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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明朝全文阅读

作者:南风前辈     烽火明朝txt下载     烽火明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一十九章 杀胡

    这几日来,接连赶路,如今阆中近在眼前,清兵还不见踪迹,张献忠一时心情大好,长啸一声跨着枣红战马,带着十数亲卫,朝着山中疾驰。
    晨风吹过张献忠的胡须,数月来的憋屈此刻一下消失不见,十几匹战马转瞬奔驰进山,直飞奔到一处山垭才停住。
    阳光刺破晨雾,落在山垭之上,整个山垭金光灿烂,张献忠整个人仿佛立在一片金光之中。
    就在这时,忽然有声音响起,“那人就是八大王!”
    “是张献忠!”
    接着一句叽里呱啦的胡语响起!
    “噌!”一声弓弦声响起。
    久经战阵的张献忠立刻听出来,有敌袭!
    不过一句来不及了,“嗖”的一声,一支狼牙利箭,带着破空之声钻进了张献忠的喉咙。
    鲜血喷溅而出,张献忠身子一软跌下马来。
    十几个亲卫惊呼一声,随即发现晨雾之中,仿佛从天而降一般,有一支胡人的兵马正朝自己杀来。
    凤凰山上黄金垭,此处是大山之间的一处缺口,低矮稍缓的山坡,每当朝阳升起,阳光从东边的山峰间投射此处,整个山垭便是金灿灿的光,因此当地人给这里取名黄金垭。
    随着一声箭响,狼牙铁箭刺破张献忠的喉咙,这个搅乱半个明末中国,暴烈嗜杀让无数人闻之胆颤的大西国皇帝,如秋叶一般跌在地上。
    鲜血从口中溢出,更多的鲜血正在沿着喉咙流向肺中,张献忠望着远处正冲杀过来的清兵,再无力起身迎战。
    “嗖嗖”又是两箭,离的近的两个亲卫也被一箭射翻。
    其余的亲卫高呼着“敌袭”,朝着张献忠抢过来。
    两个亲卫将张献忠推在马上,同时翻身上马,一甩马鞭便朝山下逃离。
    清兵阵中有一人高呼,“不要走了张献忠!”
    晨雾终于消散了,山垭之后密密麻麻竟有数千清兵,听闻张献忠中箭,都兴奋的冲过来,企图夺取这份功劳。
    剩余的亲卫眼见前面两个亲卫走远,一起打走战马,转身挥舞着长刀,迎着清兵冲了上去。
    苍溪县五万大军才用过饭,正在准备朝阆中进发,对已经摸到身侧的清兵丝毫不知。
    两个亲卫大喊着,“敌袭,鞑子来了,鞑子杀来了。”
    士兵们惊慌失措的呆在原地,离的近的士兵更是惊恐的看见,马上驮着一人,口中鲜血直流,不是大西皇帝更是何人?
    亲卫冲到中军大帐时,张文秀收拾妥当,正在帐中等候,忽然看见两个亲卫扶着张献忠走进来,大西皇帝一身鲜血。
    张文秀愣神片刻,回过神来急忙上前,“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亲卫哭道,“我们在山中被鞑子偷袭了,皇帝咽喉中了一箭。”
    张文秀看到张献忠脖颈处,折断留下的一小截短箭,一下哭出来,“陛下,父帅您坚持住啊。”
    张文秀对亲卫吼道,“快去传太医!”
    张献忠忽然伸手拉住张文秀,无力地摇了摇头。
    中箭落马之时,张献忠已经是濒死,谁知在亲卫抢上马时,喉咙中的鲜血不再流向肺中,反而将肺中积血颠簸吐出,张献忠便再次清醒过来。
    张献忠拉住张文秀,目光如火,但是由于喉管被利箭刺破,无法
    发出一言。
    张文秀道,“父帅可是要交代什么?”
    张献忠猛地咳嗽一声,一大口鲜血吐出,却是这会坐起身,鲜血再次流到肺中的迹象。
    这时亲卫带着两个太医进到帐中,张献忠看也不看一眼,忽然伸手拉过张文秀的衣裾,沾着喉咙处的鲜血,颤抖着写字。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张献忠目中的火光熄灭了,手一松整个人重重的倒在地上。
    太医连忙上前救治,只是张献忠脉象已停,再无半点生气。
    “皇帝薨了!”
    张文秀胸口如同被大锤击了一下,良久回过神来,细看衣裾之上张献忠的最后遗书,歪歪扭扭血写着两个大字,“杀胡”!
    张文秀猛地清醒过来,皇帝死了,五万大军群龙无首,鞑子已经近在咫尺,局势危急如累卵。
    “快去传令各营,准备迎战!”
    张文秀话音刚落,账外厮杀声大起,清兵杀到了。
    张文秀叫亲卫护在左右,众人一齐冲出账外,只见大西兵已经乱作一团,逃跑者多,迎战者少。
    张文秀让亲卫抓来一人,怒骂道,“你们他娘的慌什么?”
    那人惊慌道,“八大王死了,鞑子杀来了。”
    仿佛是在回应一般,远处不时有人高呼,“快跑啊,皇帝死了,鞑子来了。”
    虽有五万大军,却已经是人心尽散,再无法迎战了。
    亲卫道,“将军快撤吧,已经无法收拾战局了。”
    一阵无力感涌上张文秀的心头,不过定了定神之后,张文秀道,“你们几个护着陛下的遗体往剑阁撤退。”
    等几人带着张献忠的尸体走远之后,张文秀骑上战马,吼道“大西的好男儿,跟我一起杀鞑子啊!”
    除了几十个亲卫和少量中军跟上,再无多余力量。
    清兵已经冲到营中,大片的大西兵跪在地上投降,张文秀等人反而成了以少打多。
    “嗖”一声箭响,张文秀身侧一个亲卫应声倒地。
    张文秀回过身,看见一个身穿蓝甲的胡人,正在拿弓瞄着自己。
    说时迟那时快,张文秀身子一侧,凭着一只脚挂在飞驰的马身上,躲过夺命的一箭,随即左脚一点,整个人又重新坐回马身上。
    身旁一个亲卫指着那人道,“就是他,射死八大王。”
    张文秀朝那人又望了一眼,喊道,“往北撤!”
    众人随即拍马转向北边,清兵追杀了一阵便停了下来。
    张文秀等人逃到一处叫白鹤沟的地方才勒马停歇,身侧一人道,“奇怪,鞑子骑兵不差,怎么会放任我们逃走。”
    张文秀道,“依我看,鞑子定是疾行了一夜,杀破我军全凭着最后一口气。”
    张文秀话音刚落,一旁的大石后有人接话道,“将军猜得不错,昨夜鞑子疾行了一百里,清晨才摸到苍溪县旁。”
    张文秀和众亲卫吓了一跳,猛地起身抽出长刀戒备,“是谁?”
    大石之后呼啦啦窜出一大队兵,人手持着一支长火枪,领头之人身穿藏青短衫,笑道,“如果不是蜀道难行,怕是鞑子跑的还不止一百里。”
    大队兵马身后,升起的一杆红旗,金色的五星,黑色的龙纹,张文秀听说过这个奇怪的旗帜,“你们是华夏军?”
    领头之人道,“不错,在下是吴三奇,华夏军西北方面军左路军长。”
    张文秀把刀扔在地上,重新坐下道,“不是胡人就罢了,我老刘跑的累死了,要杀要剐随你。”
    吴三奇笑道,“将军真是性情中人,可愿投降华夏军?”
    张文秀望了望吴三奇身后那一排兵,手中所持火枪正朝着自己,这一排枪放过来,自己这点人根本不够看,便摆手让亲卫都放下刀,“陛下有令,我大西兵只要不投降胡人,华夏军和明军皆可。”
    吴三奇哈哈大笑道,“将军有所不知啊,我家元首娶了瑞王公主,现在是大明的女婿,你投降华夏军是没错的。”
    张文秀跟着笑起来,笑了一阵忽然止住笑意,惊道,“瑞王?汉中就藩的瑞王?”
    吴三奇道,“正是!”
    张文秀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已经不知该如何开口,他想起来一件往事,大概三年前攻破重庆之时的旧事。
    吴三奇没有注意张文秀神色的异常,算时间差不多到时候了,吴三奇对张文秀道,“还请你的人往里面躲藏起来,胡人快来了。”
    张文秀领着亲兵朝白鹤沟里走,这里他看到更多的华夏军士兵,都在地上或坐或卧休整。
    一声令下,士兵们起身将石头推到路上,一部分士兵开始往一侧的山上攀爬。
    张文秀道,“鞑子奔袭一夜,估计不会这么快追击。”
    不过很快他听到一些声音,混在嘉陵江的水流声中,是人喊马嘶的声音!
    “鞑子来了!”
    张文秀惊道,“鞑子怎么来的这么快。”
    紧接着,锐利的尖啸声传来,张文秀忽然知道了原因,鞑子是被人追击,再往这个方向逃窜。
    “放!”
    一声令下,整个山谷中枪声大作。
    方才攀爬上山的兵士,朝着山下扔出一枚枚带着火星的弹体,随即传来更加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战斗在一瞬间打响,随着一声“挺火”的指令戛然而止。
    整个山谷猛地死寂下来,只剩下江水声,白色的烟雾笼罩着整个白鹤沟,江风吹拂缓缓飘向远处的山峰。
    前方有人大声说着什么,张文秀抑制不住好奇,超前走去。
    山谷口跪着一群人,吴三奇意气风发的站在人群前一块大石上。
    再向前,张文秀的心脏猛地一跳,不过是片刻之间,整个路上尸体横陈,鲜血和碎肉把这山间染成一片血红。
    张文秀看见了那个蓝甲鞑子,跪在百十个胡人中,眼神阴冷正望着吴三奇。
    张文秀急上前道,“大人,当心那个鞑子,是个神射手。”
    吴三奇一挥手,两个华夏军士兵走上前,将蓝甲鞑子架了出来。
    吴三奇道,“你叫什么名字?”
    有兵士翻译成胡语给他听,那蓝甲鞑子目光之中凶光已经散尽,只剩下无尽的驯服。
    “奴才叫雅布兰。”
    吴三奇看了张文秀一眼,随即轻声道,“毙了吧!”
    嘉陵江畔,一声枪响!
    张文秀愣在江边,望着随江水流向远方的尸体,心中又惊奇又疑惑,我们拼尽全力,他们怎么如此轻描淡写。
    战争的方式,悄然改变了。

第一百二十章 剑阁

    清兵一夜奔袭百里偷袭张献忠时,有一支兵马正埋伏在巴中城外。正是要从米仓山进攻汉中的何定川.
    眼见清兵准备奇袭,何定川索性让吴三奇领兵尾随清兵,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清兵幸运的第一时间击杀了张献忠,靠着最后一点锐气,五千清兵杀散了五万大西兵。
    同样是奔袭百里,当华夏军从黄金垭同一条路线杀出,奇袭的清兵突然遭到奇袭,一时间方寸大乱。
    南边是阆中城,西边是嘉陵江,东边是回不去的黄金垭,方寸大乱的清兵只能朝北逃窜,一头钻进早有准备的华夏军伏击圈。
    全歼自巴中入川的清兵后,吴三奇的首要任务是立刻劝降剩余大西兵,接手剑阁防备广元。
    吴三奇休整半日后,带着张文秀疾行前往剑阁。
    剑阁之内流言四起,张可望靠着自己的威信,果断斩杀了几个下级军官,方才稳住整个剑阁局面,好在广元的清兵还未发现异常。
    皇帝死了,大西军控制区,只剩下德阳绵阳到剑阁这狭小的地方,按照护送张献忠尸身的亲兵说法,五万去阆中的兵马只怕已经覆灭,清兵很快就会杀向剑阁。
    张献忠的尸身已经隐隐发出臭味,可是剑阁这里没有给大西皇帝安身的地方,诸将也没有给他安身的时间。
    张可望走到窗边,痛快的喘了一口气,如今皇帝一死,大西军最有影响力的只有义子四人,张文秀在阆中断后,怕是凶多吉少,张定国远在德阳,如今能商议的人只有张能奇。
    大西国的大厦将倾,现在趁着军中大乱未起,张可望必须要尽快与张能奇商议出对策。
    张可望想了又想,看向张能奇,“陛下遇害,兄弟有什么打算?”
    张能奇道,“时局如此,我心乱如麻,不知兄长如何是好。”
    张可望道,“若是清兵已经攻破阆中,剑阁就是死地,需要赶快找退路才是。”
    张能奇道,“可是剑阁不守,广元的胡人顷刻杀到,从绵阳往南更加无险可守,成都还有杨展。”
    张可望道,“我岂不知,剑阁不得不守,为今之计,需做两手打算。”
    张能奇闻言知道张可望心中已有打算,连忙道,“兄长快说?”
    张可望道,“一者请兄弟领兵去绵阳,镇守永安,我传信给定国,让他尽快带兵撤回绵阳,我军从永安往甘肃撤退。”
    张能奇道,“二呢?”
    张可望道,“二嘛,我修书一封,向大明请降。”
    张能奇闻言道,“怕是不行,前些年我们降而复叛多次,怕是不会被明廷相信,再者如今天下大乱,明朝几个皇帝当家,我们降谁?”
    张可望道,“我们尚有近十万兵,除了胡人,谁能容我等,便降谁。”
    张能奇叹道,“也只能如此,我这就领一万兵去永安。”
    山路难行,吴三奇七个团的兵力沿嘉陵江向北,第三日傍晚终于走到一处雄关之前,高耸入云的山道之上,半边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一边就是绝壁。
    巍峨的剑门关,就卡在这山道之上。
    黑色的旗帜上,烫金的西字,正是守卫剑阁的大西兵。
    华夏军出现的瞬间,整个剑门关上鼓声大作,关后的大西兵立刻列阵备战。
    张文秀亲自上前,“我乃大西国抚南将军,大顺皇帝义子张文秀,请速开关门。”
    关上的大西兵自然知道张文秀的大名,不过眼见张文秀身后的兵马并非自己人,一时不敢开关门,大声回道,“将军稍侯,我这就去等禀报将军。”
    艾能奇走后,张可望为了防止广元的清兵起疑,依旧如往日一般,每天组织兵力攻打昭化城,只是主帅心不在焉,部下各营兵士心中迟疑,整个部队毫无斗志。
    眼见兵士在昭化城攻打一通,丢下百十具尸体,张可望便传令收兵,正在攻城的兵马听到鸣金之声,呼啦啦一齐逃了回来。
    张可望心中愈发烦躁,连连叹气道,“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正在此时,有兵士来报,“关后有一人自称抚南将军,是大顺皇帝的义子,请求领兵入关。”
    张献忠建立大西后,封四个义子孙可望为平东将军,李定国为安西将军,刘文秀为抚南将军,艾能奇为定北将军。
    张可望一听抚南将军,心中嘀咕道,张文秀随义父张献忠前往阆中,大军遭鞑子突袭,如今义父身死,这厮莫非投降了胡人?
    张可望问道,“他剃头了吗?”
    士兵道,“未曾见。”
    张可望道,“带我去!”
    关城之下,张可望见到张文秀,确认果真是他,怒骂道,“好你个刘文秀,你随义父驻防阆中,如今义父遇难,你却平安归来,你这不忠不孝不义之徒,还有脸来剑阁?”
    张文秀听到张可望骂自己,心中悲苦却无力辩驳,“胡人夜袭百里,义父不备惨遭毒手,我的心中也痛苦不已啊。”
    张可望道,“你少假惺惺,来此作甚?敢做杀父仇人的说客,我便让弓手射死你。”
    张文秀一招手,身后一个亲兵捧着木盒上前,见城上十几个弓手已经张弓搭箭瞄准自己,张文秀道,“这是义父的遗诏血书,你若是陛下的义子,便好好看一看。”
    张可望点了点头,一道绳索抛下,亲兵上前将木盒系好退了回来。
    木盒拉上城头,张可望看到盒中是一件衣服,翻开衣裾,看到两个歪歪斜斜的大字,“杀胡”!
    字迹已经发黑,看得出是凝结的鲜血所写。
    张可望跪在地上,捧着衣裾大哭,“父王啊!”
    哭了一阵,张可望起身望着张文秀,“你身后是什么人?”
    张文秀道,“你可听说华夏军?”
    华夏军起于商洛山,短短三年就能让天下侧目,张可望心中未曾没有考虑归降华夏军,不过大西军与华夏军一直没有接触过,并不了解情况。
    张可望心中虽然已有降意,不过还是不动声色道,“你投降了华夏军?”
    张文秀道,“大顺皇帝有令,决不可投降胡人做汉奸,明军和华夏军皆可。”
    两人正说话间,忽然鼓号声大起,有军士高呼着敌袭奔上城头
    。
    张文秀仰望城上,看的不甚分明,只见张可望对自己看了一眼,便匆匆离去。
    张可望回到关前,只见大群的清兵正朝着剑阁杀来,各营的兵马已经渐露崩溃之象。
    张可望大急,“怎么回事?”
    副将道,“我等正在后撤时,清兵忽然掩杀上来,各营兵马一时大乱,便败到关前。”
    张可望立刻带着亲卫冲上前,大喊道,“我乃平东将军,诸将随我杀敌啊!”
    关前后撤的大西兵,有的停下脚步,有的望了一眼之后,仍旧往后逃走。
    张可望长刀翻飞,把一个冲过来的清兵砍刀在地,正欲收刀再上。
    “嗖”的一声,身旁一个亲卫已经咽喉中箭倒在地上。
    一个绿营将领指着张可望,正在说着什么。
    张可望长刀一横,“铛”的一声架住砍下来的刀,手臂一发力,向下斜着一压,长刀一送捅进那个清兵的腹中,随即一脚踢开。
    再看时,那个绿营将领已经不见身影,十数个弓箭手排成一排,正朝着这边张工搭箭。
    “该死”,张可望骂道,不过随之而来的箭雨却不得不避。
    “将军小心。”一个亲卫喊道,随即一支狼牙利箭刺穿咽喉。
    却是那一排弓手之后,还隐藏着一个胡人,这人细眼宽脸,眼见一击不中,从人后站出来,阴狠的看着张可望。
    张可望直觉告诉自己,这个鞑子不是个善茬。
    果然这人弃了弓箭,抽出一把刀,如同一只脱笼而出的豹子,朝着张可望这边猛扑过来。
    两个亲卫护到身前迎战,那人去势不停,手中的长刀一格,一个亲卫的长刀脱手飞出,随即被一刀从肩到腰砍成两段。
    另一个亲卫被血溅了一脸,手中长刀刺出。
    那人一闪躲开,随即长刀落下,亲卫的整个右臂被齐齐砍断,掉在地上。亲卫张口惨叫一声,长刀已经划上咽喉,惨叫声戛然而止。
    张可望心头一跳,这厮功夫竟然如此可怕,两个亲卫顷刻间被解决,眼见那人已经到了身前,便强定下神接战。
    两人长刀一撞,张可望心头再次一跳,这厮的力道十分惊人,一击之下整个右臂都被震麻,长刀几乎脱手。
    “难怪。”
    张可望脑中一闪而过,“这人怕不是。”
    那个胡人又是一刀落下,张可望右手还在发麻,提刀的速度慢了一拍,已经来不及了。
    身后一个亲卫冲上前挡下这一击,不过被胡人一脚踢飞,反而砸到身后两个大西兵。
    身旁的绿营岂会浪费这好机会,就在三人落地之时,几把长刀已经朝着地上砍去。
    张可望转身就撤,身边的亲兵抢身上前,和那胡人杀到一起。
    张可望脱身之后,再回头看去,自己的亲卫已经被杀十数人,关前尽是清兵,大西兵或死或逃,已经是大败之象。
    “这剑阁怕是守不住了”
    张可望无奈道,“来不及了,快去集合兵马,能收拢多少是多少,我们往绵阳撤。”

第一百二十一章 守卫剑阁

    清兵已经冲进关城之中,剑阁陷落在即,亲兵们护着张可望朝着关后撤。
    张可望想不通,这几日自己已经全力稳住局势,为了防止北面起疑,还连续数日发起对昭化城的进攻。
    “半日不到剑阁就丢了,怎么会这样?”
    张可望不知道,这几日虽然连续进攻,但是大西兵的攻势陡然下降,反而让广元起疑。
    豪格本就是部署了广元和巴中两路攻击,鳌拜和李国英猜想,一定是大西军中出了什么乱子,能有如此影响,最大的可能就是巴中的清兵有了巨大的进展。
    因此早一日,鳌拜和李国英便将兵马埋伏在昭化城中,趁着今日大西兵攻打之后撤军,朝剑阁掩杀过来。
    正在关后等候的张文秀,突然看到关门大开,从中涌出许多大西兵。
    吴三奇一看便知,剑门关的大西军在溃逃,随即传令华夏军,“全军准备战斗!”
    华夏军成战斗态势,戒备着逃窜的大西兵,张文秀站在关门外,焦急的向前看,很快便看见,张可望在亲兵的护卫下退了过来。
    往日里,张可望因能征善战,机智勇敢,最受张献忠器重,张文秀和张可望很不对付,见他败退出关,也顾不上许多,迎上前道,“怎么回事?”
    张可望叹道,“是鞑子,断后的兵马坚持不了太久,快走,去绵阳!”
    张文秀道,“如此雄关险隘,兄长不要了吗?”
    往日里两人多有矛盾,若不是张献忠从中调停,怕是早就打起来了,此时听到张文秀叫自己兄长,张可望愣了一下,心中的坚冰裂开一道缝隙,“剑阁破了,快走吧!”
    张文秀按住张可望的手道,“我看还没破!”
    张文秀连忙朝着吴三奇过去,“吴军长,鞑子就要攻破剑门关了,局势危急,还请华夏军拒敌。”
    吴三奇早就等候多时了,一挥手道,“如此地势险要之地,决不能让给鞑子,一团二团进入剑阁,以连排为单位展开战斗,三团四团预备,其余人在此等候。”
    看到大批华夏军朝着关门挺进,张文秀大喊道,“所有大西兵让开道路!”
    当枪声和爆炸声响起,张文秀心中有所触动,走到张可望身边,“兄长大概对华夏军还不甚了解吧,何不上城看一看华夏军的战斗。”
    张可望在张文秀的脸上看到一种奇异的神色,有得意和兴奋,更充满着一种对力量的崇拜。两人登上城楼,见到华夏军进入关城内,正在越过大西兵和清军交手,清兵已经控制了城中许多地方,正沿着主街朝这边冲过来,华夏军十数人一排,排成四五排,朝着清兵边推进边开枪。
    清兵挥舞着长刀,朝着华夏军冲锋,几乎每一次枪声响起,就有一群清兵倒下,清兵被自己人的尸体迟滞,反而被另一阵弹雨打死。
    冲了一阵,清兵死伤惨重,发现这样根本无法近身,便由弓箭手和华夏军对射。
    由于地势狭窄,弓箭手极占便宜,华夏军无法推进,伤亡反而增加许多。
    “掩体,掩体!”“救人,快拉下去!”
    “掷弹兵上啊!”
    呼喊声混合着枪声,将官们此起彼伏的喊着,场面紧张杂乱。
    “轰!”一声巨响,石墙之后十数个清兵一下被炸倒在地。
    “轰!”,又一声爆炸声响,四五个弓箭手倒在地上惨叫不已。
    随即一阵枪响,火枪兵向前推进,扫清墙后的敌人。
    清兵正在被一点一点挤出剑阁,胜利在望!
    就在此时,一声怒喝响起,一个胡人叽里呱啦怒骂一句,猛地从巷子里窜了出来,在地上一滚,竟然躲过一波枪雨。
    张可望在城墙上看的分明,这不就是刚才那个胡人,这鞑子身手了得,冲在前面撕破阵线,清兵跟着这厮战力暴增。
    只见这胡人躲过枪弹之后,身体一翻就从地上弹了起来,快速冲了几步,脚在石墙上一蹬,跃进了最前排的华夏军阵中。
    长枪兵被近了身,一时都慌了神,一起朝着人堆里开枪,反而打死自己许多人。
    那鞑子冷笑一声,左冲右突长刀翻飞,转眼间十数个人倒在地上。
    远处的清兵兴奋不已,高呼着“巴图鲁”,一起朝着这边冲过来。
    吴三奇在阵后看到这情形,焦急的大喊,“挡住他!”
    可是华夏军的阵线已经被打乱,正在被这一人杀得不断后退。
    张可望道,“这人如此勇猛,身后的清兵又高呼巴图鲁,莫非这人就是鳌拜?”
    张文秀道,“据说鳌拜勇猛异常无人可当,被鞑子皇帝封作“巴图鲁”,号称满洲第一勇士。”
    张可望道,“我征战半生,在大西军中也算的上一个战将,可是方才我与他接了一刀,就一刀我就败了。”
    张文秀知道张可望的战力,居然只能接他一刀,闻言不可思议的望着鳌拜,“这下危险了。”
    军阵之中,鳌拜越杀越勇,左冲右突,所过之处鲜血飞溅,断肢四飞,仿佛一个杀人机器一般,动作没有丝毫疲态。
    一个浑身是血的将官退了下来,“军长,快顶不住了!”
    吴三奇大声喝道,“快传令三团四团,五六七团预备。”
    “该死!”吴三奇骂道,“你们撤下来,让三团四团上。”
    正说话间,突然“轰”的一声巨响,前方传来一声爆炸,随即华夏军士兵爆发出一阵欢呼,“杀啊!”
    吴三奇望着前面,只见华夏军阵线重新开始稳定下来,火枪兵重新列阵朝着前方射击。
    “怎么回事?”
    战场上瞬息万变,吴三奇刚才在跟传令兵说话,没有看到发生什么。
    身旁一个士兵过来道,“回军长,刚才那个胡人死了。”
    城墙之上张文秀和张可望看的分明,“鳌拜死了!”
    转眼之间,锐不可当的“巴图鲁”鳌拜,就这么死了。
    张可望回想起来,依旧觉得不可置信。
    方才就在鳌拜左冲右杀,华夏军节节败退之际,有两个华夏军掷弹兵,从队伍后方猛地扑上去,鳌拜长刀一转,一个人整个脑袋被削掉,另一人连腰被砍断。
    可是腰被斩断的士兵,还是双手抓住鳌拜,随后两个人的身上发生巨大的爆炸,鳌拜在爆炸中心,瞬间被掀翻在地。
    鳌拜半个身体被炸飞,倒在地上再无半点生机。
    三团和四团替换掉一团二团,随后枪弹如雨,将清兵向后挤压。
    眼看着鳌拜身死,清兵再无半点战心,终于彻底败退下去。
    “鞑子败了!”
    张可望的心终于放下来,这一战他的心从谷底道山尖,又从山尖到谷底,打了三回转,此时终于胜利,一时悲喜交加不能自已。
    张可望道,“终于胜了!”
    张文秀喜道,“兄长觉得这华夏军战力如何?”
    张可望道,“很强!”
    张文秀道,“这一战与那日白鹤沟之战还有不同。”
    张可望好奇道,“打仗有什么不同?”
    张文秀道,“那一日白鹤沟之战,摧枯拉朽一般,一瞬间便把胡人杀死大半,其余都跪地求降,是兵器之锐。今日之战虽然凶险,不过华夏军悍不畏死,依然能反杀敌人,这是军心如铁,如此两种兼备,难怪短短三年就能有如此威势。”
    华夏军迅速控制整个剑阁,战死的华夏军尸体都收拢到关后,准备运送到后方安葬,鳌拜的尸体被人拖到关前,脑袋砍下挂在关门上。
    吴三奇布置完军务,让兵士请来张可望等人,“将军可想好,是否愿意归降华夏军。”
    雷霆军威已经见识到了,张可望心中更加坚定归降的念头,跪在地上道,“末将愿降,还请大人准我安葬义父。”
    吴三奇上前扶起张可望道,“好说好说,不过你义父毕竟是大西国皇帝,安葬之事还要妥当处置才行,容我禀报元首再做决断。”
    两人退下之后,张可望欣喜道,“看来华夏军对老皇帝颇为敬服。”
    谁知张文秀满面愁容,“谁知道是不是说辞,只怕这下麻烦了。”
    张可望奇道,“什么麻烦?”
    张文秀道,“华夏军的元首万军,是大明朝的女婿。”
    张可望笑道,“自古以来就是这样,这天下轮流坐,到底还是在人家家里亲戚换着来啊。”
    张文秀道,“你还记得崇祯十七年,我们随义父攻破重庆时杀的那个明朝藩王。”
    张可望回想道,“记得,好像是叫汉中瑞王,避祸到重庆,刚好撞到我们的刀口上,怎么了?”
    张文秀道,“妈的,偏偏那么巧,这万军就是他的女婿。”
    张可望愣了愣道,“不至于呀,我记得当时瑞王一家都被我们杀了。”
    张文秀道,“是一家都被我们杀了,但是当时有一个女儿走脱了,老皇帝一怒之下,还砍了三万降兵的胳膊。”
    张可望张着嘴一时愣住,“这,这,这他娘的叫什么事?”
    张文秀叹道,“现在老皇帝死了,万军若是替他的婆娘报仇,那他会找谁?”
    张可望道,“大西还有十多万兵,我想他不至于动我们。”
    张文秀道,“现在不至于,谁能保证以后天下安定,那婆娘不会吹枕边风?”
    张可望一时心神大乱,“这,这可如何是好?”
    张文秀道,“就看他们如何对待老皇帝的尸身。”
    张可望点点头道,“只能如此,现在剑阁已经在人家手中,我们且走一步看一步。”
    说罢,张可望还是不甘心道,“话说,那瑞王遗女怎么会跑到华夏军老大的床上?”
    张文秀道,“我听说是顺军捉到,后来投降时献给他的。”
    张可望无奈骂道,“该死的李自成,害苦我等。”

第一百二十二章 纳降

    清兵奇袭苍溪县,张献忠按照历史剧本走向一样中箭身亡,消息第二日傍晚传到遂宁。
    万军立刻意识到,大西兵已经无法和历史上一样南下云贵,能跑的方向只有一个,往西北进入甘肃。
    张献忠残部已经成不了气候,只要阻挡住清兵进入四川,整个巴蜀就尽在华夏军之手。
    不过大西残部仍然有十数万兵马,若是能够收降,又能增加许多战力。
    只是王欢对张献忠的仇恨,到时候如何解决,若是仇恨转移到大西军身上,到时候这矛盾怎么解决。
    王欢在遂宁身体逐渐恢复,万军出发之前,派赵光远领兵,护送王欢到成都休养身体,同时接手成都的防务。
    若要收降大西军,刘会定的左手军也无法带去,万军将张献忠已死的消息通报给刘会定,将刘会定和左手军撤到重庆,自己带崔子义前去收降大西军残部。
    张献忠一死,大西军投降,清兵被挡在大巴山以北,整个四川就可以安定下来。
    张定国在张献忠义子中排第二,不过做事宽怀有度,作战英勇无比,在大西军中威望颇高,
    人称大西军"万人敌"。
    伏击杨展得手之后,张定国和杨展形成对峙局面,谁知不久张能奇的消息传到,张献忠在苍溪县被胡人偷袭身亡,要他尽快脱离和南面杨展的接触,向绵阳靠拢。
    从德阳撤退不久,张定国再次得到孙可望的消息,胡人被华夏军阻挡在北面,剑阁已经投降华夏军,要他和张能奇部在绵阳等候,大西军归降华夏军。
    在绵阳,张定国见到了张能奇,自上次军中一别,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可是如今义父张献忠战死,大西军投降。
    两人只觉得仿佛换了人间一般,张定国询问皇帝战死的细节,不过张能奇只是在剑阁见到了皇帝尸体,对于遇害细节并不清楚。
    两人在绵阳稳定住军心,等候华夏军收降。
    两日后,得到大西军投降的消息,杨展部疾行突进到绵阳。
    绵阳城外,张定国和张能奇带着亲兵迎接。
    昔日的战场冤家,恨不得取对方性命,如今一个马上,一个马下,彼此对视着,杨展坐在马上,望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张定国抱拳道,“末将张定国,拜见杨将军。”
    张能奇在身侧,跟着抱拳道,“末将张能奇,拜见杨将军。”
    杨展坐在马上,也不回礼,斜眼扫视众人,最后目光停在张定国身上,“你就是张定国?”
    张定国道,“正是末将,往日战场各为其主,还请杨将军海涵。”
    杨展冷笑一声,“德阳是我大意,伏击不算什么真功夫,我正厉兵秣马准备来灭你,谁知你早早的降了。”
    张定国心中怒火大起,不过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率兵投降岂能不受人侮辱,稳住心神,张定国态度愈加谦恭,“杨将军用兵如神,在泸州、嘉州、眉州连战连胜,末将哪里能和将军相提并论。”
    杨展哈哈大笑道,“甚好,绵阳城的防务交给我军,你部到城外安置。”
    张定
    国道,“末将领命。”
    大西军按照张定国的命令,各部兵马交接城防,为了防止两军发生冲突,张定国亲自领着亲兵在城中各处巡视。
    好在杨展部虽然敌视大西兵,大西各部遵照军令,交接时能退则退,没有发生冲突。
    就在各部交接完毕,大军开往城外时,突然有兵士奔到张定国面前,“不好了,将军,明贼在屠杀伤兵营。”
    张定国闻言大惊,“怎么会这样,快带我去。”
    几人快马赶到伤兵营,营中血腥漫天,只见杨展带着亲兵策马立在营中,士兵们正提刀在营中滥杀,见到大西的伤兵,就是一刀砍死。
    张定国连忙下马奔过去,“杨将军,大军已经投降,将军何故食言?”
    杨展回过身看见是张定国,便道,“将军勿忧,不过是军中粮草有限,突然多了这么多吃饭的嘴,这些伤兵反正也活不了,杀了正好能省些粮食。”
    张定国道,“这些兵士作战英勇,负伤能活到现在,都是经过救治已经开始恢复的,他日重返战场都是百战老兵啊,请将军高抬贵手,不要杀他们!”
    杨展冷笑道,“作战英勇,可是在德阳负的伤?”
    张定国一下明白过来,粮草有限不过是借口,怒道,“将军!”
    随即张定国猛地回过神,压住心中怒火,缓和些语气道,“将军若是心中有芥蒂,便朝末将一人问罪,还请将军大人有大量,放他们一条生路!”
    杨展笑道,“张将军说哪里话,胜败乃兵家常事,我怎么会记在心上,不过是营中将士在为德阳死去的兄弟们报仇罢了。”
    眼前长刀挥舞,营中鲜血横飞,张定国知道再求杨展也是无用,无可奈何转身策马而去。
    等张定国回到军中,只见张能奇领着兵马,正和杨展部军队对峙着,张定国进到营中,“怎么回事?”
    张能奇道,“大军已经为伤兵营的事悲愤不已,明贼还要来收我们的兵器,只怕刀枪一缴,我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张定国怒道,“剑阁来信说华夏军待人颇为厚道,怎么会这样?”
    张能奇道,“兵器绝不能缴,我估计书信有假,大哥是被华夏军捉了,不得不那么写信。”
    张定国道,“有这可能,传令各营,绝不缴兵器,他们敢动手便和他们拼了。”
    杨展得知大西兵不缴武器,心中反而高兴起来,“这帮流寇习惯诈降,如今若敢动手,正好有借口灭了他们。”
    大西军的两千伤兵营,无论轻伤重伤一律杀死后,杨展派出兵马,将大西兵团团围住。
    两边虽然剑拔弩张,却没有人先动手。
    第二日一早,万军终于赶到绵阳,不过眼前这一幕着实有点让人意外。
    本想着可以见到历史名人李定国,万军心中还颇为兴奋,此时见大西兵和杨展部刀枪相对,一时摸不着头脑,“唤杨展来!”
    杨展带着众将领来迎接万军,“见过元首!”
    万军也不客套,“大西军不是已经归降了么,我看你们怎么好像要打起来?”
    杨展道,“回元首,大西兵不愿缴兵器,末将见他们毫无诚意,八成又是诈降!”
    万军道,“张献忠已经死了,剑阁的孙可望都已经投降了,李定国怎么会诈降,传令让李定国来见我。”
    很快传令兵回来禀报,“元首,李定国在军中答话,害怕是我军的计谋,不敢过来。”
    万军气道,“岂有此理!”
    杨展道,“藐视元首,其罪可诛,末将愿去取张定国的人头来献给元首。”
    万军道,“不至于,既然如此,我到军前去问他。”
    万军领着亲卫,来到两军对峙的阵前。
    大西军让出绵阳城,并没有带多少军需物资,对峙一夜得不到补充,军心士气全靠李定国的威望稳着。
    万军到了阵前,独自下马上前,“我是万军,李定国何在?”
    张定国第一次见万军,见对方毫无防备,一人到阵前来,放下防备之心,上前答话道,“末将就是张定国,见过万将军。”
    万军打量着答话之人,只见这人年不过三十,俊眉郎目,英气逼人,“你就是李定国?”
    张定国道,“末将本姓是李,现在随义父姓张。”
    万军见到历史上的抗清名将,心中激动不已,这李定国看起来这么年轻,历史上可是打死满清的两名亲王,不错不错。
    万军越看越喜,“知道知道,你本姓李,现在既然已经归降了华夏军,往日之事一概不提,今后就恢复本姓吧。”
    李定国闻言抱拳道,“谢大人大恩,末将替数万大西军感谢大人,不过有一事想请教大人。”
    万军道,“定国不必客气,什么事但说无妨?”
    李定国道,“我军既然归降大人,可是杨展先杀我伤兵营数千人,又要收缴我们兵器,不知大人是何用意?”
    万军道,“有这种事?”
    李定国道,“可以唤杨展来,当面对质。”
    很快杨展策马上前,到了万军身后下马道,“元首有什么吩咐?”
    万军道,“伤兵营是怎么回事?”
    杨展道,“我军粮草有限,如今又多了几万俘虏,我怕军中缺粮生出变乱,所以……”
    万军怒道,“所以你把伤兵营几千人都杀了?”
    杨展道,“回元首,那两千人本就是德阳跟我军交战的伤兵,当初杀死我们许多兄弟,杀了他们告慰死去的兄弟,正好能省些粮食。”
    万军看着杨展,怒道,“德阳之时,双方各为其主,如今既然归降便是自家兄弟,岂能刀兵相加,你可知罪?”
    杨展面带一丝不忿,抱拳道,“末将知罪,请元首责罚。”
    万军心中权衡良久,“此战你率兵收复成都,横扫川北,劳苦功高本应重赏,不过你擅杀伤兵营,便算你功过相抵,我就不赏不罚吧。”
    杨展道,“多谢元首。”
    万军对李定国道,“此事就此作罢,我会让人厚葬伤兵营的将士,现在两军可否放下兵刃?”
    李定国道,“多谢大人恩德,我军愿意归降大人。”

第一百二十三章 棋盘山伏击战

    绵阳归服,万军安定四川的战略目的达成。

    两日后,孙可望和刘文秀快马到了绵阳,大西四将军正式朝万军投降。

    李定国在这两日里,充分感受到了万军的热情,不是对降将的拉拢,而是一种奇异的尊敬和好奇。

    李定国自然无法知道,万军对他这种好感从何而来。就如同孙可望也无法知道,万军对自己的戒备从何而来。

    纳降台上,四位将军献上自己的印信兵符,朝万军磕头称臣。

    万军让人收下信物,上前扶起李定国,孙可望四人,“你们既然归降华夏军,今后便恢复本姓吧!”

    能够恢复姓氏,便可继承族祀,李定国虽然已经说过一次,不过还是和孙可望、刘文秀、艾能奇三人一起谢恩。

    纳降仪式结束,还有一件事要解决,万军唤四人到了堂中。

    侍女斟茶之后,万军屏退左右,只留下四人道,“想必你们也听说了,我是瑞王的女婿。”

    孙可望和刘文秀对视一眼,自己所担忧的事情来了,只不过没想到万军竟然会主动提及,而且是这么快,如此直接的说起。

    万军道,“瑞王避祸重庆,全家被杀,是何人所为?”

    四人一起跪在地上,却是一起沉默,无人回答万军的问题。

    瑞王是张献忠所杀,可是老皇帝是四个人的义父,虽然已经死了,谁也不愿做不孝不义之人,沉默一阵,万军笑了笑,“你们不说我也知道是谁。”

    孙可望道,“元首大人明鉴,天下大乱之时,朱明宗室被杀的不知多少,大西兵杀瑞王时,又岂会知道几年之后,他会有大人这般人中龙凤的女婿。”

    刘文秀跟着道,“是啊,谁能未卜先知呢,想当初李自成杀晋王、杀福王、杀西河王……”

    万军打断刘文秀的话,“不用多说,瑞王一家是被张献忠所杀,这我很清楚,他虽然是你们的义父,我也不会要追究你们四人。”

    李定国道,“那元首的意思是?”

    万军看着四人道,“你们总得让我给夫人,给百姓一个交代吧?”

    话说到这份上,四人哪还不明白,孙可望眼一转想到一人,急忙道,“大人,末将有事禀报!”

    万军道,“但说无妨。”

    孙可望道,“末将指认大西军中前左丞相汪兆麟,当初西王攻克重庆时,就是这贼子唆使西王杀害瑞王一家,后来瑞王之女不知所踪,也是这厮给西王献策,把三万投降的明军斩断右臂。”

    李定国道,“汪兆麟唆使西王妄杀兵民,在军中欺压兵卒积恨已久,恳请元首将这贼子杀了为瑞王,为将士们报仇解恨。”

    刘文秀和艾能奇道,“汪兆麟作恶多端,杀害瑞王令人发指,这贼子正好杀了,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万军笑道,“如此甚好,待我修书一封,和汪兆麟一同送去成都。”

    汪兆麟的命运议定,四人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这事总算有个交代。

    第二日,汪兆麟欢天喜地乘上马车,出营门时,正巧遇见前去万军帐中的四

    人,汪兆麟欢喜的笑道,“四位将军,万大人任我仍为左丞相,此去坐镇成都,你们好自为之,哈哈。”

    孙可望看着马车,好奇道,“华夏军中有左丞相之职吗?”

    四人望着一队兵护送着马车渐行渐远,忽然一起笑起来。

    随着四川之战结束,华夏军腾出力量,着手其他方面的战事。

    六月,兴安州的贺珍和孙守法得到商州府援救,同意投降华夏军。驻守商州府两年的李文龙,出牧护关围攻西安。

    七月间,随着西安战事分散满清注意力,兴安州的贺珍和孙守法缓过劲来,开始出兵攻击汉中。

    广元虽然一时无法打开局面,不过巴中的何定川大败清兵,从米仓山杀出,开始攻略汉中。若是西安失守,汉中便成了瓮中之鳖,豪格只能从汉中撤兵,大军退保西安,清兵南下四川的计划宣告失败。

    豪格大军撤回关中,奔袭夹击李文龙,大败了一阵后,李文龙只能再次撤回蓝田一带。

    八月,洛阳被华夏军攻破,中原地区满清和华夏军开始以黄河为界对峙。

    安庆方面虽然一度退到金鸡岭一带,不过在得到增援之后,两军重新拉锯,最后依旧在安庆对峙。

    唯一取得进展的是西南方向,六月张午阳进入遵义,收降王应熊,整顿兵马四千人,迅速平定贵州。

    一直到八月,西南方面军三路齐出,突然杀入云南。

    云南自沙普土司沙定洲叛乱以来,大部已经在沙定洲手上,只剩下杨畏知、沐天波控制下的楚雄以西。

    沙定洲原是王弄土司沙源的儿子,阿迷州土司普名声死后,其妻万氏改嫁沙定洲,两家土司合二为一,沙定洲的势力大增,随即发动叛乱占领昆明。

    沐天波在心腹卫士保护下逃往楚雄,随后和金沧兵备道杨畏知一同镇守。

    得知黔国公沐天波逃到了楚雄,沙定洲先后两次率兵围攻楚雄,不过都被守军击退。

    黔国公世镇云南,沐天波不死,沙定洲心中便无法安定,五月之后,随着云南东部各州县被平定,沙定洲将大批粮食、军械、金银送到楚雄前线。

    七月之后,沙定洲集结三十七万庞大兵力,浩浩荡荡开往楚雄,誓要彻底消灭最后的黔国公。

    沙定洲将三十七万兵马分作七十二营,将楚雄层层包围,又围着城池挖开七尺深一丈宽的壕沟,沿着壕沟又立起木刺栅栏,试图围死楚雄城。

    楚雄虽然占据地利,可是毕竟是一座小城,如何经得住这般架势的攻打。

    沐天波的求援信发出无数,可是大明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尚且难保,哪里有兵力来救援云南。

    给华夏军的求救信虽然得到回应,不过时间已经过去五个月。

    眼见就是弹尽粮绝,却是忽然峰回路转。

    按兵不动两个月,就是为了麻痹沙定洲,张午阳三路齐出,大军突然出现在曲靖,大败沙定洲七千驻防土司兵。

    曲靖失守,昆明就直接暴露在西南军力的威胁下。

    就在沙定洲得到消息撤兵返回昆明

    之时,李来亨部的兵马已经日夜兼程赶往昆明,并在棋盘山设下埋伏。

    李来亨部设伏完毕,休整半日之后,山道之上开始出现人喊马嘶的土司兵,远看尘烟滚滚,看不清队伍之后还有多少兵马。

    副将看这阵势,忍不住吞口水道,“这,有点多啊!”

    李来亨道,“有多少?”

    副将道,“怕不是有好几万兵!”

    李来亨朝着脚下啐了一口,“怕他个姥姥,老子今天干的就是他几万兵。”

    回过身来,李来亨道,“传令各部,准备作战!”

    土司兵大部已经开到棋盘山,突然之间一声令响,枪声和爆炸声大起,华夏军从山林间杀出,掷弹兵朝着人群扔出手榴弹。

    突然遭到火力打击,前阵的土司兵立刻大乱,匆忙射出一些箭支之后,便朝后方溃逃。

    沙定洲正方军阵之中,眼见遭到突袭,立刻下令军队结阵,可是山道狭窄,前军的溃兵拥挤过来,后排的兵士刚结好的阵线,顷刻挤成一团。

    李来亨带兵冲在最前,猛冲猛打一阵,在山路间直追杀了十里地,方才停下脚步。

    沙定洲带兵溃逃了三十里,方才止住四散惊逃的溃兵,此时再看手下兵马,七十二营兵马大部已经失去建制。

    被打死的不过数千,可是在山道中踩踏、滚落山崖的伤亡起码在十倍以上。

    沙定洲收拢溃兵之后,稳住军心,很快探知刚才伏击自己的不过万余人。

    这个消息几乎让沙定洲气背过气,三十多万兵马,被一万人追着打,传出去沙普土司就不用在云南混了。

    沙定洲召集各营精壮能战之士,集合起八万兵马,以手下汤嘉宾、陈长命、铁老虎为偏将,各率两万配合自己,主动朝棋盘山李来亨部发起进攻。

    眼见沙定洲气势汹汹杀了过来,李来亨转过头来,“兄弟们,血战沙场正在此时,各营连的将士结阵杀敌,死也要死在阵中!”

    闻言,众人齐声高呼,“死也死在阵中!”

    李来亨笑道,“大不了十八年后,咱又是一条好汉!”

    众人齐声高呼,“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李来亨道,“火枪兵排成一排,贴近了打,前排谁若后退,后排直接打死他!”

    众人再次齐声高呼,“打死他!”

    李来亨见土司兵已经蜂拥靠近,大叫道,“向前进!杀啊!”

    一声令下,火枪兵们排成一排,彼此肩膀贴着肩膀,把火枪贴在胸前,开始朝着土司兵前进。

    五十步,草原强弓已经可以进入射程,可是由于湿热的天气,土司兵的弓箭在这个距离上毫无作用。

    不过对于火枪兵来说足够了,“举枪!”

    火枪兵停下脚步,两排枪齐齐举起,朝着土司兵瞄准。

    “放!”

    这一声口令,声嘶力竭,震耳欲聋,可是随即便如被狂风巨浪吞没一般,淹没在排山倒海的枪声中。

    “轰”的一声巨响,正在前进的土司兵齐齐倒下一片。

第一百二十四章 新战法

    土司兵们心惊胆战的向前,一次齐射便倒下几十人。

    数息之后,前方的烟雾之中,口令声再次响起,“放!”

    轰鸣声响起,土司兵中血花飞溅,几十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死去。

    尚未接战,便被打死近百人,这仗怎么打。

    土司兵中有战心的,便在崎岖的山道上冲起来,有怕死的脚下不自觉就慢了下来,还有弓箭兵停住脚步,徒劳的抛射出几支箭,歪歪斜斜的掉在华夏军阵前。

    进攻的土司兵阵线已经乱了,“放!”

    又是一阵齐射,弹雨横扫过来,冲在前面的又倒下数十人,土司兵本就被伏击一阵,失去了胆气,现在强行向前又被劈头盖脸打一顿,顿时朝着后方溃败下来。

    不过三轮齐射,前锋就已经败下阵来,沙定洲怒骂一声,“都他娘的站住,给老子上!”

    可是随即眼前发生的一幕,让沙定洲惊呆了。

    火药的青烟之中,一排排的华夏军走了出来,步伐整齐的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一直走到自己阵前。

    沙定洲没见过这种打仗的,一排排士兵在口令中,安静的向前走,一直走,几乎走到自己面前才停下。

    沙定洲感觉这个距离,近的已经看得清前面那些士兵的面孔。

    那些士兵身穿着统一的藏青衣服,胸口挂着红色的花穗,长枪紧握在身前。面容虽然消瘦,一排人立在那里,却让人有一种泰山压顶之感。

    沙定洲看着,心中忽然冒出孙子兵法中的一个词,不动如山!

    不动如山,那动起来时?

    不及沙定洲再细想,“举枪!”

    一声口令响起,哗啦啦,站立的士兵一起端起枪朝着前方。

    一瞬间,沙定洲赶到一种毛骨悚然,后脊背颤抖一下,整个都刺痛起来。

    侵掠如火,动如雷震!

    如雷鸣一般,“放!”

    巨大的枪声陡然响起,白烟迸发出来,而子弹如雨点打入沙定洲的中军阵中。

    人喊马嘶的惨叫声响起,军阵还在勉力维持,不过一部分战马已经开始发狂,踢倒一片士兵,引起不小的骚动。

    停歇一阵,又是一阵枪声响起,沙定洲胯下的战马猛地嘶鸣一声,整个瘫倒在地,沙定洲滚在地上。

    亲兵们扶起沙定洲,将他护在中间,沙定洲回过神再看,那马腹处被打出一个血窟窿,碎肉和血正在一起往外流。

    这时陈长命跑了过来,“总府,前锋打散了,我们的盾一触即碎,挡不住啊!”

    沙定洲看了看陈长命,他的前锋三轮齐射就败了,心中正气恨着,突然又是一阵枪响。

    身前的亲兵也被打倒两个,眼见着大军已经崩溃在即,沙定洲知道,今日大军已经失去了锐气,如今勉力接战,又是只能挨打,再不撤就要崩溃了。

    沙定洲道,“传令大军后撤十里休整,后军铁老虎给老子挡住!”

    土司士兵们本就想跑,一声令下,哪里还管的上是撤还是逃,一起朝后狂奔,很快就由撤退变成溃逃。

    铁老虎尚未收到命令,后军已经开始跟着溃败,反而跑在中军的前面。

    一直跑出十五里后,沙定洲才勉力收拢队伍,各部就地开始休整。

    不过李来亨以少打多,怎么会给对方重新集结部队的机会。

    华夏军士兵短暂的休息之后,开始主动冲出棋盘山,朝沙定洲发起进攻。

    “报!”

    沙定洲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自己三十多万兵,对方数千人,最多不过一万,现在敢朝自己进攻。

    沙定洲心头火起,“传令所有人,给老子上去打,一个换一个,我们也能换他三十个来回。”

    方才狂奔逃命惊魂未定的土司兵再次集结,这一次沙定洲打头阵,汤嘉宾、陈长命、铁老虎率军跟随,也不再管什么阵法和战法,沙定洲只有一句话,“给老子上,跟他们换命!”

    土司兵挥舞着刀枪,乱糟糟的冲上前来。

    李来亨一声令下,所有华夏军士兵排成一长排,朝着前方迈开脚步,在口令声中坚定的前进,丝毫不顾眼前敌人如海潮。

    很快,排成一线的士兵停下脚步,朝着冲过来的土司兵开枪。

    轰鸣的枪声如雷,火药的青烟笼罩整个山谷。

    土司兵们拼着人数众多的优势,终于冲进三十步,弓箭射向华夏军阵中,更多的士兵开始越过掷弹兵的轰炸,冲进华夏军的阵线。

    华夏军一轮齐射之后,再也没有时间装填弹药,第一排的士兵索性操枪做棒,朝着土司军中冲过去。

    李来亨见两军缠斗在一起,接战的前部华夏军,伤亡开始急剧增加,心中焦急如焚,以少打多,务必催敌斗志,这些土司兵败了两阵,现在不过是借着人多势众,鼓着最后一丝勇气在作战。

    虽然土司军伤亡巨大,但是人数众多,眼见要士气崩溃,却总是差那么一点,要溃不溃。

    “再这么缠斗下去,土司兵战心会重新聚集起来,华夏军伤亡太大,反而要败下阵来。”

    李来亨一把抢过大旗,直冲到前军阵中,“不要停步,跟我杀过去,朝敌军阵中杀,击溃他们!”

    华夏军不退反进,重新迈开脚步,朝着土司军阵中逼近。

    李来亨见距离已经逼近十步,大吼道,“三排一起,举枪!”

    哗啦啦,一片声响,几乎抵到土司兵面门上!

    “放!”

    枪声骤然响起,眼前的土司兵如被刀风剑雨扫过,顿时倒下一大片。

    正在前军中鼓舞士气的沙定洲,感觉被一阵死亡之风吹过,身前护卫的士兵一扫而空,暴露在军阵最前方。

    回过神来,火药的青烟之中,华夏军再次前进,许多人身上插着箭支满身是血,依旧随着队伍前进。

    然后停下脚步,举枪瞄准。

    一瞬间沙定洲汗毛倒树,仿佛什么东西攥住了沙定洲的心脏,就像脱光了衣服,赤身暴露在三九天的寒风之中。

    “魔鬼!这是什么魔鬼兵!”

    沙定洲疯狂的朝最近的士兵身后躲去,一个不够,再多几个,沙定洲朝后退去,只想躲在更多的士兵身后。

    “总府跑啦!”

    跟在沙定洲身边的士兵开始逃跑,整个队伍从中部开始瓦解,大队人马朝后方溃退下来。

    “放!”

    一轮齐射之后,土司兵崩溃之势更加距离,再也无人能够止住,更多的士兵战心全无,开始跪在地上乞降。

    “胜了!”

    李来亨高呼一声,华夏军阵中爆发出欢呼声,各团跟随旗帜向前推进,追杀溃败,收缴兵器,收降俘虏。

    沙定洲再也没有一丝胆气,带着溃兵转而向南,由甸中逃往文山阿迷土司处。

    等沙定洲到阿迷之时,三十七万大军,死伤溃散只剩下不到十万兵马,自五月开始集中转运的大量资中粮秣,全部拱手送人。

    李来亨棋盘山大胜一场,俘虏十余万,缴获物资无数,赫赫战功传到之处,各处州县望风而降。

    张午阳大军随即南下,由曲靖移师昆明。

    大军尚未到达昆明城,云南巡抚吴兆元、大学士王锡衮,带人献城投降。

    黔国公沐氏世镇云南,在昆明城中府藏盈积,沙定洲叛乱时,将沐府二百多年积累的财富,运回沙部土司南包城。

    如今沙定洲大败逃去文山,再无力威胁华夏军,张午阳派人拿下南包城,整个沙府中,缴获赤金五十万两,白银一千二百万两,各类珍宝、物资无数。

    沐天波自楚雄返回昆明,眼见沙定洲府中抄出自家百年积蓄,现在都变成了华夏军的战利品。愤恨之下,将数千曾经归附沙定洲的人,全部处决。

    沐天波已经归降华夏军,只要他不厚着脸皮来讨要家产,张午阳不愿与他有矛盾。

    沐天波自知楚雄城破在即时,是华夏军杀来解围救命,再者李来亨一万人,大败沙定洲三十余万人,俘虏十余万,如此凶悍的战斗力,沐天波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不提家产之事,只把一腔仇恨都放在沙定洲身上。

    此一战,李来亨部一万击溃三十七万,俘虏十余万,整个西南方面军为之侧目。

    张午阳心中对李来亨大顺降将的最后一点偏见荡然无存,将李来亨和一军团的一众将官全部迎到沐王府中安置,又在府中摆酒款待。

    白旺同样是大顺降将,对李来亨的战绩钦佩中带着自豪,端起酒碗拉着李来亨猛夸,“想不到李兄弟深藏不露啊,如此勇猛,给我们老兄弟长脸了,哈哈哈。”

    张午阳与黄大成一起举报庆贺大胜之功。

    李来亨道,“来亨不敢居功,这一战全赖将士用命。”

    白旺又是举大拇指,又是灌酒,“李兄弟牛,厉害,哈哈哈。”

    李来亨道,“如今想来,不过是侥幸胜利,若不是山势限制,敌人无法用骑兵冲击,我这一万兵都要折在里面了。”

    张午阳道,“用兵本就是随时随势所变,能让天时地利为我所用,也是用兵之人的本事,李兄弟不要谦虚啦。”

    李来亨想了想道,“不过这一战,我发现一种全新战法,杀溃土司重兵,十分好用。”

    张午阳道,“说来听听!”

    李来亨道,“火枪兵排成一线,抵近敌人三五十步,一齐开火。”

    张午阳摇摇头道,“敌兵若是以骑兵冲击怎么办?”

    李来亨道,“我还在琢磨改进,骑兵是个麻烦事,若是火枪和长枪能合二为一就好了。”

    白旺笑道,“虽然都叫枪,不过怎么合二为一?”

    李来亨道,“我在想,如果在火枪前面,再加个一尺长的白刃,既能开枪又能刺杀,这样放完枪,就能和长枪兵一样冲锋。”

    李来亨边想边接着道,“火枪兵后,再以骑兵压阵,既能护住两翼,一旦击溃敌人,又能自阵后掩杀上前追击敌人。”

    张午阳眼前一亮,“这战法闻所未闻,倒是可以试试。”

第一百二十五章 子午谷奇兵

    沙定洲本部覆灭,十万残部龟缩在文山,再无力有什么动作。

    张午阳拿下昆明后,主要精力在扫平云南各州县,直到十月才腾出手来,以李来亨为主将,率西南方面军十七个团,各土司兵、州县兵十万,杀向文山。

    沙定洲将兵力大部屯于地势险要的革龙寨,又在外围各据一山立营,各营相距数十里,互为犄角。

    李来亨攻打数日,却无法取得进展。

    华夏军南下时,受限于西南道路,并未带火箭炮和大炮等重型装备。

    缺少攻城兵器,两军相持不下,李来亨索性挖掘壕沟,树起木栅栏,和沙定洲对峙起来。

    西南大局已定,李来亨与沙定洲对峙之时,北方新一轮攻势展开。

    汉中之战结束后,万军本想一鼓作气,拿下整个关中。

    不过新占领整个四川、汉中,偌大的地盘华夏军想站稳脚跟,抚缉流民,扫荡贼寇,恢复秩序都是必须要做的。

    还有华夏军的分地法,算缗法。

    四川本就是肥沃的平原,又经历数年战乱,只要恢复生产,招募百姓分地开垦,不出两年就能重新变成天府之国。

    华夏军协助文安之安定四川的同时,还有大西军残部,贺珍部,孙守法部,近二十万降兵需要消化。

    万军不得不在汉中休整两个月,从武昌调新训士兵三个师入汉中。

    秦岭之中山风逐渐清冷,漫山的叶子从绿,变成五彩斑斓,红黄相间,终于变成了暗灰色。

    时间到十月,佛坪以北的山中开始大雪纷飞。

    已经不能再等了,若是再迟些,秦岭之中再下几场大雪,到时候山路上冰雪堆积,大军便无法跨越秦岭,想要攻打关中,就只能等来年。

    赶在第一场雪刚降下,万军调兵遣将终于完成。

    东路军,由陈新民带兵五万,从潼关进攻关中。

    中路军,由李文龙带兵三万,从商州府进攻西安,牵制潼关侧后。

    西路军,由杨展带兵十二万,从褒斜道进攻凤翔府,牵制西安侧后。

    万军自率七千兵,作为奇军,由子午谷奇袭西安。

    汉中平原往东北,地势忽然有了起伏,山峰之上,一山高过一山,随着一杆红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万军终于踏进了秦岭。

    这里山连着山,山叠着山,地处中华腹地,不愧是中华龙脉。

    沿着金水河一路向北,当大河变成潺潺山泉,万军知道大军到了最难走的一段路。

    从这里往北,便只能翻越大山,跨过一座座山峰。

    远眺山峰,山峰之后的群山露出山巅,山巅之上一片白雪皑皑,景色秀丽无比。

    据说21世纪的初期,秦岭之中太白山七月还在飞雪。

    这一日,天空飞起点点水花,天空向导苦着脸对万军道,“糟哩,又下雪了,怕是走不成哩!”

    万军停住看了看,伸出手去感受,偶尔有一两点水花落在手上,看起来还不及半粒芝麻大,“这么一点点雨?”

    向导道,“山上和山下两个世界哩!”

    万军道,“奇兵就在奇字,走!”

    大军继续向前,万军渐渐明白向导所说,山上和山下两个世界是什么意思。

    沿着山向上,小水花变成了雪花,地上依旧干燥无雪。

    再往前走,雪花逐渐变得密集,地上开始现出薄薄一层雪花,随着风飞来飞去,堆积在背风处。

    山腰再往上,风卷着雪花,变成了大风雪,地上开始积雪难行。

    下午翻过山,众人下到谷中,这里虽然依旧寒冷,全无积雪,空中飞舞着小雪花。

    向导道,“我们在这里休息一夜。”

    万军道,“时候还早,为什么这么早休息?”

    向导解释道,“明日再往北,就要翻越主峰观音山,若是天黑之前能过去,晚上下到清水河谷,这一趟我们就安全哩。”

    万军道,“若是不能呢?”

    向导憨厚的笑了笑,“那就是观音要收我们哩。”

    万军跟着笑道,“我倒没问题,可惜子义是道士。”

    在冷风中熬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大军用过饭,排着长长的队伍,如一条藏青色的大蛇一般,向着主峰前进。

    主峰虽然极高,不过并不用从顶部翻越,只要登上右侧山峰之下,翻过和另一座山峰之间的山垭。

    这样一来攀爬的高度有所降低,不过需要翻越的山路就多了许多,也是因为如此,一天若是翻越不过去,夜晚就会冻死在山上。

    山谷中不过是小雪花,观音山上面已经变成暴风雪,狂风夹杂着雪花,眼前已经变成一片白色的世界。

    白色的树、白色的雪、白色的风。

    积雪已经到了人的膝盖,积雪之下是道路,还是树枝,或是巨大的裂缝,全凭着向导艰难的试探。

    午后在风雪最大的地方,众人越过了观音山的山垭,山路开始向下转。

    万军心中舒了一口气,向导也加快了脚步。

    傍晚时分,向导高兴的叫道,“找到了,是清水河!”

    万军走过去看,向导所说清水河,不过是冰雪之中,一座冰封的石头,从上面渗出许多水,从石头上漫下去,看起来就像一块大冰雕。

    向导道,“谢天谢地这个地方还没有被雪盖起来,只要找到它,就能找到出去的路。”

    沿着冰雕再往下走,不过数十米,果然在冰下面露出一条涓涓水流,已经看出来是一条小河的源头。

    沿着清水河往前,寻了一个背风的平地,万军下令安营休息。

    向导如释重负的跪在地上,喜道,“感谢观音,感谢观音。”

    万军道,“那我们走得慢些,你现在不是跪在观音身上感谢观音。”

    向导道,“大人莫不信哩,下了雪进山,就是把命交给老天,收不收你就看天意哩。”

    见万军一脸的不置可否,向导道,“你看那清水河头,再迟一天雪把河头盖住,找不到路,大家就只能在山里打转转,不是冻死也是饿死哩。”

    万军道,“只要朝着北走,怎么会走不出去。”

    向导道,“大人说

    笑哩,这里往北还有大山头九十九,小山头不计数,找不到路根本过不去。”

    第二日一早,众人沿着清水河出发,虽然不用翻越山路,不过河道冰雪覆盖,寒冷难行。

    走了两日,在清水河与另一条大河交汇的地方,向导道,“从这里清水河汇入黑河,再往下沿着黑河走就对哩。”

    众人沿着黑河又走了三天,这里和山中宛如两个世界,这里虽然寒冷,却已经没有半点冰雪,傍晚众人遇到一个大村落,这是进山十数日以来,遇到第一个有人住的地方。

    为了此行保密,一个营的兵力将整个村落团团围住,村民都被集中到村外空地。

    村民都已经剃了发,眼见这么多兵马突然围住,头上也没有辫子,村中人一起跪在地上哭,“王师回来了!”。

    一打听才知道,这里叫陈家坪,有十来户人家,在满清的统治下,剃发已经两年。

    村子平日里有两个清兵驻防,是满清在子午谷最前方的预警,由于天气寒冷,山中已经降下大雪,便撤了回去。

    兵士将清兵驻防的屋子收拾出来,给万军和崔子义居住。

    万军冻了半个月,早想住个晚上不漏风的地方,不过为了做足名将姿态,还是下令把路上的伤病员送去住。

    村民问过话,确定没有满清斥候之后,全部放回各家。

    第二日一早,众人再次出发,想来今日就要与清兵接触,万军将行军阵型改为前中后三个军阵,自己亲自率领前军。

    从陈家坪出发,不过大半个时辰,万军遇到第一个清军屯兵台。

    屯兵台青灰色石头垒成,看起来像是一个烽火台,一侧建着简陋的马厩,万军担心会有狼烟报警,便派出两个营,分成前后左右四路同时摸上去。

    大概是没想到会有人从山中出来,屯兵台中清兵还在睡觉,外面一个哨兵把长桥扔在一边,缩在背风的石墙后边。

    华夏军从石墙上跃下时,这哨兵一跃而起,眼见四面八方都有人跃进来,立刻又行云流水的跪在地上。

    求饶之声还未开口,一把短刀已经横在脖子上。

    很快六个清兵,被华夏军赶了出来,在寒风中跪在地上直打哆嗦。

    万军走上来,见了道,“把衣服给他们。”

    几个清兵听了,连忙磕头感谢万军。

    这个屯兵台只是一个简易石堡,并没有点狼烟的地方,里面空间狭小,木板铺成一张大床,堆放着食物、兵器,满是臭汗和臭脚味。

    万军受不了这臭味退了出来,这七人还没问话,就争先恐后和盘托出。

    此地叫柏树坡,这是斜谷的第一个预警堡,沿河往北还有九个预警堡,大的驻兵有一二十,小的只有五六人,这屯兵堡中平时只有五人,有两人就是在陈家坪,因大雪封山撤回来。

    出了子午道,虎屿口驻守着五百兵,周至县城也有防备子午谷的两千兵。

    现在奇兵到位,万军杀出山谷之前,最后一件事就是打听其他三路兵马的消息,在最关键的地方,给关中的清兵捅上一刀。

第一百二十六章 西安之战

    山势雄三辅,关门扼九州。

    川从陕路去,河绕华阴流。

    要说华夏第一关,唯有潼关和山海关。

    潼关城北靠黄河天险,东南依山筑墙,进出潼关的大路一边是从山陕峡谷咆哮而出的黄河,一边是从秦岭延伸出的山崖。

    东边的关门并不向东,而是依据地势,关门朝向东北方,如此一来,守城方既能居高临下增加射杀范围,又能让敌人无法在关门前狭小的三角地带集结兵力。

    东门往东三里,是潼关门户金陡关,南靠连绵的山脉,北临滔滔黄河,李自成便是在这里和多铎的清兵激战四十天。

    可惜后来北路清军阿济格部攻破延安,由陕北逼近西安,李自成不得不仓皇撤退,守关的马世耀绝望之下只能投降清军。

    陈新民大军杀向潼关,面对雄关坚城一样无法下手,火枪兵和居高临下的清兵对射,除了徒增伤亡,毫无破城的机会。

    好在洛阳之战后,陈新民知道攻克西安收复关中是华夏军的战略目标,为了攻克潼关和西安做准备,大批大炮和火箭炮早已运来潼关。

    金陡关清兵打算据险死守,那就用火箭炮和大炮进行密集轰击,只要炸到士气崩溃,再把大军压上,必能一举攻克。

    中路军李文龙自知兵力最弱,前不久又被豪格大败,这一战最重要的就是牵制潼关,让陈新民的兵马杀进关中。

    因此自蓝田杀出之后,李文龙带领大军直杀渭南。

    豪格岂会看不出蓝田这一支兵马的心思,一面由李国英带兵五千增援潼关坐镇坚守,一面由尼堪率五万兵马截杀李文龙,同时将关中局势向多尔衮求援。

    万军率兵从子午谷杀出,突袭拿下周至县,得知东路军和中路军战况后,马不停蹄率兵杀向西安城。

    西安城古称长安,大明洪武年改称西安,由于地理位置极为重要,明朝大规模修筑西安城墙,整个城墙高十二米,宽度达十八米,四面围着近五十米的护城河。

    历史记载,崇祯十六年,李自成击败孙传庭后杀向西安,并用火药炸毁东面长乐门。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想来清兵占据西安不过两年,应该还没有顾得上重修长乐门,万军打着这个主意,带着七千兵马,沿渭河直奔西安城。

    大军转过南城墙,沿着东侧城墙前进。

    巍峨的西安城墙,一眼望不到头,肃穆挺立在护城河边。

    虽然望不见头,不过万军望见了别的东西,东城墙之上凸出来一个庞然大物,正是西安城的东城门!

    万军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再确认一次,东侧城墙之上,一座巨大的城门,月城、瓮城一应俱全!

    的确是东城门!

    “该死!”

    万军心中暗骂一声,这历史书到底是谁他娘的写的,说李自成炸毁了长乐门,他娘的这是要害死人。

    再近些,万军心中彻底凉了,本想从东边现成的缺口杀进城中,还特意舍近求远,放弃了突袭西城门,谁知这按理说应该被炸毁的东城门,依旧拦在这里。

    万军心灰意

    冷,“这下如何是好!”

    崔子义在一旁笑道,“果然如此。”

    “什么意思?”

    崔子义道,“你仔细看那城门有什么不同之处?”

    万军仔细看,那城门高耸,月城、瓮城一应俱全,越看越难攻打,哪有什么不同?

    万军无奈道,“有什么不同?”

    崔子义又道,“楼呢?”

    “什么楼?”

    不过万军很快发现不同,“是啊,楼呢?”

    从西边奔过来,虽然距离太远没有看到西门,但是南门看的很清楚,南边的永定门上有三重城楼,月城上修着闸楼,内城和瓮城上修着正楼、箭楼。

    箭楼高耸在城头上,足足有四五层高,每一层留着十多个射击小窗。

    这长乐门虽然城墙依旧,但是城头上却是一片黑乎乎的废墟,哪里有楼的影子?

    崔子义笑道,“我听说,当年李自成杀进西安后,瞧见长乐门的匾额,十分不高兴,说‘长乐长乐,若让皇帝长乐,百姓就要长苦’,随后下令焚毁了长乐门。”

    万军恍然大悟道,“这么说来,李自成只是焚毁了长乐门上的城楼,并没有炸毁长乐城门。”

    崔子义道,“看来是这样。”

    万军想了想,的确如此,长乐门有内城,有瓮城,有月城,要用炸药炸城门,岂不是还要炸三次,忍不住道,“还是考虑不周啊,看来想借李自成的光是没戏了!”

    崔子义道,“元首莫急,你想想,李自成如果没有炸毁城门,那他是怎么进去西安城的。”

    一句话点破迷雾,万军忽然想到什么,“那他炸的哪里?”

    崔子义道,“既然李自成没有炸长乐门,那肯定是炸了别的地方,肯定在东城墙上。”

    万军道,“我们继续向前,过了长乐门再看。”

    果然,长乐门再往东,万军远远地望见,灰色的巨大城墙上,仿佛露出一大块疤痕。

    万军喜道,“看来就是那里!”

    众人奔近些,看到城墙上果然有一个巨大的缺口,与旁边厚重的城墙不同,这里只用碎石和木栅简单的堵起来。

    不过城墙有缺口,满清也对这里进行了重点防御,万军率兵才到护城河边,城墙上已经响起了战鼓声,密密麻麻的人影在城头攒动。

    城墙上每隔一百五十步,有一座敌台突出在城墙之外,敌台之间的距离,恰好在两侧弓箭的射程内。

    这个缺口就在一座敌台附近,想来这样虽然会遭到敌台上的敌人猛烈攻击,不过就在另一侧敌台的射程之外。

    万军以两个团的火枪与城墙上的清兵对射,三排火枪兵一排接着一排放枪,打的城头山青砖碎片四溅。

    掷弹兵战术小队,将十数根手榴弹捆成集束,点燃引线丢进简易堵起来的缺口。

    轰的一声巨响,碎石和木栅横飞,整个缺口都坍塌下来。

    本是掩护的两个团一见,立刻沿着缺口冲进城内,万军带着兵马紧随其后杀进城中。

    城墙本就是防御敌人进入,如今华夏军杀进

    城中,城墙便失去了作用。

    缺口之后的清兵已经被打散,两个营直扑东城门。

    东城门上城楼被大火焚灭,守卫兵眼见敌人从城内杀过来,城墙已经失去作用,除一部分八旗逃走,其余尽皆跪地乞降。

    不过对万军来说,西安城墙已经有一个巨大缺口,控制城门不是最重要的。

    崔子义急道,“快派兵马去旧秦王府。”

    旧秦王府兴建于明朝洪武年间,有说法是朱元璋本打算迁都西安,府城按照皇宫建造,有内外两重城墙,后来放弃迁都,便做了秦王的藩王府。

    李自成在西安建立大顺朝时,将旧秦王府改作王宫。

    清兵占领西安之后,这旧秦王府已经改为满城,满城之中禁止汉人居住,由八旗驻防军居住。

    东城门逃走的八旗,和各处溃散的八旗,都逃到了旧秦王府中,凭借着两重城墙死守。

    旧秦王府外城仅有南边一座城门,唤作禄星门,此时被华夏军三个团围住。

    很快南边的永定门投降,许多八旗兵逃往旧秦王府,发现城门已经被华夏军围住,转而逃往别处。

    西安城乃辐射西北的重镇,城中本有五千八旗,可是三千已经随尼堪出征,两千分布在偌大的西安城中,此时陷入人数的劣势。

    旧秦王府之中只剩下不到一千满蒙八旗,其余八旗兵分守各处城门,接到东门告破的消息时,一时陷入两难。

    如果撤回支援满城,所防守的城门只剩下汉人,敌人打来岂能放心,可是不去支援,各处的八旗兵不过数百,只能被各个击破。

    对比满清兵的困境,万军心中更加焦急,时间不站在华夏军这边,必须尽快攻克旧秦王府,消灭满城中的八旗,才能有机会收降城中俘虏,布置兵马据守城墙,防御回援的清兵。

    若是奇兵用老,尼堪部清兵杀回西安城,自己这一路反而是危险了。

    豪格坐镇旧秦王府之中,局势虽然紧急,不过豪格心中并不慌张,现在手中兵马虽少,不过只需扼守禄星门一道关口,倒是显得游刃有余。

    如今西安城中激战的消息必定已经传出去,尼堪部得知消息,放弃截杀李文龙部,转而回军西安城,最多两天时间。

    到时候只要满城坚守住,内外夹击,城中的华夏军就是死地,指望李文龙的三万人,根本没戏。

    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尼堪部回师之前拿下满城,七千兵马守墙待援,再由李文龙部牵制尼堪,等到东路军杀破潼关,或者西路军杨展部的兵马杀到。

    旧秦王府南城门,万军亲自指挥着攻城,两军一直激战到夜黑。

    第二天一早,晨曦之中,两军再一次厮杀开始。

    满清据守城墙,居高临下和华夏军对射,满蒙八旗弓箭十分了得,每一支箭矢都是直冲华夏军面门,中箭便倒地而亡。

    掷弹兵试图靠近攻击,不过几乎无法突破城门前十步,华夏军伤亡不断增加,可是城门依旧无法突破。

    万军心急如焚,“怎么还不破?再不拿下满城就来不及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旧秦王府之战

    旧秦王府的战斗已经持续到第二日,满蒙八旗的抵抗强度,远远超出了万军的预想。

    午时,探马从长乐门奔驰而来,尼堪把兵马分成两部分,两万殿后阻拦李文龙,三万兵马已经朝着西安疾奔而来。

    万军道,“来不及了!”

    此时撤离西安,该往何处退,三万满清兵若是追杀过来,这七千兵怕是凶多吉少。

    迟一秒,就凶险一分,万军道,“崔子义何在,快叫他来见我。”

    忽然“轰”的一声巨响,大地似乎都颤抖一下。

    万军吓了一跳,“什么情况?”

    很快有兵士来报,旧秦王府西侧的外墙被炸塌了。

    万军急忙带兵过去,看见西侧偏北处的萧墙,塌下来一片,土石堆起来成了一个斜坡。

    崔子义正带人在城墙上厮杀,万军大喝一声,“成败在此一举,弟兄们跟我上!”

    大队华夏军,从斜坡冲上城墙,和极少的八旗兵厮杀在一起。

    满蒙八旗本就兵少,大部兵马都被吸引在南边禄星门,这里只有少量巡逻兵,已经完全抵挡不住。

    崔子义眼见城墙已经拿下,急忙对万军道,“不要管城门,往北冲,离这里最近的内城广智门,那里现在肯定防卫空虚。”

    万军闻言立刻带兵冲下城墙,沿着干涸的环城河往北,一路上各种官署房屋住所齐全,不过却都是空无一人。

    满清以秦王府做满城,禁止汉人进入,各处房屋已经分给驻防八旗兵,由于时间尚短,各八旗家眷尚未到来。

    万军带兵过来,一路畅通无阻到了广智门,果然如崔子义所言,守卫十分空虚,城头上不过十来个兵。

    眼见大队兵马突然杀到广智门,城墙上的八旗兵连忙放箭,不过稀疏的几支箭根本阻挡不住掷弹兵。

    “轰”一声响,广智门的城门就被炸开一个大洞,大队华夏军直冲内城。

    万军舒了一口气,只要进了内城,这满城就算是破了。

    豪格本来坐镇南城端礼门社稷殿,亲自指挥八旗兵防御禄星门,眼见防守近两日时间,华夏军根本无法突进,尼堪大部兵马即将回来,胜利就在眼前,豪格已经开始心中暗喜。

    只等尼堪大军回城,内外夹击,这西安城墙就是华夏军的牢笼,逃无可逃。

    谁知天地一颤,“轰”的一声巨响。

    豪格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心头一抖,这声巨响对守城一方来说绝不是好事。

    果然很快有巡逻兵来报,西墙被人炸塌了一大片。

    “快派人去堵住缺口!”

    不过豪格很快回过神,叫住了传令兵,防守缺口需要兵力,可是禄星门能调出多少兵。

    豪格久经战阵,内心很快拿定主意,“外城已经没有防守的必要,快去传令所有人退回内城,即刻退回,不得有误。”

    看见传令兵跪在地上唱“喳”,豪格急走上前,一把扯起传令兵,“快去!”

    不过内城有四道城门,不满一千的八旗兵如何防御,豪格心中已知不妙,叫来自己的儿子固

    泰和郡王罗洛浑,“你们各带两百兵,尽快去体仁门和遵义门。”

    西门体仁门和东门遵义门都在内城的南部,和南门端礼门距离很近,兵力可以互相支援。

    唯有广智门在北侧城墙,位置最远,也是豪格心中最担忧的地方,“给我点三百兵,本王亲自镇守广智门。”

    万军带人进入广智门,城墙里面竟然是一片竹林,时近年终,竹叶墨绿泛着黑灰色。

    竹林之间小路曲折,又有各种花草假石点缀,虽然天气已经寒冷,景色却依旧奇妙,这里是旧秦王府的后花园,距离大明败亡不过两三年,花草依旧如往常。

    大队华夏兵踏出竹林,眼前豁然开朗,青石铺成的院落,一座红墙宫门。

    进了宫门,汉白玉雕栏画栋,廊道回转连接着一座宫殿。

    转过宫殿,万军正撞见带人前来的豪格。

    见到一大队鞑子匆匆赶来,华夏军士兵高呼一声,随即在汉白玉廊道上结阵开枪。

    一阵青烟迸发出来,弹雨扫过,身披精致棉甲的鞑子倒下一片。

    豪格怒吼一声,抽刀带头冲上前来。

    万军一挥手,又有两个营的士兵,在石阶之上排成一排,一起朝着清兵开火。

    不过两轮齐射,三百清兵尽数到底,鲜血在白色的石面上流动,尚有几个未死的,在地上痛哭的惨叫着。

    豪格跌倒在地上,几乎昏死过去,致命的两颗子弹被亲卫挡住,子弹打穿亲卫的身体,又钻进豪格的腹中。

    万军走过来,看着倒在地上的清军将领,鎏金蓝甲之下,腹部的伤口鲜血和内脏碎片流了一地。

    就在这时,鎏金钵帽之下,豪格重新清醒过来,在剧痛中勉力睁开眼睛,他看到一个华夏军将领正看着自己。

    豪格想在死前换掉他,可是浑身除了疼没有半点力气。

    身边大队华夏军已经出发,开始往南肃清内城,一个营的士兵正在给未死的清兵补刀。

    万军见这清兵将领居然睁开眼睛,蹲下身摘掉他的钵帽,饶有兴致的看他的金钱鼠尾。

    有士兵发觉,走到万军身边戒备。

    万军见这清军将领嘴角开始溢出血,知道这人即将死了,对身边的士兵道,“把他扶起来斩首,脑袋挂到城门上去!”

    内城被内外夹击,各门的八旗兵本就人少,很快就被华夏军占领,崔子义肃清了整个旧秦王府,八旗兵被绳子绑成一串,都押到承运殿前的校场上。

    万军带人来到王宫前,有士兵来报,尼堪部的三万兵已经逼近西安城。

    想撤已经来不及了,可是防守也无法守,西安城太大,华夏军只拿下了东门和南门,西门和北门仍在清兵手中。

    万军道,“快去传令,放弃城门,所有兵马撤到秦王府来。”

    崔子义道,“我们七千兵陷在西安城中,外援兵力救无可救,元首不能身陷死地,不如让我带大部队在这里诱敌,挑选精壮兵士送元首从南门离开。”

    万军道,“岂有两军交战主帅先跑的道理!”

    看到崔子义一脸的悲壮

    ,万军笑道,“我们现在这个情况不叫身陷死地,我们这叫中心开花,只要我们坚守住这两道城墙,陈新民、李文龙、杨展哪一路兵到,清兵都是必败。”

    崔子义道,“胡人八旗精锐坚守不过两日就败了,陈新民还在潼关,杨展不知在何处,李文龙只有三万兵,根本打不过胡人。”

    万军道,“守秦王府的胡人兵力太少,我们有七个团足够守一个秦王府,西安一战关系整个关中,乃至整个西北的战事,相信我,只要守上三五天,胡人必定撤退。”

    正说话间,承运殿外传来一阵吵闹,有兵士来报,胡人在校场作乱。

    崔子义骂道,“这些鞑子,都捆在地上了还不老实。”

    两人到前校场上,看见一众胡人正在呜哇大喊,万军走上前道,“怎么回事?”

    兵士道,“大概是人头的原因。”

    万军看到兵士提着一颗人头,正是刚才将死被斩首清军将领,胡人正在对着人头用满语叫喊,其中一个胡人哭的尤为悲伤。

    万军听不懂胡语,只听见叽里呱啦的叫声,烦躁道,“我们不知道还要守几日,养着这些胡人反而浪费粮食,全部拉去南门,一会儿清兵若是攻城,就全部杀了从城上推下去。”

    一个八旗听懂了万军的话,用汉语喊道,“大王饶命啊,那个人头是大清的和硕肃亲王豪格,大王拿他的人头和八旗俘虏请功,可是大功一件啊!”

    见万军停下在听自己说话,那八旗指着哭的最悲伤的胡人又道,“那是和硕肃亲王的儿子固泰,请大王明鉴!”

    万军看了看那个胡人,和被斩首的人倒有几分相像,那个八旗双手被捆住,侧身用头撞地道,“求大王开恩,我是汉人,我会说汉话,我弃暗投明,求大王饶命!”

    万军拍了拍手,笑道,“管你们什么身份,亲王也好,多尔衮也罢,对我来说都一样,敢来侵略中国者,死路一条!”

    说罢,万军指了指求饶的八旗兵道,“汉奸走狗罪加一等,一会儿上城先砍他!”

    秦王府中,占领西安东门和南门的兵力全部撤回,七个团的兵力以三个团为预备,两个团防守禄星门,两个团防守西侧城墙的缺口。

    一切布置妥当后,最后一批探马奔回秦王府,带回尼堪部进入长乐门的消息。

    天色已近傍晚,夕阳斜照着秦王府的城墙,万军站在禄星门的城头上,看见清兵如潮水一般,从东大街进入,各色的旗帜涌向秦王府。

    清兵沿着外墙行进,很快将整个秦王府围的水泄不通,兵马集结在禄星门和西侧城墙的缺口处。

    万军命人将豪格父子的头挂在城墙上,很快引得清军阵中传来一阵哭声。

    一个穿着蓝甲的鞑子骑手上前,指挥着清兵的弓箭手朝城头放箭,华夏军火枪本就有射程优势,又在城头上居高临下。

    一阵火枪声响起,打死数十个清兵弓箭手,蓝甲鞑子也被一枪击毙。

    清军见识了火枪的厉害,整个军阵全部都退到一百步以外,很快鸣金声响,清军大队兵马退开,再没有动静。

第一百二十八章 穿越者理论

    一阵火枪声响起,打死数十个清兵弓箭手,蓝甲鞑子也被一枪击毙。

    清军见识了火枪的厉害,整个军阵全部都退到一百步以外,很快鸣金声响,清军大队兵马退开,再没有动静。

    尼堪三万大军奔袭一日,眼见华夏军依托城墙防守严密,索性把大军撤下,休整一夜,第二天再发动攻势。

    第二日一早,清兵再一次躁动起来,大队兵马围住秦王府,对禄星门和西面华夏军炸出的缺口进行猛攻。

    禄星门城墙高达四丈四尺,清兵返回匆忙,没有多少攻城器械,围攻不过是依托街道房屋,和城墙上的华夏军对射,牵制华夏军的兵力。

    尼堪亲自统兵,把攻击的重点放在西侧城墙的缺口处,城墙炸塌之后的斜坡,非常适合清兵的冲击。

    和硕肃亲王豪格是黄台吉的长子,如今死在满城里,脑袋让人挂在城头上,这失陷亲王的大罪,尼堪如何担得起。

    好在豪格和摄政王争夺皇位,和多尔衮之间矛盾怨恨极深,如果能捉住凶手,还有求活的一线生机。

    尼堪心中忧惧不已,面色阴沉指挥着清兵攻城。

    崔子义镇守着禄星门,万军亲自领兵在西侧城墙,抵挡清军如潮水一般的攻势。

    由于城内空间狭窄,华夏军的火器并不占据射程优势,清兵拉出许多火绳枪和将军炮,与华夏军对射,双方你来我往枪炮横飞。

    万军躲在女墙后边,眼见清军借着火力掩护,几次朝着斜坡之上冲锋,心中暗骂,这崔子义何必把城墙炸塌这么多。

    双方厮杀至中午,禄星门那边不温不火的对射着,西墙这边完全成了绞肉机,清兵不要命的冲击。

    清军的将军炮打的炸膛了两门,其余的清兵只能停歇,用清水给炮管降温。

    城头上的华夏军也好不到哪去,才一上午的时间,一个团已经打残,预备的一个团不得不替换上来。

    下午时分,由于火炮过热,清兵攻势稍歇,斜坡下边的清兵尸体,已经把土石斜面完全掩盖住。

    拥挤在城墙下的清兵忽然退开,让出西墙下的巷子。

    紧接着一声马嘶,竟然是一支八旗骑兵出现在街头。

    万军暗叫一声不好,这是要用骑兵冲城墙啊,连忙大喊,“给我打骑兵,打他妈的马!”

    果然,八旗兵在街头开始加速,沿着西城墙下的青石街道冲锋,直朝着斜坡这边冲过来。

    如此快的速度,如此短的距离,如何挡得住。

    城墙之下尸体堆积,又有土石斜坡,八旗兵借着冲锋的速度,竟然奇迹般的把骑兵冲到了城头上。

    城墙上华夏军抵挡不住,阵势顿时被冲散。

    冲上来的骑兵,除了几个控制不及摔到墙内,大部直接沿着城墙朝纵深突进。

    眼见骑兵冲锋得手,城下的清兵立即一起上前,朝着城墙上压了过来。

    万军无可奈何道,“来不及了,外城破了!”

    缺口处的华夏军拼命想堵住,可是阵线已经被骑兵冲散,一部分兵马还要分出去对付城头上的骑兵,面对如潮水一般的清兵,根本无法恢复阵线。

    万军一把拉过亲卫

    ,“快去禄星门传话,西墙破了,所有人退到内城!”

    亲卫狂奔而去,万军抽出长刀,对身边的指挥道,“让预备团守住路口,所有人脱离接触,往内城撤,快!”

    “掷弹兵,用手榴弹拖住敌人!”

    众人匆忙撤下城墙,越过干涸的环城河道,朝内城跑去。

    万军想起广智门,昨天进攻时,那里的门也被掷弹兵炸毁,心中焦急道,“预备团跟我一起往北撤。”

    好在此时已近傍晚,清兵不知道广智门已毁,占据外墙之后,并没有立即进攻内城。

    万军等人退到内城后,崔子义匆忙赶来见万军,一见面懊悔不已道,“元首啊,元首啊,天下还指望着元首,怎么会这样,外城一天就破了,等不到援兵来了。”

    万军道,“我也没想到,胡人竟然能用骑兵冲城墙。”

    崔子义道,“今日一战,我们已经打没了两个团,明日怎么办?”

    万军心中暗暗有些后悔,自己不过是穿过时间“矢流点”的穿越者,又不是刀枪不入的神仙,这下怕不是要死在这里。

    想想自己的雄心壮志还没实现,万军道,“我们还有五个团,大不了我们再死战两日!”

    崔子义道,“我们粮食和弹药都不多了,弹尽粮绝之前如果援兵不到,我们就完了!”

    子午谷山道难行,为了走一支奇兵,这七个团带的物资本来就很有限,万军突然意识到后勤的问题,吓了一跳问道,“还够坚持多久?”

    崔子义道,“最多一天!”

    一天,那就再打一天,东西两路,任哪一路兵能到,这危局就解了,万军强自镇定道,“人生自古谁无死,怕什么。”

    万军和崔子义互相勉励一阵,想到广智门的城门已经被炸毁,必须完善防御才行,万军叫来兵士,沿着城门掘出一道壕沟,又把后花园的竹子砍来,削尖一头埋在地下,做成竹枪阵。

    天明之时,清兵大队兵马开进内城,开始进攻城门。

    内城的城墙距离外墙只有三百多米,两墙之间又夹着一道护城河,清兵集结的空间有限,只能沿着护城河外侧布置。

    绿营兵试图跨过干涸的河道,可是没有数量优势,在齐射的火枪面前,只能是徒增伤亡。

    清兵调集将军炮,朝着南侧的城墙猛轰,虽然打得城头青砖碎块飞溅,不过指望这种轻型火炮轰塌城墙,那时间估计足够陈新民的援军打破潼关,再去汉中泡个温泉。

    果然轰了一阵,清兵停止炮击,兵马开始往北聚集。

    广智门的城门损毁,清兵岂会放弃这大好机会,大队兵马越过护城河,朝广智门杀来。

    万军守在广智门等候多时,清兵行动的速度比自己想象的要慢,见清兵杀过来,万军深呼了一口气,“瞄准了再打,不要浪费弹药!”

    受限于内城的地势,清兵进攻难度更大,从护城河开始,清兵就要面对华夏军的火力打击,冲进狭窄的门洞,眼前又是一道深壕,锋利的竹枪埋在地上伸出数米,清兵根本无法冲锋。

    可是在门洞里,没有冲击速度,那就只有被屠杀的份。

    华夏军依托竹枪阵,从容的装

    弹,瞄准清兵射击。

    清兵一直打到午后,不仅毫无进展,反而损失了数千人,一门将军炮炸膛,砸落到护城河的淤泥中。

    傍晚清兵停止了进攻,万军和崔子义在内城之中巡视,给士兵们打气。

    崔子义道,“元首,今日我们又损失一个团。”

    隐约间万军似乎听到有枪炮声传来,问道,“子义你听到什么了?”

    崔子义喜道,“是援兵,援兵到了,想来应该是李文龙的兵马在和清兵交手。”

    城中的华夏军一片欢呼,可是等了许久,天黑下来,也没有出现红旗招展,大军杀到的情景。

    崔子义失望道,“似乎离的极远。”

    万军道,“再坚持一天,援军要到了!”

    崔子义道,“可是我们已经没有粮食了,弹药今日几乎耗尽。”

    “明日!”

    崔子义艰难的说道,“最多明日辰时,所有的火枪都会变成无用的废铁。”

    万军太阳穴突突的一跳,心中神思转换,这几日先是攻打秦王府的八旗兵,然后又被清兵包围在秦王府,七个团打没了一半。

    这么多天了,陈新民的潼关何日能破?李文龙的三万兵打到哪里了?

    还有那杨展,十多万兵的杨展,走到哪了?

    万军心思飞转,虽有不甘,不过事已至此,万军望着漫天星光,叹道,“想来这宇宙中大概有不可知的力量,不管怎么样改变,最后都要恢复原来的历史走向!”

    崔子义道,“元首你在说什么,宇宙之中的力量就是道啊,覆天载地者,唯有道这一物!”

    万军索性抛开生死,对崔子义道,“子义啊,以后科技很发达的时候,人们上到了天上,在深空研究宇宙的本源,他们只有两个方向,一个是探究宇宙是否有尽头,一个是粒子是否有极限,足足有一百年,最后只研究出了一句话,你猜是什么?”

    崔子义道,“什么?”

    万军笑道,“你肯定听说过,‘其大无外,其小无内’,哈哈哈。”

    崔子义不知万军的笑点在哪,想了想道,“这话道家之人都听说过,元首怎么知道以后的事?人怎么会上天?”

    万军道,“上天好说,就和明朝初年万户飞天一个原理,不过那时候设备更精密,借助火箭人们飞到了天上。”

    “至于我怎么会知道以后的事,说来话长,反正就是人们发现在空间上,时间流逝的不均衡,试图寻找不同时间之间的流逝点,叫做‘矢流点’,人不可能同时在两个时间之中,所以实验结果只有两个,要么仍在原来的时间之中,简称实验失败!”

    “还有一个结果,就是实验者跌落到另一个时间内,俗称‘时间穿越’!”

    说罢,万军看着崔子义道,“你明白了吧!”

    崔子义一脸茫然,摇了摇头道,“不明白你说什么!”

    万军道,“简单来说,就是穿越者,你懂吧?”

    崔子义道,“穿越什么?”

    万军无语道,“穿越时间啊!”

    “哦!”

    “你懂了吧?”

    “不懂。”

第一百二十九章 绝处逢生

    在一个连电都没有发现的时代,跟人谈论空间物理理论,纯粹是自己找不自在,见崔子义根本听不懂,万军便打消了告知真相的念头。

    夜色已深,万军裹着衣物,和士兵一起卧在城头,为了防止清兵夜袭,大半士兵都在城墙附近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万军被吵闹声惊醒过来,四周的士兵都警惕的往城外观望着。

    “发生了什么事?”

    万军问道,可是士兵们也不知道,只见几百米外,西北侧城墙的外面窜起数米高的火焰,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惊人,墙外人喊马嘶不时有枪炮声响起。

    “莫非是援兵?”

    一时摸不准情况,万军命人严守城墙静观其变。

    城外的骚乱持续到天明,期待中的援兵没有出现,只有大队清兵再度开进内城。

    万军心道,弹尽粮绝就在此时。

    果然如崔子义所说,卯时,几轮枪声之后,团长走到万军面前,“元首,我们没有弹药了!”

    最后一轮枪声响起,整个城墙上的枪声都哑了下来。

    城下的清兵见火枪声停息,高呼一声,兴奋的朝城门冲过来。

    万军抽出长刀,“还等什么,下城去跟他们干!”

    火枪兵高呼一声,“跟他们干!”

    下到城门处,火枪兵有的弃了火枪,捡起长枪,没有长枪的拉来竹枪。

    清兵砍断竹枪阵,翻越壕沟,朝着华夏军阵中冲杀。

    万军一马当先,守在壕沟一边的土墙后,长刀翻飞接连砍死两个翻越过来的清兵。

    不过壕沟作用有限,越过壕沟的清兵越来越多,开始从城门两侧试图包抄。

    火枪兵平日里都是操练火器,忽然换了兵器,战斗力极差,杀敌不多,战死不少。

    眼见壕沟失守,在这里只会陷入分割包围,万军喊道,“往后撤,往前门靠拢!”

    众人撤出后花园,才到红墙宫门又被清兵咬住,不得已只能反身接战。

    万军长刀一横,格开砍来的两刀,一脚踹飞一人,刀口一翻往右一挥,又砍倒一人,身形左躲右闪,长刀上下或格或劈,一连放倒数人。

    相比于火枪兵的战斗力,万军很快就成功吸引了大群清兵的注意,长枪长刀一齐朝着万军身上招呼。

    冷兵器作战,铁器碰撞,血肉横飞,很快万军感觉虎口发麻,握刀的右臂肌肉酸痛如火烧一般。

    三个火枪兵提着长枪和长竹枪,冲到万军身前抵挡,也不避清兵的刀枪,长枪挥舞,阻挡清兵靠近。

    旁边清兵就势往地上一滚,窜到华夏军士兵身前,一刀挥起,将士兵的长枪和手臂一起砍断在地,随后一跃起身,长刀飞舞砍死三人。

    万军边退边大口喘息着,心中暗暗后悔,妈的,早知道就不玩奇兵了,逞什么英雄啊,今天算是要栽在这里了。

    “杀啊!”

    突然一声喊杀声响起,一个身影窜到万军身前,是崔子义。

    万军本来还指望退到前门,跟

    崔子义靠拢,“子义,你前门不要啦?”

    崔子义停住脚步,对万军笑道,“元首你听!”

    万军听见如潮一般的呼喊声,还有枪炮声!

    南侧的宫殿处,红旗飞舞,正有大片的藏青装士兵冲过来,“是援兵,援兵到了!”

    一个熟悉的人影冲到近前,带着笑意道,“元首,末将救驾来迟,还望恕罪!”

    万军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跌坐在地上道,“妈的,新民你再来迟一步,就只能去死人堆里找我了!”

    陈新民蹲下身,扶住万军道,“若不是李国英那狗贼,我们两天前就能赶到。”

    万军道,“无妨,潼关本就易守难攻,你能及时赶到就好。”

    很快李文龙也赶过来,大步走过来,跪在地上道,“元首,末将无能,没能杀进城来救援,还请元首治罪。”

    万军丢掉手中的长刀,按住李文龙的肩膀道,“你的兵少,怪不得你,杨展的兵到哪了?”

    李文龙道,“昨日接到文书,杨大人的先锋才到凤翔府。”

    万军道,“若是指望杨展来救,我现在怕是投胎都能喝奶了。”

    歇息一阵,万军才发觉自己外衣已经被血浸透,里面又被汗水打湿,此时冷风一吹全身冰冷,便到承运殿换衣物歇息。

    傍晚时分,整个西安城已经扫清,崔子义、陈新民和李文龙一起来见万军。

    崔子义道,“尼堪残部已经从北门逃走,关中大局已定!”

    万军道,“跟我们一起翻越子午谷的兵还有多少人?”

    崔子义道,“还剩下不到两个团。”

    七千人剩下不到两千,万军叹道,“所有奇兵团登记造册,赏银二百两,阵亡将士再给银二百两。”

    崔子义又道,“此战我们俘虏满蒙八旗一千,绿营两万余,这些人如何处置?”

    万军道,“俘虏还有用,暂且留在战俘营。”

    陈新民道,“潼关之战也有战俘六千,可关在一处,还有主将李国英在军中,如何处置?”

    万军道,“这种出了名的汉奸,直接斩首!”

    说起斩首,万军想起来一件事,“挂在城门那亲王父子的人头呢?”

    崔子义道,“已经不见了,大概是外城失守之后被清兵取走了。”

    万军道,“丢了就丢了吧,击杀胡人亲王父子,可要李有田政宣队好好宣传一下。”

    崔子义喜道,“自辽事以来,大明朝廷屡战屡败,胡人从辽东一路打到长江,世人皆说胡人是狼,汉人如羊,这一仗可以让他们瞧瞧,汉人是不是羊。”

    陈新民道,“华夏军不可一日无主,还请元首万万不要再身赴险地。”

    崔子义道,“是啊,如今关中、中原、四川、湖广尽在我手,华夏军占据大半个天下,元首身系天下安危,不可不慎重。”

    万军点头道,“此战凶险,是我大意了。”

    陈新民道,“元首,如今华夏军家大业大,对外交涉,出兵作战,揖抚百

    姓,哪样都讲个名正言顺,再和以前那样极为不便,元首何不开国立制,我等做个开国功臣青史留名也好。”

    李文龙是老龙山寨最早的六个队长之一,算得上万军嫡系中的嫡系,闻言兴奋道,“老陈说得对,元首现在拥兵百万,地广千里,请元首开国称帝,我们都做个开国功臣!”

    万军的构想中,华夏军代明之后,不能再走帝制的老路,建国立制的问题在南京时有提过。

    李文龙和陈新民没有参加那次会议,不过崔子义可是全程都在,跟随万军这么久,崔子义对七柱国掌握帝国权力的构想,从不理解变成坚定的拥趸。

    可是权力是让人面目全非的毒药,古往今来,谁能抵挡得住权力的诱惑,更何况开国称帝,天下尽在手中,子孙都是皇族,多么令人心向神往,崔子义道,“请元首当皇帝!”

    闻言,万军对陈新民和李文龙笑道,“子义这话分明是在骂我。”

    崔子义道,“我可不敢。”

    万军道,“华夏军没有皇帝,这是在南京说过的事,你怎么可能会忘记,分明是觉得我会见利忘义,故意那么说。”

    崔子义见万军提及南京,知道自己心思被看破,连忙作揖道,“子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请元首治罪。”

    万军道,“他们没有去南京,子义你就把七柱国的事和他们好好说说,华夏军的征途是星辰大海,以后不要再搞劝进了。”

    崔子义连连点头称是,脸上却不改喜悦之色。

    万军道,“子义即刻写信发给各地,各部华夏军按兵不动,请张午阳、赵勃元、章胜、文安之、李定国、何定川、桂东良、常建、李来亨、李过、高一功、何腾蛟、袁继咸等,赶来西安,共商帝国大事!”

    此话一出,三人如何不知,这是真的要开国了,一时呼吸都重了几分。

    万军又道,“明日陈新民带兵五万,向北追击尼堪残军,防御西安北部。”

    诸事安排完毕,等李文龙和陈新民退出承运殿时,万军叫住崔子义道,“昨夜我和你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崔子义道,“昨夜我跟元首一起慰问军队,说了许多话,不知元首指的是那一句?”

    想了想万军挥手道,“算了,你去吧!”

    崔子义退出大殿,心道这话问的怎么这么熟悉。

    三日后,杨展的西路大军终于到了西安,杨展风尘仆仆来见万军,一见面便跪在地上请罪。

    万军道,“四路兵马,就你最慢,仗都打完三天了你才到,是何缘故?”

    杨展道,“褒斜道北方大雪堆积,十万大军根本无法通行,末将只能改道巩昌府,道路远了千里,先后又有范芝、马宁、马世玉带兵阻挡,末将阵斩范芝、马宁,杀败清兵七万,所以来得迟了。”

    秦岭山道大雪难行,万军也是侥幸通过,闻言便收了治罪之心,走上前扶起杨展道,“将军转战千里,虽然没有及时赶来西安,不过也是劳苦功高,带兵下去好好歇息吧!”

第一百三十章 祭天大典

    大雪纷飞,盖住了鎏金的宫瓦。

    这是北京城第四场,还是第五场雪。

    养心殿正中的明间,安放着皇帝的宝座,不过此时养心殿正殿的大门紧闭,在东暖阁本来是墙的地方,开着一道大门。

    东暖阁也安放着一道宝座,这宝座比正殿的宝座,还要大上几分。

    多尔衮斜倚在宝座上,望着门外的大雪,眼神迷离,陷入沉思之中。

    虽然已经加封“皇叔父摄政王”,可是这个称号,只会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他不是皇帝,皇帝是福临。

    一切都因为四年之前,和豪格争夺皇位不下,不得不妥协拥立黄台吉第九子福临为帝。

    算起来,这个冬天一过,顺治皇帝才满十岁。

    正思虑间,一行人鱼贯而入,躬身立在宝座前,为首之人对一旁的太监呵斥道,“该死的奴才,门也不掩住,冻着十四弟要你脑袋。”

    多尔衮从沉思中回过神,看到是阿济格带人来进见,“是本王要看雪景,让他们开的。”

    阿济格笑道,“摄政王要看雪景,这可不比不上盛京啊。”

    多尔衮道,“老十二,你可是有什么好消息,我看你进门就一直满脸喜色。”

    阿济格也不掩饰道,“是有个好消息,豪格死了!”

    多尔衮吃了一惊,“豪格死了?怎么死的?”

    阿济格对着门外道,“进来吧!”

    很快一个人影疾步走了进来,跪在多尔衮座前,“奴才尼堪,叩见皇叔父摄政王!”

    多尔衮道,“快说,豪格怎么死了?”

    尼堪道,“皇叔父摄政王恕罪,一个月前贼人攻打潼关甚急,奴才领兵支援,不料有一路贼兵从子午谷杀出,肃亲王与满城两千将士一起战死。”

    当初若不是豪格与自己相争,皇位就是多尔衮囊中之物,听到豪格死了,多尔衮心中痛快无比,可是快感一闪即逝。

    只有活着的对手才是对手,多尔衮是摄政王,心中恨意得偿,转而想到更现实的问题,“关中丢了?”

    尼堪道,“是!”

    多尔衮道,“那你为什么还活着?来人拖出去斩了!”

    阿济格道,“摄政王不可啊,尼堪是自己人,怎么能因豪格杀咱们的人。”

    多尔衮道,“失陷亲王,丢失关中,如此坏我大清兵威的罪,岂能不严惩。”

    尼堪道,“肃亲王命奴才领兵支援潼关,当时子午谷已经大雪封山,不料竟有贼兵杀出,待奴才返回西安时,肃亲王已经遇害,奴才自知难逃一死,叩请皇叔父摄政王准我死后葬回辽东。”

    多尔衮道,“准!”

    尼堪口头道,“奴才告退,谢皇叔父摄政王!”

    说罢,尼堪叩头退了出去。

    暖阁之中一时无人说话,良久多尔衮道,“祭天之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大学士刚林出列道,“新的祭天大殿半月前完工,牺牲所诸事物昨日也已备齐,诸事都已准备妥当,烦请皇叔父摄政王后日起斋戒沐浴。”

    多尔衮点点头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夺回天赐宝物,说明大清天命所在。”

    暖阁之中,众臣齐声道,“恭贺大清,天命所在!”

    多尔衮脸上露出淡淡一丝笑意,又问道,“孔有德,新式枪炮队做的怎么样了?”

    孔有德上前一步道,“新式火器在安庆已经试过,比旧火器威力要大许多,乌真超哈营已经装备新火枪一万两千支,大炮十四门,火箭炮四千条。”

    多尔衮道,“贼人火器犀利,大清要多借鉴,本王命你将乌真超哈营再扩兵五万!”

    孔有德一拍袖子,恭声道,“喳!”

    多尔衮道,“我大清从北京打到安庆不过也就半年,居然在安庆僵持半年有余,怎么如此难打,传令给济尔哈朗,祭天之后统兵南征。”

    济尔哈朗是两大摄政王之一,除了御驾亲征,算得上最高规格的将领,多尔衮想起一人,“洪承畴父丧守孝多久了?”

    大学士刚林道,“四月去的,有八个月。”

    多尔衮道,“召他回来,朝廷正是用人之时,不必拘泥守旧!”

    多尔衮心中思虑一番对阿济格道,“关中丢失,山陕不得不防,十五弟在塞外平定外藩蒙古叛乱,朝中能战之将只有老十二你了。”

    一句话捧的阿济格兴奋不已,“哈哈哈,摄政王你只管下令吧。”

    多尔衮道,“好,加封阿济格为平西将军,祭天之后,带乌真超哈营驻兵太原,相机行事!”

    阿济格喜道,“谢摄政王。”

    由于抢回北方的天命之物巨大,原有的天坛祈年殿无法安放,于是在东直门外新修建了巨大的祭天大殿。

    祭天大殿和天坛一般,汉白玉雕栏围成,中间巨大的天命殿圆墙圆顶。

    多尔衮斋戒沐浴三日后,第四日祭天大典正式开始。

    时辰尚早,东边的天空还是一片漆黑,整个紫禁城中已经一片繁忙。

    有太监唱道,“七刻已到!”

    随即太和宫中响起钟声,睡眼惺忪的小皇帝,由其母永福宫庄妃牵着,朝宫门外走。

    多尔衮与一众满汉大臣,在宫门外迎接小皇帝,众人一齐往东直门走去。

    队列最前面是导向队,十六匹枣红骏马,身披五色宝石编带,两侧挂着宝瓶,里面放着火绒、火石等满洲旧俗中的必需品。

    随后是牲配队,身穿祭服的力士,挑着宰杀好的二十八头牛,三十三只羊,三十口猪,还有两只鹿,十二只兔。

    牲配队之后是金辂、玉辂、象辂、革辂、木辂五种豪车,豪车之后又是180人的乐队。

    乐队之后才是皇帝的仪仗队,整个祭天的队伍,浩浩荡荡,绵延数里。

    等多尔衮一行到了祭天大殿,钟鼓乐声大起,祭天大典正式开始。

    初献礼,亚献礼,终献礼之后,多尔衮和顺治一起进入天命殿,大殿之中修建着三尺三寸高的镀金底座,上面安放着一个黑乎乎的巨大球体。

    太监唱道,“拜!”

    小皇帝朝着殿中的球体,恭敬的跪下叩头。

    太监又唱道,“兴!”

    小皇帝起身,借机细看这个天命之物。

    “拜”“兴”

    如此三叩九拜之后,太监终于拉长声

    音喊道,“礼成!”

    小皇帝对多尔衮道,“皇叔父,这东西真的是从天上飞来的?”

    多尔衮道,“不错,此物从东北天飞来,落在西南方,不久我满洲八旗就从辽东杀入关内。”

    小皇帝似懂非懂道,“哦,天上之物都是这么黑乎乎的么?”

    多尔衮道,“传献宝员外郎!”

    门外的太监唱道,“传献宝员外郎!”

    很快脚步声传来,门外有人道,“献宝员外郎刘全有叩见皇叔父摄政王,叩见皇帝陛下。”

    多尔衮道,“你进来。”

    刘全有弯腰低头,战战兢兢挨着门走进来,跪在地上。多尔衮道,“你给陛下讲讲发现宝物的事。”

    刘全有道,“喳,启奏陛下,奴才清楚的记得,那是顺治元年三月十九的早上,奴才当时在老龙山,突然看到东北方的天上有一颗异常明亮的飞星,那颗飞星到老龙山时力竭落在地上,落地时声如龙啸,不久红色的祥云腾空而起,四条龙驾着祥云在天上飞腾不止,数十里之外清晰可见,后来我们赶到时,四条龙已经飞不见了,就看到此物落在地上。”

    如此怪异之事,虽然是第二次听到,多尔衮依旧惊奇不已,小皇帝道,“上天降下此物,到底有何用意?”

    刘全有道,“启奏陛下,此物自东北方飞来,在中原落下,象征着天命归东北方。今岁得此宝物,江南弹指之间尽归大清,正是说明此物乃天赐我大清之宝。”

    小皇帝道,“倒是十分神奇。”看向黑乎乎的球体,眼神之中更多了一丝敬畏。

    多尔衮道,“我大清得此宝物,正是顺应天意,定鼎中原,指日可待!”

    傍晚时分,盛大的祭天大典结束,刘全有见到传说中的皇帝,兴奋不已的回到府中。

    由于投靠清军,向满清指引天赐之物,刘全有得了献宝员外郎的职务,在传说中的京城有了一套宅子,还娶了两个漂亮婆姨。

    几年前不过是一个小山贼,想想今日竟然能参加祭天,还能见到皇帝的真容,刘全有真觉得有一种不切实际的虚幻感。

    刘全有哼着小曲,自顾自进了刘府后堂,心中暗暗激动,今日兴致极高,晚上一定要那两个娘皮一起来。

    想想两个婆娘白皙细嫩的皮肤,如梦呓一般的叫声,还有那水蛇一般扭摆的小腰,刘全有感觉自己小腹升起一团火,脚下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后堂的门关闭着,天色已经暗下来,门前正有两个仆人在掌灯。

    刘全有心道,掌什么灯,一会还要熄。

    抬手推门之时,刘全有改了主意,何必熄什么灯,看着两个婆娘在身下花枝颤动,不是更有一翻味道。

    “香儿,翠儿,还不快来扶老爷!”

    屋内两个女人正坐在那里,一脸惊恐的望着刘全有。

    不等刘全有回过神,一把匕首抵在他的脖颈处,一个低沉的男音道,“刘全有,你可真让我好找啊。”

    刘全有被两个人按在地上,手脚绑成咸鱼一般,翻过身来时,他看见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昏黄的灯光之下,一个瘸子正从门后的阴影中走过来。

第一百三十一章 帝国

    “你看起来过得不错啊!”

    阴影之下,男人拖着左腿走了过来,“娶了两个不错的女人,小脸很不错啊!”

    刘全有在这话语之中听不出一丝感情,心中愈发恐惧,“你是什么人?你找本官何事?”

    “呵呵,本官”,那个男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你这两个婆娘娶了也有几个月了,不知道有没有孩子啊,是儿子还是女儿?”

    刘全有连忙道,“好汉,英雄,你要什么我全都给你,求你高抬贵手。”

    那男人俯下身,把脸凑近刘全有,“我要你偿命!”

    刘全有道,“好汉,我府中还有十多个仆役好手,外面都是大清兵,我与你无仇无怨,你就此收手,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啊!啊!”

    刘全有话音未落,猛地惨叫起来。

    那男人抬起手来,刘全有的腹部赫然插着一柄刀,“聒噪!你府中的仆役除了我的人,都已经被解决了。”

    “这把刀是特制的,刀刃只有一寸长,不会有致命伤”,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这里面的东西每一个都是为你制作的。”

    刘全有道,“你到底是谁?”

    那男人冷笑道,“当年老龙山放你一条活路,你偏偏要自寻死路!”

    刘全有心中猛地想起一个人,惊惧无比的哆嗦道,“你,你是章胜!”

    “呵呵,记起来了,也好,让你死个明白!”

    刘全有下山之时,章小妍还没有改回女儿装,后来刘全有投靠胡人,带满清兵去抢夺老龙山拉回的天降之物时,也不知道满清兵在鹿城逼死章小妍的事,“章胜兄弟,天命宝物被大清兵抢去了,就在东直门外边,我给你带路,你去拿走便是,饶我性命啊!”

    章胜一招手,守在旁边的一人,上前伸手在刘全有脸上一捏一提,顿时刘全有的下巴被卸了下来。

    “聒噪,来!”

    章胜从小布包里拿出一根铁针,慢慢的插进刘全有的身体,刘全有嘴巴大张着,惨叫声变成含混的呜咽。

    在两个女人惊恐的哭泣声中,章胜直起身来,“唉,这条腿受了伤,没法长时间曲着。”

    两个女人被抓过来,跪在章胜面前。

    章胜道,“听说你们中一个有孕在身,不知是谁啊,毕竟是孕妇,我可以饶她!”

    一个女人闻言,连忙磕头道,“多谢大人恩德。”

    章胜冷笑起来,仿佛一个魔鬼,“刘全有,不知道你会失去一个儿子还是女儿?”

    一瞬间,刘全有目眦欲裂,心如刀绞,在地上剧烈的扭动起来。

    旁边一人上前,双手固定住这个女人,章胜拿出几个铁针,朝着女人的肚子一根一根刺进去,那女人痛苦哀嚎着。

    章胜一摆手,旁边那人一手挥过,一柄弯刀划过女人的咽喉,昏黄的灯光下,女人抽搐几下,

    女人头一歪,倒在地上的鲜血中,再无半点生机。

    章胜擦了擦手道,“刘全有,你可感受到丧子之痛?”

    说罢,章胜跌坐在地上,“小妍与我相依为命

    ,担惊受怕吃了多少苦,好不容易才过上几天安稳日子,就因为你这狗贼献什么宝。”

    刘全有总算明白,原来是大清兵抢夺宝物时,那个满脸灰土的男孩受到波及死了。

    旁边的女人磕头哭道,“好汉饶命,我与这贼子相处日短,不知道他得罪了大人,请大人饶我一命啊!”

    章胜道,“你可有孕在身?”

    那女人连连磕头哭道,“没有,没有,我与这贼子一刀两断,大人饶命啊!”

    章胜按了按女人的头,叹道,“唉,谁能想到曾经我是一个吃斋礼佛之人,与阴影同行,时间太久了,我也成了阴影的一部分。”

    女人身后,一双大手伸过来,刀锋划过,女人的惊叫声变成了尖利的咳嗽,血从喉管喷溅出来,身下鲜血混合失禁之物,臭气熏天。

    章胜道,“刘全有啊,杀你三条,哦不,四条命,也换不回我的女儿啊!”

    说罢,章胜提着小布包起身,在昏暗的灯光中,朝着刘全有走过来,“今夜你会后悔生下来,说实话,真不想就这么简单让你死了。”

    广安门外,一个瘸着腿的乞丐,拄着一支竹杖艰难的在雪地里走着,正是大仇得报的章胜。刘全有被折磨至凌晨才死,章胜逃出广安门后,满心的失落,心中只想回金钟山,在章小妍的坟前坐上一天。

    章胜和几个伪装成乞丐的兄弟一起,一脚深一脚浅的走着,忽然有一个人影靠过来,“有话来。”

    章胜抬起头,左右看了看道,“说吧!”

    那人凑近些,小声道,“元首召大人回西安去共商国事。”

    章胜玩味道,“共商国事?”

    那人道,“是,元首宣布建国!”

    章胜笑道,“想不到啊,我章胜竟能做开国之臣!”

    大雪纷纷,西安城再次掩盖在白雪里。

    灰色的城墙,披盖着白色的雪。红色的灯笼摇晃,映照着漫天的雪花,千年古城再一次穿上盛装,红色、白色、灰色,宛如千年前的盛唐。

    往事越千年,故国何丰硕。

    梦里化蝴蝶,飞做长安客。

    万军倚坐在承运殿前的青石玉阶上出神,任衣裾垂到玉阶下,落满了雪花。

    一双玉手伸过来,把一件大氅披在万军的肩膀上,“夫君也不怕着凉了。”

    万军回头一看,是前几日从武昌赶来的王欢,“这么冷的天,你不待在屋里,怎么出来了。”

    王欢伏身拥在万军背上,笑道,“夫君不在屋中,我闷得慌。”

    自从大仇得报,王欢整个人都欢快了许多,对万军愈发的体贴爱慕,“夫君啊,我一直想问,你怎么会让汪兆麟给我送信。”

    当初万军让汪兆麟带着书信去成都,信中除了张献忠身死的消息,还有汪兆麟唆使张献忠妄杀瑞王的事情。

    汪兆麟做着左丞相的美梦,把书信交给王欢,结果王欢读信之后,看他的眼神几乎想把他挫骨扬灰,想来汪兆麟一定肠子都悔青了。

    王欢摇晃着万军的肩膀,“你说嘛,怎么会让汪兆麟送信,你不怕他

    偷看了信逃了。”

    万军笑道,“汪兆麟还急着去成都当左丞相呢,怎么会想到偷看信,再说我安排与他同行的兵士,又岂是专门护送他去上任的。”

    王欢嘻嘻笑了笑,在万军脸上亲了一口,“夫君你真厉害!”

    万军老脸一红,“你呀,一会让人看见了。”

    王欢扶起万军道,“夫君起来吧,地上太冷了,对了,第一夫人是什么,和皇后一样吗?”

    万军道,“差不多。”

    王欢点点头道,“那夫君以后纳了妃,就按第二夫人、第三、第四往下排吗?”

    万军笑道,“我不纳妃,元首要带头,不能有桃色绯闻。”

    王欢道,“什么是桃色绯闻。”

    “就是不能乱搞男女关系!”

    正月初一日,天尚未全亮,万军和一众华夏军将领聚在秦王府禄星门。

    大门前面早已修葺一新,东大街的破损房屋拆掉了许多,扩建成了一个大广场。

    第一缕晨曦出现时,万军在城门上大声喊道,“华夏民族团结一心,今天大华夏帝国正式成立了!”

    随即鞭炮齐鸣,在鞭炮声中,华夏军士兵按照预演的程序,拉动旗杆上的绳子,将一面长达十五尺,宽九尺三寸的旗帜,缓缓拉上旗杆。

    由于时间匆忙,国歌一时无法解决,只能由鞭炮代替,鞭炮声结束时,旗帜飘扬在旗杆上,红底之上,黑色的龙纹围绕着一颗金色五星,正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升旗结束,赵勃元大声宣布,“阅兵大典正式开始!”

    九声炮响之后,一个四百人的长枪兵方阵大步走了过来,二十人一排,扛着长枪走到禄星门前,一齐大喊一声,“华夏万岁,帝国万年!”

    长枪兵之后又是四百人的火枪兵,火枪兵后二十驾马车拉着火箭炮过来。

    火箭炮后,又是四百骑兵,骑兵之后又是六十四匹马队拉着,八门一千五百斤重的将军炮。

    将军炮之后,又是列队的四百水兵,水兵之后,四辆马车拉着新式战舰的等比例模型。

    自李自成崇祯十六年在西安称帝建立大顺国,到如今短短数年,这是西安百姓第二次见证开国,不过何曾见过如此新鲜的阅兵大典。

    阅兵大典之后,万军安排的施粥队一起出发,给百姓分发热粥,虽然一时对新帝国建立无感,不过能得一碗热粥吃,百姓一起夸赞起新帝国,“比大顺和胡人好多了!”

    承天殿内,已经按照万军记忆中大佬议事的场景,布置成了一个大型的会议室。

    赵勃元站在台上宣读,“自即日起西安改名为长安,大华夏帝国定都长安,国旗为红底五星龙纹旗,华夏天下由全体华夏人共有,非一家一姓之天下,大华夏帝国维护华夏的统一,守护华夏的利益,由七柱国掌握帝国最高权力,元首为最高统治者。”

    明朝末年,满清入关的矛盾,催化了“亡国与亡天下”的观念出现,在华夏历史上是空前的,昭示着华夏人的民族意识和家国情怀在觉醒。

    “华夏万岁!”

第一百三十二章 磨刀

    南京会议之后,许多人是新加入华夏军,对于七柱国的事情第一次知道。

    不过既然万军决意不做皇帝,由七柱国掌握帝国最高权力,对众人来说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只要坐稳了开国功臣的地位,能够触碰到最高权力,更是一种不可多得的机会。

    中国本就是皇帝轮流做,杨氏唱罢李氏唱,现在就当是多了六个小皇帝,更何况七柱国早晚都有做元首的一天。

    在众人激动的注视中,赵勃元接着宣读。

    “万军为大华夏帝国第一任元首,赵勃元为柱国、副元首,章胜为柱国,张午阳为柱国,陈新民为柱国,刘体纯为柱国,文安之为柱国。”

    最初在老龙山匪寨,万军是靠着赵勃元和章胜帮助,才拿下整个山寨,建立最早的六队华夏军。

    张午阳和陈新民领军独当一面,不仅战功赫赫,也是早期加入华夏军的元老。

    刘体纯和文安之,则是万军考虑安抚和平衡,华夏军组成算得上五花八门,有大顺降兵降将,有大明降兵降将,还有大西降兵降将,刘体纯和文安之成为柱国,可以让大顺派和大明派没有分别心。

    至于大西降兵降将,一则兵力相对于今日的华夏军太弱,二则投降的日子太短。

    七柱国之后,赵勃元又宣读新的任命,“赵勃元执国家安全部,章胜执九州情报部,文安之执财政部,刘体纯执监察部,崔子义执总参谋部,袁继咸执农业部,谢小妮执国家贸易部,李有田执政治宣传部。”

    万军结合另一条时间线的记忆,构建大华夏帝国的最高权力机构,七柱八部。

    国事议定,众人宣布就职。

    万军道,“西南之役大胜,李来亨一万大败沙定洲三十万,可喜可贺,来给我们的各位将军讲一讲指挥心得。”

    众人称赞声中,李来亨起身道,“元首谬赞了,各位谬赞,这也没什么,主要是趁他不备伏击得手,然后打散他们的士气战心罢了。”

    张午阳道,“来亨何必谦虚,你说说用什么方法打散了他们的战心。”

    李来亨不好意思道,“其实不过是拼狠换命的打法,我让火枪兵列密集阵型上前,抵近敌人阵前三十步开枪,火枪齐射敌人成片倒下,对敌人军心士气打击极大。”

    如此打法不就是以命换命,众人惊得吸了一口凉气,张午阳道,“还有你的新战法也跟大家说说。”

    李来亨道,“我想,如果能在火枪前面加上一尺多长的白刃,这样三五排火枪兵抵近敌阵射击,火力打击之后,还能趁势冲杀上去。”

    万军闻言心中暗道,卧槽,这不是传说中的排队枪毙!排队枪毙又称“线列战术”,十八世纪英国人用此战术打遍世界。

    陈新民道,“如此打法闻所未闻,排成密集队形抵近射击,胡人巴不得能靠近些,如果八旗兵冲锋上来怎么办?”

    李来亨道,“火枪前面有白刃,就是用来近距离拼杀,阵后最

    好有骑兵压阵,护住两翼。”

    万军道,“你的想法很好,如果枪前面有刺刀,就能取消长枪兵,增加部队的火力,就这么办。”

    张午阳起身道,“西南之役缴获颇丰,有金五十万两,白银一千五百万,粮草两千万石,各类珠宝物资无数。”

    万军笑道,“手中有钱好办事,这笔钱怎么用,这几天已经商议过了,勃元你念给大家。”

    赵勃元道,“拨银五百万两,建立二十四个精锐新军,每军一万人,共计二十四万,下辖十个团,用双轮车百二十辆,炮车百二十辆,粮车六十辆,共三百辆。大炮十六位,中炮八十位,火枪八百门,掷弹兵一百人,炮手一百人。”

    “拨银二十万两,成立华夏大陆军学院,将教导队编为第一批军校教官。”

    “拨银五百万两,将供给制的粮票改为帝国纸钞,以黄金作为帝国货币的本位,银币作为辅币,两年内实现纸钞与金银货币自由兑换。”

    “拨银一百万两,农业部推广玉米、红薯、土豆等新式作物。”

    万军道,“几千年来,我们一直在走老路,一个王朝又一个王朝交替,现在是时候觉醒了,我们的敌人不在东北,而是在西方!”

    整个华夏军内,只有崔子义跟在万军身边最久,对万军所说理解最深,欧洲人的触角已经伸到东亚,在另一个时间线,东亚的霸主成为列强欺辱的对象。

    大明灭亡前三十年,欧洲的德意志已经开始推广义务教育,差距正在出现,不过一切都还来得及,万军道,“另外,还要拨银两百万两,给华夏第一科学研究院,拨银三百万两废除科举取士推广义务教育。”

    会场之内,无论是华夏军将领,还是大顺和大西的降将,正经科举之人极少,赵勃元虽是生援,不过也是极为厌烦八股取士。

    只有袁继咸等明朝降臣,大多是八股科举的胜利者,商照心道,“元首慎重啊,开科取士是流传千年的制度,想要统治天下标榜正统王朝,唯有开科取士,胡人前年就昭告天下开科举,元首如今怎能废除科举,如此一来天下士人岂不都心向胡清了。”

    万军知道废除科举影响极大,思虑再三才提出来,听到商照心这么说,问道,“还有谁是这么想的?”

    袁继咸、何腾蛟、堵胤锡等明朝降臣一起起身,朝万军揖道,“请元首慎重,胡人侵略中华,不可寒了天下士子之心啊。”

    华夏军其他将领虽然不解,不过对万军的做法并没有质疑,万军道,“前些年我在商洛山中,曾经和李自成有过一次对话,提起过大顺军为何在北京只待了四十天就退回陕西。”

    在孝义镇时,李自成来见王立辉,曾经和万军有过一次对话,不过在场的顺军许多并不知晓,万军接着道,“李自成三年不征粮,百姓得到休养生息,不过没有钱粮怎么供养大军。百姓穷苦之极,崇祯皇帝龙袍都缝着补丁,天下的钱粮都去哪了?”

    “李自

    成找到钱粮了,都在士人手上,半个月就找出来七千万两,可是士人是要钱不要命的,最后李自成迅速败亡,吴三桂投降,整个直隶望风而降,大家都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在场的顺军降将一直想不明白,此时听万军这么说,心中的迷雾一下点破,原来是那些贼子背叛了大顺。

    大顺降将李过、高一功、李来亨等一齐道,“元首废除科举对极了,这些读书贼都是些一肚子坏水的东西。”

    堵胤锡道,“天下士气何其多,有人爱财如命,也有人毁家纾难。”

    万军道,“不错,所以有些士子在满清的宫殿里,还有些我大华夏帝国会议大厅里坐着。”

    赵勃元道,“想当初没有科举之前,大汉王朝不是照样强盛无比,咱们废除也好,过个几十年,大家习惯了没有科举,就不会有这么多话说。”

    万军道,“不错,废除科举,所有七岁幼儿都要接受义务教育,两年之后聪慧的可以进科学院继续教育,其他的也能读懂国家条令,岂不是富民强国之道。”

    袁继咸道,“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若是百姓都能读懂国家条令,岂不都能指指点点谬谈国事,天下如何能安宁。”

    何腾蛟跟着道,“天下士子何其多,废除开科取士,岂不是只有投贼一条路走。”

    万军道,“诸位都是读书人,怎么能说读书人只有投贼一条路,天下百废待兴,我华夏军敞开怀抱欢迎。至于百姓指点国事嘛。”

    万军笑了笑,“我站在人民的一边!”

    出了承天殿大厅,崔子义走到袁继咸等人身旁道,“诸位大人,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袁继咸道,“崔道但说无妨。”

    崔子义道,“假如有一个人,半夜睡觉时忽然知道天良后会有人来杀他,于是他半夜起来磨刀,你说他的妻子孩子是怎么看他的?”

    何腾蛟道,“荒谬,他做梦的事怎么能当真,岂不是荒谬。”

    袁继咸道,“在他妻子和孩子看来,他半夜磨刀,多半是疯了。”

    崔子义道,“那如果天明时,果真有一个人来杀他,被他磨好刀打败了呢?”

    袁继咸道,“这话是何意?”

    崔子义道,“四年前,在商洛山中,当时我们只有几千人,元首带我们冒着大雪到孝义镇设伏,凭着地利挡住李自成和满清十多万兵。”

    崔子义停下脚步,看着袁继咸和何腾蛟道,“关键是设伏之时,李自成还在西安,尚在潼关之败前。”

    何腾蛟惊奇道,“当真有如此奇事,岂不是未卜先知。”

    崔子义想起秦王府之战最后那一夜,万军跟自己说起的,时间穿越的古怪言论,“圣人见微知著,许多事情我们无法理解。”

    袁继咸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就好比是半夜磨刀者的妻儿?”

    崔子义笑了笑道,“总之相信元首是没错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打得一拳开

    长安城的红灯笼在风中摇曳,新年的气氛尚未散去。

    一骑快马飞奔到旧秦王府,现在的大华夏帝国元首府。

    “有紧急军情报!”

    承运殿上,万军看罢,将一封书信递给在场其余几位,冷笑一声,“有些跳梁小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七位柱国看罢,信件传到崔子义手中,原来这信是从云南送来。

    沙定洲三十七万大军被李来亨大败,逃到文山后和华夏军对峙两个月,本来失败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不久前突然带军民越过边境,向南退到了安南,经过打探得知,沙定洲是受到大越国权臣郑氏蛊惑。

    大越在云南的南边,自汉唐以来,一直都是中国的领土,宋朝时才独立出去,成为一个国家。明朝永乐年间曾短暂收回,后来黎利叛乱,建立“大越国”,再次脱离中国统治。

    沙定洲与大越北部土司,大多都是亲戚关系,受郑氏挑唆后退到大越国,心中对失败极不甘心,于是到处宣扬明朝衰亡的消息,挑唆权臣郑氏起兵伐明。

    郑氏本就觊觎广南,受沙定洲挑唆,趁着南线无事,集结兵马二十五万,以沙定洲为先锋,联络北方各部土司,起兵攻占广南、廉州、江州。

    等众人看罢,万军道,“诸公看罢,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来!”

    赵勃元思虑一番道,“事有轻重缓急,当前大敌是胡清,应当集中兵力在北方,驱逐鞑虏收复关内。”

    万军道,“章胜还没回来,几位柱国和参谋长都说说看法。”

    张午阳道,“元首说打南边,咱们就打南边。”

    陈新民点点头道,“说得对,元首说打北边,咱们就打北边。”

    万军道,“你们两个别扯淡,我们是七柱国共掌国事,要有自己的看法。”

    陈新民道,“元首这么说不对,我们也有看法,元首的看法就是我们的看法。”

    万军无奈道,“好吧,其他人继续说。”

    刘体纯道,“我们刚建国,现在就跟别国开战,只怕对我国的声誉不好。”

    众人说罢,都望着文安之,文安之见众人都看着自己,起身环视一圈,作揖道,“我觉得此事关系甚大,一者胡清势大,我们调兵去南边,到时候两线作战,国力支持不住;二者大越国在云南之南,地处极远民风与华夏迥异,大明永乐朝耗费兵粮拿下,最后无功而返;三者除了广南,廉州等地都在明朝永历皇帝手上,要打也该明朝去打。”

    众人闻言齐声赞道,“文柱国果然还是读书多,说的在理。”

    万军淡淡笑了笑道,“子义你说。”

    崔子义看了看万军,想了想道,“我觉得该打!”

    万军道,“你说说看!”

    崔子义道,“所谓的大越国,秦朝时候设象郡,汉朝时设交州,自古以来就是华夏的土地,如今蕞尔小邦,竟然敢犯我华夏天威,必须要一举荡平。”

    万军道,“说的好!”

    崔子义眨眨眼又道,“不过说实话,虽然该打,还要挑个时间打,毕竟天下

    大乱多年,如今胡人虽然退出关中,但是南边饮马长江,帐下拥兵百万。而且安庆还在和胡人僵持,江阴围攻半年多,都需要增兵救援,所以南部只能先忍一时屈辱。”

    众人点头道,“的确只能如此。”

    万军对陈新民和张午阳道,“大家都说完了,你们两个有什么新的看法没有?”

    陈新民道,“我想听听元首的看法。”

    张午阳道,“我也这么觉得。”

    万军笑道,“我觉得该打,现在就立刻发兵打!”

    文安之道,“为何?”

    万军道,“大越国今日敢趁中原大乱,发兵占我广南,明日就敢侵略两广云贵,云南以南还有阿玉陀耶,缅甸,岂不是人人都想来咬一口。而且子义刚才说的不错,大越自古以来就是我华夏土地,贼子窃据多年,我们如果能一战立威,也能鼓舞中原军心士气,后方安定之后,对胡人作战就更有利。”

    崔子义道,“那便打?”

    万军道,“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陈新民和张午阳齐声道,“那就打。”

    文安之道,“大军去打大越国,北方怎么办?”

    万军想了想道,“北方如此布置,由常建、李过领兵三万驻守潼关,高一功、李文龙、孙可望领兵三万驻守铜川,何定川、艾能奇领兵两万驻守宝鸡。”

    崔子义道,“长安现在是帝国的首都,留的兵马会不会太少了?”

    万军笑道,“不少不少,我留的还有多的,你们留意着敌人的动向,如果一旦局势有变,务必让潼关守军跨过黄河拿下运城,方便今后我军扫平黄河以北,其余方面便宜行事。”

    “磨刀?”,文安之心中忽然冒出这个词,与袁继咸、何腾蛟小聚之时,听袁继咸说起那个故事,莫非真有人能未卜先知。

    文安之暗暗打量万军一番,“什么乱子,元首可否明说?”

    万军道,“这,有些事说了我怕会影响历史进程,不敢明说。”

    文安之道,“这里只有我们几个,元首有何惧怕。”

    万军见众人都看着自己,知道今日不给个说法怕是糊弄不过去,想了想道,“山西的守将姜襄、唐通本来就是个墙头草,如今胡人败出关中,他们觉得胡人衰弱,趁机作乱也说不定。”

    众人心领神会,点了点头却是一起沉默起来,崔子义道,“征伐大越国,元首派谁出战?”

    万军道,“这一战以西南方面军为主力,另外我再带杨展和李定国去。”

    崔子义道,“那这一战,就是大华夏帝国开国第一战了,我等恭祝元首旗开得胜,早日归来!”

    万军道,“请午阳尽快调集兵马物资南下,我和夫人还需去武昌一趟,两个月后我们在昆明会合。”

    秦岭山道往南,沿着武关道过鹿城县,万军带着王欢再次到了金钟山。

    在这里万军见到了章胜,在章小妍的墓前,章胜梳洗干净,穿戴的好似一个太平老翁。

    章胜本想在这里待些日子去长安,谁知忽然见到万军,“你怎么到这里来

    了,我本想过些日子去长安的。”

    万军道,“大事都已经安排好了,我们要去南方征讨安南。”

    章胜道,“都已经建国了,你不居中坐镇,怎么这点事还要自己亲自去。”

    万军道,“此去不仅是打仗那么简单,想在那里站稳脚,还必须下大力气才行。”

    章胜点了点头,转身看着章小妍的墓碑。

    万军道,“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章胜道,“不走了,大仇已报,我就在这里陪着小妍。”

    万军道,“你找到刘全有了?”

    章胜道,“找到了,他和他的两个婆娘都杀了。”

    万军蹲下身,在章小妍的墓碑前点上三支香,他看见章小妍的墓披着红布,墓碑似乎是新立的,碑上写着“谢娘娘之墓”。

    章胜道,“这是村民们立的,和西宫娘娘一样,对他们来说,位高权重之人,都是天星下凡一般。”

    万军点点头,如果不是章胜解释,他还以为自己跟章小妍的事被百姓都知晓了。

    章胜离开鹿城之后,章小妍再没有机会见他一面,对章小妍和万军的事,章胜丝毫不知。

    章胜道,“元首和朱公主大婚我也没赶上,罪过罪过!”

    万军心中愈发尴尬,连连道,“没有没有,你在外出生入死,是我罪过。”

    章胜道,“胡人把那个宝物抢到了北京,修建了宫殿祭拜。”

    万军道,“什么宝物?”

    章胜看了万军一眼,满是疑惑的道,“天赐之宝啊,就是我们初见时那颗龙蛋,后来被抢去老龙山。”

    万军恍然道,“哦,你说实验舱,抢去就罢了。”

    章胜道,“那是天命所在,元首怎么不放心上。”

    万军道,“天命岂能人力抢夺,我想当初天意降给我们,早晚有一天还是我们的。”

    章胜点了点头道,“胡人祭天之后有两路兵出北京,一路阿济格领兵去山西,一路济尔哈朗去南京,元首早做打算。”

    万军道,“你也是七柱国之一,还请尽快去长安主持大局。”

    章胜道,“我在这里待些日子再去。”

    万军看了一眼章小妍的坟墓,转身下了金钟山,再无法多待一刻。

    金钟山下,万军望了望西宫崖,崖上那颗树依旧挺立,王立辉的姐姐和章小妍都死在那里,人如春花易逝,春来老树常新。

    马车出富水关,一路向南进入郧阳府,沿路已经有百姓开始春耕,北方的战线稳定在黄河一线后,湖广一带终于安定下来,人们又开始收拾残破的家园。

    汉阳城外,第一科学研究院所在的地方,一个男人拉着一根绳子,正仰着头观望着。

    绳子的另一头,赫然拉着一个飘浮的巨大球体,球下悬挂着一个木框。

    木框之中乘坐着两人,一人满脸兴奋,四处观望边看边喊道,“真他娘的神奇,我竟然真的飞上天了!”

    阳光照着那人,脸色兴奋的通红,唯独最奇特的事,脸上没有半根眉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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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明朝介绍:
一场星际实验中,万军的太空舱意外穿越,时间线正在1644年大明崇祯皇帝殉国的那天。此时李自成攻入北京,明王朝势力退守南方,新兴的满清政权虎据关外。此时俄罗斯人侵入外兴安岭,荷兰人占据台湾,葡萄牙人租借澳门,西班牙人殖民吕宋。这是近代的前夜,曾经的东亚霸主能否在血与火中涅槃he......烽火明朝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烽火明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烽火明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