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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思议的山海全文阅读

作者:油炸咸鱼     不可思议的山海txt下载     不可思议的山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一百八十一章 新时代的火苗

    启有些紧张的发言:

    “我觉得,文字就是....就是....就是把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让它变得可以知道了。”

    “就是,进行命名....就像是,就像是大桥,没有桥的时候,大家不知道桥是什么东西,有了桥之后,知道了桥的语言,但不知道文字,于是为了让大家都了解,就发明了桥这个文字.....”

    启说完之后,周围的人都开始低声议论,有人奇怪的表示,这不就是和第一个回答者所说的答案,类似的答案吗?

    确实是没有什么新意的。

    启听到了这些议论,觉得这次回答算是失败了,但他还想努力一下,于是便道:

    “不是的!我的意思是,把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变得可以知道.....就像是....唔...!”

    启有些着急,但很快想到了什么,立刻道:

    “就像是风!风是看不见的!”

    “然后,梦也是看不见的!”

    “志向也是看不见的!”

    “智慧也是看不见的!”

    “但是,现在它们变成文字,被写下来了,就能看到了!”

    启回答的紧张,周围也没有人说话了,似乎都在思考,孩子们的接受能力很强,虽然启描述的不尽详细,但至少是有个轮廓了。

    羲叔点了点头:“说得很好。”

    “这种看不见的东西,就是概念,包括仁义、道德、希望、未来,这些都是一样的。”

    启呼出一口气,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

    但紧跟着,羲叔又问众人:“文字的意义有很多,最重要的,是文字承载了我们文明的基石,那么它和文化的关系呢?”

    “有了文字,才有了文化!”

    这一下大家就都踊跃发言了,从小见大,一步一步的引导,大量文字可以组成句子,句子之中可以寄托情感,或是书写道德,或是书写仁义,或是书写数学化学,或是书写小说传记,或是书写歌谣史书,这些都是文化的一部分。

    那么最后的文明是什么意思呢?

    名为“公刘”的孩子举手:

    “文字是一粒米,文化是一株谷穗,文明就是一片沃野千里的田地了!谷物能让人吃饱饭,谷物的壳子可以喂给牛羊猪狗,于是牲口也强壮起来,土地里有谷物就有虫子,于是鸡就会去吃,吃饱了就会生蛋,人种植谷物,饲养六畜,一群人聚集起来,互相交流,文明就诞生了!”

    这孩子的话,让周围的其他的孩子,不约而同的鼓起掌来。

    简单易懂,一说大家就都明白了。

    启此时也努力鼓掌,两只手拍的通红,眼中都是羡慕,觉得大一点的孩子能完整且准确的表达自己的看法,他一定是很聪明很聪明的人。

    “商贸连同诸夏十方,抵达海外,远货于西域,东极于波谷,南至于沃焦,北售于孤竹,这就是文化的传播,文化传播开来,文明也就诞生了,诸夏就是这样,互相串联起来的。”

    说话的这个孩子,是商部落的人,叫做曹圉。

    羲叔心里有数。

    公刘,是姬弃(后稷)的曾孙子。

    曹圉,是契大人的曾曾孙子。

    周部落的子嗣,同时拥有帝夋与帝喾的血脉,用小见识引导大智慧。

    商部落的子嗣,更注重于于文化的交流传播。

    周围陆陆续续,也有许多的孩子发表自己的看法。

    最后,羲叔在黑色的木板上写下一些话,让这些孩子牢牢记住。

    “你所从事的,一切的活动,都是文明的一部分。”

    “有衣冠,有礼仪,有智慧,有仁义,有道德,律法、艺术、器械、冶造、歌谣、思想......每个人所创造出来的点点滴滴,聚集起来就成为伟大的文明!”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文明的前进,是为了生存的发展,自五龙崩天地,三皇到如今,无数生命朝生暮死,无数种类如微光萤火般忽闪忽灭,从亘古蒙昧走来,所谈论到这两个字的只有我们。”

    “从第一位打造石器的人开始,文明就出现了!从第一个抬头看向星辰的人开始,文明已经诞生了!从第一个写出文字的人开始,文明就已经开始茁壮成长!从燧人钻火,有巢构木,知生制器.....我们的文明来自双手,人是文化的载体,我们创造文字,我们自己即是文明!”

    “送给你们的一句话,你们是温暖诸夏的火,是照亮诸夏的光,你们会燃烧的更加猛烈与光明!”

    ————

    天色渐渐晚了,学堂到了放学的时候。

    启站在门口,和小伙伴们结伴而行,第一天的紧张已经消失无踪,他甚至觉得,枯燥无味的课程也好,喜欢提问的老师也好....不论是什么课程,都是有它必须要经历的一个环节的。

    在这个环节之中认真学习,并且期待着下一个环节的到来。

    回家的时候,看到小伙伴们各种不一的神情与神态。

    思女总是主动的靠近商均,而商均似乎很不想和她说话,无淫在一旁当搅屎棍,公刘带着算盘,正在和曹圉做一种数学上的游戏,似乎他们经常这样玩耍。

    其他的小伙伴们,有人在路边停下来抓蚂蚱,有些人则是挎着包三五成群的不知道去哪里玩耍,也有直接回家的孤独者,更有人拍了拍兜,里面陶贝响动,要去市场买好玩的东西。

    还有,跟在后面的三年级学生们?

    启看了远处的炎融一眼,觉得这小哥哥不怀好意,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而后面的三年级学生中,还传出传言,据说当年和妘旭、阿奔等人一批的学生里,有人说要进爆炸厂,然后带着炸药把学校炸了,可这个人到现在也没有回来炸学校。

    听说,他在说了炸学校的想法之后,当天晚上就被赏了七八个大嘴巴子。

    除去各种八卦秘闻,学堂传说之外,其中还夹杂着“作业借我抄抄”的喊话声。

    启走远了,逐渐的,和其他人分道扬镳。

    到了傍晚的时候,下工的人多了起来,所以人比起早上要多得多了,到处都能看到人,他们熙熙攘攘,不知为何而来,不知为何而去。

    但就是这样无数的众生,所构筑出来的一点点的变化,就改变了天下。

    启忽然开心起来,他的年纪还太小,不能理解此时心里的这种感觉,总之....就是看到大家的脸上都带着笑容,所以自己也高兴不已了。

    在市场附近,买了糖葫芦,放在嘴里甜丝丝的;伸手摘掉路边的小树枝,当做宝剑在手中挥舞起来。

    于是撒开小腿,快步奔向家的方向。

    “喂!你给我站住!”

    启快要到家的时候,被人喊住,他回过头看到炎融的出现,对于这个一直跟着自己的小哥哥,启觉得他是那种不怀好意的人。

    但是炎融告诉启,他是启的叔叔,如果在小学有谁要欺负你,就报他的名字。

    启眨了眨眼,然后哈哈的笑。

    叔叔这应该是一个满脸胡子的人的称谓,怎么会出现在比自己大几岁的高年级孩子身上呢?

    于是启没有理炎融,直接进了家门,砰的一声把门关紧,并且对妘载大喊有坏人!

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轰鸣于地

    洪州已经持续发展了近二十年了。

    在南丘,赤方氏所居住的地方,有新的建设工程正在开始。

    自从三年前蒸汽拖拉机第一次投入使用之后,对于蒸汽机的改进就在不断进行当中,譬如给马车加装蒸汽机,或者给轮船加装蒸汽机,而现在,这里已经铺设一节又一节的钢铁轨道,看上去很像是过去使用的马车驰道。

    这一段轨道并不长,只通向厌火国,主要是为了运煤。

    当文命等人受到邀请,被妘载带来参观这东西的时候,文明看着这条常常的铸铁轨道,愣了半天,然后居然吐出一个差点让妘载喷饭的词汇来。

    “平地桥。”

    妘载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这特么和桥有什么关系。

    学到个新词就到处用啊。

    沉默的工字钢,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坚韧力量,长长的笔直的通向远方,两条钢轨交错,最终汇聚在地平线中的一个点上,消失不见,连接到天地的彼方。

    一辆比拖拉机大了一圈的大型车头,看起来就像是圆形铁桶横放在几个轮子上,前面的顶端还有一根高高的烟囱。

    它停靠在铁轨尽头的装卸站台处,身上还放着一些布匹,有许多器械厂的技术工人正在对它进行检修,后面在安装一些方木盆形状的车厢。

    对于妘载来说,有些科技点先点出来,随后可以慢慢的发展使用,需求是随着社会的进步而上升的,有了前置科技和社会需求之后,不怕后置科技点不出来。

    “之前测试过几次,不能拉太重的货物,但是胜在可以持续运输,昼夜不停,你也知道蒸汽机的好处,只要有动力,就能源源不断的行动,毕竟钢铁之物是不知道疲惫的。”

    “这一次又进行了改进,预计货物载重量能超过十二吨,不算十节车厢和一百名乘客。”

    妘载指着那个大车头,对文命进行讲解。

    最早时代的蒸汽机车并没有多么巨大的体积,甚至第一辆蒸汽机车,仅仅是一个一人高的铁车头而已,它所行驶的轨道也很窄,一个成年人走一大步就能跨过去,并且材料和形制,也正和东方的古老马车驰道一模一样。

    所以,只要能建设马车驰道,就可以制造基础的铁轨。同理,最早的轨道其实是用在矿山的小矿车上的,形制与驰道的木轨也没有太大差别。

    自然铁轨的承重能力也是必须的,随着蒸汽机车的逐渐改进,过去的木制轨道换成铸铁依旧不行,故而从“铸造”改为了“锻造”,这种铁轨就可以承受蒸汽机车的行驶。

    至于铁轨的焊接工作非常快速的就完成了,完全不必担心它的质量问题,毕竟它是洪州最好的电焊工黄帝,戴着安全帽亲自焊接的,顺便还做了一波代言。

    小蒸汽车头上,还贴上了大大的气水广告。

    此时测试的蒸汽机车,也不过就是把蒸汽拖拉机改进了一些而已,它的体积并没有那么震撼,也没有那么巨大,仅仅就是比一个成年人高一点点罢了...当然,不能算它的烟囱。

    而蒸汽车头,所拉扯的所谓“货箱”,最早的时候,也并非是那种能塞满上百人的巨大车厢,而仅仅是一些大型的“方斗”罢了,这些大斗放置在铁板上,里面可以乘放货物,也可以坐人。

    文命吃惊不已,其实他当年看到拖拉机的时候,就已经非常震惊了,呜呜冒着水蒸汽的铁皮野兽,除非把它的锅炉打爆,否则在踩刹车之前,不可能让这种玩意停下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有许多的人,甚至为蒸汽拖拉机赋予了一种新的意义,称赞它拥有“勇者无畏”的精神,就像是那些人赋予羔羊以“仁义”的含义一样。

    妘载对羔羊俱有仁义的品德,这件事上,是非常认同的,正常的羊都是俱有仁义品德的,但是羔子没有,故而曾经建议,把羔子开除羊籍。

    “我对于把钢铁之物,赋予勇敢精神的这种言论,不敢苟同,但也没有必要去驳斥,毕竟从客观上来说,钢铁是无所畏惧的,希望人们也如钢铁一样充满勇气,这是不错的引导方向。”

    “现在,修筑这条道路,主要是为了把运输的价格打下来,等成本降低之后,多余的财货就可以投入到其他方面,而且运输方便,也会带来大量的移民与人口,岭南初定,厌火国靠近岭南地区,用这玩意时不时走两趟,能够吸引不少原始部落的民众前来干活.....”

    “到时候,比翼的旷野,煤炭大量开采,原始部落民众所需要的工钱很少,大量的劳工涌入挖煤赚取财货.....”

    于是,资本主义的萌芽就出现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剥削与压迫。

    这是历史进程中必须要面对的东西,但现在,这一辆小蒸汽机车,可带不动那么庞大的资本**,它能承载的,只有十个车厢的煤炭。

    试验很快就开始了,在洪州许多首领的翘首以盼下,工人们向锅炉里塞进了燃料——焦焦。

    焦焦列车长表示,可以发车了,随后脑门上和屁股上都冒起火来,贴在锅炉的小窗户上,两只眼睛不断向外面乱瞟。

    等我焦焦从锅炉里出去,就把你们全烧了。

    “为什么用焦焦,用正常煤炭也可以啊。”

    “主要是焦焦会让锅炉启动的快一点,反正它也挺喜欢的。”

    焦焦的特性是喷烟和焦土,对于煤矿这种东西一点也不排斥,甚至焦焦觉得,咕咕能在吸取阳气之后,以连续爆炸来进行超进化,那么能产生烟雾和火鸦的煤矿,说不定就是自己进化的关键。

    在短暂的等待之后,那长长的烟囱冒出大量的蒸汽,随呜的长鸣,小火车开始运载起来,十节车厢里面放的全部是石头。

    火车顺着铁轨行驶,它的速度并不快,周围的战士们一开始甚至能跟着它一起跑。

    渐渐的,它的速度越来越快,跑步已经追不上,当然图腾战士例外.....

    “噢噢噢噢!这一次跑的比以前都要快了!”

    大脚板在边上踏入泥土,图腾战士们似乎要和火车比较一下速度和体力,此时此景,在后面坐上马车的妘载等人,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个经典场景.......夸父追日。

    你们这帮人跟着小火车跑,是在测试人体极限速度吗?

第一千一百八十三章 路

    厌火国处,石头站台显得较为简陋,远方的铁轨延伸过来,伴随着蒸汽与吵闹声,一群人硬是追了火车几十里,近百里地,从白天追到天黑,从南丘一路追逐到比翼的旷野。

    厌火国的人对这帮人的体力感到佩服,看着累瘫在地上的一群人,厌火人很热情的请他们吃煤矿。

    倒是这帮人,从货车厢里面搬出了一些木头箱子,里面放着一瓶瓶奇怪的水,洪州人要请厌火国人喝,但是厌火国人基本不喝水,要喝也是喝煤渣汤。

    “没事的,试一下,好喝!”

    洪州人向厌火人推销气水,厌火人勉为其难的品尝了一口。

    就是这一口之后,那几个木箱子里面的气水,都被抢夺一空。

    于是,厌火国这里,气水市场成功被打开。

    甚至有人开始向气水瓶子里面丢煤渣。

    “大批的石头被丢下来,大量的煤炭被运装上车,这些石头会拿来修建站台的设施,煤炭则会被运送回去,不过看起来,厌火国这次准备的煤炭不多,和前几次测试的时候一样,只有五节车厢的煤矿,而且都不能装满。”

    “因为这辆新机车的牵引力量变强,而且这次的测试其实已经成功了。”

    马车姗姗来迟,毕竟马也要休息,等到马车抵达的时候,煤炭都快装车完毕了。

    妘载的手里捧着相机,借着灯光进行拍照,这都是要记入史书的大事情,更何况接下来的会盟,这玩意会好好的震慑一下十方的首领们。

    时代的差距显而易见,等到生产力提高之后,或许二三十年以后吧。

    如果你不愿意让我帮你修铁轨,那么就只有请你自己去修了,到时候你不修都不行了。

    此时也已经是夜深了,站台处,灯火熊熊,通明透亮,把天空都映照的一片光芒,和远方的比翼旷野上的三星盘,以及河水畔的三株树之光,形成一个稳定的三角形.....

    在厌火国这个暂时的终点站前,有一个用来调转车头的铁轨转盘。

    “这东西太牛皮了!”

    作为地质厂的司机,郭支有丰富的驾驶经验以及高超的驾驶技术,他对于小火车这段路程行驶的表现,非常的满意与感兴趣,于是马车停下来之后,他倒是一刻也不停,跑去找驾驶小火车的人。

    这种蒸汽机车是没有驾驶室的,驾驶室就像是敞篷车一样,完全大露天,两边只有铁栅栏作为防护,非常的简陋。

    郭支请教那个司机,这种火车是如何开的,行驶的过程是如何控制方向的。

    司机是妘垂,当年赤方氏三个跟随丹朱进行器械修炼的人之一,如今妘磐去中原开电子厂了,妘柱和妘垂都成为了器械厂里的中坚力量,不久前刚刚拿到了“大匠”的职业证书。

    “蒸汽火车和拖拉机还是不同的,不需要控制方向,只需要按照轨道走就行了,你所需要管的,只有发动和停车。”

    这让郭支稍稍懵了一下,请求回去的时候,能和妘垂同乘。

    当天夜里,不少人熟睡之后,文命却怎么也睡不着,心情有些莫名的震撼,依旧不能消除。

    他从站台附近的房屋里出来,看着那辆并不大的小火车。

    文命又想到其他的土地上,虽然诸夏的各个片区,都在修筑道路,但是不少地方还是粗劣的土路,只有在洪州和中原才能看到石头路,而现在,铁路的出现,彻底让文命的世界观被刷新了。

    这天下有很多种路。

    开辟栈道,挖空山崖的天路;

    黄尘滚滚,牛马往来的土路;

    规划齐整,一片平坦的石路;

    乘风破浪,船舶航行的水路。

    现在,新出现的道路,应该名为铁路,钢铁通向远方,虽然目前只有这一条路,而且也只是行驶了几十里地,但可以预见,十年之后,二十年,三十年之后,这些铁路必然会在更多的地方出现。

    诸夏的王者们说过,道路是保证各个地区不会分散、以及各自为政的重要保证,只有信息和文化的及时流通,才能形成巨大的“渔网”,把“诸夏”这条大鱼牢牢的困在网中。

    文命站在石头站台上,发出无限感慨:

    “现在从南丘抵达厌火国,再也不需要走上三天三夜,再也没有人会偏移方向。从洪州抵达淮水,再也不必乘船,通过大桥的连接,南北已经畅通无阻。”

    “过去的人们羡慕都广之野的百谷,羡慕灵山的繁荣与伟大,现在这一切都被归纳入史书之中,再也不见人传颂。”

    “前人走出天下的路,后人把天下的路连接起来。”

    昔年,在自己还小的时候,妘载做图画工器,养农开工,那时候农田才刚刚划定,那时候犁具才出现不久,那时候打铁的人不过是拿着一小块铁,用容易损坏的石锤或铜锤,狠狠的敲砸,费时费力,挥汗如雨。

    那时候的人们还不能顿顿都吃饱,受到瘴气与野兽与洪水天灾的袭扰。

    那时候,妘载说,以后天下都会像是都广与灵山一样。

    那时候的人们,幻想着那样的天下。

    十七年后,都广与灵山,都已经不值一提。

    都广之野,不过是生长着一堆野谷的肥沃土壤,灵山之地,不过是过去十巫们神神叨叨的呓语之所。

    逐渐的,东方明亮起来了,人们开始活动,火车发出呜呜的声音,在锅炉里面睡觉的焦焦也惊醒,一个肥鸡打挺坐起来,抹掉鸡嘴上的口水,开始整理身上的煤灰。

    焦焦师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砰!”

    锅炉的盖子被用力的关上了。

    呜呜——

    焦焦号小火车喷出烟雾与蒸汽,轮子在铁轨上转动起来,拉着五车厢的煤炭,以及剩下的五个空车厢,开始往洪州的方向行驶回去了。

    又回到洪州的站台之后,经历了两天的行程,文命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又听到妘载让他今晚好好休息,过上三五七八天,等到诸夏十方的人们,差不多都进入中原的地界,就要坐着帝江前往会盟之地了。

    诸夏的第一次大会盟,所有的首领都会聚集在一起,那是一个宏大的场面,随便捡起一块砖头丢出去,都能砸到三五个青史留名的人。

第一千一百八十四章 诸夏十方(上)

    正如妘载所说的一样,诸侯们与州牧们正在前往中原的路上,从这片广袤山海的十方出发。

    人们的心思各异,有人心中慌乱,有人心中平静,有人对山海的未来莫不关系,有人寻思着这一次的出行能够在诸夏的基本盘上争取到哪些利益。

    诸夏之北,孤竹国。

    孤竹国的王早早的出发了,遵循古老的规矩,面见三王牵来三头羊。

    “我有预感,这一次前去中原,恐怕难以再保持诸侯的头衔了。”

    孤竹国的王心有所感,便对大臣们进行讲述。

    这数年来,各个地方都派遣了州牧进行工作,据说一开始是派遣十二牧,但后来提高到二十四牧。

    这二十四牧将会把三年内治理的成绩带给众人,由于中原的某位骑帝江的王者,会不定时的到处乱飞进行突击检查,根本防不胜防,以至于州牧们勤勤恳恳,在这三年的时间内,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更不敢收受当地部族的好处。

    而作为诸侯,虽然有免于受到检查的权利,但是这些年,诸夏的诸侯权利也一直在缩水,譬如王宫的奢华程度、军队的建制数量,甚至包括国内的一些生产方法与政策制度,都受到诸夏上层的插手,有些时候甚至会量身定制一套管理方法,并且给予的回复非常快,用过的诸侯都说好.....

    并且,诸夏还会派遣一位管理者前来协助诸侯的工作,名义上是管理者,事实上就是监督者,并且也是打入各个诸侯部族内部的钉子。

    “诸夏上层,对诸侯的权利进行收回,那些本就是诸夏所封的诸侯,有些贤者,如伯成子高、东户季子,他们都并不在意,但是我身为邦国之主,与他们那些只有土地田园的诸侯不同,收回我的大量权利,就等于抹掉了我这个王,把我降为连牧都不如的境地。”

    “王者不王,以牧而代之,这或许就是以后诸夏的走向,我若不再为王,也不会有人受到禅让,氏族都将成为村社,如群星般散在四方。”

    孤竹王的神色略有悲伤,但至少这样融合之后,他的子孙还能得到一定的特权,至少这是天下的大势,并不是他一个小小孤竹国可以抵挡的,同为四荒之主,他的实力本就是最弱,只是处于苦寒之地,无人窃据他的国土罢了。

    但这一次,他临走前,所说的这些话,再也没有了过去时候的热烈响应,依稀记得当年要加入诸夏之前,城内臣子们神色悲哀,恍惚之间似要灭族一般,但现在,他们的权利上升,而王的权利下降,并且完全融入了诸夏所制定的政策当中。

    诸夏分化了各个部族、邦国之中,王者与贵族之间的紧密纽带,失去了贵族的帮忙,王者也不过就是孤家寡人罢了,轻易就能被弹掉头上的冠冕。

    是啊,王者不再是王,但臣者,依旧是臣!

    天下可以没有王,但不能没有贤者,没有贤者就没有办法治理天下,而王者不过是做决策的人罢了!

    “传说,在遥远的洪州,有一面政策之墙,上面挂着无数关于政策和意识的木牌,当一种政策走到尽头的时候,就可以翻开下一块木牌进行选择.....”

    “天下的走向,又到了翻新木牌的时候了,不知道这一次的会盟,我有没有这个荣幸,看到这块墙壁呢?”

    据说,这面传说中的墙壁,会被带到中原,将在这一次的会盟中出现,至少邀请会盟的书信里提及过一点,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接下来的事情。

    当新木牌翻开的时候,也就意味着旧时代的崩解开始了。

    自融雪之地,来到广袤草原,自崇山峻岭,来到大河之畔。

    二十四牧也在加紧速度,他们有很多的事情要汇报,在大路上驱驰马车,轮子咕咚咚的旋转作响,扬起大片的尘土。

    ————

    诸夏之西南,华阳之国。

    华阳国现在已经初步打服了周围的许多小部落,土地扩张,地盘变大,而被夹在蜀国与巴地之间的那些小部落,在蜀与巴之间,选择了蜀。

    华阳之国,至少是文明之邦,加入其中不会受苦受罪。

    “昔年嫘祖出西陵,方有黄帝之昌盛;昔有昌意治岷江,方有蜀人出石室!如今华阳出蜀,这一次必然会再被记录入史书之中,为后世子孙所传颂!”

    华阳国的牧,从华阳国带走了一尊青铜大立人,作为进贡与会盟的见证之物。

    在巴蜀之地,西陵之土,华阳国的人们再一次走出这片被困锁的天地,他们来到汉中,与梦神伯奇结伴而行。

    ————

    诸夏之西南,巴山。

    巴地,分成了三股势力,其中和夷已经加入了诸夏,他们奉妘载为箭神,进行传颂与敬仰,而武落钟离山的巴人本部,和另外一边的东井、舆鬼二大部,产生了巨大分歧,互相争斗不断。

    巴地混乱,当年组成的巨大联盟早已分崩离析,如梁、鄂之部落,大竹、长沙、蛮扬、路人之邦国,要么投降和夷,化为诸夏,要么依附巴人,做牛做马。

    此时,小部落投靠其中,有被打死或当成奴隶的风险。

    而对于武落钟离山的廪君,来说,现在的混乱情况,已经没有办法挽救了。

    自巴人之祖巫诞被干掉之后,自巴人在洪州大败,且损失了上万勇武之士之后,经此一战,廪君的行事作风越发激进,认为只有所有的巴人联合起来,才能攻下洪州!

    但是其他的部落,早已与武落钟离山的巴人五部分开,此时廪君要求合体,他们当然是不愿意的,于是廪君使用了殴打手段,效果适得其反,遭到了对面的强力抵抗!

    巴人最擅长的就是打游击,廪君虽然身为天下有数的大高手,但是别人就在山头上射箭,射一箭换一个地方,等到廪君追过去,对方早就跑路了,只能让他无能狂怒。

    而后,又得知了武落钟离山中,那些在洪州进行劳改的巴人,居然全都融入了洪州本土,并且为洪州本土作宣传和宣讲,以至于跑回武落钟离山进行劝降!

    他们的意思是,战争不会带来繁荣,只会带来流血与牺牲,现在已经不用再战斗了,若廪君倒戈卸甲以礼来降,仍不失封侯之位.....

    这种论调,果断被廪君所掐灭,并且杀死了那些来劝降的曾经的“族人”。

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诸夏十方(下)

    “只有我杀死洪州之人的道理,怎么可能让我投靠洪州呢!这种事情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廪君虽然明白,当年攻打洪州是出于自己的贪欲,但这种行为是不可能被他承认的,然而要说代天行道,替神惩罚你之类的话,也说不出来,毕竟相较于对面,自己这里才是真正的野蛮之地。

    既不占理,也不占据大义,更不占据文明和道德的制高点,既然没有办法进行指指点点,就只能动手杀戮了,反正都是抢劫....

    那些在洪州的巴人,经历了思想转变,而廪君则认为弱肉强食就是对的,现在洪州强大,他打不过,所以洪州是对的,等到他强大了,洪州就是错的!

    但是那天什么时候会到来呢?

    现在和夷与东井、舆鬼二部落,联合起来讨伐自己,武落钟离山早已经不复当年的强盛,连占据的盐水之地也放弃了。

    廪君也沉迷于享乐,但是由于巴人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他的享乐就是每天在石椅子上进行葛优躺,一发呆能发呆一整天。

    过去的英雄之气已经消失不见,廪君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回忆当年所听说的,帝女子泽被灌水银毒死,欢兜被砍下了脑袋,饕餮被烧成焦尸,那么自己又会是以怎样的模样而落幕呢?

    这大好的头颅,又会被谁所摘取?

    “诸夏之会盟,和夷都能去,我自然也能去!”

    廪君心中满是怨恨之气,他怒道:“这诸夏的会盟,我这便要前去闹上一闹,非要让他颜面尽失,为天下所笑!”

    于是他也出发了,扛着两头羊,从武落钟离山离开。

    ————

    诸夏之东南,百越。

    越人分散,其群聚之地不一,但如今也破天荒的整合起来,搞了几个大型的定居点,效法成鸠氏之国与夙沙氏之邦,互相推举,以吴越三部落为首领,包括之前被吴回打服气的那帮巨人部落,也并入了诸夏的范围内。

    一行人熙熙攘攘的向中原进发。

    但是这帮人生性散漫,即使是州牧也难以调和所有人的性格,故而从吴越地区到中原的路上,百越地的州牧,硬生生变成了导游.....

    桐柏山下,百越的首领们看着被压住的水猴子,手里拿狗尾巴草在水猴子眼前晃来晃去。

    “介猴会被放生吗?”

    “介猴身上有没有携带什么毒虫啊?”

    “介猴身上的毛看起来不错。”

    水猴子已经对抵达这里的“游客”们彻底免疫了,他从当年被大羿一拳打成现在这个样子之后,满脑子想的都是后悔两个字。

    ————

    诸夏之东,东夷。

    在被中原直接接管之后,东夷地区深深的感受到来自中原的文化冲击,即使他们努力的想要抵制这种冲击,可并不会持续太久,他们的带头首领的姓氏就会变成“王”。

    真香定律在东夷大地上蔓延,去过中原的首领们不想回到故土,即使回来了,也在想办法把自己家的城池,弄得和中原一样。

    于是无形之间,文化的入侵加深,以至于现在的东夷人,在衣食住行方面,已经“有类中原”,他们穿衣不再露出半个肩膀,而是笼罩全身,头发即使披散下来也会梳理整齐,执弓箭的时候会互相行礼,并且假托这种礼仪的源头来自于少昊,而不是他们现场发明的。

    相对弱势、落后的文化,与相对强势、先进的文化相接触后......

    当一个弱势文化具有强势文化特征时,这个弱势文化,就已经被强势文化所同化了。

    上古之时,并没有太多的礼仪,其实中原的很多礼仪也并非是古人所做,假托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常见了,当著名箭靶人黄帝身上已经被“箭矢”扎的满满当当之后,“假托”这种行为,就会转向其他的古老圣贤。

    东夷这里立起的靶子就是少昊,老子是箭靶人,儿子也别想逃,少昊虽死,其靶犹在。

    但凡中原弄出了什么好东西,东夷现在一定要仿造出来,如果仿造不出来,那就弄个大致差不多的。

    ————

    诸夏之西,西王母。

    从河西走廊到西海,再到西域地区,这里各个据点密集分布,并且经过两年的修生养息,几乎已经吸引到周围所有的零散部落,但凡那些居住在偏僻之地的人,都会想方设法的抵达一个据点,在这里进行繁衍生息。

    部族依托于邦国存在,村社依托于城池而存在。

    隐隐之间,已经有了些城市化的影子,这就是供需关系和生产关系的进步转变所带来的。

    当然,文化和娱乐也在这里蓬勃发展,西荒大地上有许多的上古艺术家,在这几年内,歌颂天下安定与诸夏的合一,创作了许多的歌谣,受到此次诸夏的邀请,前往会盟之地。

    “精心准备的乐曲,一定会让天下人都为之倾倒....”

    “不知道太子长琴此次,会不会再做出天人之乐?”

    这些人跟随西荒的州牧,前往中原的土地。

    而在更西方的土地上。

    诸夏的领土,已经抵达遥远的三危山,三危山在当年被中原的首领们警告过之后,就已经俯首称臣,此次诸夏会盟,三危山自然也要派人参与,而三危山这些年同样没有停止扩张的步伐。

    虽然向诸夏俯首,也就意味着不能向东方打,毕竟也打不过,那么就向西方开拓,于是一直走到居延海附近,寻找到了传说中水草丰美,土地肥沃的长留山。

    据说在虞渊的远方,还有城邦与文明,但是凭借寻常之人的力量难以抵达,只有拥有巨人的脚力,或帝江那样的飞天神兽,才能抵达那边。

    在前往会盟之前,三危山的大首领,向众人表达自己的担忧,如果这一次回不来的话,三危山的部族,就要向西方迁移过去,不要再靠近中土。

    武力上的代差已经完全不可弥补,加上共工部落等强大部族的投靠,三危山就连策反这种行为都做不到,毕竟拥有强大生产力的是对面,而不是自己这些屏藩。

    此时,一辆马车驶过三危之地,车上面有一位老人,从遥远的虞渊之外,经历漫长的行走与追逐,带着一些模样怪异的部落战士,抵达了诸夏的西方。

    帝放勋的兄长实沈回归,参商之星终究要重新合拢。

    而随他一起来到这里的,还有一位异世的神灵,看着这片天地,眼中满是好奇。

第一千一百八十六章 旅游计划

    陶唐城中,人声鼎沸,经过两年的迁移融合,以及建设据点,开展大生产,中原地区凭借着先天上的人口优势,开设了大量的工厂和耕地,农业以及手工业得到了迅猛发展,而工业水平,还停留在蒸汽矿山时代。

    至于蒸汽拖拉机,虽然给中原运送了两台过来,但是要完全进行仿制和测试,还需要等上一段时间,毕竟中原的技术人员并没有洪州那么多。

    帝放勋的胡子已经拖到了腹部,此时如果戴上一个灰帽子,再披上长袍,完全可以扮作某个只会闪光术的老魔法师,不过虽然胡子越发的长,头发越发的花白,虽然已经快一百岁了,但是帝放勋的精神头却越来越好。

    这一点,妘载并没有什么意外,毕竟帝放勋是在传说中,活了一百二十多岁还能到处旅游跑路的人,没事跑跑步健健身,一拳下去能打死一头王兽。

    “您今年多大啦?”

    “九十七吧。”

    帝放勋坐在陶唐城门口,和远道而来的那些诸夏首领打招呼,同时边上还坐着彭祖,两老头在门口嗑瓜子,唠嗑。

    瓜子这种东西,良渚文化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从吴越之地传来的,不过这种瓜子并不是西瓜子也不是葵花籽,而是甜瓜子,这是一种中药,能治肠胃,清肺咳嗽,而上古之民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磕这玩意吃,尤其是吴越成鸠之地.....

    彭祖(嗑瓜子):“昆仑上帝给你的不死草你没吃啊?”

    帝放勋(嗑瓜子):“等我退位了我就吃,现在在位置上吃不死草,惹人非议,到时候我退位了,就离开陶唐,到处去逛逛,到山的那边,到海的那边,我旅游计划都已经写好了!”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还有其他地方的苟且。”

    彭祖:“组团旅游啊,一直向虞渊方向开,到时候一起去埃及之国看看,别给狗阿载忽悠了。”

    帝放勋:“害!他说的话肯定不是空穴来风,而且天下这么大,你看,他当年去沧海对面,那边不也有部落吗,这世界很大很大,你怎么知道天地的尽头在哪里呢?”

    吃不死草不是为了统治,而是因为世界这么大,老夫想要去看一看,并且帝放勋也认为,不死草这玩意,还是消失了的好,虽然根据昆仑上帝的述说,不死草本身就是合雄氏为了对抗死亡而栽培出来的神化异草,但是如果没有了死亡,许多人的**就会被无限放大。

    长生不死的人,和天神又有什么区别呢?

    到时候长生之人和神灵都是一样的,而凡人就会被他们视为蝼蚁了吧。

    幸好不死草培育极难,生长周期又高达千年以上,昆仑上帝这么多年也就种了这点。

    彭祖问道:“那你准备在这次的大会上禅让吗?有人选了吗?”

    帝放勋停下嗑瓜子的行为,认真回应道:“人选还是挺多的.....当然你就别想了,天天在家窝着,连工作都不做,让你当了三王,你怕是连门都不出了。”

    彭祖很不高兴:“我那是为了让人们多生小孩,进行钻研和探索,你自己能生十几个小孩是你自己天赋异禀,人人都和你一样,那不是比猪还能生?”

    “那你到底中意谁呢?”

    帝放勋看了看远方,此时陆陆续续有人来,他搬动凳子坐在城墙的阴影处,此时两老头之间的气氛略有紧张。

    “皋陶。”

    “我以为谁呢,搞得这么紧张!”

    彭祖扒拉了帝放勋一下,帝放勋则是拍掉彭祖的手,继续道:“我还没说完呢!”

    “皋陶只是第一个人选,不过皋陶年纪也挺大了,而且皋陶重视法治,我害怕他成为三王之后,会以严刑峻法来治理天下,而不重视仁义道德啊。”

    “以规矩来成就方圆,确实是正常的想法,无规矩那就是自由散漫的野人,如干越之人一样到处乱跑,没有秩序和族群,自然也就谈不上文明开化,但是规矩过于严肃而没有人性,就如同蚩尤所指定的五虐刑一样令人害怕。”

    “如今虽然没有了五虐刑,但是法律之中,严厉的惩罚手段同样很多....”

    “可法就是这样,不重不足以威于民,不严不足以束道德。”

    “所以,我心中第二个人选,是台骀,他有仁义而轻于法律,重慈而不重于威,他能与民众同甘共苦,但或许不足以震慑宵小之辈,对于一些不严肃的事情,也会轻轻拿起而后放过。”

    “而且台骀也已经很老了,老一辈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我们立下规矩,在三王之位上的人不可以吃不死草,台骀是治水的英雄,我希望他活到下一个时代,继续教导治水之术,而不是在王位之上过劳死。”

    “这第三个人选,就是有崇氏的文命,他年轻力壮,既有仁义也有威严,其实这样看来,正是三者皆是具备,应该是最好的人选,但是当年阿载和他谈过一番话,让我耿耿于怀。”

    帝放勋说着,告诉彭祖昔年妘载在东夷之地,落于沧海之畔,祭祀东夷之先祖,更是有意把文命推举为东夷之王,此事被妘载所打断,当时执玉帛来朝见者足有万国之多!

    并且,妘载后续与文命交谈中,所谈论到关乎于前人之努力与后代之坐享其成的问题,文命的答复被妘载所驳斥,而此事自然要告诉帝放勋,于是帝放勋也就知道,文命的心中,有着野心。

    仁义并非假相,而是文命正在以仁义道德,来约束自己的野心,可有的时候,野心与**还是会短暂的压制仁义道德,甚至凌驾于法律之上,一个“欲做”的词汇,虽然表示对方并没有做这件事情,但却说明对方确实是有曾经这样做的心。

    这是很危险的。

    帝放勋的语气有些诡异,神色严肃:“当有人在他的头上时,他就是治世之贤臣,当他成为天下最高的人时,他会不会成为乱世之奸雄?”

    彭祖一惊:“好家伙,你广播剧听多了吧,这不是那个什么三国演义里面的剧情吗!”

第一千一百八十七章 生命汲取

    “说的这么玄乎,实际上就是担心他的自控能力呗!但没有功绩的人再怎么闹,也闹不出大问题来,人都有自己的心思的,就算是我也一样,真正没有**的人,是不存在的,即便是钻研天理许多年的炼气士们,也都是为了得到天理大道而在进行苦修的。”

    “文命的功绩还是很大的,披五山、通四泽、决河口、定东夷.......既然这样,三个人都不行,你还有人选吗?”

    彭祖询问,帝放勋竖两根手指:“还有两个人。”

    三王提名是很重要的,毕竟是最高的继承者,即使是寻找贤人,也要看重对方的能力,而且现在的天下,不再是和过去一样的了,过去的时候贤人都藏在山野之间,如今的时代,贤人都跑出山来抛头露面,尽力向王者们展示自己的真才实学,以期盼得到重用。

    不论是为了名声,还是为了彰显能力,总之,昔年的时候,重华到处寻找贤者,并且对他们进行侮辱谩骂,以此来激怒他们,使他们出山干活,白嫖劳动力,而后,妘载又对贤者们进行了一次广播,是引导贤者们集体出山的第二次导火索。

    广播的内容,主要是虚构了一个故事。

    朱泙漫学屠外星人之技于支离益,单千金之家,三年技成而无所用其巧,这虽然是世所罕见的本领,但现在根本没有发现外星人,这绝妙的本领又去哪里施展呢?

    原本应该是屠龙之技,但是抱歉,山海之中是真的有龙的.....

    虽然故事过于深草,但是要表达的道理还是表达出来了,贤人们或为利或为名,基本上都像是被钓起来的鱼,被弄了出来。

    帝放勋说出剩下两个人的名字:“姬弃、伯成子高。”

    在如今的时代,丹朱早早的就跑到了洪州,并且拖家带口,丹水的封地也已经上交,建设村社之后,由丹朱的几个弟弟担任村长在那边进行生产建设,他自己完全变成了技术人员。

    故而,也就没有出现,尧怒斥“终不已天下之害而利一人”的名场面。

    而且也没有提名契,因为契和帝放勋一样都太老了,契大人是帝放勋的兄长,现在的年纪早已超过一百岁了。

    让百岁老人来担任中原的三王,这件事情帝放勋曾经和契提及过,却得到契的嘲笑,说真是中原无大王,老头作先锋....

    所以,较为年轻的姬弃,就成了一个非常好的人选,作为周部落的首领,世人称呼为“后稷”的贤者,姬弃重视农业,兼具一定的仁义与较为完善的律法观,不求有大功,但姬弃如果为王,一定不会有大过。

    至于伯成子高,这位诸侯一直是帝放勋比较倚重的人,即使伯成子高现在处于半隐退状态,帝放勋还是把他提名在候选人之中。

    毕竟自己这个九十七的老头还奋战在第一线,你个六十岁的年轻小伙就要退休?

    这还没到法定退休年龄呢!

    帝放勋突然叹口气:“诶!当年和我一起干活的老兄弟们,现在都死了不少了,可惜路途遥远也不能去吃席,羲仲前几年逝去了,和仲、和叔也一样,现在和我相差不到十岁的人,只剩下羲叔了吧?”

    彭祖打个抖,沉默的不说话,帝放勋瞟了他一眼:“你这老东西什么时候死啊,别硬撑了,我想吃席了。”

    “滚!老夫寿命长着呢!”

    彭祖搬走了小凳子,见到彭祖走了,帝放勋也不坐在门口了,一个人找不到人吹牛皮没有意思,还是去看看那些来到陶唐的诸夏首领吧。

    帝放勋去寻找诸夏的首领唠嗑,诸夏的首领们,来到陶唐之后,有些人第一次看到这崭新的天地,为此震惊之余,很快就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大型的戏剧院,经常会有戏剧上映,广播和书籍的传播使得信息能够流通在各个村社之间,而不会互相封闭,市场上货物之繁荣让他们目不暇接,道路的通畅使得四面八方的人们能更好的出入往来。

    这里是天下之中,这里是诸夏之祖庭。

    “诸夏之别于外邦,外邦之别于原始,原始之别于禽兽.....我们土地上的建设,在这天下之中的土地上不值一提。”

    “天下之中也并非第一....”

    诸夏十方的各路首领们,对于中原的发展情况,难免心中有些酸涩,尤其是东夷地区的首领们,他们也曾多次在凝视这座城池的时候,进行过反省与思考:如果当年听从了中原的告诫,避开了水患,那现在东夷的发展,即使比不上中原,也不会相差过大吧。

    从犁具出现的那一年开始,一直到如今,天下的变化实在是太过于剧烈了,有些不太敏感的人,等到回过神来,发现远方的,过去和自己一起丢泥巴互殴的邻居,已经变成了自己完全高攀不起的样子。

    而帝放勋有意在此次大会盟中进行禅让的事情,也被某些听墙根的人所得知,只不过这一次么.......

    “行了吧,每年都有这个传言,我第一次听到帝放勋要禅让的时候,我还不穿裤子,现在我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阿父了。”

    “差不多得了!不要再造谣传谣了!”

    因为过去的时候,帝放勋经常到处找贤者禅让,后来妘载和重华立三王的时候,也有传言说他要禅让,到后来帝放勋去洪州旅游的时候,也有这个传言,再后来.....

    这谣言传了十几年了。

    帝放勋还在位置上坐着,所以这个消息出来的时候,大家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这老爷子比谁都能活,和他同辈的人基本上都被他熬死了,现在要能和他争夺决赛圈资格的人怕是没有几个。

    虽然有人怀疑帝放勋是吃了不死草,但是吃了不死草的人是不会变老的,帝放勋的胡子确实是越拖越长了,容颜也是肉眼可见的衰老,并且不死草是不久前才带回来的东西,那时候老爷子已经九十多了。

    而契大人的年纪也已经破败,对于这两个老兄弟,坊间有不靠谱的传闻....

    “据说当年帝挚之所以短命暴毙,其实就是生命被他们两个吸取平分了!你想啊,一个人能活八十岁的话,平均一下就是各分到了四十年寿命.....”

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 井底之蛙

    可纵然有很多人认为,帝放勋退位是无稽之谈,不过对于远道而来的各路诸夏首领们来说,依旧是一个让他们心潮澎湃的消息。

    别说是造谣了。

    万一这次是真的呢?

    人总要有点梦想!

    有梦想才有动力!

    天下岂有八十年之王者乎!

    “听闻诸夏的三王,有一位要退位让贤,应该是帝放勋吧,他年事已高,许多事情已经力不从心,你们看,这一次要是选择新王,我们这里有没有机会?”

    “大家都是诸夏的子民,公平公正公开么,总不能所有人都从中原和洪州进行选拔吧?”

    “大家都是朋友,给我个面子,到时候投我一票,我给你们一人二百海贝。”

    这些首领做起美梦与幻想,认为自己或许也会成为被上天所眷顾的人。

    “各位,那就要看成绩说话了!你们的功绩,未必比得上那些州牧啊。想想那些州牧,这些年在你们的土地上,进行了多少大刀阔斧的改革吧,过去的旧有氏族秩序被他们打的粉碎,新秩序的建立也宣告了你们这些人的失败啊!”

    有人看的比较透彻,对于这些热烈讨论的诸夏首领们,迎头就泼了一盆凉水!

    “你们都是旧时代的木头,新时代里面,你们都会被火化!”

    “就这,还想争夺诸夏三王的位置,我看你们不要想太多了!”

    诸夏的首领们对于这些贤人的嘲讽,非常不高兴,认为这是对他们的侮辱,他们好歹也是地方上的首领,是片区的总管理者,就算没有诸侯和牧的头衔,那也至少是当地部落的“大统领”,岂能这么被羞辱而不吭声呢!

    “天下难道不是一家吗!昔年诸夏成立,三王要求我们接受诸夏的入盟,行诸夏之事,知诸夏之道德,学诸夏之仁义礼法,得诸夏之身份!既然是三王禅让,那王位自然是有德者而居之!”

    “我听闻,舜发于畎亩之中,载举于版筑之间,上溯至黄帝时,风后举于海,力牧举于野,这些贤人难道是生来就知道如何管理天下的一切吗?”

    诸夏首领们的反击强而有力,嘲讽者不想多费口舌,只是依旧告诉他们,你们这些人懂什么三王制,权利交给你们的手上,你们怕是转头就要重新恢复奴隶制度,再启用自己的心腹,亲近奸佞而远离贤臣,等到死后,还要传位自己的儿子。

    这里变成了骂战现场,在戏剧院的门口,遭到了战士队的口头警告,双方不欢而散,而诸夏的一部分首领实在是气不过。

    “一定要在大会上,对这件事讨要个说法!”

    “这些贤人,实在是眼高于顶,仿佛我等不是诸夏之文明人,而是外邦之原始人!以这种态度,还能自称为贤吗!”

    但也有人冷静下来之后,觉得有些话,是正确的:

    “他说得也有道理,即使帝放勋真要禅让,也是以成绩来说话,我等这些人与帝放勋并不熟悉,彼此之间都从未见过,如果没有过硬的成绩,怕是不能登临三王之位。”

    “各位,难道这些年来,没有与指派的州牧,进行过作对吗?”

    这话出来,很多首领都面有难色。

    若说没有,那是胡扯,州牧前来夺取权利,而且还有自己的武装,和本地的势力自然会避免不了摩擦与冲突,故而这几年来,牧的工作在不少地方都受到多多少少的阻碍,想要完全分化当地顽固的氏族势力,各个州牧还有很长的路,和很多的工作要做。

    这些首领们,统领们,他们就是旧时代的顽固分子,就如同长在身上的瘤子。

    他们欲除掉州牧而不敢,州牧又何尝不想除掉他们?

    “但不论怎么说!我等也终究是诸夏之人,哪怕没有三王之位,重臣之职,起码也能混到?难道他就不顾忌我们的反抗,退出诸夏?”

    “退出?我笑了,当初是谁把你们威逼利诱,活活抓进来的,都忘了是吧!”

    有人嗤笑不已,对身边的几个说昏话的首领,拉开了一定的距离,似乎在撇清关系。

    狗阿载那种霸道性格,他能给你发个共享链接,把你拉进群来,已经是很给你面子的事情了,你还想和他讨价还价?

    你退群试试?

    当然了,对于妘载来说,你退不退群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块地没退群就行。

    那些聒噪的首领们,这时候才闭上嘴巴,安静下来,觉得非常憋屈。

    明明进入诸夏的土地,成为诸夏的一份子,却不允许退出,纵然诸夏联盟在生产上给予了许多的帮助,但是对于首领们来说,权利才是保证自家以后不会沦为平民的重要宝物。

    南海的珊瑚漂亮,但是不能吃;草原的水草丰美,但不能用来耕耘。

    每一种或有形或无形的东西,都有它自己的用法与用处,能给需要它的人所带来的利益和好处,也是完全不同的。

    廪君在夏至之后的某一天,也抵达了陶唐,他扛着两头羊,一路上跋山涉水,但作为天下有数的高手,即使肚子已经变得稍显肥胖,即使大腿上已经生出赘肉,但他依旧力气无双。

    两头羊一路上经历了风驰电掣般的心跳旅程,这辈子也没想过,出门旅游一次居然还是被人扛着走的。

    他扛着两头羊,风尘仆仆的到来,可在看到陶唐城池的时候,呆滞了许久。

    事实上,廪君一路上的见闻,已经让他有些怀疑人生。

    天下的建设,每一处都比武落终离山超出太多,那些村社、据点,里面人员之繁华,聚集的部落之多,简直是闻所未闻,而越是靠近中原,宽阔的大路就越是多,大型的据点也越是繁荣。

    直至来到陶唐之地,廪君看着这不应该出现在人间的天神之土,沉默良久之后,居然失去了进城的勇气。

    他是扛着两头羊,来羞辱三王的。

    可还没有见到三王的面,他就已经被羞辱的体无完肤。

    城墙不会说话,但周围那熙熙攘攘的声音,以及这里所建设出来的一切,仿佛都在向他这个原始部落的强者,发出最刺耳的嘲笑。

    这时候,廪君才想起来,当初那些从洪州而来的族人们,所说的一句洪州的谚语,现在细细回忆,竟如雷鸣阵阵,经久不息——

    “井底之蛙,所见不大也!”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 二羊杀三王

    廪君牵两头羊来羞辱三王,他进入城中,一声不吭,有人问他买羊,自然被廪君所回绝。

    他心中冒出一些危险的想法,但很快又消失,因为此时他为陶唐即使带来混乱,也不会阻挠诸夏的联合,更不必说羞辱对方,仅仅是会为武落钟离山的巴人部落带来灭顶之灾。

    廪君并不知道什么政策与政治,他信封的是丛林法则,巴人也一直都是如此,权利的存在是为了武力而存在的,武力强大者才配拥有权利,巴人自古以来都是如此生存,难道不变幻政策,就无法继续在新时代中活下去了吗?

    很可惜,廪君虽然并没有太高的政治智慧,但是他对于危险的感觉,是十分敏锐的。

    苦笑一声,自己千里迢迢来到这,扛着两头羊本意来羞辱三王,毕竟三王需要三头羊而自己只带来两头,但如今看来,或许三王根本不会在意羊多或者羊少的问题,只会以为自己不远千里跑来,是来投降来了。

    所以,自己出现在陶唐,其实是个错误的选择,错误的判断了对方的发展情况,以及知道了自己犹如井底之蛙一样的滑稽可笑,巴人出山而死,回山亦死,这一切罪责最终还是落到了自己头上。

    诸夏集团已经成为了国家雏形,廪君不知道何为国家,但他知道何为邦国,邦国本就是几个部落聚集起来形成的力量,和巴人的组织架构类似但又不太相同。

    而且他也知道,一旦这些松散的联盟,把他们的力量整合,这股力量将会彻底击败凌乱不堪的巴人,甚至可以击溃任何一个狂妄自大的部落,不论那个部落里面都多少个人雄,都不可能是团结起来的诸夏的对手。

    邦国,国家....以王或帝来称呼,是否可以叫做王国或者帝国呢?

    一个可以预见的,全新帝国的兴起。

    廪君最终还是来到了诸夏首领办登记的地方,他扛着两头羊,告诉登记者,自己从巴山而来,而登记者询问他是否是和夷的首领,廪君告诉他,自己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武落钟离山之王廪君。

    “你并不是诸夏的首领......好吧,我知道了,此次会盟,如果你不在会盟中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是可以允许旁观的。”

    “诸夏是胸怀开阔的土地,我们其实都生活在这片天下,彼此之间即使相隔再远,上溯至很久很久以前,未尝不是亲族。”

    廪君不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的祖先是太昊,太昊生咸鸟,咸鸟生乘厘,乘厘生后照,后照是始为巴人,太昊是伏羲女娲部落的最后一位首领,被称呼为大帝之人,他确实是中原一些部落的先祖,但是天下所有人都是亲族,岂不是谬误?”

    “这你有所不知!”

    登记处的人告诉廪君:“古时候的人们是迁移过来的,并非是从土地中生长出来,这一点已经在西行的路上得到了证实,从海拔高的地方迁移到海拔低的地方,因为平原之地更适合生存而进行定居。”

    “太昊的后裔能走到巴山,少典的后裔能走到华阳,神农的后裔能走到大江以南,迁移是一件漫长的事情,所经历的时间,短则几十年,长则上万年,十万年....!”

    “橘子生在淮南就为橘,生在淮北就为枳,土地以及环境,早就了隐隐相连而又各自不同的风土文化,可我们的祖先都是从一个地方产生的迁移,你是他的亲戚,他或许是我的亲戚,那我们二人难道就不是亲族了吗?”

    廪君被他说的愣了一下,呆滞了好久之后,憋出一句:“有道理!”

    ————

    “廪君出现了?”

    妘载众人坐着帝江,从洪州回到了中原,准备为接下来的会盟大典做准备。

    重华正在弹奏一首乐曲,曲调舒缓,带着一种歌颂般的味道,没有词汇,仅仅是琴弦在拨动。

    他停下弹奏,告诉妘载,廪君出现在中原的事情,而且还扛着两头羊。

    “此人我素有耳闻,据说还没有归顺诸夏,怎么会突然来到中原,还带来了觐见的礼物?”

    妘载一听,顿时明白什么意思,只是哈哈一笑。

    二羊杀三王,他是没有这个胆子的,但是以二羊来羞辱三王,这个胆子他还是有的!

    问题不大,到时候把两头羊做成羊肉汤,每个人分一杯羹,再把他身前的杯子给撤掉。

    妘载心里吐槽一句。

    这但凡涉及到数字与尊贵两个词汇,就容易出现“二杀三”这种诡异论调,不过上古年代并非春秋战国之时,人们视荣誉高于生命,在现在的妘载几人看来,两头羊那不是代表羞辱.....这不是双倍的臣服吗!

    妘载高深莫测的竖起一根手指。

    众首领不解其意,愿闻阿载之详。

    “我这一根手指,有三种解法。”

    妘载信誓旦旦,一脸真,那神情告诉大家,你们要相信我的解题思路。

    “两羊坐着一人来了。”

    “一人扛着两羊来了。”

    “人和两羊一齐来了。”

    几个人目光一亮,觉得这样解释也没有有毛病。

    真是听君一席话,浪费三分钟。

    首领们哄怒而散。

    等到人走了许多了,重华也收起琴来,文命想要离开,却被重华叫住了。

    “你留下来,有重要的东西要给你看。”

    重华的神情较为严肃,而妘载在前面先走一步,文命觉得古怪,而伯益众人似乎意识到什么,纷纷告退。

    来到房屋的里面,从后门离开,一路走向陶唐议事的行政大楼。

    说是大楼,事实上就是个石头屋子,这就是明天举行会盟的地方了。

    中原本来是不想盖这个屋子的,但是毕竟诸夏的首领都要前来会盟,而且过去办公的地方在帝放勋的屋子附近,那大茅草屋现在一到下雨天,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已经没办法住人了。

    勤劳节俭也要有个限度,于是在许多人的强烈建议下,帝放勋让人盖了这个面子工程,而这里也是以后中原的行政中心,上面有名字,写作“易宫”。

    易者,变幻也,只是宫殿的外貌,有些像是不远处的粮仓.....其实一开始的设计,就是按照大号粮仓来盖的,毕竟“山河社稷”,五谷为重。

    文命来到这石屋子的中央殿堂,小屋外面看上去并不大,但里面还算宽敞,会议室中央,放置着一面巨大的木板,上面挂着无数的小牌子。

第一千一百九十章 天下之中

    到了会盟的日子,诸夏的首领都已经等候多时。

    没有人迟到,该来的人都来了,不该来的人也来了。

    从东海之滨到的大河源头,书册上的文字逐渐同化,各地的口音也产生交融变化,彼此间不再有争斗,诸夏之内自为亲族,不能说其乐融融,但至少明面上互相尊重。

    他们聚集在这座跨越了数个时代的城池之中。

    陶唐之地,中原的心脏。

    自帝喾时此地已有土城,到了帝挚的时代,将帝放勋封到唐地,这才有了陶唐之城的兴盛。

    在这里,无数的人们从尝试着垒土到制砖,从陶器一步步走到铜器,铁器,再到炼钢的时代。靠着双手一点点在荒芜的大地上建起了这座高大的城池。

    在这里,诸夏,不再是个既虚幻又摸不着的名词,它不是形而上的虚假之物,而是真真切切,是上千人上万人所结合在一起的一个浩大族群。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对于政策制度,也有自己的看法,有些人愚蠢,有些人智慧,有些人身居高位,有些人卑微如尘土,但他们至少是诸夏的首领,无论是万人之主,还是十人之主,在诸夏的殿堂中,他们都是平起平坐的。

    至少表面上,是如此的。

    “这里不是可以放肆与扯皮的地方。”

    “这里是代表未来的天下之中央。”

    有人带着朝圣一般的心情走向的会盟的易宫,也有人心中想着如果自己能走到那个宫殿之内,或是站在台上背对着它,那都说明自己抵达了诸夏的权力中心,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只能在下面站着。

    不许进去?明明是会盟,却不能入宫?

    边上有人从易宫旁走来:“人不能入宫,是因为要把许多事情告诉天下人,这光天化日之下,我等会盟上应日月之光,下应四海之气,又合十方之德,这是顺天应人的大事情,怎么能藏匿在小小的石头宫殿中,藏在黑暗里,点着灯火轻声细语,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易宫看上去并不宏伟,甚至还没有帝女子泽的大理石白色宫殿恢弘,这就是一个大号的粮仓似的宫殿,有些人嘀咕着,表示自家的房屋可比这个宫殿气派多了。

    但那又怎么样呢,这种说法只能迎来别人的嘲笑。

    你家的宫殿就算盖到天上去,和太阳肩并肩,又怎么样呢?天下的权利之中就是你眼前的这个小小粮仓,而不是你家那气派的大茅厕。

    廪君站在人群里面,看着眼前那小小的宫殿,有小部落前来会盟的人,以为廪君和他们一样都是弱小者,于是友好的前来行礼,希望能进行结交。

    他此时的狂傲已经完全收敛,甚至显得有些没见过世面,像是乡下来的。毕竟这人山人海的大场面,气息强横的人也有许多,但这不是最重要的,而是这里聚集起来的人,就代表了整个诸夏了。

    这也是他第一次完全理解“天下”的真正含义!

    于是心中不免升起巨大绝望,能把整个天下的强者都聚集到这里来,这已经不是他单人可以应对的了,但他也不会离开,至少要看完这次会盟。

    这是将被记录入史书中的东西,廪君看向不远处的史官,心中默默想到,即使自己以后被洪州人所杀死,至少能在史书中留下厚重的一笔,这诸夏会盟的大典,自己也曾留下过足迹。

    文命也在人群中,伯益他们询问文命,问他昨天晚上在易宫中看到了什么。

    “一块木板,上面挂着很多的小牌子。”

    话语到此为止,伯益他们并非蠢货,已经知晓那块木板的来历与传说,脑海中浮现出许多的故事,顿时大为震惊。

    这块木板会出现在中原,一定是帝放勋的杰作,老爷子八成是来了一句“给我也整一个”,于是这东西就出现了。

    此时,诸夏会盟的现场,实沈也抵达了这里,他表明了身份,但没有人认识他,这使得他只能在外围观看,而无法进入首领的圈子。即使如此,他在外面看到里面那浩大的场面,也是十分的震撼。

    好在很快,在首领圈子里的契大人,回头看了一眼,以为自己是眼花了,而直至实沈向他招手,契这才恍然回神。

    原来这不是做梦。

    他激动不已,从位置上离开,周围不少人看到契和另外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相拥而泣,有些不知所以。

    过去的时候,天下是松散的,即使有了共主,也不过是名义上的而已,如果没有切实的利益和强大的武力,共主就只是一个虚衔而已。

    现在不一样了,比起帝放勋当年南征北战更为雄武,整个天下的英雄都被聚集起来了。

    “这些人团结起来,连天上的太阳也能打下,连东海中背负神山的巨龟也能斩杀,任何的怪物都再也阻挡不了人族前进的脚步了.....”

    实沈身边的那位异世神灵,怀中抱着一份泥石板,静静的站立着而不说话,仔细的观看着周围的一切。

    来到陶唐之后,这里所见到的一切景色,都让这位老神灵大开眼界。

    原来东方的尽头,还有这样的世界?

    翻过虞渊的若木,跨越雄伟的太阳群山,在太阳神乌图诞生的地方以东,居然是这样的天地。

    而这样的世界,这座伟大的城邦,居然还不是这片土地上最先进与开化的地方。

    原来太阳并非从虞渊升起,太阳也并非落在虞渊的背面,大地的尽头无限延伸,大海的尽头也是一样,这广大的天地间,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风土迥异的文明?

    并且这个文明,实在是太过于强大与辉煌,总感觉他们的成就,不应该属于当前这个时代才对。

    所有人还在用泥板书写文字的时候,从未曾见过纸张这种东西;所有人还在使用陶器的时候,从未曾见过瓷器这种事物。

    而在武器上,青铜的冶炼产量并不够高,可这里已经有了超越青铜千百倍的钢。

    当弓箭手射击百步以内的目标,为此而沾沾自喜的时候,这里已经出现了飞驰数千步轰炸的火器。

    在自己的故土,不会有人相信,弹珠会比箭矢更为锋锐与强大,其中的差别则是在乎于火药。

    此时,易宫之中,有人走出来,妘载和重华抬着那面木板,把它放置在诸夏首领的眼前。

    首领们陷入短暂的寂静,而后爆发出一阵汹涌的嘈杂之声,因为他们或多或少都听过这个木板从的传闻,可从没有想过,居然真的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见到它!

    实沈与那位异世的神灵,并不知道为什么里面会发出这么大的动静。

    “兄长,那是什么?”

    契笑着回应自己的老弟弟:

    “自过去八千年前一直到往后两千年之内,一切的制度与变革应对之法,全部都写在那上面了。”

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禅让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块木板吸引了,此时此刻,这块木板就是天下最伟大的圣物。

    上面已经翻开的一些木牌,可以见到一些对应的政策简述,这正是现在诸夏联盟所实施的一系列改革举措。

    有人看到了,氏族联盟木牌还是翻开的状态,下面则是诸夏联盟,用一道虚线作为引导,表示传承与递进的关系。

    而其他的政策之中,在上面的血缘时代到氏族时代之间,明显是一道实心线。

    虚线代表着什么?是代表着时代还没有前进吗?

    可现在诸夏联盟的一系列改革举措正在进行当中,天下也变得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这是可以用虚线而不用实线来标注的吗?

    有些州牧对此,甚至觉得,这种虚线,是对于诸夏联盟的羞辱了。

    用虚线,等于他们这些年的工作与成果,不是全都被抹消了吗,还是等于什么都没有做,令治下土地的社会制度,还在原地踏步?

    这些州牧都是有雄心壮志的人,他们想要在自己所治理的那片天下,闯出偌大的名声,也期望成为下一位王的候选者,巨大的功绩必须要有,可现在一道虚线就能抹掉他们的一切辛苦。

    于是,有人提出了意见与问题,哪怕现在还不曾开始开会。

    妘载压了压手,示意提问的人稍安勿躁。

    扁桃体请坐下,现在没有轮到你发炎。

    同时妘载也敲了敲木板,在诸夏联盟的下面,有四条实线,分别指向四个盖着的木牌,很显然,这四个木牌就是这一次会盟所要重点讲述的东西了。

    于是,终于有贤者出声,明白了那道虚线的意义:

    “原来诸夏,只是一个过渡的时代。”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很多人都能听得见,一时之间,部族首领和各路邦国之主,心中开始有些惶恐茫然起来。

    这就像是开盲盒,在没有做出足够的努力时,而突然面临下一个时代的选择,谁也不知道迎面而来是的牢狱之灾还是黄金时代。

    首领们讨论那盖着的四个木牌,有人指着木牌猜测,其中一个木牌,必然是家天下。

    讲道理,家天下的设想,其实是最符合各路邦国之主与强势部落首领心意的木牌,他们很想给家天下的木牌投票,但是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谁都知道,家天下是明确被诸夏反对的制度,现在已经成为了一种政治正确。

    谁反对,就是和天下的民众为敌。

    本来一些发展程度较高的邦国之中,贵族还拥有一定的权利,但是诸夏派遣了州牧接管了当地的一些民生,即使贵族依旧保持着权利,但同样出现了变化。

    贵族拥有财货与土地,有些东西可以历代继承,但土地无法继续增长,州牧禁止土地转让或买卖给任何贵族,于是贵族只能守着家里的那一点点土地,无法扩张,原本高贵的身份成为阻碍之后,自然会想到一些歪门邪道的方法。

    可诸多类似“我附庸的土地也是我的土地”的操作,很快就被州牧们破解,破解的手段也非常的直接暴力——定性为非法所得。

    贵族在这些邦国中出现的时间并不久,甚至有些人的世袭还不超过三五代,就已经面临被肢解的局面,甚至他们自己本族内的一些人都赞成分解他们的土地与财货,这都是因为中原搞了一道类似“推恩令”的操作,直接导致本来为利益共同体的一些贵族亲族直接崩盘。

    同时,州牧还到处进行宣传,痛斥一些首领分配不公、揭穿他们是如何攫取大量财富。

    毕竟州牧并不打算和他们共事,州牧们都有自己的帮手,或个人想法,当地这些首领给他们诸夏首领的地位,谁都知道,这只是名誉上的。

    既不靠他们打仗,也不需要他们的势力和利益,所需要的仅仅是名份罢了,既然名份已经拿到,又何须在意得不得罪他们?

    有胆子你就跳反试试,没有胆子的话,就趴在地上趴好了。

    而纸张出现之后,对于家天下的各种负面宣传,经年累月,已经逐渐渗透到普罗大众之中,至少人们对家天下抵触情绪非常的大,因为纸张上经常把家天下的后果,引申为当年帝挚时代的进阶版,而当年帝挚的时代天下崩溃,万象混乱,民不聊生,天灾**频繁出现.....

    或许神不能主宰人的行为与一切,但是人们依旧相信天的力量,相信先祖的魂灵是存在的,这是一种上古时代的普世价值观——神不一定真的主宰一切,但先祖一定在某处盯着我们。

    纵然现在的时代,氏族已经逐渐瓦解,但终究是未曾完全瓦解。

    春天到来的时候,也总会有一些阴暗处的冰雪未曾消融。

    大会上的诸多首领们都安静下来了,有人咬着牙沉默不语,有人握紧拳头等待新时代到来的宣言,贵族与民众的分水岭就在于此,诸夏的会盟上,能够提出自己的建议,但是诸夏三王未必会认为你的建议重要。

    于是就会出现尴尬的一幕——你的建议不重要,下次不要再说了。

    但这一次的会盟也是第一次的大会盟,为了表示公平性,有人想着,诸夏的王者们,总不会再干这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事情了。

    “各位首领、国主们——”

    妘载这时候开始讲话了,手里拿着一份稿件:“根据会盟日程安排,诸夏联盟第一届全体首领政事商讨大会,正式开始!”

    “本次会盟,聚天下诸侯于陶唐之地,执玉帛者万国!”

    “现在进行会盟第一项议程,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三王之首,帝放勋的讲话。”

    妘载的这份稿件,引起某些人的吐槽。

    “阿载这又是在哪里写的文稿,感觉怪怪的。”

    “不知道,在诸夏会盟上发病了吧,但他表达的意思还是很清楚的。”

    帝放勋这时候走上台来,站在木板前面,有个小讲台,老爷子也感觉怪怪的,但是并没有太过于在意,而这一次,他终于表示,要进行禅让了。

    “予一人,已垂垂老矣,至老朽暮年,难以治理天下了,故此次,诸夏十方首领云集于此,将选定新任三王之一,为诸夏共聚,此事,将为人神共鉴,青史所载,天地同证之!”

    轰!诸夏的首领们一下子就沸腾了,开幕式暴出如此大的消息,令人震惊!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 有上厕所的吗

    “各位稍安勿躁,予一人,此次进行诸夏禅让之举,所选出的新王,必须要具备仁义、道德、功绩,或许能力不必过于突出,但只要能造福于世,使诸夏平稳的,继续的走下去,那就是合格的新王。”

    “此次,诸夏禅让,以选举制进行,诸位匿名投票,先行选举,人选确定之后,再入大山之中,以烈风雷雨考验其精神,待到通过之后,在文庙诸祖前进行赞颂。”

    帝放勋说完,妘载上来,表示大会进行第二项,开始请各路的州牧与邦国之主,上来提交自己的功绩册,这些功绩册,都是妘载去当地进行过实际考察的,公之于众之后,经历众人讨论,以此来确定新王者的提名资格。

    人群中,二十四州牧站起身来,持功绩册向前行走,神色庄严肃穆,面色紧张不已。

    州牧们提交结束之后,就轮到一些大部落的首领和邦国之主进行提交,他们的神色就比较苍白了,这几年干了什么破事,有几分功绩,不仅仅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狗阿载天天没事乱逛,他也知道。

    会议区寂静无声,连外面围观的部族民众们,也安静下来,知道此时是非常重要的时刻。

    同时,有人开始给各路首领分发选举票,有两种颜色,白色和红色,红色的权重较大,故而拥有红票的人都很少,而且都是公认的德高望重者。

    选举票很大,上面有参与此次投票的人名,如果并不想投给这些人,那么就在票的反面写下心中中意的人选,以及简短的理由。

    发到契这里的时候,契多要了两份。

    妘载看到了契大人身边的两个老头,觉得有些奇怪,给了后面负责整备工作的秩宗一个眼神,此时的秩宗是龙,他是尧时举用而未有任职的臣子,后来在妘载上任丞相岗位后,担任中原的秩宗。

    龙去找了契,询问这两老头是干啥的,有没有身份证,怎么混到首领区来了?

    “这怎么是外人,他是我弟弟!”

    “您说啥呢,您弟弟不是在大夏.....蛤?”

    龙瞪起了眼睛,而听说边上那位,正是从大夏之西而来的异世神灵,龙第一个念头就是埃及人?

    此事报告给妘载,妘载听了之后,目光一亮,拿了两枚红票,让龙交给这两个人。

    “为什么用权重比较大的红票?”

    “他们是外来之人,与中土之人没有瓜葛,也就没有利益牵扯,以功绩来客观的评价,这样更能让众人信服。”

    妘载告诉龙,同时让龙把这个事情通知下去。

    很快,不少目光就聚集到这两老头的座位上来,看到他们手里的红票,有些人的额头开始冒汗,再看看自己手里的白票,权重低了一个层次,即使拉再多也没用了。

    妘载把功绩册放置到讲台上,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妘载身上。

    “选举票不要着急写名字,接下来我会简短的概述一下各位的功绩,执玉帛者万国,但参与禅让选举的人,只有五十五个,并不是很多。”

    “有上厕所的可以现在去。”

    众人:“......”

    狗阿载你搁这毁气氛呢,正严肃紧张的时候,你问我们上不上厕所!

    “走啊一起去啊。”

    人们纷纷离开座位。

    有些人是真的去上厕所,有些人则是互相商量起来了,接下来要投谁投谁。

    新王的上位,关乎到以后各个片区的切实利益,东夷众人已经定下了选票,他们依旧会推举文命为王,毕竟治水的大功就在东夷发生,文命上台之后,东夷片区的福利必定会变得更好一些,而且文命的妻子,涂山氏虽然已经迁出东夷,可毕竟祖地还在东方,沾亲带故的,总要帮衬一下?

    反正东夷自己也没有啥厉害人物了,东夷九部的首领们自己都在互相奚落,说即使把自己的名字报上去,光是抵制治水的问题,就足以把他们自己刷下来了。

    百越的人们则是嘻嘻哈哈,这帮首领基本上天性散漫,并且贪婪,给钱就投你,不投你是因为你给的钱不到位,得加钱。

    淮水以北方的人们想要投票给大羿,这些人都是桐柏山地区的部落,想要让大羿继续弘扬仁义。

    “太离谱了,我绝对不会投那个肌肉佬的!我建议大家都不要投他,绝对不行,这太危险了。你们绝对会后悔的!君不见孔丘拳打列国之事哉!”

    “水猴子还在桐柏山下面盯着你们呢!”

    淮水以南地区,虎方国的新首领进行抗议,上一任虎方首领被大羿甩上天空,跌死成二维肉酱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他可不想让那肌肉佬上位,然后再来一次“降维打击!”这他阿母是在选诸夏三王,又不是天下第一武道会!

    “你激动啥啊,大羿弃权了。”

    “啊!那这真是太好了,以后他就是我亲爹!”

    各个州牧管辖的地方,也有准备投给州牧的,人们心思各异,很快回到座位上,妘载点了一下人数,并且说了大羿弃权的事情。

    “现在参与选举的人,只有五十四个了。”

    “接下来,我将简单的概述一下,这五十四位首领的功绩。”

    “首先是东方之首,齐州牧的功绩,在位三年,采取与民生息的政策,大力发展贸易商业,使齐地经济逐渐繁荣,同时推广道德与仁义的道理,发展教育,使民众孝仁,对属下能严肃看管,约束他们的行为,主要以‘仁学’来治理当地,其主要功绩有三点.....”

    “东方,琅琊牧的功绩,大力发展鱼盐业.....”

    “东方,薛州牧的功绩,修建道路以及各种基础工程,重点在于车辆制造业....”

    “东方,巨鹿牧的功绩,兴修水利,带头拓荒......”

    “东方,东州牧的功绩,刑名文法,为政苛察......”

    妘载对各个首领的功绩进行简短的列举,使人们得出一定的对比,下面已经有人开始勾画选票上的名字,对于场外的,从各个片区坐车来看热闹的人们来说,这些功绩的虚实真假,他们是最了解不过的人了。

    文命捏着手里的选票,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与功绩,知晓不少人对自己寄予厚望,但他听着其他人的功劳,许多的事情,是他所不能办到的,于是对于接下来的结果,不免紧张惶恐,甚至有些茫然无措起来。

    若自己当上了三王,真的能够做的好吗?

    同样的疑问,也出现在每一个有意竞争三王者的心中。

    而这时候,妘载念诵到了一个州牧的功绩,语气稍加停顿,对于这位州牧的功绩,有些吃惊。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黑暗的苏美尔

    很快,诸人的功绩已经念完,下面的选票也基本上都填写完毕,而那些没有什么功绩的邦国之主,面带菜色,非常尴尬。

    当然也有脸皮厚的,告诉其他人,真正擅长治理的人,是无为而治,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善治者无堂堂之名!

    知道自己选不上,不如多吹两句牛逼找找面子。

    契大人身边,实沈与那位异世的神灵,这两位老人也按照自己所听到的功绩。写下了对应的名字。

    “您叫什么名字?听得懂诸夏的语言吗?看得懂诸夏的文字吗?”

    契觉得这位异世的老神看不懂诸夏之语,但是那位老神开口,一口地道的古山西话。

    兀得哩!(那当然啦!)

    契顿时就来了精神,一问之下果然是实沈教的,好家伙,西域外头现在都说山西话了。

    这是传播古诸夏之语,拓我民族文化啊。

    “你叫啥名字?”

    “纳布。”

    契:“那卜?你也会占卜?我们这里也有个会占卜的可厉害了,回头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有空一起打牌。”

    坐在人群边缘位置的巫咸打了个喷嚏,他身边放着甲骨,之前投票前想要烧制占卜,被人迅速的阻止了,现在还在喋喋不休:

    “新王的诞生,是上应天命,下合人情的事情!怎么能不进行占卜呢!难道他们看不到我手里的红票吗!”

    巫咸愤愤不平,他感觉到一道目光,望向后勤处,那边有一头羊呆着无所事事,正是羔子,此时正在盯着他手里的那张红票,咂了咂嘴巴。

    票不投可以给咩吃吗?

    作废的票都将进入羔子的肚子里,清洁环保,最后变成羊屎蛋拉出来回归大地。

    契听到巫咸的大声抱怨,拍了拍自己的耳朵,不想听到这老巫师的碎嘴。

    纳布觉得诸夏的人,在情绪上似乎特别的跳脱,而且待人十分热情,并不过分的掩饰自己的喜恶,这让纳布觉得很开心与很舒服。

    人之以真诚待人,自然也当还之以真诚。

    他也学习了一段时间的诸夏文字,对于诸夏的仓颉字是看得懂的。而这里拥有如此多的贤者,以及这些选举、禅让的制度,都是他们那边所不具有的。

    他从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

    在进行仔细反复的斟酌与思考之后,他投出了关键的一票,他不知道这一票是否会成为诸夏新王的助力,但这种参与感让他倍感新奇。

    原来下位之人,也能参与上位之人的选择,上下的阶级较为模糊,但是上面下达的命令下面又会令行禁止,这仅仅限于工作上面,而选择新的王者,居然是要凭借功绩,而不是武力和血脉?

    而且最关键的两个点,这里的至高者有三位,三王之王只是一个泛称。一路从西方走来,纳布已经明白,原来在古早的时候,这里的民众,还崇拜“皇”与“帝”。

    三皇诸帝,而这些皇与帝,都是他们的先祖,帝指的是影响力巨大的王者,而皇者,只有拥有巨大功绩,有挽狂澜于既倒,传薪火于绝渊的首领,才能被人如此称呼。

    帝者自称与天同齐,中央之帝称呼为天帝。

    而王者下降于民众之间,但他们依旧保有“天帝、天子、百揆”的称谓,这是三权分立?

    新的名词在这位神灵的脑海中浮现出来,他将这些想法与念头,统统雕刻在泥石板上。

    “你这些文字很有意思啊,也是象形文....但是和我们这里发展的不一样啊。”

    “象形?不不不,你是说,那种圆圆的,模仿类的文字?那是太原始的文字了。”

    纳布简单的对契解释了他们的文字,楔形文字看起来很奇怪也很有意思,就像是一个个横平竖直的符号,在符号的尾巴上或者起笔的地方有个三角形....

    发音也和诸夏之言完全不同,契停了一会听不懂,只能尴尬而不失礼貌的进行微笑。

    而纳布给契科普了一下自己家的文字之后,突然感觉一阵悲凉,重重的叹了口气。

    “诸夏以禅让和功绩为王,既有武力亦有道德与仁义,这是理想中的王朝与天下,而我们的土地早已不再属于我们,连我们这些神的信仰,都已经沦丧。”

    “我们的土地被阿卡德人所夺取,阿卡德人的第一任王,用你们的文字与语言来讲,他叫做萨尔贡,他有五千四百人的常备武装军团,他自封沙鲁金,意为真正之王,合法之王,是世间四方之王。”

    “他所打下的疆土,从大海抵达另外一片大海,自正南方之长海到西北方之巨海....”

    “他出身卑贱,是谓‘母卑而不知其父’,却制造了如此大的功绩,甚至灭亡了我们的王朝,这种人在你们这里,也应该算是战无不胜的传奇之人,我之前所听闻,你们这里是举贤任能,不计较出身,他如果出身在你们这里,必然会被发掘.....”

    “舜发于畎亩之中,载举于版筑之间,风后举于海,力牧举于野....”

    “这与我们不同,我们那里,王权自天而降,落在埃利都,阿卢利姆为王,然后从一个城邦转移到另一个城邦。”

    “到了现在....谁非王,谁是王?”

    契好奇的询问:“那这么说,你们现在被那些另外之地来的人所统治者?有想过造反吗?”

    纳布:“不,阿卡德的王朝也已经毁掉了,谁非王,谁是王,正如我记录在泥板上的文字一样,这些骑着马,放牧牛羊的人,被另外的,从山里钻出来的人所毁灭了。”

    “我们的土地,已经陷入最黑暗的时代,与南部和北部的贸易全部中断,大气也在剧烈变动,超出了我们这些沦丧之神的能力,无法调节,饥荒带来了瘟疫,无数的人死去.....到处都在发生战斗。”

    “我来到诸夏的极西之外,在你们所称呼的虞渊附近居住,那对于我们来说,是东方太阳神乌图所诞生的山岳,但对于你们来说,却是太阳落下的悲伤之地。”

    “于是,我认识了实沈。”

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 新王的弃权

    “对于你土地上产生的变故,我深感悲惨,王权没有永恒我的朋友,所以....你准备造反吗?”

    契对纳布故乡的情况感到抱歉,但依旧不忘记询问对方是否要起来反抗,纳布苦笑,表示自己跋涉了如此遥远的距离,就是为了来到这里见一见外部的世界。

    “我懂的,背井离乡打黑工....不过你放心,我们这里祭祀神灵,有一套完整的法律法规。”

    “?”

    纳布全然听不懂契的用词,为什么祭祀神灵还需要法律帮忙?

    祭祀的行为应该归于祭祀,和法律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想了想,思考道:“或许是为了维护神灵的威严而制定的法律吧?”

    “你在说什么,我们大牢里面关着好多神灵呢,这帮神都是犯了法的....”

    “???”

    纳步的头上冒出三个问号,更加搞不懂诸夏这里的情况了。

    这时候妘载开始喊话,让人收票了,他也集中精神,看向前面的那面巨大木板,他觉得,或许在这黑暗的年代,能够从这遥远的诸夏,找到拯救自家土地的方法。

    妘载看到了这两个人放下毛笔,就让人去把这两位的红票收上来。

    “接下来唱票啊唱票!就是读票,所有人坐好了,不要说话,不要交头接耳,此次唱票公平公正公开。”

    妘载的身边,季狸、叔豹,这两位大臣上来,搬来一块大黑板,上面写下名字,这两位大臣进行记录。

    这话出来,所有人都聚精会神,有些人额头冒汗,此时此刻,不管是大起还是大落,都可以说是十分令人振奋的,甚至会振奋到心境梗塞。

    东夷的人们向文命传递眼色,并且暗暗竖起大拇指。

    这波红票骑脸怎么输?

    妘载按照方才简述功劳的惯例,还是从东夷地区开始读票。

    “姒文命。”

    第一个名字不出意外是文命的,妘载念道一个名字,就在另外一个木板上,有人帮忙画上一横,写的是上古年代的工字。

    上古年代的正字是不能用在这种唱票上的,这个年代的正字,看起来是一个正方形,下面有一个鸡爪,十分的奇怪....

    反而是共工的工字,自上古时期就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下面的一横变成了一个正方形而已,而有些地方的工字写法,和后世没有区别。

    一票....两票....三票.....

    东夷地区的人基本上都投了文命,很快文命就积累到巨大的票数,但是出了东夷九部之后,其他人的票数也开始慢慢上涨,文命的涨幅逐渐变得小了下来。

    “伯成子高。”

    “皋陶。”

    “姬弃。”

    “相土。”

    念到名字的人基本上都是有大功绩的,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肯定。妘载继续念着人名,票数之间的起伏落差很大,红票则是会单独计算。

    有人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有些愕然,随后失笑着连连摇头,本来觉得自己的名字不会出现在最后的唱票环节,没想到居然还被众人推举,以至于提名了。

    虽然知道自己并不能得到最后的“优胜”,但是还是为自己能在这种场合提名三王,而感到由衷的高兴,这就是巨大的名声,以后走出去,任谁都知道,某某在诸夏第一届会盟上,曾被提名为王,虽然未曾得到王位,但依旧是世间少有的大贤者了。

    文命看着自己的票数,现在正在被某人反超,这是一位州牧,名声不显于过去的时代,而在当前的时代绽放出伟大光彩,这让文命叹息一声。

    果然,任何时代都不缺英雄和圣贤,缺少的只是让英雄和圣贤自由发挥的空间。

    天下很大,能人异士多不胜数,刚刚在念诵功绩的时候,就已经听到了这个人的名字,几年前州牧刚刚分派出去的时候,他用了一年便将名声传递到四方,他的改革措施也救活了许多人,能有如此的殊荣,这许多人会投票给他,也是很正常的。

    “此人的功绩与行动力,都是一流的....既有仁义亦有法度....孟涂。”

    孟涂的功绩令人震惊,他主动去了一个极为落后的地方,到了当地,和民众一起在田野中耕作,又兴办教育教导他们认识文字,修缮道路以和外界进行贸易,同时让当地的民众因地制宜,分土地多种大豆,大豆能榨油、制酱,既可供自己食用,也能向外倾销,实乃“田中之肉”。

    而且豆类和其他作物混种,尤其是与桑类交替种植,可以使第二年桑类作物长得更好。

    不到三年的时间,就将一个落后的原始聚落,变成了文明之邦,人人盘头束发,讲仁义而有道德,并且生活富庶,人人都能吃得起饭,家家都有犁具和耕牛。

    救荒、溲种、制犁、通商、劝输、启蒙、兴工筑、集流亡......

    “渔阳牧!孟涂!我记得他,当年在洪州,击败北户氏之后,他在台上宣讲思想的力量,被伏羲和黄帝注意到,并且对他进行了考校!”

    “他是巴人啊,一个巴人,居然能有如此高的思想觉悟,被人祖所看重?”

    人们窃窃私语,而人群中,听到巴人二字的廪君都愣了。

    我超,我们巴人还有这么牛皮的思想家?我咋不知道?

    “早说他是巴人,我就把票投给他了!”

    “这位壮士,你投给谁了?”

    “相土,相土,是商部落的那个首领吧。”

    廪君对于中原众人都不认识,所以简单的听了功绩之后,做出了判断,投给了商部落的相土,毕竟做生意才能买到好武器,通商最重要,他是这么认为的。

    边上那人摸着胡子:“我投的是周部落的姬弃,民以食为天,当然是种地最重要了,你看姬弃的票数比相土高多了。”

    文命此时的票,白票已经被孟涂超过,红票持平,文命摇摇头,笑了一声,正坦然接受自己的失败。

    比起治理天下来说,孟涂的举措,已经完全胜过自己,没有什么可纠结或者反驳的。

    然而,最后的时候,之前纳布的那张红票被读出来,写的是文命的名字。

    场内外一片寂静,孟涂却站起来,第一个鼓掌。

    “诸夏的新王,诞生了!”

    文命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

    最后以一张红票的差距,赢了....?

    不!

    文命忽然心中生出一种冲动,他觉得,自己的票数完全是被东夷顶上来的,并且和孟涂的功绩相比,自己的贡献仅仅是治理水患,可这不是自己该做的事情吗!

    于是他站起身来,对所有正在欢呼,或遗憾的人开口:

    “我弃权。”

第一千一百九十五章 一切起始于敷浅原

    弃权?眼看着就赢了,文命却主动弃权,这波操作属实是惊呆了许多人。

    甚至有人憋着一口气,几乎就要喊出声来!

    你不要给我啊,直接弃权太浪费了吧!

    “弃权?你想清楚了?这可不能反悔!”

    妘载皱着眉头,对文命进行警告。

    虽然大家都觉得应该让有治水大功的人来继承新王,但是文命的短板也很明显,那就是在治理民生方面有待加强。

    不过在部分首领的心中,文命的地位还是稳固的。

    只是没想到孟涂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杀出来,选票上的黑马,凭借着自己的功绩能和民众平分秋色,连妘载也不得不承认,孟涂做的很好,这些年偶尔会去孟涂治理的那片土地察看,政绩确实是出色,心中也有想过把他立为三王的提名者。

    只是没想到此时居然会有这么多人支持孟涂罢了。

    几乎整个沧海地区的首领都支持他,连北部草原和山戎的首领们也投出赞成票,甚至是中原人和部分的百越人,听到了孟涂的功绩,在进行横向对比之后,也选择了他。

    妘载心中琢磨开了。

    文命治水的成功,如今只有东部地区,相比于原定的历史轨迹来说,成就弱化了七成....如今和孟涂打成平手倒也不意外,只是异世的那位神灵也投票给文命,恐怕也是看中文命治水的功绩。

    但现在,文命弃权,那么新王就注定是孟涂了。

    孟涂,山海经中所谓夏王启之老臣也,是主管巴地诉讼的贤者,世人称其为神灵。

    如今在洪州经历大量的思想与学习,又拥有实践来的脱贫致富的功绩,终于成为新时代的拐点。

    臣非臣,王非王,选贤任能。

    帝放勋也很惊讶,孟涂的出现,并不在他心中的几个人选,但他觉得,这样也更能够体现民众的意志,使得禅让更为合理。

    孟涂是无法作假的,他的功绩都是靠着他日晒雨淋的双手双脚,一点一点干出来的,他从遥远的南方巴山去洪州学习,又从洪州来到北方的沧海畔,他在这里不认识任何人,却能做到如此大的善政,这是抹除不了也掩盖不了的。

    帝放勋看向文命:“你当真要弃权?说一说为何弃权?”

    文命叹息:“我在政事与治理民生上本领以及结果上,所得到的,与所成就,,都远不如孟涂的功绩。”

    “我之所以得到大量的支持,只是因为我治理了大河下游和东夷地区的水患罢了,我能兴修水利,开垦沟渠,披山通泽,能与民众同甘苦,但却不知道如何让他们共富贵。”

    “而我治理水患,也仅仅是因为中原派遣我过去而已,我本就是司空,治理水患是我的工作,这怎么能叫做功绩呢,我只是完成了我的工作而已。”

    “请允许我退出王位的候选,或许下一届的三王轮换时,我会回来,但这一次,我认为我还不够资格,成为诸夏的王者。”

    “三王者,肩负诸夏之兴衰,责任重大。”

    文命的这番发言震惊了不少人,而妘载看着这一幕,脑子里却顿时蹦出一些画面来:

    舜避丹朱于南河,禹避商均于阳城。

    诸侯朝觐者不觐丹朱而觐见于舜,狱讼者不讼于丹朱而讼之于舜,讴歌者不讴歌丹朱而讴歌于舜,故舜曰:“天也!”,遂践天子之位;

    禹辞辟舜之子商均于阳城,天下诸侯皆不去朝见商均而去朝于禹。禹于是遂即天子之位,南面朝天下,国号曰夏后,姓姒氏。

    古代三辞三让的礼制形式,包括后来曹丕逼汉献帝禅让时,也要假模假洋的“避”一下,源头就来自于这两件事情。

    无须怀疑古代氏族时代英雄人物们的节操,千百年传颂的故事,连无君无父的墨家都承认的贤者,被法家竹书一言孤证不立之论而传播四散,实在是荒谬不已,只因世人多喜猎奇之事。

    定天下于尧,文明于舜,而功辉于大禹,有巨大功绩的人禅让并没有什么毛病,任何人都是从弱小的模样成长为强大,在古氏族灾难的时代,部族群众们,所需要的人,不是提挺氏那种狂热的权利战争家,而是一个能脚踏实地带领人们走出苦难的英雄。

    新的英雄出现,旧有的王制就会腐朽崩塌,到了这个时代,也就自然而然要进行交替,过去的功绩不足以保持王位的传递,这就是禅让了。

    当然,古代这些英雄人物,或许也是向往着共主的位置,但是和后来的那帮野心家有些许不同.....上古英雄们,或许至少是要点脸的,他们会真的觉得不好意思,毕竟后人可以效法他们的行为搞出不要脸的辞让之事,但这几个人前面,可没有任何人的行为可供他们效仿。

    天下么,何须搞囚禁的事情呢,上古年代不服就是干,蚩尤看黄帝不爽就直接跳槽,炎黄二帝互相瞅不顺眼就打起来,少昊崩死,共工和颛顼都说帝位他们各自要坐于是就起来争夺,颛顼打赢了还要把日月星辰全都拴在北方天极上不给其他人看,而帝喾也敢不要脸的把帝位公然揽在高辛氏的长子帝挚手上。

    在大家都不太要脸的时代,也只有尧舜禹三人,是至少要脸的人,尧说出不以天下之病而利一人,他也想过传位丹朱但是最后放弃,而舜是第一个进行避让跑路行为的王者,所以他们才是圣君。

    妘载脑子里冒出了很多想法,一时之间居然沉默的看向文命,这让文命稍有慌乱。

    而妘载此时正在想的是,或许当自己抵达敷浅原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注定,大禹注定要和文命分割开来,而五帝之后的最后一位帝王,也会改换身份。

    敷浅原,这片土地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在山海经中,它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地名,和它一起被标注出来的平原、湖泊、山脉、高地,都实在是太多太多。

    但是在《史记》之中,敷浅原是一个很重要的地方。

    大禹治水,凿开了九条山脉间的道路,导流九条大河,最后治水结束,所到达的地方,就是九江之南的敷浅原!

    于是九山刊旅,九川涤原,九泽既陂,四海会同!

    而当今这个位面,治水所开始的地方,则是敷浅原!

    “我最后问你一次,没有回头的机会了,真的要弃权吗?”

    “是的。”

    文命没有三辞三让,他恭敬的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去到了后面的民众之间。

    于是,帝放勋和妘载对视一眼,宣布了新王的加冕!

    “啊,三王!作为万民之主,所行之事要谨慎,所做之举要稳妥,所定之论要恰当,辅之以德,天下人都会响应拥护,用清静之心奉行上天的命令,上天将一再赐给你好运!”

    “孟涂!站上台来,面向南方,那是天下所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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妘载表示自己只想让部族的人吃饱穿暖,从没有想过其他的事情。尧帝表示这个小伙子很不错。舜帝视自己为竞争对手。大禹要给自己写推荐信。妘载:“若天命在我......”——《山海经》种田流!不可思议的山海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不可思议的山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不可思议的山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