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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风前辈     烽火明朝txt下载     烽火明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九章 黄沙岭之战

    按照李自成的布置,今日宋献策带人护送着大军从黄沙岭撤退,几万人踏着积雪上山岭,袁宗第带人马驻在岭上,张鼐带军马在山岭下警戒。

    虽然不知道为何顺军都从南边撤回来,但是满洲兵得知顺军在从东北方的黄沙岭撤退后,立即发兵夜袭,此时冲破防线,不管其他,只杀向黄沙岭,企图截断顺军撤退道路。

    西边喊杀声惊动了张鼐军,见一道火线朝着自己营中杀来,张鼐军立即召集人马应对。

    很快从夜色中冲出一支兵马,来势十分凶悍,直往阵后杀来,张鼐军被当中冲破。

    满洲骑兵去势不停,直往岭上冲杀,袁宗第兵马仗着地利全力阻击,满洲兵奔袭过来,此时被岭上兵马挡住,攻势大减,两军在岭下厮杀在一起。

    很快李自成领着兵马杀到,双方混在一起杀了一阵,清军见无机可趁退了下去,但是顺军在刘湾和龟山的防线彻底崩溃,清军大队兵马冲出了龟山山口,彻底杀进商州府谷地。

    当夜李自成率军撤到岭上,在黄沙岭布防,失去了龟山和刘湾,南边的兵马已经无法撤到黄沙岭,只能看刘体纯能带走多少人了。

    李自成连夜巡视各营,顺军士气低迷,再看诸将夜战之后也是个个带伤,心中十分悲痛。

    宋献策带人来岭上见李自成,禀报道,“陛下,今日大军混战之际,顾君恩下落不明了。”

    李自成道,“他不是与你一起跟随大军撤往黄沙岭了么?”

    宋献策怕影响人心,不敢说是逃走了,只道,“登上山岭的时候人还在,只是山上雪大路滑,山岭陡峭,怕是跌到谷底了。”

    至于是逃走还是跌落谷底,大家心中各有自己的心思,前有牛金星父子趁着夜色逃走,如今顾君恩又怎么不会趁着乱局逃走,李自成面上冷哼一声,心中暗道,莫非我真的要完了?

    刘宗敏道,“这些酸子,当初我军势力大时,一个个跟狗一样来谄媚。如今大军遇到挫折就一个个都消失了,等他日我军东山再起,定将这些酸才全部杀了。”

    宋献策道,“如今还请陛下远离险地,快快带人撤往洛南,留下一支兵马在黄沙岭阻挡敌军,大军从朱阳关退到河南。”

    听了宋献策的话,李自成何尝不知,大军在商州府耽搁一日,如今被满清兵咬住,只怕不被撕下一大块肉别想脱身。

    李自成道,“留下阻敌必是十死无生,一般人马如马世耀一般,留了也是白留。”

    刘宗敏道,“就由末将在此阻敌吧!老子倒下之前,决不让任何一个鞑子经过!”

    袁宗第道,“刘将军说的这是什么话,若是留人阻敌,还有比我更合适的么?”

    张鼐笑道,“刘将军袁将军辅佐陛下还有大用,我是陛下的养子,若要说留下阻敌,就由孩儿来做吧!”

    李自成想了想道,“如此便由张将军带兵留下阻敌吧!”

    众人听了看着张鼐,眼神都多了一丝悲伤,张鼐笑骂道,“你们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还没死呢。”

    众人含着泪笑骂几句,把防守黄沙岭诸事安排一番后,李自成带着诸将离开了。

    趁着夜色,张鼐清点身边留下阻敌的兵马,自知留下必死,明日太阳升起之时,就是这些人的忌日了。

    张鼐安排让人把马匹全都杀了,就着火饱餐一顿烤马肉。

    此时白天短黑夜长,众人折腾了半夜,又休息一会,终于第二日天才放亮,山下青烟袅袅,清军正在吃饭备战,张鼐带着兵马守在上山的必经小路上,看到清军准备一阵后,朝着山上杀来,张鼐当先大吼一声,“报效陛下正在此时,兄弟们随我一起杀个痛快,冲啊!”

    随即顺军个个气势如虹朝着清军冲去,与满清兵马厮杀到一起,仗着山势,顺军抱着必死之心,冲杀下来,竟把清军的阵型冲散。

    八旗的督军在阵后用异族语大声叫骂着,不时一声弓弦声,把一个个退兵射死在马前。

    顺军冲杀一阵,喊杀声终于渐渐低沉下去,当最后一个顺军士兵倒下时,张鼐已经浑身是伤,一个八旗兵骑马走过来,用蹩脚的汉语道,“我们满洲人最敬佩勇士,只要你投降,我军保证不伤你性命。”

    张鼐扭头往东看了看,太阳正从黄沙岭上冒出来,散发着金灿灿柔和的光,“终于出太阳了,我老张受够这昏天暗地的日子了。”

    张鼐喘着粗气,用手中的刀支着身体,血水顺着刀刃往下,流到地上,与雪和泥混在一起。

    那八旗军官又说了一遍,“勇士,只要你投降我朝,必定能够受到重用!”

    张鼐回过头,望着那个八旗官,微微的眯了眯眼睛,猛地吸了一口气大喊,“杀鞑子啊!”

    随即抽起大刀,朝身前围着的一众清军冲过去,倾尽最后的力气杀到一处,在大刀划过一名清兵的脸颊时,几把刀从前后左右一起捅进张鼐的身体,鲜血从张鼐的口鼻中涌出。

    张鼐最后看到,那个被自己一刀砍在脸上的清兵,帽子飞到一边,露出泛着青的头皮,光光的头上只有一缕鼠尾一般的小辫。

    张鼐的脸上扯出一丝轻蔑的笑,“蛮夷!”

    扑通一声,张鼐倒在地上死了,最后那一抹轻蔑的笑意僵在脸上。

    几个八旗军官催马过来,刚才劝降的那个八旗迎了上去,对带头那人道,“觉济贝子,山岭上的顺军都死完了,大军要立即追杀吗?”

    觉济贝子望了望黄沙岭,“该死的李自成又逃走了。”

    不过随即他又转头看向南边,“李自成为何已经逃走,又从南边折返,南边到底有什么东西?”

    见几个八旗官都不说话,便问刚才劝降那个八旗军官,“扎哈齐,你说为何?”

    扎哈齐道,“奴才不知,大概是南边的道路不通吧,山中雪大!”

    觉济贝子摇了摇头,想了想道,“马从力,你过来!”

    跟在后边不远处的一个骑士拍马上前,恭声道,“奴才在!”

    觉济贝子问,“此去南边是何处?道路情况如何?”

    马从力是前明的兵官,顺军杀到西安时投

    降顺军,如今满清人杀来,又很熟练的投降满清人,此时顶着一个小辫道,“往南是丹凤县,丹凤往南过武关就可以到河南,比李贼走的道路要近许多。”

    觉济贝子想了想道,“扎哈齐你和博赛思一起,继续领兵追赶李自成,我带大军从这里南下,赶到李贼前面去等着他。”

    “嗻!”,扎哈齐和博赛思领命带了人马朝黄沙岭奔去,黄沙岭上积雪已经被数万人踩成泥浆,如今混着鲜血,马蹄踏起的泥点都是红色。

    觉济贝子回头道,“走,往南去!”

    经过商州府时,觉济贝子看了城门一眼,“ 传令,我大清兵马承天顺命讨平各处,商州府胆敢对我军紧闭城门,便当乱贼对待,我军攻入城中时,鸡犬不留!”

    说罢再也不看商州府一眼,领着一万兵马朝南开进。

    在大军南去的烟尘中,商州府紧闭的大门徐徐打开,一队清军进了城中,清军的旗子插上了商州府的城头。

    南边的道路旁,倒满了许多昨夜冻死的顺军,还有些活着的顺军,此时饥寒交迫无力抵抗,有些朝两边的山岭逃走,有的跪在一旁投降。

    觉济贝子也不看这些人,策马向南冲去,很快道路两旁投降的顺军愈发多了,觉济贝子估算一下大概有几万人,李自成的主力看来大半都在这里。

    这次追击李自成,没想到可以在这里追上,南边的不管什么人,算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顾不得收拾这些俘虏,现在最要紧的是完成豫亲王的指令,拿下武关道,掌握大军进入河南的道路。

    经过夜村刘体纯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经过一夜的奔波,紧赶慢赶,总算带了大部分愿意走的人,赶到万军阵前。

    万军得知了李自成和满清人在商州府遭遇的消息后,对这些南下的顺军敞开了大门,这些人在民团的协助下退往棣花。

    只是顺军南下的兵马拉的太长太散,很快后面探马就来报,满清人的大军已经到了夜村北边两里。

    夜村到此不过五里,此时若是继续收拢顺军,满清兵马借势一冲,我军只怕抵挡不住。

    万军无奈,只能传令,“停止接收顺军,大军撤回阵地,所有人不得出现在阵前,否则格杀勿论!”

    刘体纯望着还在不断从北边过来的顺军,急得大喊,“不要再过来了,快往别处躲开啊,这里就要打仗了!”

    可是听到的顺军士兵寥寥无几,大多数还在往阵地前走,饥寒困顿的顺军士兵只想着能到这里活命。

    很快震天的马蹄声响起,四山岭上华夏军的旗帜竖了起来,这是约定的见敌信号,远处正在往南赶路的顺军士兵,忽然跪下了一大片。

    稍近一些的顺军士兵回头看了看,忽然全都发狂的两边山上逃跑,有的逃不过就往一边跑开跪在地上。

    终于,四山岭下的突出部,绕出一队凶神恶煞的骑兵,踏出的雪尘飞起几尺高。

    白色镶红边的旗帜,绿色的旗帜如潮水一般涌出!

    满清兵出现了!

第六十章 孝义镇大战

    传说中的满清八旗兵,终于出现在万军的视野中,离的这么远,站在阵地的土墩上,万军依然能感觉到那种所向披靡的凶悍气势,这是百胜雄兵独有的骄悍之气。

    望见这边万军的阵地,八旗兵们显然立刻明白了,李自成大军为何逃到南边,又不得不折返和大清的兵马大战一场,狼狈的从黄沙岭撤走。只是不知道这是哪一路人马,红底黄星旗帜从来没有见过。

    觉济贝子骑在马上,远远的看见这边的阵地,一拉坐下枣红马的缰绳,减缓冲击速度停在了一边。

    几匹八旗骑兵见了,也都拉住马停在觉济贝子的身后,操纵坐骑的技术十分熟练。

    觉济贝子望着万军这边的阵地,又扭头望了望四山岭上的营寨,山下大片的冰坡显然是有意为之,只是营寨在山脊上,距离下面的谷地通道足有三四百步,这个距离上弓箭已经没用了。

    只看了一眼,觉济贝子就不再看它。

    前面的土墙木栅不过一人高,这样的营寨也想挡住大清的兵马,觉济贝子心中冷笑,南人果然都是农夫,行伍之事全然不懂。

    八旗的骑兵气势汹汹的往前冲,驱赶着前方的顺军士兵,在距离土墙阵地二三百米时,乱石凹的作用展现出来,骑兵们无法高速前进,速度全都慢了下来,前方的顺军士兵全力奔跑着,企图赶在清军之前进入一个安全的地方。

    望着大群冲到阵前的顺军士兵,常建问万军,“怎么办?这些人在阵前,我们怎么放枪?”

    望着阵前的顺军,万军心中忽然想起一句话,“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历史上明朝和清军在南方作战时,许多地方清军来就会开城投降,明军来就会严防死守,并不是因为爱戴清军而憎恶明朝,百姓明明心向大明,可是因为惧怕清军血腥报复,不得不帮助清军最后消灭了明朝。

    很多时候清军驱赶百姓在前冲阵,因为不忍朝百姓放箭,最后被清军冲上阵地。

    万军心中天人交战,满清兵马过了乱石凹,一直前进到阵前一百步,全部都搭箭仰射,不过数息之间,弓马娴熟的八旗兵已经射了五轮,箭矢如雨落下,阵前二十步到阵中,华夏军和许多顺军士兵都中箭倒地。

    终于万军狠下心,大喝道,“传令准备射击,喊话前面所有顺军士兵卧倒在地!”

    华夏军士兵一齐大喊,“前面的人都趴在地上!”

    一连喊了三次,有许多顺军士兵听话的趴在雪地里,还有一些依旧在麻木的往前走。

    八旗兵们一边射箭压制,一边往前冲,很快已经到了五十步。

    万军看着眼前,决定不能再等了,挥了挥手,道“开火!”

    只听到常建喊了一声,“各营给我打!”

    瞬间如天崩地啸一般,一排枪声响起。

    “嘭嘭嘭!”一排枪打出去,立刻火药的青烟弥漫整个阵地。

    随着第一排的子弹打出去,阵前站着的顺军和八旗兵倒下一大片,就像被看不见的镰刀挥舞割断一般。

    紧接着是第二排子弹打出去,然后是第三排!

    顺军终于全部趴在或者死在地上,后边的八旗兵每一次枪声响起,都会倒下几十人,很快

    就被子弹打退到两百步的距离。

    万军下令停止开火,至少在真正的大厮杀到来之前,保留一些底牌。

    浑然不知自己正站在对方火力范围内,八旗兵们驻马观望着。

    觉济贝子痛心不已,真没想到这些贼人竟然有这么多精良的火器,八旗兵虽然可以一鼓作气冲上去,但是要承受的死伤肯定不小,满州人口太少,折损一个男丁就少一个,现在只能等着,等被骑兵甩在身后的绿营兵。

    贼人停止射击,看来极限射程就是在一百余步,觉济贝子带着侍卫策马上前,一直到阵前一百五十余步探查,十几个护卫跟在身后,一个八旗兵道,“贝子当心,贼人火器十分犀利。”

    觉济贝子笑道,“无妨,在这个距离上,贼人的火器想打中我们,除非……”

    突然”嘭“的一声枪响,觉济贝子的脑袋就像开了花的西瓜,整个呈放射状飞溅出去,无头的尸身摇晃几下,扑通一声摔到地上。

    呜哇一声,十几个精锐的巴牙喇护卫大哭起来,下马扑到觉济贝子身体上,望着已经没有脑袋的尸身,侍卫们茫然的哭泣着,只是枪声再没响起。

    四处望了望,这些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开的枪,盛怒之下,十几个巴牙喇侍卫翻身上马,一起朝着万军营寨冲过来。

    万军方才见十几个八旗在阵前探查,当中一人举止似乎是清军的指挥官,便挑选三个神射手一起瞄准,把觉济贝子打下马。

    此时死了护卫对象,这十几个骑兵疯了一般,双手放开缰绳伏在马身上,一起搭弓放箭,身手十分犀利。

    两轮枪响后,这十几骑被打倒在地,倒在地上有三个是坐骑中弹,此时三人从地上爬起,依旧迈着双腿朝着营寨冲刺。

    这一次,排枪响过,当先那一个被数枪击中,身体几乎都被打成碎片,肢体掉了一地。

    远处的八旗兵目睹这一幕,愤怒无比,只是忌惮华夏军火器犀利,不敢轻易上前。

    就在这时,大队清军汉八旗杀到,带头的降将马从力策马跑过来,望着地上死了一大片八旗兵,几乎都要吓的从马上跌下来,看了看这群八旗兵,问道,“觉济贝子何在,马从力来迟,还请贝子爷恕罪。”

    一个八旗兵甲喇走上前,猛地一鞭子抽在马从力脸上,登时一个血印子出现在马从力脸上,可是马从力问也不敢问。

    那个八旗道,“狗奴才,还不快带着你的人给为冲,为觉济贝子报仇。”

    马从力心中一惊,觉济贝子死了?

    死了这么多八旗,那马从力今后怎么办,失陷贝子的罪名,满洲人可不介意杀几个汉人问罪。

    要想保住脑袋,现在只有表现的让满洲大兵满意,马从力对着甲喇应了一声,回身到了绿营兵中。

    马从力道,“传令大军,立刻进攻。”

    马从力的亲兵,望着马从力脸上的血印子,“大人,大军从商州府一路奔过来,现在已经非常疲惫了,这时候冲的话。”

    马从力回身一鞭子抽在那个说话的亲兵脸上,怒道,“觉济贝子死了,你们他娘的都快给老子冲,不拿下贼营老子杀了你们。”

    很快绿营兵们举着兵器,朝着万军阵地发起冲击,绿营兵们

    已经力竭,冲击速度并不快。

    万军下令开火之后,大军从容的开火装弹,五轮枪响后,绿营兵们丢下近千尸体撤了下去。

    马从力几乎有些抓狂了,果然满洲兵们骑马过来,带头的那个甲喇找到马从力,又是一鞭子抽在马从力的脸上,又是一个血印子,交叉在马从力的脸上,骂道,“你们再冲,我带人在后压阵,后撤一步格杀勿论。”

    很快,绿营兵们又被驱赶上前,每一次枪响,前面就有几十人被打倒在地。

    绿营兵们迫于身后八旗兵压阵的死亡威胁,冒着弹雨向前冲,马从力跟在后面大喊,“兄弟们冲快些,贼人只是凭借着火器犀利,咱们冲上去就胜了!”

    万军望着清军越冲越近,很快弓箭覆盖到了阵地上,华夏军伤亡大增,受制于装弹速度,很快清军冲到阵前二十步。

    掷弹兵该上了,点燃了引线,一波几百枚手榴弹,如雨一般扔了出去,“轰”的一声阵前化作一片火海。

    这是二十步几乎成了死亡地带,许多趴在地上的顺军也被炸伤炸死,清军摸不着华夏军,就把遇到的趴在地上的顺军全部砍死。

    终于顶不住火力,有清军开始后退,但是八旗兵凶神恶煞一般,凡是后退一步就被一箭射死在地上。

    绿营兵们几乎疯狂了,朝着营寨猛冲,终于最后一排枪响后,摸到了营寨边,“杀啊!”挨了这么久的打,终于可以还击了,绿营兵们歇斯底里的大喊着。

    万军见形势危急,下令招旗!红旗晃动,四山岭上枪声大作,留在阵后的八旗兵们,突然遭到来自侧后的火力打击,那个甲喇惊慌失措,“贼人怎么打的这么远!”

    依托着一人高的木栅土墙,华夏军将火枪弹药拼命向外倾泻,青烟笼罩了整个华夏军战场,阵地前面两步之外已经什么也看不清了。

    墙外的绿营兵挥着大刀长枪朝前冲,不料木栅前面十步还有一道壕沟,沟内布满一尺高的地刺,由于火药的烟遮挡视线,许多绿营兵摔在沟里,刺死在地刺上。

    八旗兵们遭到侧后打击,想冲上前去,但是却被前面兵马挡住,只能站着当靶子。

    “啊!”一声惨叫,有一个八旗兵牛录就在身旁被打下马,终于甲喇顶不住了,这些八旗如果都死在这里,到时候王爷追究起来,这罪责担不起。于是下令后撤,八旗兵们被火枪轰击了这么久,早就熬不住匆忙的打马后撤。

    见身后八旗兵撤退了,后面的绿营兵抛下前面厮杀的绿营兵都退了下去,整个攻势瞬间崩溃了,前面的绿营兵无心厮杀,或退或降。

    万军下令火枪兵继续开枪,在四百米的距离上射击逃走的清兵。

    四山岭南北方圆四百米几乎成了死亡之地,从山岭下逃走的清兵绕过四山岭时,在近一千米的逃跑道路上,持续不断的受到华夏军火力打击,死伤十分惨重。尤其是从四山岭南侧扇面谷地通过时,南侧大涝浴沟山上的营寨一起开火,两侧火力覆盖整个谷地,几乎是逃跑清军的噩梦。

    清军一直退到夜村以北五里,才惊魂未定的扎下营,让传令兵去西安报信。

    万军下令大军收拢顺军溃兵和清军俘虏,只是阵前的顺军溃兵已经十不存一,残肢断臂满地都是,几乎成了血肉地狱。

第六十一章 援军

    绿营溃退后,持续了半日的大战宣告结束,万军传令大军趁机休整,探马往北整个铺开打探。

    在中军大帐中,万军召集众将议事,孝义镇这一战打响,李自成撤退到南方,北部再也没有人做阻挡,以后万军就正式和清军开战。

    常建道,“今日一战才知,鞑子也不过如此,为何朝廷和顺军会一败再败。”

    王立辉十分高兴,“普天之下能如此大胜胡人的,只有咱们一支军马,今日我们的火枪可是立了大功!”

    王长宏与李用也十分激动,战前这二人心中是最为惊恐的,如今也是喜上眉梢。

    李用道,“华夏军男儿个个都是好样的,今日与敌人大战时,将士们都十分奋勇。”

    万军笑道,“不错,今日一战彰显了我军的军心士气,若是大家同心戮力,胡人也不过如此。不过清军势大,我们不可轻敌,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只有顺军降将刘提纯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看着众人。

    今日收降顺军人马近两万,刘体纯又是历史上有名的抗清义士,万军让他全程观看了华夏军作战,议事时特意叫他一起。

    万军见刘体纯在一旁,问道,“刘将军久经战阵,对我军今日之胜,有什么看法?”

    刘体纯听了从深思中回过身来,“不敢不敢,大人士卒精锐,火器装备精良,今日打败胡人,在下十分佩服。我大顺从北京到西安,一败再败之际,多需要这样一场胜利啊。”

    万军问,“将军可否说说,你刚才在想什么?”

    刘体纯道,“在下方才想,若是昨日我军没有选择撤退,而是进攻大人的营寨会如何。”

    万军道,“如何?”

    刘体纯道,“今日尚且只是第一层土墙,墙后还有许多纵深。而且我看大人阵后许多火器车尚未使用,昨日我军若是选择进攻,必然死伤惨重,然后被赶到的清军屠杀一空,大顺朝就会在此终结。”

    万军听他话里说的这么明白,把顺军称作“我军”,知道他心在顺军,也不多说什么。

    万军扭头问张午阳,“午阳,你为何也如此沉默啊!”

    张午阳道,“胡人入关以来未尝一败,如今在这里受了挫折,必定会再派大军来攻,我军不知顶不顶得住。“

    常建道,“张团长多虑了,何故如此怯战,我军既然能战胜胡人一次,就能战胜胡人更多次。”

    万军道,“午阳所说没错,智者虑于事先,咱们也要做好准备。”

    刘提纯道,“今日大军胜了一场,那是因为敌人的大炮没有运到,正月间我军与胡人在潼关大战,我军也如大人这般,起初依托地利占据上风,后来敌人运来几十门红衣大炮,在超远的距离朝我军发炮,大炮轰了半日我军士气就崩溃了,虽然陛下几次派兵马冲击敌人炮阵,但是都被敌人杀退,最后丢了潼关,以至于到今天这个田地。”

    万军问,“胡人的红衣大炮能射多远?”

    刘提纯道,“大概有二

    三里远,打的非常准。”

    万军笑道,“无妨,他若是敢调大炮来,我军自有办法对付。”

    张午阳等将也都笑了起来,刘提纯心中惊疑,莫非华夏军已经有了御敌之良策。

    众人商议一阵,崔子义进来道,“今日的战果出来了,我军俘虏清军两千一百人,打死无算。另外有顺军降兵两万一千八百人,马匹一千余。我军伤亡三百余人,大部分是弓箭伤。”

    “这是一场大胜啊!”众将笑道。

    “想不到第一阵对上清军,就能有此大胜。”

    “胡人也不过如此啊!”

    刘提纯心中震动,顺军自从山海关大败以后,满朝上下士气低迷,多想打一场胜仗恢复士气,哪怕是多么微小的一场胜仗都好啊,可是从北京到真定、再到大同、到潼关,大军一败再败,再也没有一丝战心。

    若是大顺有这样一场大胜,局势大有可为啊!刘提纯忽然想起,在平阳时,李岩兄弟曾经费尽心力想要挽救局面,却被李自成猜忌杀死,心中又忽的一凉。

    大顺从席卷天下之势,到今天一逃再逃,又岂是一场胜仗就能挽回的。

    大顺进北京前后一年时间里,有些东西变了,至于是什么,刘提纯想不明白,姑且称之为天命吧!

    天命在胡不在顺啊!

    众人都在高兴之际,万军望着眉头紧缩的刘提纯,心中暗暗赞叹一声,刘将军果然是历史名将,如此大胜也有如此忧患之心,便问,“刘将军有何打算?可否助我一臂之力,保我汉家江山?”

    刘提纯心中不忘李自成,只想尽快南下,去河南寻找顺军主力。

    正待刘提纯开口,有一个兵冲进大帐,“报,探马回报,胡人大队援兵到了。”

    万军领着众人出了营帐,阵前依旧是碎肢遍地,横尸枕籍。

    四山岭挡住北边的视线,但是放出的探马都在往回撤退,四山岭上的迎敌旗帜又树了起来。

    整个阵前八百米的谷地,都在四山岭和大涝浴沟营寨的射程覆盖中,清军如果想用大炮轰击主阵地,必定要先拔掉四山岭营寨。

    好在四山岭营寨在建造时,就考虑到贼人会调集大炮,山下设置有防炮阵地。

    众人等了一阵,一直到天黑了也没见清军有什么动静。

    第二日、第三日也是如此,一连三日清军都在夜村扎营,没有什么动静。

    第四日上午,华夏军正在歇息,忽然听到隆隆的炮声,接着四山岭上,忽的有一处木栅碎成木片,四处飞溅。

    很快所有人都明白,清军正在用大炮轰击四山岭,只是大炮从哪里发炮。

    不久华夏军打探清楚,这几日清军用人畜把大炮拉到了北面,穿过积雪的山沟,在四山岭以北二里地的杨庄高地,从那里轰击四山岭。

    四山岭在红衣大炮的轰击下土石碎木横飞,山脊线上的营寨已经无法继续防守,守军撤到山腰上的土墙后面,这里本来是用来防御炮击和人马冲击的。

    清军朝着四山岭轰击一个时辰后,大队兵马朝着四山岭进攻,华夏军虽然居高临下可以从容装弹,但是枪的射速不够,二十息一波弹雨,清军用大量的弓箭部队抵近压制,许多士兵中箭负伤。

    清军又出动人马在山岭下方铺垫土石,一直盖过冰面,大队清军便手脚并用攀爬着朝山上发起进攻。四山岭并不陡峭,眼见已经到了无法再守的地步,守军只能选择撤退。

    四山岭守军一撤,清军果然就把大队人马派出,从山岭下面绕过来,在谷口一面铺开,准备着再一次进攻华夏军阵地。

    这一次,清军休整三日,兵马数万,又有红衣大炮,华夏军守住阵地的压力空前的大起来。

    中午时分,清军营地战鼓响起,大队兵马饱餐一顿后,踩着鼓点向前推进,如潮水一般压向华夏军阵地。

    “呼哈,呼哈!”

    远远地人潮如一条水线,带着惊天动地的气势压了过来。

    万军站在阵中大喊,“大家不要慌,抗住这一波攻击,贼人就怕了,各团营连排,稳住自己的人,听到命令再开枪!”

    清军从乱石凹过来的速度并不快,大队的骑兵落在后面,举着刀盾长枪的清兵大跨步的迈过乱石凹,在二百步的距离上短暂的收拾了一下阵型,随即苍凉的号角声吹响起来。

    清军再一次踩着鼓点,嘴上喊着号子,一起大步向前冲上来。

    张午阳让人把左阵的红旗树了起来,大涝浴沟上枪声大作,顿时弹雨落在右侧的清军阵中,靠近大涝浴沟的一侧清军顿时变得混乱起来,丢下一地尸体后,在军官的压阵下,不得不顶着枪弹前进。

    有一队清兵弓箭手试图抵近了反击,可惜营寨在半山腰上,本来就在弓箭的极限射程,又是仰射,如何能射到,大涝浴沟上的守军一边嘲笑着,一边用火枪瞄准射击这些弓箭手,丢下几十具尸体后,清军只能选择往左侧和中部挤压,往中左部的阵地前进。

    四山岭上方才被占领的华夏军阵地,这时成了观战的绝佳位置,许多八旗兵簇拥着一个胡人,只见这人粗眉细眼,宽脸厚唇,正望着前方华夏军阵地,“这些尼堪的火器好犀利,竟然能打二百步远。”

    身后正是那日大战后带着八旗兵撤退的甲喇,“贝勒爷,贼人火器不止能打两百步,那日我军逃到四百步远依然有人中弹。”

    身旁一人对着当头这人道,“博以勒贝勒,豫亲王的命令是要咱们南下,配合大军进攻襄樊。”

    博以勒贝勒面色凝重道,“我当然知道,可是不攻破这里,如何能把大炮尽快运到襄阳去。”

    那人道,“只怕进攻伤亡会很大。”

    博以勒道,“无妨,合台贝子,有什么能顶得住咱们的红衣大炮。”

    说罢博以勒转身,对身后的甲喇道,“古林,你昨日折损我近千八旗勇士,我命你带人去把红衣大炮运过来,今日试探进攻后,明日我要用大炮把贼人全都轰上天。”

    古林“喳”一声,下了山岭朝着杨庄过去。

第六十二章 火海

    山谷之中惨象依旧,前几日大战的残肢断臂,许多小土坑里血积成潭,如今都和雪水冻在一起。

    数千清兵踏着尸体缓步上前,这些人前不久还是明军或是顺军,如今都蓄着小辫,在大清的旗帜下奋勇向前。

    说来也奇怪,在明朝和顺军的旗帜下,这些人遇敌则溃,遇战则逃,如今到了大清的旗帜下,这些人忽的心中生出一种威武感,似乎自己也成了百胜强兵,此时顶着华夏军的枪弹也敢前进。

    过了乱石凹两百步的距离上,华夏军的土墙木栅已经清晰可见,连在墙后面严阵以待的华夏军士兵,也能看的清清楚楚,这些人面色或是冷静,或是紧张,或是兴奋,但是都顶着同样的盔,可以看到依旧汉人装扮。

    忽然令旗树起,主阵地上猛地迸发出一阵弹雨,两个营的士兵排成一排,一起朝着清军开火。

    “嘭”的一声响,前进的清军立刻倒下一大片,不过十秒时间,第二排的两个营上前开枪,又有几百清兵倒地,幸运的中弹之时就已经立刻断气了,不幸的没有伤到要害,倒在地上惨叫,发出不似人声的悲号。

    冒着热气的鲜血在冰雪中流淌,热量融化雪水,然后和雪水冻在一起。

    博以勒贝勒满脸凝重,“传令收兵吧,我们的兵马还要多带些去湖广。”

    合台贝子笑道,“反正我军去了湖广还会有更多投降的尼堪,这里多死一些也没什么大事。”

    博以勒贝勒冷冷道,“豫亲王可不会这么想,收兵,等明日红衣大炮到了,一战拿下。”

    说罢,博以勒贝勒带头走下了四山岭。

    山下的清军忽然听到撤兵的军令,立刻舒了口气快速的退了回去,地上留下一两千具尸体,许多伤员也没人去管,在冰雪中哀嚎着,慢慢失去生命。

    又一次打退清军,刘体纯在万军身旁望着前方出神,满地血腥好似修罗场一般,可是这都是满清兵的尸体,华夏军在阵后放枪,除非清兵冒死突进到五十步放箭。

    但是刘体纯看得出来,华夏军士兵头上顶的盔,有一个很大的帽檐,似乎专门是为了防止抛射的弓箭。

    何曾有如此景象,刘体纯想起来以前,无数次战役过后,倒下的都是自己的手足兄弟,只要能够救治,许多伤的不甚重的,都可以活下来,称为百战精锐,可是他们只能后退。

    那些受伤未死的人只能躺在地上,绝望的看着大军后撤,清兵掌握了整个战场,然后一刀一刀砍死伤员。

    “胜了!我军又胜了!”刘体纯兴奋的道。

    万军听到刘体纯嘴里说出“我军”,心中高兴道,“我看今日敌人只是试探进攻,如今撤下去大概在等红衣大炮吧!”

    刘体纯一听,收了兴奋,“大人说的是,胡人必是在等红衣大炮,我军要小心了。”

    万军笑道,“无妨,就看看他们还有什么伎俩。”

    整个下午清军都选择放弃进攻,山谷中一片冷清,阵前惨嚎的声音终于全部消失了。

    翌日上午,清军的红衣大

    炮终于从杨庄拉了过来,博以勒贝勒立刻下令,清兵大军聚在大炮两旁,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只等大炮轰开万军营寨,大军就一起杀出。

    终于一切都就绪了,山中的空气都凝固在这一刻,五千斤重炮在这一刻发出嘶吼,二十斤重的铁弹猛地飞上半空,朝着两千米外飞去,整个山谷的树木都在颤抖,积雪扑簌簌的落到地上,似乎也被这一股威势惊吓到了。

    红衣大炮,堪称十七世纪最强的杀器!

    十五颗炮子呼啸着飞过两千米,一头砸在万军阵前,多数落在阵前的尸堆里,砸起一阵血肉雨。

    好在万军提前修筑的防御工事,就是为了防止红衣大炮,有两颗炮弹砸在土墙上,被泥土卸掉劲道,没了动能的炮弹掉在地上,从杀人利器,重新变成一颗铁弹。

    只有一颗炮弹,侥幸擦过土墙落了过来,在失去动能之前,靠着最后一点力气,打中了华夏军三个士兵,几乎是一瞬间,三个士兵的半个身子变成了血窟窿,吭也没吭一声就倒地断气了。

    万军先前看清军肢体乱飞时还没这种感觉,此时看到自己人被大炮打死三个,心中一阵发寒,火器的出现,人类的战争就愈发的血腥恐怖。

    王立辉兴奋的走了过来,“一切都准备好了,这个距离完全没有问题。”

    万军立刻对王立辉点了点头,“是时候了,立刻反击!”

    很快,几个用布盖住的方车推了过来,刘体纯这时候才有机会细看这些火器,万军等人不惧怕红衣大炮,大概就是凭着这个东西吧,不过这车上的东西能比红衣大炮还厉害?

    方车推过来后,盖着的布揭开了,刘体纯看到每个车上有十二个铁柱,头部尖长,尾部带翅,连着一根很长的杆,四根一排,排了三排。

    王立辉搓了搓手,“终于到我的立辉式上场了,快点火。”

    有三辆车同时点火,串联的引线嘶嘶燃烧,火线窜进一根又一根铁柱,然后冒出青烟,等了不知道多久。

    刘体纯看到了这一辈子也未曾瞧见过的壮观景象,忽的有一根铁柱颤抖一下,猛地窜上天,紧接着一根又一根,拖着尾迹划上天空,巨大的呼啸声响起,密密麻麻的火线在天空交织着。

    虽然只有三十六根,但是拖着尾迹窜上天空的那一刻,刘体纯的大脑出现了一个词,“万箭齐发”。

    清军的火炮阵地正在清膛装药,红衣大炮的射程远超一般武器,在辽东大战时期,明军尚能调动几门重炮与满清兵对射,后来遇到的对手,基本上摸不到红衣大炮的边。

    时间久了,给红衣大炮装药的清兵就没了临战的紧张劲,潼关的顺军就是在这一炮又一炮,慢悠悠的重炮轰击下士气崩溃。

    正在等待轰破敌阵的清军,忽的看到远处升起许多青烟,再近些看到是许多黑柱,密密麻麻的箭体拖着尾迹,发出巨大的呼啸声。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清军都抬着头张着嘴,望着眼前这一幕愣在当场。

    抱着炮子准备装弹的清兵看了一阵,猛地把炮

    子扔在地上,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但是已经迟了。

    箭体急速变大,很快就从天上呼啸着扎下来,砸在地上然后猛地发出剧烈爆炸,“轰”的一声火光冲天而起,弹头碎裂的铁片如同死神镰刀,狂野的收割所有遇到的生命。

    一朵接着一朵的火焰花朵,在清军阵地不断绽放,整个四山岭下的清军阵地化作一片火海,五千斤重的红衣大炮也被掀翻在地,侥幸躲过爆炸的几个清兵,又被倒下的红衣大炮压在炮身下,惨叫一阵断了气。

    刘体纯望着这一幕说不出话来,万军道,“延伸轰击,各团准备出击。”

    王立辉带着人推着火箭车,从土墙留下的缺口出去,每前进二十步就放三车火箭。

    张午阳和常建带着两个团冲出阵地,朝着清军杀过去。

    此时清军遭此打击乱成一团,天降火箭开花炮,清军胆气已丧纷纷后退,谁知随后呼啸声大作,几十枚火箭接着几十枚,似乎长了眼睛一般追着清军炸。

    四山岭上的八旗将领惊恐无比,贼人这是什么武器如此厉害,满洲人向来迷信萨满教,忽然想起了传说中掌管雷霆和火焰的大神,此时都从山上奔下来,急令大军后撤。

    抵近三百米后,华夏军开始放枪,八旗兵们已经骑马退走,惊魂未定的绿营兵们立刻跪地投降。

    万军带人追上来时,张午阳已经带人拿下了空荡荡的夜村。王立辉带人推着火箭车,兴奋道,“此战我军大胜啊,敌人的十五门红衣大炮全都丢在这里了。”

    万军心中暗喜,清军八旗兵也不过如此嘛,下令道,“常建,王长宏你们两人速速带兵增援张午阳,拿下商州府。”

    两人得令,带着人马向北疾行,只见一路上绿营兵全部跪在道路两边地上,张午阳已经带着人往北追去了。

    夜村营地中,清军的物资堆积如山,此时都被华夏军缴获。

    刘体纯道,“这些大概都是从西安运来的,大顺兵马撤离西安时未来得及带走,想不到经胡人转手,都送到大人手上。”

    这时常建过来禀报,“大军已经抓了溃兵七千人,还有许多逃进山中,循着雪地里的踪迹能够追捕到,只是颇为费力。”

    万军道,“我军没那么多时间和人手,山中没有粮食,夜里天气又冷,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冻死在山里。”

    常建道,“何初一派人来报,北边有大队降兵。”

    万军道,“让李用带人去收押俘虏,你派两个营在此看守物资,我们尽快动身去北边,趁着这一次拿下商州府。”

    夜村距商州府城不过五十里,大军疾行一个时辰就望见了府城的城墙。

    前后不过数日,此时再次回到商州府的刘体纯,心中悲痛不已,不久前顺军在此大战的场景历历在目,往北的道路旁,顺军的尸体已经随处可见。

    商州府的城门大开,八旗兵们已经弃城逃走,城头上的绿色旗子已经被砍倒,华夏军的红旗正在风中猎猎作响。

第六十三章 州府

    商州府的府城要比丹凤和鹿城县的城池大上许多,若是坚守只怕要费许多劲拿下。

    上一次商州府遭遇战事,还是李自成偏师出商州府,攻打孙传庭的时候,当时的知府周文炜就是凭城据守,顺军围攻一个月才拿下商州府城。

    万军率人到商州府时,城门大开,华夏军已经进了城,城内一片惨象,八旗兵在撤退时,把心中的愤恨都撒在城里,许多百姓的尸体倒在街边,有几处起火的地方已经被华夏军控制住,百姓围在街边痛哭。

    几个士绅带着一群百姓惨兮兮的守在街边,见到万军等人进城,跟万军等人见礼,“恭迎大人入城,大军纪律严明,是我商州府百姓之福啊。”

    万军问了几句,大概知道商州府开门乞降,结果没几日又被弃城的事情,心中十分鄙夷,若是据城固守,几日时间完全可以撑到华夏军打败胡人。

    八旗兵占领的时间短,撤的时间又很匆忙,损毁都集中在南城门和西城门附近,万军四处巡视安抚一番,让百姓们都回家去,带着众将进了府衙。

    府衙气派非凡,不过万军无心欣赏这些,这一场大战结束,可以说是近一年来的目标完成。

    但是这是风暴暂歇,另外除了军事,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一直到傍晚时分,张午阳等人率军马归来,万军召集众将在府衙议事。

    万军思虑良久,“此战我军大胜,新占商州府城,不过经此一战,满清必定会派大军前来,在下一场大战之前,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众将皆点头称是,不过经此一战,众人少了许多畏惧之情,心中反倒添了许多一较高下的战意。

    崔子义道,“我军如今占领商州府,敌人北来必定经过龙胆沟,我军只要仿效孝义镇,在那里设一阵地,贼人就难以攻入州府内地,贼人吃过一次亏,肯定不会再吃第二次,北方我觉得只要固守,不会有太大的危机。”

    万军道,“传令李文龙、李用率八个团在龙胆沟修建阵地固守,缴获的十门红衣大炮可以全都拉到龙胆沟。”

    李用经此一战,对万军的实力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愈发坚定了心志,两人欣然领命。

    张午阳道,“这一战俘虏清军和顺军数万,如何处置?”

    万军道,“清军俘虏全部都剪去辫子,送到各处做五个月劳力,头发长出以后再挑选表现好些的编入军中。”

    看了看刘体纯,万军又道,“顺军士卒中,愿意留下的,可以挑选符合要求的编入军中,不愿留下的,可以自行离去。”

    见刘体纯并未有什么反应,万军问,“这边战事结束,刘将军准备去哪里?”

    本来一心南下寻找李自成的刘体纯,此时忽然对华夏军充满了好奇,想了想道,“有末将在此,大人可以放心消化大顺溃兵,末将想跟着大人学习一下战法。”

    唉,还是放不下忠君想法,万军想思虑一番道,“那你就跟着我吧,和子义一样做我的军中参谋。”

    刘体纯起身到一边,跪在

    地上道,“刘体纯多谢大人成全,大人当真是高义之人。”

    万军挥手叫他起身,又道,“以后华夏军中不得行跪礼,所有华夏人生来都是平等的。”

    万军一直在军中提倡军礼和作揖礼,这是第一次明确禁止军中跪礼,众将都已经习以为常,并没有什么太大感触。

    万军道,“另有一事,关系重大,如今天下战乱已久,百姓穷困,各处粮食匮乏,我军靠着缴获支撑至今,今年必须想办法多收些粮食。我意在华夏军控制区内,丈量土地,按人头分给百姓,诸位以为如何?“

    崔子义道,“此事若成,百姓从此对华夏军感恩戴德,天下定矣。”

    张午阳道,“我军一开始成立的时候,大人就说要为全天下穷苦百姓而战,如今给百姓分土地,这不正是为百姓做好事么,我本来也是穷苦出身,替商州府所有百姓谢谢大人。”

    万军道,“那此事拖不得,在惊蛰之前,所有土地务必分给百姓,男丁一人十亩,女丁一人五亩。荒地一人二十亩,不分男女。”

    刘体纯笑道,“大人此举十分高明,各朝初开之时都有给百姓分地,大顺算是给大人帮了一个大忙。”

    万军道,“什么忙?”

    刘体纯道,“崇祯十六年时大顺攻破商州府,杀了许多官僚士绅,这些人霸占着府中许多好地,如今大人分地,这些死人就不会再阻拦大人。”

    万军不置可否,不过刘体纯的话也让万军心中明白,华夏军的敌人不仅仅是胡人。

    万军道,“分地之事就由崔子义负责吧,可以再招募一些读书人,此事做得好,以后还会有大用。”

    等众人把商州府各项事情安排妥善,夜色已经深了。

    第二日万军等人骑马到刘湾和龟山查看战场,刘体纯几次泪流满面,随后众人又前往黄沙岭,黄沙岭下横尸枕籍,景象十分惨烈。

    众人看了一阵,万军道,“这些顺军士兵与胡人作战,至死不曾投降,都是我华夏大好男儿,派人把他们都收殓了吧。”

    刘体纯忽的跳下马,到了一个尸体旁,哭泣道,“张将军。”

    万军走过来看见一个男子的尸体,面上仍旧带着轻蔑的笑意。

    刘体纯道,“这是张鼐将军的遗体,请大人单独收殓他。”

    万军道,“力战而亡,铁骨铮铮的好男儿,就按照你说的,单独收殓他吧!”

    众人登上山岭,四处观望一阵,万军望着东北方连绵的山川,悠悠叹了一口气,想来李自成退往河南的路不好走啊。

    在商州府待了几日,万军回到丹凤,丹凤县城分地之事安排妥当后,三月间因为有要事处理,万军就带着人马,过武关回了鹿城县。

    到了鹿城县地界,百姓见了华夏军无不上前欢迎,过了西关,更有许多百姓聚在官道上迎接,章小妍和城中华夏军将领都出城相迎。

    此时大军在商州府大胜的消息,已经传遍附近州府,无不拍手庆贺,此次大胜,可以说是华夏军安身立

    命之战。

    鹿城县分地以后,百姓更加的心向华夏军,郧阳府、卢氏县、内乡县、栾川县许多百姓,翘首期盼华夏军,内乡县和栾川县去年糟了大灾,百姓纷纷逃难淅川县,听闻华夏军赈济淅川之事,暗暗期望华夏军进入两县,如今听了华夏军在商州府大败胡人,两个县更是公开打起华夏军的旗帜。

    不过华夏军这边形势大好,外部的局势却变得更加严峻了。

    万军等人赶到鹿城县的第三天,就有紧急消息传来,满清正月间占据西安后,西北大事已定,阿济格坐镇西安绥理关中,二月间多铎率兵出潼关东征,意图攻灭明朝平定江南。

    西安的清兵在商州府败了一阵后,至今没见有什么大动作,万军让李文龙二将留守商州府,大队兵马陆续从商州府撤回。

    田超群道,“江南的局势不妙了,正月时明朝总兵高杰抵达归德,谋划收复中原,在睢州被已经暗中投靠胡人的总兵许定国杀了。上个月胡人东出潼关,兵马刚到洛阳府,睢州的许定国就望风投降。另外还有一件紧急的事,之前已经给大人送信告知过了,驻兵武昌的左良玉有异动,近期恐怕会出兵进攻南京。”

    几个华夏军将领听了都十分震惊,杨青山道,“这,这左良玉他是疯了么?胡人已经打到什么地方了,他是明朝的将,怎么反而要去打南京?”

    崔子义道,“这大明君臣都不睁开眼看看么,天下已经到什么地步了。”

    几个将领都痛心疾首在说这左良玉,万军知道历史上发生的这些事,左良玉在武昌拥兵八十万,不听南京的明朝政令,马士英、阮大铖掌权后,左良玉心中不满,在黄澍和自己儿子左梦庚的煽动下,假称得了崇祯太子的密旨,要率大军去南京诛杀马士英清君侧。

    然而大敌当前,明朝君臣的内斗简直就是给满清送助攻,要不了多久清军一到,这些人就争先恐后的投降了。

    扶不上墙的南明啊,万军在心中骂道,从去年四月至今,足足有近一年的时间,清军在河南、山东、南直隶根基不稳,防务也十分空虚,许多州县打起明朝旗帜,百姓和士绅无不企盼明朝派出大军,可是大明除了自相倾轧,什么也没有做。

    满清攻杀李自成时,短视之人甚至十分高兴,然而很快明朝君臣就高兴不起来了,李自成一败再败,满清很快就对明朝露出了獠牙,大明前后三次派出求和使团都被满清回绝。

    如今满清的大军都要杀到长江边上了,大明想防守江淮防线,只怕已经有些太晚了。

    万军想了想道,“左良玉自称是明朝的官,然而军纪败坏,侵害百姓已久,不过是个军阀,这左良玉死不足惜,只是局势糜烂到这种地步,左良玉大军一动,东南局势急转直下,坐收渔翁之利的只有胡人。”

    历史上左良玉造反东进南京,李自成紧随其后,进占了武昌城,不久就在九宫山死在乡勇手上。

    万军想起李自成,目前被自己改变最大的就是李自成,历史上他是畅通无阻从商州府南下,便问,“顺军可有消息?”

第六十四章 南下

    李自成本来打算从商州府南下河南,可是被孝义镇的华夏军兵马阻挡,无法南下的情况之下,只能选择返回商州府,从黄沙岭通过,绕道洛南。

    结果顺军返回商州府,从黄沙岭退往洛南时,被清军先锋追上,双方在商州府大战一场,顺军从西安离开时的十多万兵马,在这一场大战中,竟然折损超过七八万。

    田超群道,“有可靠消息称,李自成兵马在洛南逃跑时,路上被清军追上,又被杀死了许多人,后来过了朱阳关就隐去消息了,不过大概已经到了河南。”

    万军心中暗暗担心,若是李自成的顺军发生了变化,历史从这里开始就会改变,若是没有按原来的样子走,如今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田超群又道,“另外月初有栾川县和内乡县的使者来,请求我军派大军去守卫两个县。如今洛阳和南阳的顺军守将都已经投降了胡人,只怕要不了多久,富水关以东就不再是中国的土地了。”

    万军闻言道,“我们现在的兵马太少,还要大部分放在北方防守西安的清军,这一战的俘虏编练消化也需要时间,如何有兵力去防守栾川和内乡两个县。

    而且这两个地方都在平原上,我军无险可守,若是清军骑兵冲锋,该如何挡得住。火器虽然犀利,但是大量装备也需要时间。

    万军正为历史发生了变化心烦,看众人都望着自己,问道,“你们觉得我军应当如何办?”

    众将互相望了望,无人说话,刘体纯似乎是担忧李自成,也是低头不语。

    万军道,“赵勃元现在何处?”

    田超群道,“赵部长上个月去了淅川,大概这几日就会回来了。”

    众人商议一阵,万军心中十分犹豫,“我军今后方略如何,还需要再仔细思虑,就先这样吧!”

    草草结束了会议,万军心中烦闷,自己一人往后堂去寻找章小妍。

    他与章小妍已经很久没见,上次出征之时,章小妍送给自己一个手帕,秀满了般若波罗蜜心经,祈求自己能够平安归来,这次大胜归来,万军在心中有种重生之感,颇为想念章小妍,只是一直忙到现在都没有机会去见她。

    章小妍正和长乐正在后院说话,见了万军十分欢喜,迎上来拉住万军道,“大人,恭贺你打了大胜仗,你终于回来了。”

    万军笑了笑,“是啊,我回来了。”

    少女望着万军忽又嗔怒,“哼,爹爹不在,你过年了也不回来。”

    万军道,“哎呀,正月间大雪封山,我怎么回得来,而且那时候胡人正从西安打过来,我们都在和胡人作战呢。”

    说到万军跟胡人作战,章小妍又十分担心,上下打量万军,“怎么样,跟胡人作战你没有受伤吧,听说胡人十分凶猛,大人能够得胜,可真是威武雄壮。”

    万军拉过长乐准备的凳子坐下,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叹道,“唉,胡人啊,战力是比顺军强了许多,不过好歹不是刀枪不入。”

    章小妍挡住长乐给万军沏茶的手,亲自端起茶壶给万军

    添上茶水,“大人战胜了胡人,应当高兴才对,为何我见大人眉头紧锁,似乎心中十分烦闷。”

    万军想了想道,“小妍啊,你说如果有一件是你本来知道他的结果,现在因为自己做了些事,这个结果要发生变化了,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章小妍道,“大人先说,这个结果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呢?”

    万军道,“本来的结果不是个好结果,至于现在这个结果,到底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我也不知道,不过是肯定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章小妍笑道,“那当然是好事啊。”

    万军奇道,“你这么肯定是好事,为什么这么说呢?”

    章小妍想了想道,“就比如说长乐喜欢大人。”

    长乐闻言羞红了脸,跺着脚叫道,“小姐,你胡说什么呢,明明是你……”

    章小妍连忙止住长乐的话,笑道,“我只是拿你做个比喻,不当真就好了。”

    说罢接着对万军道,“比如说长乐喜欢大人,本来大人心有所属,长乐没有机会。现在长乐做了些事情,大人心思发生了变化,现在长乐虽然不知道大人心中有没有自己,但是至少说明。”

    万军道,“说明事情大有可为?”

    章小妍喜道,“就是这个意思,结果既然变了,那就说明有机会。既然原来的结果不好,那现在改变了,不就是又一次变好的机会,这样的话,不管会不会变好,改变本身就是一件好事了。”

    万军闻言几乎眼前一亮,心中阴霾一扫而空,端起桌上的茶水,仰头一饮而尽,笑道,“原来如此,你这小丫头说的倒是很有道理。”

    “那当然,我可是每日都在琢磨这事。”

    万军没有听出章小妍话中之意,点了点头,“最近事情多,我不能陪你了。”

    章小妍道,“我知道大人的事情更重要,小妍在这里等候大人。”

    两日后赵勃元从淅川归来,陈霸蛟和卢大勇也一同来见万军。

    万军招待众人在堂中议事,赵勃元最先开口,“大人援助淅川的战略十分成功,淅川百姓去岁冻饿而死者不及往日的十之一二,淅川人心定了。”

    陈霸蛟跟着道,“去岁淅川赈济,内乡等县饥民都来乞食,我挑选青壮编练,去年新练华夏军六千人。”

    卢大勇也喜道,“大人英明,我军目前在淅川多出来八个团的兵力!”

    万军道,“顺军可有消息?”

    赵勃元道,“十天前已经打探到,李自成从邓州逃到襄州去了,襄阳有顺军大将白旺的七万精兵,李自成在襄阳一带经营日久,如今有十万兵马在手,可以在襄阳一带站稳脚跟了。”

    按照历史走向,李自成试图南下,靠近明朝南京,有人说是为了夺取南京,有人说是为了和明朝合兵一起抗击胡人,不管怎么说,李自成放弃了襄阳。

    万军道,“我看未必,李自成估计是不会死守荆襄一带,恰好武昌的左良玉军马要南下,我看李自成大概要尾随左良玉进入武昌一

    带。”

    赵勃元道,“那我军如何应对?”

    万军道,“如今胡人虎视眈眈志在天下,偏偏局面又乱成一锅粥,我军唯一的办法就是乱中取胜。既然清军能跟在李自成屁股后边,我军为何不能跟在清军后边。传令,集结第八、九、十、十一、十二、十三团,再调集第三团和淅川新训八个团的兵力,伺机跟在清军身后,南下襄阳。”

    万军想起一事,心中愁绪起来,叹道,“胡人已经占据归德,大概要不了多久就会南下,明朝君臣不识大局,豺狼已经在家门口了,仍旧在同室操戈,许多南下躲避胡人的北方官绅,寒了心又返回北方投降清朝。扬州……”

    说了一半万军忍住,有些事还没有发生,说了就不好解释了,只是这扬州十日,终究是无能为力了么?

    赵勃元道,“大人?扬州怎么了?”

    万军道,“只是这扬州我还从未去过,听说扬州风光特别好,还有那扬州瘦马天下闻名。”

    赵勃元等人立刻露出男人之间特有的笑容,陈霸蛟笑道,“若是大人喜欢,用银子可以买一两个回来。”

    万军感叹一声,果然在某些话题上,男人之间就会瞬间引起共鸣,也笑道,“扬州瘦马,自然是在扬州的风月场里才有味道,如今我在想胡人的战火烧过后,扬州的风光还能留下多少呢。”

    赵勃元道,“早些年我曾去过一次扬州,城中繁华无比,商街直走半日也不见头,城中鲜衣怒马的少年,如花似玉的美人目不暇接,那城外的花船浮了半条江,船上的姑娘们姿色也是国色天香。”

    停顿了一下,赵勃元笑道,“在扬州只要你有钱,从西域番邦到中原,从南洋到红夷,各种美女随你挑选,你能活的比神仙还滋润。”

    听了赵勃元的描述,几个人脸上的笑意愈发浓了,陈霸蛟玩过的女人也有不少,此时听了也是心神摇曳,“你老兄看来当初没少过神仙日子啊,我听说红夷的女人,那里的毛也是红色的。”

    几个男人瞬间一起发出唏嘘声,不时夹杂着几声浪笑。

    赵勃元道,“我那时候在扬州算是没钱的,扬州的富商挥金如土,为了一个瘦马可以一掷千金,庭院巨大,甚至相当于一个县,院里各种雕梁画栋、奇石怪木,让人瞠目结舌。”

    万军道,“富人的天堂,穷人的地狱。”

    赵勃元道,“大人所说十分准确,在扬州时,我见穷人卖苦力都是好些的,还有穷苦人把长相好些的男孩,卖给官宦家做娈童,有男子划船揽人,妻女船中接客。在扬州,那才真正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诸将都是穷苦出身,听了这些惨事,都收起了笑容,忽然觉得这繁华的表皮下,怎么如此肮脏,让人作呕。

    万军良久叹了一口气,“大明的官绅只知道鱼肉百姓,胡人来了我们正好来看看他们的丑恶嘴脸。也好,那我们就跟在胡人身后,用他们的手打乱这旧秩序。”

    “然后再由我们华夏军,为这全天下的穷苦百姓,再造一个新世界吧!”

第六十五章 华命会

    “为全天下的穷苦百姓再造一个新世界!”万军的话语振聋发聩,诸将一时听的都呆了。

    这世间的人万万千千,许多人忙忙碌碌一生,甚至不曾自问过为何而活。

    可是每个人心中都有一颗种子,引发而出的力量,令人惊叹。

    赵勃元最先喝了一声好,“大丈夫生于世间,岂能苟且度过,往日里我在家中时,每次见了看不惯的黑暗之事,亲朋好友都来劝我‘这世道向来如此,我们平民百姓又能做什么呢?即便是皇帝要铲平黑暗,又能怎么样呢?’如今听了大人的话大生豪迈之感。”

    “是啊!向来如此就对么?向来如此就要忍受么?”

    陈霸蛟道,“大人这话才是真豪杰啊,我们华夏军再造个新世界!”

    万军道,“天下穷苦百姓何止万万,有志之士也不在少数,你们其中有许多人,在现实的浑浊浪潮中,或是忍受屈辱,或是苟且自全,一滴水的力量的确弱小,但是聚集在一起就是涛涛洪流。如今大军就要冲出商洛山,南下与胡人相争,将来还要与许多敌人作战,在走之前有一件重要事情宣布,今后凡是胸怀天下百姓,为天下之事而忧虑的人,我都称之为同志。凡是往日里以同志相称,行握手之礼的,这几日都回鹿城县来。”

    很快,万军的信使到达丹凤和淅川,远的还有已经到了郧阳和内乡的,都在这几日之内陆续回到鹿城县。

    七日之后,除了章胜无法知道行踪,张午阳、崔子义、陈新民等人都回到鹿城县,万军称之为“为天下穷苦百姓再创一个新世界”的创世大会,在这一日午后正式召开!

    所有人都集中在鹿城县的大堂里,万军望着在座的众人,张午阳、崔子义、赵勃元、王立辉、陈新民、郑际明、何初一等人,不知不觉在这个世界中,万军发现这样一群人,胸怀黎民,心忧华夏。

    万军道,“在座的各位,除了郑际明大家应该彼此都熟识,大军即将南下襄阳,今日在这里宣布一件事。”

    对于这个消息众人早有耳闻,终于到了这个时候,众人都不自觉放轻了呼吸。

    “诸位与我都以同志相称多时了,我一直没有详细与各位说过我的理想。最初我建立华夏军,是为了让天下穷苦百姓过上好日子,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万军道,“但是这还不够,我们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士兵,更大的土地,以后会怎么样,再开创一个新王朝?我大华夏民族传承千年,从唐末到宋亡,如今又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为何一次又一次王朝覆灭,民族被侵略?原因大概就是一家一姓的王朝,没有把华夏民族的利益放在至高无上的位置。”

    “从今日起,我与诸位互相称为同志,我们要成立一个组织,为华夏民族的未来而战!诸位觉得怎么样?”

    郑际明知道万军等人心中所图不小,只是不知道会是如此宏大,宏大的让人艳羡。

    不过千年以来王朝更迭,前有晋朝时期的五胡之乱,后有宋末的蒙元之祸,华夏大地几乎沦为异族牧场,大概就是如万军所说,家天下始终只顾一家的私欲。

    赵勃元最初与万军在山贼营寨时,就谈论过这些,赵勃元受黄安学堂影响

    ,对于万军所说十分赞同,此时听了十分高兴,“我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没想到真的能见到这一天。”

    张午阳道,“还请大人详细说一下。”

    万军道,“以后咱们就叫‘华夏命运共同会’,简称华命会,为华夏谋万世太平。会众互相称同志,有一心为民族的人,可以观察考验,时机合适都可以加入进来。”

    陈新民道,“这实在是千古未有的大气魄,可以与秦始皇相提并论了。”

    万军道,“我们若是有一天拿下了北京,不要称帝,走了王朝的老路。”

    众人都十分吃惊,如果没有皇帝,那谁来治天下,简直匪夷所思。

    “中国几千年来,怎么可以没有皇帝?”

    万军道,“诸位不要疑虑,我已经想好了,以后国家的皇帝称为‘元首’,元首不会是终生制,也不得传位自己的亲属,要像今日这样,由华命会的各位推选,每十年推选一次。”

    崔子义听了半晌明白过来,“这话的意思,岂不是在座的各位以后都有机会做皇帝!”

    众人听了又吃了一惊,做皇帝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如今听崔子义的话,在座的几人都明白过来,万军这是要跟在座的几人分享权利啊!

    万军道,“子义说的没错,诸位为了华夏民族的未来共同努力,以后按照功劳大小任命七大常任理事,七大常任理事都会有机会做国家的元首。”

    听到万军如此说,众人心中都生出一个火热的想法,就目前来看万军是当之无愧的元首,但是七大常任理事未尝不能想一想,在座的诸位可都会是华命会的元老。

    万军与众人又商议一阵,商议一些七大常任理事和推选元首的一些细节问题。

    万军道,“现在我们的兵马多了,需要新的编组,今日起在团的基础上成立旅建制,三个团编为一个旅,设旅长一人,副旅长三人,下辖直属警卫排。三个旅编为一个师,设师长一人,副师长三人,下辖直属警卫连。三个师编为一个军,设军长一人,副军长三人,下辖直属警卫营。”

    “午阳同志”,万军道。“商州府驻防七个团,桂东良新练兵马再补充两个团,编为华夏军第一师,由你为第一师师长,兼任商州府总指挥使!负责提防西安方向的胡人。”

    张午阳起身领命。

    万军又道,“陈新民同志,鹿城县驻防三个团,淅川新练三个团,桂东良新练三个团,编为华夏军第二师,由你为第二师师长,负责出兵驻守内乡至鹿城县。”

    陈新民起身领命。

    万军道,“郑际明同志,淅川县原有兵马两个团,加入新练三个团,桂东良新练四个团,编为华夏军第三师,由你任师长驻兵淅川,不日随我南下襄阳。”

    郑际明忽然受此重任,心中十分激动,眼含热泪道,“大人对我如此信任,我实在不知说什么好。”

    万军笑道,“那就为天下苍生好好做事吧!”,挥挥手让郑际明坐下。

    “另外成立华夏军参谋部,由崔子义任参谋部总参谋长。”

    很多时候万军在想,若是明末之时,大明成立一个总参谋部,懂打仗的专心

    打仗,朝堂之上专心民生会怎么样。

    崔子义起身道了一声,“谢元首!”

    万军点了点头,相比于“大人”,还是“元首”这个称呼更对万军的胃口。

    王立辉又将火器研造之事汇报一遍,如今丹凤驻守的七个团,装备火枪的有三个团,新练的十三个团有九个团装备火枪。鹿城县三个团有两个团装备火枪,淅川县只有两个团装备火枪。

    第一第二兵工厂目前产量已经稳定,每个月能产火枪八百支,火箭炮每月产量已经有一千两百枚,火炮产量低些,现在一共才生产了十门中型炮。

    万军道,“李自成潼关之战,顺军在兵力占优,又据守地形优势的情况下,被清军凭着红衣大炮击溃。孝义镇大战我军能够击溃清军,也是凭着火箭炮的火力和射程优势,诸位应该看得到,时代变了,这个时代中,武器已经不再对等,我们要在最险恶的斗争中求生存,就必须尽力创造出不对等的情况,让自己掌握优势,这也是兵法中最永恒的求胜之道。”

    “创造出不对等的情况,让自己掌握优势,这是兵法中最永恒的求胜之道!”张午阳等将听了若有所思。

    王立辉道,“若是敌人掌握了火箭炮的制造工艺怎么办呢?”

    万军点了点头道,“这是我们必须要思考的问题,技术的秘密不可能永远封锁,但是火器制造的技术还有更多需要改进的地方,我们要不断提高自己的技术优势,才能保证立于不败之地。你们作为华命会的一员,可以独当一面自行其是。尤其是立辉,火器的研发制造不能停止,火枪和火箭炮不是结束,只是开始,你还要花大心思,多找些火器人才,我们还要更强大的武器才行。”

    王立辉最能明白万军所说,暗暗在心里思量,“更强大的武器!”

    创世大会诸事安排妥当后,万军调集兵马准备南下襄阳之事。

    丹凤旧将李用率一个团驻守鹿城县,王长宏率一个团入淅川,卢大勇作为先锋率一个旅前往内乡。

    卢大勇出发没两日,东边有消息传来,清军自南召县南下,内乡县打着华夏军的大旗拒不开城,被清军围攻三日,破城之后被屠杀一空。算日子,卢大勇兵马这时才到西峡镇。

    不久又有消息从南边来,李自成兵马已经开始撤离襄阳,往荆州去了。清军兵马追着李自成往南去,内乡并未驻留太多兵马,也没有出兵往鹿城县这边来。

    事不宜迟,这一日午后,万军召集将领,“兵马粮草已经齐备了,明日一早就出兵南下襄阳,这一次大军出动,必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勃元你们留守后方,一定要揖抚流亡,为大军提供稳定的供应,桂东良整训兵马也不可放松。”

    将后方之事与诸将又安排一遍后,万军想起一个妙曼的身影,有些日子没有见到她了。

    万军偷得满日闲暇,到了后堂,去寻章小妍。

    那管墙外金戈声,屋里娇花伴美人。

    丈夫一身英雄血,七尺长剑盼温情。

    万军站在门外,远远的望着和长乐说笑的章小妍。

    这里春花明媚,阳光正好,万军望着章小妍,忽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情感!

第六十六章 一春

    人总是渴望温情,然后又开始习惯温情的,习惯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可习惯是爱么?

    在这个世界上,章小妍是和万军最亲近的少女,长得也算得上出水芙蓉。

    万军在想,自己到底是爱上了章小妍,还是习惯了这个少女的温柔。

    少女正在院中和长乐玩耍,脸上的笑意忽然带上了一丝甜蜜,她看到了门外的万军。

    章小妍和长乐说了一句什么,然后转身朝着万军跑过来,笑盈盈的说,“大人你来啦。”

    万军笑了笑,柔声道,“是啊,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章小妍脸上的笑容一黯,低声道,“大人才从丹凤回来,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又要去打仗了吗?”

    万军点了点头,“是啊,南方的形势很急迫,李自成和明朝若是被清军灭亡了,我们又哪里会有安身之处。”

    章小妍努力在脸上扯出一个笑容,“我明白的,男人嘛,总是要征战沙场的,何况是大人这样的大英雄,我怎么可以拖了后腿,大人你放心去杀敌吧,小妍可以等天下都太平。”

    万军心中一阵感动,可是这少女越是这么体贴,万军心中愈发的觉得有一种歉意,她爱我胜过我爱她。

    长乐走过来,“小姐,怎么不叫大人进来坐,你们站在门口说话。”

    章小妍忙道,“大人进来坐吧,说起事来我就忘了,长乐你快去给大人沏茶,大人何时动身?”

    万军走进院子,院中的一树不知名的白花开的正盛,石桌之上摆放这几瓣花瓣,大小有女孩子手掌大。

    万军坐在石桌前道,“这段时间已经准备妥了,大军明日就出发!”

    章小妍吃了一惊,“这么快么?”

    两人坐在庭院里说了一会话,章小妍忽然问,“那天我送你一个手帕,你还记得吗?”

    万军从身上掏出来,道“这个么,我一直带着呢!”

    章小妍看那手帕叠的整整齐齐,全无用过的痕迹,只道是万军珍惜舍不得用,心头又是一股火热的甜蜜,“明日你一走,不知何时能够归来,这个手帕就代替小妍一直陪着大人吧。”

    四月的春风已经见暖,此时章小妍心中春意勃发,只觉得长乐这小丫头太不懂事,杵在一边好生尴尬,越想越是脸红,章小妍忽然心中萌生了一个心尖发颤的想法,何不在大人走前留下大人的种子,明年给大人生个孩子呢。

    想了又想,终于章小妍红着脸抬眼看着长乐道,“天色已经晚了,你去给大人弄些好吃的来,别怕费功夫,弄好点,不要太简单。”

    长乐应了一声转身出去,章小妍起身关了房门,只觉得自己全身发软,连呼吸都重了几分,脑袋晕晕的走到万军身旁。

    万军饮了一盏茶,心中还在想些出征之事,忽然一阵清香扑进鼻中,只见章小妍把脸凑的十分近,双眼含情脉脉道,“大人,你明日就要出征,小妍舍不得大人,不如今天就要了小妍吧,我给大人生个孩子。”

    万军吃了一惊,这小妮子哪来的这些想法,不等万军说些什么,章小妍已经钻进了万军的怀里,少女的香唇贴上万军的嘴巴,一股女性的气息瞬间淹没了万军的理智。

    正所谓二八佳人体如酥,如此娇滴滴的少

    女压在怀中,是谁又能抗拒这温柔乡里的诱惑,万军的**如野火一般燃烧,整个身体好似有火在烧,来到这个世界已经饥渴许久,此时有一个东西正在狰狞的渴望着。

    怀中的章小妍感觉到万军的变化,丁香小手从万军的胸口探进衣襟,从胸膛缓缓滑下。

    “往下、再往下!”

    春风得意马蹄疾,万军再也不记得什么年纪、什么道德,此刻心中只有一个火热的想法。

    万军抱起章小妍,将她放在床上,伸手去解开她的衣裾,直到少女葱白的玉体横陈在眼前。

    一曲春江温柔涧,可爱桃红深映浅。

    章小妍失去了身体的所有感触,在最初的疼痛过去后,只剩下那如痴如醉的快乐,在一波又一波的冲击下,她不自居的轻启朱唇,发出**的呻吟声。

    长乐端着方盘走过来,听到屋中风雨之声,顿时羞红了脸,乖巧的在院子里直等到夜色深了,房中章小妍掌起了灯火,长乐才端着方盘过来,只是盘中之物早已凉透了。

    章小妍初经人事,面色娇艳欲滴,身体才从云尖落下,眉目之间充盈着一种媚态,对长乐道,“你呀,怎么把凉的端过来。”

    长乐话到嘴边,忽然红着脸低头不语,万军笑嘻嘻的道,“没事,我已经饱了,一点也不饿。”

    章小妍也猛地明白过来,脸上羞红一片。

    万军对章小妍笑了笑,面上带着温柔,“我要回去了,还有一些事情要准备,你好好照顾自己。”

    万军感觉自己对章小妍的感觉,似乎发生了一种全新的变化。

    翌日,华夏军兵马整备,大军徐徐出了南门,百姓们聚在道路两旁山呼珍重。

    万军带着崔子义等人走到南门口,最后朝着城门处的送别人群挥了挥手,章小妍在南门之上,已经是泪眼婆娑。

    往南的道路两旁,已经有许多分了地的百姓在耕作,见到华夏军的兵马都停下来呼喊“必胜”。

    万军策马出了城,这次和出发去丹凤时有些不同,如今万军算是已经站稳了脚跟,昨日和章小妍又翻云覆雨一次,此时只觉得一身轻松。

    崔子义拍马跟了上来,“我看大人面色含春,嘴角带笑,必定是有大大的好事啊。”

    万军被崔子义说中心事,笑了笑,却不理他。

    崔子义面上带笑,又道,“大人可知道家有房中术,大人若是想学,我可以传授大人‘熬战之法’,包管大人能够金枪不倒,夜御十女。”

    万军笑骂道,“去你个歪道士,有此本事何不去南京讨个国师当当。”

    崔子义讪笑几声,不再言语,随着大军朝着南策马前进。

    大军走了半日,到了梳洗楼休息一阵,傍晚时分到了荆紫关,关口驻扎着华夏军一个营,往日万军曾来过这三省客栈,如今华夏军已经在这里建了一个驻扎的营地。

    大军到时,营长率兵迎接,自从万军赈济淅川以来,华夏军的旗帜在这一片十分好用。紫荆关附近的山头往日里匪寨相连,各路土匪杀人越货、拦路抢劫数不胜数,如今许多人投了华夏军,另有一些回家分地,治安好了很多。

    大军歇息一夜,第二日出发时,又有许多人马来军前,要求加入华夏军。

    这些好汉聚在一起,若是留着反而是治安问题,万军想了想,便叫来自己的护卫,往日在此地收的好汉纪川虎,令他作为团长,带领这些人马单独成军,跟在大军身后。

    大军第二日行军到了朱家岭,有探马传来消息,卢大勇的兵马杀破内乡县,前出到了镇平。

    另外有南阳府的胡人兵马,已经分两路南下到了邓州和枣阳。

    万军与诸将商议,胡人兵马在阿济格的带领下,满汉蒙八旗只有三万,其余大概七万兵马都是投降的明顺旧将,如今大军南下追击李自成,一路上各城驻守的兵力有限,我军可以趁着清军南下襄阳时,出兵占领南阳,隔断清兵北归的道路。

    两日后,北部陈新民的六个团兵力围攻南阳,万军大队兵马到达邓州,邓州留守的清军不过两千人,两车火箭炮轰击后就开城投降了。

    大军在邓州休整一日,清军得知北路被断依旧不为所动,阿济格分了一路重兵把守襄阳,另一路大军南下继续追击李自成。

    万军安排郑际明率两个团驻守在邓州,自己亲率七个团的兵力试图南下襄阳。

    襄阳城历史悠久,蒙元攻打宋朝时,双方在襄樊二成你来我往打了许多年仗,清军敢不顾北路之敌,大概就是相信凭借襄阳城之险,可以确保身后无虞。

    万军率着兵马到了汉江边,隔着汉江远远的望着南岸的城池,襄阳城三面环着汉水,一面靠着虎头山,城墙高大,真正是易守难攻,历代都是兵家必争的险要之地。

    见清军防守严密,城池十分险峻,万军一时也没有信心能够拿下。

    “这个李自成,真的是昏了头,如此险要的襄阳竟然拱手让人。”万军骂道。

    崔子义道,“李自成的战略已经大乱了,湖广之地顺军已经经营数年,当地军心民心都是可以利用的,有如此险要的关隘也都不派兵固守,如今清军一到各处地方势力土崩瓦解,手上虽然集中兵力有十几万之众,但是已经重新变成了流动式作战,我看要不了多久,顺军的十几万大军连筹集粮草都会十分困难。”

    万军道,“只是这襄阳城号称‘华夏第一城池’,早知道我军应该赶在胡人前头占领此城。”

    崔子义道,“我军若是提前进驻,必定会受到清军主力猛攻,那就是替李自成当挡箭牌,如今襄阳虽然易守难攻,但是我军有选择不攻的主动权。”

    万军扭头望着崔子义道,“子义啊,那你说说看,大军若是不攻襄阳,下一步该怎么走?”

    崔子义想了想道,“我军兵力不足,跟在清军背后只能击灭小股敌军,如今胡人兵马比我军多,又据守着险要关城,我们决不能攻打襄阳。顺军目前还在按计划南下武昌,想来必定会于清军在武昌一带大战。”

    万军想了想点头道,“三月底时,左良玉起兵作乱,从武昌发兵要去攻打南京,只是一路上行军十分迟缓,如今还没出九江。

    崔子义道,“我军若想渔翁得利,必定就在这武昌了。”

    万军翻出一个地图,明朝的地图如同山水画一般十分写意,有些地方的比例尺只能靠悟,靠着记忆中的现代地图,万军想了想,决定大军放弃襄阳,掉头拿下枣阳,从大别山一路直向东南,然后大军可以到黄安一带等候机会。

第六十七章 双沟镇迎击战

    万军的兵马隔江观望一阵,朝着北边缓缓退去。

    襄阳城上,正有人在望着华夏军撤离的烟尘。

    清军驻守襄阳的是满清正黄旗一等公谭泰,汉八旗的智顺王尚可喜,此时二人伫立在城头,望着河北岸的华夏军,谭泰恨道,“只有我大清勇士追击别人,何曾被人围在城下,我看这些贼人是不想活了,贼人兵马不过万余,看我带兵去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尚可喜道,“英亲王如今正在南下追击李自成,要我们守住襄阳,大人不可妄动啊!万一。”

    谭泰抽出马鞭一下抽在尚可喜身上,骂道,“万一什么?”

    尚可喜受辱,心里登时火冒三丈,满洲人向来看不起这些投靠的汉人,只是这个谭泰是个莽夫,除了听几个旗主的,自己多说也无益。

    谭泰似乎是在生华夏军的气,抽了一鞭子还不过瘾,对尚可喜骂道,“你不过是我大清的一条狗,还能管老子,你好生守住襄阳城,我去杀光他们。”

    说罢,点了八千满蒙八旗,两万绿营兵马,从襄阳城杀出,过了汉江直往北方追击华夏军。

    华夏军的兵马往北行军半日,到达了一个叫双沟镇的地方,这里是汉江的支流,田地大半抛荒,只有一些衣衫褴褛的百姓耕作,华夏军在这里准备渡河。

    好在清军刚刚南下,四处只是望风归降,除了大城要处驻兵,各地清军的统治尚未建立起来,双沟镇两日前还在顺军治下,百姓对胡人统治十分不满,此时华夏军到此,对百姓态度极好,受到百姓极大的欢迎。

    民心可用啊,受华夏传统的华夷之辨思想影响,明末时百姓都十分排斥胡人,特别是满清的‘剃发易服’令下达以后,江河南北无不群情激奋,如此情况下还能被胡人坐稳江山,实在是令人惋惜。

    双沟镇乡勇为首的是一个叫陈卜栋的中年汉子,此时满清的摄政王多尔衮,尚未下达“剃发易服”令,这里的百姓都还是汉家装扮,华夏军军纪严明,没有骚扰百姓之事,陈卜栋领了几百乡勇迎接万军等人。

    “胡人大兵压境,我等无法抵抗,只能投降胡人。”陈卜栋等人流着泪道。

    万军摆了摆手,“神州陆沉,胡人破关而下,这错不在你们。”

    陈卜栋道,“大军如今到此,我们总算是又见汉家天了。”

    万军道,“我军只是路过此地,你们暂且不要砍倒绿骑,他日我军能够守卫这里的百姓时,你们再重新做大汉儿女吧,我们要从这里过河,还请指点一个渡河的地方。”

    听了万军的话,陈卜栋等人都神色黯淡,“不知何时王师能够光复山河啊!”

    正说话间有探马来报,襄阳方向有大队兵马追来。

    万军立刻下令大军后队变前队,在双沟镇东南侧迎击清军。

    陈卜栋道,“胡人长于野战,国朝只能依托大城反击,此地无险可守,将军还是快些逃走吧。”

    万军笑道,“我华夏家岂能未战先逃,老乡不要担心了,快些带乡勇回镇里,做出防守我军之状,不要让胡人以为投降我军。”

    陈卜栋等人羞愤的回了镇去,华夏军就在双沟镇以南的平地上结阵,火枪兵居中,长矛兵居于两翼,十门小炮藏在阵中。

    万军本想在胡人杀到前,在阵前挖些壕沟工事,只是时间已经不足挖掘工事,战阵结成不久,隆隆的马蹄声就已经响起,远远的能望见南边烟尘腾起,

    黑压压的人头如潮水一般,已经冲了过来。

    满清兵马十分骄横,一直前进到了一里地外才勒住马。

    谭泰在阵中看着前方结阵的华夏军,红旗在阵中迎风招展,笑道,“就这么些人,敢在野地里结阵抵挡我大清兵马,正好儿郎们许久没有杀人,手痒的厉害。”

    谭泰骑马看了一阵,华夏军左侧依着大河,右侧靠着双沟镇,只有南侧凸出向外,道,“传令绿营在前,八旗在后,掩杀上去,不要俘虏!”

    手下几个八旗将领凶神恶煞的“喳”了一声,汉军绿营的将领不能喊汉话,只能学满洲人喊“喳”,不过只能在心中郁闷的骂一声,“什么他娘的鸟语。”

    很快得了军令,大军开动起来,绿营兵在前,八旗兵居后,一起杀气腾腾的打马冲过来。

    清军人马众多,华夏军形势十分危急。

    不要和满洲人野战,在十七世纪的大明,几乎可以等同于二战之后的,不要在冬季进攻莫斯科。

    此时万军心中也有些疑虑,传说中的八旗兵,而且是在野战之中,能否战胜还是个未知数。

    三百米的距离上,万军便下令开枪迎击,三个营的正面上,一排铁弹打去,清军登时有数百骑兵人仰马翻。

    谭泰在阵中看的真切,一时大吃了一惊,在这个距离上就能有如此大的杀伤力,这些贼人的火器怎么如此犀利。

    正在想着,忽然又是惊天动地的一阵枪声,冲在最前面的又有许多人马跌在地上,爆发出一阵惨嚎声。

    谭泰心中惊骇,贼人的火器怎么打的这么快这么远。

    不过数息之间,又是一排枪响,不过前进了一百米的距离,绿营兵马已经折损了近两千。

    如此恐怖的杀伤力,已经超过了绿营兵的承受力,归在满清营中,这些绿营兵不过是仗着满清兵的一个凶名,此时遭到如此打击失了勇气,一下又想起往日遇战就逃的经历,前进的势头顿时缓了下来。

    十数息的沉默后,前方火器声再次响起,两百米的距离上,直径近两分的凹形铁弹几乎无坚不摧,即使是披着铁甲的绿营将官,也是当场毙命,膛线加持的铁弹旋转着撕裂肢体,然后又打死后面的倒霉鬼。

    这一轮枪响,死伤几乎接近前两次射击,遭此打击,忽然有绿营兵精神崩溃大喊道,“快逃啊。”

    一时之间,这些降兵恢复了往日的做派,士气顿时瓦解,往后倒退逃跑。

    谭泰带着八旗兵跟在绿营后面前进,此时见前面的绿营溃逃,大喊,“后退者死!”

    长刀抽出在手,一连砍死两人,身旁的八旗兵也都抽出刀砍杀逃走的绿营,但是初见火器的恐怖杀伤力,这些绿营兵宁死也不敢回头,争先恐后从八旗兵的缝隙里往后逃。

    八旗兵砍杀也不能阻止,反而被人带的往后退。

    谭泰十分愤怒,心知一退士气就衰竭了,大声喊道,“滚到一边,八旗给我冲。”

    当先拿步蒙住马的眼睛,打马便向前冲,身后的八旗兵也都学他遮住马的眼睛,使劲抽打坐骑,跟着谭泰朝前冲锋。

    迎面后退的绿营兵被撞死踩死许多,后面的都纷纷往两侧闪开。

    八旗兵在人群中冲锋,等穿过绿营溃兵,前面顿时豁然开朗,只见华夏军一派士兵都朝这边举着枪。

    谭泰喊道,“不

    要顾惜马力,给我全力冲过去,杀啊!”

    身旁的八旗兵们久经战阵,一身的凶悍血勇气激发出来,此时发出奇怪的呼啸声,手上使劲抽打着马匹,几乎要飞起来一般朝前冲过来。

    望着迎面冲过来的这群八旗兵,万军上前亲自下令,“第一列,放!”

    第一列令旗挥下,火器的巨大轰鸣声,淹没了八旗兵发出的渗人呼啸声,八旗兵在两百米的距离上,被击倒了一大片。

    紧接着第二列走上前朝着八旗兵放枪,然后是第三列。

    三轮打击下,八旗兵被打死两千多人,阵列混乱了许多,除了隆隆的马蹄声,已经听不到那诡异的呼啸声。

    谭泰身前身后许多八旗兵中弹倒地,此时心中惊骇不已,把马速放缓了一些,让身边许多八旗超过去。

    冲进一百五十米,八旗兵竟然在马背上站了起来,双手放开马缰,仅仅凭着双腿就能保持身体稳定,挽着强弓搭箭就射,一箭放出又是一箭,数息间就已经射出了三箭,华夏军阵中,一时许多人中箭倒地发出惨叫声。

    不过箭雨之中,第一列的火枪手终于装填完毕,举枪朝着眼前的八旗打出一排子弹。

    八旗兵已经冲进了五十米,这个距离上装弹已经来不及了,第二列开枪后,掷弹兵开始投掷手榴弹,十门装填这霰弹的火炮也推了出来,冒着箭雨十门炮发出嘶吼声,密集的弹雨和手榴弹的碎片,几乎席卷了冲过来的所有骑兵。

    好在华夏军的正面并不宽阔,这一轮打击,几乎把二十步到五十步的距离上,所有人马一瞬间扫空,血肉和肢体将这短短三十步的土地几乎铺满。

    第三列的火枪兵迅速上前,朝着八旗兵又扫出一排子弹,八旗兵终于顶不住了,已经落在阵后的谭泰几乎要窒息,这一阵冲锋,八千八旗兵已经折损超过五千,此时剩余的八旗兵个个面无人色。

    谭泰心中如同刀割,此时若是继续冲锋,距离不过百步,可是八旗的兵丁人数本就少,再这么死伤下去,只怕砍了自己的头也无法消王爷心中之恨。

    可是若是不冲,先前的死伤全部付之东流。

    两侧的长矛兵此时迈步上前,这个距离上火器兵已经来不及装弹,不过八旗兵的冲击势头已经不复最初的威武,谭泰看得出来此时八旗已经是强弩之末,不得不心痛的下令收兵。

    八旗兵们如蒙大赦一般,调转马头退了下来。

    谭泰的两万八千兵马,才一个照面此时已经折损万余,遭到如此重创,只能选择退兵,此时天色已晚,谭泰收起轻敌之心,下令大军后退五里扎营。

    天色渐暗,华夏军趁机抓紧时间挖掘壕沟修筑营地,百姓们纷纷过来帮忙救助,伤员也都被接到镇中救治。

    陈卜栋带着乡勇过来协助修建营地,激动道,“王师若是早些有这么能战,国家怎么会衰败到这种地步啊。”

    万军道,“老乡,我们是华夏军,不是明朝的兵,我们是新成立的兵马,为全天下的汉人打出一个太平盛世。”

    陈卜栋道,“好啊,只要是汉家的兵,打胡人保护百姓平安就行啦,咱老百姓别的也不图啥,能安安生生的种地就够啦!只要还有希望,我们就跟胡人打下去。”

    万军道,“不是有希望咱们再打,而是咱们要尽全力跟他们打,民族才会有希望。”

    “对对!打出一个希望来!”

第六十八章 夜袭

    有了百姓的协助,华夏军赶在天黑之前,在整个正面已经挖掘了一条四百米长的壕沟,由于靠近大河,河水从地下渗入壕沟,白日大战的鲜血,也缓缓汇聚到沟里的水中,整个阵地前方,竟然好似有一条血河。

    壕沟之后,百姓们纷纷拿出自家的各式木制品,协助华夏军沿着壕沟又修了一道木栅。

    等这一切忙完,已经是夜黑。

    当夜月暗星稀,夜色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华夏军明哨燃烧的熊熊火光,也照不出三米远。

    趁着夜色,万军让村民带路,摸黑点了一支兵马,推着几车火箭炮,准备夜袭敌营。

    从双沟镇西边,一行人推着火箭车绕过壕沟,前进一里地后,把几架火箭车都固定好,准备朝着远处露着几点火光的清军营地发射。

    忽然间猛地听见“砰”一声枪响,紧接着是华夏军的报警喇叭声,随后听到华夏军营地方向传来喊杀声。

    夜色中看不分明,只听到有许多人呼喊,“暴露了,点火把杀过去!”

    夜色之中,忽然好似变戏法一般,一个有一个火点出现,竟然是清军也在摸黑偷袭。

    清军素来有夜袭敌营的习惯,当初与明军顺军交战之时,夜袭得手之事,屡试不爽。

    很快远处点起大片火把, 华夏军营地方向枪声、弓弦声、嘶吼声、惨叫声,还有许多落水声,一阵紧过一阵。

    万军道,“不好,胡人白天惨败一场,晚上竟然还敢来袭营。”

    很快华夏军营地就爆发出一阵炮响,是那十门小炮的声音,木栅也被人点着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照着营地口,许多人影混在一起厮杀。

    胡人把箭端都点了火,朝着华夏军营地抛射,密集的火箭点燃了许多地方,不断有惨叫声迸发出来。

    好在趁着天黑之前挖掘出的壕沟,此时阻挡住了清军大队兵马的冲击,华夏军逐渐反应过来,不断的反击清军。

    万军道,“敌人突然袭营,我们回去也做不了什么,事不宜迟,只能搅乱局势为大军争取时间。留下一队人按计划发射火箭炮,其余人分成两组,跟我朝着敌人斜后面冲。”

    说罢,万军抽出刀带头朝着夜袭的清兵冲过去。

    冲到近处,万军带头猛地高喊一声,“你们被包围了,杀啊!”

    随即,万军朝着最近的一个清兵一刀砍出,火光映照着那个兵的脸,一抹惊恐凝固在脸上,随着长刀从脖颈砍过,双眼迅速的失去了生光。

    “杀啊!”跟随在万军身后的两组人一起大喊!

    忽然在侧后爆发出的喊杀声,打乱了胡人的阵型,有人大喊,“我们被包围了,快逃。”

    万军分不清是清兵喊得,还是自己人喊得,只管带着人往里冲杀,夜色之中火光闪烁,看的也不甚分明,只见穿着清兵服装,留着金钱鼠尾辫的兵丁,有的往前冲锋,有的转身去逃,有的迎面来对砍。

    火把星星点点,恍恍惚惚,真好似一场幻梦,万军真觉得自己好似又回到了无穷无尽的星空之中。

    只是火光悠然一闪,面前狰狞着面目的清兵不时嘶吼着挥刀过来,又被砍倒在地。

    忽然,身旁一声惨叫,有一个清兵倒在地上,万军回头一看,是跟在自己身后的一个兵丁,捅死了一个清兵。

    “这厮想偷袭大人!”那个兵啐了一口道。

    万军朝他点了点头,转身向前,忽然脚下被尸体绊了一下,万军一个趔趄扶在地上,手上滑腻腻的抓了一把,正待站起来,“当啷”一声,两把兵刃就在万军的身侧砍在一起。

    有人一把扯起万军,“大人没事吧!”

    万军细看,是纪川虎把自己拉了起来,方才这一刀,若不是刚才那个兵丁挡住,自己只怕已经被人砍死了。

    那个兵一边与敌人搏杀,一边道,“大人快退,好像是鞑子的亲卫!”

    两人一起厮杀一阵,竟然又有几个宽脸厚唇的满洲人加进战团,万军与纪川虎一起与胡人厮杀在一起。

    忽然半空传来巨大的呼啸声,满洲人都惊恐的停下来,望着半空那密密麻麻的火箭。

    万军回头一看,是准备夜袭的几车火箭炮发射出去了,几十根火箭拖着火焰尾迹呼啸着从天空划过。

    火光映照着这边的战场,忽然有人高喊“鞑子跑了!”

    眼前这些鞑子明显的有些失去战意,正待万军高兴之时,万军感到一阵破空之声从身后传来。

    危急时刻万军就势往前一滚,“咔嚓”一声,一把大刀砍在万军刚才站的位置。

    还不等万军起身又是一刀砍过来,“当啷”一下两刃相交,万军挡住这一击。

    万军借着火光细看,只见是一个全身棉甲的八旗兵,这个胡兵满脸横肉,目露凶光的看着万军。

    这胡人身材高大,竟然手脚十分敏捷,朝着方才那几个满洲人,用胡人话叽里呱啦的说了些什么。

    其中一个胡人指着万军,用汉话叫道,“先别管其他人,杀了那个人。”

    几个胡兵一起杀了上来,万军只感觉刀风阵阵,四面都是胡人的大刀,纪川虎道,“不好,这些狗日的鞑子以多欺少,我来拖住他们,大人快走!”

    方才那个兵也跟着道,“快走,麻烦了!”

    万军道,“现在哪里走得了,你们专心对敌,坚持住,援兵就要到了。”

    万军好在是正规军出身,体力跟得上。闪过一柄从左砍过的刀刃,万军一个箭步,大刀从右向左下挥砍,一刀劈死一个胡兵,接着左手推住刀背,架住一柄当头砍下的刀刃,左腿提起,朝前一个前蹬,右手顺势又一刀劈下,砍死那个胡兵,这一招正是擒敌拳中的“架踢劈击”。

    一连砍死两个胡兵,万军一时气力不继,躲闪慢了半拍,一个胡人挥舞着大刀砍下,说时迟那时快,旁边那个兵冲过来,挡住这一刀,不过随即被令一个胡人一刀捅进腹部。

    那边纪川虎砍死一人,身上已经受了两处刀伤,见到万军危急,迅速靠近过来。

    这时不远处传来华夏军的呼声,有人大喊“那边还有,快过去!”

    万军这才注意到,大队的胡人兵马已经逃走,华夏军已经杀了出来,有几十个华夏军士兵跑到万军身边,纪川虎撑到此时已经力竭,一屁股坐在地上,“得救了!”

    万军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对面的胡人见援兵到了转身就逃走,万军顾不得许多,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个兵,只见腹部破开一个大洞,鲜血和肠子流出来许多,已经没救了。

    只是这兵一时未死,意识还很清醒,痛苦的抓着万军的手

    万军问道,“你还有什么心愿?我一定帮你实现。”

    那人道,“大人的心愿就是我的心愿。”

    说罢,吸了一口冷气,叹道,“只是可惜,以后“三蛟”就只剩“一蛟”了!”

    说罢失去了气息,万军忽然想起来,这人是和纪川虎一起,在三省客栈时投靠自己的豫西好汉,号称“三蛟”。

    万军看了看身边的士兵都带着长矛,问“火枪兵呢?”

    士兵道,“火枪兵在后面。”

    “可恶啊”万军道。

    此时这场夜袭大战尘埃落定,万军才注意到,远处火箭炮轰击的火焰,正在清军的营地中燃烧着。

    厮杀了半夜,万军也无力追击,众人回营休息一阵,天亮之后才发现,昨夜战场几乎突进到营中木栅已经被烧毁了大半,壕沟中堆满了尸体,沟中的血水已经有些粘稠。

    华夏军昨夜突然遭到袭击,营门厮杀伤亡了近两千,好在清军的夜袭被打退了,趁乱又被杀死了许多,白天华夏军打扫战场,还有许多受伤未死的清兵,都被检查的士兵一刀砍死。

    上午探马回报,清军的营地已经被焚毁,看痕迹兵马都已经往襄阳撤退去了。

    万军在营中商议一阵,决定大军继续往枣阳出发,沿着大别山往东南,伤病员由一个团护送到邓州。

    大军打退了清兵,在双沟镇休整了半日,从容的渡过大河。

    在野战和夜袭中两次战胜清军,万军心中总算有了些底气。

    看来清军也不是开了无敌,只要战法得当,军心可用,未必不能和清军野战。

    万军率中军出发之时,陈卜栋带了几十个乡勇跟过来。

    “华夏军真是好汉,竟然打败了胡人,我们也要加入华夏军!”

    万军道,“你好生保护双沟镇的百姓就好,等我们打退了胡人,你们再加入华夏军。”

    陈卜栋道,“大人,我兄弟阿闷他们还有几百乡勇,足够保护乡亲。”

    “是啊,我们这些兄弟觉得华夏军是真爷们,我们也要跟着一起打胡人。”

    “是啊,让我们也加入吧。”

    “哪有等你们打走了胡人,我们在加入的道理。”

    万军想来,此去武昌人力也有些单薄,前路还有许多恶战在等着华夏军,便答应了陈卜栋,收了这些乡勇。

    大军过了大河,往东行了一日,傍晚时分到达枣阳,枣阳县守军是原明朝推官孙家卫,投降顺军后做了顺军的枣阳县令,如今又投降了清军,不过两年之间,竟然改换了三个朝庭,还是枣阳县令。

    孙家卫不是个硬骨头,见华夏军杀到,按照习性也想开门投降算了,只是如今清军势力滔天,他自忖这一支兵马敌不过胡人,自己心里又忌惮清军的凶名,害怕来日清军杀回来治他的罪,只能胆战心惊的带人守在城门上。

    清军留下的不过降兵一两千人,孙家卫发动百姓上城门协助守城,想了想又害怕华夏军强攻,破城之后自己的脑袋只怕不保。

    于是一边做出防守的样子,一边又从城门上吊下去几个百姓,给华夏军送来许多粮食和生猪。

    见了孙家卫这嘴脸,崔子义直道,“好生无耻!”

第六十九章 黄安

    万军哪有兴致跟孙家卫费劲,派了人在城门口一起大喊,“华夏军保家卫国,所有百姓不要靠近城门,半个时辰后攻城!”

    喊了十几遍后,几车火箭炮推了过来,校准之后对准了城门,大军聚到城门前半里地。

    半个时辰后,天色已经开始暗淡下来。

    “一鼓作气,拿下城门,今晚大军进城休息!”万军大声下令。

    很快,几车火箭炮顿时发出巨大的呼啸声,火箭柱身拖着火焰尾迹,在暮色中冲上天空,划出一道火线一头扎上城门。

    “轰”的一声,巨大的爆炸笼罩整个城门,站在城上准备鼓舞士气的孙家卫,不可思议的望着这一幕。

    几十朵火焰的花朵在整个城门一齐绽放。

    “娘啊”才喊出一半,孙家卫已经被爆炸的冲击波震倒在地,瞬间已经吐血而死。

    巨大的轰鸣声刚停,城门前的华夏军已经一起呐喊着冲上来,孙家卫一死,整个城墙上或死或逃,整个城门上几乎没有站着一个活人。

    华夏军迅速控制整个城门,城中的守军识趣的放下兵器投降了。

    大军开拔进城,整个枣阳城都在瑟瑟发抖,好在华夏军并无半点劣迹。

    华夏军纪律森严的开进城,在枣阳休整一夜,没有半点惊扰百姓的举动。

    第二日得到消息,陈新民的兵马已经拿下了南阳,另外商州府方向的兵马有一部从洛南南下,拿下了南召县,华夏军已经控制了整个豫西。

    襄阳以南,李自成放弃了雄关故地,集中的兵马正在退往汉川。

    如同历史上的走向一样,清军在阿济格的指挥下,死死咬住顺军,大军昼夜兼程,在沔阳追上顺军之后,双方在沔州大战了一场。

    顺军接连失败,在湖广又战略错误,放弃自己的基本盘,如今军心士气全无,又被清军杀的大败。

    李自成从沔阳大败,继续往武昌方向逃窜。

    武昌的左良玉惧怕顺军,又被自己的儿子和黄湗诱导,大军尽起沿江南下,一路烧杀抢掠,竟然窝里反,朝着南京方向杀去。

    明朝湖广总督何腾蛟被左良玉诱骗到军中,企图胁迫他一起南下攻打南京,何腾蛟跳到长江中潜水逃脱。

    整个大明末期的局势,可以说是一锅乱粥。

    在枣阳休整之后,华夏军翌日继续从枣阳出发,沿着大别山往东南,到了随州时,又听闻多铎大军从徐州南下,明朝江北四镇土崩瓦解,刘良佐投降清军,多铎二十万大军围攻扬州,明朝督师史可法收拢兵马在扬州据守。

    史可法虽有以身殉国的气魄,江南的明朝却没有半点支援的胆量,大官僚大士绅暗地里已经做好了投降清朝的打算。

    华夏军过了随州,往南已经出了满清的控制范围,可是蔡河以南却是一片混乱,清军的掌控能力尚未延伸到这里,顺朝的统治却已经瓦解,有些士绅想打起大明的旗帜,却又害怕胡人报复,几乎全部都是无政府状态。

    这里都是大姓的乡勇守卫着,各个家族结寨自守,靠宗法维持社会的秩序。

    华夏军南下时,许多人以为是满清的兵马杀到了,降表有的写着“大清皇帝万

    岁万万岁”,有的写“顺治皇帝万岁万万岁”。

    万军接受了这些人的投降,也不怪罪他们,华夏军纪律严明,在各处补给物资,又派出政治宣传队的士兵,在各处宣传华夏军保家卫国,为百姓谋求太平。

    这些人听说过华夏军,又听闻在双沟镇打退了胡人,此时见华夏军纪律严明,路过各处也不骚扰百姓,口碑传开之处,各地乡勇义士纷纷来投军。

    过武胜关时,跟随华夏军的义兵已经有两万人之众。

    武胜关守将名叫商照心,率着两千兵勇献关,万军考虑到武胜关往北,可以防守信阳,便把跟随的义士划出三千,协助防守武胜关,又留下些华夏军在此整顿兵马。

    两日后华夏军到了黄安县,大概是受了大思想家李贽的影响,黄安县人性格崇学好战、坚毅勇敢,现代东方大国最初的战争时期,黄安贡献上百位将军,堪称“中国第一将军县”,正是因为如此功勋,黄安县改名红安。

    黄安县内,各处按照姓氏划分,一个大姓多的占据几十里土地,各处宗族礼法盛行,两大姓之间,为了土地,纠集上千人对打也是常事。

    华夏军先头部队进入黄安县,好在万军提前下了军令,在黄安县内务必严守军纪,不得与百姓发生冲突。

    从汪家田往南行,一路上各大宗族对华夏军皆表现出了很大的善意。

    靠着汪家的向导,大军朝着东南,一路过了李姓、蓝姓、黄姓几个大姓的寨子。

    万军到了黄安县城,城上的守将竟然也是乡勇,城门打开引华夏军进去之后,万军才知道,黄安最后一任县令被乡勇杀死在县衙里,之后就因为黄安民风彪悍,朝廷任命的县令,竟然没有人敢来上任。

    如今天下大乱,再也没有人顾及到这个地方。

    黄安县距离武昌不过两日路程,按照最初的计划,万军把大军驻扎在黄安,准备依托黄安县观望武昌局势。

    华夏军在黄安县竖起大旗,探马往南撒开,又在城中各处发布安民告示,在各处揖抚流亡,只是各处大姓铁板一块,虽然对华夏军十分友善,但是土地和人员都在宗族控制下,万军能动用的资源十分有限。

    翌日探马传回消息,李自成大军在汉川又被清军追上,大军现在正在朝着武昌败逃。

    六月初五,江南陆续传来了惊人的恐怖消息,清军用大炮轰破了扬州,明朝督师史可法以身殉国。

    统领多铎下令清军十日不封刀,在整个扬州城抢掠屠杀整整十日,死难的百姓超过八十万。

    随后清军传令各处,胆敢有抵抗大清朝廷兵马的,城破时以扬州为例。

    万军带着五个团的华夏军,和几万义兵驻守在黄安县,已经顾不得江南的胡人,如今只能眼盯着武昌的局势,趁乱能拿到什么样的战果,就只能看天意了。

    万军率兵马南下,在一个叫赵家湾的地方停了下来,黄安县赵家就在这赵家湾,按照赵勃元的说法,那赵勃元的本家应该就是在这里。

    赵家族长很热情的招待了万军等人,万军与族长闲话一阵借机问,“我有个朋友叫赵勃元,不知可是赵家寨中人?”

    赵家族长叫赵定贵,听了万军

    的话,十分惊奇,“你认识勃元?怎么认识的?他现在何处?”

    万军道,“他现在在鹿城县,不知勃元是您什么人呢?”

    赵定贵脸上欢喜一阵,又叹了一口气道,“唉,勃元便是犬子,五年前因一些事负气离家,这些年都没有音讯,我们都几乎以为他。”

    万军道,“伯父不要悲伤,赵勃元他一切都好,我与他在鹿城县相识,如今情同兄弟。”

    赵定贵道,“那就好,那就好,他如今在做什么?”

    万军道,“实不相瞒,这华夏军能够成立,离不开他的帮助,我和勃元都想为百姓请命,为天下太平做些事情。”

    赵定贵听了挥挥手,“也罢,如今四处战乱不休,朝廷都没了,功名又能做什么,犬子既然有此心,那我这个做父亲的又能说些什么。”

    赵定贵扭头对这身边一人说了几句,很快有两人走了进来,一人与赵勃元颇为相像,赵定贵道,“这位是犬子勃宇,勃元的大哥。”

    左边一个身材敦实的汉子朝着万军作了一揖,“赵勃宇见过将军。”

    赵定贵又指着另一人道,“这位是勃元的堂弟勃泽。”

    右边那个叫赵勃泽的青年对这万军笑了笑,万军也对二人抱拳示意。

    赵定贵道,“既然你是赵勃元的袍泽兄弟,那你以后就是我赵家寨的人,我让勃宇和勃泽跟着你,赵家寨的乡勇也可以听你调遣。”

    万军喜道,“多谢伯父,有了赵家寨鼎力协助,我华夏军就可以在黄安站稳脚跟了。”

    赵勃宇惊喜道,“勃元还活着!”,说罢走到万军身边,关切的询问赵勃元的近况,趁着说话间,赵定贵又写了一封书信,让赵勃宇带着,预备到了鹿城县时交给赵勃元。

    赵家父子十分热情,留万军等人在赵家寨歇了一夜,第二日赵勃宇带着两千赵家乡勇,与华夏军一起南下武昌。

    华夏军兵马往南行军时,路上陆续遇到许多溃兵,在三里镇驻扎时,大队逃跑的顺军向华夏军投降。

    万军从溃兵口中得到消息,李自成在向武昌撤退时,将手下一万精兵驻防在承天,结果清军到时才一交战,顺军就弃城溃逃了。

    在德安府李自成也安排了一万兵马,清军杀到时,德安的顺军连抵抗都没有,直接向清军投降。

    李自成进入武昌时,武昌已经被左良玉的兵马劫掠一空,大部分商铺都被抢光,连城中的总督署也被烧毁了。

    百姓经过左军的大乱,又害怕清军杀到会和顺军在武昌一带交战,纷纷往山里和乡下逃走,武昌和汉阳几乎都成了空城。

    顺军进入武昌时,江南传来更加坏的消息,明朝以钱谦益为首的官僚们举城向多铎投降,大明靖国公黄得功在芜湖战死,弘光皇帝朱由崧在黄得功营中被清军俘虏。

    整个江南几乎望风而降,南京的明朝政权几乎土崩瓦解。

    如今仅东路军多铎统领的降兵就足有四十万之众,满清席卷天下之势已成,局势已经十分危险了。

    李自成得知江南已经被清军占领了,原定的沿江东下目标落空,顺军于是打算在武昌驻守,集中兵力在汉江一带与清军决战。

第七十章 武昌大战

    李自成下定了决心在武昌和清军决战。

    但是局面已经不复当日,清军东路军已经拿下江南,而且顺军在武昌又毫无根基。

    士气低落已经不是主要问题,十几万大军的粮草供给已经愈来愈艰难,百姓们对顺军的态度也是天差地别。

    华夏军前出到了三里镇,万军让大军隐藏踪迹,在这里驻扎了一日。

    按照万军的估计,武昌之战就在这几日间,崔子义等人都是十分亢奋。

    崔子义好几次在万军的面前,看着地图一脸的笑意。

    “子义,你笑什么?”

    崔子义忍住笑意,“大人,我们正在搅动天下大势,依我看,武昌一战之后,顺军消亡已是必然。”

    万军道,“目前来看,清军席卷天下,顺军若是被消灭了,我们就只能独自对抗胡人了。”

    不过在历史上,李自成并未在武昌和胡人决战,反而是一路向南逃窜。

    这个走向似乎与历史有些不同,万军有些疑惑,自己在这段历史带来的蝴蝶效应已经出现了么。

    商州府之战已经改变了很多,万军倒也不以为意,如果来到这个时空,不能改变一些东西,那还有什么意义。

    崔子义道,“江南方面有消息,二十六日南京向清军投降了,清兵基本上已经掌握了整个东南,兵锋有可能会西进,与阿济格会师。”

    闻言,万军又想起了那个著名的水太凉。

    就在清军南下,即将杀到南京的时候,大明朝礼部尚书钱谦益,在自己小妾柳如是劝说下,一起相约投水殉国,最后走到水边时,钱谦益试了一下水,拉住柳如是说,‘这里水太冷了,不能下去’,不久就大开南京城门,向清军投降。

    万军思绪翻腾,“有这样一群人在江南,明朝焉能不亡。”

    崔子义叹道,“是啊,有时想起来真是可恨啊,满朝公卿,为了一己私利,或是内斗倾轧,或是暗通贼寇,大明天下怎么会不灭亡呢。”

    万军问道,“左良玉部有什么动向?”

    崔子义道,“左良玉八十万兵马几乎如蝗虫过境,在九江一路劫掠百姓南下,不过走的很慢,到现在还没出九江。”

    左良玉兵马号称八十万,实际大概在五六十万,不过大多都是兵匪,左良玉虽是军头,许多兵马也无法号令。

    万军陷入沉思,自己虽然知道历史走向,但是目前的局势似是而非,一切好像和历史相同,可是又有许多变数。

    万军和崔子义借着当前的情报,仔细分析当前的局势,如果李自成会死在九宫山,那武昌的顺军大概不会死守,那武昌的形势会如何落幕?

    左军虽然庞大,但是对华夏军并没有直接威胁,虽然左良玉死后,左良玉的儿子左梦庚会投降清军,但是目前反而阻挡住了东面的清军。

    武昌城方向,清军已经突破了汉川,正在朝汉阳一带快速杀来,顺军十万兵马沿着汉阳一带布防,两军很快就会在汉阳一带决战。

    二人分析一阵后,崔子义道,“另外有个好消息,淅川的援兵,陈霸蛟正率一万人从淅川南下增援。”

    孙子兵法中说,打仗,就是要把所有的变数都要考虑到,先图保存自己,而后求消灭敌人,再求胜利。

    如今东南西北几个方向,能想到的都想到了,万军忽然想起来,“武胜关情况怎么样?信阳方向有没有可能南下,从武胜关偷袭。”

    崔子义道,“武胜关方向可以放心,商照心在武胜关方向戒备森严,而且信阳方向是投降清军的刘洪起,目前正被陈新民的第二师牵制着。”

    “如此就好!”

    那么当前万军能做的,就是在江北三里镇,等着顺军的和清军的决战,伺机而动,看双方的下一步动向。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另外万军记得,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如果能够把握住,可以彻底改变当前被动的局面,大概就在这一年的五月间。

    万军望着武昌的地图,叹了一口气,悠悠的道,“快了,我们暂且在这里等一等!”

    三方势力交汇在武昌,真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大战之前的压抑气息,让武昌附近的百姓都在大批逃离,五月间本是农耕的重要时节,此时大片土地却空荡荡的无人照看。

    终于!大战的帷幕拉开了!

    在华夏军驻兵三里镇的第三日,武昌局势风云突变,在汉阳西的大蓝湖,阿济格的清军先锋和顺军的防线撞在一起。

    清军和顺军的武昌决战,正式打响!

    吴三桂亲自做先锋,率着一万满蒙八旗,三万明顺降兵,全面进攻汉阳,十一万顺军沿着大蓝湖一线防守。

    与历史上李自成放弃武昌南逃不同,这一次由于万军在孝义镇阻拦,李自成南下推迟了许多,所带的兵马少了近八万。

    而从清军兵马在商州府损失了一部,南下的清军只能绕道南阳,在华夏军逼近襄阳时,清军又一部分兵马防守襄阳。

    因此清军与顺军的实力差距也与历史上更加小,李自成选择与清军在武昌决战!

    此战可以说是大顺朝的最后一战,战胜了就可以获得喘息机会,在武昌一带站稳脚跟。

    如果失败了,顺朝就会就此灭亡。

    李自成深知此战之厉害,亲自率着刘宗敏、田见秀、白旺、刘芳亮等大将,驻扎在汉阳,李自成把行宫安置在汉阳官衙内,令袁宗第和李来亨驻守武昌。

    得知清军与顺军在大蓝湖决战,华夏军的探马往汉阳西北整个撒开,大军主力从三里镇往西缓缓进发,试图趁乱坐收渔翁之利。

    李自成兵马虽然比清军多,但是士气与山海关之战时已经差了太多,四万清军由平西王吴三桂率领,猛攻大蓝湖防线,顺军士气低迷一战即溃,清军突破大蓝湖,立即往前猛冲,绕过大蓝湖后,随即往南直插长江,企图将江北的顺军拦腰截断。

    形势危急时,顺军第一大将刘宗敏亲自顺兵上阵,带着已经不多的老营兄弟,依托徐家堡一带拼死抵挡。

    刘宗敏高呼着“杀胡人啊!”,身先士卒率着顺军冲杀。

    双方你来我往厮杀在一起,直到日头西斜,顺军打退了清军,把防线又往北推回到大蓝湖附近。

    顺军知道清军善于夜袭,一夜都在小心戒备,可是这一夜出奇的安静,清军没有夜袭。

    似乎是已经知道明日的结局,顺军阵地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在静静等待来日的残酷厮杀。

    英雄末路,最是悲哀!

    刘宗敏是个粗人,当然不知道什么悲哀,可是满心怒火却无处发泄。

    他将佩刀斜挎在腰后,也不解甲,就那么拉下裤子,粗暴的将两个侍女按在身下。

    那女人身上满是被掐出的血痕,可是却不敢出声,良久刘宗敏身体顿了一顿,停止了动作。

    “滚吧!”,刘宗敏颓然的往大椅上一靠。

    两个可怜的女人,稍稍整了一下衣服,逃一般的跑了出去。

    天色逐渐亮了起来,东边的太阳从远处的云雾中窜了出来,营中烟气腾腾,双方早早开始生火做饭,大战之前饱食一顿,这大概是许多人的最后一顿饭了。

    很快“咚咚咚”的战鼓声响起,人的心脏也随着这沉闷的声响,被恐惧握住,捏成一团。

    刘宗敏不知自己有没有睡着,反正鼓声响起时,他又变得清醒,充满斗志!

    依旧是吴三桂率着两万绿营冲锋,刘宗敏知道胡人的用意,辽东的胡人小族,人口不过几十万,死一个就少一个,他们就阴险的立在阵后,看汉人与汉人厮杀流血。

    刘宗敏心中十分愤恨,“这些狗东西,为什么就看不明白呢?为什么要帮着胡人打大顺呢。”

    可是有什么办法,他们帮着胡人时就变得无比穷凶极恶,大顺的士兵越来越少,越来越无法抵挡,怎么就杀不绝这些汉奸呢。

    阵线又在涌动,那是人头的海洋,两军又要厮杀在一起,收割人命!

    刘宗敏大喊,“杀啊,杀光他们!”,当先冲了出去。

    刘宗敏率着剩余的三堵墙老兄弟,往敌阵里冲了又冲,刀锋挥舞,残肢与鲜血飞溅,热血撒到刘宗敏的脸上,可是他心里始终憋着一股怒气。

    刘宗敏发觉,自己无论是干那几个女人,还是用刀砍倒几个清兵,都发泄不出那种怒气,他的眼睛看着吴三桂兵马之后,那些穿着花花绿绿棉甲的胡人,他想杀的是那些胡人,正在身后督阵的胡人。

    “今日督阵的胡人这么多?”刘宗敏望了一眼心想,身边的三堵墙士兵一个接一个倒下,终于刘宗敏也挨了一刀,带着剩余的士兵退了下来。      此时已经接近未时了,这一场大战直从上午杀到下午,顺军换下一批力竭的士兵,清军的攻势放缓,似乎也已经支持不住了。

    终于厮杀一阵之后,清军阵地上的令旗一转,厮杀的清军松了一口气,如潮水般撤了下去。

    刘宗敏松了一口气,清军总算暂时撤了,要立刻休整兵马,下午还有一场苦战。

第七十一章 汉阳对

    就在刘宗敏以为大战告一段落之时,局势突变。

    撤退的清军阵型很快又发生了变化,撤下的兵马纷纷往两侧闪开,如山崩海啸一般,隆隆的马蹄声猛然响起。

    在阵后督战的八旗清军,此时养足了精神,在觉罗巴哈那贝勒的带领下,锐气十足的策马杀了上来。

    正在组织后退的刘宗敏,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暗道一声不好,“这些狗鞑子藏在阵后,一直等到我军疲敝之时杀出。”

    “快,传令大军迎战!”

    刘宗敏大吼着,带着自己的亲卫重新迎了上去。

    只是顺军厮杀了一上午,已经是疲惫不堪,再加上方才下令休整,此时士气已堕。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如今以逸待劳,顺军哪里还有力气迎战。

    面对如狼似虎扑上来的八旗兵,顺军阵容一下被冲开一个口子,顺军有的跟着旗帜朝前迎击,有的往后撤退,一片混乱。

    刘宗敏试图带人堵住缺口,但是只一瞬间,带的兵马就被冲的七零八落。

    满洲骑兵见刘宗敏行头不似一般人,呼啦啦围过来一大片,胡人骑射了得,唰唰的羽箭好似下雨一般。

    很快刘宗敏就被围住,身边的兵马一个接一个惨叫着跌落下马。

    刘宗敏一把扯掉卡在盔甲上的一支羽箭,挥舞着长刀,“朝那边冲!”

    清军撕破了顺军的防线后,也不管在四周逃窜的顺军士兵,一个劲朝顺军纵深穿插。

    田见秀带了一支兵马,见刘宗敏陷入险地,朝这刘宗敏这边杀过来,望着刘宗敏叫道,“形势已经无法挽救,将军您快撤回汉阳城吧,皇帝的安危重要,将军据守城池守住皇帝安全。”

    刘宗敏知道,顺军阵线已经破了,再留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勉强带着几千人往汉阳城撤退。

    到汉阳城下,清军并未攻城,只是四处冲击,凡是有试图收拢兵马的顺军,就会集中力量杀散。

    等刘宗敏返回汉阳城时,有一只清军试图跟在后面杀进城中,不过被刘宗敏一个回马枪杀退。

    到了傍晚时分清军终于停止攻击,不过整个汉阳防线土崩瓦解,顺军只能守在汉阳城中。

    防守的十万顺军或死或降,逃回来的田见秀部众也带回消息,田见秀救援刘宗敏时战死了。

    顺军一片惨淡,好在守在城中,一时尚可保证安全,

    李自成召集众将,在行宫里议事,通报了田见秀身亡的消息。

    从北京一败再败,如今汉阳几乎是最后的落脚之地,如今又是一场大败,众将都是愁云惨淡。

    田见秀是为了掩护刘宗敏撤退而死,刘宗敏厮杀一整日,如今衣甲染血,满面憔悴,此时红着眼睛问宋献策,“军师啊,如今大顺这个形势,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李自成面色阴沉,也望着宋献策,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力感,“军师可有良策啊。”

    宋献策颇为推崇三国演义里的谋士,往日里总是一副云淡风轻之色,遇到什么事都似尽在把握,如今虽然依旧一副淡然之色,可是面色已经苍白许多,举手投足

    间失去了镇静自若。

    宋献策听到皇帝的问话,跪在地上叩头道,“陛下,如今形势紧迫,臣不得不直言无隐,如果冒犯了陛下的天威,也都是臣的一片忠心,请陛下赦免臣的死罪。”

    李自成颓然的靠在大椅上,“献策啊,我时常回想这几年发生的事情,有许多让朕十分后悔的事,但是都过去了。我让牛金星做文臣之首,待他父子二人恩情不可谓不厚,然而他们却在朕最需要他们的时候弃朕而去。如今你还一直忠心耿耿跟着朕,朕怎么会怪罪你呢。眼前我大顺形势是有些不利,你且起身说说,我军应当如何啊?”

    宋献策又叩了一个头,才站起身来,声音微微打颤道,“陛下,如今的形势已经极其凶险,请陛下妥善安排,万一大顺没了……”

    众将闻言皆是一怔,刘宗敏听了骂道,“你胡说些什么,我大顺还有几十万忠勇之士,只需要再坚守些日子,李过从榆林带过来的几十万兵马,就要南下来与陛下合兵一处了,你这酸才,再敢胡言乱语,我一刀砍了你。”

    李自成挥手止住刘宗敏,“让他说!”

    宋献策接着道,“陛下,如今胡兵已经进了南京,平定江南不过在顷刻之间。张献忠虽然称帝,但是势力并不强,四川还有一半尚在明朝兵马手中,又怎么会是胡人的对手,满清只要派出一个偏将就能对付。如今清军已经占据北方、江南,席卷天下之势已成,如此局势之下,我军无兵可征、无粮可调、无钱可支,仅凭着几十万兵马困守一处,又能做些什么呢。”

    李自成强自镇定道,“军师言重了,往日里朕落魄之时,只有十七骑跟随我,无粮无钱无兵,在商洛山中休整一年,出山以后不是照样能够东山再起。”

    说罢,李自成又哈哈干笑了两声,只是笑声中带着微微的颤音。

    宋献策扑通又跪在地上,磕头道,“陛下啊,陛下!您怎么会不知道呢,您要看天下大势啊陛下,往年陛下起兵反明时,百姓都是饱受困苦,渴望天下能够变一变,而且那时候大明朝廷外有胡人进犯,内有奢安叛乱,满朝诸公昏庸,如此陛下才能在中原屡屡化险为夷,东山再起。”

    李自成冷哼一声,“你是说朕浑水摸鱼,不是天命所归咯?”

    宋献策后背满是冷汗,叩头道,“请陛下恕罪,臣实在是一腔衷心,为我大顺忧虑,说了这些大逆不道的话,陛下恕罪啊陛下!”

    李自成心中恼怒,杀意大起,冷眼望着宋献策。

    李自成自从败出北京,心中惊疑不定,昔日李自成退到山西时,李岩劝谏李自成分自己一路兵马经营河南,李自成疑虑李岩有自立之心,命牛金星杀了他兄弟二人。

    李自成忽然想起李岩兄弟,又想起牛金星父子,心中又冷静下来,怒意消了许多。

    宋献策岂不知李自成这眼神的意思,跪在地上道,“求陛下息怒,臣也是为大顺着想,一时心急说了些蠢话,请陛下开恩啊!”

    李自成望着殿上,悠悠的叹了一口气道,“往日里这殿上多热闹啊,罢了,如今胡人围城在即,朕赦你

    无罪,有什么话直言无妨。”

    宋献策叩头谢恩道,“陛下如此胸襟,实乃千古未有之明君啊,百姓之福,大顺之福啊!”

    李自成道,“你接着刚才的说,不要说这些无用的话。”

    宋献策心里发悚,但是还是硬着头皮道,“如今之局面与往日陛下起兵之时,有五大不同。”

    刘宗敏道,“哪五大不同?”

    宋献策道,“一个不同是民意与往日不同,往日里是百姓思变,如今是乱久思定,这是一不同。二个是胡人进关,如今天下争端不是推翻明朝,而是如何驱逐鞑虏,我军败出北京以后,各方势力打胡人时往往推出的是明朝旗号,这是二不同。三个是明朝往日里对义军是以抚为主,剿抚并举,张献忠降了复叛,叛了又降数次,明朝也没有下死手,如今胡人只图剿灭,动辄屠城杀戮,手段十分残忍血腥,这是三不同。四是胡人从关外而来,中国虽然处处烽火,他们却后方安定,能集中兵力各个杀破,这是四不同。”

    李自成听了,心中细细思虑,觉得宋献策所说的确在理。

    刘宗敏等了一会,见宋献策也不开口,急着问道,“五呢?”

    宋献策叩头在地说,“死罪死罪,第五个不同就是陛下啊!”

    李自成好奇道,“你说朕?有什么不同,你且说说看。”

    宋献策道,“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陛下如今是万金之躯,早已经不是过去……”

    李自成心中登时明白,过去他是流寇四处逃窜,带着几个人在山中,躲藏几个月都是常事,身上的虱子都从铠甲缝里掉出来,如今作为皇帝他如何受得了那个罪,此一时彼一时了,不禁感慨道,“老啦,如今我已经不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了。”

    宋献策道,“陛下是在北京受命于天的皇帝,清军紧追不放也是因为如此啊。”

    大顺朝谁都可以投降,唯独李自成不行,当初围攻北京时,自己对崇祯的态度何尝不是如此,只是如今形势转变,自己又被胡人逼迫到了崇祯的位置。

    想到崇祯皇帝,李自成的眼前浮现出那个龙袍打着补丁的身影。

    崇祯是个好皇帝啊,只是大明的天下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有时候李自成回想最初起兵之时,只道皇帝老儿昏聩,让大家都活不下去才造反的,可打到北京才发现,皇帝的龙袍尚且打着补丁,崇祯皇帝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那天下之事到这一步是因为谁呢?

    慢慢的李自成才发现,天下之事归根结底不过两件事,银子和粮食!

    有了银子和粮食,才能调度八方兵马,才能安定天下民心。

    可是大明广有四海,万里江山,万万百姓,钱和粮都去了哪里?

    这才是最诡异的地方,最让李自成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这大明万万里的天下,不光百姓穷困潦倒几乎要饿死,为何连皇帝也到如此地步?

    按理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为何皇帝竟然穷困至此,大明的银子和粮食去了哪里?

第七十二章 三军之战

    叹了一口气,李自成靠着大椅,满眼的疲惫,“胡人从北京一直追朕到西安,又从西安一路追到武昌,如今退无可退,唯有死战一条路!”

    宋献策道,“陛下,臣以为,大军应当往南疾行,速速与胡人脱离接触,寻一安身之处,等陛下整顿军心,立稳根基,兵马粮秣充足之时,再图与胡人作战!”

    “我们失去了陕西,河南,如今连湖广也要丢掉,天下之大,又有哪里可去?”

    宋献策道,“陛下岂不知,从湖广往南还有湘赣,再往南还有两广,两广也非极南之处,再往南还有安南,这安南秦汉之时就是我华夏之交趾郡,大明成祖之时曾收复,只是后来管理不善,不过二十年间又失了王化。”

    李自成对宋献策所说只是略知一二,“去安南?那咱们岂不是远离中国。”

    宋献策笑了笑,“陛下无忧,安南本就是中国故土,咱们去了也不算远离中国,而且据臣所知,安南水土极好,稻米一年能收割两次。”

    刘宗敏听了笑道,“如此甚好,有了粮食,就能聚集兵马。”

    宋献策道,“而且安南再往南,还有阿育他耶、占婆、马来亚一些小国,陛下派刘将军率一支偏师就可以扫平,等大军兵精粮足,再挥师北上,杀退胡人,如此驱逐鞑虏光复华夏的战功,陛下就是比肩秦始皇、明太祖的千古一帝!”

    千古一帝四个字,一下子撞击在李自成的心口上,本已经熄灭的火焰,此刻又炽烈的烧了起来。

    大丈夫来世间走一遭,不似女人,好歹能留下一些血肉,大丈夫不图个功名大业,就真是如秋雨洒落一般,什么也留不下。

    王图霸业!

    李自成的心中又燃气火焰,众将都感觉到李自成颓然的气息瞬间变了。

    “传令下去,明日据守城墙,不要出城浪战,都退下吧,军师和宗敏留下。”

    等众将退下,李自成又与二人单独交代撤退之事,要想与胡人脱离接触,最好的办法就是突然南下,如今大军胶着,还需要小心布置。

    等与二人商议结束离开,只剩下李自成一人斜靠着铺着黄布的大椅。

    李自成望着堂中的烛火,心中又想起崇祯之事。

    崇祯皇帝死时,在衣襟里用血写“诸臣皆可杀”,如今李自成慢慢明白其中意思。

    三百年的大明,几万里河山,数千万百姓,怎么会到了没有银子粮食保卫家国的地步。

    在北京城时,不过一个月之间,就追饷出来七千万两银子,大明朝不是没有钱粮,而是都被一些人吞了,这些都成了私产,连崇祯皇帝也动不得。

    天下疲敝,百姓都要饿死,可是这些人却不顾天下万民死活。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啊,若是天下都被胡人夺了,他们还不是待宰的肥羊。

    李自成想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就那么愚蠢呢。

    良久,李自成又叹了一口气,那些无耻之徒,竟然把整个江南拱手送给胡人,是害怕朕去了江南追他们的饷么?

    宋献策的计划虽好,只是凭着自己的力量真能实现么?

    明举国之力,吞下的安南尚且会吐出去,自己能怎么办?

    一条汉江水,千载流不停。

    人忧百岁事,万年月又明。

    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只能这么闭着眼,一步一步往前摸索。

    翌日,清军并没有急着攻打汉阳城,而是分了一路兵吗,往汉阳城东北攻杀刘芳亮,刘芳亮兵马抵挡不住退回了汉阳。

    清军觉罗巴哈那贝勒趁势带兵杀过汉江,一路追击攻打白旺部顺军。

    白旺手中本有七万兵马,在荆襄一带经营已久,本来极力劝阻李自成,要他在荆襄一带死守,只是李自成执意要撤走。

    如今随着李自成南下,手中剩下的兵马不过两万,离开了荆襄之后,大部士气低落,此时根本抵挡不住胡人的猛攻,一路溃败,不得已退出了汉口,被清军驱赶着往东撤退。

    第二日午时,清军已经彻底扫空了整个汉阳外围的顺军,下午阿济格将中军帐迁到汉阳城外,几门红衣大炮也被推到了汉阳城下,很快清军的红衣大炮开始轰鸣,炮弹轰击着汉阳的城墙,顺军只能眼睁睁的望着城墙,一点一点的被铁弹剥离。

    清军一直到傍晚也没有对城墙发动进攻,只是不停地用红衣大炮轰击汉阳城。

    对于这个声音,李自成无比清楚。

    当初在潼关,就是红衣大炮,把顺军的战心彻底轰散。

    第二日,几乎同一时间,两场战斗在汉江南北打响。

    汉阳城下,清军轰塌了东城一段墙,大军杀进城中,顺军为了保护皇帝,在城中与清军巷战,厮杀的十分惨烈。

    好在李自成已经暗中布置撤退事宜,城墙之后的防御十分严密,大队的顺军沿着街道,和冲进来的清军死战。

    汉江以北,万军率着华夏军从三里镇进发,在双桥湾接受了白旺部的投降。

    要说李自成执意不肯在荆襄一带固守,其中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白旺!

    李自成从商州府南下,兵马折了七八成,在荆襄的白旺有七万精兵。

    顺军中十之七八是白旺兵马,因此十分被李自成忌惮,又因为不是陕西旧部,颇受刘宗敏等陕西将领排挤。

    如今兵事大败之下,白旺无奈的向自东而来的华夏军投降了。

    万军命白旺仍率着原部兵马,沿着汉阳以北的滠水河和后湖一线阻击敌人,又派了赵勃济带着当地的五千兵作为后援。

    万军亲自带着兵马沿着长江西进,直杀向汉口。

    白旺退出汉口时,清军趁机拿下了汉口,不过兵马并没有停留,大部分兵马又继续追击白旺部兵马。

    此时华夏军趁机杀进汉口,夺了汉口城。

    万军令赵勃宇率兵守住汉江一线,自己又带着兵马往东北方向,直插清军的侧后尾部,如此一来过汉江追杀白旺部的两万清兵,就被华夏军包围在了汉口、后湖和长江之间。

    华夏军打着红旗,火枪兵排成一线,边走边朝着前方清军开火,清军背后忽然遭到火力打击,追击的阵势一片大乱。

    一部分清兵掉过头进攻华夏军,被几轮枪打的死伤惨重。

    觉罗巴哈那看出身后敌军的战力强悍,下令所有清军全力往东攻杀,试图击溃白旺部后往东撤。

    白旺部的顺军才被杀的大败,此时投降华夏军,只是变了旗号而已,面对清军猛攻很快抵挡不住。

    危急之时赵勃济带着本地义兵冲上来,“大人收降你们有何用,只会溃逃,我们上。”

    赵勃济带着乡勇和一些本地义兵,很快越过白旺部众与清军厮杀到一处,义兵作战没有章法,很快被清军杀了不少人,乡勇们都是同乡,一人被杀其余人都十分愤怒,凭着血勇之气勉强挡住清军,只是死伤非常严重。

    赵勃济找到白旺道,“你新降大人,此战正是取得大人信任的机会。”

    白旺被眼前这个年轻人所折服,“小兄弟,你有什么好办法?”

    赵勃济早有打算,“此地往东北虽然地势平坦,但是要不了两里地,就是大片的水田和池塘,道路十分难走。往西北有一个松树岗,虽然山岗不大,却是我们可以依托的地利,我带兵马撤到那里,你收拢兵马跟着我不要崩溃。”

    “依你之言行事。”

    白旺说罢,亲自带着兵马与清军厮杀,拖着清军且战且退。

    很快,赵勃济率军在松树岗摆开阵势,白旺部配合着乡兵,牢牢死守住这道山岗。

    清军一部继续攻击赵勃济等人,另一部分兵马见东北方向有缺口,便沿着后湖往东北方向奔去。

    清军有了缺口可以撤退,便无心与赵勃济等人死战,众人面对的压力登时少了许多。

    那一部清军原本是八旗精锐,准备掩护觉罗巴哈那贝勒撤退,往东北方走了两里地,忽然看到大片水田,便只能排成一线从水田之间的田埂通过,只是这水田交错,田埂时而南北,时而东西,好似进了迷宫一般。

    走了一会又有河流和水塘,许多地方田埂消失在泥地里,觉罗巴哈那只能从泥地里走。

    马驮着人一蹄子塌下去,几乎淹没了半条腿,好几匹马就这样陷在泥田里哀鸣,八旗兵们使劲帮忙也没把马匹拉出来。

    无奈之下觉罗巴哈那只能放了马匹,带着八旗兵们在水田里一脚深一脚浅的前进。

    赵勃济等人依托着松树岗阻挡着清军,很快华夏军从西侧掩杀过来,眼见攻不破松树岗的防御,一些人跪地投降,还有一些往东北方向跑。

    华夏军在当地义兵的带领下,朝着东北方向追击,很快就见大队清兵堵在路上,两轮枪响都纷纷跪在地上投降了。

    万军的兵马杀到泥田边上时,看到大群的清军正在水田里挣扎,许多八旗兵几乎陷在泥潭里动弹不得,当地的义兵持着刀纷纷跳下田,把这些清兵俘虏捉上岸。

    觉罗巴哈那被当地人从泥里拔出来时,心里几乎产生了一种感恩,终于从该死的泥地里出来了。

    万军正在收拢兵马,清点俘虏,这时传来声音,“大人,捉了一个胡人的大官!”

第七十三章 相持

    觉罗巴哈那被义兵们从泥地里拉出来,绑着送到万军跟前。

    赵勃济兴奋地指着觉罗巴哈那,“大人,这人是胡人的大将,其他的胡人都管他叫什么贝勒。”

    万军打量着眼前这个满身是泥的人,头皮上沾满了青泥,脑后坠着一条小辫,鞭子上也多是泥土。

    觉罗巴哈那见万军是主将,便露凶光的望着万军,嘴里用奇怪胡人语骂着。

    骂了一阵发觉众人都听不懂胡语,又换成汉话,用一种奇怪的口音骂着。

    “憨人,唔草尼祖尊!”

    万军什么方言都能略听懂一些,即便听不懂,就见觉罗巴哈那的嘴脸,也知道这厮说的肯定不是好话。

    万军皱着眉头道,“勃济,这个胡人敢骂我,你替我砍了他。”

    赵勃济立刻笑道,“好说!”

    说罢一脚踢在觉罗巴哈那的腿弯处,正在怒骂的觉罗巴哈那受不住力,一下半跪在地上。

    见对方抽出刀,觉罗巴哈那停住叫骂,面上带着得偿所愿的笑。

    赵勃济一刀劈下,正待砍到脖子上时,万军道,“且慢!”

    赵勃济的刀几乎砍到脖颈,堪堪停住,疑惑的看着万军。

    “这个胡人是个贝勒,对我们说不定还有用处,让人押住他,我们即刻返回汉口去。”

    觉罗巴哈那被俘之后一心求死,故意辱骂激怒万军,方才本以为必死,可是刀锋砍下之后,破风之声到了耳边,忽然又没了动静,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活着,等了一会听见万军的话,又破口大骂。

    赵勃济反过刀身,一下砸在觉罗巴哈那的嘴上,“把这厮押下去,不要让他死了!”

    降将白旺跟在一旁,整个人如坠云雾一般,不过半日之间,从被觉罗巴哈那打的狼狈溃逃,到歼灭清军俘虏觉罗巴哈那,简直好似做梦一般。

    见到万军翻身上马,白旺上前抱拳道,“大人,我们怎么办?”

    万军回身对白旺道,“我差点忘了,你部暂且不变,尽快收拢溃兵,跟在我军身后返回汉阳。”

    等白旺领命离去,万军对着随行的赵勃济道,“迅速收拢兵马,押着俘虏返回汉口,汉阳那边还有大队的胡人兵马,另外派人去通知子义和刘体纯他们到汉口汇合。”

    汉口的战斗已经落幕,等万军等人返回汉口时,硝烟已经在江风中消散,只有随处可见的尸首还在提醒众人,不久之前这里有一场惨烈的战斗。

    相比于华夏军在汉口的意气风发,汉阳的顺军真是无比凄惨。

    随着红衣大炮轰破汉阳城,清军发起了猛攻。

    李自成本来按照宋献策的计划,已经在着手撤退,只是清军破城的速度实在太快,如今顺军只能用人命填补缺口。

    李自成忽然明白宋献策所说的话,自己早已经不是那个可以挥刀上阵的闯王,自从称帝之后,李自成就已经不再是一个战将。

    如今大顺虽然狼狈,但是只要自己还活着,许多人就有继续战斗下去的信念。

    尽管李自成心中有一万个不甘心,此刻也只能在数万人的掩护下仓惶撤退,每拖延一刻,就有十个,甚至一百个大顺的将士牺牲。

    无奈之下,顺军只能利用江船,败退到武昌城。

    等顺军牺牲无数兵马,撤退到武昌城,汉江北边觉罗巴哈那覆灭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

    刚刚占据汉阳的清军,和撤退到武昌城惊魂未定的顺军,都知道了这件事,汉江以北的汉口,有一支兵马力挫接连大胜的清军。

    不过此时的武汉三镇,清军兵马四万驻守在汉阳,顺军大败之后撤退到武昌,也只剩下不到五万兵马,汉口的华夏军此时加上白旺的降兵,也不过五万之众。

    三方势力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安静和平衡,在武汉三城之中隔水相望。

    清军损失了觉罗巴哈那一部,已经无力发起进攻,只能选择在汉阳等待,等待襄阳或者江南的援兵。

    顺军守着武昌城,李自成只盼望着李过从陕北南下的兵马能够尽快赶到。

    华夏军守着汉口,手上两万多义军,加上两万降兵,真正的华夏军不到一万人,战力堪忧。

    好在清军被华夏军的气势所慑,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虽然陈霸蛟的一个师援兵正在赶来,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华夏军出兵以来所占领的地方,都需要编练新的兵马驻守,万军的兵力已经到了扩张的极限。

    三座一水相隔城中,清军顺军和华夏军,三路兵马对峙,如今的局势就看谁的援军能够尽快赶到。

    在武汉三城陷入沉寂之时,外部的消息却一个又一个传来。

    华夏军与清顺兵马在武昌作战之前,左良玉已经病死在军中,左良玉的儿子左梦庚接任军中统帅,继续率军南下,在铜陵被黄得功击败,后来就龟缩在九江一带。

    清军在拿下南京后,弘光帝逃到芜湖的黄得功营中,清军追杀至芜湖,黄得功战死,弘光帝被俘,不久送往北京。

    清廷得知阿济格西路军的消息后,命东路军除了继续扫荡浙江、江苏、江西之外,派出尼可贝勒和降将耿仲明,率兵马沿江往上企图增援阿济格。

    左军被黄得功击败后,在九江盘踞一阵,按照历史的进程,此时大明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袁继咸正在九江,左梦庚试图诱骗袁继咸到营中软禁,然后带着袁继咸投降胡人。

    历史上左梦庚就是如此将袁继咸软禁,随后投降献给胡人,可是袁继咸宁死不降,押送到北京后第二年,被清廷处死。

    不料此事发展却与历史上不同,不知是什么缘故,左梦庚降清之事忽然在军中传开,随即有马进忠、王允成、马士秀等总兵,纷纷起兵与左梦庚部作战。

    于是左军乱成一团,分裂成了两部相互厮杀,双方在九江一带厮杀数日,不久马士秀等将拥着总督袁继咸退到长沙,随后和何腾蛟合兵一处。

    剩余的一部在左梦庚的带领下继续龟缩在九江,耿仲明率一万清军沿江北上时,左梦庚手下尚且有二十万兵马,可是左梦庚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投降。

    耿仲明将左军中能战之士挑选出十万,由原投降的左军总兵李国英、金声恒、卢光祖等率领,号称三十万继续西进救援阿济格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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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明朝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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