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九章 竞争对手
次日清晨，伦城城郊，混血男子入住的庄园内，佣人们小心翼翼的坚守在各自的岗位上，或来回忙碌或静等吩咐。
不过不论在做什么，他们都安安静静的尽力不发出一丝声响，仿佛稍有动静就会唤醒庄园中沉睡的巨龙一般。
其实在庄园中工作多年的一位老人知道，从十五年前开始，这种诡异的静谧每年都会随着混血男子的出现而降临。
不过好在那种过分的安静只会维持三天，就会随着混血男子的离开而消散，到那个时候，庄园也会重新变回那生机勃勃的样子。
就在庄园中的人都努力维持安静的时候，庄园草坪上一颗两人合抱的大树下，混血男子穿着纯黑色常服，裹着一条颇有年代的毯子，坐在一个墓碑前，看着墓碑发呆。
墓碑的材料并不算上乘，且与丁国的墓碑风格迥异，反而有点秦夏墓碑的韵味。
仔细看去，从上而下刻在上面的一行字竟是正宗的秦夏文：母亲李佳慧安眠之所。
如果宋何看到墓碑上的字，就能将这一行连贯整齐极具韧劲的字迹，在第一时间与混血男子联系起来。
片刻，几声鸟鸣过后，坐在树下的混血男子回过神来，却依旧注视着面前的墓碑，眼神中满是缅怀。
而从不离开混血男子左右的忠叔则站在混血男子身后不远处，所处的位置恰好能将混血男子与墓碑囊括在眼界中，脸上表情复杂，一股伤感的气息隐隐散发出来。
墓碑前的混血男子似乎被忠叔身上的气息感染，回头看了一眼，复又将目光投向墓碑，脸上出现一丝笑容：“母亲，今年我去的地方并不多，不过有趣的事情却不少……”
“还记得你给忠叔的那块怀表吗？就是我小时候经常从他手里偷走的那块，又坏了……”
“忠叔跑了很多地方才修好，只是修表的人说一个齿轮坏了，再不更换会牵连整块表，他这才答应换了齿轮……”
“不过看他伤心的样子，我就把那枚坏掉的齿轮镶在了一枚戒指上送给他……”
“母亲，你真该看看他的表情。不过后来我发现他竟然把戒指戴在左手无名指上，搞得像是我跟他求婚似得，气死我了，哈哈……”
“还有，母亲，你不是总担心我太聪明会交不到朋友吗？今年我遇到一个有趣的家伙……”
“……”
混血男子就这么闲话家常一般，对着墓碑说起了自己一年来的经历。
讲述期间，他双眼时常会浮现一丝水润的光泽，嗓音也会带上一丝轻微的颤抖。
而每到这时，他就会缓缓闭上双眼，努力维持着脸上微笑的同时停下话头，似乎不想让面前的墓碑察觉自己的异常。
在他身后，忠叔柔和的目光意味复杂，表情随着混血男子的讲述而变幻，就如同一位亲厚长者，在看一对母子在聊着生活琐事一般。
两小时后，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话的混血男子终于表现出一丝疲惫，忠叔则适时走到近前，欠身低语道：“威少爷，回去休息一会吧。”
混血男子微微仰头，看了眼忠叔，点头冲墓碑道：“母亲，我先吃点东西，稍后带你最喜欢的家乡茶叶来看你。”
说罢，混血男子缓缓起身，在忠叔的陪伴下，走进了庄园中心宛如小城堡一般的别墅内。
一路而行，所遇佣人们无不畏惧忐忑的低头行礼，仿若猛虎面前一只只瑟瑟发抖的小兽。
躺回床上，混血男子忽然问道：“忠叔，内森最近在做什么？”
忠叔立即答道：“他明天会参加一场拍卖会，竞拍几件秦夏的文物。”
“无趣的人生。”混血男子嗤笑一声，眼神忽然冷了下来：“如果他竞拍成功的话，一定会很开心吧？”
忠叔点点头道：“想必是的，毕竟拍品中有一件颇具价值的秦夏国宝。”
“成功就会开心？可我最讨厌看到他那张脸上出现笑容！”混血男子语气冷厉：“况且在这样的时间，他有什么资格开心！”
忠叔闻言，眼底同样出现一丝寒气：“我这就去安排，会让他知道是我们做的。”
混血男子这才放松下来，笑了笑道：“果然，伦城的生活还是需要用内森来装点一下，才会有一丝乐趣。”
……
“所以我们最需要注意的竞争对手，就是这个内森.贝德蒙德。”
宋何一行人居住的酒店，岳宁松与宋何的房间内，一行五人围坐在一起，商讨着可能会面临的情况。
楚国栋点头道：“这个家伙确实经常出现在拍卖会上，算是我们的老相识了。”
“根据他以往的竞拍记录来看，这个家伙钟情于秦夏文物。”宋何打开笔记本电脑，指着其中几行信息说道：“在官方记录上，他每年都会参加拍卖会。”
“这些拍卖会上，无一例外的会出现我们国家的文物。而从他竞拍成功的记录中看，他不介意用超出文物本身价值百分之两百的竞拍价来拿下拍品。”
“而我们的机会在于，他对每件文物的喜爱程度不同，他能接受的溢价程度也会有所浮动。”
陈聪若有所思道：“所以我们要卡住他能接受的溢价幅度？可这样代价会很大吧？”
“这只是一种迫不得已的策略。”宋何说着目光灼灼的看向岳宁松，表情神秘：“岳老师，既然您已经认定有问题的那件拍品确实是赝品，我们就在这件拍品上放掉他的血！”
朱世平眼睛一亮：“你想骗掉他的竞拍资金！”
宋何点点头，竖起一根手指道：“不止如此，我还要让他的竞拍预算资金缩水！”
“小孙，你真能做到这点？”岳宁松诧异的看着宋何，眼神仿佛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我试试。”宋何笑呵呵的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不过咱们国家的文物在丁国还是很有市场的，把内森踩下去还会有别人，所以最好是能一竿子全打死。”
众人闻言好奇的互相看看，纷纷询问宋何有什么计策，而待他解释之后，众人无不咋舌惊叹。
次日，拍卖会开始前，宋何一行人来到拍卖行，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进入会场，坐在了拍卖所为他们专门安排的位置上。
随后，不停有人进入会场，大部分都是丁国本土人士，只有三成是他国人，而秦夏人则只有宋何一行人。
“来了。”
宋何低语一声，岳宁松四人先后装作无意打量四周，很快找到相貌英俊却面色难看的内森.贝德蒙德。
第五百章 刺激消费
只见内森面色阴郁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而坐在他身边的助理则面带焦急，似乎遇到了什么难办的事情。
岳宁松等人见状，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纷纷看向宋何，紧挨着他的陈聪甚至暗暗冲他挑了挑大拇指。
昨天夜间，宋何让流云弄到了内森名下银行的客户信息，并在午夜时分统一向他们发送了一条短信，大概内容就是内森挪用储户存款，参加拍卖会竞拍珍贵艺术品。
而在短信中，宋何还加了很多具有强烈暗示作用的引导语，让很多收到短信的人以为自己如果不取钱，存款就会保不住。
于是，内森名下的银行在清晨时分迎来了大量的取款申请！
而这种现象，对于将大部分存款用做贷款用途的银行来说，绝对是必须认真应对的灾难。
因为一旦取款金额超过银行的流动资金，银行将要面临的破产风险会急剧增加！
不过好在能被宋何在这么短时间内蛊惑的人，个人存款数额并不大，再加上银行积极应对，总算控制住了局势。
但是这些人取款的势头虽然被遏制，却并没有彻底被制止。
因此，内森还是在逼不得已之下，将一部分竞拍用的资金垫进了银行的流动资金中。
而看内森的表情，显然垫进去的资金还不少，不由得让岳宁松等人越发开心。
面对众人的赞赏，宋何微笑点头，一副云淡风清的模样，心中却在滴血：流云那个家伙在打印什么东西啊，要那么多高级材料！烧钱吗！
“阿嚏！”
远在秦夏，正坐在电脑前忙碌的流云忽然打了个喷嚏，旋即想起宋何气急败坏的模样，不由笑笑：“我可是凭技术吃饭的！有本事你上啊！哈哈！”
说罢，他擦了擦因屋内温度过高而沁满了额头的汗水，回头看了看占据大半个客厅且正在运转的3d打印机，心头一片火热。
忽然，手机传来一阵震动，猜到是谁打来的流云直接按下免提：“宋哥，我已经搞定了，随时都能动手。”
坐在拍卖会场中的宋何冲着手机低声说道：“等通讯接通你就接管，需要加价我就敲两下手机。”
“明白！放心吧！”流云爽快地答应下来，顿了顿又说道：“有两个消息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说一下。”
“什么事？”宋何问道。
“首先是关于那个内森的收藏品。”流云随手将一个电子文件夹发给了宋何，语速极快的说道：“我入侵他家的监控后发现，他的藏品中有官方竞拍和收购记录的仅占四成左右。”
“其余的那些我不大认识，搜了一下发现和一些墓葬品有些类似，图样已经给你发过去了，你自己判断来路吧。”
宋何闻言面色凝重了些许：“知道了，还有呢？”
流云继续说道：“第二就是早晨的时候，我发现参加竞拍的人员名单有了变化，其中一个竞拍者的名字变成了威廉.贝德蒙德。”
“我不知道这个人和那个内森有什么关系，但是感觉有必要查一下。结果发现他的资料极少，没有官方影像，也没有父亲母亲。”
“而更诡异的是，这个人在官方资料中已经死掉十五年了。”
听到这里，宋何的表情已经不仅仅是凝重了，大量疑问瞬间涌上心头，让他心中生出极怪异的感觉。
“明白了，我会注意的。”百思不得其解的宋何索性先不做探究，决定根据实际情况现场调整计划：“你把他顶替的人的信息和竞拍号码发给我，然后等我消息抬价就好。”
维持着通话，宋何仔细地打量着流云发来的照相，然后在拍卖会场中仔细寻找，很快就找到了一个三十余岁的男子，正拿着被威廉顶替的人的号码牌，目光不时瞥向内森的方向。
“是对头？”宋何从男子的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敌意，嘴角微翘：“有意思了。”
没过多久，拍卖会进入倒计时阶段，几名负责进行网络实时竞拍的工作人员，迅速与国外竞拍者联系，接通了网络通讯。
其中一个员工接通通讯后，简单交代了几句就不再说话，丝毫不知道对面的竞拍者根本就不是他负责联络的客户！
至于那不知位于何处正等着通讯接通的客户，忽然接到了拍卖行将拍卖会推迟的道歉电话，还来不及质问，对方就匆匆挂断电话，并且处于无法联络的状态。
不过片刻功夫，拍卖会主持人便卡着时间走上了台，说了几句渲染烘托气氛的主持词后，就宣布拍卖会开始。
紧接着拍卖师上台，待他在拍卖台上站定之后，第一件拍品也被工作人员推上了展台。
直到这时，会场中所有竞买者才真正打起精神，认真的听着拍卖师宣讲竞拍规则。
坐在台下的宋何看着展台上的精致画作，回想着岳宁松昨天说过的话。
“一般情况，拍卖行为了能将拍卖会整体的收益最大化，会想尽一切办法提升成交率和调动竞拍者的情绪。”
“而将几件成交可能性高的热门拍品放在前面，则是最常用的手段。”
想着想着，宋何笑了笑，心道：果然现实中的拍卖会和影视杜撰的差别很大啊。
“这幅《狐丘》底价八千丁镑，每次加价为五百丁镑，请各位竞买人出价。”
拍卖师话音刚落，一名衣着考究的贵妇人就轻轻举了举手中的号码牌，拍卖师立即干脆利索的报出了贵妇人的号码。
紧接着，数名竞买人接连举牌，眨眼之间将这幅画的价格抬到了近两万丁镑！
宋何默默的关注着全场，很快找到了一名目光执着的男子，心中暗道对不起的同时，轻轻在手机上敲了两下！
数分钟后，先前参与报价的人基本都不再举牌，只剩下冒名顶替的流云和那名目光执着的男子在轮流出价。
忽然，在目光执着的男子咬牙瞪眼的出了一次价之后，宋何没有再敲击手机，让那幅《狐丘》以五万丁镑的价格成交！
讲台上的拍卖师兴奋的落锤宣布成交，然后面带微笑的宣布开始竞拍第二件拍品。
……
咚！
“成交！恭喜二号竞买人获得拍品《牧羊少女》。”
“下面是本次拍卖会第十一件拍品，秦夏北宋时期瓷器，北宋官窑椭圆洗，起拍价三百万丁镑，每次加价十万丁镑，请各位竞买人出价。”
拍卖师话音刚落，会场内顿时响起一阵夹杂着低声惊呼的议论声！
岳宁松等人对视一眼，向宋何投去了鸡贼的目光！
第五百零一章 多人针对
由于有宋何控场和流云不停的哄抬竞价，导致所有拍品的成交价，都死死的踩在竞拍成功者心理承受极限价位上。
这样做固然会引来一些竞拍成功者的愤怒和针对，不过也会频繁出现拍品竞拍价持续攀升的激烈竞拍，极易将整个拍卖会的气氛烘托起来。
而拍卖行为了维持这样的势头，提升竞拍成功率，最大限度的从竞买人手中榨取金钱，必然会做出相应调整，让最昂贵最耀眼成交率最高的拍品之一，在现场气氛最高涨的时候出现！
因此，作为此次拍卖会重磅拍品之一的北宋官窑椭圆洗，在此时出现的概率就会大大增加。
再加上宋何与流云的配合，一个进行现场竞买人行为引导，一个篡改拍卖行系统信息，成功将北宋官窑椭圆洗在拍卖会进行到三分之一的时候请出了场。
当这件可以说是精致小巧的瓷器出场的瞬间，它便将所有人的目光紧紧抓住，尤其是对它势在必得的内森，更是目光灼热的看着这件瓷器。
就在众人的注意力汇聚到这件拍品身上的时候，岳宁松忽然站起，手指颤抖的指着展台上的北宋官窑椭圆洗，表情激动面色潮红的对朱世平三人说道：
“世平！一定要把它带回国内！这是咱们国家的瑰宝！不能让他流落国外！”
饶是已经提前通了气，宋何与朱世平三人依旧被岳宁松返璞归真的演技所折服，刹那间就被带进了戏中！
“岳老师您先坐下！”
“岳先生您放心，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朱世平和陈聪脸上闪过短暂的无措，然后很快醒悟过来，连忙扶着岳宁松坐回座位，楚国栋则不停地冲着四周欠身致歉，与同伴配合极为默契。
这一幕落入众多竞买者眼中，无疑更加坐实了这件北宋官窑椭圆洗的价值，无形之间将不少有心竞拍这件瓷器的竞买者煽动的内心火热，计划稍后竭尽全力将之收入囊中。
拍卖师见状，心知稍后的竞拍恐怕会极其惨烈，于是全神贯注的深吸一口气，待楚国栋致歉完毕坐回座位后，脸上重新挂上了从容淡定的笑容，一字一句说道：
“请各位竞买者出价。”
话音刚落，一名男子迅速举起了手中的号码牌。
拍卖师心中一凛，迅速开口就要报出男子的号码！
可还没等他说完，号码牌接二连三的举起，逼得他不得不将语速提至最快，努力确保不漏掉任何一个竞买者！
转眼间，一分钟过去，这件北宋官窑椭圆洗的价格已经超越了六百万丁镑！
可即便如此，依旧有近十名竞买者在竞拍，脸上的表情虽然不同，可摆明了都不会轻易放弃！
而其中最为坚定的，就是加价最频繁的内森.贝德蒙德！
宋何看了眼一脸执着的内森，手指一边敲击手机，一边偷眼打量身边的岳宁松等人。
只见刚刚激动非常的岳宁松此时握紧双拳，眼神在椭圆洗和众多竞拍对手之间来回打转，双眼看向展台时总是充满渴望，而看向竞拍对手时则似要喷火一般。两种风格无缝衔接，极其自然。
至于旁边负责出价的朱世平，脸上的表情却是越来越凝重，而楚国栋和陈聪则极为配合，脸上的表情恨恼愤怒紧张等等不一而足，成功的麻痹了所有竞拍对手。
果然人老成精这句话，放在哪里都是适用的！
心中感慨一句，宋何就不再关注岳宁松等人，而是将目光投向威廉.贝德蒙德所坐的位置。
只见这名三十余岁的丁国男子并不像其他竞买者，会眼怀热切地看着展品，他的目光总是带着敌意的在内森身上打转。
每当内森加价，他就会在第一时间举牌，针对的意味极其明显。
宋何见状越发笃定这个威廉和内森之间过节极深，心中不由唏嘘：真可怜，竟然被这样子针对，就是不清楚这个威廉知不知道这件瓷器是个赝品。
心中转着念头，宋何继续监控全场。
此时，竞买者仅剩下寥寥五人，除开依旧执着的内森以外，还剩下针对内森的威廉、冒名顶替的流云、别有用心的朱世平以及一名出价不再坚定的男子。
终于，当竞拍价格超越了八百万丁镑的时候，出价不再坚定的男子面带不舍的放弃了竞拍，一脸颓然的离开了会场。
而之后每当有一个人加价，现场的其余人都会对那个人行注目礼，并发出整齐划一的低声惊呼。
“五号竞买者加价，八百六十万。”
“十三号竞买者加价，八百七十万。”
“九号竞买者加价……”
“十七号……”
拍卖师抑制着内心的激动，接连报价。在他看来，这一场拍卖，极有可能会成为自己拍卖生涯中最辉煌的一次竞拍。
于是，拍卖师越发小心谨慎，每当报完一个竞拍价之后，都会满怀期待的看着其余紧追不舍的竞买者，一旦对方举牌，就会立即报价，并将热切的目光挪向下一个人。
终于，当价格攀升至九百三十万丁镑的时候，威廉犹豫地看了眼内森和朱世平，并没有继续报价，而是拿出手机编辑信息发送出去，然后就静静地坐在座位上，似乎已经放弃了。
此时，朱世平的脸已经黑到了极致，岳宁松看着展台上的瓷器，一边微微摇头一边低声自语，让见者同情。
然而宋何与在一旁安慰岳宁松的楚国栋和陈聪知道，老人家现在正在努力的酝酿着情绪，以便在稍后放弃时能表现的更加自然一些。
不一会朱世平接到宋何的暗示，于是面色阴沉的再次举牌之后，眼神仿佛要吃人一般，恶狠狠的盯着内森。
而内森则咬牙维持着淡然的表情，扫了一眼朱世平后又一次举起手中的号牌。
这一次，朱世平没有加价，而是狠狠地将手中的号牌拍在桌上，浑身撒发出令人心悸的低气压。
一旁的岳宁松同样得到了宋何的提示，立即扮作心痛至极的模样，面容痛苦颓然的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踉踉跄跄的向拍卖会场外走去。
楚国栋与陈聪见状，连忙起身追了上去，搀住了似是在努力维持风度的岳宁松，狠狠瞪了内森一眼后，扶着老人走出会场。
会场中众多竞买者看着三人离去，莫名被岳宁松的行为搞得心中颇为难受，看向内森的眼神也带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宋何同样愤恨的看着内森，手指在手机上轻轻敲了两下。
“九号竞买者，九百七十万！”
第五百零二章 带到沟边
九百七十万！
内森霍然扭头，看向网络实时竞拍区域，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眼神中似有火光闪烁！
同样将目光挪向那片区域的人还有很多，或惊叹，或艳羡，或不敢置信，直把负责与流云联络的工作人员看得心中发毛。
不过就在众人都看向网络实时竞拍区域的时候，宋何与拍卖师都见看向了内森。
只是宋何在观测内森的决心，以判断是否还有放血的空间，拍卖师则是满心的殷切期盼，渴望内森能够为他的职业生涯增光添彩。
一个呼吸后，当拍卖师放缓语速说出“九百七十万第一次”之后，内森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目视展台上的瓷器，眼神坚定的再次举起了号码牌！
“五号竞买者出价九百八十万！”
刹那间，众人哗然。可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实时竞拍的工作人员再次举牌示意！
“九号竞买者九百九十万！”
拍卖师兴奋的声音都有些不自然，而他话音刚落，就见内森又一次举起号码牌！
远处的宋何见状，心知内森决定放弃后面的拍品，准备孤注一掷拿下北宋官窑椭圆洗。
明确了内森的想法，宋何对此颇感喜悦的同时，也暗暗为内森的魄力感叹：如果这不是个赝品的话，凭你这份决心就能碾压我们了。
就这样，流云与内森交替竞价，很快在会场中人惊诧兴奋的目光中，将竞拍价提到了八位数！
终于，在流云将价格加到一千两百万元的时候，内森脖颈上的青筋微微跳动，从容却决绝的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助理。
只见这名三十余岁的助理面色纠结惊恐，却不敢开口阻拦内森，只能用哀求的目光看着内森，期望他可以放弃竞拍。
“你连一点绅士的体面都没有。”内森冲助理微微摇了摇头，他看了眼摆弄着手机的“威廉.贝德蒙德”，又看了看远处的实时竞拍区，低声道：
“包括你们也是！”
说罢，内森再次坚定的举起了手中的号码牌！
“五号竞买者！一千两百一十万！”
这个价格再次刷新了北宋官窑椭圆洗的竞价纪录，会场内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内森，控制力稍差的人已经惊呼出声！
“一千两百一十万一次！”
“一千两百一十万两次！”
“一千两百一十万三次！成交！”
“恭喜五号竞买人获得拍品：北宋官窑椭圆洗！”
拍卖师连呼三声，手中拍卖锤因过于兴奋重重落下，一声巨响响彻整个会场！
安坐于不远处的宋何与朱世平对视一眼，做了个嘴型：他的竞拍资金没了。
朱世平面色复杂的看了眼内森，又心有余悸的看了眼宋何，深吸一口气平复内心的激荡。
与此同时，远在伦城城郊的庄园内，混血男子裹着毯子坐在母亲的墓碑前，笑嘻嘻的说道：“母亲，你是不是很好奇我让比利不再和内森抢东西的原因呢？”
“其实还是那些秦夏人给了我提示。忠叔说过，那三个人和那名老者，都希望能尽可能的把秦夏文物带回国。”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一定针对拍卖图录做了规划，低调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出现那种如同火上浇油的举动呢？”
“而且他们的举动落在别人眼中丝毫不显得突兀，足见当时拍卖会的气氛是有多热烈。”
“由此可以判断，那个从不认真拍东西却一个劲哄抬竞拍成交价的家伙，应该和他们关系匪浅。”
“想尽办法这样针对内森，再加上昨晚的那些短信，恐怕内森的竞拍资金在这一件东西上就花完了吧！”
“并且仔细想想，这件被秦夏人拱手相让的秦夏国宝究竟是真是假，一目了然啊！哈哈哈……咳咳……”
混血男子笑着笑着忽然咳了起来，然而剧烈的咳嗽依旧没能消去他脸上的笑意，反而让他因开心而晃动的肩膀抖动的幅度愈发大了。
不过就在他咳声刚起的时候，忠叔一个箭步窜到他身边，一边轻柔的帮混血男子顺气，一边飞快的打开随身的保温杯递了过去。
混血男子接过保温杯，忍着胸口的异样轻轻喝了一口，咳嗽顿时缓解。
“忠叔。”混血男子平复呼吸后，一把抓住了忠叔替他顺气的手臂，眉开眼笑的说道：“那几个秦夏人做得很好，我要替他们把事情认下来，好看看内森的表情。”
“还有，告诉比利帮帮他们，让那几件秦夏文物落到他们手里吧，就当是这场好戏的入场券了。”
“好的，威少爷。”忠叔点点头，感受着手臂上混血男子手心中传来的凉意，心疼的说道：“威少爷，再喝点药吧。”
混血男子点点头，缓缓端起保温杯，仰头喝了几口，轻轻闭上眼睛，享受着胸腹间升起的温暖，惬意的笑了。
拍卖会场，接到消息的比利看了眼远处的朱世平，双手交叉陷入沉思，开始思索如何协助朱世平。
扮作助理的宋何察觉到了比利的目光，打量了对方一眼，隐约间看到了对方的一丝善意，不由暗笑：看来敌人的敌人成朋友了。
接下来的竞拍，内森虽然因耗尽竞拍资金而离场，可是众人依旧没能从之前那场天价级别的竞拍中回过神来，时不时的总会走神思索，导致拍卖会都有些不连贯了。
不过好在拍卖师和拍卖行经验丰富，宣布休息片刻，给了众人一个调整状态的时间。
二十分钟后，拍卖会继续进行，这时众人已经冷静了很多，流云也再次承担起了哄抬物价的恶人，惹得很多竞买人对负责实时竞拍的员工怒目而视。
宋合算了下时间，观察着众多竞买人的精神状态，忽然凑近朱世平，用并不算大可周围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道：“朱总，这个九号好像从没拍下过一件东西，会不会是拍卖行的托儿？”
由于宋何用的是丁语，所以周围人都能听懂。
于是，包括朱世平在内，周围的竞买人纷纷若有所思的扫了一眼网络实时竞拍区域，面色变得难看了不少。
其实拍卖行请人哄抬竞拍价格并不少见，只是操作起来比较考验托儿的水平。
所以几乎所有的托儿都是在现场根据实际情况哄抬竞价，毕竟要是一个疏忽拍卖行自己拿下了拍品，可就不好办了。
见周围人都被自己带到了沟边，宋何继续说道：“朱总，这家拍行名气不小，做这种事情不会这么过分，所以会不会是他！”
说着，宋何伸出手指向了一个位置！
第五百零三章 踹进沟里
博里格子爵在半个月前刚刚度过了的自己六十三岁生日，如果他当时知道，自己的珍藏会在这种场合被一群食腐秃鹫般的竞买人争抢，他会想尽一切办法不让这种情况出现。
然而可惜的是，曾参与过多次拍卖会并斩获良多的他，在名下企业破产之后，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偿还债务，免除牢狱之灾。
并且最讽刺的，就是这些竞买者争抢的越激烈，他的收获才会越多，才能让他尽快从破产的阴影中脱离，东山再起。
所以，他看着拍卖会如期举行，竞买人热情高涨，多件珍品的成交金额远高于他的入手价，心中充满了矛盾。
一方面他厌恶那些将他的藏品收入囊中的竞买人，另一方面他又渴望自己的珍藏能拍到一个好价钱。
这种矛盾折磨着他，让他感觉自己仿佛一只年迈的雄狮，在力竭休息时，被令人厌烦的鬣狗与秃鹫盯上。
无奈间，坐在二楼单独拍卖包间的博里格子爵，只能象征性的拉上遮蔽视线的的半透明拉帘，在内心的煎熬中努力维持绅士风度，等待着拍卖会的结束。
忽然，他瞥见拍卖会场中一名秦夏年轻人冲自己指了指，紧接着，秦夏年轻人周围不少竞买人，竟也纷纷看向自己的位置，目光或冷漠或不齿，无端惹人恼怒！
“一群无礼的家伙！”
博里格子爵咬牙切齿的低语一声，虽然心知有拉帘相隔，底下的人看不清楚自己，但还是被底下众人的眼神弄得心烦意乱，深感遭到了冒犯。
他不知道，宋何已经将一口汇聚着众怒的大锅甩到了他身上，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会与会场中的同伴交流，纷纷认定哄抬竞拍价格的人，就是博里格子爵所指使。
“看样子是博里格子爵没错了。”朱世平见被宋何歪曲的事实在竞买人中渐渐扩散开来，便极为配合的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宋何想了想，见周围的几名竞买人也在看着自己，便用他们也能听到的音量说道：“我有一个办法，也许可以试一试……”
数分钟后，当拍卖师宣布一件拍品竞拍开始后，数个呼吸内竟没有任何人出价。
就在他深感诧异，准备宣布这件拍品流拍的时候，一名竞买人这才举了举号牌。
心中松了一口气的拍卖师连忙报号，紧接着负责网络实时竞拍的员工也举了举牌。
而当拍卖师报完号，并以为这一次竞拍会回到之前的那种激烈的竞争中时，整个拍卖场忽然安静了下来，不少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二楼博里格子爵的位置。
博里格子爵顿时浑身不自然的站了起来，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好在有拉帘相隔，他失态的表现并没有被人看到。
这番变故让拍卖师也是一头雾水，要知道现在的竞价尚未超过预设的保留价，如果没有人竞拍，这件东西毫无疑问将会流标。
虽然对这种莫名其妙的突发状况感到疑惑，可竞拍流程必须走，于是拍卖师在接连喊了两次之后，宣布流标的话马上就要出口。
而就在这时，一名竞买人忽然适时的举起了手中的号码牌，将拍卖师的话堵了回去。
“混蛋！你们是在向我炫耀吗！一群寄生在腐肉中的蛆虫！”
博里格子爵握紧双手低声咒骂了一句，忽然醒悟刚刚竟然把自己也骂了，顿时越发气氛，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包间。
宋何听着包间中带着愤怒远去的脚步声，手指摩挲着手机，心中满意的笑了笑，没有再让流云加价。
这时，众多竞买人发现“博里格子爵的托儿”不再参与竞价，自以为联手赶跑了令人不齿的博里格子爵，纷纷冲身旁的人会心一笑，令整个拍卖会的气氛莫名融洽起来。
相比这些被宋何带到沟里的“明白人”，拍卖师则满心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现场的气氛友好非常，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不能重现先前激烈竞拍的场面。
没过多久，数件秦夏文物出场，朱世平凭着刚才宋何的协助，再加上自己从多年商战中打磨出来的交际手段，与会场中不少竞买人的关系已是十分融洽。
于是，当他出手竞拍的时候，很多人都是礼节性的举了举手中的号牌，估摸着拍品超过保留价后就推出了竞争，让朱世平以刚刚超过保留价一线的价格拿下了文物。
一个多小时后，拍卖会圆满结束，由于此次拍卖会竞拍成功率高达百分百，所以拍卖行特意向拍卖师送上了代表荣誉的白手套。
朱世平签署了相应的文件，同新交的好友们道别，与宋何一同回到了酒店。
而两人刚走进岳宁松的房间，就受到了他们三人的热烈欢迎，一番交谈后，岳宁松兴奋的搓着手：“这次能用这么低的价格拿下这些文物，都归功于小孙。”
“回到秦夏以后，我们可得好好和派你来的人说说你的功劳。”
陈聪也很是开心：“没说的，小孙，回去找地方咱们好好聊一聊……”
叮铃铃。
说话间，客房内的电话忽然响起，五人诧异的互相看看，楚国栋纳闷的摁下免提键。
“请问，岳宁松老先生在吗？”
电话中传来一个沉稳亲和的男子声音，直接将宋何吓了一跳！
忠叔！
宋何强抑内心的震惊，面色如常的站在原地，静观其变。
楚国栋看了一眼岳宁松，疑惑道：“你好，请问您是哪位？”
对面的忠叔语气依旧和蔼：“我想知道，岳先生是如何认定那件北宋官窑椭圆洗是赝品的。”
话一出口，室内众人顿觉骇然！
电话那头的忠叔似是知道岳宁松等人会有什么反应，继续温和的说道：“作为交换，我们愿意将你们针对内森.贝德蒙德的恶性竞价行为，承担到自己的身上。”
“这样一来，你们就不必担心来自内森的报复了。”
“这位先生，我不知道……”楚国栋正要否认，忽然瞥见宋何冲他打了个暂缓的手势，连忙改口道：“……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你，请十分钟后再打来好吗？”
忠叔依旧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好的。我知道这是个难以回应的请求，但是请各位相信我的诚意。”
说罢，忠叔就挂断了电话。
宋何念头飞快运转，很快明白了那个威廉.贝德蒙德就是忠叔的手下，同时他也猜到忠叔的行为必然是出于混血男子的授意！
“小孙，你是不是有想法？”
第五百零四章 机场插曲
“我建议和他说实话。”
面对岳宁松等人的疑惑，宋何直言道：“在拍卖那件北宋官窑椭圆洗的时候，那个威廉.贝德蒙德始终盯着内森，全程从容不迫，几乎是内森出价的瞬间他就出了价。”
“虽然后来他放弃了竞拍，可就算是放弃，他也同样没有丝毫窘迫的感觉。由此可见，他显然是有自信从内森手中抢走那件北宋官窑椭圆洗的。”
“这说明他不仅不在乎金钱，更有让内森无法追究的实力，而他之所以竞拍，完全是因为他对内森怀有敌意。”
“再加上能这么快察觉到我们针对内森的计划，他的敏锐也不容置疑。对于这样的人，我们能顺着就顺着，获取他的善意总比同时面对他和内森的针对要强。”
宋何一番话将利害说得明明白白，再加上他一直以来的表现，早已经被岳宁松等人视作智囊，于是对他的建议纷纷表示赞同。
十分钟后，电话如约响起，这次接电话的却是岳宁松。
“请问，岳先生愿意告诉我们事情了吗？”忠叔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亲和。
岳宁松点了点头，缓缓说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当年在我还是个学徒的时候，我师父就和我说过，我师祖就是个造假专家。”
“其实说起来，这件东西还不是纯粹的仿制品，而是数件残损的真品‘拼凑’起来的……”
岳宁松慢慢的说，忠叔就在那边认真的听，时不时的问个问题，却都能问到关键点上，显然是做过功课的。
“多谢岳先生解惑。”忠叔语气诚恳的说道：“各位可以安心回国了，我保证各位的行程不会受到干扰，再会。”
说罢，忠叔就挂断了电话。
直到这时，众人才算松了一口气，而最了解混血男子能量有多大的宋何，也总算放下心来。
因为从刚刚的两通电话中，宋何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忠叔对于自己的存在毫不知情，那也说明混血男子同样不知道自己来到了伦城。
否则的话，对方应该早就找上门来了。
可那个威廉.贝德蒙德和混血男子是什么关系？又一名手下？
度过危机，宋何心中的好奇兽活泛了起来，想要对两人之间的关系一探究竟。
不过好在宋何知道自己此时根本没能力去探究，于是压下好奇，开始与岳宁松等人商讨归国事宜。
终于，宋何一行人在酒店足不出户窝了两天之后，终于迎来了归国的时间。
来到机场，一行人依旧小心谨慎的很，直到进入了贵宾候机室，这才感觉踏实了些。
随着紧绷了两天的心弦放松下来，再加上此行功德圆满，众人便开怀畅聊起来。
就在一行人借着聊天打发时间等待登机的时候，宋何无意间打开了追凶系统，想看看能否在归国之前赚一笔积分和属性点贴补家用。
然而令他吃惊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待领取任务列表被十多个a级和近百b级任务铺的满满当当！
更不用说数倍于两者的c级任务了！
我去！
这么乱吗！
宋何想了想，点开了第一条a级任务，查看任务详情。
不一会，明确了任务目标位置的宋何缓缓站起身，装作伸懒腰的样子，站在休息室的透明玻璃前，打量着某个方向。
很快，在休息室外不远处的一名男子被宋何纳入了视野，而在借着超级视力看清了对方手中登机牌的信息后，宋何心中冷笑：
身上背着两条人命，还想逃到秦夏去么？不知道会给别人添麻烦的吗？
心中念头一动，宋何就借口出去透透气离开了休息室，在目标男子附近找了个位置坐下，装作打量候机大厅，实则是在观察男子，拟定应对策略。
忽然，宋何目光一凝，只见一名留着齐耳短发的女子手端环保咖啡杯，高视阔步的远远走来。
而她隐藏在墨镜后的目光似是在寻找休息的座位，实则却紧紧地盯着面带警惕的目标男子。
瞬间明白女子身份的宋何心道一声有趣，翘起二郎腿远远的看着，等待即将上演的好戏。
不一会，女子似是找到了休息的位置，向着某个方向走去，而如果她继续走下去，必然会经过目标男子的位置。
只见女子脚下不停，很快就走到了目标男子左侧不远处。
与此同时，一名体型壮硕的男子适时出现在目标男子右侧不远处，与女子相向而行。
目标男子似有所觉，面带警惕的看向那名壮硕男子，坐姿也产生了变化，防备着可能出现的危机。
然而壮硕男子却看也不看目标男子，保持速度，眨眼间与女子在目标男子生前交汇错身。
就在这时，女子似是因为墨镜的缘故，没看清脚下的路，行走间脚尖忽然撞上了目标男子的脚腕！
刹那间，女子脚下一个趔趄，手中环保咖啡杯瞬间倾斜脱手，一杯滚烫的咖啡结结实实浇在目标男子小腹！
“啊！你个蠢女人在做什么！”
一声带着痛呼的喝骂声骤然炸响，目标男子愤怒起身，将掉在身上的咖啡杯打到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
女子见状连声道歉，手忙脚乱的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给目标男子擦拭。
而就在目标男子被女子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已经走到另一边的壮硕男子忽然转身，一个猛扑直接扑到目标男子身后！
扳肩！
拧腕！
甩压！
壮硕男子一套极其专业的动作一气呵成，眨眼之间已将目标男子摁在地上！
而女子也还毫不含糊，擒着目标男子的另一只手腕迅速拧到了背后，与同伴一同完成了抓捕！
有意思，行动主导人竟然是这个女警，关键动作还干净利索，看来平时没少抓人呐！
宋何心中转着念头，淡定的站起身向贵宾休息室走去。
可周围的人就没那么冷静了，纷纷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待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目标男子已经被女警和他的同伴带走了。
贵宾休息室中的岳宁松等人自然也发现了外面的动静，见宋何从外面回来，连忙好奇询问。
宋何见一群老头好奇的很，便以旁观者角度将事情详细说了一遍，整个过程如讲故事一般跌宕起伏，让岳宁松等人大呼有趣。
二十分钟后，广播通知众人登机。
而就在宋何等人所搭乘的飞机起飞的时候，混血男子终于离开了那座位于伦城城郊的庄园，走进了几公里外的那座更加广阔的庄园。
“威廉，你来做什么？”书房中，内森的父亲面罩寒霜。
第五百零五章 父慈子孝
“你的记忆力一如既往的差劲，永远也记不住我讨厌那个名字！”混血男子坐在老人对面，表情带着几分玩世不恭。
老人不为所动，依旧冷着脸：“那个名字是你母亲给你争取的，从我手里。”
“所以贝德蒙德家族还能存在，而不是在腐朽的气息中湮灭。”混血男子摆摆手，看着老人的眼睛认真道：“是我的母亲在庇护你们，懂吗？”
老人与混血男子对视片刻，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然后缓缓挪开了目光，冷声问道：“你到底来做什么？”
“没什么。”混血男子的脸上带上了些许期待的神色：“当然是来看看您，还有我那可爱的哥哥。”
老人瞬间色变，豁然站起厉声道：“你对内森做了什么！我警告你，如果你敢……”
“哇哦，真吓人！”混血男子开怀一笑，伸手轻轻推开了于第一时间护在自己身前的忠叔，颇感好笑的说道：“真奇怪，你现在竟然还以为能够威胁我？”
“我想知道，你说这句话的底气是什么？是这个维持着你最后体面的庄园？或者是覆盖在你丑恶朽烂灵魂上的绅士准则？还是那根植在你内心深处自以为说一不二的错觉？”
面对混血男子的冷嘲热讽，老人怒不可遏，扶着书桌的双手隐隐颤抖，就在他准备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书房的门忽然被推开！
“父亲！”内森.贝德蒙德疾步走进书房，在书桌前站定，关切的看着老人：“您没事吧？”
老人见内森安然无恙，顿时放下心来，在儿子的温言劝慰下坐回了椅子中，只是目光却忍不住瞥向一旁的混血男子，眼底的担心怎么也藏不住。
内森察觉到了父亲的目光，强抑内心的情绪波动，转身看向混血男子，深吸一口气，用尽量沉稳淡定的语气问道：“威廉，你来做什……”
“又来了，我说过我讨厌这个名字。”混血男子颇感好笑的打断内森，揶揄道：“看来在差劲的记忆力和不懂尊重人这两方面，父慈子孝的贝德蒙德家族还真是一脉相承。”
内森顿时语塞，正要再说什么，就见混血男子再次开口道：“我今天来，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你前两天从拍卖会上拍回来的那件瓷器，是个赝品。”
听了混血男子的话，内森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皱着眉头茫然道：“什么？”
混血男子笑着摇摇头，双眼冒光的挥手道：“忠叔，告诉他吧，虽然他一脸蠢相也挺好玩，但我更期待他知道真相后的表情。”
“好的，威少爷。”忠叔点点头，站在混血男子侧前方，一字一句将岳宁松的话略作调整说了出来。
内森一开始还有些不以为然，可后来越听越是骇然，额头上渐渐浸满了汗珠，后背更是被打湿了一片！
然而浑身冒汗的他却丝毫没能感觉到一丝暖意，整个人如坠冰窖，精神恍惚双目失焦，灰白之色迅速在脸上蔓延。
而站在书桌后的老人见内森状态不对，连忙站起身挥着双手大声道：“住口！别再说了！李忠，我叫你住口！”
李忠不以为意的继续说着，而混血男子则饶有兴趣的看着内森和老人，脸上的表情摆明了他现在心情好得不得了。
两三个呼吸后，混血男子见老人一脸睚眦欲裂的表情，冷冷嗤笑一声。同时心知内森已经因为强烈的打击而失了神，已然听不到忠叔的话，便索性拍了拍忠叔的手腕示意他停止。
忠叔立即停下话头，后撤一步护佑在混血男子身侧，看向老人和内森的目光中饱含警告和戒备。
“怎么了？我亲爱的哥哥。”混血男子笑呵呵的说道：“不去验证一下忠叔的说法吗？也许我们弄错了呢？哈哈！”
内森一个晃神清醒过来，一脸惶急转身跑出了书房。
老人看着跑远的儿子，怒视混血男子，训斥的话还没出口就被混血男子寒冰一般的目光逼了回去。
“我建议你开口之前考虑一下，究竟要不要评论我的母亲。”
说罢，混血男子收回目光，若无其事的起身，缓缓向书房外走去。
忠叔眼含警告的看了老人一眼，亦步亦趋的跟在混血男子身后，离开了书房。
老人瞪着缓步离去的两人，待两人离开视线之后，握紧的双拳才狠狠砸在书桌上。
接着他就如同失去支撑一般，两眼无神的颓然倒回椅子内，粗重的呼吸和急速起伏的胸膛，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犹如一个老旧而破败的风箱。
十个小时后，混血男子在心情愉悦的与母亲道别之后，和忠叔乘上私人飞机离开伦城，不知飞往了哪里。
而稍后不久，宋何乘坐的飞机于秦都国际机场降落。
可还没等他走出机场，就忽然接到了沈江河的电话。
“先别回榆城，在机场等着，跟我去趟东省！”
电话中，沈江河的声音隐隐流露出一丝急切。
“没问题。”宋何一口答应下来，挂断电话后向约好一同吃饭的岳宁松等人连连道歉，直言将来会登门拜访。
岳宁松四人也知道宋何有要事在身，留了宋何的联系方式之后就告别而去。
半小时后，宋何见到了一脸凝重的沈江河，过安检后找了个无人的角落低声问道：“师父，什么情况？”
“知道雷国民吗？”沈江河反问道。
“知道。”宋何点点头：“十多年前的悍匪，抢劫杀人无恶不作，已经执行死刑十来年了。”
“倒省了我和你解释。”沈江河嘴角微翘，转瞬又收敛了笑容：“三个月内，东省内六个城市先后出现了六起抢劫杀人案，作案手法与雷国民极其相似。”
“一开始各地的案件还是各自处理，后来两座相邻城市的警方意外发现，发生在两个城市内的两起案件有诸多共同点，于是在沟通后确认为同一伙人所为，开始联合调查。”
“可是在之后的调查中，其他四个城市也发现了类似的案件，这时才知道这伙人竟连作六案！”
宋何听罢眉头微皱：“这三个月的作案频率呢？”
沈江河赞赏的点点头：“三个月分别是三二一，而自从最后一起案件案发后到现在为止，没出现新的案件。”
“就是说他们也想弄一起大案！”宋何恍然：“根据时间来看，应该已经在踩点了吧。”
“没错。”沈江河点头：“所以时间很紧迫。”
宋何下意识地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师父，六起案子的资料在吗？”
第五百零六章 揠苗助长
利用登机前的时间，宋何将六起案件的资料仔细看了一遍，同时也将雷国民的案子重新回顾了一次。
等到坐上飞机，宋何便将笔记本电脑交还沈江河，沉吟道：“根据六名死者身上的伤口来看，虽然是同一种凶器造成的，但出手力度、风格和习惯明显有三种。”
“因此这个团伙最少有三个人，且第一起案件的风格与雷国民手段成熟后的案件手法相近，也就是说这起案件中的凶手认真研究过雷国民的案件，且执行力很强，八成是惯犯。”
“至于之后的五起案件，第二三起为同一人所为，第四五六起为另一人所为。手段都是从生疏到熟练，与其说是在作案，不如说是在练手。”
“支撑这一结论的还有一点，就是他们所选择的下手目标有男有女有贫有富，除了午夜作案和钱财被拿走以外，受害者之间并没有共同点。”
“与此同时，雷国民所犯的错误他们一点都没有犯，除了足迹以外任何痕迹都没有留下，而且我有理由相信，就连足迹也被他们做过相应的反侦查处理。”
沈江河认真的点点头道：“越是这样，就越说明他们的图谋不小。”
“确实。”宋何思忖道：“用六条人命练手的犯罪团伙，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过主谋受到雷国民影响这么重，想必也是要做一票大的。”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在他们动手之前把他们找出来，否则到时候可就不是小事情了。”
“这么短时间能看出这些东西来，很不错了。”沈江河欣慰的点点头：“那你现在觉得该怎么找他们？”
“师父，您不是都有腹案了吗？”宋何迎着沈江河带有几分考校意味的目光，从容道：“雷国民的错误他们不会再犯，可是并不代表他们不会犯任何错。”
“同时这十年社会可没有停止发展，银行和信用社防盗抢设备越发齐全，用当初雷国民的眼光来选择银行和信用社之类的地方作为下手目标的话，绝对是自寻死路。”
“而他们掩盖身份的意图明显，如果想要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找到合适的目标并成功作案，必须考虑多方面因素。”
“再结合我对这三个模仿者心理性格的初步侧写，他们应该会把目光盯在金店上，并且是那种人员单调规模不算大的中小型金店。”
沈江河点点头：“防盗措施和作案时间呢？”
宋何侃侃而谈：“搞定金店老板和保安就好了，雷国民曾经的那些手段他们一定会借鉴，并且制定相应的计划。”
沈江河想了想，忽然问道：“如果让你主持这次抓捕，你怎么安排？”
“我来安排？”宋何愣了一下，忽然笑了笑：“师父，您老人家要扶我上位，其实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
沈江河闻言一滞，没好气的说道：“老子都特么多大了，你要真心疼我，就别给我藏着掖着，爬的快点行不行？”
宋何不以为意的笑笑：“您老人家老当益壮，老而弥坚，老……”
“老而不死还是贼呢！”沈江河打断宋何，直接命令道：“这个案子过后，你就老老实实的给我入职！”
“告诉你，不光灵省案情侦破中心的专家顾问你要做，以后但凡涉及到多地联动的任务，你都得给我扛下来！听见了吗？”
宋何想了想这个任职安排带给自己的工作压力，肩膀一垮道：“师父，你这是揠苗助长！”
“我揠你爷爷个腿！”沈江河吹胡子瞪眼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丫就是个等人喂饭的主儿！不拿鞭子抽你，永远不知道什么叫主观能动性！”
宋何无奈苦笑，他知道自己因为性格和系统的原因，更加关注的是基层个别案件的侦破工作，很少站在沈江河的角度去看待自己是否能起到其他的作用。
如今他被沈江河放在案情中心历练了一年多，破案率有目共睹，确实有资格要求一些更高层次的东西。
而宋何偏偏一副安于现状的样子，弄得沈江河不得不主动给他安排更多的工作，以便于让他在接自己班的道路上走得更顺一点。
不过以宋何的现状，想要走到那一步可不仅仅是凭才能和沈江河的重视就行，资历背景运气等等也极为重要，更少不了时间的打熬。
一路之上，两人就这么忽而聊案情，忽而聊未来，终于在数小时后降落在东省聂城机场。
一走出接机口，两人就被接上一辆警车，直抵位于聂城警局内的案件讨论中心。
沈江河雷厉风行惯了，这次同样如此，只见他也不同任何人寒暄，一坐下直接说了两句案子，就把话头交给了宋何。
而宋何面对聂城警局内的各个大佬，也毫不含糊，直接开始分析案情：
“根据现有的所有资料，我们暂时还不能判定这个团伙成员的具体身份，但是对于他们的去向和犯罪目标已经基本明确，下面我就来简单说一说。”
“首先是他们的去向问题。他们作案的六个城市相邻的较少，同时他们作案的时间也比较固定，虽然两起案件之间的间隔时间并不固定，可案件都发生在周末。”
“其中，四个城市的案发时间是周六晚上，另外两个则是在周六凌晨，再综合他们选择随机目标为下手对象来看，他们应该是有作息正常的工作作掩护的。”
“与此同时，不同的作案时间，也说明他们的工作地点距离作案地点路程的远近有所不同……”
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的分析说完，宋何直接将结论给了出来：
“因此，嫌犯为三名男子，工作地点为连省的潞城、德城和安城中的一个。职业则是有正常双休日的职业，目前辞职与否尚未可知。”
“不过可以明确的是，他们目前应该尚在为下一次作案做准备工作，而作案目标，应该是位于连省内的某家金店。”
宋何说罢，就坐回了沈江河身边。
“为什么留着好多东西没说！”沈江河瞪了宋何一眼，低声问。
“给您老留着呢，总不能表现得太显眼，我觉得我还是循序渐进比较好。”宋何耸肩，见沈江河依旧瞪着眼，只能实话实说道：
“都是我的主观臆断，还推翻了人家原本的结论！师父，这种打脸的活计就得您这种级别的人做，交给我来不纯粹让我得罪人呢么！”
沈江河闻言轻哼一声：“总算你小子还明白点事！”
第五百零七章 大力培养
沈江河明白宋何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建议，开始为将来的工作内容考虑，便欣慰的点点头，清了清嗓子对聂城警局的众多领头羊补充道：
“这次的案件不同以往，他们从雷国民的身上吸取了经验教训，在这六起案件中锻炼了手法，预谋着更大的案件。”
“因此，我们不能任由他们做准备。下面我纠正一下这六起案件资料中的疏漏，你们记一下……”
会议室中众人纷纷开始认真记录，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悦。
“因此，侦查方向应该放在两个方面，第一是于案发时间前后往来于案发地和工作地的可疑人员，另一个方向就是针对符合以上规模的金店进行筛查。”
“各位，第一个任务工作量极其巨大，同时时间也很紧急，所以我们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它完成。”
“因此，我的助理宋何会协助你们进行人员筛查……”
宋何闻言一愣，却见会议室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暗骂沈江河赶鸭子上架的同时，也只能摆出淡定自信的表情冲众人笑笑。
介绍完宋何在筛查信息方面的特长之后，沈江河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开始安排具体的工作。
一个小时后，从铁路部门调来的海量信息汇聚到了专案组，而宋何也聚精会神的坐在了电脑前，在身边众人将信将疑的目光中，开始了这份只有他能快速完成的工作。
很快，在名为协助其实大多时间是在观察的一众警员眼中，宋何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电脑屏幕，手中鼠标的滚轮飞快转动，屏幕上的信息急速转换，在宋何眼眸上映射出一道道残影。
半个小时后，宋何完整记忆了第一份资料中的所有人员信息，放下鼠标揉了揉双眼，然后点开了第二个文件夹。
第二份文件夹中的资料远比第一份中的要多，不过好在只是筛选两者中的重复人员，并不需要再次记忆，于是速度反而比看第一份时还要快。
“我去！闪那么快，能记得住吗？”
“不知道啊！说实话我一个都看不清！”
“不会是糊弄人的吧？”
“人家是沈教授的高足，应该……可能没问题吧……”
低声的议论从宋何坐在电脑前就没有停止过，不过他并没有时间去在意。
毕竟沈江河可以说是把筛选可疑人员的任务全权交给了他，如果不能体现自己价值的话，不光会落了沈江河的脸，将来与东省的联动任务也会遇到阻力。
“把这几个人记一下！”
宋何突然开口说话，顿时让周围的议论声戛然而止，也把负责协助的警员们吓了一跳。
待他们回过神来时，数张a4纸已经出现在打印机的出纸口。
一名男警员反应极快，上前拿起几张纸的同时，暗暗瞥了一眼宋何，却见他已经打开了第三个文件夹。
“反应挺快。”宋何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屏幕，筛选着重复人员名单，同时叮嘱道：“去催一下铁路部门的信息部，让他们动作快点，别拖慢了我的进度。”
“啊？”男警员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了宋何的意思，连忙应了一声开始联络。
很快，第三份人员信息被筛选完毕，那份重复着人员名单顿时缩水，变得只剩两张。
随着铁路部门不停将信息打包发来，那份名单不停的缩水。
而负责协助宋何的警员们心中的怀疑，也被宋何神乎其技的高效率筛查打的渣都不剩，到最后更是只剩下了震惊！
“应该就是这三个家伙了，给沈教授他们送去吧。”
傍晚时分，宋何闭上了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将打印着三个男子详细信息的纸递给了那名反应极快的男警员。
“宋助……”男警员话刚出口就收回了半截，改口道：“宋老师，确定没问题吗？要不要再筛一下？”
“不用了。”宋何忍着双眼的干涩，闭着眼睛的脸转向男警员，自信道：“时间紧迫，万一他们今晚就准备行动呢？”
说着他又将脸转向满脸不可思议的几名协助警员，嘴角微翘：“至于你们的疑问，等把信息送过去，我给你们解释。”
“好嘞。”男警员应了一声，拔腿跑了出去。
会议室中，沈江河关注着案情的进展，忽然见一名眼神机敏的男警员拿着一张纸跑了进来，直奔自己。
“沈教授，这是宋何老师筛查出来的嫌疑人信息。”男警员将纸递给了沈江河。
“这么快？”沈江河讶然接过。
沈江河的反应让男警员一愣，心中不由猛地一跳：不会出什么纰漏吧……
然而念头未息，就见沈江河笑着冲身旁的聂城警局负责人说道：“筛出来了，去查查这三个人最近的行踪。”
男警员又是一愣，这种毫不保留的信任让他对宋何愈发感到好奇，连忙以协助为名义赶回了宋何身边。
“回来了？”宋何依旧闭着眼，表情却轻松了很多：“那我们开始吧。”
男警员连忙搬椅子坐了下来，就见宋何闭着眼睛讲道：“其实如果不是样本数量太大的话，运用计算机筛查应该会比我快一点的。”
“所以，在筛查速度上你们不用太纠结，重点在于针对这起案件的筛查原理。我们都知道，这起案件在很多地方对雷国民的作案手段进行了借鉴……”
就在宋何给几名警员讲解信息筛查原理的时候，沈江河安排的调查小组已经找到了那三名嫌疑人的工作单位。
然而，在联系当地的警方进行了调查之后，发现三人已经于半个月前先后从原工作单位辞职，如今不知去了哪里。
得知这一消息的沈江河与东省警方瞬间紧张起来，立即加大了追查力度！
终于，通过对三人的乘车记录对比后发现，他们曾在辞职前频繁往来于连省某二线城市与工作地之间。
“蓝城？”沈江河灵机一动：“他们准备在作案后偷渡出国！快，联系蓝城警方！统计全城金店店主的信息，电联确认是否安全！”
聂城警局一种警官闻言顿时一惊，迅速忙碌起来！
半个多小时后，接到蓝城金店店主都安然无恙的消息后，沈江河与一众警官顿时松了口气。
“去！把宋何叫来！”沈江河眼底精光闪过。
片刻后，终于养好了眼睛的宋何匆匆结束了临时授课，来到了会议室，从沈江河口中得知了案件的进展。
“说说，你的意见是什么？”沈江河看着宋何的眼睛，培养的用意明显至极。
第五百零八章 手到擒来
“宋老师，就是他吗？”
蓝城街头，一脸小轿车缓缓驶过街头，一身便衣的宋何坐在副驾驶席，点了点头收回了看向车窗外的目光：“没错，看来他是来买早餐的。”
机灵男警员却没有宋何那么淡定，坐在后排好奇的打量着路边的男子。
只见在一个早餐摊前，一名戴着口罩和帽子的男子正低着头排队，看着很是寻常，只是他的目光总是谨慎的四下逡巡，似乎很没有安全感。
宋何说着指了指早餐摊：“停车吧，我也去买点早餐，你们在车上等我。”
驾车警员闻言连忙靠边停车，宋何施施然下车走向早餐摊，自然而然的站在队尾，然后似是无聊的拿出手机摆弄，注意力却已经集中在与自己两人相隔的口罩男子身上。
十多个小时前，当沈江河在大庭广众之下询问宋何意见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次抓捕行动中应该出现宋何的影子。
同时，作为被赶上架的鸭子，宋何也知道自己必须在这次行动中有所表现，才能让沈江河的栽培得到东省警方的认可。
于是，在自告奋勇被立即同意之后，宋何简单说了说对于抓捕的建议。
而这些建议有了沈江河背书，也被东省警方尽数采纳，第一时间派出行动小组前往蓝城，展开调查。
就这样，当数十名东省及蓝城警员在市内各个位置进行排查的时候，宋何已经凭着追凶系统找到了嫌犯的落脚点，并在其中一人外出的时候，“恰好”遇到。
数米外的小轿车内，负责开车的蓝城警员和机灵男警员心中紧张万分，却又必须假作若无其事的在车内等待，煎熬至极。
片刻后，宋何回到车中，将早餐递给两名年轻警员的同时说道：“汇报吧，那个家伙买了三分早餐，所以三个人应该在一起。”
“还有，这个人很警觉，对陌生人和过往车辆都抱着极重的戒备。随身揣着锤子，虽然血腥味比较淡，但我还是能闻到。”
两名警员听着宋何的解释，拿着早餐看着已经远去的男子，对视一眼后，机灵男警员开口问道：“宋老师，我们不需要跟过去吗？”
“暂时先不用。”宋何三两下吃掉手中的早餐，扫了眼男子离去的方向：“他是步行，走路忽快忽慢，方向也不固定，说明他在防备别人跟踪。”
“这种情况下我们贸然跟踪，更很容易被察觉。不过别担心，他既然是步行，就不会住太远。”
“而附近能租住的地方并不太多，看他的眼神和表情，应该就在西面五百米左右的位置。你们先吃，吃完了咱们再跟上去也不迟。”
两名警员听了，虽觉不可思议，可还是将信将疑的吃起了早餐，并很是默契的加快了用餐速度，似乎想要尽快去印证一番。
片刻后，两人吃罢了早餐，开始在宋何的指挥下，驱车饶了个圈，然后快速从一个路口驶过。
而就在路过的瞬间，两名警员不约而同的瞥见，口罩男子闪身进了一栋两层小楼！
十分钟后，停在路边一个隐蔽角落的小轿车内，宋何看着刚刚坐进汽车的两名中年男子，指着三百米外的两层小楼说：
“三个人都在里面，刚吃了饭，行动之前最好事先联系房东，询问一下详细的情况。”
两名中年男子分别是聂城重案组组长和蓝城刑警队队长，他们虽然对宋何能够这么快找到目标而感到诧异，但是这种事情又做不得假，毕竟一查就能查出来。
所以两人对视一眼后，问了点情况就离开了。
宋何丝毫也没有干涉两人制定行动计划的想法，毕竟此行最关键的一个环节已经被自己解决，而带队的两人在抓捕行动方面也绝对算是经验丰富之辈，此时只要坐等就可以了。
“宋老师，嫌犯为什么一直不动手呢？”机灵男警员见宋何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不由好奇问道：“从上起案子到现在，他们明明有足够的时间去作案啊？”
宋何看了眼车窗外的小楼，笑了笑道：“你们了解金店的进货渠道和监控更新周期这两个问题吗？”
见两名警员纷纷茫然摇头，宋何认真解释道：“监控更新周期很好理解，就是一段监控视频会在多久之后会被新的视频顶掉。”
“一般这个周期会是三十天或更长，可踩点就必须进店，进店则不能做太多伪装。一旦盗抢时被拍下的体貌和踩点时的体貌联系起来，对他们来说是相当不利的。”
“因此，在不了解这些监控视频会被储存在哪里、是否容易破坏以及破坏后是否会被修复等等情况的时候，等待它们被自然而然的被顶掉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宋何说着顿了顿，笑道：“至于进货渠道和时间，就不是一般人能了解到的了。要知道不管大小珠宝店，对于进货方面的信息都会极力保密。”
“而对于选择了个人金店做为下手目标的嫌疑人来说，只有在金店老板将新进的货物放进店里的金库后下手，收获才会最大。”
“所以，被他们盯上的金店老板之所以还活着，恐怕也是没到他进货的时间。”
两名警员顿时恍然大悟，看向宋何的眼神中已满是敬服。
宋何安然享受着两名新晋拥趸的崇拜，忽然指着小楼说道：“开始了！”
两人闻言立即转头看去，只见两名带队警官分别带着一队人马，将小楼前后的出入口堵住。
紧接着一名五十余岁的瘦小男子来到门外，敲响了大门。
但是还没等他说两句话，小楼的后门处就传来一阵喧闹声！
眨眼间喧闹声止息，宋何三人车内的对讲机响了起来：“各小组注意，三名嫌疑人已被逮捕，现在立即对现场进行勘察！完毕！”
两名警员闻言大喜，宋何也笑了笑道：“走吧，去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忙。”
当三名嫌疑人被押回聂城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从他们三人身上搜出来三把制式相同的锤子，每把上面都有血迹反应，至于是不是六名受害人的血，检验部门已经在加班加点的工作了，相信不久就会出结果。
而等待他们三人的，除了死刑不会还有别的可能。
“这次表现不错。”沈江河拍着宋何的肩膀：“以后要都这样，老子对你的任命也底气足一点！”
宋何感受着肩膀上沉重的力道，一脸坏笑：“您老人家赶鸭子上架玩得这么溜，还要什么底气！”
第五百零九章 禹新案件
东省的联动任务随着三名嫌疑人的被捕而圆满结束，而宋何回到榆城之后，也在第一时间办理了入职手续，正式成为了一名在编的警官。
“就你这个警衔，秦源得奋斗多久才能扛上！”
周凯看着宋何警服上的警衔，想到了现在依旧在一线奋斗的南城区警局吉祥物，咋舌道：“入职就比我矮一级，沈老是真照顾你！”
宋何看着发到手里的警服，嘚瑟道：“我可是亲徒弟！”
吴雪蕊见状笑道：“师兄，现在组里也就只有你的级别比他高了，你可千万小心.”
周凯冷笑一声：“放心！他是我副手，只要在组里，他就只能我升职之后再往上走！再说不还有你么！”
宋何闻言翻了翻眼睛：“凯哥你这是不思进取，你就不能升职升得快点？竟然成了限制我成长的家伙！”
“都闪开！”周凯额头青筋猛跳：“我要亲手枪毙了这个混进警局的耻辱！”
“凯哥！我枪给你！”
“师兄！我申请子弹去！先毙个五分钟！”
“师傅加油！”
“师父别手软！”
“汪汪！”
“……”
笑闹半晌，众人便冷静下来，开始讨论新的任务。
“这次的任务有点怪。”吴雪蕊拿出一摞文件分发给众人：“经过弘县的事情之后，督查组把原先那些一年多没提交申请的地方查了一遍。”
“除了个别有问题的地方以外，其余都比较正常，治安普遍较好，破案率也说得过去。不过一周前酒城禹新县发来一个申请，让我们帮着看个案子。”
半个月前，禹新县警方接到报警电话，声称发生了命案。
这电话迅速引起禹新县警方的重视，当他们赶到报案人所说的位置后，在一个县郊的废弃房屋中发现了一具已经轻度腐烂的男性尸体。
而根据当时赶到现场的警员说，只要看到那具尸体，即便是没接触过刑侦的人，也能确定这是一起不折不扣的谋杀案！
因为尸体的样子太惨了！
受害者被发现时不着寸缕，四肢扭曲，浑身上下遍布伤痕，皮下和内脏出血极其严重！
可偏偏导致他死亡的致命伤并不是钝器伤，而是一记精准命中死者肝脏的穿刺伤！
周凯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的档案：“如果资料里面没有夸大成分，那这个人的手法可不是短时间内练出来的。”
马学先盯着资料中的照片，挠头道：“下手很专业，避开了要害。根据淤血的形状和颜色来看，用钝器施虐时力度基本没什么变化，手很稳，心也很稳。”
顾小乐皱眉道：“肝脏上的穿刺伤并不会让他立即死掉。”
“是刻意折磨死者。”林灰点头叹道：“他在一点点击溃死者的精神意志，然后让对方在崩溃之中等待死亡的降临。”
“深仇大恨呐。”宋何已经翻完了资料：“治安数据良好的禹新县竟然藏着这样的一个人，确实有点吓人。”
“案子最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方，在于死者的身份。”吴雪蕊杏眼含光的说道：“经调查，案发现场就是第一现场，死者的衣服也都被丢在那件废弃的房子里。”
“在衣服里，警方找到了几张身份证件，其中大部分是假的，唯一的一张真的则让禹新县警方确认，死者是一名通缉犯，全国通缉的那种。”
“他做过的事情太过恶劣，加害的人男女老幼都有，相关案件在资料的附件里，我就不赘述了。”
宋何有些无奈道：“所以说这是一起‘行侠仗义’的案子，而我们要抓的人，是一个精于杀人的‘侠客’。”
众人闻言各有所思，周凯环视一圈看向吴雪蕊，沉声问道：“小雪，当地的舆论呢？”
吴雪蕊微微摇头道：“差不多六成支持，两成反对，剩下的人不赞同也不反对。”
“就是说有禹新县有八成人是支持嫌疑人的。”宋何手指轻点桌面：“禹新县因为历史原因，辖区内侠气较重，情理法三者的侧重程度与其他地方有所不同，这个可以理解。”
“但是这种几乎一面倒的支持，我不信没有其他的原因。可是案子中只有这起案子的调查和死者罪行的描述，其他内容太少，看来还需要我们去具体调查。”
宋何说着看向马学先，后者心领神会，拿出手机打开免提，立即开始联络战友。
片刻后，马学先挂断电话，一脸无所适从的看着同伴们，竟是一点消息也没有问到！
“为什么我感觉……”林灰犹豫地看了马学先一眼，这才继续说道：“……他抗阻的情绪比较重呢？”
“不仅仅是抗阻。”宋何摇头道：“他在拒绝我们去禹新县，并且他应该知道些什么，却对我们隐瞒了。”
这一下，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水有些浑，便不约而同的看向周凯，用眼神询问是分几人去还是一同行动。
周凯沉吟片刻，见宋何点点头，便认真道：“一起去吧，咱们看看这禹新县的水里就将藏着什么！”
次日，于上午十点抵达了禹新县后，周凯一行人很快被请进了案情讨论室。
落座之后，周凯与禹新县警局局长赵江德和刑警队长魏宏寒暄，其余人则在一旁作陪。
故作低调的宋何在将屋内所有人的性格摸清楚之后，便打开了追凶系统。
见其中如他所料一般并没有援助案件的目标，就又随手关掉，继续观察禹新县的警员们。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丝隐隐约约的不协调，这种不协调将屋内十多名禹新县的警员们划分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人数占七成，以刑警队长魏宏为首，另一部分占剩下三成，则以局长赵江德为首。
宋何心中好奇，观察的更加细致，顿时发觉魏宏一伙具是禹新县本土人士，而赵江德一伙则妥妥的都是外地人。
排外？
宋何心中刚刚升起两个字，就自己打消掉：不对！不是排外，是精神状态不一样！
心中越发好奇的宋何正准备探究一下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忽然听到周凯叫自己的名字。
“赵局客气了，都是本职工作，那有什么尽心不尽兴的。宋何，来把你针对案子细节的分析说一说。”
宋何立即收敛思绪，点头起立走向讲台。
而当他踏上讲台的一刹那，心中忽然灵机一动，笑着开口道：“根据我们小组对于案件资料的初步分析，基本能判定，杀害范宝松的人，应该是土生土长的禹新人！”
话音刚落，禹新县警员脸色就是一变！
第五百一十章 伸张正义
宋何站在讲台上，若无其事的看着台下依旧能保持冷静面不改色的赵江德和魏宏，以及虽然强抑表情变化却依旧呈现两种不同表情的两波警员，心中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支持这一结论的，是现场的诸多细节。”宋何仿佛没有看到禹新本地警员们越来越黑的脸色，继续说道：“现在我们来看看这些细节。”
“首先是嫌疑人对于案发地点的熟悉程度。案发地荒僻安静，确实很适合行凶抛尸。因此嫌疑人要么刻意调查过，要么就是久居禹新的人。”
“再加上对周边的走访中发现，案发前后并没有可疑人员徘徊，因此大概率是咱们本地的人作案。”
“其次，则是死者被发现的位置就是第一案发现场，周边更没有第三人活动的痕迹，无论作案手法还是施虐的痕迹，都说明嫌疑人只有一个。”
“同时案发地点周边并没有拖拽痕迹、负重人员的脚印或用于搬运的交通工具的痕迹，这就说明死者是在自己主观意愿的作用下，自行前往那里的。”
“因此，那里要么是死者生前的落脚点，要么是有人约他或者把他诱导过去的，就我个人而言更倾向于后者。”
“而能够将死者在夜间把他精准的带到那里，外地人做到的可能性并不大。”
说的这里，宋何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表情认真起来：“而除去上面的因素以外，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案发地的历史背景。”
话一出口，即便是始终沉静如一的魏宏也不由面色微变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倒是赵江德与大部分警员面露疑惑。
赵江德环顾四周，发现就连禹新县本地警员都有几人面带茫然，不由问道：“宋顾问，方便说的详细一点吗？我们不是很明白。”
“赵局放心，我正准备细说。”宋何点点头解释道：“禹新县有个保存尚算完好的县衙，其中有关押囚犯的牢房。”
“在牢房尽头的西侧墙下，有一个运尸口，凡是死于牢内的囚犯，都会从那里运出来让背尸人背走。”
“如果尸首有亲属领取，自然会交付其家人。可如果无人领取，抑或是罪大恶极之人，就会被背尸人择地而埋，做一个无名无姓无碑无祭的孤魂野鬼。”
“而案发地点，正是从前背尸人埋尸体的地方。”
话音刚落，赵江德顿时恍然大悟。
他看了眼表情再度恢复平静的魏宏，笑着对宋何说道：“宋顾问渊博，这种传闻恐怕本地人都没几个知道的。”
“听说过，觉得有趣就记下来了。”宋何自然不会说消息来自于禹新县旁边宁县警局内的熟人，笑了笑继续说道：
“其实这个历史背景还暴露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嫌疑人的杀人动机之一。”
“我们都知道死者是一名通缉犯，其诸多罪行中最令人不齿的就是针对女性受害者的一系列恶行。”
“而嫌疑人在有条件把他埋掉毁尸灭迹的情况下，依旧让他暴露在人们的视野中。”
“这样做虽然有挑战警局的嫌疑，却也有可能是为了借助舆论把这件事宣扬开来，以宽慰被死者伤害过的受害者和家庭。”
魏宏听到这里，脸上的表情忽然柔和了些许：“宋顾问的意思是说，这个人是为了伸张正义？”
宋何目光湛然不置可否，缓缓说道：“魏队，我不知道您是怎么看凶手的，但凶手确实认为自己的行为就是伸张正义。”
魏宏眉梢微微跳动一下，还没说话，宋何就继续说道：“各位，现场勘查的结论是有预谋的谋杀案，说明凶手在作案之前做足了准备工作。”
“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进一步思考一下，为什么他在确认了死者的身份之后，没有报警，而是一心一意的去动用私刑呢？”
“赵局，魏队，我们在进了禹新县之后，在路边听到了不少关于这件案子的议论，几乎是清一色的都是支持犯罪嫌疑人。”
“我不知道两位知不知道这件事情，但是如果出现了效仿者，咱们禹新警局有相应的应对措施吗？”
赵江德与魏宏对视一眼，其余警员也纷纷面面相觑，显然是意识到了这种情况在禹新县出现的概率极高。
片刻后，魏宏收回了与赵江德对视的眼神，看向宋何说道：“宋顾问，现在说这些还有点早，还是尽快把案子拿下来吧。”
宋何意味深长的笑了，他在赵江德与魏宏两人的眼神中看到了默契，显然他们已经就案件的本质和其造成的各种影响有过相关的讨论，只是直到现在才真正达成了统一。
“魏队说得对，现在案子第一。”宋何着点点头，假装从未发觉禹新县警员对于犯罪嫌疑人的认可与同情，开始真正地分析案件。
“尸检报告中指出，死者在死亡之前，包括指关节在内的很多关节被反向破坏，四肢和躯干多处脱臼和骨折，手法很专业。”
“与此同时，死者身上的伤痕除去肝脏部位的穿刺伤以外，所有那些能够精准避开要害位置的瘀伤都是同一种钝器造成的。”
“这就说明凶手在对死者行刑的过程中，除了动用一把双刃匕首和一个钝器之外，其余全是徒手完成的。”
“如此高的专业素质可不是平常人能有的，再加上作案后清理现场和周边痕迹的能力及超强的心理素质，凶手所具备的职业背景就很好判断了。”
“不外乎医疗、军警或者竞技等等……”
宋何在讲台上详细的剖析着每一个案发现场的细节，下面的警员们一边听一边理解记录，没过多久就在脑海中勾勒出了一个嫌疑人的形象。
而这个形象在宋何精准的剖析下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立体。
尤其是宋何针对犯罪嫌疑人性格心理的刻画，甚至远比体貌刻画要细致的多，让所有人在尚未见到嫌犯之前，就感觉自己对对方有了极为深刻的了解。
“……不知道各位发现没有，这张照片中有一个让人很在意的细节。”宋何举起一张拍摄于案发现场的死者照片。
只见照片上的死者呈平躺状，四肢扭曲，身体凌乱不堪，惨不忍睹。
“死者身上，抛开那些理性的东西，如果我们从感性的角度去看，是否感觉作案手法比较细腻呢？”
宋何见众人或若有所思或微微点头，又说道：“还有，死亡时间是夜晚，凶手是用什么样的手段把死者带到那里去的呢？”
第五百一十一章 一门之隔
刹那间，宋何的话仿佛一道光闪过所有人的脑海！
将种种细节串联起来的魏宏脱口而出：“女人！嫌犯是女人！”
宋何笑了笑，回到了座位上，任由赵江德和魏宏安排人手去进行相关调查。
片刻后，办公室内只剩下了宋何一行人和赵江德。
“宋顾问，你们组员都是这么敏锐的吗？”赵江德扫了一眼起身关上讨论室房门并守在门后的林灰，眼皮微微一跳。
宋何笑了笑道：“赵局的暗示如果我们看不到，那不就白来了？”
原来刚刚在松和分析案情的期间，赵江德曾暗中冲他打了个私下交流的眼神。
与是宋何便在讲台上冲周凯等人暗示，要在稍后结束案情分析后与赵江德私聊。
“惭愧，能力不济，只能请你们来打开局面了。”赵江德洒然笑笑，看了看宋何一行人，心中颇感庆幸。
“哪里，这都是我们该做的。”宋何摆摆手，问出了同伴们都想问的问题：“赵局，我看您正在引进外地出身的警员，收效不大吗？”
“说来话长呐。”赵江德微微摇头，略显无奈的开始讲述自己面临的难题。
“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禹新县的话，那就是：任侠重义……”
半年前，禹新县满足升格县级市的条件，各种政策开始实施，同时也加大了引进外来人口的力度。
而赵江德，就是在那个时候调任禹新县警局。
但是当他熟悉了工作之后，就发现禹新县与他曾经任职的各个地方都大有不同。
这种不同，在禹新县人民的精神面貌和价值观念上体现得尤为明显。
在禹新县，本地的禹新居民普遍较其他地方要讲究侠义精神，遇到违法犯罪的事情，冲上去制止的人也比其他地方要多上不少。
于是，禹新人获得见义勇为表彰的人，要远比其他地方多。
发现这一现象后，赵江德颇感欣喜，下意识的开始留意身边类似的事情，然而他很快发现这种讲义气的情况竟然在警局内也有不少。
这就让他有些在意了，虽说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讲义气并不是坏事，可是很多地方都会与既有规章纪律产生冲突，处理起来麻烦不小。
就在赵江德心中有些不自在的时候，接下来的发现就让他意识到，必须想办法纠正这种风气！
“重情重义原本不是坏事，可是它很容易衍生另外一个东西，帮派。”
赵江德的面色凝重了很多：“举个例子，本地居民遇到自己无法解决的争执，基本不会想到警察，而是先各自联系人，约好时间地点聚到一起商量该怎么解决。”
“于是，三人一小帮五人一小派就变成了常态中的常态，而长久的彼此拉帮结伙就促生了规模巨大的帮派团伙。”
“而且我发现，警局中的一部分人，也在利用帮派的力量去解决百姓之间的冲突！”
宋何等人面面相觑，心中诧异的同时，听着赵江德继续讲述。
后来，意识到必须做出整顿的赵江德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整合了警局内自己的体系，针对某个非法活动的帮派开刀，一举将四十多人送进了看守所。
在这个过程中，赵江德也没有放过与帮派有牵连的警员，清理整顿了一批人之后，又迅速补进来很多非禹新县籍贯的新晋警员。
就这样，赵江德一边用雷霆手段整顿县里涉及非法活动的大小帮派，一边春风化雨的调整警局内的风气，进行得颇为顺利。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通缉犯范宝松被人杀死在了禹新县！
一时间，原本被赵江德打压得抬不起头来的大小帮派，纷纷声援凶手贬低赵江德，将他的整改计划弄得停滞不前，甚至还有倒退的迹象。
而关键是警局内的禹新系警员们纷纷察觉到了赵江德的计划，心态变化之下，在面对案子的时候也难以尽心尽力的去调查，进而影响了警局的工作效率。
“原本如果警局上下一心，这个案子即便是有难度，也会被我们拿下来。”赵江德说着摇摇头道：
“只可惜就连魏宏掌握的黑线，也开始找各种借口拒绝提供消息，再加上禹新县居民对凶手‘伸张正义’的认同感，这才让案情的调查彻底停滞了下来。”
宋何听罢，有些无语道：“我只知道这个禹新县历史上有很多侠义之举，现在看来，还真是有点意思啊。”
赵江德摊手道：“这已经是他们自古以来传下来的风气了，根治比较困难，只能想办法管控。”
“看来赵局是想借着这起案子，把那些有不法行为的帮派整理一下。”宋何依然猜到了赵江德的想法。
只见赵江德认真的点点头：“我尊重禹新的风俗和精神，也允许呼朋引伴交流情感，但是有不法行为的团伙，必须除掉。”
周凯闻言点头：“赵局，我认同您的想法，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赵江德笑了，隐含深意的目光看向宋何：“能不能……”
两个小时后，面色难看的魏宏回到了禹新县警局，找到了依旧在讨论室中的周凯。
“魏队，确认了？”周凯开口问道。
魏宏点点头，看着周凯的眼睛问道：“赵局都和你们说了？”
“说了。”周凯颔首：“人在哪儿？”
魏宏答道：“酒城。”
“宋何会过去。”周凯同样看着魏宏的眼睛，郑重道：“她的行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算是大快人心。”
“可是无论她见义勇为多少次，当她动用私刑定人生死的时候，就代表她站到了我们的对立面上，也不再是国家律法的支持者了。”
魏宏面色微变，眼睛瞪得溜圆：“你知道她是谁？”
周凯面色如常，语气沉稳：“比你早知道一会。”
魏宏忽然意识到什么，目光开始在讨论室内四处搜索：“那宋何……”
“看时间，他已经到酒城了。”周凯见状微微摇头叹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没有保护好你的线人。”
魏宏顿时呆若木鸡！
同一时间，马学先驾车停在了酒城某宾馆的地下停车场。
宋何五人先后从车厢中走出来，然后马学先将虎牙从后备箱中牵出来，到宋何身边等待指示。
“我去找他谈谈。”宋何目光依次扫过几名同伴：“你们在各个出入口守着，随时准备抓捕。”
吴雪蕊四人点点头，分别赶往预定位置。
宋何则坐电梯来到三楼的一间客房外，等耳中通讯器内传来同伴们就位的声音，抬手敲响了房门。
第五百一十二章 心理评估
笃笃笃。
节奏轻缓的敲了三下房门，宋何便站在门外耐心等待，凝神细听房间内的动静。
只听屋内的人在房门被敲响的瞬间就屏住呼吸，紧接着极其轻柔的脚步声响起，然后房门猫眼处一暗。
宋何表情自然的面对着猫眼，就听里面传出一个小心翼翼的女声：“谁？”
“灵省案情侦破中心顾问，宋何。”宋何气定神闲的爆出了名号，看着猫眼缓声道：“开门吧。”
门内瞬间传来连贯急促的脚步声，宋何一听就知道对方跑到了窗边。
“三楼的高度确实难不住你。”宋何不缓不急的继续说道：“可我还是希望你能自己主动开门。”
片刻后，脚步声再次响起，伴随着略显紧张的呼吸声，屋内的人来到门边，咔哒一声开了锁，缓缓打开了房门。
门后出现一名个头不高身材匀称的女子，正面带谨慎的侧身站着，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什么。
宋何细细打量，发现她眉眼柔和，肤色白皙，与资料中五官凌厉肤色黝黑的样貌颇有几分差别，显然是经过乔装。
女子同样也在观察宋何，只觉得门外的宋何站姿随意，神情淡定，目光清亮，只是那种能看透人心的眼神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回避。
“你窗户下面的那只警犬叫虎牙，很通人性，性格温驯乖巧。”宋何说着咧嘴笑了：“当然，是在你不逃跑的前提下。”
女子闻言一愣，浑没想到开门后宋何的第一句话竟是这句，正不知该怎么应对，就见宋何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门内问道：“可以吗？”
“如果我说不可以，你就不进来了吗？”女子到底是心理素质极强的人物，发觉宋何没有逮捕自己的意图，便开始语言试探。
“当然。”宋何笑的很诚恳，双眼盯着女子的眼睛：“可如果你拒绝，顶替我出现的会是赵江德和魏宏，你可以考虑一下。”
女子脸色顿时变了，眨眼间已然做出了决断，后退一步让开了门口。
“谢谢。”宋何走进门，径直找了张椅子坐下，指了指另一张椅子：“聊聊？”
女子下意识探头扫了眼门外，恰看到两边走廊尽头穿着警服的身影，心头骤然一沉，退回房间关上了门。
“你想说什么？”知道已经没机会逃跑，女子索性大大方方坐在宋何对面。
“原本我是来劝你自首的。”宋何一脸诚意的看着女子的眼睛问道：“可我现在想知道，如果我承诺会把范宝松惨遭虐杀的消息，精准的送每一个被他伤害的人面前，你愿意自首吗？”
女子蓦然坐直了身子，面带不可思议的看着宋何，只觉得心中所想已经尽被宋何看穿！
“你愿意做这种事情？”女子显然不大相信宋何，语带疑虑：“后续的影响你考虑了吗？”
宋何忽然笑了，仿佛遇到了莫名好笑的东西：“禹新县拉帮结派现象严重，楼霸村霸厂霸不在少数，更有违法活动在这些人的护庇下难以净绝。”
“如今范宝松被你以‘伸张正义’的名义虐杀，而最支持你的恰恰是这些恶霸，甚至不少人与手下联名写了请愿书要求对你网开一面。”
“怎么样？后续的影响你考虑了吗？还是说这种被各路恶霸拥护的感觉，你本身就很享受呢？”
女子脸色微变，看着宋何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起来。
“你的心态果然还是变了。”宋何摇摇头，感叹道：“开门的时候，你的目光曾在我肝脏和下巴上停留过，刚刚又盯着我的颈动脉和耳根。”
“果然虐杀范宝松这件事情，还是让你下意识考虑用暴力解决问题了吗？”
“我没有……”女子骇然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就想否认。
可话至半途忽然意识到宋何所说的确实是事实，想要辩解又被宋何的眼神将话头堵了回去。
“别急着反驳。知道为什么在楼下牵警犬的是一名女警吗？”宋何摆摆手：“好好回忆一下吧。”
“在刚刚还没开门的时候，当你发现楼下有警犬和女警守着，你考虑过袭警没有？”
女子闻言扫了眼窗户，收回目光的同时舔了舔嘴唇，然后眼神回避片刻才重新看向宋何：“你在对我做心理评估？”
“没错。”宋何坦然承认道：“赵局给我的委托之一，并且由我决定是逮捕还是劝你自首。”
女子犹豫了一下：“所以你刚才说的承诺都是假的？”
“没错。”宋何点点头，然后又摇头道：“但是现在是真的。你躲着不走，不就是为了等消息传到那些受害者耳中，然后再自首吗？”
“他们很多人因为范宝松罪行的影响，都隐姓埋名去了别的地方，我能想办法联系到他们，让他们知道范宝松的下场。”
女子看着宋何的眼睛：“你想让我做什么？”
“纠正一下，不是我想让你做什么，而是你应该做什么。”宋何坦然直视女子的眼睛：“因为你的行为，禹新县所有不甘心被清扫的大小帮派，拧成了一股绳。”
“他们在以你的名义，用舆论对抗赵江德局长和禹新警方。与此同时，随着时间的推移，禹新县必然会出现你的模仿者。”
“如果模仿者是一群不知轻重的青少年，把一个他们认为罪有应得的人折磨致死，你觉得到时候禹新县会不会名扬全国？所以你应该做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
女子脸色频繁变幻，在与宋何的对视中偏开了目光，微微点头道：“我明白了。”
“为了保证你中途不会逃跑，我们会送你回禹新县。”宋何见状站起身：“收拾一下东西吧，我们在楼下等你。”
说罢，宋何就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将表情复杂的女子留在屋内。
数分钟后，宋何一行人在楼下汇合，顾小乐有些担忧的问道：“宋顾问，她不会跑了吧？”
“大概率不会，但是不排除这个可能。”宋何一脸若无其事的表情，耸肩道：“跑了的话，就说明她蜕变成彻头彻尾的通缉犯了。”
“再说了，我也没和她说过心理评估已经结束了这样的话啊。”
顾小乐顿时瞪大了眼睛，吴雪蕊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仿佛早已猜到宋何会这么做，马学先和林灰则是一副涨知识的心满意足。
而不管是什么表情，他们心中对宋何的评价已经永久的加上了“鸡贼”两个字。
片刻后，女子拖着行李箱走下了楼，径直朝宋何等人走来，步履干脆利索，毫不拖泥带水。
第五百一十三章 收费亭边
回到禹新县警局，宋何看着女子走进了警局大门，转身看向在一边活动腿脚的吴、顾、林三人。
“辛苦了，和她挤了一路。”宋何笑呵呵的伸了个懒腰，惹来六只白眼。
没过多久，周凯来到宋何等人近前，微笑道：“不错，效率挺高。”
“也不看谁出马。”宋何不等别人客气，仰头得意的哼了一声。
“真不要脸！”
“我们不守着走廊你就被打死了！”
“要不是虎牙在，人早从窗户跑了！”
面对同伴们的鄙视，宋何哈哈一笑，看向周凯问道：“魏宏脸色难看不？”
“自从回了警局就没好看过。”周凯微微摇头，扫了一眼身后的警局：“这可是他手里最有牌面的线人，市级格斗冠军，光见义勇为的表彰就拿了近十次。”
“可惜了。”吴雪蕊叹了一句。
身为女性，吴雪蕊能够理解女子的心情，可她又是警察，更明白女子私自量刑行刑的行为会带来什么后果。
宋何感受到了女友心中的感慨，转移了话题：“县里的那些帮派呢？需要咱们帮忙吗？”
“赵局和魏队已经达成一致了。”周凯出了一口气道：“郑秋月也会配合着出面，一起把控一下舆论。”
“至于帮忙的事情，有几个地方咱们倒是可以去试一试，给赵局找个打开局面和动手的由头。”
周凯说着将赵江德的想法说了一遍，听得众人跃跃欲试。
“费用报销不？”宋何两眼放光的看着周凯。
“你要干啥？”周凯顿时警惕起来。
宋何眼中光芒越盛：“做这种事情不得有足够的活动经费么？万一动起手来毁坏了财……”
“滚！”周凯怒道：“你不拱火就不会出问题！”
禹新县东边的杨村，一条公路穿村而过，而在东西两个入口分别搭建着两个简易的收费亭。
夕阳中，时不时有大小汽车通过。可是在起落杆的一起一落之间，却并没有收发通行卡这一环节，只有收费员面无表情的应对，和驾驶员阴晴不定的面孔。
二十岁的胡三柱坐在收费亭中，有些麻木的收起通行车辆车窗中递出的五块钱，紧接着按下升杆按钮，将车辆放了过去。
不一会，两辆汽车驶入收费口，前后停在胡三柱的收费窗边。
车窗摇下，戴墨镜的司机看也没看挂在收费窗边的收费明细牌，直接冲等着收钱的胡三柱伸出一只手，似乎在等他将什么东西递过去。
胡三柱愣了一下，旋即感到有些好笑，拍了拍收费明细牌：“越野车要交十块钱。”
“什么？”司机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收费明细牌，诧异道：“不是给通行卡吗？”
胡三柱笑了一声，熟练至极的说道：“这条公路是我们村自己修的，来往的车太多每年都需要养护，所以外地车通过要交养护费。”
“哦，是这样。”司机恍然，笑了一声：“不好意思啊，一开始不知道。”
然而就在他准备掏钱的时候，副驾驶上一名眼睛贼亮的男子忽然拦住了司机。
只见男子目光灼灼的看着胡三柱，问道：“公路是你们村自己修的？”
胡三柱被这一对直指人心的目光看得有些心慌，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呃，对，修了好些年了。”
男子点点头继续问道：“我问你，你们有县里面允许收费的凭证文件吗？”
往日说话很硬气的胡三柱喉结滚动了一下，不知怎么忽然有点气短：“有，在村部里。”
“你去找负责人拿来，就说我要看。”副驾驶男子斩钉截铁的说了一句，然后就稳稳的坐在车里，甚至让司机熄了火。
这一下顿时让胡三柱有些坐蜡，心中犹疑不定的看着男子，又不敢开口询问对方的身份，只能一连确认了多次车牌号码，可却始终不得要领。
嘀嘀！
就在这时，后面的车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烦，连摁两下喇叭，顿时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小胡，怎么了？”
一名三十余岁的白脸胖子走到简易收费亭旁边，好奇的冲胡三柱问了一句，眼角的余光却在暗暗打量越野车及车内的人。
胡三柱如见救兵，连忙凑近白脸胖子嘀咕道：“牛哥，是这么回事……”
牛哥听着胡三柱讲述，目光却始终不离副驾驶席上的男子，忽然发现对方局促不安的动了一下身子，目光也在自己的逼视下迅速败下阵去，看起来慌乱极了。
“笨死你算了！”牛哥不屑的瞥了一眼胡三柱，来到副驾驶车窗边，咧嘴笑道：“这位是哪个部门的领导？我去找负责人的时候总得说清楚是谁来了吧？”
坐在汽车中的宋何见状，眼珠子不安的转来转去，做出一副紧张局促却强自支撑的样子：“我是道路管理部门的组长，叫孙小海，你叫我孙组长就行。”
“哦，原来是孙组长。”牛哥心中越发笃定这是想逃费的车，眼神渐冷：“我有好些朋友在你们部门里，怎么没听他们提起过孙组长呢？”
“不行，我得打电话问问！”
“这位大哥！等等！”依旧负责开车的马学先连忙开口，制止了掏手机的牛哥，笑呵呵的说道：“部门里都下班了，再打搅多不好。”
“我们这就交钱，您就不用麻烦朋友了，为了这个事儿麻烦朋友不值当的。”马学先说着掏出二十块钱递了过去。
牛哥嗤笑一声，冷冷的看了眼装腔作势失败的宋何，踱着步子离开了简易收费亭。
胡三柱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脸子顿时拉了下来，一把捞过马学先手里的钱，也不找钱，直接摁下升杆键。
“这位小哥，找钱，然后在开一张发票。”宋何的声音再次响起，说着还冲胡三柱咧嘴笑个不停。
胡三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冲宋何瞪眼道：“没有！”
“诶！你怎么说话呢！”宋何似乎也来了气，仰着下巴指着胡三柱说道：“你个毛都没干的小屁崽子真当自己是个玩意儿了！下来，老子保证不打死你！”
宋何说着跳下副驾驶，冲着收费亭走了过去。
胡三柱也被宋何撩起了火气，直接摁下降杆键，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挥着拳头冲向了宋何！
“小林，录下来了吗？”
后面的车中，后排的吴雪蕊饶有兴趣的看着远处的宋何，一脸看戏的表情。
副驾驶的林灰满面笑容的点点头，手中的手机稳定非常的对着远方。
手机屏幕中，躲过胡三柱一拳的宋何抖肩挥肘，一拳砸在了对方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