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尊卑的典章
但是繁荣归繁荣,自我的生产不能促进商业的繁盛,商业之都的最基础要求是四通八达,至少要像是商丘那样四面漏风,否则自己玩自己的,正是在山沟沟里种田,没有交流就没有进步.....
业在这一点上,在看完了象的皮影戏之后,想到了很多,而正当他思考的时候,太子长琴却径直过来了。
“您二位也终于来了。”
太子长琴这话是对着羲叔说的,但是羲叔则是笑道:“在这里的话,叫我羊季。”
“羊...好吧。”
太子长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尊重长辈的要求是传统美德,而且化名而已,自己父亲祝融以前在各个地方晃的时候,尤其是弹琴勾引漂亮妹子时,那些妹子想要他的联系方式,最后父亲给的都是“祝融”二字。
不过,父亲虽然风流,却不是滥情,而且即使是过了如此久远的岁月,成为神人的父亲也依旧保持着他曾经的那副模样,中年人有中年人的魅力,虽然这个中年人都二百岁了....
相比之下,帝鸿这个老不死的,明明有着帝夋的血脉,而且还是天帝长子,却装的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长琴当然觉得这是骗人的,按照帝鸿的血脉浓度,根本不应该如此苍老。
“给两位介绍一下,这是我新收的徒弟,象。”
太子长琴对两个人介绍,然而....
“你不是那个那个.....”
象看到羲叔,大惊失色,这不是在自家大哥摊位上砍过价的老头吗!
这老头用一副卖绝世神功的口气把那个犁具图卖给了自家大哥,让自家大哥不仅没赚到钱还倒贴了钱!
长琴也诧异:“象,你认识羊季老先生吗?”
象点了点头,神色有些复杂道:“他不仅不买我大哥的耕具,还不断砍价,又倒卖给我大哥三副犁具图,花了我大哥六枚贝币,两成的耐心,半天的岁月,砍了十八个来回,还浪费了整整三天用来赶制犁具,这三天不仅没有财货进家,还让本就穷困的我家雪上加霜。”
羲叔:“你这小子可真不知好歹,我那是帮你大哥赚财货呢,现在你看看犁具买的多好,不过你这个小子怎么会来到这里,我和你也不太熟,和你大哥、妹妹倒是说过很多话。”
长琴笑了:“原来是象的兄长,与羊季老先生做过交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羲叔此时又点评:“那个所谓的小皮影,我看着真是欢喜,你如果回去了,倒是可以让你妹妹来帮你画,你妹妹的画,确实是很漂亮的。”
老先生又对长琴道:“这个小子,在东夷的时候,听寿丘的人说过,长这么大了,还不知道帮助家里去耕作,天天出去玩闹而不做正经的事情,陶器不会,木工不会,耕作也不会....”
“却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让他得到了属于他的本领,这里终究是好地方啊,神奇的人,神奇的事,神奇的天地....”
象想到过去自己的一些行为,此时真的是有些羞愧了。
太子长琴却不曾知道象的过去,只是听雄陶他们提过一些而已,并且他也不关心这个,只是笑道:“现在做好了,那就是最好的。”
“岁月是不会停下来的啊!何必总是抓住过去的碌碌而不放呢,那对于世人来说并没有过分的错误,而接下来,他会成为一个被世人传颂的人物。”
太子长琴对象的未来很看好,毕竟有自己这么一个音乐系的大师在此,再加上《八风》,象的未来一切光明,这就叫人生正规知道吗。
“老先生!”
惊喜的声音传来了,这里有赤方氏的人,在看到羊季之后就跑了过来,而羲叔看到他们也同样很高兴,久别重逢,当年的小孩子们都已经长大,而大孩子们都已经更加壮实了,当然更让羲叔感到震惊的是....
小战士们在给他看一些新的东西!
那是图腾!
“这...你们不是羊图腾吗!”
羲叔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一口可能不够他又多吸了两口,羊图腾没有出现,反而出现的是太阳图腾,这意味着赤方氏已经完全完善了新的图腾,他们已经在这里扎下根来,而妘载的神术与炼气法,或许已经达到了一个很不可小觑的地步。
“好啊,好啊...”
在夸赞之后,羲叔又心中嘀咕起来。
“赤松子找了个好徒弟啊,诶,我为什么不是炼气士呢?真是不过如此....”
酸的一匹。
羲叔现在就是这个感觉,想当初赤松子还唧唧歪歪不愿意来,现在却屁颠屁颠在这里长住了,他的地位又高又大,倒也不怕西王母扣他工资....貌似新的西王母和太子长琴有点小意思,而且赤松子还是她的授业恩师?
而这一切,业都是作为一个旁观者来看的,他的态度不冷不热,只是作为一个监察,羲叔看到业的情况,却是很热情的对他介绍起南方的变化来。
在大气象台的工地住了一夜,第二天赶了一个大早,几个人就风风火火的启程回去,而当业来到南丘的时候,即使努力保持克制的他,也不免流露出一些情绪波动。
但他在这片欣欣向荣之下,所看到的,却有一点问题。
“我觉得不行。”
业出乎意料的说了这么一句话,而所有人都有些懵。
“这里没有尊卑,如果让我定刑,那么这里很多人都有罪。”
他看到了妘载,也看到了和妘载交谈,甚至开心笑着的族人们。
但是一位巫师,是应该充满严肃与庄重感的,至少中原的,陶唐的,中央的大巫师们都时刻保持着自己的威严。
业认为有尊卑并不是一件坏事,它让世人都能找得到自己的位置,天帝有天帝的礼,臣子有臣子的礼,庶人有庶人的礼,奴隶有奴隶的枷锁。
有了尊卑,有了权利,有了动力,才有了约束与自我约束。
虽然这里看的到仁德,但仁德未免过了头,巫不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部族的人就不会尊重他。
于是大业对羲叔说了自己的看法,并且希望和妘载谈一谈。
作为帝派来的监察官,他有义务纠正这些错误的行为与思想。
“南方到底还是落后,不通尊卑礼法。”
而羲叔的归来,着实让妘载高兴了一把,只不过跟着羲叔一起来的那个人,让妘载皱了皱眉头。
“我叫做……谷,是陶唐之地的使者。”
业如此对妘载说着,并且希望和妘载谈一些事情,而且开口就有些不礼貌。
“南方的巫,尊卑没有典章,虽然宽容大度却不能坚栗威谨柔,厚道随和却不能恭谨庄严,干练多才却不能敬慎有序,实在是可惜啊。”
而妘载一听就不乐意了。
咋的,你是谁啊。上来就要教我做事?
说了一堆都啥玩意。
“尊卑的典章?那是是生产有所发展而又发展不足的产物。”
妘载说了这么一句话,而业皱起了眉头。
妘载放下了手里的工作,和业回到部族内部,在巫师小屋进行了一次简单的交流,同样,妘载也震惊于业的一些提问,于是从原本的漫不经心,变成了认真回答。
而一夜过去,当羲叔找到业,并且询问他的时候,却愣住了。
业感觉自己的精神有些混乱,他甚至疑问道:“尊卑的典章用错了地方?五伦难道是不对的?人和人生而平等?”
业思索着,羲叔看着他。
“他向我描述了一个可怕的时代。”
业是这么和羲叔说的,而后者询问这个时代难道是五龙氏的时期?
业摇了摇头。
妘载向他描述的那个时代,是尊卑之路最后会形成的结局,这颠覆了业在过去所学习的一切。
那个时代,名为“家天下”。
第三百四十八章 奋斗者
所谓家天下,首先要有国的概念,这个国不像是季厘,黑齿,厌火这些国,他们名为国,事实上只是建设起来的,拥有共同文化与共同语言,行为习惯的子孙村而已。
而真正的国家,是在这种自然村的基础上,在氏族联盟的阶段,进一步发展的结果,而在历史的长河中,这种“国家集体”,从城邦成为王朝,而根据地理的不同,城邦与王朝甚至可以共存。
而家天下,则是帝王把国家政权据为己有,世代相承袭的状态。
国家是帝王的私有产物,听起来似乎是帝王最为危险,但事实上,由家天下所蔓延出来的,更多的一系列的集团,才是这个国家模式中最危险的东西。
业是制定了五伦和九德的人,他理想中的,新的天下,不应该是妘载口中描述的那样,但是妘载告诉他的推衍又是无比真实,虽然业能够看出来,妘载只是因为自己对他的态度不好而负气进行的推衍,但这个结果,无论如何都是业无法接受的。
“天下从不应该是一人之天下!更不应该被某些阶层所制约,截断。”
“就像是治理大河,共工给自己的部族谋取福祉,而引截了部分的河水,这些河水幸福了他们,但却让其他的部族糟了祸患,需要水的时候没有水流,不需要的时候又泛滥溢满。”
业想到了如今的四帝,他们的先祖都出过鼎鼎有名的帝王,而他们的氏族也因此而得以发展壮大,最终在帝放勋这一代,拥有极大的话语权,甚至可以影响帝放勋的意志。
这些强大的氏族,就是所谓“贵族”的前身?
但自己强大了,反过来让部族繁荣,这不是本就应该做的事情吗?
难道要回到太古三皇的年代,人们才能团结一致,才不会被利益倾轧而做出这些可怕的事情吗?
难道现在的发展,还不如天皇望获氏的时代吗!
“他向我描述的那个可怕的时代,我不能相信,禅让制如果崩溃,天下所有的权利都系于一人身上的时候,这个人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世间该有尊卑的典章,但不应该尊一人而卑天下,礼的制定,本不该是用来做这些事情的。”
羲叔问道:“载和你是怎么说的?”
业道:“他说,礼的制定,五伦与九德,该是一种普及于世的道德规范,而不是划定尊卑的界沟,仅止于此。”
“如果天子大量任命了同姓同宗的人为师、正的职位,那么这个氏族就会一直凌驾于天下人之上,这世间的帝,本该是选贤与能....”
氏系的争斗与单一氏族登临最高权利是完全不同的,至少这个天下之帝的位置必须要有大德与能力,像是帝挚这种没有能力,手段又不高明的帝,就会很快使自己以及天下陷入纷乱之中。
羲叔听完了业的一些描述之后,陷入了一个长久的沉默,忽然,他提出一个问题。
“现在算是公天下吗?”
业很奇怪:“难道不是吗,天下为公,选贤任能?”
“不,权宜而已。”
羲叔道:“自很久以前,或许在帝师曦,也就是太昊师父的时代,这种权宜的交接就已经形成了,不是在位者真的希望交托给后一个人,伏羲氏系的时候,女娲氏其实才是主导,帝师曦很喜欢太昊,但是太昊并不是女孩。”
“但没有办法,太昊积累的已经超越了她,而她也年纪越来越大,越来越力不从心,而到了神农氏之后,在同一血脉的感召下,这些血脉聚集起来,轮流成为天下的主导,而到了如今,黄帝之后,我们称新的制度为禅让。”
“但帝喾被世人称为生来神圣,晚年却也一意孤行而托天下给帝挚,他难道不知道,挚是不可以承载天下的吗?”
“所以,我突然有一个想法....真正的公天下,王的推举,最好的形式,或许还真的就是天皇望获氏的时代那样。”
“下一代的王,是众人所推举,望获死后,众人推举岳鉴,岳鉴死后,众人推举居方。”
业很吃惊:“天下的人都有自己的思考,为自己部落谋取福祉,天下的人是落后的,统治天下,或者一部分山海的王,正是掌握了先进的力量,才能屹立在山巅上啊。”
羲叔摇了摇头:“只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或许不切实际,也不可能实现,就像是羊群中总会有一只头羊,狼群中一定有一只狼王,这都是自己比试力量而镇压诸多同类的...人族其实也一样。”
业道:“您思考的肯定是不对的,至少是不切实际的,只有站在王的位置,才能更好的看清天下的变化,人、兽、神、山,之间的关系,如何才能正确的处理?”
“颛顼帝的时候,命重黎分开天地,制止了各个地方的淫祀,使得血祭这种蛮荒的行为消失,于是很多神灵遭到讨伐,但是颛顼帝亦和很多神灵联手,大家商讨之后,想要离去的便离去,想要留下的也不强行驱逐,只是不能再胡来。”
“这也并不是靠着仁德来教化的,要先以强大的实力制止他们,让他们低头,于是诸神知道,颛顼改变了人与神的关系,彻彻底底的,当失去了崇高性之后,人和神又有什么区别呢?都是天地的孩子罢了。”
业站了起来:“我走上台阶,经历风风雨雨,于是后面有人试图走到我的身边,但我便很不高兴,认为他不够资格。”
羲叔看着他,听着这番话若有所思。
业向羲叔道歉:“我会重新思考尊卑的意义,任人唯贤,因为世间总有人充满贪婪,而人心是眼睛所看不穿的东西。”
业这么说着,而脑海中浮现出的,是妘载昨天晚上,离开之前气性上来之后,所回答的一个问题。
因为妘载所说,现在是公有制而不是公天下,于是业便询问,凭什么这么说,如果现在不是公天下,那么难道禅让也是错误的?
妘载想了想,用了礼记之中,孔子曾经描述过的一种大同理想之世来回答。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
“人们都愿意为公众之事竭尽全力,而不一定为自己谋私利....”
这些话深深让业感到震动,然而妘载却又说那是不可能的世界,于是他甚至脱口而问:“禅让的最后理想,不正是这样吗?难道这是不可以达到的吗?”
而妘载的话,让业的手都在颤抖。
“理想之所以是理想。”
“因为它距离世界如此遥远,那句话的是出自我一个朋友,他死了,死了很久,他说大道在彼方,穷极一生也无法达到...哦,你问大道,就是天理啦。”
“但是有理想,就会有走在这条路上的人,给予天下不幸者以欢乐,饿的人希望得到吃的,没有家的人希望得到住处,人族从蛮荒时代一步步走来,望获打猎,岳鉴寻找住处,居方带领人们安定,燧人掌握了凡火的秘密,有巢构木而织起衣裳,知生带领人们逐渐摆脱蒙昧而开始生产.....”
“然后一直到现在。”
“总的来说,还是很好的,不是吗?当最后奋数世之烈而实现理想的时候,那最后的一个实现者,回过头去,一定能看到很多志同道合的故人吧!”
第三百四十九章 生而有力,我很抱歉
相比起业那如同找到新的人生目标一样的激情,妘载昨天晚上,说的很多话,主要还是因为看他说话的那态度不爽而讲的,随后到后面越讲越是认真,而现在妘载想起来,不免有些尴尬。
这讲着讲着气性上来了还收不住了。
“不过话说回来,又是陶唐的使者,难道南方又要出什么事情了?”
上一次过来的使者是阿红,然后不久就有三苗嗷嗷乱叫的过来打人,阿红就是为了对付三苗而过来的,划着他心爱的小船顺便拉高了南方三十个百分点的生产力,而这一次,这个叫做“谷”的使者又来了.....
妘载使劲琢磨着脑子里为数不多的上古神话,南方这片地方,好像除了一直乱跳的三苗就没有其他大敌了啊!
别说赣巨人,山都神那只疯猴子,现在还在当他的推进城典狱长呢。
总的来说,古时候南方的敌人远远逊色于北方的敌人,北部虽然穷,但是高手多,南方气候温暖甚至炎热,但是因为地处群山之间,种植粮食容易,反倒没有多少高手,果然还是那句老话,人的力量都是逼出来的...
妘载确实想不到,自己在羲叔的推举下,好不容易让帝放勋关注了一下,并且派遣了一个审查官过来,只是业过来的消息,在见到妘载的一天之后,回来的羲叔就被赤松子找到了。
赤松子对于羲叔的这次操作,真是欲言又止。
但也不能怪罪羲叔,毕竟一开始大家都是准备去推举的,结果炎帝出来折腾一下,这事情就黄了,结果羲叔不知道,现在业过来了,代表的就是帝放勋的意志。
羲叔听完了赤松子所说的一些话,大为惊讶,又叹息道:“诶,这不能怪我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没多大事情的...中原的继承者,貌似已经快定了,我的话力到底是少啊,还是小看了那帮人,也小看了四岳。”
羲叔叹了口气:“载即使真的被推举过去了,也就是担任一个农师辅佐吧,跟着姬弃干活,无伤大雅,怎么说这天下的犁具也是出自他的手掌,当个农师,和四帝也没有关系。”
“再说了,神农氏的后裔当农师,这不是更好吗,你做你的共主,我管我的耕地。”
“要是他阿父过来,皋陶这个人可不好相处。”
羲叔的意见是还成,业考察结束就会回去,到时候估计也闹不出多大的动静,一个农师辅佐,也不是强制去的,想去就去,不去就留着呗。
像是当年欢兜就是自己跑过去,然后被任用的,所以说举荐了人家也可以不来,像是帝放勋找子州支父一样,开口就是我病了,得了一种当官就会抑郁的病,不能去当官啊巴拉巴拉的.....
两个人交换了意见,觉得这事情也不算太大,既然不方便举荐了,那就这样吧。
羲叔倒是觉得很可惜,同时,又想起了之前业和他所说的,或者说是妘载和业所说的很多话,包括他自己所思考的一些东西。
权宜。
如果是真正的公天下,那么不应该对于某一个氏系带有偏见,中原自己内部的争斗,四帝似乎已经觉得,如果不在当初的几帝族之内进行选择,那么就是有失偏颇,那就是不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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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边,北门成去寻找他的两个故友,在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箕尾山附近,找到了那个石窟。
“这就是那两个人居住的地方?”
妸荷甘看着这里,这座石窟有些潮湿,他向前走去,却突然被一个粗旷的声音叫住了。
“小心!”
于是一个大汉出现,妸荷甘一收脚,看到下面有一只蜗牛。
老人家满头问号,而北门成看到这个大汉出现,顿时很高兴,连是道:“好久不见,据梁!”
据梁上来,看到北门成顿时很惊讶,言道:“你是追寻到了黄帝所说的天理了吗,为什么有空闲的时间来到这里呢,如果你没有得到天理,那么来到我这里,那真是浪费岁月啊。”
北门成道:“你错了,我看到了另外一种天理,与黄帝所说的一切都相反,我尝试黄帝的天理已经有很久很久,但是始终差了一些无法进入那种境界。”
“但现在,我觉得应该试一试相反的一面,而我来这里找你和无庄,是觉得这种天理,如果你们也迟迟无法参悟的黄帝的天理,不如和我一起去试一试?”
据梁有些惊讶,却又调整心态,轻声道:“不,我已经不再动用我的力量,你说的相反之道,那就一定要让我动用力量...啊,千万别动!”
据梁看到妸荷甘要去动那个蜗牛,连忙出声制止,妸荷甘茫然道:“我只是想把它移走而已,你不杀生是顺应了自然的天理,我当然是赞成的。”
“不不不,难道你没有发现,蜗牛是世上最没有力量的东西,它软弱而无力,与人相比完全不值一提,但世间的天理就在软弱之中,软弱的移动而不要借助外来的强大力量....”
妸荷甘皱着眉头,对北门成道:“你这个朋友,有点不正常。”
据梁叹息:“是啊,我确实不正常,生而有力,我万分抱歉,正是因为我曾经的狂妄而让很多人陷入了痛苦之中,所以我才不再动用自己的力量了啊。”
妸荷甘眼睛一亮,对据梁道:“是啊,我错了,原来你是这样一个遵从天理自然的人啊,让自己变得如同蜗牛一样,那么你现在的力量,肯定已经与天地相合从了!”
说着妸荷甘就要去试一试,而北门成连忙阻止他:“据梁之力,不弱于刑天氏啊!”
但是妸荷甘却不满,老人家倔强道:“北门成,我正要让你看一看,真正和天地相合从的天理呢!据梁注视蜗牛,于是他自己就是蜗牛,蜗牛的力量又怎么能伤到我呢,这正是他已经得到天理的表现啊!”
北门成:“不,我觉得这还是太勉强....”
妸荷甘:“你不相信我吗!看着!我的师父可是老龙吉啊!”
妸荷甘决定乘着这个机会,让北门成的朋友顺带也来教训一下他,而据梁听了之后,想了想,觉得这也是验证自己修行的一个好方法,于是欣然同意,他称这是顺从本心。
随后,两个人双手接触。
“咔嚓!”
妸荷甘的脸都变了颜色,从红润变成苍白,又从苍白变成红润,他的手腕在颤抖,浑身在剧烈摇动,据梁抽回手,看到这一幕不知所措:
“你...你还好吧?你脸色很差啊....”
妸荷甘(手臂抽搐):“好...好,北门成,你...你看,这就是据梁的修行成果....我,我一点事也没有....是吧...蜗牛...卧流....”
第三百五十章 世间最美是憧憬
二百多年的修行,据梁依旧没有变成他想成为的蜗牛,而另外一个,天天在山崖上面吹风的美人,也依旧没有完全舍弃掉她的容貌。
当妸荷甘忍着剧痛见到无庄的时候,这女子开口就是一句老先生你可真漂亮,直接把他给干懵了。
“顺应自然而衰老,顺应岁月而灭亡,不用外物来凝滞自己的身体,肉身与血都回归大地,精气逝去重入星辰,精神摆脱固有的形态而能变化万物,世俗的美丑不能影响到死去的身体,那辽远的朝霞与**就是你的容颜....”
“我祝愿你能够真正与天地合一,精神与列星同驻....”
妸荷甘听着无庄接下来的话,一开始还挺受用的,但是听着听着感觉味道似乎有点不对劲。
合着这是在说她希望自己快快死掉啊!
但是妸荷甘还不能发脾气,因为人家说的没毛病,死了就确实是和天地融一了,这正是无为派的炼气士所思考的一个方向,即使妸荷甘觉得这句话不吉利,却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反驳,只是气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啊,青与白,青是天空的颜色,白是万物初生时的美好,老先生已经返璞归真,将要彻底与天地合一了啊!”
“您的生命来自于天地,天地赐予您的阿父与阿母,如今他们都成为漂浮的尘埃,洒落在无垠的沧海与大地,而您也即将成为与他们同样的存在,这正是顺应天理而得.....”
无庄还在巴拉巴拉,妸荷甘的脑子已经要冒烟,还是据梁看不下去,言道:“好了,住口吧,少说两句吧无庄。”
“你能说点人话吗?”
无庄疑惑:“啊?这是应该高兴的事情啊,这真是世间最美丽的景色,为什么要不说话?”
无庄很迷茫,看到妸荷甘的脸色,又摇了摇头,妸荷甘忍着怒气,对无庄问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您的阿父阿母也是与天地合一而相融了吗?”
无庄:“我的阿父,阿母?生与死,有生必有死,盛极而衰,物壮则老,老则死,但一花凋零一花开,故而我的父母或许已经成为天地之中的野花,正在肆意的开放吧。”
妸荷甘脸都气变形了:“你怎么骂人呢!你可真是厉害,从某些方面来说,你确实是已经得到了天理....”
无庄:“啊?这是实事求是....”
妸荷甘气的脑袋冒火。
你说你好好一个漂亮姑娘,怎么嘴巴这么臭!
黄帝手下都他阿母的是一帮什么人!
就是这帮人当年帮黄帝打翻了蚩尤和炎帝?
从据梁问道于蜗牛,无庄开口就是原地骂人这两点来看,大鸿,风后,力牧那几个人估计也不是什么好玩意!
妸荷甘露出极其愤怒的神色:“如果岁月能够重来,我一定会去帮助炎帝来对付你们,因为让他输给你们这帮东西,实在是太丢人了....”
北门成叹了口气,把已经在极度愤怒之下平静下来的妸荷甘推到一侧,对他们二人道:“这二百多年,你们可曾修到了什么东西,二百年过来只是养了个性子.....”
“还是听听,我之前参悟的一些道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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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丘,赤方氏。
业在妘载的巫师小屋附近搭了个住处,虽然从豪华石木制的大屋子,降格为这偏远的小木屋,但是业明白,现在自己在这里的任务,已经不仅仅是为了考察了。
然后,在安顿下来之后,业开始写简牍,第一篇写的,却不是什么考察报告,也不是什么政治信息,而是写给自己老婆女华的。
女华,少典氏的公主,少典乃黄帝旧部,更是黄帝他老爹的部族!
这地位可想而知,比起来,高阳和帝鸿都要靠边站。
而她和业的爱情可以说是翻版的“山无棱”了,主要是双方身份地位差的有点大,在今年之前,业的老爹虽然后来被称为上古四圣之一,但是现在还没有这个荣誉称号,所以少典氏相比他来说,就是一个庞然大物。
不是任何的岳父,都和帝尧一样还给你倒贴钱的。
女华她老爹就看业很不顺眼,哪哪都不顺眼,但是他反对没有用处,上古年代自由恋爱,虽然也有政治婚姻,但是男女双方情投意合,哪天一个不高兴跑了你也没辙,更何况这个事情后来被帝放勋知道,亲自带人去捧场,于是这不能成的事情,也就是成了。
当世天帝过来不能不给面子,业当然也不会歪嘴,这事情成了之后,女华给大业生下了一个孩子,叫做‘费’,而费这个孩子就很让少典的首领欢喜,真是隔代亲....
“山海很大,天地很远,岁月波折于你我之间。”
业和女华的恩爱当然让很多人羡慕,而这些简牍,在他写下之后,便开始整理另外的简牍,这一份他整理的同样认真,但此时,却听到了有人在敲门,业打开门,门外面站的是士敬。
“您是陶唐氏的使者?”
业点了点头:“我是,你有什么问题?”
士敬的神色有些激动,她向业询问:“您,知道一位叫做鲧的人吗?”
“鲧?”
业的神色动了动,言道:“当然知道,你是.....”
士敬低下头,想要说什么,但想想自己似乎严格意义上来说和鲧还没有什么关系,于是便有些涨红了脸,业看到这种情况,哪里还不知道,于是便道:
“鲧是中原的司空,被天帝委以重任,治理大河的水患,如今已有九年....”
“不过我在来的时候,听说了一些事情,大河崩震,八十日之后,消息传到东夷地,尚未曾证实真假。”
士敬盯着他,业则是道:“大河治水失利,两岸无数部族遭了灾荒,陶唐之地,似乎有拿鲧治罪之说,听闻帝鸿放出消息,要....将他杀死,以赎此次治水不利之罪。”
士敬呆呆的看着他,直至很久之后,才躬身行礼而离开,只是神色有些浑浑噩噩。
“等等。”
她被业叫住,而业递给她一份简牍。
“您应该和妘载道别,然后再去北上,这份简牍,你帮我送一下吧。”
士敬沉默着,好半响才问道:“这个要给谁?”
“鲧。”
业如此说着:“我一路向东,沿大河而闻世人言语,谈及鲧之治水,部族民众,皆称英雄。大河崩震之后,重归商丘空桑之地,部族民众,也皆言,此乃天地之怒,非鲧治水之过。”
士敬泪流满面,此时行大礼,接过那一份简牍匆匆离去,而业看着士敬的背影,露出了笑容。
“可真美好啊,世纪最美丽的就是人奔向憧憬的背影,就像是当年我遥遥望着女华。”
第三百五十一章 此若一去不回?
当士敬来到妘载这里,说想要离开,并且说出了她的理由的时候,妘载其实也已经并不意外了。
迟早都要有这么一趟。
“此去若一去不回?”
妘载随口问了一句,士敬啊了一声:“你....你怎么知道的!”
妘载也懵了,你还真回应不回来?于是妘载心中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
这大姑娘不会是要去劫法场吧!
鲧的死期已经快到了,大禹也应该准备好了接受精神的冲击,但是大姑娘你要想清楚,你可不姓孙,也没有那根定海神针!
然而让妘载大吃一惊的是,士敬居然支支吾吾,似乎还真他阿母的有这个想法!
住手!人下留刀!
“你别傻了好吗,你知道押送.....”
妘载话一脱口就连忙闭口,按照神话传说,押送鲧的,应该正是太子长琴的父亲,祝融氏!
是的,就是这位上古音乐学院的校长,长琴手里的好几把琴都是他给的....
上古年代的音乐达人,抛开一群疯子一样的炼气士,以及长琴、晏龙,曾经颛顼帝弹琴是为了祭祀,祝融氏弹琴是因为这是他的专业也是爱好,而帝夋就比较厉害了,他弹琴是为了杀人。
而士敬则是道:“我知道,押送他的人肯定是中原的大高手,中原人杰地灵,人雄级的大人物比比皆是,那都是能力撼百兽,凿岳穿山的强者,我如果去救鲧,必然是不能活着的。”
“您收留了我们,也曾经说过,大河治理之后,鲧必然会来大江,但如今大江已治,大河亦定,鲧却要被处死,我如果不做点什么,真的好吗?”
“巫,您与我都听闻过一则上古神话,是那位名为大升的英雄在走前告诉我们的,数十年前,十日横空,大地裂为焦土,世间民众苦不堪言,但也有最平凡的人向上苍的天神异兽发出挑战。”
“那个名为晋的凡人,您还记得吗,大升说,是大羿亲手将他埋葬。”
妘载沉默了一下,晋,那是大羿讲过的,他曾经在射日之前看到过的最后一个凡人英雄,他卑微而渺小,甚至不层在简牍上留下任何名字,但是他却以凡人之躯向上天发起挑战,在这个时代,没有人会嘲笑这种人物是不自量力,活下来的世人们,对于这些挑战天神异兽的平凡者,赋予最伟大的称呼——
英雄。
妘载面有难色,这种送人头的行为,不鼓励,不提倡,但是为了爱情,可以理解。
毕竟有些人失去的只是生命,而你失去的是爱情(大雾)....
木制的窗户打开着,忽然有鸟儿落在床沿,妘载侧过头去看,那第一只鸟儿,带着欢喜的笑容向自己鸣叫。
那是第一次到来的那只精卫,而这一次,她的口中衔着一株树枝。
那流光溢彩的模样,她飞越了东海,从汤谷取来了这株树枝,这便是她前两年没有回来的原因。
精卫们,回来了,田野间,有一只小黄鸡飞快的行动了起来。
随后忽然一大群精卫落了下来,将咕子团团围住!
帝陶唐,七十年。
咕咕无比紧张。
————
中原,大河畔。
鲧的神色苍老了很多,身边有部族的人搀扶着他,他的手都在抖,神色憔悴,而映入眼中的一切,都是满目疮痍。
“圣人。”
但即使是他做出了错误的决定,路上遇到的,有的民众见到他,依旧称他为圣人,在大河的水患彻底崩灭之后,鲧带领着所有的治水部族,开始采用文命所说的疏道法,尽快的将水流排入南济水,以及各地的湖泽,包括已经平静下来的大河。
鲧把自己的,自己所存下的种子都拿了出来,有崇氏的人们不愿意看到他独自承受,而每个人都拿了一些,他们的心中也有愧疚,把这些秬黍(黑黍)的种子分给灾民,民众们哭泣,不断感谢。
有崇氏的水正叹息,而鲧在疏通河道的时间内,又去为灾民寻找能够吃的粮食,以至于效法神农之举,而那种在大水褪去依旧顽强的野菜,叫做莆雚,被大量的采摘过来,交给受灾的民众。
但这样能让鲧心中好受吗?当然不能,他是越发的憔悴,在咀嚼野菜的时候,几乎昏厥过去。
“我治理了九年,最后依旧是这个结果,天地不会饶恕我的,先祖也在星辰之中怒视着我,我害死了很多人,而如果当时,我听从共工的建议,掘开河堤,或许就不会再有这般可怕的灾难。”
鲧知道,自己彻底辜负了陶唐的期待,并且自己将要万劫不复,四帝必然以自己治水不利而向帝放勋上述,要治自己的大罪,或许是斩杀以谢天下,随后共工将重新坐上司空的位置,帝鸿会借着这个机会,削弱帝放勋的威望,从而夺取祭祀天地的权利,而其余三氏也会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高阳氏的大首领希望得到禅让,少暤氏希望彻底得到钦天的权利,于是从此,天与祭祀连为一体,君权神授,让他们将成为比帝更高一层的人物。
缙云氏则是会得到征战的权利,五云之中,赤主兵荒,高阳氏如果成功被禅让,他们约定会推举缙云成为新的,相当于后来王朝大将军一样的地位。
“我辜负四岳,辜负天帝,辜负天下民众,我的死期将至了,有崇氏不需要为我求情,也不必为我辩解,我此次必死无疑,在我死后.....”
“文命...文命啊....或许你所说的那个人,他的方法才是对的....”
文命低着头,他眼中强忍着泪,鲧的手拍在他的头上,但是不多时,有人缓缓从远方过来了。
那是让他回去的使者,陶唐之地,似乎已经有了决断,而使者也带来了四帝的消息。
“没想到居然会是您来传讯。”
来者,是中原炼气士之首的“方回”!
“你此次惊动了不少人,吕伯夷、祝融氏、日下王、东夷九部、觚竹王....”
鲧很惊愕:“四荒王也来了?”
方回:“四帝闹得厉害,你的事情不可压制,加上还有一件更重大的事情要讲述,正好乘着两位荒王抵达,要一并宣讲。”
“帝鸿要罢免你,高阳更是言谈你治水九年无有寸功应治大罪,而缙云不言。”
“至于少暤氏,他们说必须杀你方能平天下之怒!故而四岳压不住,所以请来了吕伯夷,祝融氏相陪而至。”
第三百五十二章 抬杠是一门艺术
吕伯夷是四岳之首,老人家年纪很大了,常年驻守华山附近,是四岳之中的“太岳”,不在陶唐,属于帝挚时代就在兢兢业业工作的人,论起年龄已经快到入土的时候。
在这个年代,四岳的第一位,是华山而不是泰山。
崇伯鲧没有进行过多的辩解,他跟着方回离开,有崇氏的人依旧在这里帮助灾民,而文命望着崇伯鲧远去的苍老背影,他忽然想起了从南方离开前,妘载的那副神情,以及那句话。
【“你还小,有些东西,比较复杂.....”】
文命想到了,当时他在劝说妘载,并且对中原的大人物之间的勾心斗角不屑一顾,极力的,希望妘载从南方来到中原,并且告诉妘载,自己的阿父是治水的司空,觉得可以给予妘载极大的帮助。
但从此时他眼中所看到的一切,是在确确实实的告诉他,中原的斗争,激烈而汹涌!
自己轻率,浮躁,天真的认为有崇氏一定能够治理大河成功,而依靠有崇氏的威望,一定能够让这片土地变得越来越好。
“载哥,中原的斗争,就像是这条大河一样,但是大河的愤怒与滔天的浊流,是肉眼可以看得见的,而陶唐之内的争斗,是大河之下汹涌的暗流...不,比那个藏得还要更深!”
“明眼看到的漩涡可以避开,但是看不见的漩涡,就容易被卷入其中,这就是身不由己....”
文命想起来妘载临别前和他说的那些话。
要好好学习治水的本领,等到他长大,他的父亲不再作为司空时,他要去做那个位置,等到妘载再见到他的时候,他一定要成为出色的首领。
文命成长了,小小的孩子,背对着灰蒙蒙的青天,有的时候成长要付出一些代价。
————
崇伯鲧经历许多天的跋涉,与方回一起来到了陶唐之地。
此时,陶唐之中,已经吵闹的不可开交,这一切等到崇伯鲧来到议政的地方时,才短暂的平息下来。
但是各种各样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投射到崇伯的身上。
冰冷,怜悯,幸灾乐祸。
不一而足。
那在天帝边上,有两个人,一个身上披着鸟羽,戴着树枝冠,看上去是个中年汉子,而另外一个人穿着打扮与中原并无太多差异,不过腰间别着一根竹管,手中吊着玉坠。
前者是东之日下王,后者是北之觚竹王。
“崇伯来了?”
崇伯鲧抬头,看到的,向自己打招呼的那个声音的主人,是帝鸿。
而在帝鸿不远处,就是先行回来的共工。
如死一般的沉默,而帝鸿氏则是在开腔之后,立刻道:“既召你来,当知所为何事!”
“帝!”
帝鸿对帝放勋道:“诸般争议暂且搁置,不过这司空之位,还是得立刻罢免,随后再选出新的司空,毕竟水患不会等待人的到来而到来,如果没有司空负责调配人手与治理灾厄,大水再来时,诸人如被冲散的牛羊,便会混乱。”
帝鸿向帝放勋躬身,而帝放勋沉默不语,此时高阳氏的大首领开口:“帝鸿说的极是,崇伯的司空必须先行拿掉,不然也是耽搁救治灾民的事情,现在他还是司空,却被押送到这里来,等候天帝发落,那司空之位却不能空悬哪怕一日,天下的灾民会因为这一日的耽搁而死去多少,天帝还请决断。”
帝鸿,高阳纷纷表态,但是诸臣子中,许由、放齐却是站出来:“灾民的救治,已经有了成果,大水褪去,诸子民迁入内地,不在河畔,司空之位归属于谁,确实是应该速速决断,但是却不可草率!”
“崇伯治水九年,天下太平无事,世间皆称其为圣人,此次大河崩震,非崇伯之过,而是西天之变,大巫天神都躲避逃遁,河伯川后亦不能阻挡,把此次过错全都归咎于一人,崇伯恐怕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吧!”
“还请天帝明断!”
一方要保,一方要罢,但如果只是限制于司空的问题,至少在暂时搞不清状况的两位荒王看来,不过是一个官职的问题罢了,虽然四帝的强横他们也有所耳闻,但是如果仅仅因为一个虚名实际不必如此。
当然,很快他们就看清楚了问题所在。
少暤氏站了出来,说出了惊的人话,也就是之前一直在讨论的事情,如果崇伯鲧被拿掉了司空之位,那么四帝希望杀了他,以对天下遭灾之人有一个交代!
“简直荒唐!”
有人大怒,四岳氏中的寿岳申毋句开口,怒斥道:“那照这么说,以往共工治水不利,是不是也要杀!”
“共工治水不利,臣请斩共工之头!”
一旁鼻孔望天,本来正在短暂发呆的共工猛然是一个激灵,被吓了一跳,心中顿时破口大骂。
这也能躺枪!你不是在骂少暤吗!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他阿母的,我一句话没说你上来就要砍我?
这次事情主要责任不关我事情!
共工回魂之后,虽然很痛恨寿岳,但是对于出口毫无顾忌的少暤氏大首领,也是心中一百个恼恨。
你他阿母的仗着你爷爷是少昊在这里乱逼逼!我爷爷又不是少昊!
老子说杀人只是口嗨,你是要付诸实践啊!
“寿岳!你在误导天帝的决断吗!此次治水,我只是提过一个建议,崇伯还不采纳,后来还帮他尽心尽力的疏通水流,我哪里有错!”
但是申毋句很实在,毕竟这帮人不是说要杀崇伯鲧吗,治水九年躺了一次就要被杀,哪里那么多屁话,那要是这样,你共工的脑袋早就满天飞了!
卸任就卸任,大不了不干了,毕竟交闪不杀,可哪里有你这样步步紧逼的?过分了奥!
“你共工过去治水,有四点值得一提!”
“一拍脑门,有了!一拍胸脯,成了!一拍大腿,坏了!一拍屁股,跑了!”
申毋句一通话说下来,弄得共工颜面大失,紧跟着这位寿岳立刻道:“方案都是拍脑袋想出来的,你那小脑袋怎么这么机灵啊?你治水结果头也进水了吗?”
“四帝,你们有这么机灵的朋友,我也想看看他这脑袋是怎么长得,难道是七个心窍八个孔?来来来,借头一观。”
共工勃然大怒,四帝也是面色阴沉,帝鸿冷笑道:“过去治水虽有不利,但年年伤亡之数皆有记录在简牍之上,崇伯保世间九年无事,但无事之后,便是大事?”
“年年小事,反而无大事发生,年年无事,反而有大事出现,到底是共工治水不行,还是四岳一开始推举人选时,就包藏祸心呢?崇伯年轻时,正是因为治水不善,而被放逐到大江边缘,江河之别犹如天壤,以治江之法来治理大河,简直笑死人了!”
帝鸿冷笑了几声,和四岳大眼瞪小眼,然而诸臣子之中,丹朱在后面嘀嘀咕咕:
“笑死人?胡说八道,就这事情有什么好笑的,**东西,人家哪怕笑死了死的又不是你,你这么孝顺怎么不和那个笑死的人一起下去呢,怎么,人家死了你还在这里开口把人家当做一个笑话?我笑了,人家说不定是遇到好事了呢,看你和老狗一样****的....”
娥皇在边上紧张,连忙道:“大兄你在说什么呢!”
此时少暤氏看向丹朱:“帝子无礼!”
丹朱则是一点不甩他:
“诶?我是说,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帝鸿说的不对吗?你老不是不会治水吗,你不通治水的行为怎么知道水患是大灾还是小灾呢?那你怎么知道共工就是小事的呢,小事是你决定的吗,是大家议论出来的,你说是小事就是小事,你这么厉害?你是不是不把天帝放在眼里?!”
第三百五十三章 小黑屋里你和我
因为丹朱的一通抬杠,原本只是有些阴阳怪气的场面,现在是彻底失控,而丹朱最后那一通话则是让帝鸿猛地瞪起来眼睛:
“我为天帝侍奉祭祀之事,已有七十年,自帝喾时便已在职,帝子如今居然这般污蔑老臣,老臣的心都寒了啊!”
帝鸿开腔,立刻就是我为陶唐立过功,我为高辛趟过火,四朝老臣,乃是中原的擎天巨柱,然后又说丹朱无礼,于是话头顿是急转直下。
“帝子去了南方,与那些蒙昧之人同居一处,时间久了,竟然已看不清老臣一片赤诚之心!”
“瘴气蒙蔽心血,也蒙蔽眼睛啊!”
帝鸿开始卖惨,然而丹朱立刻不乐意了,马上就要开始继续抬杠,这时候还是帝放勋站出来,呵斥丹朱,让他住口不要再继续抬杠了。
再这样抬下去这场会议那是没法开了。
丹朱倒是憋的难受,毕竟有话不能说,就像是你想骂人的时候结果被对方拉黑,然后系统说你被封禁了一样。
成仙路已断,单双杠上见!
尤其是看到帝鸿那张老脸他就想骂两句。
但是老爹开口也不能不听,不过丹朱还是生气,于是最后还阴阳怪气了一句:“当年治水的时候,共工治理了几十年没有成效,大家都推举崇伯,你好像也没反对,怎么,你要是有本事,怎么不在那时候上去呢?拿着息壤不干活,啧啧啧……”
“丹朱,住口!帝鸿乃是老臣,你是后辈,岂能如此无礼!”
帝放勋脸色难看的很,然而表面上的难看不代表心里难看。
实际上他心里爽的都要飞起来了。
骂的好,你这臭小子嘴巴真和抹了蜜一样,多骂两句!
四帝吃瘪是现在帝放勋最喜欢看到的事情了,既然政治问题上还需要斗争,那先过过嘴瘾也不错。
这些臣子之中,还有一些比较特殊的年轻人,而重华就在这些年轻人里面。
“崇伯治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堂堂司空,三公之位,说杀就杀,这才是胡来吧?”
“明明帝子说的才对,帝却还要呵斥帝子……”
重华身边有人愤怒,压抑着说出这些话来,是某个大部族的出色子嗣,非常看不惯嚣张跋扈的四帝。
年轻人年轻气盛,当然重华也觉得憋屈,多亏了崇伯治理大河,寿丘那片才能变得繁荣起来,天南地北做生意的人到处往来,生活条件蒸蒸日上,家里的日子才好过了起来。
但是重华没有说太多的话,而是听着边上年轻人的抱怨,低声对他道:“错了,错了,帝高兴着呢。”
“正是因为高兴,所以才开口训斥帝子啊。”
那年轻人很诧异:“为什么这样说?”
重华摇了摇头,没有继续回答。
不可说,不可说
有些事情大家懂得都懂,心里面自己爽爽就行了,拿到面子上来就过不去了,总不能站起来拍手说骂的好吧。
批评就是表扬,一个当好人一个当坏人,两个人是在这里打石头呢!
四帝当然也回过味来,帝鸿氏瞬间懂了,顿时脸色很难看,老头跳过这个话题,刚要出声,却被人打断了!
只听四岳之首的吕伯夷径直道:
“崇伯有大功,但也有大罪,出了事情,总归要有交代,但功过相抵,罪不至死,少暤氏所言,诸位只当未曾听过。”
“不如先定下罪责,至于处置可以延后。”
少暤氏的大首领猛地竖起双眉,而吕伯夷身边的祝融氏看了他一眼。
于是双方的目光短暂接触,少暤氏偃旗息鼓,言道:“那就听太岳若言,暂时囚禁。”
“但司空之位……”
吕伯夷:“不置,可使共工暂代司空之职。”
少暤氏的脸色有些无奈。
而此时帝放勋开口:
“太岳所说有理……诸位以为然否?”
眼看扯皮扯不动了,四帝的气焰也逐渐降了下来,所谓一鼓作气,被丹朱一通抬杠,加上帝若有若无的表态,搞得大家都很烦躁。
“臣感觉有些身体不适,忽然腹部胀痛难受……”
有人表示自己肚子痛要回去拉屎,去玩了没有蹲坑,所以先行告退。
丹朱嘀嘀咕咕,但是这一次觉得丢人的娥皇已经把他拉到了一边。
而崇伯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看着这场围绕他生死决断的会议,觉得很是荒诞可笑罢了。
帝放勋让人去把崇伯带走,而出来的人却比较让人意外了。
“大彭?”
来者正是嫖到失联的彭祖,前段时间痴迷于房中术导致身体日渐消瘦,后来终于觉醒决定要戒色成圣,如今气色好了许多。
“诶……”
彭祖不知道说什么,除去肾虚的缘故之外,更大的原因是他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说安慰吧,不太对味,你说放心吧,那像是咒人去死。
只能说这是一场大事故吧,但是关键四帝借此大做文章,他们的权利又巨大,天帝老了也压不住他们,这就很麻烦。
“可惜,如果大羿在这的话……”
当然彭祖也就是说说,即使大羿在这里起到的作用也是有限的,毕竟大羿也老了。
“崇伯,我给你透个口风,天帝的意思,大概是把你流放了,不过不是我来看押你,应该是请祝融氏帮忙,毕竟他是西荒神人,又是颛顼帝旧部,会照顾你的,而且四帝不能插手。”
“不过说是流放,这个,你自己要明白,到时候你就走吧,出去就当放松心情,别回来了。”
“这事情最多拖延个一二十旬,四帝看不能弄掉你,估计也不会再顾忌你了,本来提议要杀你,就是他们为了争夺下一任帝所谋划的事情……”
彭祖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弄得崇伯只能连连苦笑,他最后也只能长叹一声,跟着彭祖离开,接受短暂的囚禁。
只是囚禁之地,尤其是这种豪华牢房,居然还有一个狱友。
九黎氏的族长,蚩杜眼睁睁看着自己身边多了个人。
这大单间里,土坑上还在炖鱼。
咋的,合租啊?
懵逼树下懵逼果,小黑屋里你和我。
“兄弟,你是犯了什么事情进来的?”
崇伯鯀看向他:“你是……”
蚩杜:“我是九黎氏的族长,在南方跟着三苗一起战败了,被押过来的。”
“南方……是……”
崇伯想起了自家分出人手去帮忙的事情,而蚩杜肯定可他的想法。
“是啊,就是那一仗……打的可真漂亮啊,就是我们有点惨,你知道吗,我看到的,那巨大的水流……”
火焰在陶釜下燃烧,死掉的鱼在沸腾的水中,咕嘟嘟的煮着。
崇伯开始听蚩杜讲述南方的那场大战,那场他听文命讲过许多,却又从没有认真听过的战事……
第三百五十四章 尧:这个小伙子很不错
“崇伯被关押起来,四帝不再发难,至少在离开之前,此事恐怕也到此为止了。”
“最后的结果,无非就是流放吧,那么要送到哪里呢?”
在诸臣离开之后,帝放勋与两位荒王单独会见,其中在全程旁听结束之后,日下王对帝放勋为崇伯求情,大致意思是这次确实是天灾而非**,如果没有堤坝,恐怕东夷地区要蒙受巨大损失,所以这是个人才,不能乱杀。
四帝势力庞大,两位荒王也有所耳闻,只是他们自己国内偶尔也会遇到这种情况,所以就像是西王母继位来中原寻求正统性一样,因为有了正统性,昆仑三部就失去了大义,那么其他的一些部族就不会跟着他们闹事情,总的来说,要把话说清楚,说敞亮,不然民众是很容易被蒙蔽的。
各个部族由巫师们带领,当巫师们做出离开的决定,也就意味着搞事大军的分崩离析,因为在这个年代,正常情况下,巫的首要负责对象是自己的部族民众,而不是更上层级的部落。
当然,有正常情况,也就有非正常情况,那些大部族确实是也有自己的死忠粉,那种甘愿为其效死的情况也是有的。
所以,荒王来中原觐见,和中原互相帮助,中原陷入政治斗争漩涡的时候,便需要荒王的支持,总的来说,四荒是山海中原可以管控到的极限,四位王坐落在四荒之上,但是四荒之外依旧还有国度,那就是四极之国。
东至于泰远,西至于邠国,南至于濮鈆,北至于祝栗,此四国者,四方遥远至极之国。
四极之国是不听中原调遣的,甚至中原都不知道这四个国家是真的还是假的,只有西方的邠国倒是被证实存在,但那实在是太远了点。
帝放勋的意思是看看能不能把崇伯送到他们那里避避风头,顺带已经请了祝融帮忙护送,毕竟四帝说不定在路上搞事情,看到祝融那就必须卖三分面子。
几个人商讨之后,觉得羽山是个不错的地方,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又有老部下羲和氏照顾,荒王也能看顾到,没事还可以散散步种种地养养鸡鸭啥的。
当然,帝放勋说着说着,脑子里又忽然蹦出一个念头来。
其实还有一个备选的地方。
于是帝放勋在思考之后,和两位荒王暂时说了一下自己的打算,二位荒王听了之后也是点点头,大致就是一些交换意见,以及保证承诺的事情。
“要我们对付四帝....您的意思,四帝会叛?不至于吧,帝挚时,天下动荡,他们也没有明目张胆的起来造难,如今天下稳固,英雄辈出,他们最多也不过就在暗中搞事,不应该会拿到明面上来的。”
“四帝若动,那必然是如倾山泻雨之势压来,帝之所以认为四帝会叛,是因为帝择天下共主,未曾符合他们的心意....”
“帝请予我等一封秘简,待到四帝发难,我等便应简而来。”
而日下王听说了帝放勋中意的那个继承人,不免有些愕然,因为那正是东夷的一个少年,他便明白了,当然,在感叹帝放勋的宽阔心胸之后,此时心中却又有了一些别样心思。
东夷之人入主中原为天下共主?
不错,曾经少昊确实曾经为东夷之主,亦为天下主,但少昊本身亦是黄帝之子嗣,只是居于东夷,随后被推举为东夷主,在黄帝逝后,代黄帝主天下,同时抚养颛顼长大....
东夷与中原相爱相杀了很久,双方的高层联系是一言难尽,关系复杂至极,不过这一次,是否意味着,中原的地位下降,而东夷的地位上升?
鱼唇的中原人。
日下王心中琢磨着,看来这是东夷再度伟大的时候到了,这个年轻人被选为共主,来日继承天帝位,那自己怎么着也能混个四荒第一王,首席**师什么的,至于削藩?这个时代不存在这个操作的。
那么借着这个机会,日下氏就可以加速发展....
这位荒王仿佛已经看到了光明的未来,而另外一位觚竹王则是心思不明。
而帝放勋也大致能知道这两个王心中所想,东方之王想的是为他自己的部族谋取利益,所以帝放勋才告诉他,这一次的天下共主是你们东夷人,所以你就好好干活,来日好处肯定是不会少了你的,而北方之王看起来就没有得到多少好处,但是对于混乱的北疆而言,中原稳定之后的大量支持,就是他得到的最好回报。
觚竹王实际控制的区域是四荒王中最小的,因为上古北地的部族民风彪悍,且都是穷逼,秉持着当一天牧民抢一天劫的淳朴思想,在北方你最常看到的就是拿着石刀木棍,互相抢劫对方牛羊的部落战争。
那真是一天不打浑身难受。
当然西方的昆仑三部也差不多一个尿性。
“诶,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些所谓的王都真正臣服于中原呢?”
黄帝时代,黄帝号令天下莫敢不从,因为他牛皮,谁不服就是打,毕竟炎帝和蚩尤都被打翻了,其他那些部族自然不敢造次。
但现在么.....呵呵。
思想回到流放问题上,在两王离开之后,帝放勋思考着那个备用的流放地,其实正是南方敷浅原。
这不是突然在脑子里冒出来的,而是在谈话之后....好吧就是刚刚突然从脑子里冒出来的。
主要还是这两年关于南方的事情比较多,似乎开化之后,南方的科技树就在不受控制的生长,加上崇伯以前在南方治过江水,而如今,南方又有一个小部族的首领说是十分擅长治水。
那么....
于是,在有崇氏族于大河南岸工作的时候,帝放勋离开了陶唐地,用了几天时间来到了大河南岸,找到了有崇氏,但却化装成一个灾民去碰瓷,这次碰瓷的对象不是重华,而是那个叫做文命的小子。
这小子是崇伯家的大儿子,上次去南方参加了抵御三苗入侵的战争,实际上就是去混了个资历,顺带开了个图腾。
远远就能看到扛着小土包的文命,帝放勋一拍大腿,一个俯冲上去就倒。
艺术来源于生活,帝放勋对于自己的表演才能十分自信。
在碰瓷过程中,帝放勋把话题扯到南方的事情上,而从文命口中,得到了一些准确的答复。
“妘载,妘载.....一个人吹嘘的话,可能是虚假,但是晏龙也模糊的提过,羲叔曾经过来举荐,而天神视默说南方治理有大功绩,现在连崇伯家的小儿子也这么说.....”
帝放勋仔细琢磨着:
“看来.....这个小伙子真的很不错?”
第三百五十五章 苦苦等待的痴心人
“消息来源可靠吗?”
“兄弟萌,我得到的消息绝对可靠,经过我百般打听,多方查探,在帝的门口七进七出,这才知道,崇伯不日就要被流放到东南方的羽山,护送者则是祝融。”
四帝这边也在嘀咕,消息是从欢兜手里拿来的,欢兜的消息则是从高辛氏手里得来的,而高辛的消息是从巧倕处得去的,巧倕的消息则是从方回处得去的,而方回的消息是从彭祖这里得去的。
这都已经不是二手消息贩子了,层层转包,你预约了我的预约的预约的他的预约....
缙云氏的大首领和其他三个人商议这个事情,少暤氏大首领立刻表示:
一定要暗杀!
“什么流放,谁家流放还请祝融氏去押送,人家在西荒啊!这摆明了就是抬着祝融和你家祖宗的名头,加上吕伯夷,这三座大山压下来,你还敢动他吗,这哪里是流放,这就是去玩啊!”
“你高阳氏敢动手吗,祝融可是颛顼帝的旧部!”
高阳氏的大首领仔细琢磨,没有回应这事情,少暤氏大首领见他这样,便道:“崇伯不死,司空之位迟早还要被他拿走,共工这个家伙只想着给他自己谋福祉,把我们都当做屋顶扛在肩上,天上下了大雨刀子,都是我们来扛,他自己置身事外,拿着好处,贪着便宜,说着好听的话!帝鸿大兄,您应该辨认他的嘴脸,帝给他的评价,象恭滔天是一点也没错!”
“上次寿岳说要砍他的头,我看真的可以砍一刀看看!”
“真当我们是傻子呢!给他谋好处,我还怕他回过头来踢我一脚!共工氏先祖也出过共主,九州伯的故事现在还在流传,他心里就没有点想法?”
“只有崇伯死了,帝年纪愈大,哪怕他真的,把位置让给那个东夷小儿,我们也能够掌控全局,强迫他将位置禅让出来,就像是当年的帝挚一样,没有能力者,下!这世间没有天灾祸患,我们给他制造!”
“大羿也老了,当年修蛇的四部氏,凿齿,大风,九婴...这些家伙闹事情,最后都被大羿收拾掉了,而闹事的昆仑三部,北方浑人,都被帝给镇压下来,于是几十年下来没有人再敢挑战中原的权威,那时候,我们与帝可真是一起同患难的朋友。”
“现在他老了,不思考我们当年的功绩,如果不是我们支持他,就凭他也想继承帝挚的位置?契不听从我们的话语,我们可以放弃他,甚至把实沈推举上去,放勋不过是老四而已,挚死了,他还有两个兄长在前面,不是我们奋力推举他,他能在陶唐建功立业,成为天下称颂的主宰吗?”
少暤氏的大首领越说越是愤怒:“人在极度愤怒之下什么都做得出来,他不仁休怪我们不义!”
“大不了再来一次天下大乱!”
他对高阳氏大首领道:“颛顼帝代替少昊成为天下共主,那是击败了康回,当时我们的二帝没有德行,有巢氏二氏也失天下,这都是自作孽而已,是活该他失去天下,我们不怨恨任何人,所以我们才迁走来到了中原,成为了这里的一份子,但是颛顼帝定下了禅让,他让给了高辛而没有传给自己的儿子,颛顼帝有那么多儿子,他是大公无私的天帝!”
“但是高辛是怎么做的?帝喾居然把自己的位置传给他的大儿子,他不想想他的位置难道不是从高阳手中拿来的吗?高辛一脉,明为仁德,事实上涉及到共主之位,也无比贪婪,丑态百出!”
“帝挚之死,我们推举帝放勋上位,他也答应要坚持禅让,但现在就是这么个结果吗,东夷,你若是传给王族,或者大部,也就罢了,我等不至于如此窝火,但是有虞氏,这是哪里来的部族?姚重华?历山的一个种地小子,出身卑微,他也配?”
“什么黄帝的八世孙,骗鬼呢!黄帝有四个老婆,二十五个儿子,那孙子都不知道多少个,你随便拉来一个人就说是他的八世孙子?我少暤氏怎么不知道,不认识?!就是编个帝夋孙系都比这靠谱!”
“这个小子,现在还进了陶唐,说是此次抵御水患,在商丘治理有功勋,卓著显眼,事实上不也是靠着四岳举荐而上?”
“四岳...当年帝放勋上位,有他们什么事情?还不是后来投靠的家伙,他们是中原的人?吕伯夷一介西荒戎狄,也能在这陶唐大放阙词!”
高阳氏大首领看向少暤氏:“但他现在是帝中意的人,宗岳跟着他,难道你要....杀?杀不得吧?这事情可不能做。”
“逼他禅让才是正途,讲究名正言顺,上应天理,是天命所归,诸帝所授,这才可以。”
“杀崇伯,是给他看的.....”
高阳氏大首领看向缙云氏:“可否使缙云氏走一趟羽山?”
“承命。”
缙云氏大首领眯起眼睛,答应了这个请求,崇伯虽强,又有祝融庇护,但是缙云氏依旧有把握在路上伏击,并且暗杀对方,祝融不可能一直待在羽山,而羲仲根本不可能是缙云氏的对手。
一个落单的,落魄的崇伯....
缙云氏立刻去准备刺客,准备大展拳脚,并且对这次刺杀活动信心满满,四帝这里于是在确定了崇伯将死之后,便讨论起如何威慑那几个小年轻,尤其是那个叫做姚重华的,最好把这一批人全都压制住,眼下帝的年纪越来越大,禅让的时间随时都可能到来。
而缙云氏大首领,为了保证暗杀行动成功,特地祭祀了部族的羊图腾,赌上羊羊的名义,保证不让崇伯活着走到羽山,他精心策划了埋伏地点,并且靠着自己三流的情报,开始前往暗杀的区域。
但是,帝放勋从大河南岸回去之后,请祝融出去护送....
只是....
“去南方?”
祝融氏长得英俊潇洒,看起来和长琴大哥一样,根本看不出是他老爹,此时面对帝的要求,显得很是诧异,因为他之前得到的消息,是说要放去东南方才对。
车队都要上路了,崇伯还在和蚩杜依依不舍的道别.....
“大兄弟,你到了南方,帮我看看我家部族生活的咋样,我在这里被囚禁,虽然不缺吃喝,但是每当想到我的族人在南方受苦,我就心中绞痛.....”
“大兄弟,你放心,我一定代你去看....”
两个年过五十的大男人在这里依依惜别,而车队也在祝融氏护送的情况下,直接从家门口拐了个大弯,目标,直抵南方。
而在东南方向的山系之中,缙云氏的大首领,还在苦苦等待车队的到来。
又是一个风雨日,西望车队又一天。
“咋还不来呢?”
第三百五十六章 大禹的小妈
在祝融押送鲧前去南方的时候,士敬也在积极的前去北方,按照道理来说,两者应该会有一个戏剧性的相遇,然而....
因为士敬从来没有来过北方,中原的地一点也不熟悉,故而从过了江水之后,她的路线就越走越偏,开始在小地图上呈现一个之字形乱跑,就像是一个找不到家的游魂,完美的错过了押送鲧的车队。
而在这个过程中,士敬还晃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她看到一片很远的高山,风雷大作,暴雨倾盆,天音隆隆,大世混沌蒙昧,哀鸿遍野,连带着她都能听到,那些江水与石头所发出的呼啸吼声,似乎诞生了生命一样。
“那座山叫做桐柏山。”
士敬因为害怕那个地方,所以这一次总算是敬而远之,没有继续向前面走,而遇到了一些部族,其中部族的巫师看到她是远游的巫,很高兴的称她为觋女。
觋是远游的走街串巷的巫师,就像是雨师一类的来源,有些是炼气士,而炼气士也是觋所变来的,各个地方对于觋的称呼不同,或加以前缀与后缀,像是西南看到远游巫师,就会称他们为“朵觋”。
而对于那些不是求雨也不是求火的巫师,对于那些到处给人占卜,动不动就说你印堂发黑需要两个贝币才能化解的这种远游巫师,一般称他们为“跛觋”。
所谓“相阴阳,占祲兆,钻龟陈卦,主攘择五卜,知其吉凶妖祥,伛巫跛击之事”
古者以废疾之人主卜筮巫祝之事而称之。
因为这种巫师一般都是伤残人士,说句不地道的话,或许正是因为他们总是到处去说别人印堂发黑,结果给一些暴躁老哥打断了腿.....
所以说,干觋这一行还是有点风险的,尤其是这种占卜吉凶的,你要说假话,人家说你骗他,你说真话,人家要一个滑铲打断你的狗腿,并且告诉你人和人的运气不能一概而论.....
而这种跛觋也是多半没有什么大本事的人才去做的,本来大师没有几个,但是大家都觉得这一行好骗人,于是大师就多了.....
到了战国时期,这一行就遇到了一个钢筋西门豹,河伯娶妻这件事情,西门豹叫那个沉河的姑娘过来看看,看看她漂不漂亮,这个女子很漂亮,但是西门先生说她不漂亮,说巫婆很漂亮,然后一脚就把那个巫婆给踹到了河里。
最秀的是巫婆下去了之后,西门豹说巫婆去的太久了,再去个人催一催,然后把她的徒弟也踹下去了,顺带把当地掌管教化的乡三老也送了下去。
话说回来,士敬听闻当地的部族讲述了一些神话,他们称那座山为天下之中,而在几年前,那座山附近便突然成了那副模样,不再适合部族生存,漫天的洪水与大雨倾盆而落,使得周围的部族都遭了祸患。
“很久以前,传说天地蒙昧的时候,那座山上出现了一个石蛋,是无数虚无精气所凝聚,随着蒙昧渐渐化为混沌,那个蛋中也化出了一个人,他出生时,岁月骤开,神于天,圣于地,头顶日月,天高一丈,他便高一丈,左手持一柄石斧,右手持一根木杖....”
士敬听着当地的开天神话,得知那个开天的巨人名讳。
不过这种巨人神话,在山海的各个地方都有流传,而如今的人间,包括大人国在内的各路巨人,确实是有那种开天辟地般的身高。
当然最高的还是那位西北海外,身高两千里,日饮天酒五斗的“无路之人”。
“那座山或许被什么异兽占据了,据说有部族投靠了那座山中的怪物,而那座山,那是曾经开天之帝的所居之处啊,有巨大的遗泽存在。”
当地的部族不断迁移,他们说淮水也开始涨了,天灾不断,而强大异兽的降临让他们这些弱小者不得不离开这里。
士敬避开了那座山,远远的,依旧能听到风雷呼啸的声音。
再走之后,路上当然有钉灵国的人,但是因为士敬的财货不够,钉灵人背着她跑了一段路程之后就不再帮她前进了,气的她是直跺脚但是一点都没招。
就这样晃晃悠悠,不知道晃了多久,终于是看到了大河,而很巧的是,有崇氏的救灾工作,也已经接近尾声。
文命或许从来没想过,他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他那素未谋面的小妈。
“你是谁,为何认识我阿父?”
文命这么一说,士敬顿时就愣了,在看看他,却是一把捧住他的小脸,上面还都是泥巴,却是又摸又扯,弄得文命汗毛大竖!
这女人是有病吧!
“真像,真像啊!”
士敬倒是浑然未觉,只是在看过文命之后,精神又有些许恍惚,最后不免失落无比。
“你阿父可在这里吗?”
士敬在回过神来之后,生怕来得晚了,于是连忙询问文命,文命在再三斟酌之后,只是透露给她一点讯息,是鲧早已被押送离开了!
不等文命继续说,这宛如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已经让士敬当场呆住。
走了这么多天,跋山涉水,渡江过淮,又至大河,没想到终究是来晚一步。
“这怎么可以呢!这怎么会!”
士敬焦急万分:“他,他们去哪里了?”
文命看她这么失落,还以为是阿父救援过的人,连是道:“我不知道,但你是哪里来的部族人啊,是不是曾经认识我阿父?还是说你是.....”
“你不会是我阿姐吧?”
士敬哭笑不得。
她憋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说,想着要不要说我是你小妈....
文命看她无比焦急,顿时心中疑惑万分,于是士敬只好从手中掏出一份简牍来:
“这个,这个!这是业的简牍!”
“业?!”
文命大吃一惊,连忙把那个简牍拿来,身为有崇氏的长子,文命的文化水平当然很高,在看过之后,又叫来水正,水正看过之后,点了点头:
“我曾去过陶唐,随皋陶先生做过一些事情,他的儿子业,那时候正娶了少典氏的公主女华,我见过这字.....分毫不差。”
文命这才相信了,但是又奇怪:“你怎么会有业的简牍呢?”
士敬道:“我从南方来的!业现在就在南方啊!”
“南方...等等!”
文命一愣,随后眼睛瞪大,惊讶道:“你,你认识一个叫做载的人吗?”
“巫?”
士敬在妘载的部族待久了,虽然身为风融氏的巫,但平常也会称妘载为巫,表示从属关系,故而这一下脱口而出,登时让文命欢喜异常。
而接下来的询问,士敬的回答分毫不差,连妘载几点睡觉她都知道。
“你不要急,万不要急,不久前,我帮了一个摔倒的老人,他自称是从陶唐之地过来,看他的老部族的,他的儿子在部族之中未曾迁去陶唐,他说,他有小道消息,我阿父虽被流放,但却没有大碍的,让我们放心.....”
“你居然认识载哥,你是赤方氏的人啊!”
有崇氏水正也意外:“你认识那个叫做妘载的巫师?你是赤方氏的人?赤方氏只有一位巫师才对,你是谁?”
士敬也没想到,妘载的名字居然在中原也好使,顿时心中又对妘载多了几分感激,同时更明白,当初迁移到敷浅原,果然是正确的决定。
“我是风融氏的巫师,风融氏受了水灾,是赤方氏救了我们,于是我们便迁移加入了他们,而当年鲧曾经在我们的部族短暂居住,那时候还有很多的部族,都蒙过他的大恩。”
士敬压下自己的特殊情绪,尽量平静语气:“我是来送简牍的,听业说,他要被流放离去,他已经年纪很大了,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他,所以我想见他最后一面,这份简牍上,写的都是大河两岸曾经蒙受他恩惠的部族,他们所写下的感谢之语。”
“我要把这个送给鲧,让他知道,天下有很多人都在记着他的好....”
有崇氏的水正听完之后,那叫一个感动,不免仰头高呼“幸甚有崇”,而文命也绷紧了身体,不仅仅是出于对士敬的尊重,也是出于对那些部族的感谢。
士敬说了一会,随后询问鲧被押送的去向,文命回应是去东南,她一听就要走,但是接下来,文命却一把拉住她,悄悄道:“不用担心的,不用担心的,这是说给外面听的。”
文命不久前遇到的那个碰瓷老人,自称在帝庭之中有关系,搞到了消息,而文命当时就是眉头一皱,稍加思索,立刻识破.....
这个老头!
反转了!
阿母的智...智勇双全说的就是您老吧!
“我悄悄的告诉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文命也是憋了好久,那个老头说的有板有眼的,让文命也不敢真的相信,但是后来有崇氏去托关系,多方打探,终于找到了据说是那个碰瓷老头的内线人。
让人不敢相信,居然是阿红。
“什么?鲧去了南.....!”
士敬蹲着身子,瞪大了眼睛,但是话没说完,便被文命一把捂住嘴巴,连忙大声道:“难以为继的东方羽山,那可真是一个哀地啊,如果不靠羲仲大师的帮助,阿父要怎么活下去呢?!”
士敬瞪着好看的眼睛,其中满是问号。
但是文命小小年纪,经历了这次的大事情,已经明白有些东西不能拿出来说了,四帝的翻脸速度之快,简直可以申请山海非物质文化遗产。
但是士敬不同,她又有业的简牍,更认识妘载,在文命心中就是一个知心大姐姐,完全就是自己人了。
文命贴着她的耳朵悄悄道:“到了南方,业师也在,羲师也在,还有载哥,阿父肯定没有问题的。”
事实上,当文命知道,自家老爹被放逐到南方之后,他就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载哥在南方啊!到了敷浅原,那不就是和到了家一样吗!
让老爹报自己的名号!载哥肯定会照顾他的啊!而且自己也和老爹说过载哥,他们两个肯定是神交已久,这一去,不仅一点事情都不会有,文命甚至相信,老爹说不定有朝一日还能胖上三斤然后踩着水龙打着军体拳回来呢!
文命对妘载充满了信任,而且现在的南方,日子过的越来越好,这一年多过去了,说不定载哥又弄出了什么新的东西,让南方更加繁荣了呢!
大江的话,之前那个碰瓷老人似乎也说,说南方的江水造成的灾难不是特别严重,相比起大河来好的很多,那么,一定也有载哥治理的功劳吧,毕竟大巫师是不会治江水的啊!
“嘘,大禹在上。”
文命神秘兮兮的对士敬说了这个词,而士敬一愣,嘀咕道:“好像是听过这个人的名字,说是在崇墉的作战中,赐予水流转向的天神?难道是你们有崇氏供奉的天神?”
“嘿嘿。”
文命咧嘴,开心一笑。
而听说了车队前去南方,想到妘载在南方的士敬,顿时也放下了一颗提心吊胆的心。
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休整之后回到南方了吧?
然而文命却不愿意让她立刻走,而是拉着她,意思是好不容易来一趟,一定要在有崇氏做做客,当然,更多的心思,是想要让妘载知道,他们这里的一些事情。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那么士敬阿姐,你到底是我阿父的什么人呢?”
犹如灵魂拷问般的话语,让士敬有些支支吾吾,但是这个行为,很快就变成了尴尬与涨红的脸色。
因为远方有人来了,那是一个女子。
那是文命的生母脩己,和西荒的有幸氏次女,同出一源,她在看到这里的一些情况,以及一个没见过的大龄女子后,眉头微微一皱。
脩己想着,自家的孩子虽然很帅,但是这个姑娘的年纪似乎太大了点。
当然,士敬到来的情况,不仅仅是在被文命他们碰到了,原本又来到大河南岸,查看文命这个小娃子的帝放勋,也用他专业的表演艺术,蒙混到了近前。
“赤方氏的人?”
帝放勋看着远处已经照面的两个女人,不免起了心思。
那帮人不断说南方的发展如何如何,变化如何如何巨大,那比陶唐之地又如何?
南方的人,见识过中原的繁华吗?
帝放勋承认,或许南方的小伙子真的建设出了成果,但是年轻人还是要多摔打磨练,要知道自己的不足之处才行,一时些许的成功不算大成功,还要再接再厉,那么.....
帝放勋觉得,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装逼(碰瓷)的时刻已经到来,是时候让这个乡下人感受一下大城市的文化氛围了,要等这个姑娘回去之后,告诉那个小伙子,他还缺失了一些什么,还需要不断进步才行啊!
第三百五十七章 礼部官员姚重华
重华接到了一个特殊任务,这段时间他的脑袋都有些晕晕乎乎的,自从上次说是陶唐对于商丘的防汛工作很满意,要求召集一些在防汛工作中表现突出者,去陶唐接受封赏,于是商丘当地,昭明老先生就果断把他给推荐过去了。
而到了陶唐,重华这才知道,原来一直和自己插科打诨,在以前,没事喜欢到摊位上和自家小妹玩的那位“大文”老先生,在陶唐居然能列席在“帝之臣下”当中,虽然具体职位不清楚,但看来等级并不低。
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要怎么样才能表现的经常参加的样子?在线等,急!
重华当时的心情就是这样的,可惜,他又想了想,自己以前哪里有这种本事参加这种会议,然后帝在夸奖了他们,并且授予了一些实质性的奖励之后,就正好是四帝开始提崇伯鲧事情的时候了。
在那次会议结束之后,帝已经调动了人事,说是这些年轻人都要留在陶唐一段时间,对外的说法是进入机关单位给工作磨练磨练.....
当然,不少人知道,帝放勋的目标其实一直都很明确。
眼下,就来活计了。
重华在陶唐,刚刚上任,当然不可能是太过起眼的大官,目前来说.....
在商丘的时候,当的是一片商业区域的治理官,负责的事务是买进卖出要保证公平公正,重华自己就是做生意的,在这方面治理的很好,导致卖假货的都不敢去他那个地方。
而现在调到陶唐,担任“秩宗”的下属,这个部门很好理解,就是“礼部”,除去掌管礼仪典章,教化万民之外,还要负责对外交流,以及招待外地来人.....
重华和几个部族的治理者,以及一些其他地方的,在此次治水工作中有突出表现的年轻俊杰们,进入陶唐之后,都分摊到不同的部门去了。
“南方来了一个重要的客人,帝希望你去招待她,并且带着她游览中原....”
总的来说,就是一个陪同旅游的事情,重华在这段时间内,把陶唐附近的重要区域都已经摸清楚,当然答应下来,毕竟这并没有什么困难的。
而且他还有一些其他的心思。
客,来自南方,确认了是从敷浅原来的。
重华不知道这个南方的客人认不认识自家的小弟,自家小弟估计也应该在南方了吧,不要说走错了路,那就完蛋了.....
而士敬方面,在见过了脩己之后,她就心中一直有些忐忑,但其实脩己却并没有表示出特殊的厌恶之类的情感,反而对她的真心求爱而大加赞许。
原因之一,当然是因为,士敬并没有和鲧真正发生什么,不过是小女生时代遗留的憧憬,但这种憧憬到如今已经演变为烈火,脩己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以前的自己一样,感同身受之下,似乎把士敬当做了过去的自己一样对待。
况且,从士敬的口中,脩己甚至知道,鲧没有接受她,反而是回到了北方,脩己听着,自己也不免有些神情恍惚起来。
“我的男人,年纪如此苍老了,还能被人如此憧憬着,他正是天下的圣人啊,我有这样的男人,应该感到高兴,对你,我更应该欢喜与欢迎,而不是对你的到来而感到厌恶。”
而文命知道了这其中的关系之后,他倒是有些尴尬。
而且,最要紧的,是不日之后,士敬的到来就被陶唐氏知晓,帝派遣使者过来,告诉有崇氏,要接这个女子前去陶唐,以询问南方之事。
于是士敬来到陶唐之后,第一个遇到的,就是等候已久的重华。
士敬初来乍到,但是没想到重华做了自我介绍之后,她立刻就很惊讶:“你是象的大哥啊!”
“啊?象!这么说,我弟弟真的抵达了南方!”
重华也是很吃惊,他本来还准备先开口的,没想到士敬听完他的名字,立刻就给了他想要的答案。
“我弟弟去南方是因为.....”
“我知道的,知道的!”
士敬立刻接过重华的话头:“他说的,说是去南方找我们的巫,是你让他去的吧!”
重华诧异,更是连忙道:“原来妘氏犁的发明者就是你的巫啊!但你也是巫师...这.....这么说,你是那位叫做妘载的巫师的从属吗?”
“是的啊。”
士敬回答的很坦然了,她到哪里都是这么说的,并且紧跟着道:“只是象来的时候,性格顽劣,还打了我们村口的小鸡崽子,被北正他们锤了一顿.....”
“真是不好意思。”
士敬算是代替妘缶道歉,虽然这个事情并没有错,但现在她可是在陶唐啊,同时心里更是嘀咕:没想到象他大哥,居然是陶唐地的官员,这么年轻.....
重华听了象刚去赤方氏时的一些劣迹,脸都有些燥红
“象是一个顽劣的孩子,我代替他向你们道歉,不过他的一些行为并没有恶意,但从你之前的口气来看,象应该取得了你们的原谅,真是非常感谢你们,也非常对不住。”
重华额头冒出了些许汗珠,擦了擦之后,心中估算,以象的性格注定不会好好在南方待着,看来现在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吧。
“那我弟弟,现在应该是回来了吧,本来这件事情应该我去的,但是说来惭愧,因为发生了很多事情,加上雄陶他们带着他去,我本以为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的。”
士敬:“是啊是啊,他一开始是想逃的,还背了根木头准备横渡大江来着的....但后来因为路上遇到了老虎,不得不逃了回来。”
重华:“....这也是天命吧。”
(远在南方的青虎罗罗在吃肉的时候忽然噎住了。)
“但是象现在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了。”
士敬很高兴的和重华说了太子长琴收象为徒的事情,吓得重华差点原地起跳。
太子长琴据说不久前刚刚从中原离开,但他为什么前往了南方,还把自己的小弟收为了徒弟?!
“因为象在逃跑失败之后,被巫所发现,并且看他喜欢玩闹,告诉了他一种名为‘戏’的艺术。”
“戏?”
重华一愣,斟酌着道:“这是一种新的玩闹方式吗?”
但这话一出口,他就反应过来,自己肯定错了。
既然太子长琴收了象为徒弟,那么肯定就和这个“戏”有很大的关系了!
如此说来....
“是类似乐舞的行为吗?”
重华是目瞪口呆,自己那个不能静下心来的弟弟,居然会去学习乐舞?!
第三百五十八章 她有没有感慨我们这里的繁华?
有了象这层关系,加上重华已经得到了想要知道的答案,同时也从士敬的口中,得知了戏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东西。
那是一种传承,是一种...可以与乐舞同列的伟大艺术,妘载与太子长琴编篡了简牍,将戏列入“八风”之中,重华了解到所谓的八风,即诗赋、歌谣、乐舞、戏剧.....
在八风之外,将中原的陶器工艺列为“天工”而单独叙述,与八风同列为一卷,并且士敬还特别提到,象和雄陶,都说过,象的大哥是极擅长制陶器的人。
而象,现在就是山海间,第一位尝试演绎“戏”的人。
虽然这个提议是妘载提出来的,但是“象形戏”这个称呼,与皮影戏这个原本的称谓,共同成为了象的一种标志,而当听到这个情况的时候,重华的内心,是十分不可置信,又是十分欣慰的。
“我弟弟不得了了。”
走了一趟南方,千里山河踏尽,没想到蓦然回首,居然世间已经开始传颂他的名字。
明明走的时候,还是那般顽劣与不堪,这远游者,终将被天地所眷顾吗?
“没想到我也在南方留了名讳,靠着雄陶和弟弟的传颂,我真是有愧啊,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我又有什么德行与才能,可被如此列入简牍之中呢!”
“妘载....我在前年的末尾,得知了他的名字,中原的犁具,我去仿造的也是他的犁具,我从他这里学到了很多东西,没想到他还教导了我的弟弟....”
“如果可以,真想见他一面啊。”
重华说着感谢的话,不免又有些恍惚,妘载的故事,他已经听了很长时间,随着时间的酝酿,他越是看当时的那些图,便越是觉得异常感慨。
当自己才制作出简易犁具的时候,他已经发明了更加复杂的东西,在一穷二白的情况下,把这一切缔造出来,而自己是远远比不了的。
但有竞争才有动力,重华更是感谢妘载,虽然素未谋面,但这个“同龄人”,正是一直在鞭策自己向前走着啊。
同时,他也觉得有些惭愧,被人在远方夸赞,可重华自己觉得,自己的手艺恐怕还配不上列入简牍这种大事情,雄陶和象未免把他给吹嘘的有点过分了。
什么这就是我们的大哥,这就是空桑氏都要拜服的制陶手,这就是寿丘第一年轻商人,这就是工艺陶器的巅峰者之一,那个陶器可牛皮了....
我不是,我没有,住口!真的受之有愧....
听着士敬的说法,重华的脸都有些挂不住了。
我真没有那么牛皮,我要有那么牛皮我早就...总之你们不能谦虚一点吗!
吹得天花乱坠,还什么反光透明的陶器,说我也能烧制出来,兄弟!做梦也要有分寸啊!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啊兄弟!
我没烧过啊!
“我真不会烧什么透明的陶器,怎么可能有这种陶器啊!”
面对士敬的询问,重华几乎就扛不住了,因为当时义均夸耀自己比阿红更懂,妘磐就说,说不定象的大哥也能烧制这种东西,象为了要面子,就直接说自己大哥什么都能烧。
因为这个牛皮吹的太大,而且雄陶也估摸着回应,说重华说不定真的能烧,于是直接整的妘载还以为舜帝改行当了化学家。
“不,我不会...请你不要再问了。”
俗话说得好,人很闲才会多嘴,怎么你们去了南方,不是去学技术的吗,天天这么闲的吗!
象在地上吹,大哥天上飞...飞着飞着,迟早要摔断腿。
但是重华却也知道,这是象的一种转变,只不过有些极端,从原本看似是孩子王,事实上有些心里自卑,开始转变为自信,这是一种好现象,有了自信,有了目标,陶冶情操,那生活状态和人的性格都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重华对此由衷的感到高兴,只是如果不把自己吹的在天上飞那就更好了....
但是透明的陶器,士敬却是有些失望:“原来你很久不制陶了啊,不过说是透明的陶器,当时弄出来的时候,巫所说的,是叫‘琉璃’的东西。”
这么一说,重华就一愣。
什么玩意,这东西真的有吗?
南方的好东西并不多,但是每一样对于中原来说,都是没见过的。
重华带着士敬去逛了一下陶唐之地的市场,而士敬也见到了,来自空桑氏的,并且标注了经过重华改良之后,所烧制出来的,鼎鼎大名的“蛋壳陶”。
“呀,是重华啊!哈哈,好久不见,没想到你居然来到陶唐...呦,还是秩宗属下的治理者呢!你可多照顾我啊!”
那个卖陶器的大汉,是空桑氏的一员,重华也认识他,和他亲切的打了招呼,昔年在大河边干活的时候,交情不浅。
而另外一边,看着这些陶器,士敬却是差点口吐芬芳,因为这个陶器比起南方的陶器来说,确实是精美的不像话了!
而价格当然也让人望而却步,重华适时的提醒她,这就是一种工艺品,实际作用价值并不高,烧制出来,也不是一般人会买回去的,大部分都是摆在这里,做一个宣传,告诉别人,自家的陶器工艺有多么高超。
当然除去陶器之外,还有更多巨大的,经过雕琢打磨的粗旷石器。
市场上,兽皮地毯铺着,有卖主手里面正拿着铜刀,在细细雕琢骨器。
同时,卖犁具的,卖茶草的,还有卖矿石的,果子,鸡鸭....市场上什么都有,牲口头低着,啃着卖主手里的草,有讨价还价的人,在大水的灾难结束之后,该做生意的人,也逐渐都回来了。
“这还不算最繁华的时候,因为大水的缘故,各个地方的走商都离开了,开放市场也是前不久的命令,因为帝说了要尽快让民众恢复生活,开放市场,大家以物易物也好,以贝币财货交换也罢,总归是能各取所需的。”
士敬看到有卖一些果子的,而卖主的陶器之中,冒着一些有些熟悉的味道。
“咦?醋吗?”
士敬有些诧异,那个卖主也是一头雾水:“你说什么呢,这个是山桃和梅子的汁,有些人喜欢喝的,你想要买吗,口音不对,你不是陶唐的人吧?”
“吃不起肉,粮食也少,就拿那些谷壳沾着这些果汁,混在粟米里面。可以让味道不淡,下饭的很。”
士敬道:“啊,我听巫说过这个东西,这个是醋的前身!”
“我们部族就有更好的东西,就是醋啦!”
卖主挠着头,重华也有些懵,士敬笑道:“陶唐可真是繁华啊,即使是刚刚受过灾难,恢复起来也这么迅速,我们那里是很贫瘠的,但是因为人少,又因为巫推行的耕作方式,所以这几年都是大丰收,有了粮食,巫便制造出了这些东西,在我们南方的农村合作社里,比这种果汁更酸的一种黑水,叫做醋。”
“所以,这个东西,总算是不如我们那里的啦!”
————
“帝,重华正带着她在陶唐的市场,今日兜转了一半。”
陶唐之地,帝放勋听着“眼线”的汇报。
“她有没有感慨我们这里的繁华?”
眼线回应:“有!但还有一件事,她说您喜欢喝的那种酸果汁,是不如南方的,那里有更好的,叫做醋!现在那个,您常常伪装去光顾的山桃摊,那个卖主现在很生气,已经不卖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给我也整一个
在第二天,帝放勋已经火急火燎的跑到了那个卖山桃的摊位上,果不其然,那个摊主...今天没来。
若作和羹,尔惟盐梅!如果想要烹调好和羹,就需用盐和梅浆!
没了酸梅汁那可怎么活?
不过眼线所说,南方有更好的,类似酸梅汁和山桃汁一样的东西,从士敬口中吐露出来的,是叫做醋的黑色汁液,听说是粮食加工的副产品。
粮食加工的副产物?
帝放勋皱着眉头,思考这个词汇的意义,后来突然想到他那混账的儿子阿红,阿红在南方待了一年多,想必应该是知道所谓粮食副产品的。
榨油机?看来那个东西,就是所谓加工副产品的机器了!
帝放勋大概也能从这个词语的表面上知道其中的意义,无非就是拿富裕的粮食进行加工生产,从而制作出其他的一些好吃的,但是这个加工的过程以及方式方法,所需要涉及的知识....这些才是最主要的。
哪怕是种地,如果你想要好收成,还需要防治病虫害,还需要精耕细作,还需要看天下种,更需要会看懂天气时节,每一行的门道都多得很,浅浅入门当然谁都可以,但是如果要取得一定的成绩,那肯定需要深入研究。
帝放勋一下想到了很多,南方因为人口稀少,而连续丰收了三年才有如此多的粮食富裕,如果中原广泛的推广南方的种植方法,那么中原过了三年,是不是就能开辟一片从古以来都没有过的“市场”呢?
吃得饱,穿的暖,人口自然蹭蹭蹭的向上涨,外来务工的人员也会加速城市的生产建设....
帝的眼睛顿时一亮!
小锤敲敲敲!
帝匆匆的来,匆匆的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兽皮。
而正准备回封地的阿红,他家的大门,在不久之后,被他老爹打开了。
丹朱这段时间闲的没事,于是就关在家里面琢磨那些工具,上次骂过四帝之后,崇伯被流放,到现在也有一段时间了,大事情没有,小事情也没有,于是丹朱在仔细思考之后,认为老爹这里应该已经不需要他了,所以眼不见心为净...啊不,是代替天帝牧守边疆,这是重大的职责啊,我丹朱可是要防备三苗的,而且封地好久没去了,怎么能不把这些先进的设施设备带回自己的封地呢。
家乡的gdp急需我的建设啊!
所以丹朱准备跑路了....
老爹虽然改变了对于木工的看法,但是他依旧对阿红成天捣鼓这些很不满,于是阿红就明白了,合着老爹不是对木工有意见,而是对自己这个人去搞木工有意见。
只是没想到老爹今天居然会掐着时间跑过来。
而且开口,就是问农村合作社的一些事情。
“咦...您莫非是要问...”
丹朱很是诧异,怎么了,不是把重华已经提进中央了吗,这现在是又对妘载感兴趣了?
“你在南方呆的久,时间长,混得开,你说说,那个农村合作社,都有什么特点,有什么好处,怎么运作的,你看看我们这里能不能也开一个?”
“到时候,让你和姬弃、仲容,一起作合作社的治理者,你在里面安心开发那些木器。”
丹朱两眼顿时一瞪。
好家伙,原来今天天上挂着的不是太阳,是自己老爹啊!
这可真是光芒万丈,天上掉馅饼了?
“说到这农村合作社,那可有很大的名堂了.....”
丹朱表示终于到了自己的装逼时间,前一段时间,是人是鬼都在秀,只有自己在挨揍,好不容易夜尽天明,等到救灾结束之后,在大会上怼了一波四帝,也算是一抒胸中郁闷,而现在,自己真是时来运转了。
终于轮到自己装逼了。
“你先等一下,还有一件事,我问你,醋是什么东西?”
帝放勋询问丹朱,丹朱啊了一声,两眼直勾勾的,好半天抓着头道:“我离开的早,我也不知道....”
帝放勋顿时就很失望:“你不知道这个,那你怎么会知道粮食副产品呢?”
丹朱生气了:“粮食副产品又不是只有醋一个!”
“你让我想想,我记得磨坊里面有豆浆的,是用菽制作的,不过我没怎么学那个东西,石磨我会造,但是当时听妘载说,还有个什么煮的过程,要是煮不好好像会出问题....”
“豆浆啊,对啊,那也是粮食副产品,还有油饼,就是榨油机用的那些东西....哦,还有,当时磨坊里面似乎有好几个大缸,听说就是在弄什么酒曲.....”
帝放勋疑惑:“磨坊又是什么?”
丹朱:“就是生产这些粮食副产品的地方....”
帝放勋:“你能造吗?给我也整一个!南方有的好东西,我全都要!”
丹朱觉得很麻烦,你动动嘴皮子,我又不是人形高达,你搁这打游戏点鼠标呢?
于是丹朱在准备跑路的旅行盒子里,翻找了一下,弄出了几个藏起来的简牍。
“这是什么东西?”
帝放勋看着丹朱的目光一下子就变得很严厉,丹朱则是道:“此正是农村工作手册,是赤方氏巫师妘载所著,我只是带了木工的一卷回来而已,想来帝不会太感兴趣....”
帝放勋哦了一声:“也就是说,还有其他卷?”
“是,此农村工作手册,我这两卷是第十卷,第十二卷,我走的时候,尤其是这第十卷,也只有我才有这一卷,属于初作之简,第一卷详写二十四节气,第二卷写观天之术,第三卷勘察水气,第四卷耕田收谷,第五卷则是各类可以种植的谷物与作物.....”
“第六卷是粪土的挑选与土壤辨别,第七卷灌溉施肥,第八卷养蚕种麻,第九卷捕鱼和养鸡,十卷是基础器械,十一卷是果树栽培,十二卷是常识总结....”
帝放勋听完之后,心神震动,编写这种简牍....自古以来都没有过,只是听其名字就可以知道其中讲述的一些内容,当然,具体是不是自己想的那么丰富...
这其中,任何一卷的名字,都足以支撑起一个世之贤者,而且涉及的科目完全不同啊!
“拿来我看!”
帝放勋把那两卷拿走,尤其是看了看第十二卷,里面还特别提到了一些防治病虫害的事情,看的帝放勋瞪着眼睛,好半天才抬起头,不过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骂阿红:
“你!你!你这个逆子!”
丹朱:“???”
帝放勋:“这么好的东西,你居然自己藏匿起来,准备带回封地,而你在南方,居然只拿了这第十卷!你怎么不多拿一点!你眼中还有我这个阿父吗!你眼中还有你口里的天下子民吗!”
“行了,不要狡辩了!现在这东西,阿父帮你保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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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章 或许我来的不是时候
另外一方面,重华陪着士敬逛着陶唐之地的摊位,这一下终于算是全部转完了,而士敬在感慨陶唐之地的繁华同时,也把三四个摊主都说的怒不可遏,直接卷铺盖收了摊子,弄得重华是哭笑不得,却心中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难道南方,真的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吗?
那这么说,之前所谓的,那个什么透明的陶器,也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不会骗你的啊,我又不认识你。”
士敬道:“都是巫带领我们开拓出来的,当然我加入的比较晚了。”
重华叹道:“如果有机会,我也真想去看一看啊。”
对于那位神交已久的妘载,重华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与他见面,然而重华却又清楚的明白,自己现在负担着很沉重的任务与责任,家里的耕地还需要收拾,那九个邻居总不能让人家一直帮忙种地,重华准备在这里混开了之后,就请个假回历山去,收拾收拾耕地,大不了请几个人帮忙耕作,人家一直白干,这怎么好意思呢....
然而重华和士敬在陶唐之地乱晃的事情,却被女英撞见了。
对于情窦已开的姑娘来说,看到自己的心上人,乃至于钦定的未婚夫,突然和一个没见过的女人走在一起,而且有说有笑极其亲密....
不知道为什么,宇宙虚无之中,落下一道绿色的光,那是自然与正义的颜色.....
女英目瞪口呆的在远处看着这一幕,颇有白学现场的感觉,而她这段时间并不知道士敬的到来,以及重华的安排,毕竟帝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太过于声张,只是安排给秩宗主管了。
重华就是属于秩宗部门的人,礼部官员招待外地来客,那当然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但是在女英眼中,孤男寡女一起逛街....
她都没有和重华这么亲近过!
但即使气的不轻,也要保持冷静,有的人还在笑,但女英笑不出来,眼泪在肚子里打转。
“对不起,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女英自己说着没人听见的话,就这么默默走了,而重华这时候感觉似乎有人看他,跟随雷泽氏修行的炼气,使他一直是一位低调的高手,刚刚熟悉的气息出现,这时候重华看到了女英的背影。
“诶,她怎么在这里?”
女英上次离开之后,重华就没见过她了,一直来到陶唐,而在上次的大会上,重华已经隐隐约约知道她是什么人了。
帝女!
因为丹朱在大会上毫无遮拦和连珠炮一样的骂四帝,导致帝鸿勃然大怒一把折了拐杖,并且大声哭诉自己的功绩,把好好一场大会弄成了菜市场,而四帝那一句“帝子无礼”直接道破了丹朱的身份。
而重华当然也认出了丹朱,就是那次骑着小拖车过来带女英回去的“她大哥”。
讲道理,重华一开始还以为女英是什么大氏族的姑娘,虽然心有好感,但是也早已考虑过门不当户不对的问题,只是万万没想到啊,她居然是帝女!
这尼玛还了得!
谁见过龙和蚂蚁结婚的?
重华挠了挠头,士敬也是巫,但是对于气的把握没有那么敏锐,所以等到重华转头的时候,她才望过去,但还是看到了人海中有些落寞的姑娘背影。
“咦,那是谁啊,是你认识的人吗?”
士敬问了一句,而重华有些神色复杂:“是啊...一个曾经和我...有些关系的女孩。”
也只能说是有些关系了吧,毕竟女英的地位.....身为帝女,那就可不是自己能够高攀的起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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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英回去之后,精神恍惚,食不言寝不语,那心里面剩下的也全都是慌乱了,平素里的强势一下子都化成了水,六神无主之下,她前去寻找娥皇。
但是天意弄人,娥皇并不在家,据说是受到帝命,前去找帝放勋去了。
自己的姐姐在政治上,以及道德上,知识上,都远胜于自己,女英突然感觉自己很没有用处,一下子又变得十分委屈起来,更不免想到当初重华和自己分别时,所说的那些话....
她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危机,时至如今,是时候学一些技术了,只有有才华的人才能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那么,重华喜欢的是什么样的女孩呢?
女英开始仔细思考这个严肃的问题。
而就在女英自怨自艾的时候,另外一边,不在这里的娥皇,被帝放勋叫过去,让她去看的,正是丹朱手里的那两卷简牍。
“这是.....”
娥皇和丹朱一样有资格出席大会,毕竟娥皇是长女,即使是作为政治联姻的筹码,帝放勋也是希望她能拉拢一个强大的部族。
就像是黄帝的四个老婆,嫘祖擅长织造业和手工业,嫫母擅长治国理政,而剩下的两个,方雷氏的女节和彤鱼氏丽娱,这两个就是政治婚姻,女节是帝榆惘儿子雷的女儿,也就是说....这个关系就暂且不谈了,而剩下那个,属于拉拢白水部落联盟而意外得到的妻子,这两个就是政治婚姻,比起嫘祖和嫫母,她们两个能拿得出手的政绩,也就只有梳子和烹饪了。
娥皇仔细看着简牍上面写的那些东西,她越是看,越是吃惊,越是诧异,第十二卷写的都是生活常识总结,对于妘载来说,年幼时乡下家里还有一本赤脚医生带来的小本本,里面记录的很多东西,都被他写在了简牍上,而娥皇现在看着,更是陷入了一种思考当中。
有很多事情,都是平时常见,但是没有细致深入去思考的东西,常见的东西,未必就一定寻常,里面藏着的秘密,或与人为善,或与人为恶,而这种东西的推广,可以预见的是,最重要的,是教会人们如何预防一些基础疾病。
上古年代的疾病,虽然人们身强体壮,但是小病不容易得,大病一来当是如山倾倒,一命呜呼实在是太常有的事情了。
“阿父,此简是何人所做?大善!”
娥皇看完之后,对帝放勋并不吝惜她的夸赞,而帝放勋也点头:“我也觉得大善,而这个人,说来有些神奇,时至今日,我才明白,原来这个世间,有人擅长工,有人擅长农,有人擅长争斗,而有些人.....”
“你觉得,著此简者,可谓世间大贤否?”
第三百六十一章 粮食战争(上)
士敬来到中原有了四天,有崇氏开始从大河南岸回迁,而这时候,得到了风声的农师姬弃,火急火燎的过来找了重华,表示要见一见那个南方来的女子。
他想要见士敬的理由,自然就是因为那些农业方面的问题,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南方人,这必须得好好问一问其中的问题。
“你带着她在这里闲逛,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到我的土地上来,南方有新的耕作犁具,而我这里有新的耕作方式,你看,我们就像是交汇的水流一样....”
“我还听说,南方还有一些新的谷物,我想知道它们的模样....那些是本来就生长在天地间的,犹如不久前刚刚拿来榨油的油菜花一般,本就是自然的馈赠,只是还没有被我们发现。”
姬弃的个子很高,长得也不错,至少在士敬眼里很不错,当然比起年轻时候的鲧还是差了不少。
“我还有很多事情想要询问你。”
不论是牛耕是如何发现的,还是堆肥沤肥的问题,以及犁具等新形耕作用具的发明,姬弃在这一方面,就像是一块海绵,希望无穷无尽的吸附这些知识如同吸附水流一样。
士敬来到那片田地,重华跟随在一侧,姬弃则是大力给她展示着自己的成果:
“你看看这片谷田,南方带来的垄耕亩作,我在这上面做了改进,我称这种新的,来源于垄耕亩作的方法,叫做畎亩法。”
“把你们的垄亩,改为畎亩,垄本是走路的地方,但是现在,也可以进行耕作,上田弃亩,下田弃畎,你看,那座丘陵就是我的耕作成果!”
“在地势高的土地上,就把谷物种植在畎里,在地势低洼的土地中,把谷物种植在垄上,高田种畎,可以抗旱,低田种垄,可以排水,且风随畎亩而动,上下齐有。”
“而你们南方传来的耙等碎土耕具,我尝试之后,发现用耙弄过的土地,比起没有弄碎过的土地,更要柔软一些,显然是土中的水没有离开。”
姬弃就像是拿到了新玩具的孩子一样,兴高采烈的给士敬看他改进的“耙”,并且道:“既有牛耕,我想着,用人来使耙,总是很累的,故而我让牛拉犁,犁改为耙,却也不甚好用,于是我又思考,便有了此物。”
“我叫它为‘耢’,而与耙一样,都可叫做磨田器!”
姬弃用荆条和尖头木棍编织成类似栅栏一样的东西,这就是耢,在这个东西的上方身上压上圆形且沉重的木头,再用牛在前面拉,这样就成了牛耕耙。
士敬有些诧异:“巫所说的,用耙来碎土,确实是可以让谷物长得更好,我倒是没有想过其中的原因,因为我新入赤方氏不久,只是觉得这种法子新奇好用罢了。”
姬弃感慨:“恨不能相逢!这世间,谷有多少,关乎着人的口粮,山中的野兽也有生死轮回,掌握了谷物的种植,人族才得以逐渐繁衍壮大。”
“太古三皇的时期,人们茹毛饮血,远古三皇的时代,终于逐渐脱离了与野兽般的蒙昧日子,燧人钻火,有巢构木,知生氏教导人们‘夏多积薪,冬则炀之’,人族从而学会了生产....”
“打猎终究不能满足人的口腹,饥肠辘辘就会让许多人死去,大地上的羊群有狼维持着它们的数量,而如果失去狼,羊群就会肆无忌惮的吞噬草原而不断壮大。”
“生命生长,是需要岁月的,那很漫长,谷物生长,却只需要一个春秋。”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天不怜万民,何以生百谷?”
姬弃笑道:“我是帝夋之子,也知道天下曾经收到过什么样的灾难,天灾**,微弱的部族想要存活实在是太过于困难,但即使是一只虫子,也有吃的本能。”
“我请你来这里,看我的发现,不是向你炫耀什么,而是我希望,如果有一日,你回去南方,一定要把我发现的知识,告诉那位巫师,这样他们能够吃的更饱一些。”
“南方带来的耕作技术,能让中原吃饱了饭,我们吃饱了,就要把琢磨出来的更好的方法,再还给你们,有朝一日,我希望天下的人,都能不再受到饥饿的苦难。”
人与人的理想是不同的,士敬突然觉得自己很渺小,而重华也被震撼到。
大家都以为农师天天埋头在土地里,拨弄那些菜苗与谷物,却谁也不清楚,在其他人碌碌着向地要食的时候,农师正在思考,如何更好的利用大地的力量,地生养万物,但是地不会主动去给人族生长那些谷物,所以如何利用地力来吃饱饭,这就是人要做的事情。
“你看看,这是我发现的新的谷物,它也是能吃的,我叫它为秫,这也是得益于你们的启发!原来这天地间,还有如此多的谷物能吃。”
“神农尝百草,五谷正在百草中,如果不试着吃一吃,你又怎么能知道,它到底有什么作用呢?”
士敬突然想起来,说道:“你知道麦这种谷吗?”
“麦,当然知道啊!”
麦在这个时代,已经出现在山海的历史之中,从遥远的西荒之外传递过来,当然最先种植的还是西荒的西王母氏,在进贡的时候带到了中原。
商代的甲骨文表示,麦子在那个时候已经广泛种植了,当然,不知道商代种植的时候,是不是和周代一样,把麦子视为下等人才吃的玩意...估计也差不多。
到了战国末年的时候,甚至还有部分东方以及南方人认为麦子是有毒的。
士敬问这个问题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思,只是道:“巫以前说,麦在中原应该是有的,说是可以制麦面来吃,麻麦皮都是好东西....”
鉴于士敬很好奇麦子的模样,比起被妘载偶尔挂在嘴上骂人的话,想来这东西应该长得比较犀利,然后一看,果然是芒谷,就和稻子上长了针似的。
“把这个带回去的话,巫应该挺高兴的吧....不知道这东西在南方好不好活。”
但就在他们于这里观看土地与谷物的时候,四方有使者,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有小国发动了掠夺战,在攻击属于中原的土地与部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