷兵镇的主力大军汇合的路上,战马马背上的扇峰依旧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他们几个身经百战的随军修士今日竟然被一个看似刚刚弱冠的小子打压成这样,换做是谁心里都会有些不服气。

    不,应该是很不服气。

    戈尔复敌一只手紧握缰绳,拇指不断摩挲着手中质地结实的缰绳,神色平静根本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还是听说姬歌事迹最多的半灿开口将他所了解到关于姬歌在巫域中的行踪事迹娓娓道来。

    在应天城中与已经是返璞境到却重伤在身的穆家穆襄交手,后者溃败而逃。

    在录天城中化名臣歌扶持龙门江湖的家主裘正天坐稳了江湖共主之位,造就了录天城中四分天下的鼎盛局面。

    以及在那座瓦岗兵镇与兵镇少将军景心事的那场大道争锋后被景心事礼送出城。

    最后就是在那场设在了阳关兵镇中的诛歌大会上以一己之力鏖战巫域的天才翘楚,其中甚至包括师承十二祖巫的帝江大人的秦良玉,不过最终还是被他全身而退。

    这桩桩事件随便挑出一件来都能够让一原本籍籍无名的小子声躁江湖名动天下,更何况这些看似足以使得巫族变天的大事都是出自一人之手。

    所以哪怕巫族那座圣地云宫中法旨传出禁制在巫域内谈论姬歌之事,但仍有好事者在巷陌小道上言谈一二后对姬歌这个初出江湖便已经名扬天下的异族人钦佩不已。

    但巫域边境之地上却对姬歌这个名字以及那些事闻所未闻,这也证实了自云宫中传出的那道法旨还不是“形同虚设”。

    在细细听闻自半灿口中说出的这些事后,扇峰眼角一阵抽搐,现如今他只是在庆幸自己刚才没有真正地得罪到这位天才妖孽。

    “放心吧,即便是天赋卓绝如他在这沙场之上终究也难逃一死。”最后则是一直缄默不语的戈尔复敌沉声说道。

    扇峰不置可否地眯了眯眼睛,随后他瞥了眼止氓,后者依旧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将军,止氓他?”扇峰的狐疑之声在戈尔复敌的心湖上悄然响起。

    “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戈尔复敌毫不客气地说道:“若是他能够自己撑过这一关保住道心,那他仍旧可以就在军中,可若是他自甘堕落任凭姬歌的三言两语就将他的道心说破,那他也没有留在骁骑营中的意义了。”

    半灿闻言看向怔怔出神正在与自己心魔不断抗衡的止氓递过去一道同情的眼神,摇摇头没有开口。

    戈尔复敌看向已经能够望得见的大军军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先去见将军!”生怕延误时机让姬歌逃回长城的戈尔复敌说道。

    只是在他的话音刚刚落地,在他头顶上方的那片天幕处就有一道戏谑的声响传荡开来。

    “这么着急该不会是要赶着回去通风报信吧?”

    戈尔复敌闻声猛然

    抬起抬头,在看到来人以后,满脸的戒备神色。

    只不过很快他眼中的不安之色就被他压了再去,眸底深处一片波澜不惊。

    紧接着他看向天幕之下头顶之上的那袭黑衣,面带微笑地问道:“不知道臣兄弟为何去而复返?可是遗漏了什么东西?”

    姬歌摆摆手,说道:“这声兄弟还是免了,大家道不同不相为谋,早晚有一天会是在沙场上见面的。”

    而后他看着依旧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戈尔复敌,嘴角微微上扬,“不过你说得也没错,我确实忘了取些东西。”

    “哦?是什么?”戈尔复敌神色平静只是攥住缰绳的左手却是愈发紧实了些,甚至手背之上乍起了一条条宛若青色蚯蚓一般的血脉。

    姬歌手指分别点过戈尔复敌以及半灿他们四名随军修士总计五人的项上人头,笑吟吟地说道:“就是这个。”

    “你不要得寸进尺!姬歌!”听到姬歌这般侮辱话语后,脾气最为火爆也是最为沉不住气的扇峰目眦尽裂地指向那道黑衣身形怒声吼道。

    “不可!”半灿出言阻止道。

    但为时已晚,最后那姬歌二字已经被扇峰喊了出来。

    “看来我猜的没错,你们果然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姬歌没有预料当中雷霆震怒,反而是一副“原来如此我就知道是这样”的释然神情。

    “没错。”既然已经被他道破,那自己就没有再伪装下去的必要了,戈尔复敌大大方方地承认道。

    “让我猜猜,是你先认出我的?”姬歌指向戈尔复敌左侧的半灿,狐疑问道。

    “阁下在巫域中声名远扬,半某就是不想认出阁下都难。”半灿对其拱拱手,说道。

    姬歌轻轻敲了敲额头,“也是。”

    而后凌空而立的他长眸半眯,再没有半句废话,一身的肃杀之气如同江渎之水奔涌而出,使得骁骑营最前列的那十几匹战马纷纷向后倒退了几步。

    这股肃杀之气使得半灿他们几人心头一震,看来对方摆明要对他们这一行人灭口了。

    “姬歌,你当真这以为是在长城上可以允许你为所欲为?”扇峰冷声呵斥道:“这是在巫域边境,你所面对的是骁骑营近万名将士,你当真觉得可以肆无忌惮地对付我们?!”

    “有何不可?”姬歌双臂低垂身躯一震,笑着反问道。

    “姬兄弟,你总不会觉得能在这万军之中取下我们几人的首级吧?更何况前方不远处就是我军大营,若是动静闹得太大,届时你即便想收手也收不了了。”既然事情已经挑明,戈尔复敌便直言不讳地说道。

    “我向你保证,我们几人回到大营中绝对不会泄露姬公子的行踪,更不会将公子你的真实身份大白于天下。”

    “如何?”戈尔复敌问道。

    “听你这么说我可就更不放心了。”姬歌咧了咧嘴,摇头拒绝道。

    “我不喜欢自己的秘密被人拿捏在手上,更何况还是敌人之手。”

    “若是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

    姬歌一身黑色长袍猎猎作响,反问一声道。

    “那就是没得商量了?”

    “没得商量。”姬歌点点头,毫不客气地道。

    “若是我一心用骁骑营近万名将士拖死你你又能怎样?”戈尔复敌神色狰狞地厉声问道。

    既然双方已经撕破脸皮那戈尔复敌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姬歌的手上保全性命下来。

    只要能够让他安然无恙地回到中军营帐,那他姬歌就是死人一个。

    “早就料到你会这么说。”姬歌嗤笑一声,眼神玩味地看向马背上的戈尔复敌。

    “不过你就这么肯定我是自己孤身一人前来?”姬歌摸了摸鼻翼,说道。

    戈尔复敌闻言眉头紧皱,他不相信姬歌在这么短的时辰内就能够寻来帮手,可眼前这人一副胜券在握高枕无忧的神色又不能不让他心慌。

    “姬公子真会开玩笑,你能够在这半柱香的时辰内拉来多少人?即便能够拉来人若不是长城上的那几支精锐又凭什么能够拦下我身后的先锋骁骑营?”

    “人不多,其实也就只有一个。”姬歌如实说道。

    确实是只有一个,一个踏入淬体八重楼的出神武夫。

    “一个?”扇峰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朗声笑道:“哈哈哈哈,姬歌你莫不是在逗我们?还是说其实你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黄口小儿?拉来一人是打算给你陪葬不成?”

    姬歌闻言并未动怒,只是轻轻拍了拍手掌,高声喊道:“石叔,人家看不起也就算了,可如今连你都瞧不起这口气你能忍吗?换做是我我可忍不了。”

    “得了吧。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我还能猜不到嘛?”突兀之间在整支骁骑营大军阵后传来一道粗犷且沉闷的声响。

    “还真有人!”半灿闻言轻咦一声,旋即高声喊道:“全军戒备!”

    “不用这么紧张。”姬歌看到那支骁骑营有近半数的兵甲前军变后军枪戟纷纷对准阵后,赶忙摆手说道:“区区一个淬体修行的武夫不值得你们这么大动干戈。”

    听到这话戈尔复敌原本紧绷的神情这才缓缓放松了些,一个只知道以蛮力凿阵杀人的武夫面对近万骁骑营终究不会掀起太大的风浪来。

    只会是像一滴水珠滴落入江湖之中,除了会短暂地泛起一圈涟漪外别无其他。

    只要他敢冲杀至大军军阵中,自己就敢叫他有来无回。

    “你看,这位将军听我这么一说是不是觉得刚才有些小题大做了?”素来擅长察言观色的姬歌注视着戈尔复敌脸上的神色变化,笑眯眯地说道:“若是我说你们大军身后的那位在你们看来是落了下乘的淬体武夫实则是一个踏上淬体八重楼的出神武夫,你还会不会是现在这般轻松神色?”

    姬歌的这句话简直就是宛若九霄雷霆劈落在戈尔复敌他们几人的神海之中,最后则是在他们的心湖间炸响。

    “怎么可能?!”半灿难以置信地反问道。

    “怎么不可能?”姬歌收敛起眉眼间的笑意,低喝一声,“动手!”

第三百九十四章 有人用溪涧拦长瀑

    姬歌的话音刚落,暂时担任骁骑营副指挥使的戈尔复敌就听到在军阵的大后方传来了一道宛若山崩地裂般的沉闷声响,紧接着是一声声凄凉悲惨的落马声以及战马的嘶鸣声声声落入他耳中。

    戈尔复敌猛然向后望去,在兵阵后方早已经是激荡起了漫天的黄沙烟霾。

    在那团可见度极低的黄沙烟尘当中,道道如同闷雷般的沉闷声响传出,与此同时飞出来的还有一道道身负重伤的身形。

    “之前你说的确实没错,虽然武夫最擅长凿阵破军,可若是境界低微陷入近万人的军阵当中,那就只有被围剿困杀的份了。”

    在戈尔复敌回头的霎那间,姬歌不急不缓的声音又在他的身后咫尺之处响起。

    “可若是那名武夫是距离传说中修行出金身的武夫只有一楼之差的出神武夫呢?你觉得又该当如何?”

    “嗯?”姬歌轻咦一声,询问道。

    戈尔复敌在听到身后的声响时就已经清楚姬歌出现何处了。

    准确说来这个去而复返的黑衣青年就站在了自己的战马马头之上。

    戈尔复敌并没有对此心生惶恐,只是对身边的扇峰以及半灿两人使了个眼色。

    半灿与扇峰互视一眼,不着痕迹地点点头。

    旋即马背上的两人近乎是同时发难,两人一身天相境的灵力磅礴喷涌而出,以至于哪怕身下经过特殊训练血脉且不俗的战马都承受不住这份“滔天”的灵力重势而双膝跪倒在地。

    半灿与扇峰两人在战马倒地的刹那间身形腾空而起,四道裹挟着风雷之势且杀意凛然的灵力匹练向姬歌的面门直袭而去。

    其实早就有所察觉的姬歌神色一凛,左脚上灵芒闪烁,脚尖轻点马首,身形向后飞撤而去。

    与此同时,一直看似毫无防备的戈尔复地猛然转身,左手掌心中有一道不知何时凝聚而成的灵力漩涡,紧接着拂袖一挥将那道威势不俗的灵力漩涡甩飞出去。

    那道灵力漩涡刚一脱手就化作一抹半寸之长的灵针直刺向姬歌的眉心处。

    霎那间在这方寸之地杀机四起,摄人心魄。

    面对着接踵而至明显是要取自己性命的杀招,姬歌低喝一声,双手迅速结印,短短几息之间周身华光闪烁,耀眼至极。

    那四道明显是两位天相境强者倾力一击的灵力匹练宛若四条长蟒朝着那道金光闪烁的身形席卷缠绕而去。

    “铮!”

    在那团闪耀不得不让人眯起眼来的金芒中,有一拳破开金晕向前递了出来。

    那道看似轻描淡写但分量却极重以至于在那拳势之下四周虚空都发生轻微扭曲的拳锋与迎面而来的四条“长蟒”硬撼在了一起。

    随后那道拳锋微微停滞了几分,只不过也就是几分,紧接着那四道灵力匹练所化的长蟒“嘶鸣”一声后身躯上有条条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最后自蟒首至蟒尾处一整条裂痕紧密衔接。

    紧接着,那条裂痕处有金芒如同金乌之光迸射出来。

    四条“长蟒”无一例外,皆是如此光景。

    而后那道拳锋再度向前递出一分,四条“长蟒”身躯最终无法抵下那重若千钧的拳势,寸寸崩裂继而在虚空中身形作烟消云散。

    不过这仅仅只是一道攻势

    ,接踵而至杀意也远超先前四条“长蟒”的是由戈尔复敌施展出来的那根细微不可觉察的灵针。

    那根灵针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轨迹朝着姬歌眉心处刺去,戈尔复敌想要做的就是要一举捣毁姬歌的神海,最不济也要使得他的神海地覆天翻迫使他退去。

    在姬歌一拳震散了那看似是先手实则是“佯手”的四条“长蟒”后就对身前虚空的异样有所觉察。

    金光附体之下的姬歌嘴角噙起一抹冷笑,这种诡秘伎俩对付那些“初生牛犊”还可以,当真是觉得自己是头一遭走江湖?

    遂即他身躯一震主动撤去身上的金芒,显现出头生龙角手化龙爪的龙凰不朽法身来。

    戈尔复敌双眼瞪大眼睁睁地看着那根本该刺入姬歌眉心处的灵针在距离眉心只有一寸之时被姬歌以双指在电光火石之间轻轻夹住,再也前进不得分毫。

    姬歌拿捏着那根半寸之长泛着点点寒芒的灵针,嘴角玩味地瞥了戈尔复敌一眼,说道:“怎么了?不应该是还有最后一招杀招的吗?”

    此时,在骁骑营后方传来的惨叫声愈演愈烈,原本如同闷雷一般的声响现在变成了震天巨响,甚至能够在那道道惨叫声中时不时地听到几声宛若自远古洪荒而来的蛮兽般的嘶吼之声。

    这更加让戈尔复敌心绪不宁。

    “八宝。起!”暂且压下心中那份不安的戈尔复敌低喝一声,喊道。

    姬歌闻声抬头,目光越过戈尔复敌朝他身后看去。

    在此之前自己一直都忽视了跟随在戈尔复敌身后手捧佩剑八宝的那名随军修士,没想到这名天相境的练气士竟然被他当成了对付自己的后手。

    那名手握本该是戈尔复敌的佩剑八宝的随军修士身形拔地而起,继而凌空而立与姬歌隔空相望。

    姬歌看着自他身上“流淌”出来的丝丝缕缕已经凝为白雾的剑气,神色自若地说道:“难怪在这之前没有在你身上嗅到一点味道,原来你根本就不是人。”

    说话之间,姬歌向前递出一拳,霸道刚猛的拳势朝着那名手握八宝的那名随军修士狠狠砸去,后者从容不迫地提剑格挡。

    只不过能够挡下那道拳势却拦不住扑面而来使得肌肤隐隐作痛的拳风。

    那名随军修士的帽帷被拳风掀开,露出了那张千缝百补破坏不堪的面孔。

    “这就是你的剑侍?”姬歌看着那张看了以后就会发誓不再看第二遍的扭曲脸庞,压下内心的恶心之感,问道。

    戈尔复敌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你不妨先试一试。”

    所谓剑侍,原本是指以道心起誓认剑为主甘心侍奉左右的性情古怪之人。

    只是后来不知是谁另辟蹊径,在名剑铸成之日挑选一名生辰八字阴阳气运皆与其相契合之人,抽取魂魄将其炼制为没有半点感官认知只知道奉命行事的剑侍傀儡。

    只是这种有违天道的炼制之法备受世人唾弃,所以自从姬歌踏上洪荒古陆还是第一次见到书中所提到的这种剑侍傀儡。

    话音刚落,原本双眼空洞无神的剑侍傀儡眼眶中红芒闪烁,宛若茫茫黑夜当中的两盏红灯笼,可怖至极。

    “还真是挂羊头卖狗肉啊。”姬歌眼神冰冷地自语道。

    若是不知道眼前这个剑侍傀儡的真实身份只怕会

    被误认为一个天相境的练气士,但只有知晓其来历的人才会清楚,这个看似唬人的天相境实则是空有其表,完全是以天地灵气“缝补”出来的。

    剑侍傀儡,最让人防不胜防的是那满身如同刺猬一般的凌厉剑气。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没有感官灵识,不知疼痛完全就是一具无主且只知道杀戮的行尸走肉。

    姬歌明白自己这般步步紧逼肯定是将戈尔复敌逼到绝路上了,不然他也不会拼着与自己鱼死网破动用这具剑侍傀儡。

    “铮!”

    就在姬歌的思绪之间,剑侍傀儡手中的长剑八宝发出一道清澈如泉涧般的剑鸣之声。

    “去!”戈尔复敌单手结出一个玄妙无比的手势,然后双指并拢作剑直指姬歌,冷喝道。

    霎那间,剑侍傀儡那张咧地极为夸张的嘴吐出一缕淡淡的黑气,眼眶中红芒大盛,并且喉中发出阵阵如同失去理智野兽般的嘶吼之声。

    姬歌抿了抿薄唇,看向剑侍傀儡的眼神中少了几分淡漠多了几丝同情,呢喃道:“原来也是个可怜人。”

    话音刚落,剑侍傀儡便手提八宝率先动手,脚踏虚空朝着姬歌这边奔杀而来。

    姬歌双指夹住那根银针,眼神之中流露出浓浓的战意。

    这还是他第一次同书上所记载的剑侍傀儡交手。

    迎面奔杀而来的剑侍傀儡双手紧握八宝,而后朝着姬歌的头颅高高斩落。

    剑气磅礴如同九霄银河冲刷落入人间。

    顿时之间天幕上空出现了一道泛着淡白寒雾的剑气瀑布,在场之人包括戈尔复敌在内见此脸上都是流露出惊愕之色。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戈尔复敌知道那柄八宝在自己手中与在剑侍傀儡手中根本就有云泥之差。

    哪怕自己是八宝名义上的主人。

    “将军,那是剑侍傀儡?”半灿神色复杂地低声问道。

    见闻极广的他自然清楚私自炼制剑侍傀儡的后果。

    像这种有违天道违逆人伦之事,哪怕今日戈尔复敌能够逃过一死,但只要剑侍傀儡这件事传出去,那不光他这骁骑营副都统的位置难保,还会成为众矢之的说不定哪天就会离奇暴毙。

    戈尔复敌脸色阴沉地看向半灿,后者赶忙低下头去。

    至于扇峰好像并不关心半灿口中的这个问题,只要能够斩杀姬歌,哪怕那就是剑侍傀儡又如何。

    “半灿,平日里我待你如何?”戈尔复敌脸色一变,神色平静地问道。

    “回将军的话,属下知道该怎么做。”

    半灿是个聪明人,而聪明人与聪明人说话最为省事。

    戈尔复敌轻嗯一声,就没有再开口。

    至于止氓,戈尔复敌用眼角的余光瞥了浑浑噩噩的他一眼,等到他能够恢复了心智再说吧。

    天幕之上,姬歌看到剑气瀑布遥遥冲刷而下,他神色一凛,以双指夹住那根灵针自左向右横划一道。

    旋即灵针就在虚空中留下一道浅浅且泛白的印痕。

    霎那间那道自天幕而落原本应该以摧枯拉朽之势降压在姬歌身上的剑气瀑布于他头顶上方三尺的虚空处“戛然而止”。

    拦住那道气势磅礴的剑气瀑布的仅仅只是一道溪涧。

第三百九十五章 事了拂衣去

    “这怎么可能?!”戈尔复敌张大了嘴巴满脸讶异地说道。

    在场之人没有谁比他更为了解剑侍傀儡的可怕之处,哪怕是自己都要倾尽全力才能够勉强接下它的一道剑式。

    这也是他如此放心将最后的杀招压在它身上的缘由所在?

    可眼眼前的姬歌竟然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招就拦下了足以将一名寻常天相境练气士捶骨沥髓毁身销骨的剑气瀑布。

    “将军,属下有一件事不知道该讲不该讲?”半灿看到头顶上方磅礴汹涌绚烂多彩的剑气后,迟疑不决地说道。

    戈尔复敌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内心的惊愕不安,沉声说道。

    “属下听说在阳关兵镇设下的诛歌大会上奉天城孙家的那位武痴孙乞儿也曾现身过。”半灿的目光落在那道湛然若神的修长身躯之上,“只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这位孙家武痴好像并没有与姬歌刀剑相向,反而是与他并肩站在了一起。”

    “与他们一起的还有瓦岗兵镇的少将军景心事。”

    听到这里,戈尔复敌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哪怕他一直身在军塞边境,可这两人的名字他也有所耳闻。

    这两人皆是巫族青年一辈的翘楚,真正的世家子弟名门将种。

    传闻有武痴之称的孙乞儿更是有望将整座巫族剑道拔高一筹。

    可就是这么个让他们这些个用剑之人都极为看重看好甚至是心悦诚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后辈晚生,竟然是姬歌这个异族之人的生死之交。

    “还有这种事?”扇峰嘶了一口凉气,十分诧异地说道。

    他原本以为姬歌当初在阳关兵镇是孤身一人举世皆敌的境地,可现在却听说竟然有巫族的名门子弟出手相助。

    奉天城离边塞太远所以对于孙家的那个武痴自己不清楚也不想去了解,可他却知道五大兵镇当中瓦岗兵镇将军府的那个年少成名的少将军。

    在私底下他甚至认为景心事以后会是千年以来五大兵镇最为年轻的大将军。

    可现如今自半灿口中听到景心事“叛离”巫族的消息,这让他如何能够不吃惊。

    “将军,要不然我们先行离去?”半灿在其身后提议说道。

    哪怕身后的那支骁骑营有近万之众,可一个淬体八重楼的出神武夫想要凿阵破军而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想要硬生生将一距离金身武夫只有一楼之隔的出神武夫给拖到体内气血枯竭气力耗尽而亡没有两三万的精锐士卒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听身后兵阵中传来的震天巨响,看来那位不知名的出神武夫自己凿阵到中军位置了。

    戈尔复敌眼神阴翳地注视着那袭黑衣,摇摇头,“再等等。”

    他一定要亲眼看到姬歌与自己的剑侍傀儡分出高低决出胜负。

    天幕之上。

    姬歌一手负后一手双指并拢夹着那根灵针,面无表情地仰头看向面目狰狞的剑侍傀儡。

    那条剑气瀑布依旧轰砸而下,气势恢宏磅礴,威势竟然相较于之前更加强盛。

    一人一傀儡就这般隔着一条数丈之长的剑气瀑布相望。

    姬歌上方那条被他一划而过隔绝出来的那道虚空印痕竟然隐隐有崩裂的迹象。

    姬歌看到这一幕后依旧是泰然自若,只是嘴角勾起一抹不宜被人察觉的笑意。

    不知道孙乞儿在见到剑侍傀儡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按那货的闷骚性情应该就是一言不合就直接拔出七杀劈砍了过去。

    “嗡嗡嗡!”

    姬歌的上

    空传来阵阵异响,随着剑气瀑布不断地垂落崩砸而下,那处虚空已经开始变得扭曲开来。

    这无关术法,也并非是灵力强横,只是最纯粹且源源不断的剑气所致。

    再这样下去那条剑气瀑布轰砸落在姬歌身上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届时姬歌能不能够接下又是一件值得思虑的事。

    剑侍傀儡那张本就让人可怖的血腥大嘴又向外咧了咧,一直咧到了耳根这才罢休。

    在剑侍傀儡身后有黑云滚滚如潮水奔涌而来,整座天幕之上不见星辰不见日月,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

    与此同时,姬歌那双威严神圣的金色瞳孔金芒流转,他心神一动,一股极为庞大的气血之力延顺着他的右手臂涌入汇聚于他的右手之上。

    遂即姬歌抬起那只夹着灵针的右手臂,自上而下重重挥落。

    先后两笔一横一竖刚好是一个“十”字方方正正地烙印在虚空之中。

    “给我破!”

    姬歌高喝一声,喉间再次发出一声清澈龙吟。

    而后那“十”字顶着自天幕垂落而下的剑气瀑布“逆流而上”。

    所经之处虚空簌簌震荡,引来阵阵轰鸣之声。

    姬歌先前以手中灵针作剑,先后两次挥斩出去的是名为“隔世”的剑式。

    所以在外人眼中的那两道白芒实则是一直引而不发的剑招。

    剑侍傀儡看到迅速向自己逼近的两道白芒后竟然没有选择后撤,而是怒吼一声凶性大发,周身淡黑之色的剑气滚滚而出恰好接连天幕上朝着这方天地奔涌而来的黑云。

    恍惚之间仿若只能够看到黑云密布的天幕上只有两点闪烁着的红芒。

    这边的天地异动自然引起了不远处巫族大军的警觉。

    察觉到不远处中军大营中传来的骚动以后,姬歌眯了眯金色双眸,不能够再拖了。

    若是被近乎是倾巢而出的巫族大军给缠上,届时除非是已经踏入轮回境的大帝强者撕裂虚空而去,不然哪怕是返璞归真二境都插翅难逃。

    更何况是只有凝神境的自己。

    就在姬歌的思绪之间,两招隔世就已经如同飞火流星般斩落在了那近乎绵延数百里的黑云之上。

    自然也是斩落在了剑侍傀儡的身上。

    姬歌透过云层看到剑侍傀儡双手握剑正在倾尽全力想要阻拦下那道“十”字。

    那柄八宝剑身不断发出宛若将死之人的哀鸣之声。

    果不其然,在几息之后那柄八宝的剑身自中间处崩然断裂开来。

    两道威势略微减弱的隔世剑气斩落在了剑侍傀儡的胸口之处,在其胸口上留下一个鲜血淋漓但却有刻骨之深的“十”字。

    “将军!胜负已经我们走吧!”半灿一边观望着天上的那处战局一边注意着身后不断靠近的杀伐之声,神色略显焦急地提醒说道。

    很明显当下那只剑侍傀儡已经落入下风,哪怕它毫无感觉不知疼痛,可对上正气势如虹的姬歌落败也是迟早的事。

    更何况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个正以飞快速度破阵凿甲而来的出神武夫。

    单是现在的姬歌腾出手来他们应付起来就已经捉襟见肘,若是再来一个足以碾压在场所有人的出神武夫,那他们届时就只能引颈待戮坐以待毙了。

    现在半灿所期望的就是大军军营那边能够及时注意到这边传出的异响然后派兵前来救援。

    “没想到就连凶名在外的剑侍傀儡都不是姬歌的对手。”扇峰满脸匪夷所思地自言自语道。

    若是作为杀手锏的剑侍傀儡也拦不下姬歌,那他们四人就只能狼狈逃走以谋求那一线生机了。

    “走!”看到那柄八宝被折断以后,没有任何迟疑的戈尔复敌当机立断地喊道。

    剑已毁,那作为剑侍的傀儡也就没有半点作用了。

    就在他们四人准备策马朝着巫族大军的军营逃窜而去时,他们几人的身后传来一道杀机凛然的冷笑声,“诸位现在想走是不是太晚了?”

    戈尔复敌一行人闻言额头上冷汗直流,他们实在是不敢相信在自己背后三丈之内站着一位最擅长捉对厮杀的武夫。

    而且是已经踏上淬体八重楼的出神武夫。

    天幕之上姬歌看着胸前血肉模糊依稀可见白骨的剑侍从傀儡手握残剑朝自己袭杀过来后除了手臂微垂之外再无任何举动。

    等到剑侍傀儡冲杀至姬歌身前半丈之处时,他甚至能够闻到前者身上浓郁至极的血腥味。

    剑侍傀儡双手紧握剑柄,剑气凌厉,就要将八宝残剑捅入姬歌的胸口。

    就在此时原本不动如山的姬歌迅若雷霆般猛然动手,双指夹着的那根灵针在刹那之间就刺在了剑侍傀儡的眉心处。

    后者宛若失了神魂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手中的那柄断剑八宝的剑刃也悬停在姬歌的胸口半寸前,再也没有前进分毫。

    可能就连戈尔复敌也没有想到,原本他要刺入姬歌眉心的那根灵针现如今却被姬歌“借花献佛”刺入了剑侍傀儡的眉心处。

    姬歌将眼前这个被无辜抹去神智炼成剑侍傀儡的可怜人的血红双眼轻轻合上。

    然后姬歌瞥了眼下方已经结束了的战局,嗓音温醇地说道:“也算是给你报仇了。”

    然后姬歌便用一道可燃尽天下万物的赤红色凰火将剑侍傀儡的身躯尽数包裹,在煌煌天幕之下焚烧殆尽。

    等到姬歌从天而降身形稳稳地站在地面上时,映入眼帘的是四具生机全无灵力消散的尸首。

    死在最前边的是断臂的戈尔复敌,在其身后是半灿,扇峰以及止氓三个天相境随军修士。

    皆是被一拳毙命,体内小洞天以及各自的大道根基尽数毁去。

    已经死的不能够再死了。

    所有的秘密也已经无法再从嘴里吐露出来。

    在石破天身后两丈之外是围而不攻围拢上来的密密麻麻的巫族骁骑营重甲。

    不是不攻,而是不敢攻。

    姬歌环顾一圈后最后的目光还是落在了石破天身上。

    “下手确实重了些。”石破天讪讪一笑,面带歉意地说道。

    姬歌见此赶忙摇摇头否认道:“石叔,我可没有责备你的意思。”

    随后他低头看向那个后心窝出直接凹陷下去死不瞑目的止氓,抿了抿薄唇,在场之人要数死的最不明不白就是这个家伙了。

    只怕他临死都没有解开那个心结。

    只是身死道消尘归尘,土归土,再同一个死人说道心论心境已经没有丝毫意义了。

    “走吧石叔。”姬歌看向石破天,轻声说道。

    这边的动静肯定已经惊动那座大军军营了,若是再不抽身只怕会被人家给瓮中捉鳖了。

    石破天甩了甩拳头上的鲜血,点点头。

    旋即他们二人便在数千骁骑营将士的面前身形化作虹芒直接破空而去。

    近乎半柱香以后,在那天地一线之间才有漫天的黄沙以及一杆黑冥之色的煌煌帅旗奔涌而来。

    但有些事已经是很晚了。

第三百九十六章 天边人与眼前人

    在巫域的中军营帐之内。

    “报!”营帐之外突然传来一道急切地声响。

    “启禀上将军,属下有紧急军情汇报!”神色恭敬站在外边的那名身着玄色盔甲的男子对着营帐内屈身拱手说道。

    “进来。”帐中传来一道淡淡地声响。

    布置极为简单没有半件名贵器物所以显得异常空落的中军帐中只有张一丈之长的案牍以及案牍上摆放极为规整的两三本兵书。

    当然还有坐在案牍旁的那名坐姿极为端庄的男子。

    他正是是掌管整座函谷兵镇的上将军阡陌长风。

    这次他本该是坐镇函谷兵镇,可现如今却坐在了中军帐内。

    缘由无他,因为他的那个名叫齐收尘的副将死了。

    而且还是死在了自己眼前。

    可自己身为堂堂一镇之主却不能够为他手刃仇人,因为杀他之人是十二祖巫之首的帝江。

    所以现在也只能是他将一条条重若泰山的军令交由传令官,再由传令官传达至大军各营。

    这种事除了齐收尘交给谁他都不 放心。

    “什么事?”坐在上位的阡陌长风正在低头翻看着手中的那本兵书,连头也没抬地问道。

    那名身着玄色盔甲官任千夫长的男子单膝跪地低头说道:“回禀将军,末将奉命前往大军军营三十里外之地查看刚才的异象,发现了惨死在军阵当中的戈尔复敌以及另外的三名随军修士。”

    听到这里,阡陌长风原本在准备翻书的动作微微顿了顿,随后他缓缓抬起头来,在其眸底深处有道凛冽的寒芒一闪而过。

    “死了?”阡陌长风出生询问道。

    “是!”身着玄色盔甲的那名千夫长点点头,如实说道:“等到我们赶到之时四人的尸首已经被骁骑营的将士收敛起来,末将查看过他们四人皆是被人一拳毙命。”

    “那支骁骑营呢?”阡陌长风的声音中听不出丝毫悲喜之情。

    “整支骁骑营伤亡惨重。”那个名为高子鹭的千夫长神色悲痛地说道。

    那支本该作为前锋去追击长城敌军的骁骑营没想到在短短半天之内竟然差点连编制都保不住。

    “知道是谁干的吗?”阡陌长风猛然站起身来,直视着下方的高子鹭,冷声问道。

    “末将询问过幸存下来的将士,但当时对方报名号的时候他们离着太远所在没有听到,只知道最先现身的是一名面容俊逸的青年,然后再去而复返以后就带来了一个帮手。”

    “去而复返?帮手?”阡陌长风闻言接连问道。

    “回禀上将军,是。”高子鹭抬起头来,说道:“那个本该在赤地上带着那支身为红鸾统领黄庭离开的青年去而复返,在距离我们大营三十里外将他们给截住。”

    “随后...”高子鹭顿了顿,咽了口口水,平复下内心的杂乱的心绪,说道:“随后那名已经是淬体八重楼的武夫便凿阵破甲数千,至于那个青年则是对上了戈尔复敌等人。”

    “出神武夫?”阡陌长风听到高子鹭的解释后眯缝起双眸来,眸底有精芒一闪而过。

    在此之前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长城上有这

    种境界的武夫存在。

    “这么说来戈尔复敌率领骁骑营截杀任务失败,那支察觉到我们行军踪迹的红鸾骑军成功回到了长城上?”阡陌长风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问道。

    “应该是。”高子鹭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可能就是如此。

    只要红鸾将消息传回骊山长城,长城那边定然会有所防范,届时他们的这次突袭就完全成了一桩笑话,之前所有的准备都会付诸东流。

    “砰!”

    高子鹭的话刚一说完神色便惊变,一股浩荡的气机如同惊涛骇浪一样直接将他席卷拍飞出去。

    高子鹭的身形倒飞出去两丈之远后这才跌倒在地上,在地面上砸出一个坑洞出来。

    “属下领罪。”高子弹灰尘满身地从坑洞中站起身来,拱手说道。

    “去,查出那两人究竟是是何人!”阡陌长风负手而立面无表情地说道。

    “末将领命!”高子鹭咽下喉间涌上来的那股腥甜,沉声说道。

    “还有。”中军帐内没有穿着甲胄而是身穿一件玄衣长袍的阡陌长风再次出声吩咐道:“传令下去,这次的行动取消,大军连夜拔营返回函谷兵镇。”

    “末将遵命!”高子鹭对此不敢有任何的异议,他单膝跪地一手撑地沉声说道。

    “下去吧。”阡陌长风摆了摆手,转过身去不再理会这个千夫长。

    “末将告退。”

    等到高子鹭走出中军大帐以后,这位函谷兵镇的上将军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重新坐下身来。

    在这四下空无一人的中军帐内,手握重兵本该风光无限的他轻抚眉心,那张硬朗的脸庞上流露出几分从不会让外人见到的憔悴之色。

    这副憔悴甚至有些无助的模样以前其实也只有他的副将见过。

    只不过那时总是站在他身旁的副将都会轻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可现如今他身边却已经空无一人。

    而且前不久身为阡陌家独子的他收到了来自家中的一封飞剑传信,信中要他抽身返回家族一趟,与一个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面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的女子结婚。

    只因为那名女子的家世与阡陌家相当,在外人眼中两家门当户对。

    而且若是两家联姻阡陌这个姓氏在巫族名门世家的地位就会更上一层楼。

    可那也只是家族长辈的意思,从来没有人问过他究竟喜欢什么的女子或者是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他阡陌长风喜欢得一直都是自己的副将,那个叫做齐收尘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的男子。

    断袖之癖又如何?龙阳之好又怎样?

    这些他都不在乎。

    可有人会在乎。

    于是齐收尘就死了。

    “收尘。”阡陌长风看着兵书上密密麻麻略显模糊的小篆,低声呢喃道。

    哪怕是身为一镇的上将军,即便已经是踏入返璞境的修士,可那又能怎样。

    他阡陌长风自始至终从来都没有脱离出家族的掌控。

    以前是父亲,现在有那个与家族交好的帝江。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

    “他们回来了!”倚靠在一棵枯朽多年却始终屹立不倒的胡木旁的黄庭望向自天边朝这边疾掠而来的两道长虹,神情激动地轻呼出声来。

    一身青衫守护在其一旁的墨渊朝着黄庭所指的方向望去,不着痕迹地点点头。

    其实他担心的并非是自家公子的安危。

    有石前辈护在公子左右在这浮屠境之上不会轻易出手的边陲之地他很难想象公子会有怎样的危险。

    他心中担忧又或者可以说是害怕引来公子不满的是身旁的这位黄姑娘。

    之前公子离开时嘱咐自己要带着黄姑娘先行返回长城,可没想到公子刚一离开这个女人就变卦了,倚靠在那棵枯树旁始终都不愿意挪动脚步。

    自己劝她先跟自己返回长城,可这女人却说自己要等臣歌回来,不见到臣歌自己就不回长城。

    还同他说若是你自己想回长城那就回吧,她自己一个人留下来等臣歌。

    听到这句话的墨渊顿时感觉大头,若不是公子吩咐要将她安全带回长城,墨渊发誓不想同女人沾惹上丝毫关系。

    “臣歌!”黄庭此时哪怕是气力不足也高声喊道。

    墨渊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

    那两道长虹听到这边的呼喊声后从天而将,砰然坠落在地面之上。

    “怎么回事?”落地之后的姬歌朝墨渊那边看去,面带狐疑地问道。

    “公子,黄姑娘她一直坚持说是要在这里等候你回来。”墨渊满脸哀怨地解释道。

    这真的不能够怪他,他总不能够把这个重伤之人打晕了带回长城吧?

    更何况男女授受不亲他也不能对一个女子“下手”不是。

    “你别责怪他,是我一意孤行。”黄庭开口替墨渊辩解道。

    “你还知道你是一意孤行?”姬歌剑眉微皱面带愠色地质问道。

    “若是率先赶来的不是我们而是巫族大军,你知道是怎样一个后果吗?!”

    听到姬歌毫不留情的责备后,黄庭眼眶微红,但依旧不肯服输般执拗抬着头倔强说道:“知道又怎样,我死了也不用你管!”

    姬歌听到这话后脸色铁青。

    “行了。”站在姬歌身后一直没有开口的石破天一只大手按在姬歌的脑袋上,瓮声瓮气地说道:“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同人家姑娘家置什么气。”

    姬歌撇了撇嘴,没有开口。

    他知道石叔是在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可自己就是气不过眼前这个女人难道是用胸想事的吗?难道她就不清楚她的这颗脑袋在敌军那边有多么值钱吗?

    “公子。”就在姬歌心烦意乱之时墨渊朗朗的嗓音回荡在他的心湖之上。

    姬歌转头看向墨渊,一头雾水,满脸茫然。

    “这般下去你就不担心眼前的黄庭会成为第二个裘姑娘?”

    墨渊嘴角微微上扬,继续以心声说道:“还有远在天边的百里姑娘。”

    姬歌闻言这才明白墨渊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

    他瞪大了眼睛看向满脸笑意的墨渊,嘴唇微动,无声吐出两个字。

    你敢。

第三百九十七章 吴起与他的魏武卒

    骊山长城。

    整座长城都处在一股极为凝重的肃杀氛围当中,城头上的众将士神情凝重,仿若随时都会有大战发生。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因为根据那支伤亡极重的红鸾骑军冒死带回来的战信,那座函谷兵镇的巫族大军几近是倾巢而出,正在朝长城这边奔袭而来。

    听说为了将这一消息传递回长城,红鸾军的统领黄庭一人断后,至今生死未卜。

    所以自从那道军令从长城内的将军府中传出以后,整座长城虽然还没有点燃烽火台,但守城的将士已经严阵以待,而且各族驻守长城的强者先后登上城头,远眺西地。

    甚至在这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情势之下,敛兵镇地数十位造化境强者通过那座传送法阵纷纷奔向城头。

    短短半个时辰整座骊山长城上空的肃杀之气就又凝重了几分。

    城内那座将军府议事堂中。

    身为上将军的吴起坐在主位之上,右手边的那张座椅上暂且空置着,这张座椅上原本该坐着的是赤甲镶龙军的统帅无涯老前辈。

    再往下是一身白衣剑眉星目面容俊朗的青年男子。

    他之所以能够坐在这个位置不是因为他的年纪而是因为他叫做白凉。

    是那支在长城上只听调不听宣的白袍祁师名义上的统帅。

    吴起的左手边坐着的是一位白发苍苍却红光满面精神矍铄的披甲老人。

    这位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极重甚至能够让白凉都略感不适的老人之所以能够坐在吴起的左手边,其位置能够与无涯老前辈相当,是因为那号称有数百万之众的大秦虎师的众将士都要尊称他一声老将军。

    这位老人姓仲名秋,是大秦虎师现任的大将军。

    其军旅生涯满打满算已经有七八百年的光景了,是在长城上除了无涯老前辈以及上将军吴起之外威望最高的人。

    已经离开长城“自立门户”的姬青云自然不包括在内。

    早些年间那时候的姬青云还没有离开长城但却已经初露锋芒,这位在长城上见识过极多将星升起的老将军在酒后拍着桌子笑骂一句“他娘的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姬青云那小子是打算把老夫我给拍到沙滩上啊”。

    不过在姬青云离开长城之时最为不舍的也是这位老人,因为好不容易有个入他眼的后辈就这么离开了长城,说不伤心那是假的。

    可这也比不妨碍姬青云每当回到长城时都会带上几坛陈年佳酿与这位老人喝个不醉不归。

    在老人的左手边依次往下坐着的就是大秦虎师合个兵团的统帅将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一来长城上赤甲镶龙军加上白袍祁师以及大秦虎师三支大军就数大秦虎师的人数最多,所以统军将领相应也是最多的。

    二来就是此次出事的也是大秦虎师青鸟军团统帅红鸾军的黄庭,所以大秦虎师万夫长以上的统帅于情于理都该参加这次的议事。

    “想必诸位都清楚此次议事的目的。”上将军吴起看到众人纷纷落座以后,没有多余的解释,直截了当地开口说道。

    “按照红鸾副将参商带回来的消息,现在函谷兵镇数十万大军已经倾巢而出剑指我长城。”吴起神色威压,问道:“各位心中可有对策?”

    此话一出,本就安静的议事堂变得更加悄寂无声。

    白凉神情古怪地看了上将军一眼,没有开口。

    三支大军统帅当中就属他年岁最小辈分最低,怎样都轮不到他先开口。

    无涯老前辈不在,所以仲秋老将军就顺理成章地成了此时最该出声之人。

    “一个字,打。”仲秋老将军双手十指交叉倚靠在座椅上,淡淡说道。

    声音不大但却落在了议事堂中每个人的心湖间,瞬间激荡起层层浪涛。

    大秦虎师的众多将领自然是支持仲秋老将军的。

    随着仲秋老将军一开口,议事堂中响起此起彼伏的附和声。

    “白凉,你怎么看?”吴起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先安静下来,随后转头看向孤身一人坐在右边显得格格不入的白凉,问道。

    “既然仲老将军都已经说打了那小子若是不点头岂不是同在坐的大秦虎师诸位将领唱反调。”白凉正襟危坐,轻声说道。

    “好。”吴起轻拍手掌,朗声笑道:“只要阡陌长风敢兵临城下我就让他有来无回。”

    仲秋闻言笑而不语,明眼人都清楚打这件事本就是摆在台面上的事,总不能是巫族大军压境我们开门作揖相迎吧?

    所以接下来吴起要说的话才是这次议事的重中之重,那就是关于他大秦虎师黄庭是生是死之事。

    果不其然,接下来上将军吴起先是顿了顿,然后才缓缓开口说道:“还有一件事是关于大秦虎师的黄庭。”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神色皆是一凛,纷纷看向仲秋老将军。

    “黄庭为了能够让参商率领伤亡惨重的红鸾带回探得的情报留下自己一人断后。”吴起看着双眸闭阖的老将军,在看出神色异样后继续说道:“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此刻的黄庭不是被活捉就是已经身死道消了。”

    哪怕吴起说到这里,老将军仲秋依旧是稳坐泰山安然自若的神情模样,丝毫不为所动。

    “若是后者,除了一座衣冠冢之外我还会将黄庭的所作所为飞剑传回她所在的宗族,并且准许她所在的家族子弟百年之内可以免去兵役,并且黄庭积攒下来的军功会分毫不差地落在本家子弟身上。”

    说到这里仲秋老将军这才微微点头表态道:“理该如此。”

    “若是黄庭被捉呢?”就在此时,白凉突兀开口问道。

    “若是她没有战死而是落在了敌军手中,那我们该怎么办?”白凉扫过坐在对面脸色难看的一众将领,最终将目光投向吴起,说道。

    “届时我们是救还是不救?”

    这才是上将军今日召集众将领前来议事堂的目的所在。

    商议的就是黄庭万一被活捉而又被当做巫族与长城这边交易的筹码,那他们是换还是不换。

    “白凉你是几个意思?!”听到白凉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后再也坐不住身的男子拍桌而起,怒喝道。

    白凉听到动静后瞥了这个身躯强壮嗓音却极为细腻的中年男子一眼,微微一笑,“王将军,我可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被白凉称作王将军的中年男子姓王名不降,是仲秋老将军麾下青鸟军团的总统帅。

    众所周知黄庭是他青鸟军团的人。

    “我告诉你白小子,我青鸟军团只有站着死的将士没有跪着生的阶下囚。”王不降额头上青筋暴起怒目圆睁,道。

    王不降此言一出,所有大秦虎师的统帅将领看向白凉的眼色皆是不善。

    白凉抿了抿薄唇,点点头,目光平静地看向王不降,“我知道。”

    “可王将军知不知道人在有些时候就连死都会变成一种奢望。”

    白凉此话一出,坐在他对面近乎是所有的大秦虎师统帅面含愠色纷纷暴然起身。

    倒是白凉依旧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都干什么?”就在此时一直缄默不语的仲秋老将军终于开口喊道:“这里是议事堂,成何体统!”

    老将军一句话就让所有的统帅安静了下来。

    “白凉说得没错,怕就怕黄丫头落在了敌军手中,这也是上将军所担心的问题。”

    终于还是威望甚高的老将军将这句话给说了出来。

    坐在上位的吴起双手拢袖环顾一圈重归于平静的众人后,微微点头,承认道:“确实。”

    王不降脸色铁青瓮声瓮气地说道:“黄庭是我青鸟军团的人,若她真的落在巫族手中成为要挟长城的筹码我自然会率人将她救回来。”

    白凉食指轻敲桌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又使得整座原本安静下来的议事堂暗流涌动波涛汹涌。

    “那若是救不回来呢?”

    “白凉,你今天是不是成心同我青年军团过不去?!”王不将怒喝一声,拍案起身。

    他周身灵力吞吐不定,如山岳般的身躯阴影将白凉尽数笼罩其中。

    好似一言不合王不降就会在这议事堂中同他大打出手。

    白凉面对着只针对自己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威压只是手肘向前一震,一道无形的罡气便荡漾开来,将那股威压尽数抵消而去。

    “坐下!”仲秋老将军猛然睁开双眸,在眸底深处有精芒一闪而过,他一扫之前脸上疲惫倦意,冷喝道。

    自始至终,上将军吴起都没有开口表明自己的立场,双手拢袖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这种时候有仲秋老将军在自己就没有开口的必要了。

    毕竟要动手的是他仲秋的人,至于白凉,这个被姬青云给予厚望的后辈能够不知道轻重?

    白凉看似句句针对王不降,针对大秦虎师,可俗话说忠言逆耳良药苦口,在自己看来这小子句句都点在了要害关键所在。

    当然这些道理仲秋老将军自然也清楚,而且心里是跟明镜似的。

    可他迟迟不开口的缘故就是要印证某件事。

    既然现如今他开口了,那就是大秦虎师,是他王不降输了。

    吴起神色平静,丝毫没有因为仲秋老将军这边而动怒。

    其实他可以等,等到他的那支嫡系精锐操练有成,等到天涯老前辈带着化名为臣歌的姬歌平安返回长城,等到他认为姬歌有足够的资质和能力真正统领自己那支名为“魏武卒”的精锐做成当年就连姬青云都没做到的那件事。

    那他吴起才是这座骊山长城上名正言顺“天命所归”的上将军。

    等到那时,还会有人敢在自己面前这般行径吗?

    谁敢?

第三百九十八章 有人重返城头

    既然仲秋老将军已经开口,那王不降哪怕是有天大的火气也只得作罢。

    王不降不敢违逆老将军的意思,于是便悻悻然地坐在身来。

    只是看向对面白凉的眼神凌厉森然。

    白凉对此倒是无所谓,在长城上除了某人以外只怕谁也牵动不了他的心弦分毫。

    只是现如今不管是在这座长城还是与之毗邻的敛兵镇地自己都找寻不到那个自称是姬歌的面瘦枯黄的青年。

    自从见过他一面之后,那人仿若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只有那柄沉香至今还在敛兵镇地当中,但饶是他也没有办法将其拔出来。

    自己也不是没有传信给青荫福地请青云将军出手将那柄沉香收回,可青荫福地却传回来一道模棱两可的消息。

    再等等。

    等谁?是等青云将军还是等那个叫做姬歌的青年人?

    一想起那个境界低微面黄枯瘦的青年竟然是他最为敬仰倾慕视作“义父”的姬青云的嫡子,并非姬姓却一直把自己当做姬家人的白凉心中便有一股戾气缓缓攀升而起。

    义父的儿子不该如此不堪!

    “不降,虽然你觉得白小子的话不中听可他说的也是事实,这也是今日上将军召我们前来的缘由所在。”

    就在白凉心中念头四起不加拘束之时,仲秋老将军悠悠开口说道。

    王不降闻言瓮声瓮气仿若心中依旧有所怨气地回道:“末将知道了。”

    “还不够。”仲秋十指交叉两根拇指不断搅缠,目光却落在了对面那张空闲的座椅上,“上将军今天要得是我们大秦虎师的一个态度。”

    “若是黄丫头真成了巫族那边的阶下囚又被押解到阵前想要以此乱我军心,那身为青鸟统帅的你届时该如何做?”

    老将军转头看向这位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汉子,掷地有声地问道。

    “我...”王不降听到老将军的询问后迟疑不决哑口无言。

    “若真有那么一日,我要你亲自出手送黄丫头一程。”仲秋老将军双手搭在座椅上,语气不容反驳地说道。

    “可是...”王不降神色复杂地说道。

    仲秋瞥了眼欲言又止的王不降,“若是你做不到那这青鸟军团统帅的位置你也就不用坐了。”

    听到这句话后王不降如同丢了大半的精气神般“瘫坐”在座椅上,怔怔不言。

    “不知道上将军对于这个结果是否满意?”仲秋老将军扫了眼大秦虎师尽数低下头来的军团将领,而后看向上位的吴起,满脸正色地问道。

    吴起微微点头,说道:“我知道老将军你的难处,黄庭也是我极为看好的晚辈,不过我可以向您老保证,只要有能够救出黄庭的一线希望我就不会允许最坏的局面发生。”

    “那我就先在这里替黄丫头谢过上将军了。”听到吴起的话后,像是吃了一粒定心丸般的仲秋点点头,说道。

    “既然已经有了结果那就散了吧。”最后还是吴起环顾了一圈脸上神态各异的众人后,出声道。

    遂即他率先起身大步走出议事堂。

    看到上将军离开后,觉得自己在这大煞风景的白凉也站起身来,对着坐在对面的大秦虎师的一众将领特别是王不降执手行礼,说道:“今日议事可能多有得罪,改日定当登门道歉。”

    王不降见此抱臂环胸冷哼之声直接撇过头去。

    倒是仲秋老将军摆摆手笑呵呵地说道:“无妨无妨,知道你小子也是为了长城着想。”

    “还是老将军明事理。”白凉朝着仲秋躬身行了一礼,说道。

    言外之意就是指王不降没有那份心思了。

    “既然话已经说开

    了,那小子就先告退了。”白凉神色端重地说道。

    “好好好。”仲秋老将军笑吟吟地看着这个被姬青云器重并且在长城上迅速崛起的后辈,说道。

    看到白凉走出议事堂,仲秋端坐休憩了一会儿心神后这才缓缓站起身来,看也没看他麾下的众将领双手背后径直走了出去。

    在坐的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老将军为何一副郁郁不乐的模样。

    当白凉踏出议事堂房门后见到了先行离开却没有走远仿若一直在等人的上将军吴起。

    “吴将军。”白凉走上前去对着吴起拱手问道:“您总不会是在这等我吧?”

    吴起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看了眼议事堂那边,轻声说道:“走走?”

    “走走。”白凉点点头,说道。

    自己正好也有一些事情要问他,比如今日议事为何不见虽然平日不问琐事于城头但每逢大事必定会露面的无涯老前辈,又比如坐镇长城宛若一位兵家圣人的他是否有见过一位面黄枯瘦的姬姓青年。

    将军府的一条古朴端庄的长廊下有两人并肩而行,将军府外在那座长城城头上有号角齐鸣,响彻天地。

    “难怪青云这般看中你小子,相信白袍祁师在你的手上垮不了。”吴起像是想到了什么,笑呵呵地说道。

    “世人都知道白袍祁师虽然身在长城可却是如同义父的一支家军,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义父冒天下之大不韪要将这支白袍祁师带走,届时上将军你会怎么办?”白凉饶有兴趣地问道。

    他想知道眼前这个男人的胸襟到底大到了怎样的一种程度能够容下白袍祁师这颗“眼中钉”这么多年。

    吴起听到白凉这般试探性询问后朗声笑道:“假如真像你说的这样,那你觉得姬青云还是那个姬青云吗?”

    “若他都已经是那个置天下大义于不顾的姬青云了,那你们白袍祁师还会姓姬吗?”

    若是姬青云带走白袍祁师,那势必会让巫族有机可乘,届时缺了白袍祁师的长城能不能挡下巫族汹涌的攻势就说不准了。

    等到那时长城被破,百万巫族涌入长城另一边的那座天下,无辜百姓势必会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那时他姬青云就是遗臭千古的罪人。

    “我不知道。”白凉闻言沉吟了许久,摇摇头说道。

    他不知道整支白袍祁师会做出如何选择,包括章邯他们在内的那几位叔伯会如何抉择,但他白凉会一直跟随在青云将军身边,哪怕会因此万劫不复。

    “行了,不说这般沉重的话题了。”吴起停下脚步,注视着白凉,“知道你小子想问什么。”

    “上将军你知道?”白凉抬头看向吴起,好奇地问道。

    “虽然之前在议事堂中你没有直接开口可你的眼神却出卖了你。”吴起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笑意,“是不是想问无涯老前辈去哪了?”

    白凉点点头,承认道:“是。”

    “这件事若你在议事堂上问起来我多半会顾左右而言他不会给你肯定的答复,原因就是那里人多嘴杂我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吴起解释说道:“我怕,无涯前辈也怕。”

    “可之所以现在同你说是因为无涯前辈这次所行之事与你有关。”

    “什么事?”白凉神色一凛,沉声问道。

    吴起拂袖一挥一座金色雷池法绝小天地便显映了出来,将两人的身形笼罩其中。

    “无涯前辈赶去巫域救人了。”

    “这跟我有什么干系?”白凉反问道。

    “但所救之人与你有关系。”吴起淡淡地说道。

    “谁?”

    “姬歌。”

    半晌以后,这条长廊中的金

    色雷池才被人撤去。

    吴起看着依旧没有缓过神来的白凉,微微一笑,这种神态在这小子身上可是少见,甚至是破天荒头一遭。

    穆然间,吴起身前的虚空微震,有一道白色流光自远处的城头那边破空而来,最终化作一道传信玉简缓缓的悬浮在吴起的身前。

    吴起的神识在这块玉简上扫过,然后玉简便化作一团齑粉随风散去,不留半点痕迹。

    “有紧急军事?”已经回过神来的白凉见到上将军怪异的神色后,开口询问道。

    “两件事。”吴起摇摇头,说道:“玉简上说无涯前辈他们已经回到了长城。”

    “他们?”白凉狐疑问道:“不是无涯老前辈孤身一人去的巫域?”

    吴.asxs.点头又摇摇头,“具体怎样暂时还不清楚,但一同与无涯前辈回来的还有青荫福地的众人,包括姬青云在内。”

    “义父?!”白凉瞪大了双眸,神采奕奕地问道。

    吴.asxs.点头,“第二件事就是黄庭回到长城了,虽然身负重伤但却没有性命之忧。”

    白凉轻嗯一声,不着痕迹地点点头。

    虽然他与黄庭有过几次并肩作战,但白凉他性情薄凉说实话对于身在大秦虎师黄庭的生死并不是很放在心上。

    当然没有死是最好的。

    “如果你知道是谁带她回来的肯定就不会是这般无所谓的模样了。”吴起对于他表现出来的态度并不生气。

    身为长城的上将军,对于像白凉这样年轻将领的心性最为了解,而白凉就是那一撮人中最为耀眼瞩目的那个,他当然对他清楚得很。

    “上将军你知道的,除非是关于他姬歌的事,不然...”说到这里白凉缓缓抬起头来,满脸讶异地看向嘴角噙笑眼神玩味的吴起,迟迟说不出话来。

    “怎么可能是他!”白凉眉头微皱,望向那座巍峨城头,说道。

    “玉简上的消息错不了。”吴起说道。

    “听说云宫那边传出法旨禁制在巫域中流传他的行迹,可纸包不住火,这天底下哪里会有不透风的墙。”吴起目光深邃地远眺城头,负手说道:“姬歌在巫域当中的作为迟早会传到这边陲之地,继而再由巫族传到长城这边来,继而传到我们身后的那座天下。”

    说到这里吴起略微停顿了下,神色欣慰地说道:“等到那时整座天下就都会知道姬歌这个名字。”

    “青云将军有没有想到如果这样后果会如何?”白凉抿了抿薄唇,神色复杂地问道。

    “既然我能够想到那他姬青云自然也会想到。”吴.asxs.点头,“所以我们长城之上没有叫做青荫福地的少主姬歌,只有黑甲明锐的臣歌。”

    听到吴起这么说,白凉才明白过来为何自己在长城以及敛兵镇地找寻了这么久始终找寻不到他。

    没想到化名为臣歌后的他就在长城,就在大秦虎师黑甲明锐当中。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白凉沉吟片刻后出声询问道。

    “虽然这些算不得机密都却关乎姬歌的生死,若是消息泄漏出去姬歌势必会遭受无穷无尽的追杀。”

    “那你会泄露出去?”吴起长眸半眯,饶有兴趣地问道。

    “我不知道。”白凉直言道。

    “若是你不想辜负姬青云我奉劝你最好还是不要做糊涂事。”

    吴起转身向前缓缓走去,留下白凉一人站在原地心乱如焚。

    在那座长城城头之上,有数道已经检验过身份的流光从天而降稳稳的落在城头过马道上。

    众多守城将士看着站在最前头背后还背着一个女子的那道身影极为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神采飞扬地喊道:“终是回来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 拦路的隋有武

    在那三道人影落在长城过马道上之时其实就引来了许多守城将士的注意。

    毕竟此时正处在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紧张局势之下,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使他们心弦一紧。

    原本还有人在怀疑姬歌他们一行人的身份,毕竟臣歌来长城的时日本就不长,而且他又戍守城头的次数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没有几次,再加上他这次被“卷”去巫域又是好长的一段时日,所以一前一后化名为臣歌的他在长城上完全可以算作是个新人。

    更何况身后的墨渊以及石破天二人的跟脚并不在长城,所以长城上也没人能够认出这俩人实则是出身青荫福地。

    不过认不出姬歌他们的身份并不代表这一行人就是敌人,姬歌腰上挂着的是隶属于大秦虎师明锐营的腰牌。

    更何况姬歌身后背着的是昏迷过去的是青鸟军团的黄庭。

    因为是女子身份,所以黄庭在长城之上可谓是众人皆知。

    “你看看他背后背着得是不是黄庭?”有守城将士窃窃私语议论道。

    “没错,这身盔甲制式就是红鸾骑军的统帅,当初我可是亲眼看着黄将军穿着这身盔甲率军出城去的。”一名出身妖族的将士小声回道。

    “可是不是听说黄将军为了保全下红鸾不惜一人断后身陷重围了吗?”

    “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这指定就是被人给救回来了,而且你瞅瞅那身上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也不知道是巫族那些狗日给刺得,要是让我知道我肯定给黄将军把这仇给报了!”那名妖族将士啐了口口水,恶狠狠地说道。

    “得了吧你。我看上了战场你小子就会被吓得屁滚尿流。”最先开口的人族将士打趣说道。

    “狗日的,真要算起来我可是能够当你爷爷的人,也就是我化形晚了些,不然你指定得叫我一声老哥。”妖族出身模样只有二十来岁的那名将士反驳道。

    那名已经是而立之年的人族将士重重拍了拍他的肩头,嘿嘿一笑,“看来还是我占你便宜了。”

    姬歌自然有注意到这边的谈论声,只是眼下还有紧要的事情。

    在返回长城的路上身后的黄庭便彻底地昏迷了过去,自己请石叔看过她的伤势,当时自己从石叔凝重的神色上就明白黄庭受伤极重。

    果不其然,石叔告诉自己黄庭本就在戈尔复敌手上受伤极重,体内不仅气血亏虚就连灵力也耗尽枯竭,此时的黄庭差不多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若当时能够及时医治其实也不至于此,可黄庭一直没有赶回长城反而是等候了姬歌颇久的时间以至于错过了最佳的疗伤时间。

    而且她当时心里提着一口气,一直等候姬歌平安回来所以这才暂且没事,等到见到姬歌无事以后黄庭心里一直提着的那口气也缓缓吐了出来,可这一吐就相当于是把最后一口吊命的气也给吐出来了。

    所以在当时就连石破天都差点没能够感知她的脉搏心跳之声。

    最后还是他以一缕淬体八重楼出神武夫的一口真气护住她的心脉这才保全黄庭最后一丝生气。

    不然此时姬歌背着的就是一具尸首了。

    “石叔,墨渊,你们并非长城之人若是久留此处会引来诸多的不便,所以最好还是尽快下城去,相信父亲他们已经在城中等候了。”姬歌撇头看了眼身后脸色煞白气若游丝的黄庭,“我先将她送回军营中,劳烦石叔喊上陶老他们看看能不能将她从鬼门关给拉回来。”

    “放心,等我找到主上他们就赶去军营。”石破天也明白事情的紧迫,沉声说道。

    “那公子我们就先行一步了。”墨渊对着姬歌拱手说道。

    遂即墨渊与石破天两人的身形就消失不见。

    姬歌随后在确定了红鸾军营

    所在方位后也朝那动身而行。

    可就在姬歌刚迈出去没几步就神色一变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因为在他脚下那条过马道上斜插着一根枪身依旧在颤颤巍巍的枪戟。

    那杆破空而来的枪戟就插在他身前一尺的地面上,拦住了他的去路,很明显是有人特意为之。

    姬歌看着那杆裹挟着的威势已经将一方古砖炸裂成齑粉的枪戟,眉头紧皱,脸色阴沉。

    “你可以站住了。”与此同时,有一道人影自过马道的另一头朝着姬歌这边缓缓走来。

    在其身后是一队身着铁甲手持战戟肃杀之气极为浓郁的重甲士卒。

    姬歌注意到那道人影身后其中一名重甲士卒手中空无一物,既然手中空无一物那自然是因为那杆枪戟已经插在自己面前了。

    既然这样事情就已经很清楚了,对自己出手之人就是那个带队之人。

    “让开,我赶时间。”姬歌看着走自己身前一丈半处停下身来的那名青年男子,冷冷说道。

    “哦?赶时间去做什么?”那名身着黑色甲胄拦路的男子戏谑笑道:“是忙着要去刺探我方军情然后传递给巫族好让他们破城而入吗?”

    “还是说要借着送黄庭回军营的间隙去刺杀我军领兵的将领使我军心不稳?”

    姬歌闻言长眸半眯,对方一上来就给自己扣上了这两顶天大的帽子给自己安上了这么大的罪责,摆明了是来者不善。

    而且随着此人的话说出口落在守城将士的耳中,姬歌很明显能够感受到他们的神色变化继而看向自己不善的眼神。

    “我是明锐营的臣歌,这是我的腰牌。”不想再同莫名男子纠缠下去想要尽快救治黄庭的姬歌深吸一口气递出自己的腰牌表明身份说道。

    “你说你是臣歌?”那名男子重复一声道。

    姬歌压下心中已经缓缓抬头的恶蛟,点点头。

    “巧了,我之前就听说明锐的臣歌已经消失好长一段时间了,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而且身后还背着重伤昏迷的黄庭?”那名青年男子嘴角噙起一抹冷笑,咄咄逼问道。

    姬歌眼神冰冷地看向拦路的男子,沉声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青年男子耸耸肩一脸无谓地说道:“我就是觉得你是混入长城的细作罢了。”

    青年男子此言一出,在其身后的那对重甲士卒皆是将枪戟对准了姬歌。

    动作干净利落杀伐果断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单凭这一点就远超寻常的守城军甲。

    姬歌神色一凛,对方明显是有备而来。

    “我可以留在这里等待查明我的身份,可黄庭等不得,我同你在这多浪费一份口舌她就会多一份性命之忧!”姬歌近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若是你们信不过我可以派人送黄庭回军营,届时自然会有人去帮她医治。”姬歌看向城头两旁的窃窃私语的将士,提议说道。

    “我同意。”身着黑色甲胄的男子笑着说道:“传回长城中的军信中说她黄庭一人拦下了近万名巫族的骁骑营,试问一个天相境又能够在近万人的军阵中支撑多久,更何况帅兵之人还是半步造化境的戈尔复敌,退一万步来说她黄庭是怎么坚持到你臣歌出手的?”

    姬歌闻言眸底闪过一抹凛冽的寒芒,继而面无表情地说道:“你的意思是不管是我还是我身后的黄庭都有通敌之嫌,所以必须要跟你走一趟了是不是?隋有武?”

    直到现在姬歌才认出这个眼神阴翳的拦路男子究竟是何人。

    此人正是大秦虎师幽狼兵团望幽营的指挥使隋有武。

    其实这有不能够怪姬歌,一来他此刻一心顾着背后的黄庭哪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他

    的身份,二来就是自己知道这个名字还是从闲来无事的无涯老前辈嘴中听来的,自己在此之前甚至都没有见过他一面。

    若不是因为他的年纪以及他身后那对铠甲制式都极为特殊的士卒,姬歌可能现在都认不出他来。

    当初喝得半醉半醉的无涯老将军坐在城头那间破旧屋舍的门槛上同姬歌说过,在长城青年一辈的将领当中能够值得让他多看一眼的除了自家赤甲镶龙军的那个小子之外还有白袍祁师的白凉,以及大秦虎师的陶寄人,隋有武,四伍以及古有方。

    说到这里的时候无涯老前辈眼神意味深长地看了姬歌一眼,又举起酒坛灌了一口酒,笑呵呵地说道:“如今又多了一个你。”

    当时姬歌听到一支大秦虎师竟然占据这么多名额以后,颇为讶异。

    只是当时无涯老前辈却呵呵一笑,解释道:“你小子别忘了他大秦虎师可是有近百万的将士,从百万人中挑选出这么四个人多吗?我看一点都不多,甚至是少的有些可怜。”

    “而且...”无涯前辈灌了口酒,“我只是说值得我多看两眼又没说拿正眼瞧,大秦虎师的这四人虽说在以后的百年当中是板上钉钉的指挥使,可比起白凉来还是差了些。”

    “说到底他们四人还是这城中物,白凉可就不一样喽。”

    “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你自家赤甲镶龙军的那个呢?”姬歌饶有兴趣地问道。

    听姬歌问到这里,无涯老前辈放下酒壶缓缓站起身来,抬首看向头顶那抹皎洁的月色,悠悠开口说道:“长城在这赤甲镶龙军就要在这,所以他也要在这。”

    “一辈子!”说完这句话无涯老前辈猛然转身一脚踢飞了那个空酒坛,满脸气愤地说道:“这个狗*养的世道!”

    当时姬歌同样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无奈地苦笑一声。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姬歌收敛起心绪开口问道:“不知道老前辈您拿不拿正眼瞧我?”

    谁知道姬歌的这句话刚一问完就听到“扑腾”一声,无涯老前辈直接后仰闭眼酣睡了过去,只留下眼角一阵抽搐的姬歌。

    “听这话看样子是认出我来了?”隋有武笑眯眯地说道:“我还以为是我名声不够大这才没让你记在心上。”

    “废话讲完就让开。”既然知道了对方的根底姬歌就不打算再同他纠缠下去了。

    “臣歌,你倒是豪横的很呐。”隋有武拍着手掌赞叹道。

    “滚开!”姬歌眉头紧皱厉声喊道。

    与此同时他右脚猛然一踏地面,一股霸道且刚猛的气机如同浪涛般向四周席卷而去。

    可因为他身躯一震使得趴在他后背上昏迷不醒的黄庭轻哼一声呕出一大口鲜血来。

    姬歌能够察觉到她的气息比之先前又微弱了很多。

    若是说之前是气若游丝那现如今就是细丝将断,生机尽散。

    姬歌见此赶忙收敛起动作生怕撞断黄庭的那“一线”生机。

    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将黄庭送回军营,至于隋有武,以后他定会亲自“登门造访”。

    “有谁能够将黄姑娘送回红鸾军营,臣歌感激不尽。”姬歌看向两旁将士,沉声说道。

    “黄庭有通敌之嫌,现在谁敢站出来就是与其同罪,当诛!”隋有武冷冷说道。

    此话一出,原本准备迈出脚来的将士脸上神色复杂,在迟疑片刻后又退了回去。

    “臣歌,你和黄庭还是同我走一趟吧!”隋有武狞笑道。

    “什么时候换成一群懦夫来守长城了?嗯?既然如此那这座长城还有守的必要吗?不如就让巫族攻破算了!”

    一道戏谑的声响在过马道的另外一头传荡开来,声音不大但却离经叛道荒谬至极!

第四百章 小子你路走窄了

    当这一道不大不小不高不低的声音在长城那边的过马道上传荡开来落在在场所有将士耳中之后引起了阵阵哗然声。

    像这种离经叛道大逆不道的言语在长城上你不能说,甚至连这个念头都不能有,不然你怎么有脸去面对那些数以百万计战死在长城之外以及死守长城半步不退的先烈英杰。

    隋有武听到这句满是戏谑之意的言语后,双眸半眯,他的目光落在过马道上拥挤的人群上,看向人群后方,他很想知道究竟是谁敢这般“招摇过市”。

    “你知不知道就凭你这句话我就可以将你先斩后奏?”隋有武眼神阴鸷酷烈地说道。

    遂即他轻轻挥了挥手,示意身后两个出身望幽营的重甲精锐将来人给拿下。

    看到那两个杀气腾腾的望幽营精锐朝这边步步逼近,原本在看热闹的将士赶忙向两边散开了来。

    在长城上望幽营的人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对待巫族之人如此哪怕是对待城中同袍亦是如此。

    甚至在某些时候更甚于前者,但凡落在望幽营人的手上,很少有安然无恙毫发不伤的,每当当官的去望幽营领人时多半是要把人给抬回来的。

    所以很多人私底下对望幽营的人都会低声咒骂一句“真是狼畜生”。

    所以在场的所有将士都对身后之人递过去一抹同情眼色。

    只是当那两名望幽营精锐越过人群要将那出言不逊之人拿下之时,在那头传来了两道嗯哼之声。

    随后就有两道人影如同掉线的风筝般倒飞了回来。

    正是之前出队满脸凶神恶煞的那两人。

    只是现如今这两人却倒地不起口吐白沫彻底地昏厥了过去。

    然后众人终于在看清来人的那副面孔之后倒吸一口凉气,纷纷噤若寒蝉不敢再声张半句。

    背着黄庭的姬歌同样转身看去,神色一凛,他没想到竟然会把他给招来了。

    接下来更让姬歌没想到的是,那人如同闲庭漫步般缓缓走到姬歌身前,看了眼他背后气息微弱的黄庭,脸上露出一抹凝重,正色说道:“你先走,这里有我。”

    “白凉,你大胆!”隋有武低头看了眼自己脚边昏迷过去的属下,又抬头看向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瞧过自己的那个青年人,脸色阴沉地吼道。

    原来来人正是听闻姬歌出现在城头这个消息后便匆匆从将军府赶来这边恰好又见到隋有武这个无事生非“拦路狼”的白袍祁师的扛纛之人。

    白凉。

    听到隋有武高喊自己的名字,一身白衣的白凉微微抬眸,森然目光越过姬歌望向隋有武,那双狭长双眸中有寒芒一闪而过。

    随后他薄唇翕动,在场的守城将士近乎是都听到那句话,也就是这句话让这位堂堂幽狼军团望幽营的指挥使脸色铁青但却就是无言以对。

    “若是赤甲镶龙军龙象营的佟冬冬这么跟我说话也就算了,你隋有武一个在战场上捞取战功的胆小鼠辈凭什么同我这般说话?”

    也是后来姬歌才知道原来白凉当时口中那个龙象营的佟冬冬就是那天晚上半醉半醒着的无涯老前辈口中的那个自家人,也是以后会接过无涯老前辈手中的那道虎符成为赤甲镶龙军新一任统帅之人。

    只是现在的姬歌没有心思想那么多,他神色平静地看

    向这个初次见面就执意要同自己交手的白凉,轻声说道:“他要找的人是我,没必要将你给牵扯进来。”

    白凉冷哼一声,目光落在姬歌的眉眼之上,第一次见面他脸上覆着一张面黄肌瘦的面皮确实瞧不出他会是义父的嫡子,可现在一看眉眼间确实像极了义父。

    “你不用担心欠下我人情,我这也只是为了照顾黄庭。”白凉淡淡说道:“若是你再墨迹那你背着得就是一具尸体了。”

    姬歌抿了抿薄唇,继而如同决定了某件事一般神色一凛变得异常坚定。

    遂即他缓缓放下背的黄庭托扶到白凉面前,自顾自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有没有认出我,不过看你的眼神估计**不离十了,所以不管是看在我这个姓氏的份上还是此时此刻黄庭的份上,我都希望你能够带他赶回军营。”

    白凉看着已经交托到自己怀中的黄庭,感受到怀中那道宛若温玉般的身躯,白凉脸庞一红如同醉酒般瞪大了眼睛支支吾吾地说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带她回军营,有人会替她医治。”姬歌轻声嘱咐说道。

    白凉闻言依旧是冷哼一声,不过他还是背起黄庭越过姬歌朝前边奔掠离去。

    “大人!”看到白凉要从自己这边过,一名望幽营的重甲士卒低声提醒隋有武道。

    隋有武看着朝自己奔掠而来的白凉双拳紧攥,难道他就不想大手一挥拦下白凉在众人面前一雪前耻吗?!

    可他这么做得后果是什么?后果就是很快就有一支白凉祁师的精锐将自己的望幽营围得水泄不通,甚至若是闹大了自己望幽营指挥使的位置都难保。

    而且若是真得罪了白凉,凭后者的性情只怕自己在长城上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就在隋有武的思绪之间白凉已经来到了他身前的半丈处,前者依旧没有任何举动,除了额头上淌下的汗珠。

    最后背负着黄庭的白凉一个掠步越过了隋有武,越过了这支望幽营的精锐重甲,身形在那天过马道上消失不见。

    听到身后没了动静,隋有武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松开了双拳,手心处早已经满是汗水。

    隋有武冷声说道:“我们要留下的是有通敌之嫌的臣歌,至于黄庭与白凉,今日之事我自然会如实回禀仲秋老将军。”

    “是!”在其身后的那支重甲士卒齐声应道。

    “怎么?隋有武你那张脸皮到底还要不要了?”看到白凉带着黄庭安然离去,已经没有后顾之忧打定主意今日要让隋有武下不了城头的姬歌笑吟吟地问道。

    “堂堂望幽营的指挥使不敢去沾染他白凉怎么就偏偏同我这么一个无名小卒耗上了?怎么?你是打定主意要挑软柿子捏了?”

    姬歌的这句话自然引来了围观将士的一阵哄笑。

    隋有武眼神阴翳地扫了人群一眼,结果哄笑声便戛然而止。

    “软柿子?无名小卒?”隋有武拍着手掌笑呵呵地反问道:“臣歌,你未免也太小瞧自己了吧?”

    “当初那场狩春之猎你可是出尽了风头,整座长城以及那座敛兵镇地知道你臣歌这个名字的人何其多也,怎么到你嘴里就是无名之辈了?”

    姬歌抿了抿薄唇,神色不变,冷笑连连,“饶是如此我现在也变成了你嘴里的通敌叛族之人

    ,隋有武你所做的这些你的顶头上司知不知道?仲秋老将军知不知道,上将军他又知不知道?!”

    听到姬歌这么一说,围观的将士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对啊。臣歌毕竟是那场狩春之猎的胜者,就连上将军都十分看好他,现在隋有武无凭无据就要把人带走未免太不合规矩了。”

    “谁说不是呢,臣歌现在毕竟是明锐中人,在怎么说两人都是隶属于大秦虎师,没必要闹到这步田地。”

    “要我说啊就是隋有武担心臣歌声名鹊起将来会威胁到他指挥使的地位,所以这才打算趁后者羽翼未丰之时先下手为强,更何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届时往臣歌头上扣上一顶莫须有的帽子,等到那时就算臣歌想摘都摘不下来了。”

    围观的将士当中还是有看得清得明眼人的。

    姬歌瞥了眼说出这句明白话的明白人,是之前同那名人族将士交情极好的妖族修士,姬歌对此笑而不语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遂即他看向隋有武,最后噙起一抹冷笑,说道:“隋有武,你现在可真是应了那句‘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古谚。”

    现在黄庭已经被白凉送回军营,自己有大把的时间来同他耗。

    之前他隋有武不是一直拖着自己吗,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自己坐庄了。

    隋有武环顾一圈后面若霜雪,那些议论之声他自然也听在耳中,当然这些不是他所担心的,他担心的这些“流言蜚语”有朝一日传到上将军的耳中。

    看样子今天想要不动兵戈只凭几句话没办法让臣歌跟自己回望幽营了,既然他敬酒不吃那就不要怪自己上罚酒了。

    “清场!”一念至此,隋有武眼神冰冷,右臂一挥吩咐说道。

    “遵命!”那一支将近二十人的望幽营精锐齐声喝道。

    紧接着这十几人不由分说便将原本围观的人群从这处城头上驱逐开来。

    尽管众将士对此心有怨气,可对方是心狠手辣臭名昭著的望幽营,自己哪敢轻易得罪他们。

    “臣歌不会出事吧?”先前妖族的那名守城将士忧心忡忡地问道。

    “难啊。”人族将士摇摇头叹息一声,“平常人落在隋有武这狼崽子手上不死也要脱层皮,若是对上他的是白凉那他隋有武也不敢造次。”

    “可偏偏是声名颇大却跟脚不深的臣歌,也不就恰好做了他隋有武的垫脚石嘛。”

    “若是臣歌真被他带回望幽营,那姓臣的可就算是废了。”

    而后他望向那处城头上的黑衣背影,抿了抿嘴角,“自求多福吧。”

    最后仿若是想到了什么,他猛然转身离去。

    他要去告诉明锐,去告诉红鸾,实在不行他就冒险去闲人不得入内的将军府走一遭。

    同为人族他不能看着臣歌就这么被抹杀掉。

    可能隋有武不知道,这处城头上的一幕幕自始至终都被远在将军府的某人以圣人坐镇自家小天地掌欢山河的玄妙手段给看在眼里。

    将军府的某间布置有序古色古香的书房之中,上将军吴起看着眼前这一幕双手拢袖极为不厚道地笑了笑。

    独自一人坐在书房中的他看着城头上的那道黑甲身影,摇摇头,幸灾乐祸地说道:“这小子路子走窄了啊。”

第四百零一章 骊山六锦绣

    姬歌环顾一圈看到除了望幽营的十几人以及站在自己最前方的那个隋有武之外空荡荡的长城城头,抿了抿薄唇,笑着说道:“若是巫族此时攻城不知道这份罪责该由谁来担下,是你隋有武担得起还是那些本该戍守城头但却被你清走的将士担得起?”

    若不是姬歌先前斩杀掉巫族骁骑营的戈尔复敌以及红鸾将消息传递出来,只怕现在巫族大军就已经兵临城下了。

    若真到了那时此处城头就可能成为那个大千年以来独一份的“万一”。

    假如巫族大军中偏偏有双“慧眼”瞅准了这个万一,那这个万一就需要用长城上数之不清的将士的性命来填。

    这个“万一”不是他区区一个望幽营的指挥使能够担下来的。

    听到姬歌这么一说,隋有武脸色阴沉如水,不过很快他就释然一笑,说道:“这一点就不劳你这个通敌叛城的细作担忧了。”

    只要自己能够坐实他臣歌通敌的罪名,届时哪怕他口灿莲花在大将军那里也是难逃一死。

    姬歌闻言跺了跺脚,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笑意,“看来隋指挥使这是打定主意要给我扣上这个帽子了。”

    “不是我,而是你自己。”隋有武伸出手去指向姬歌,说道:“要怪就怪你太过于招摇过市,其实这也不是你沦落到今时今日这般地步最重要的原因。”

    隋有武右手一探手掌五指如勾虚握,继而右手臂向后轻轻一扯,插在地面上的那杆枪戟便被他吸扯在了手掌中。

    “说到底还是你靠山不够硬。”隋有武枪戟戟尖直指姬歌,盛气凛然地说道。

    姬歌闻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明白,若我背后站着的是那支白袍祁师就是借你隋有武十个胆你也不敢动我。”

    “不过这还不是你欺软怕硬?”姬歌哂笑一声,手掌轻轻一翻从腰间的那块须弥芥子玉佩中取出了一柄长剑。

    不,准确说来是柄残剑。

    姬歌双指并拢从剑身上一抹而过,继而屈指一弹剑身发出一道铮鸣之声。

    这柄残剑正是之前死在石破天拳下的骁骑营指挥使的统帅戈尔复敌的佩剑八宝。

    那柄沉香现如今在敛兵镇地当中,至于那柄永遇乐则是被姬歌送还给了景心事,至于那柄被无涯老前辈借去本该名为将邪却被其改为刺鲸的灵剑多半是要不回来了。

    所以姬歌“翻箱倒柜”也只能取出这么一件大概算是战利品的残剑出来。

    “断剑?”隋有武看着姬歌手中的那柄其实算不得长剑的剑器,神情先是一怔,随后面带戏谑地问道。

    姬歌手腕一抖,残剑八宝剑身猛然一颤发出阵阵清脆剑鸣之声,“对付你足够了。”

    隋有武冷哼一声,“大言不惭。”

    “既然你不肯乖乖同我回望幽营,那我就只能拖你回去了。”

    最后一个了字刚刚落地,隋有武一声低喝周身如山岳磅礴的灵力冲天而起,随后手执枪戟身形迅若奔雷消失在原地。

    姬歌面对这一变故神色没有丝毫波澜,不过他也明白过来为何隋有武敢在长城上这般横行无忌,除了他那望幽营指挥使的身份之外还有此时他所展现出来的灵力境界。

    半步造化境,同先前死在石叔手上的戈尔复敌同样的灵力修为,而且最值得注意的还是他在这般年纪距离那“可参悟天地造化”的造化境只有半步之遥。

    像这种修道天赋比起姬歌在巫域见到的那些顶尖门阀的子弟也只有半线之隔了。

    甚至常年在战场上征战杀伐的隋有武更擅长以伤换命,远比后者要难应付。

    “难怪会被无涯老前辈提上一嘴,确实值得注意。”姬歌在心中腹诽道。

    “找死!”在虚空中只留下点点雷芒裹挟风雷之势朝姬歌奔杀而来的隋有武看到在面对自己的攻伐之术时他竟然还敢分心出神,这简直摆明了就是没把自己放在眼

    中。

    所以这一招只打算废去他一条手臂的隋有武眸底杀意涌动,紧握枪戟的双手又增了几分力道。

    他要直接让他变成废人!

    姬歌看着威势又上一层楼的那点雷芒,终于收敛起心神,随后他手腕一拧,一身的凌厉剑气如同江渎之水滚滚奔涌而出,直接将周身三尺之地的古砖翻卷而起,继而密密麻麻数不胜数的剑气将其削斩成齑粉。

    通过掌观山河的手段一直审视着这处城头动静的吴起看到这一幕后眯了眯长眸,啧啧感慨道:“这一趟巫域之行是祸是福谁又能够说得清呢。”

    城头之上,姬歌神色一凛,那双星眸眸底精芒闪烁熠熠生辉,旋即在某个刹那间他猛然向前递出了那积势已久的一剑。

    “铮!”

    霎那间城头起惊雷!

    哪怕是远在一边的守城将士在听到这宛若雷鸣般的巨大声响后皆是神色一变,他们也怎么没想到隋有武与臣歌会在城头上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难道他们不知道城头之上禁制械斗吗?!

    而且同袍相残更是军中大忌!

    “嚯!”这边人群中有人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紧接着发出一声惊叹之声。

    原来是有眼力极好之人看到了那处战局此时发生的一幕。

    在姬歌与隋有武之间那柄残剑的断尖正好点在了袭掠而来的枪戟戟尖之上,使得后者再也前进不得丝毫。

    而是因为双方用力极重,所以那两兵刃相交之处还是红芒闪闪,宛若不断有飞火流星从其上飞溅出来。

    “隋有武可是半步造化境的灵力修为,臣歌怎么可能接下他那一枪?”

    “嘿,你了别忘了当初臣歌在演兵场上可是挫败了半步天相境的黄庭黄将军。”

    听到这句话,那人递给后者一个宛若看白痴的眼神,“半步天相境岂是能够与半步造化境相提并论的?”

    “那你还不允许人家臣歌修为再精进一步?!”为姬歌“仗义执言”的那人涨红了脸伸长了脖子反驳说道。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的话有所不妥,那何止是一步,这一步简直就是从这处城头迈过了函谷兵镇一脚落在了那座剑门兵镇!

    何止是万里之遥!

    可他就是不服输不认错,怎么滴!

    “看的出来吗?”在众人的不远处有两道身影并肩而立,其中一身着黑色轻甲的男子转头对着那名身着黑黄相交劲装的男子询问道。

    那名最先开口的男子脸上则是一副看热闹的神色。

    那名身着劲装的男子长发束起,抱臂环胸脸上一片漠然。

    这两人皆是闻“雷声”而来。

    这两人皆是同战局中的隋有武一般的年纪。

    前者是大秦虎师虎贲营的陶寄人。

    后者是大秦虎师流鲨营的古有方。

    这两人再加上正陷于战局中的隋有武以及刚好出城去的白凤营的四伍,刚好凑齐四个。

    被长城百万执戟将士称之为“大秦四牙”的正是他们四人。

    “隋有武也就是知道四伍现在不在城中,不然现在对上他的就不是臣歌而是素来护短的四伍了。”身躯修长器宇不凡的古有方笑着说道。

    “很古怪。”陶寄人惜字如金地淡淡说道。

    自始至终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那袭黑衣。

    “谁说不是呢。”古有方收敛起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正色说道:“凭借着凝神境的修为再加上那满身倾泻而出着实过分的剑气就能够与长戟在手的隋有武分庭抗礼至今都没有落败的迹象,单凭这一点酒已经惊掉很多人的眼球了。”

    “你说今日一战臣歌他又侥幸不死,大秦会不会就有了那第五牙?”古有方眉飞色舞天马行空地问道。

    “我看**不离十。”这个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甚至

    多次坑杀过降军的古有方摩挲着下巴自问自答道。

    “大秦四牙?”陶寄人仿若听到了一个天大笑话般终于是转头看向身边这个与自己军阶大致相同的同辈中人,眼神轻蔑,“你该不会真觉得‘大秦四牙’这个称号是如何的和隋之珍吧?”

    古有方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目光重新落在那处战局之上,说道:“我知道你心气高,虽然我们四人当中你排在首位,但这依旧满足不了你。”

    “你陶寄人怎么会甘心真正地寄人篱下呢。”

    在这偌大的骊山长城之上,“大秦四牙”自然指的就是大秦虎师的他们四人,除此之外还有白袍祁师的那个有“白袍一凉”之称的白凉以及赤甲镶龙军被称之为“龙象造三冬”的佟冬冬。

    这两人加上大秦虎师的他们四人被巫族大军当中别有用心之人称之为“骊山六锦绣”,是属于战场之上哪怕是耗尽一支重甲骑军都要斩杀的人。

    但若是论这六人当中的首次轻重,自然是出身赤甲镶龙军的佟冬冬在那份必杀名册的头一个位置上,其次是那个性情孤傲的白凉,最后才是他们四人。

    陶寄人闻言眉头微皱,那个白凉是在前不久跻身踏上的淬体五重楼,虽然单论境界也就是堪比练气一途的天相境,但自己可以肯定,半步造化境的练气士对上他必败无疑。

    而且一个淬体五重楼的武夫在战场之上尤其是凿阵破甲之时要远比一个天相境的练气士气势更为强盛。

    这是一种类似于“得天独厚”的大道压胜。

    仿若纯粹修行就是为了凿阵破甲应运而生的一条“大道”。

    古有方可能不知道,陶寄人曾经在刚刚自天相境迈出那半步之时特意“撞”上过白凉,那时的白凉还身在淬体四重楼。

    可也就在那时,陶寄人在看到白凉投过来的那道漠然眼神中就已经知道若是交手切磋自己可能会略占上风,但若是两人生死相搏那倒下的肯定会是他自己。

    这一点哪怕是他现在在大道上又稍微迈出一步也是如此想的。

    白凉都已经是如此,更何况早早跻身造化境的佟冬冬了。

    对于那个在城头露面屈指可数的佟冬冬,陶寄人甚至都没有同他“撞”面的勇气。

    那么眼前尚未与隋有武分出胜负的臣歌最后又会走到哪一步呢?

    “隋指挥使手上的功夫可是与嘴皮子上的本事相比甚远啊。”姬歌看着一击无果而脸色阴沉的隋有武笑眯眯地说道。

    “彼此彼此!”隋有武咬牙切齿地回道。

    “原来你是这样觉得的。”姬歌嘴角噙起一抹冷笑,“不过我可不这么觉得!”

    遂即他手腕一震,原本正与戟尖对上的残剑断刃微微一颤发生了偏移,残剑裹挟着凌厉剑气朝隋有武的面门刺去。

    与此同时隋有武手中的蕴含威势的枪戟也刺向姬歌的胸口。

    “终于要破局了。”古有方见此双手抱枕着脑袋百无聊赖地说道。

    但选择主动破局的是姬歌,所以这主动权自然被姬歌握在了手中。

    就在那杆枪戟迅若奔雷般刺来之时,姬歌的身形微微一避,枪戟就这般贴着他的胸口一滑而过。

    紧接着姬歌在电光火石之间一手握在了枪戟之上,隋有武见此神色一凛暗道一声不妙后迅速抽枪。

    可为时已晚。

    被姬歌一手握住后枪戟那头宛若有千钧之力哪怕是隋有武运转全身灵力都抽动不了分毫。

    情急之下他没有注意到姬歌握住枪戟的那只手上有金色形若龙鳞般的鳞甲若隐若现。

    “这就慌神了?”一手提剑一手握戟的姬歌淡淡问道。

    不等隋有武开口,姬歌就将势大力沉的一脚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踹在了他的胸口上。

    后者倒飞出去,顿时城头尽是哗然声,声声不绝耳。

第四百零二章 城头上的金戈铁马

    “大人!”在看到自家指挥使被那名叫臣歌的青年踹飞出去以后,原本在一旁压阵的那十几名望幽营的重甲精锐纷纷开口喊道。

    不仅如此,他们看向姬歌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凛冽杀意,手中的厚重锋锐的枪戟也对准了他。

    只要隋有武一声令下哪怕是随意一个摆手的细微动作他们就会对战局中的那名执剑男子出手。

    “我没事!”在那团被激荡起来的烟尘中传来一道让人如坠冰窟的森寒之声。

    话音刚落众人便看到那团烟尘被人从中以灵力强行震散开来。

    出现在众人视线当中的是满身尘埃略显狼狈的隋有武。

    “啧啧啧,看他这副模样是在臣歌手中吃了一个暗亏。”远处另外一处城头上的古有方嘴角微微上扬,笑着说道。

    虽然他与隋有武同在大秦虎师而且两人的行事风格也近乎相同,但古有方与隋有武二人不合这在大秦虎师当中已经成了不是秘密的秘密。

    相反众人皆知古有方与虎贲营的陶寄人走得极近,后者虽然终日板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神情,但对于古有方的靠近却没有任何表示。

    当然这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是对于同为大秦四牙的古有方的认可与接受。

    古语曾言“一山不容二虎”,现在长城上就有了“一师不容二有”的笑言。

    这个“二有”指的自然就是隋有武与古有方两人。

    陶寄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背对着自己的臣歌,嘴唇翕动,问道:“你觉得你与隋有武胜负是多少?”

    古有方闻言沉吟了片刻,叹了一口气,“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胜负确实是在五五之间。”

    早就猜到是这个答案的陶寄人继续开口道:“可现在隋有武同这个叫做臣歌的家伙在一招之后就吃了个暗亏,若是换做是你,你觉得你能够躲过他这一脚吗?”

    听到素来心气极高的陶寄人这般说,古有方伸了个懒腰,顾左右而言他,“陶寄人,你再这么挖苦我我们俩可就做不成朋友了。”

    像是没有听到古有方的话,陶寄人嗓音低沉地说道:“而且我可以确定,他这一脚还没有用上十足的气力,不然隋有武绝不会这么轻易地站起来。”

    “面对一个半步造化境而且擅长捉对厮杀以伤换命的军伍修士还能够有所保留,你觉得臣歌与隋有武之间的胜负又在几几之间?”

    “你是说臣歌他?”古有方闻言眉头微皱那双极为好看的丹凤双眸中流露出几分凝重之色。

    古有方点点头,神情肃穆语气肯定地说道:“臣歌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将隋有武放在眼中,缘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在此之前他同造化境的强者交过手甚至还将其挫败过,所以才有了此时此刻的轻松闲散。”

    “这怎么可能?!”古有方怔怔地呢喃道。

    如果真如陶寄人所说的那样,那他们所谓的“大秦四牙”在臣歌面前就成了一个笑话。

    一个笑死人都不用偿命的天大笑话。

    城头之上。

    “这是我同臣歌之间的事你们不要插手。”隋有武用手背将嘴角溢出的鲜血擦拭干净后对

    着望幽营众人吩咐道。

    那十几名皆是半只脚踏入聚魄境的重甲精锐闻言纷纷将手中的枪戟收起,只是看向姬歌的眼神中依旧带着不小的杀意。

    姬歌见此剑眉轻挑,他原本以为气急败坏的隋有武会选择让一直在旁压阵的重甲精锐蜂拥围攻而上,没成想隋有武还有这样的志气?

    “看来还是我刚才的那一脚力度轻了。”姬歌将手中的那杆沉重枪戟朝隋有武投掷而去,笑吟吟地说道。

    隋有武接住被姬歌夺去又“赠还”的战戟,身躯一震将甲胄上的灰尘尽数散去。

    “那我还要谢谢你了!”隋有武一甩枪戟,厉声说道。

    在其身上有近乎实质的杀意如同江渎之水滚滚奔涌咆哮。

    “终于要动真格的了。”陶寄人长眸半眯正色说道。

    隋有武之所以能够与他以及古有方四伍三人并称为大秦四牙靠得就是那一招名为“塌雷”的戟式。

    之前在战场之上自己曾亲眼见到隋有武凭借那招“塌雷”破甲两千二。

    哪怕是自己对上那招塌雷也必须要用上压箱底的手段。

    也就是那一次这个本来在军中声名不显的隋有武一战成名被仲秋老将军亲自任命为望幽营的指挥使,自此奠定了他四牙的位置。

    虽然在心底里陶寄人已经笃定臣歌会胜过隋有武,但他依旧想知道臣歌会以怎样的手段接下这招塌雷以及怎样作最后的收官。

    “看隋有武的起手式是那招塌雷准没错了。”古有方神色凝重地说道。

    “好好看着吧。”陶寄人神色炽热一身战意如浪潮翻卷汹涌澎湃地说道:“今日过后继‘白袍一凉’以后就会又多出一位‘黑甲长歌’。”

    “那岂不是你的对手又多了一位?”古有方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

    “无妨,长城第一人的称号总会是我的!”陶寄人双手攥拳眼神坚毅地说道。

    “这招名为塌雷,若是你能够接下,关于今日之事我自然会去大将军面前领罪。”隋有武一身灵力磅礴喷涌而出,一股极为霸道的气机在其体内荡漾而出,直接将此处小天地中的灵气席卷吹散而去。

    长城起罡风,天地生龙卷。

    姬歌轻轻撩拨开一道迎面刮来的罡风,缓缓向前迈出一步,边走边说道:“其实今天你真不该拦下我的。”

    说到这里他仿若是嫌手中的这柄残剑八宝比较碍事于是随手一甩将其插在了不远处的一处墙垛之上。

    “他这是在做什么?!”看到姬歌主动丢弃了剑器主动选择以双手接下隋有武的攻伐之术时,远在一旁的长城将士不解地问道。

    “谁知道呢。”有人嗤笑一声回道:“可能是另有应对之法吧。”

    “他怎么敢如此托大?!”古有方眉头紧皱面带愠色地出声质问道。

    他这么做何止是没有将他隋有武放在眼中,更是没有将大秦四牙包括自己在内的其余三人放在眼中。

    “嘘。”陶寄人轻声制止他道:“仔细听,有风声。”

    “那又如何?”古有方狐疑问道。

    “还有雨

    声。”陶寄人心思放空闭上双眼旁若无人般静静听着。

    “还有金戈铁马之声。”陶寄人呢喃道。

    姬歌一步迈出以后便继续向前迈出了第二步。

    “其实我早就该想到已经有人盯上我了。”姬歌自嘲一笑,“毕竟老人说的对,人怕出名...”

    说到这里姬歌抿了抿薄唇没有再说下去,“算了,哪怕是同你说了你也听不懂,对牛弹琴浪费口水。”

    隋有武紧盯着主动弃剑一步步逼近的姬歌,不清楚他心里究竟打得什么算盘。

    “只是没想到我离开长城这么久重新回来以后竟然会是你隋有武主动寻上门来,而且还是在那让我片刻不得松懈之时。”

    姬歌一想到之前伏在自己背后气若游丝脸色惨白的黄庭,面若冰霜地说道:“你要拦下我不要紧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阻止黄庭去医伤,你知不知黄庭她差点就死在我的背上!”

    “我问你,若是白凉没有出现在这里你是不是会眼睁睁地看着黄庭生机断绝而亡?”姬歌一身的杀意毫不遮掩地奔涌而出,竟然直接将先前隋有武的那股杀意尽数摧毁而去。

    “黄庭她有通敌之嫌理该同我回去。”隋有武紧握手中的枪戟,强压下心湖上掀起的那股忌惮,厉声说道。

    此时姬歌心湖中的那头恶蛟已经破出水面抬首望天。

    硕大的龙首吞吐着龙息,显露狰狞。

    已经听到这种冠冕堂皇言辞的姬歌缓缓抬头,眼中倾泻而出的是无尽的杀机。

    他双臂低垂,身躯微躬,脚下流光闪烁,旋即他身形如同支离弦的箭矢在虚空中留下道道残影奔掠向隋有武。

    “动静好像也没意料当中的那么大。”一直注视着姬歌一举一动的古有方轻咦一声,神情复杂地说道。

    此时陶寄人收敛起心神心无旁骛地打量着姬歌的一举一动。

    他不相信姬歌面对隋有武的塌雷一戟会只有这般程度。

    虽然此时的姬歌速度极快但那也只是在寻常凝神境的眼中,但在他们半步造化境的眼中此时的他就如同稚子出拳般不仅慢而且毫无威势可言。

    可就是这副姿态的姬歌落在了上将军吴起眼中则是使得后者猛然从座椅上站起身来以至于将身前的那张梨花木的厚重案牍撞翻而不自知。

    自从坐上这个位置后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般失态过了。

    “这怎么可能?!”吴起透过掌观山河的神通手段紧盯着姬歌的那只右手,那张坚毅的脸上难掩惊愕之色。

    长城之上的守城将士瞧不出姬歌的异样之处,陶寄人与古有方也看不出端倪,缘由只有一个,那就是眼界未到。

    可他吴起却认得出来,姬歌手中的那点散发出玄妙涟漪来的金芒正是闻名于洪荒古陆人人皆梦寐以求的八灵技之一的金戈铁马。

    但据他所知这式金戈铁马应该是在巫族的那位大祭司手中,为何现在出现在了姬歌的手中并由他施展出来?

    “姬歌你究竟在巫域中有怎样的经历遭遇?”吴起重新坐下身来看望那道黑衣身影,竟有些失神地低声说道。

第四百零三章 恶蛟抬首对三牙

    城头之上。

    隋有武看着不断向自己奔掠而来且一举一动皆是落在自己眼中的姬歌,隋有武露出一抹冷笑。

    原本还以为他会施展出怎样强横的术法神通,没想到到头来竟然真打算赤手空拳接下自己的塌雷一戟。

    “凝神境始终都是凝神境。”隋有武冷哼一声,“看来之前还是我高估他的手段了。”

    其实就在之前姬歌动身的那一刹那与其对峙的隋有武后背隐隐泛凉感觉就像是如芒在背,不然他也不会有先前的那股忌惮与惶恐。

    可那也仅仅是在刹那之间,很快这种感觉就随着自己的一呼一吸消失不见荡然无存。

    所以现在已经将姬歌的所有举动都看在眼中的隋有武就只当先前是错觉了。

    看着不断向自己逼近的姬歌,隋有武冷笑一声,“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

    遂即他就将手中枪意厚重的一戟凌厉递出。

    在隋有武递出枪戟的那一刹那,那杆本是在城头将士手中平凡无奇的枪戟转瞬之间便化作一道闪烁着点点银光的雷芒破空而去,裹挟着磅礴灵力以摧枯拉朽之势朝姬歌席卷而来。

    远处城头看到这一幕的众将士皆是震惊不已,瞧这架势可是实打实的杀招。

    他隋有武难道真打算在这城头上虐杀同袍吗?

    “他疯了吗?”有人从惊愕当中缓过神来,难以置信地问道。

    “瞧臣歌的架势是很难挡下这一招来了。”一名出身鬼族的守城将士阴恻恻地说道。

    “若臣歌真死在隋有武的手上,除非仲秋大将军愿意替他开脱,不然上将军肯定会亲自给他定罪。”

    “不管怎么说臣歌都是那场狩春之猎的胜者,死了这么号人物上将军这边不会简单了事至于人族那边定然也不会善罢甘休。”

    在更远处,陶寄人篱下缓缓开口道:“这一枪递出去若臣歌接不下,那即便是侥幸不死也是个废人了。”

    那道枪戟所化的银色雷芒极重极锐,所经之处就连那片虚空都发出“嗡嗡”之声继而向下坠落几分。

    所以自他们这边远远望去,隋有武与姬歌两人之间十步大概也就是两丈半的城头比之先前低矮了些许。

    这皆是因为隋有武那式“塌雷”二字中的塌字。

    至于锐,等到那道银色雷芒将姬歌的护体灵壁刺穿继而透体而过时就会看到了。

    古有方闻言点点头,“若臣歌再不变招也就止步于此了。”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笑,瞥了眼陶寄人,说道:“就当陶兄你看走了眼一次。”

    陶寄人双手负后默不作声,只是目光依旧落在那袭黑衣身上,神色晦暗不明。

    难不成先前那风声,雨声,以及阵阵入耳来的金戈铁马之声都是自己的错觉?

    “不对!”陶寄人猛然间神色一凛出声道。

    “不是错觉!”他负在背后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紧攥握拳掷地有声地喊道。

    听闻身旁陶寄人的提醒,原本已经对这场战局没有多大兴致的古有方重新望向那处城头。

    紧接着落在眼中的那一幕就使得这位流鲨营的指挥使同样是“大秦四牙”之一的古有方震惊到无以复加以至于久久开不了口出不了声。

    姬歌看到那抹雷芒朝自己胸口处刺来之后心神微动,在自己神海深处的那颗“天外流星”上四字中的金戈二字华光大作映得近半座的神海成为金黄之色。

    身在高台王座上的沉香剑灵听闻异动后缓缓睁开双眸,无声笑了笑。

    与此同时,姬歌猛然间抬起低垂的手臂,双指并拢作剑对上了迎面而来的银色雷芒。

    “铮!”

    一道足以震惊半座长城的雷霆巨响在这座城头响彻开来,同样荡漾开来的还有磅礴且汹涌的灵力气浪。

    以城头为中心,方圆近百里之地罡风凛冽,将远

    处城头上的众将士掀了一个人仰马翻,人群当中只有极少数踏入化婴境的修士才能够稳住身形。

    也只有站得再远一些的古有方以及陶寄人才能够将那处战局瞧得真切。

    姬歌的双指指尖此时已经覆上的一层淡淡金光,与迎面而来的银色雷芒针锋相对。

    一抹金光一道银芒,在此时此刻成了城头之上最为耀眼的绝色。

    不过自然是不仅如此。

    手握枪戟的隋有武在看到姬歌当真凭借双指接下自己的塌雷一式刚想要开口就神色惊变。

    此时他才注意到在姬歌的周身静静悬浮着数十道形如战戈的金芒。

    而且数十道金芒皆是直指自己,杀意凛然。

    现在的隋有武才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如芒在背。

    “破!”姬歌面无表情的轻轻吐出一字。

    紧接着如同言出法随那般被隋有武递出去的那道银色雷芒便在姬歌的双指指尖寸寸破碎开来。

    最终在几息之间化作点点银光消失不见。

    “这怎么可能!”隋有武难以置信地说道。

    原本以为“势在必得”的一击竟然就被人这般轻描淡写地破去。

    而且那人在此之前还被自己讥讽了一句“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姬歌收回手去,但一身的杀意不减反而层层递增以至于直接将头顶上方的云海冲散而去。

    姬歌伸手虚握,一道金芒便窜掠至他手中。

    “这一枪是替黄庭还的。”姬歌神色漠然看向隋有武的眼神就如同看待一个死人那般。

    旋即他将手中的被金芒所裹挟的金戈投掷了出去。

    金戈破空而去,遥遥望去城头多了一条金线。

    隋有武死死盯住穿透虚空而来的金戈,低喝一声双手以灵力包裹想要将其拦下。

    可金戈“来势汹汹 ”哪怕是当初身为帝子的秦良玉也在这灵技上吃过不小的亏,单凭他隋有武半步造化境的境界怎么可能拦得下来。

    隋有武双手紧紧攥住迎面而来的金戈枪身,那寒芒流转的枪尖距离自己的胸口仅仅只有半寸的距离。

    此时的隋有武额头上青筋暴起体内的灵力更是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但饶是如此依旧抵不下金芒所裹挟的威势。

    于是隋有武脸色一沉狠下心来,身形微微一避,原本是刺向他胸口的金戈狠狠地钉在了他肩头。

    金戈穿肩而去拖带出一条长长的血线后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隋有武吃痛闷哼一声身形有些踉跄,他左手捂住右肩上的那个鲜血汩汩流淌出来的血洞,眼神阴鸷地看向姬歌。

    “保护大人!”

    看到隋有武落败受伤,望幽营的那十几名精锐从四方围攻靠前逼近姬歌,想要将其拿下。

    听到有人搅局,姬歌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身旁两侧手执枪戟围杀而来的望幽精锐,眼神一冷。

    旋即在刹那间他接连屈指轻弹数次,每次都有两三道悬浮在周身的金芒消失不见,继而神出鬼没地钉在望幽精锐的身躯之上,嵌进他们几处关键灵脉当中。

    短短几息的功夫就有十名望幽营的精锐因为体内灵力阻滞而口吐鲜血跪倒在地不敢再动半步。

    姬歌看着依旧拦在自己身前护住隋有武的那几人,边走边冷冷说道:“刚才我是对他们手下留了情的,不过我现在的耐心快要用完了,若是你们再不让开可就不只是他们现在这般下场了。”

    剩下的那几人听到姬歌的警告后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该如何是好。

    “滚开!”姬歌凌若霜雪地低声吼道。

    这两个字落在他们几人的耳中,单就这两个字就使得这几位半步聚魄境的军伍精锐身躯一震差点连手中的枪戟都握不住。

    而后本来想要拦住姬歌的他们极为识趣地向一边靠去给姬歌让

    出了一条过道,自然也把身后的隋有武暴露了出来。

    “这不是你说得要跟我单打独斗?”姬歌一手握住金戈,手臂微弯,“现在知道是这般托大了?”

    话音刚落,他就已经将手中金戈投掷了出去。

    这次的金戈没有直刺向隋有武的胸口,而是他的左肩。

    威势惊人的金戈直接刺穿了隋有武身前那道如同纸张般脆弱的灵力光壁,准确无误地钉在了他的左肩之上。

    隋有武哀嚎一声,左臂低垂伤口上传来的阵阵撕心裂肺的剧烈疼痛使得他再也没办法将其抬起来。

    “杀了我啊,臣歌你有种就杀了我!”已经落败但依旧不肯服输的隋有武双眼之中满是血丝,面色涨红脖颈处青筋暴起面目狰狞地喊道。

    “你以为我是你这样的蠢货?”姬歌信手一招又将一杆金戈握于手中,“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你哪怕上将军那边我说得过去可仲秋老将军那边难免不会心生芥蒂。”

    姬歌看着双臂无力低垂血水延顺着手臂滴滴滴落在地上的隋有武,说道:“你大可放心,我今天不会杀你。”

    “但我会废了你。”

    姬歌将手中金戈抛了出去,这次激射向的是隋有武的膝盖。

    “噗嗤。”

    哪怕有灵力护体但金戈依旧刺穿了隋有武的膝盖骨,后者应声单膝跪倒在地。

    隋有武痛得额头上青筋暴起,豆大般的汗珠滴落在地上,

    “啧啧啧,怎么现在见不到当初你拦下我的嚣张气焰了?”已经走到他面前的姬歌居高临下俯视着跪在地上神色痛苦的隋有武,嗤笑一声问道。

    “你当初不是张狂妄行故意刁难我吗?”姬歌一脸踩在隋有武的脑袋上,厉声问道。

    “你不是打算将毫无靠山的我当做垫脚石好让你在长城中的声望更上一层楼吗?”姬歌狠狠地踩了踩脚下的那颗脑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姬歌又是随手一招一抹金芒如长虹贯空飞掠至他手中。

    “到此为止了。”姬歌的枪尖点在隋有武的背脊处,就准备钉落下来。

    只要自己这一枪毁去了隋有武的大龙,那他就真正沦为一个废人了,哪怕是他以后还能够勉强修行,也只能是一个会修行的废人罢了。

    至于想要再出城破阵杀敌就都是痴心妄想了。

    远处的陶寄人与古有方两人在看到这一幕后相视一眼除了看到对方眼中浓浓地震惊之色外还有两人心意打成一致后的肯定。

    紧接着一直选择作壁上观的两人极为默契地点点头,身形一掠便在原地消失不见。

    “还请臣兄弟手下留情。”

    就在姬歌准备动手之时,突兀间在这座城头上响起一道清脆的声响。

    听到这句话,姬歌眯了眯狭长的眼眸,嘴角玩味,看了这么久终于还是耐不住出手了嘛。

    随着话音落地,在姬歌身后不远处出现了两道身影。

    正是自远处飞掠而来打算制止姬歌的陶寄人与古有方二人。

    听到身后的动静后姬歌缓缓转身,只是踩在隋有武头上的右脚没有丝毫挪开的打算。

    姬歌看到他们两人后心中了然,既然他们出现在了那个位置上就表示并非是要打算同自己为敌。

    “在下流鲨营古有方,我旁边的这位是虎贲营的陶寄人。”最先开口的古有方指着身旁默不作声的陶寄人同姬歌介绍道。

    其实在这两人刚一现身时远处的那座城头上就出现了一阵哗然之声。

    而姬歌的耳力素来极好,所以自然也听到了些声音。

    “没想到大秦四牙我今天就见到了三位,实在是荣幸之至。”姬歌嘴角挑笑,笑眯眯地说道。

    话虽这么说可他眸底深处的那股凶戾没有丝毫的削减。

    心湖中的那条抬首的恶蛟也没有要潜伏的迹象。

第四百零四章 那个做得很好的周樵

    明锐军营。

    军营中有将近百名身着黑甲的男子军演场上进行操练,放眼望去入目皆是黑色,而且自每人身上荡漾开来的那股极为浑厚的肃杀之气也会使人为之一震。

    这支明锐不愧是有“黑甲”之称。

    在这之前的那场大战不得不说确实是让明锐伤亡惨重,甚至若不是那个叫做臣歌的少年人出手只怕整支明锐的编制都不复存在了。

    也幸好有臣歌明锐的编制得以保存,用老人的话来说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编制还在凭借这“黑甲”一称“明锐”二字想要在重现宫不让在世明锐的辉煌也绝对不会是件异想天开的事。

    一直在练兵场上监督将士操练的那名中年男子看到场上用心演武的众将士,那张古板的脸上时不时地就会流露出几分笑意。

    随后仿若是想到了某件事,他的眸底深处多了些许的落寞。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明锐为何会有今天这副景象,就像他不会忘记当初那个少年对自己真心实意的一礼,以及擂台之上那道替整支明锐抵挡下“漫天箭雨”来的白衣身影。

    当时他就答应黑甲明锐当中必定会有少年人的一席之地。

    可是自从那场狩春之猎以后自己就再也没有听闻那个少年人的消息。

    自己也不是没有想过去无涯老前辈那里打探他的消息,可是无涯前辈在长城上一直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自己如何能够见到那样的大人物。

    “臣歌,你现在究竟在哪?”同样是一声黑甲暂任明锐统帅的燕回风轻声道。

    “报。”一声洪亮的通传声打断了燕回风的思绪。

    “什么事?”收敛起心思的燕回风神色一凛神情端庄肃穆问道。

    “回燕指挥,营门外有一人求见。”

    “什么人?”燕回风狐疑问道。

    虽然黑甲明锐保住了编制,但其实那场擂台武比明锐也得罪了大秦虎师当中的很多人。

    所以好不夸张地说,若非是紧急军情不然极少有人会“自讨没趣”来到明锐的军营门前。

    “我见对方神色匆匆所以并没有仔细询问。”今日负责在营门值岗的那名将士听到燕回风这么一问,略显心虚地说道。

    “只是对方穿着的是城头守卫的甲胄服饰,想来应该是来自城头。”

    “城头上来的?来我明锐军营有何事?”燕回风闻言狐疑一声,“走,去看看。”

    明锐军营营门前站着的是一个神色焦急的男子。

    他姓周名樵来自人族,也正是之前自城头上与那名妖族修炼成人形的将士闲聊的那个守城将士。

    说实话,他自认为不是那种古道热肠之人,当然在这座骊山长城中也最忌讳这个。

    好心,是会死人。

    若他出身其他种族即便是那个叫做臣歌的男子被隋有武给打杀了他也不会动半点恻隐之心,顶多就是唏嘘一两句“少年短命”。

    可现在在城头上同那个是非不分颠倒黑白的隋有武交手的是他同族之人,同为伏羲子孙,这让他如何能够坐视不理。

    哪怕他管不了他觉得在这座长城上总归是有人能够管得了的。

    听说那个叫做臣歌的人族少年是黑甲明锐中人,所以他最先来的就是眼前这座军营。

    “不知道这位兄弟前来所谓何事?”走出营门来的燕回风看着在营门口走来走去神色焦急的那名男子,出声问道。

    听到身后有动静响起,周樵赶忙转过身去,拱手抱拳说道:“在下大秦虎师百战营周樵,见过燕指挥使。”

    “周兄弟,有话尽管说。”听到对方自报家门,燕回风点点头,直言道。

    “恕在下唐突,敢问周指挥身后的明锐军营中可有一名叫臣歌的青年?”

    听到对方提及臣歌这个名字,燕回风神色一震,只是很快就恢复了平

    静,“有,但他现在不在军营当中。”

    “那就是了。”周樵仿若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便对燕回风拱手说道:“臣小兄弟现如今就在长城城头。”

    “什么?他在城头上?!”燕回风难以置信地问道。

    自己苦苦找寻不见的臣歌竟然在城头上,这让他如何不惊讶且欣喜!

    “不仅如此。”周樵神色复杂地说道:“而且他现在正在同望幽营的隋有武交手。”

    “隋有武?!”听到这个名字的燕回风眉头微皱,“臣歌怎么会撞上隋有武而且还同他交上了手?!”

    紧接着周樵便将姬歌一临城头然后隋有武率人拦路的事情始末简单地同燕回风交代了一遍。

    后者听闻这件事后脸色铁青极为难看。

    燕回风冷哼一声,咬牙切齿地说道:“他隋有武欺人太甚!”

    而后他转头对身后的值岗将士掷地有声地说道:“去演军场传我的命令,让他们整装出发赶去城头!”

    “可是...”那名刚入明锐没多久的值岗将士欲言又止。

    “可是个屁啊!”燕回风瞪了他一眼,“自己人都被欺负了你还在磨蹭什么?!”

    “是!”值岗将士神色一振,高声喊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行告辞了。”周樵看到这一幕后拱手说道:“毕竟此事还牵连到红鸾营那边,我还要去那边走一趟。”

    “有劳了。”燕回风拱手感谢道:“有时间一定要来我们明锐这边坐坐。”

    “一定。”周樵点点头,回道。

    红鸾军营。

    此时的红鸾军营哪怕是在外人看来都是紧张,缘由无他,红鸾营的指挥使黄庭身负重伤命在旦夕。

    现如今更是有红鸾营的副指挥使参商亲自守在军营营门前,禁止任何人踏入军营。

    站在营门前的参商神色担忧,时不时地便转身朝军营那座主帐内望去。

    当初自己在军营中正焦急等候着将军府传来的议事结果时,就听到营门前生出一阵喧哗吵闹之声。

    等到他出去后才知道竟然是白凉背负着重伤昏迷的将军返回到了营中。

    放在黄庭的白凉没有同参商说半句话,只是不着痕迹地望了眼城头,旋即身形拔地而起化作一抹长虹没入云端。

    随后约摸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有数人来到了这座显得极为“庙小水浅”的红鸾军营当中。

    上任青荫福地之主轮回境的陶老。

    现任青荫福地之主归真境的姬青云。

    长城赤甲镶龙军的统帅归真境的无涯。

    青荫福地淬体八重楼的出神武夫石破天和造化境的墨渊。

    以及一个看似与这群神仙格格不入却深得众人喜欢的少女,巫浅浅。

    有这群“神仙”在哪怕是黄庭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相信也会被拉回来的。

    参商也是后来才知道在千军万马当中救下自己将军的是那个叫做臣歌的青年。

    参商记下了这个名字,他与黄庭有恩就是与整支红鸾营有恩。

    在他看来而且是救命之恩恩大于天。

    “谁!”

    就在参商转身遥望大帐之时,猛然察觉到营门前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在下百战营周樵参见参副指挥使。”匆匆赶来已经是满头大汗的衣甲尽湿的周樵气喘吁吁地说道。

    “今日红鸾营闭营,你改日再来吧。”参商面无表情地说道。

    “卑职并非想要进营,此次前来只为给参副指挥传递一个消息。”周樵深吸一口气,说道:“黄将军的救命恩人正在同望幽营的指挥使隋有武死战,而且随时都会有落败。”

    “参副指挥应该清楚隋有武的秉性,一但臣歌被他带回望幽营,想要安然无恙地出来简直就是难如登天。”

    “而且..

    .”周樵欲言又止说道。

    “而且什么?”参商面若霜雪地问道。

    “而且之前臣歌要带黄将军赶来军营时被隋有武多加阻挠,若不是白袍祁师的白凉出手现恐怕现如今黄将军...”

    周樵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看到参商的脸色已经阴沉如水,难看到了极致。

    “我明白了。”参商点点头,“这次是我红鸾营欠你周樵的一份人情,我参商记下了。”

    “既然如此还请参副指挥早做准备,卑职接下来还要赶往将军府。”

    “不送。”参商对其拱手说道。

    其实现在的周樵已经筋疲力竭,体内的灵力因为匆忙赶路也损耗地差不多了。

    只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够停下脚步,城头上的那件事他必须要让上将军知道。

    只是...周樵的双腿在打颤,呼吸声也是一重一浅,这明显是脱力的表现。

    就在周樵眼前一黑脚步一个踉跄就要扑倒在地之时一双孔武有力的臂膀将其轻轻托住。

    周樵极力地睁开眼眸,在看清面前所站之人的相貌后,他抿了抿干裂流血的嘴唇,有气无力地抬起手臂指了指那处城头,嗓音嘶哑地说道:“救救...”

    话未说完他便彻底地昏死了过去。

    “你做得很好。”那人看着怀中因为忙于赶路以至于脱力昏厥过去的周樵,满脸正色地说道。

    “放心,这一切我都知道了。”消失在书房中现身于周樵面前的身穿盔甲神情庄重的上将军吴起轻声说道。

    城头之上。

    “臣兄弟不要误会,我们二人并非打算与你为敌。”古有方看着满身战意倾泻而出的姬歌,出声解释道。

    “那你们来阻止我为得是什么?”姬歌眯了眯双眸,枪尖点在隋有武的后脊之上,“难不成是为了救他?”

    “还请臣兄弟看在我们二人的面子上放过隋有武。”陶寄人对其拱手抱拳,嗓音低沉地说道。

    “哦?”姬歌眉头一挑,接着来的一句话让大秦四牙中的这两人脸色极为的不好看,“好巧不巧,你们俩在我这没有什么面子。”

    “你说什么?!”陶寄人脸色阴沉冷声质问道。

    “怎么?还要我再说一遍吗?”姬歌轻轻打了个响指,神情漠然地说道。

    之前自己硬撼隋有武的那式塌雷的时候可不见这两人现身,怎么现在偏偏在这个时候出面阻止,是真当他姬歌的命薄了?

    “臣兄弟,你在长城上的根基尚浅所以这才被隋有武给盯上,只不过今日一战后只怕没有谁敢在小觑找你的麻烦了。”古有方神色一变笑眯眯地说道:“不如现在我们见好就收,卖给我们两人一个薄面,在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长城上这样对谁都好。”

    “若是我不答应呢?”姬歌看着如同一只笑面虎般的古有方反问道。

    “我想臣兄弟也不想同时得罪我们三人吧?”古有方眯了眯狭长的双眸,打趣问道。

    “我想试试。”姬歌信手一招,六道金光闪烁威势不容小觑的金芒已经将古有方以及陶寄人的气机遥遥锁定。

    陶寄人见此冷哼一声,就要往前踏出一步。

    眼前的黑衣青年究竟是否有自己猜测的那么多斤两自己试试就知道了。

    就在两方一言不合将要交手的时候,一道高大的身形蓦然间出现在了姬歌的身后,然后一手看似轻描淡写般地拍在了他的肩头。

    “闹够了没有?”那人一手落在姬歌身上,目光却遥望向陶寄人两人,淡淡问道。

    在看清了突兀出现在姬歌身后那人的模样后,古有方以及陶寄人砰然跪下。

    这两人一跪,远处城头上的数千名守城将士皆是“唰”地一声齐齐单膝跪地。

    一声声震慑人心的呐喊声在这似乎触手可及天上云海的城头上响彻开来,“拜见上将军!”

第四百零五章 吴起登楼 仲秋接至

    “都起来吧。”吴起放眼望去看到尽是密密麻麻跪地不起的长城将士后,神态威严嗓音浑厚地说道。

    听到上将军开口,单膝跪地的众将士这才缓缓站起身来。

    “上将军你终于舍得露面了。”姬歌眸底深处的那抹凶戾之色如潮水般消退而去,脸上的神情带着几分哀怨,近乎泫然欲泣地说道。

    古有方与陶寄人悄悄抬头看到姬歌脸上那副仿若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后脸色极为难看,若不是上将军在场他几乎就要忍不住指着他的鼻子骂娘了。

    好家伙明明是你出言寻衅挑起事端想要动手,现如今怎么在上将军面前反倒是你成了受害者了?

    其实在吴起的那只手轻轻拍落在姬歌肩头的时候姬歌心湖中抬首望天的那头恶蛟就被一道玄之又玄的天外来掌给拍回了湖底深处。

    所以姬歌的眼眸中这才恢复了清明。

    不过他之所以流露出这般神色除了认为那句“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之外自然还有故意恶心面前这两人的心思。

    当然至于姬歌最先说出口的那句话他在此之前当然没有察觉到吴起运用掌观山河的术法神通而引来这方天地之间的细微异样,说到底还是姬歌现在的境界太低。

    若是换作无涯老前辈肯定就会有所察觉。

    当然姬歌那句话也并非是无的放矢,既然吴起作为整座骊山长城的大将军,类似于那种圣人坐镇自家天地,所以长城上发生这般大的动静他觉得后者肯定会心生察觉,所以迟迟未现身的原因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一直在看着这里。

    “臭小子,我若是再不来你岂不是要把这座城头给拆了。”吴起轻拍他的后脑勺,笑骂道。

    姬歌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自己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可以把脚抬起来了吧?”吴起板着脸问道。

    虽然自己登城现身了,可隋有武还被姬歌这小子给踩在脚下呢。

    “哦。”姬歌摆出一副后知后觉的神情,耸耸肩,而后右脚微微用力将地上的隋有武给踢飞了出去。

    本就重伤在身的隋有武再又硬挨了姬歌这么一脚后已经没有应付之力。

    于是众将士便看到这位堂堂望幽营的指挥使极为狼狈地从地上翻滚了好几圈后这才满身灰尘地止住了身形。

    此时的隋有武已经没办法自己站起身来,毕竟他的两只肩膀以及一处膝盖都已经被姬歌废去。

    虽说若是温养得当不会落下病根,但最起码现在他只能如同废人般躺在地上站不起身来了。

    索性他身边还有望幽营的精锐,那几名将士见此赶忙上前将自家指挥使给搀扶了起来。

    “隋有武见过上将军。”隋有武直起身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拜见吴起。

    “算了,你有伤在身这次就免了吧。”吴起神色平静地说道。

    听到上将军这么一说,隋有武先是一阵咬牙切齿,随后这才神色恢复如常,抬头轻声说道:“多谢上将军。”

    “上将军,这次的事确实是隋有武做得有些过分了。”隋有武脸色苍白地说道。

    姬歌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地冷笑,看样子隋有武也不是自己想象当中的那么蠢。

    在其身后的陶寄人与古有方二人自然也听到了他这句话。

    特别是心思活络的古有方,在听到这句满是歉意的言语后觉得自己以前就是低估了隋有武这个对手。

    若不是上

    将军在这此时他肯定对拍着手掌赞叹一声,“真他妈绝了。”

    没错,隋有武的这招以退为进确实是绝了。

    最起码古有方自认一时三刻想不出这么条可以算得上是阳谋的计策。

    吴起闻言搭在姬歌肩头的那只手掌微微一动,遂即他转头看向姬歌,不动声色地问道:“你的意思呢?”

    “我想问一下大秦虎师仲秋老将军的意思。”姬歌故作思虑模样片刻,继而轻声说道。

    “可以。”吴.asxs.点头,接过话去,“毕竟是老将军带得兵,理所应当。”

    “既然如此要不要给大将军去一封飞剑传信?”姬歌抬头问道。

    “不用,相信老将军那边已经听到消息了。”吴起摆摆手示意不用多此一举。

    听到这句话的姬歌神色古怪若有所思。

    听完吴起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姬歌仿佛一只手伸进了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潭,冰冷刺骨使得他后脊一凉。

    他以为心中所想眼中所见的是汪深泉,但其实是所谓的一叶障目而不见南山。

    长城的水远比姬歌想得要深的多,而且是一个不小心就会淹死人的。

    隋有武三人听到吴起这么说后神色怪异。

    “臣歌你没事吧?”就在隋有武三人面对着吴起不知所措时,猛然间在身后响起一阵乱糟糟的声响。

    姬歌狐疑地转头看向吴起,眼神中带有询问之意,“这是你安排的人?”

    吴起摇摇头,解释道:“说起来此间事了以后你要好好去感谢一下那个叫做周樵的人族将士。”

    随后吴起便将周樵传信于各营并且在长城奔走以至于最后脱力昏厥之事以心湖涟漪的手段告诉了姬歌。

    最后吴起意味深长且近乎是盖棺定论般沉声说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呐,在这个世道上像周樵这样的人已经很少了。”

    姬歌极为赞同地点点头,虽然照目前的局势看起来周樵先前的所作所为实属多此一举,但这份实则是重若泰山的恩情自己肯定是要承下来的。

    “所以这是?”姬歌还是忍不住询问道。

    “你别忘了你现在可还是黑甲明锐的人。”吴起淡淡说道。

    姬歌闻言摸了摸鼻翼以遮掩自己的短暂尴尬。

    若不是上将军提醒姬歌倒真忘了自己之前因为那场擂台武比确实已经进入了明锐。

    其实这也并不能怪姬歌,实则真是他在长城上待得时间太短了。

    “臣歌,你没受伤吧?”自军营那边领兵匆忙赶来的燕回风走到姬歌面前神色担忧地问道。

    只是猛然间他就看到了一直站在姬歌身后默不作声的上将军吴起。

    “末将燕回风见过上将军。”燕回风赶忙单膝跪地对起行礼喊道。

    燕回风一跪紧跟在他身后的那数十名黑甲刹那间皆是齐刷刷跪地。

    动作整齐划一让人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燕回风,你这是做什么?”吴起面无表情地问道。

    姬歌闻言撇了撇嘴,心中腹诽道: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回上将军,末将是听说有人在城头上仗着人多势众要欺负我们明锐的人,所以这才带人前来。”燕回风一边回禀着一边不着痕迹地以眼角余光瞥了眼不远处的隋有武。

    只不过这一眼下去饶是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燕回风也是忍不住眼角一阵抽搐,怎么隋有武会

    是这副模样?

    他再抬头看了看姬歌,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身上也没见什么伤痕,难不成是上将军已经出过手了?

    只是这样一来算是谁吃亏了?

    燕回风第一次觉得有些头大。

    隋有武眼神阴翳地盯着燕回风,面若霜雪,他明锐营是不是觉得有同他望幽营叫板的本钱了?

    “你们先起来,这件事还是等老将军来了再下定论吧。”吴起自然注意到了隋有武的目光,但没有点破,只是淡淡说道。

    另外一边,刚刚走出将军府的仲秋眯了眯眼睛,因为有一只青鸟在他的头顶上空盘旋不下。

    “出事了?”紧随其后的青鸟军团的统帅王不降看着头顶上空的属于他青鸟军团的传信之物,忍不住开口问道。

    仲秋不动声色地伸出手去,那只久飞不落的青鸟便落在了他的食指之上。

    紧接着青鸟轻轻啄着他的指尖,好像在叙述着什么。

    很快那只青鸟便啼鸣一声转瞬间化作一根羽毛飘落至他的掌中。

    听完青鸟传信的仲秋神色自若,转身对着身后一众将领说道:“你们先回各自军营。”

    “是。”跟随仲秋参与这场议事的众多兵团将领对其拱手行礼齐声喊道。

    王不降本来想询问一声青鸟前来所为何事,但又担心会逾矩引来老将军不满索性便直接闭嘴没有过问这件事。

    等到身后的众统帅离去,仲秋这才转头眼神犀利地看了眼那座巍峨城头,冷哼一声,旋即身形便在将军府门前消失不见。

    “怎么这种小事还惊动了上将军你?”就在不久之后那座城头之上响起了仲秋的沧桑声响。

    “来了。”吴起与姬歌近乎是同一刻嘴唇翕动异口同声地说道。

    果不其然,几息之后在隋有武陶寄人以及古有方身前,在燕回风及众黑甲身后,随着虚空的一阵荡漾,自虚空当中走出一名神采矍铄的老人。

    正是在此之前消失在将军府门前的仲秋。

    “上将军,要我说这小辈们的事我们就不要掺和了。”仲秋笑吟吟地说道。

    姬歌闻言长眸半眯,他一开口姬歌就明白之前上将军吴起为何要轻拍自己肩头了,感情这老家伙不是什么善茬啊。

    “老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吴起正色问道。

    “没什么。”仲秋摆摆手,回道。

    随后他缓缓转身看向被姬歌重伤的隋有武,面无表情地问道:“说臣歌有通敌之嫌可有证据?”

    “回大将军的话,没有。”向来在大秦虎师中天不怕地不怕的隋有武在自从看到突兀出现在城头上的这个老人后,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现如今听到老人问话自己,更是头也不敢小心翼翼地说道。

    “没有。”仲秋呵呵一笑。

    只不过很快他的脸色就冷了下来,遂即他一脚点在了隋有武另外也是仅存无伤的那条膝盖之上,后者猛然间哀嚎一声,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滴滴流淌下来。

    此时若不是有人将隋有武搀扶住,只怕他已经瘫倒在地上了。

    姬歌见此抿了抿薄唇,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看似慈祥和蔼的老人一出手就将隋有武的那条腿给废了,是彻彻底底地废了。

    除非将来他跻身入返璞一境,不然终其一生都会是个跛子了。

    “臣歌,现在你觉得如何?”仲秋没有再看隋有武一眼,而是转过身来看向姬歌,问道。

第四百零六章 化解

    姬歌闻言缄默不语。

    此时若不是有上将军吴起在背后替自己“撑腰”,说不定自己真得就要点头了。

    吴起同样没有出声,只是目光却落在了仲秋身上,眼神中看不出半点的喜怒哀乐。

    “仲秋,你怎么越活越倒退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还要来拿大势来压一个晚辈,换做是我我都替你的先人们害臊。”

    就在两两不出声以至于当下这副局面显得极为诡秘之时,一道戏谑之声将这本该不知如何解的“死棋”给打破开来。

    听闻这道熟悉的嗓音,姬歌不知为何有了一种“为有源头活水来”来的玄妙感觉,所以他现在终于能不用心神紧绷可以松一口气了。

    倒是本来是稳坐泰山的仲秋在听到这道声响后神色一变,只是很快就恢复如常,随后他才缓缓转过身去。

    果不其然,在隋有武他们三人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了一位背负长剑穿着邋遢的老人。

    自从这位负剑老人出现在这座城头之上后,附近的三座城头目光所及之处数万名将士皆是神色恭敬目光崇敬地望向那道身形略显佝偻的背影。

    在这座骊山长城上有人只用了几年的时间就名扬天下继而离开长城游历古陆,也有人在长城上一步步靠着战功凭借一场场死战平步青云成为了长城之上的上将军。

    这座寒来暑往屹立了数千年不倒的长城有人战死有人攒够战功后荣耀离开,但千年以来只有一人在这城头上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

    而现在那人就站在他们的眼前。

    虽然衣衫破旧但却光芒万丈。

    “这是什么风把老前辈您给吹来了?”仲秋笑眯眯地问道。

    在这长城之上虽然他不如吴起的地位高但仲秋自认要论军中威望即便是比起那位上将军也不会输太多。

    但唯独眼前的这位名叫无涯的老人,自己不论是资历亦或者是威望都输给他太多太多。

    哪怕是自身这个大秦虎师大将军的头衔同无涯二字比起来也没有那般耀眼了。

    “若是我再不来只怕自家的后生就要被你这个老小子给逼得走投无路了。”无涯白了仲秋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的姬歌冲着无涯老前辈眨了眨眼。

    “臭小子,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不见你就捅下这么大的篓子。”无涯老前辈的声音在姬歌的心湖上回荡开来。

    “你这惹事的功夫没有归真境也该有返璞境的实力了吧?好家伙再过些时日只怕老头子我都不会是你的对手了。”

    姬歌听着心湖上回荡不绝毫不客气的讥讽之声,撇了撇嘴,一副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小子我都认着的模样。

    红鸾军营。

    此时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黄庭已经被陶老给拉了回来。

    看着已经保住性命躺在床榻上昏睡过去的黄庭,饶是已经踏入轮回境的陶老都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已经没事了。”陶老站起身来看向一直候在床榻边的黄庭的亲信,淡淡说道。

    “多谢老神仙出手相救。”黄庭的两名女子亲信拱手行

    礼道谢说道。

    陶老笑着摆摆手,这可是姬歌那小子亲手救回来的姑娘,若是折在了自己手上自己没办法保全下她的性命那自己还有什么老脸出门去见那对父子。

    等到陶老走出房门后,看到姬青云他们就坐在门外,石破天与浅浅两人的神色皆有些不自然。

    “这是怎么了?”陶老笑呵呵地问道。

    “小歌在城头那边遇上了点麻烦事,我已经请无涯老前辈过去了。”姬青云开口解释道。

    遂即他看了看屋内,问道:“陶老,里边怎么样了?”

    “我出手你还能不放心?”没成想姬青云的这句询问竟然引来了陶老一句没好气的反问。

    姬青云讪讪一笑,赶忙挥手示意自己错了。

    “大哥,为什么不让我去?”最终一直坐在那郁郁不乐好像是在生闷气的石破天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里又没有外人,况且也不是在青荫福地,石破天与姬青云之间没有那么多避讳。

    “你这家伙,憋着这句话可不就是在等陶老出门吗。”姬青云指着这个与自己同患难的兄弟笑骂道。

    石破天不置可否地嘿嘿一笑,挠了挠头。

    “小歌的身份不能暴露,你与墨渊同他一起返回城头就可能已经引来有心人的觉察了,毕竟那里人多眼杂防不胜防。”姬青云解释说道:“况且说到底我们并非长城之人,所以对于这种长城军营之间的纷争没有出手的理由。”

    “再加上你这家伙出手从来没轻没重,城头上的那几个年轻小辈谁能挨得住你一拳?”姬青云揶揄问道。

    石破天耸耸肩,“还不是他们没本事。”

    “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无涯老前辈再合适不过了。”姬青云望向那座明显已经变天了的城头,“老前辈是出了名的护犊,况且这次还是小歌占理,哪怕是仲秋亲自出面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看到墨渊身旁的巫浅浅依旧沉默不语,姬青云走到她面前,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知道你还在担忧他,但还是请你相信我这个做父亲的。”

    巫浅浅抬头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向姬青云,两人对视了许久以后,前者才点点头,轻嗯一声算是相信了他。

    城头之上。

    仲秋听闻无涯老前辈那句话后微微一笑,拱手说道:“无涯前辈真是说笑了,在这长城上有谁敢欺负赤甲镶龙军的人,众所周知您家那位龙象营的佟冬冬可是长城青年一辈当中名副其实的第一人。”

    无涯老前辈走到仲秋面前,白了他一眼,“仲秋你说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在这跟我装傻充愣,若是换作佟冬冬那小子,你问问你身后的隋有武敢做出今日之事吗?”

    随后他转头说道:“还不是欺负臣歌这小子的根基浅境界低,这才准备打杀一下新人的威风,没想到最后是自讨苦吃。”

    “既然如此,不知道无涯前辈打算对隋有武作何处置?”仲秋面无表情地问道。

    “你问我做什么?”无涯反问道:“你没看到正主在那吗?”

    “臣歌。”上将军吴起轻拍他

    的肩头提醒道:“按照军规,擅自在城头斗狠者要被散去修为逐出长城,并且还会将此事飞剑传信回他所在的宗门家族。”

    “不过你是受害一方,此种刑法于你无关。”

    “所以说若是我点头,他隋有武就会受此刑罚?”姬歌的目光越过仲秋与无涯老前辈,落在了脸色煞白的隋有武身上,嘴角噙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没错。”吴起沉声说道。

    听到吴起这么说,仲秋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难看。

    当然这也是吴起意料当中的事。

    若是仲秋单单面对吴起说不定就已经“倚老卖老”开口让后者看在他的面子上网开一面。

    但是现在有在长城上要说资历他说第二就没人敢论第一的无涯老前辈站在他面前,他如何敢又怎么能开这个口。

    所以到头来只能是脸色铁青地看着姬歌,等待着这个乳臭未干小子的一锤定音。

    “要我说...”姬歌摸了摸鼻翼,显得有些难为情地说道:“若是上将军同意那就不要再追究隋有武的罪责了。”

    姬歌的这句话刚一说出嘴,原本已经面如土灰的隋有武猛然抬起头来,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个黑衣青年。

    原本他以为自己已经是必死之局,没想到臣歌会放自己一马。

    古有方与陶寄人两人闻言互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几分诧异惊愕之色。

    至于仲秋则是眯了眯眼眸,这是他第一次对这个名叫臣歌的青年提起几分兴趣。

    吴起身前的这个黑衣青年仿若一直不按常理出牌,这才是让他最为感兴趣的。

    原本只要臣歌点头答应那不止望幽营甚至是整支大秦虎师就都没有了隋有武的立足之地。

    那接下来军营中许多与隋有武交好的将领统帅就会视姬歌为敌,虽然不会明面上寻衅他但他连带着那支黑甲明锐都会受到排挤。

    当然对于这些自己是不会过问的。

    大秦虎师百万之众近万座军营若自己皆亲力亲为那可能早就心力交瘁而亡,哪还有机会坐上大将军这个位置。

    而且他认为年轻人嘛,多吃些苦头总是好的。

    这人啊不跌跟头是学不会长大的。

    而无涯老前辈看向姬歌的眼神平静,好像是早就猜到了他会整这么一出。

    “臣歌,你确定?”吴起走到他身旁同他并肩而立,再次询问道。

    “我想是的。”姬歌神色肯定地点点头。

    “好。”吴起说道:“既然你不追究他的罪责而且他也身受惩戒,那此事就此揭过。”

    “老将军,不知道你那边还有什么话要说?”吴起问道。

    “没了没了。”仲秋笑呵呵地摆手说道:“既然上将军都这么说了那老夫我自然也是无话可说。”

    吴.asxs.点头,“既然没话可说那我可就要再讲一句了。”

    仲秋闻言紧了紧身上的甲胄,不知道这位上将军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吴起转头笑问道姬歌,“臣歌,你知道魏武卒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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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听介绍:
荒古期年女娲补天,而后便是诸天浩劫。千年后末法更迭九州震荡,豪族割据百家争锋。又是千年,人族少年自流放之地承运而出,自此无神时现。道听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道听,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道听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