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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门晓生     庚子猎国txt下载     庚子猎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6章 冷兵器单挑

    第四十六章冷兵器单挑

    随后隋平安请曹跃吃饭表示感谢,笑着对曹跃说道:“看不出来,你曹二郎倒是文武双全,诡计不少啊。”他又让手下准备了一份礼物给曹跃,却被曹跃拒绝了。

    曹跃笑道:“大人,卑职不需要这些许物件傍身,大人苦战陕北多年,身家也没有攒下来,凭着这一点,卑职就不能拿你的东西。”

    这话说得隋平安脸红,外人看着他穿的衣服都是补丁,还真以为他穷得叮当响,实际上做官的不管多小的官,都没有穷的,隋平安家里还是有几万两银子的。隋平安笑道:“你这人说话倒是很有意思,值得一交。”

    曹跃笑笑告辞。

    待曹跃走远,隋平安才对手下心腹说道:“这曹二郎,必定不甘于人后。有朝一日,曹跃必定将康三石取而代之。”见左右手下不信,隋平安笑道:“本将军甚至康三石此人缺点,贪财,少远略,只注重眼前利益。当年我与他一同在陕北剿匪,当时他是汛长,我是一个小小士兵,可如今他才仅仅是副千总,还是一个月前机缘巧合杀了马太岁的缘故。再看那曹跃,不过三个月时间,已经从一小小民夫成为一哨之长,且不说他一身本事,就是他拉拢别人的手段也比康三石强得多。这个曹跃,将来我们要么拉拢他成为朋友,要么早日除掉他,否则与他有什么冲突,指不定会有什么变数。”

    曹跃回到自己哨队之后召集所有人,准备出征。此时曹跃手下有,行军文书金玉贵,护兵队长吕叫驴,护兵狗娃、李三人、钱串子、辛洛,四汛汛长分别为郝豹子、李明、李亮、冯黑子,四汛士兵总一百四十人,副哨长丁崇杰,护兵李石头,辎重队二十人,整个丁哨总计为一百七十三人,丁哨为康三石手下各队之中规模最大的一支。此次行军,丁哨也当仁不让成为全军前锋部队。

    隋平安认为,马鹞子一定认为代字营大军初来不知深浅,心高气傲,而安字营早就被吓破了胆子龟缩不出,因此隋平安与康三石定下兵分两路向定边县马鹞子老巢进攻的计策。

    一路由康三石率领本部和左营一千三百军士从正面沿大路进攻,另一路由隋平安带着本部六百人绕道前行,双方就此定下这一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谋。

    代字营后营把总马涛刚刚一到延安县便病了,至于左营把总章程也被康三石委任留守延安城大本营。章程得知自己留守大本营,顿时“失望”得捶胸顿足道:“有心杀敌,却无奈军务各司其职,唉,平生最大遗憾不能与战斗共赴战场,当真是让我难受的很。”

    康三石和隋平安不禁心中大骂你这厮不但贪生怕死,还虚伪,理都不理他,在给军士们发了开拔饷之后连夜出击去了。

    康三石的军队便沿着延安县到安定县的大路,耀武扬威地一路经过安塞县、宝安县进入靖边县。这一路顺畅的反倒让康三石胆战心惊,太顺利了,顺利的让人觉得诡异,越是前行,行军速度越加慢了下来。

    抵达靖边县的时候,终于遇到叛军阻拦,康三石反倒是放下心来。

    叛军数目不多,估计他们也是挑衅和试探,三十几个人大刺刺地拦住了道路,只见那响马其中一名小将挥舞着马刀嚣张地说嘲笑道:“又是清兵绿营啊……哈哈哈……又来了是吧?我告诉你们,不管你们从哪来,现在,立即滚回去,否则你们一个人也活不了。”

    康三石也不跟他废话,对左右说说:“谁上去把他给我拿下。”

    左营乙哨哨长萧成举有心在副千总面前表现一番,便大声道:“大人,我去试一试。”

    “好,有劳萧将军。”康三石道。

    那萧成举立即抽出朴刀纵马冲了上去,大喝一声道:“贼子,报上名来。”

    “白康明。”那叛军小将冷笑道。

    “纳命来吧。”萧成举举刀冲上去,白康明也策马上前,曹跃仔细看着这冷兵器时代的武将单挑,心说真他妈愚蠢,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单挑。他对狗娃说道:“注意一些,要是萧将军有什么危险,你一枪干掉那叛将,能不能打到?”

    狗娃小声说:“将军,不好吧?”

    “咋不好?”

    文书金玉贵道:“将军,战场有战场的规矩,若是坏了规矩,以后别人对你也无所不用其极,这仗还怎么打?”

    曹跃到底是后世的思想,实在难以理解都已经热兵器时代了,怎么这大清还在玩冷兵器的一套。他对左右说道:“战争打得就是最终的结果而不是过程,你们去老婆不是为了生娃,难道要娶一个不下蛋的娘们吗?”左右诸将嘿嘿一笑。

    正在曹跃与手下说话之间,萧成举与白康明战马交错辗转之际,那白康明忽然一个探身,从马匹上消失不见,萧成举一刀落空,正在疑惑,便听到有人大呼:“小心。”

    此时却见一柄马刀自下而上刺入了萧成举的小腹,萧成举一阵绞痛,原来是白康明利用娴熟的骑马技术忽然翻身躲在马匹的另一侧,趁着萧成举不备刺出一刀,随后白康明挥刀将对手脑袋砍了下来。

    那白康明拎着萧成举的头颅上的辫子,高高举了起来,哈哈大笑道:“还有谁?”

    清军众将惊讶不已,不由得相视苦笑起来,康三石咬牙怒道:“谁与我在上前一战?”

    几个部将面有难色,后营萧成举已经不知深浅唯恐被这马贼所杀,谁敢贸然上前。康三石目光巡视起来,最终停留在曹跃的身上,曹跃很是无奈,自己还真不会打马战争,而且他很想不通明明自己大军出征,在被十几个叛军阻拦之后,还要跟他们单挑……清兵都是白痴吗?要是遇到俄国军队,遇到日本军队,遇到……算了,别说这绿营了,就是清朝的新军见着八国联军也是被人一勺烩了。

    曹跃只能策马而出,道:“大人,属下愿意前往会他一会。”

    “好,果真是虎将。”康三石捋着胡子满意道,“你要小心,万万不要被他所伤。”

第47章 计杀刀客

    第四十七章计杀刀客

    曹跃心中一万只草泥马飞过,但还是大义凛然地点了点头,于诸将之中提刀策马而出。

    他拍了拍马头,对胯下战马说道:“萌萌,你以前跟着马太岁,估计经历过这种马战单挑,你可要带着我啊,主人我这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啊。早知如此,不如在军营里练一练骑战为好。”那黑马萌萌打了一个啼,仿佛在安慰曹跃,又或者跃跃欲试,曹跃心中苦笑起来:“你这马儿,我的意思是你慢点走,你这么想我死吗?”这萌萌越走越快,众人在后面看去,不禁佩服起来:“看看人家曹二郎,武艺高强至极,颇有当年关云长斩颜良的气势,二话不说就开打。”

    曹跃好不容易勒住了马缰让萌萌停了下来,好家伙,这白康明马战近身能把自己抹了脖子,自己还是离他远一些好,随即想到如何格杀此人的方法,便大声说道:“叛贼,受死吧。”

    “你是什么人?敢这么对我说话。”白康明冷笑道。

    “潼关曹二郎。”

    白康明略微吃了一惊,道上下打量道:“原来你就是曹二郎?”

    曹跃心想难道自己的名字都传到了陕北来了吗?三秦大地,自己名头不小啊,便冷笑道:“怕了吗?”

    “怕你个球!”那白康明叫道,“听说你地上功夫不错,不过地上功夫再不错也比不过马上功夫,今天我就教你如何骑马舞刀。”言罢策马上前。

    哪料到曹跃立即调转马头向两军旁边跑了过去,叛军见到这个曹二郎还没开打就向一边跑去,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而官军则一脸羞赧,曹将军咋未战先逃了捏?康三石郁闷地低下头去,心想曹二郎啊曹二郎,你自己丢人也就罢了,咋地把我的脸给丢了干净呢?

    那白康明马上功夫果然了得,双脚夹着马背自如地控制全身,挥舞着马刀,大喊道:“原来是银样镴枪头一个,哈哈哈,你们汉人还真是嘴上厉害。还潼关曹二郎,我呸!”

    白康明越追越近,似乎与曹跃后背仅有咫尺距离,仿佛刹那之间便能把他抓住擒在手中,清兵众将不仅心中一哀,看来这曹二郎也是不行啊。罢了,等一会儿大军杀过去,把他们打跑吧,只是如此一来,代字营出师不利士气低落。而这以后曹跃在军中,可真是没了地位了。

    那杜文德更是高兴不已,心中大骂:“让你显摆,让你出风头,这下吃苦头了吧,活该,活该!姓白的,赶紧把他给我宰了,姓白的快点,你倒是用刀砍啊!”

    白康明的兵刃刀刀不离曹跃身后,须臾几寸便砍中了曹跃,只是曹跃坐骑萌萌屁股左扭一下右扭一下,白康明的刀就是落空下去。

    白康明啧啧称奇道:“他娘的,你这马太好了,我接下来杀了你,一定要抢了这匹马。”

    所有人都以为曹跃必败无疑的时候,那曹跃忽然回身抛出三支飞刀来。

    那白康明也是大意了,没想狼狈逃窜的曹跃会出阴招,连忙挥舞马刀打掉了两支飞刀,却不料另一支飞刀不是射向他,而是射向他坐下战马。那飞刀直接扎在战马右眼上,战马吃痛顿时倒在地上。白康明哪里料到,便是骑术再好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忙抓紧缰绳,身子前倾准备从马上跳下来。

    曹跃似乎早就料到身后情况,立即调转马头,手中朴刀闪电一挥,将那注意力放在战马上的白康明半截身子齐刷刷地砍了下来。

    刹那之间,白康明的肠子肚子内脏撒了一地,叛将死得不能再死了。

    曹跃举着刀对着那群叛兵大喝一声:“潼关曹二郎再次,挡者杀无赦!”言罢,纵马冲了上去,两个叛兵上前想要抢走白康明的尸首,曹跃两把飞刀射了过去,击中了两人,他提刀将两人杀死,在别人眼中看来仿佛曹跃马上功夫娴熟,凭着真本事杀了对方一般。从过程上来看,曹跃马战着实是很丢人,但是从结果来看,曹跃的上次扭转了官军的颓势。

    两军交战气势最重要,曹跃连杀三人,使得众叛军顿时慌乱了起来,原来这个汉人还真有几分本事,连忙屁滚尿流跑了。

    康三石大喜下令追杀,但是叛匪毕竟地形娴熟,逃得没了影踪。康三石带着大军浩浩荡荡地进入了靖边县城,休息了一宿之后,继续向马鹞子大本营定边县走去。

    白康明被曹二郎一刀劈成两半的事儿很快在路上经过的靖边县传开了,这白康明也不是一般人,而是马鹞子的小舅子,人称铁头。不过如今铁头的脑袋悬挂在城门口,靖边县百姓看着这头颅,不觉得对那曹二郎更加佩服。

    康三石本以为马鹞子会报复,没想到马鹞子一动未动,大军在靖边县休整两天之后继续前行,一路毫无阻拦地抵达了定边县。

    而让康三石更想不到的是,他们居然毫无阻拦地进入了定边县城内,只是定边县城的老百姓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出现,便飞快地躲入家中。

    康三石唯恐有埋伏,便让曹跃的丁哨先行进入定边县城,丁哨进入之后开始搜查是否有埋伏,检查一番之后,发现贼人两天前已经走了,这才引大军入城。进城之后,代字营将士住进了原来定边县县衙之中,这县衙其后有一所较大的校场,军士们在此搭建起了帐篷准备过夜,辎重戊哨开始埋锅做饭。所有将士都倍感压抑,胜利得到的太过容易,反让人心生疑惑。

    康三石心中更加不安,天地之间有一种萧瑟的杀气,让他心神不宁。他立即叫来手下众人说道:“这一路上诡异得很,居然一个响马都没有,一定有阴谋,一定有阴谋。”

    这不是明摆着吗?人家几千响马将他们放进来——众人不由得抬起头看着康三石,他苦笑道:“你们畅所欲言吧,接下来该怎么办?原本我们的计划是我代字营正面将马鹞子叛军吸引出城,安字营背后偷袭安定城,再来一个前后夹击。可是现在马鹞子主动放弃了安定城,相当于咱们之前的计策打了水漂,更重要的是,我们的粮食不济已经所剩不多了。”

第48章 盘问

    第四十八章盘问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从何说起,这不是收复了定边县城了嘛,按理来说,咱们算是达到目的了,只是马鹞子突然消失,着实让大家心惊胆战。一路之上就如此诡异安静,将士们心中忐忑不安,总觉得有什么危险马上降临似的。

    曹跃大声说道:“大人,怕是贼人打算给我们来一个瓮中捉鳖,恐怕我们已经进入了他们的包围圈了。”

    “看来今天晚上不会太平了。”康三石道,“王大力,带着你的甲哨立即检查县衙是否有地道。”

    “是。”

    “米老蔫,带着你的乙哨警戒。”

    “是。”

    “杜文德,带着你的丙哨清理县衙,然后休息,今晚你们首先值班。”

    “是。”

    “曹跃,带着你的丁哨在城中执勤检查。”

    “是。”

    康三石说道:“其余众将,随我在县衙之中防御敌军!兄弟们,不管叛军用什么招数,我们一定要先镇定心神,准备好随时战斗的准备。我最后吩咐一句话,打起仗来,我康三石最后一个离开,要死死在一起。”

    “是!”众将士叫道。

    曹跃便带着自己的兄弟们在城中执勤,这是几个月来定边县第一次有官军出现,定边县民趴在门缝里向外看去,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曹跃仔细看了看城门和城墙,更加让他郁闷了,定边县城墙有一些地方只有三寸的厚度,也就是后世的三十三厘米,他娘的要是有人攻城直接用木舂能把城墙撞塌,甚至不如安乐乡地主王有财家的王家堡厚,这是县城墙?他又看了看城门,推了一下城门,那木门晃晃悠悠,随时可能倒下去砸着人。

    越看越心惊,越看越害怕,这定边县城的城墙和大门是否存在完全没有作用,恐怕除了小型野兽啥也防不了。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曹跃自言自语道。

    护兵辛洛道:“二哥,你说他们会不会半夜袭城?”

    曹跃猛回头道:“你说啥?”

    “袭城啊,这破城,要是大人派人四面防守,肯定兵力分散,到时候马鹞子只需要派人突破一处,然后就能把我们割裂开来,分别包围剿杀咯。”辛洛推测道。

    曹跃道:“可是马鹞子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呢?”他左思右想,设了这么一个大局,这马鹞子也不嫌烦吗?

    辛洛说道:“二哥,我猜应该是怕咱们的排枪。”

    “为啥?他们有骑兵,来去如风,夜战之中咱们的排枪能有多大作用?”

    “二哥,你当人人都是马太岁啊?”辛洛苦笑道,“马太岁为啥能被成为陕南第一匪,就是因为他手下全是骑兵,咱们潼关绿营可是陕西第一绿营,才有多少骑兵?养一个骑兵,能养十个步卒。”

    曹跃哈哈大笑,拍着辛洛的肩膀说道:“你小子,当真是真人不露相,有一套,有一套,解了我心中的疑惑。我还在想,为什么马鹞子会如此麻烦,他是想着用最少的损失换取做大的利益,马鹞子不是一般人呢。”他让狗娃去敲门找百姓询问定边县城的情况,老百姓都不敢说话,死命地把门关好。

    曹跃便让郝豹子带着人砸开一家体面的大户人家的门,将里面的人抓了过来带到城外一处无人的地方。抓大户是因为一般有钱的人才惜命,穷哈哈反而不怕死,逼问怕死的人,总会是容易一些。

    那户主长得还算斯文,应该是安定县的一个商户,曹跃让人将他绑了,对左右说:“我们诈一诈他,辛洛,你去。”

    辛洛笑道:“好咧。”便拔出刀来,走到这人跟前,将刀放在这人脖子上,说道:“看你长的就是一脸的通匪模样,家里肯定有人做叛匪的。将军大人,我现在便把他杀了,然后把他女儿和老婆给兄弟们乐呵乐呵,你看如何?”

    曹跃对手下说道:“我打赌,辛老实一刀砍不死。”

    吕叫驴道:“二哥,辛老实从来没砍人脖子,他一定砍不中。听说砍脖子砍不中更惨,人半个脑袋吊着,躺在地上看着最身体抽筋,然后血流干净了才死。”

    “真的假的?”曹跃道,“这件事儿好玩,来,看看辛老实咋整的。”他又对手下喊道:“打赌,打赌,一刀砍死一赔二,两刀砍死一赔三,三刀砍死一赔四,四刀砍死一赔五啦!”

    “我赌十两银子两刀砍死!”郝豹子大喊道。

    那文书金玉贵忙在一旁劝道:“将军,或许这人知道一些叛匪的情报,杀之可惜啊。”

    辛洛道:“这人看来也不会说,咱们再抓下一户就好,我看他就算知道叛匪的情报也肯定不会说的。”

    这干瘦的老实男子顿时跪在地上求道:“官爷饶命,官爷饶命,我不敢说,我说了就全家就死定了。”

    辛洛道:“你不说,你全家比死了还惨,来人啊,把他家人都抓来,娘们要扒光了。”

    “慢!慢!我说,我说!”这人哭丧着脸道。

    曹跃冷笑道:“你说,定边县城里面是不是有贼兵?”

    “有,马鹞子的侄子带人藏在个人家中。”

    “有多少人?”

    “俺不识数啊。”这人尴尬地说,“老大一群呢。”

    曹跃问:“你看到我们的这一哨人了吧,有没有我们多?”

    那人仔细看了看大概后不确定地说说:“差不多吧,比你们少一些。”

    “你还知道啥?”辛洛在一旁问道。

    “我啥也不知道了,官爷,这县太爷就是马鹞子,我们不得已啊,走又走不得,留下来还能活一条路。”那人哀求道。

    曹跃冲辛洛点了一下头用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辛洛会意一刀将这人结果了,又和几个护兵将这人尸首埋了起来。

    曹跃召集手下,说道:“我估计马鹞子是想来个里应外合,他们人数应该也不多了,死伤不起了,要不然也不会用计。看来他们也打不下去了,这次我觉得能大获全胜。”众人见曹跃信心百倍,所谓将为兵之胆,曹跃信心十足,士兵们士气高昂起来。

第49章 定边之战(一)

    第四十九章定边之战(一)

    随后曹跃带队返回城中向康三石报告,又将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断定城中一定有叛军隐藏,数量应该不多。

    康三石皱眉考虑之后下令说:“我把我的亲兵火枪队给你指挥,你立即把城里的隐藏叛军全都抓出来杀掉。”

    “是。”曹跃道。

    随后康三石下令让前营甲哨和前营乙哨把守四个城门,并严令县城中所有人必须待在家中不得外出。

    前营丙哨在街上巡街,如果遇到任何人出门,杀无赦!所有县民不得走动,不得交流,不得发声,如有违反者,杀无赦!

    他本人则率领左营和前营其余部队坐镇县衙,等待消息。

    曹跃率领丁哨和前营火枪队挨家挨户搜人,为了增加效率,他让让各汛带队捕杀土匪,而他亲自带着四汛抓捕。

    前几户人家都还老老实实地让人搜查,虽然害怕清兵会杀人放火糟蹋女人,但在死亡威胁面前还是老实得很。但在搜到第三户人家的时候突然遭到反抗,伤了两个兄弟,还要刺杀曹跃,幸亏狗娃开枪将其击毙了。

    曹跃心有余悸地说:“下次命令他们出来,不出来就是有叛军在里面,有叛军就烧房子,免得兄弟们受伤。”

    “是。”

    这下好了,有些胆小的不敢出来,却被一把火烧死在家中,县城之中火光冲天。

    那叛军马鹞子即便是占了县城,最多只是抢掠了一番,也没见他烧人家房子。这清兵绿营比起叛军来狠得多了,尤其是曹跃的这一队人马,面对叛匪和疑似叛匪的时候绝不会手下留情。烧了几个房子之后,再也没有人反抗了,让出来就出来,不出来的就是屋子里有叛军,众人也不客气,堆上稻草就烧过去。叛军宁可战死也不愿意被烧死,但他们刚刚从屋子里跳出来,便被乱箭乱枪打死。即便有假装出来的,曹跃的手下也眼尖得很,让人将成年男人脱光全身,发现刀疤管他是不是叛匪,一股脑地全都杀了。

    一下午的时间,定边县城叛军内应一个没跑得了,连带着无辜百姓也有十几个被杀死或者烧死,马鹞子精心布置的一个里应外合,未成想被疑心极重的曹跃给破了。

    最终抓了七个俘虏,曹跃便开始审讯起来,他折磨人有一手,把人带到石磨跟前,也不杀人,就是直接用石磨将这俘虏的四肢磨成肉泥,让这个人成为残废。

    曹跃对俘虏们笑着说:“我这人信佛,佛曰得饶人处且饶人……”

    李石头在一旁对吕叫驴疑惑道:“佛说过吗?”

    吕叫驴一本正经地道:“佛说过。”

    “你咋知道?”李石头惊讶道。

    “二哥就是佛,二哥说过,就是佛说过。”吕叫驴道。

    “放屁,大人还说你长痔疮了呢。”李石头骂道。

    吕叫驴惊讶地道:“呀?大人真是料事如神,这都猜中了?”

    李石头一脸黑线……

    曹跃继续说道:“所以我就放你们一条命,仅仅磨成人棍,让你们痛苦得饿死,渴死,最终因为被同袍抛弃气死。”

    “你这个恶魔。”一个叛匪怒吼道。

    曹跃嘴角微微冷笑道:“豹子,你抓一个人试一下。”

    “好咧二哥。”郝豹子立即将一个看起来长得最壮的俘虏抬了出来,脱了个精光,然后将他的手伸进石磨的舂孔之中。

    几个士兵刚要推石磨,曹跃道:“别急,让他们自己人来磨肉,咱们留着力气打叛匪。”

    那几个叛匪顿时惊慌失措挣扎起来,遭到一顿毒打,随后被抓出来绑在磨盘旁的推木之上。

    曹跃将用赛宾斯连珠枪朝着地上俘虏脚下开了一枪,俘虏们顿时惊慌失措跳了起来,只听得磨盘里咔嚓一声,手臂塞进舂孔的那个健壮俘虏顿时惨叫起来。

    曹跃叹道:“不交代交代重要情报,我怎么可能放了你们呢。另外,你们这七个,只要有一个交代的,其他人就必须死,要是都不交代,就都成为****。大约是汉代吧,好像把这个刑罚叫做人彘,今天一下子有七个人彘,倒也不错。”

    “讷,讷,讷交代!”一个年纪最小的忍受不住心理上的折磨,忽然大声喊道,其他俘虏见状便要揍他,郝豹子和吕叫驴等人三拳两脚将其他俘虏打倒在地上,郝豹子禽兽将那年纪最小的俘虏带了过来。

    曹跃笑着招手道:“小兄弟,贵姓啊?”

    “讷叫白栗子。”小土匪紧张地说。

    曹跃看了看义愤填膺的俘虏们,指着远处的房子说:“小兄弟,走,我们去那儿说。你也有爹娘,我看你还没娶老婆吧,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就替人家死了多不值。人活着图啥,不就图有酒喝,有肉吃,有女人弄吗?”说着走进了房间,道:“你都知道啥,跟我说说吧。”

    白栗子说:“磨盘上的人就是我们我们大王的外甥黑头。”

    “大王?”曹跃忍俊不禁,道:“一群山炮就想当大王?真有意思,你继续说,还有什么重要情报?”

    “还有就是我们一共一百零八个人,我们大王准备封我们为一百零八勇士。”白栗子说。

    “你们是不是准备有一天,半夜三更的时候里应外合?”

    “是啊。”

    “你们没有多少骑兵是吧?”

    “有一百多人呢。”

    “你们怕我们的火枪队,所以不敢强攻,是吧?”

    “讷也不知道啊,大概是吧。”

    “你们准备今晚什么时候动手?”

    “讷不知道啊。”

    曹跃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可以了。”便带着白栗子走了出来,此时见到那马鹞子的外甥黑头一条胳膊已经磨掉了一半,脸色煞白,虽然惨叫不已但是不肯求饶。

    曹跃赞道:“好汉子,好汉子,磨碎他的叛军兄弟们,加把劲,等马鹞子今天晚上打来的时候,肯定会奖励你们的,你们帮着我折磨了他侄子,你们都是功臣,都是功臣啊。”

    “呸!清狗!”有人大骂道。

    “有种杀了我们!”

    “对,杀了我们!”

    那磨盘上的黑头听到曹跃的话中之意,顿时大惊失策,冲白栗子怒吼道:“白栗子,我****娘!你他娘的把什么时间都说了!”

    “我没说今晚!”白栗子捂嘴道,忽然意识到了自己说漏嘴了,惊恐地看着曹跃。

第50章 定边之战(二)

    第五十章定边之战(二)

    曹跃微笑着挥手道:“李明、李亮你各自带着一汛各家各户召集百姓过来,就在马市那边,我请大家帮着磨肉馅。”

    “好咧。”

    李明和李亮立即带队挨家挨户叫人。

    而曹跃回身指着白栗子说:“你看看你吧,把自己最后的希望给整没了,你这才叫不作死就不会死。”他摇了摇头,对众人说道:“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或愚蠢送死,你们这些人啊,就是愚蠢送死。”他对手下说道:“你们都去马市,把这个大磨盘也抬过去,等着我,我去找康大人汇报一下。”

    得了曹跃汇报的消息之后,康三石想了想道:“他给我们来一个里应外合,我们就给他来一个关门打狗,看谁到底伤了谁。不过百川,你要冒一些险了,今晚在外面关门的就是你了。”

    曹跃笑道:“我就是大人最锋利的刀,大人不用我就说明大人看不起我了。”

    康三石大笑道:“好,今晚你们丁哨在外面埋伏,我带着前营、后营和左营在县衙固守,这县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再加上我手中有一百多支快枪和就一千多人,怎么也能坚守几个时辰。等到对方精疲力尽的时候,你们在他们背后突然杀出!杀他一个措手不及!杀他一个前功尽弃!”

    曹跃问道:“大人,属下埋伏在外,可否自己做主。”

    “你完全可以自己做主,怎么打,什么时候打,都交给你。”康三石握着曹跃的手说,“百川,我的老命,也交到你的手上了。”

    曹跃笑道:“大人放心,您是我的贵人,我可不能让您出事儿。”

    康三石大笑不已。

    康三石可以说是对曹跃委以性命相托了,这冷兵器之战靠的就是双方的勇气,只要自己不泄气,自己的手下就不会乱阵脚。他随后开支布置防御,如何能抵挡得住马鹞子的骑兵。他想到了当初曹跃在潼关县安乐乡王家堡的防御,可惜县衙的墙围甚至比不上地主老财家的高墙,他只好想其他办法,所幸手下集思广益,纷纷想出各种计策应对马鹞子叛军的夜袭。

    而另一边,李明李亮等人驱赶着定边县城的居民四千多人来到马市,见到了大磨盘,又见到七个被脱得光溜溜的马匪,尤其是一个人的右臂完全没了,现场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曹跃抱拳对众乡亲说道:“诸位,我是潼关曹二郎。”众百姓顿时惊讶地看着这个杀神,这厮就是潼关第一将曹二郎?有人说如今这曹二郎可是陕西第一勇士了,他就是没赶上左宗棠收新疆,若是赶上那个时候怎么也得混个总督当一当。

    曹跃继续道:“你们知不知道十八层地狱怎么折磨说谎的人?今天就让大家开开眼界,磨人肉酱,来人啊,把人带上去。来几个百姓,你们来磨吧。”

    是选择被官军屠杀,还是选择杀死这七个叛军,安定城的老百姓很快做出了选择。只是用这种魔鬼一样的方式来杀人,却是让人难以接受。有胆小的直接吓晕过去了,有人吓疯了的,就算是胆子大的,哪敢磨人,这又不是磨豆腐,一个个噤若寒蝉。

    无奈被人刀架在脖子上了,不得不上前,幸好曹跃随后下令一家出一个人动手参与就好了,女人小孩老人当然不用动手了,动手的只能是家里的男人。几个百姓推了磨盘两圈,听得磨盘磨碎骨头和俘虏惨叫的声音,有看到血水肉酱从磨盘下流淌出来,一个个蹲在地上呕吐起来。

    曹跃当然也想吐,只不过这时候他不能吐,人家马鹞子在定边县都自称大王了,他们在土匪窝子里要是不拿出一点儿手段,回头自己落难的时候此间善良的百姓肯定变身为暴徒。

    当然,普通士兵有的也忍不住吐了,有的强撑着,很快,被抓的七个叛军都被磨成了肉酱。但曹跃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他觉得把人磨成人彘有点麻烦,毕竟几千个百姓都动手参与,太有技术含量的事儿浪费时间嘛,于是就让人磨成了肉渣。

    曹跃说道:“今天晚上我们要和马鹞子决战,为了防止有人通风报信,麻烦诸位一下挤一挤,今晚就别回家了。”这些绿营的杀神们端着刀枪弓箭对着他们,百姓们害怕不已,却不敢动弹。曹跃冷笑一下,选了当地比较大的几家联排的院子,将百姓们全都赶了进去,又从康三石要来了五十几个民夫,操着钢刀押着这四千个百姓,不准他们说话和交头接耳。

    曹跃将管理百姓的任务叫道辛洛和金玉贵手中,名义上是金玉贵只会,是谁金玉贵在目睹了人肉磨盘之后已经吓得双脚无力了,辛洛便负责指挥起来。曹跃让他便宜行事,若是有任何意外,他可以先斩后奏,行使战场权力。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夏天的陕北天黑的晚,曹跃估摸着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了,但是天依旧微微亮着,但气温有些下降了。西部就是如此,早晚温差大得很,众人早就习惯了,纷纷套上了一件马甲。

    曹跃仔细观察了一下安定城内的地形,定下计策来,吃了一顿加餐之后,他将自己的计策与手下说了起来。曹跃的手下之中爱动脑的没几个,郝豹子、李明、李亮、冯黑子、吕叫驴等都是一帮子武将,一个辛洛能出出主意,却有更重要的工作,所以曹跃定下计策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反对或者提出异议或者给出完善的建议。

    各自吩咐之后,手下诸将开始动手准备,曹跃反而心中苦闷,若是有一个智将在身侧……可惜康三石不放冉东给自己,身边能出主意的只有辛洛一人。

    果然半夜三更的时候,马鹞子见安定县城内久久不见信号,他等不及便率军攻入定边城中,却意外地发现没有人看守城门,马鹞子先是一愣,说:“攻打县衙,他们一定在县衙。”

    外面马蹄声响起的时候康三石就醒来了,他立即组织准备战斗,等到马鹞子的前锋骑兵跑到县衙门口四五米处,突然扑通扑通全都掉进了坑里。

    那坑里立着一排排削尖的木头,叛军骑兵有的被直接扎死,有的被钉在坑里半死惨叫,顿时叛军气势为之一颓,官军立即举起火把哈哈大笑起来。康三石大喊道:“贼子乱军,某家早就料到,你们今日必定毙命于此!左右,开枪!”

第51章 定边之战(三)

    原来在曹跃在马市折磨俘虏的时候,康三石见县衙的围墙仅仅有两米半高,防备对方骑兵肯定防备不住,便让大家想办法。

    杜文德提议,既然不能临时增加墙高,我们可以在墙前方挖坑啊。康三石大喜,立即下令由王大力抓了一百个县民苦力在县衙周围挖了一圈陷马坑后,随后用稻草盖住。

    若是说在白天除了瞎子都能看得清楚,可是这大半夜的马鹞子的骑兵跑得又快,一个个扑通扑通全都掉在陷马坑里,陷马坑里却是干草和桐油以及一些少量的火药。忽然从县衙之中射出火箭,点燃了陷马坑,掉进其中的人马顿时嚎叫起来。马鹞子大吃一惊,立即派手下救人。

    就在此时,县衙的墙头枪声响起,13。2毫米的赛宾斯连珠弹在二十米的距离内威力极大,中者死伤倒在陷马坑中。这陷马坑就是一个吸引马鹞子救人的陷阱,本身没有多少杀伤力,甚至若是众人清醒,直接将稻草踢走灭火。

    马鹞子手下慌乱不已,不知是该救人还是应该撤退,被康三石抓住时机不断杀伤救援的叛军。

    叛军中有的向前进攻,有的直接跳下马趴在地上,更多的人则躲在别人背后。

    “中计啦!”

    “汉人的枪厉害!”

    “大王,该怎么办?”

    “砰!”

    “啊……”

    “三娃子,三娃子你不能死啊……啊……”

    “砰!”

    马鹞子为了制止混乱大喝一声:“杀!”随后便带着手下冲向县衙。这定边县衙原本是马鹞子的府邸,所以还算是比较高大结实的,双方便在县衙墙上墙下战了起来。

    冲杀了一阵砍死了墙头上几个人,马鹞子骑马回到中军指挥调度起来,他下令手下立即拆除周围的房屋做盾牌,又下令手下将能拿到的所有东西填埋陷马坑之中,很快临时挖掘出来的陷马坑就被填上了一层土和杂物。

    马鹞子心疼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骑兵部队,二百多骑兵折损了五十多人,当真让他心疼的够呛,于是下令步卒抱着梯子上前攻打县衙。那县衙的高墙不是很高,甚至有人可以骑在马上直接跳进去,但马鹞子心疼骑兵,舍不得骑兵攻城,只是下令步卒冲锋。

    一波又一波的叛军冲向了县衙,与官军颤抖起来。

    马鹞子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尤其是部分练武的士卒悍勇不畏死,跑过陷马坑便冲向县衙高墙,踩着墙角就往上爬。后面有的叛军甩起了绳套扔向墙上,将康三石的士兵套住拉了下来,随后被冲上前的叛兵砍成了肉泥。

    “啊……”

    “啊……”

    “砰!”

    “砰!”

    各处惨叫连连,枪声阵阵,人仰马翻,刹那之间不知谁的头颅飞上了天,又不知谁的胳膊被砍掉在地上。

    多亏了斯宾塞连珠枪射速快,枪管里可以容纳13发子弹,在夜战之中绿营的士兵们用不着怎么瞄准,敌人一枪一个死,即便是被击中胳膊大腿也是一枪一个残废。13。2毫米的巨大弹头带着并不精准的子弹飞向了叛军之中,给马鹞子当头一棒。

    马鹞子年轻的时候作为刀客,曾经帮助过左宗棠的湘军平定新疆叛乱和俄国人的攻击,尽管俄国人数量不多,但俄国人排气队伍数百上千只快枪齐射的震撼依旧让他心有余悸,多少湘军好儿郎死在冲锋的路上,湘军骁勇,这帮湖南仔用鲜血和生命将俄国人赶出了新疆。

    也正因为年轻的时候的经历,马鹞子对对方排枪极为敏感。马鹞子一直选择不与对方硬撼,就是因为他在延安县城里的探子回报说这支清军很多快枪,更给他错误判断的是,曹跃在延安县的时候训练手下排枪,一个人打了十发左右。这年月子弹多金贵,听着对方乒乓乒乓的开枪,那探子心说至少对方有数百快枪,否则谁能消耗起来这么多子弹。

    曹跃训练士卒开枪射击还被康三石训斥了一顿,却阴差阳错让马鹞子心中恐惧起来,做出请君入瓮和夜袭的计策来。

    如今看来,马鹞子的手下多数还是被官军的枪射杀,对方的的确枪太厉害了,固守在县衙之上占了地利,这汉人果不其然擅长防御。

    叛军势大,官军倍感压力,许多处被叛军攻了上来,都是几个军官带头将对方打下去。

    杜文德焦急地说道:“大人,贼军比估计的更多啊。”

    康三石一脸凝重,问道:“子弹还有多少?”

    杜文德道:“子弹倒是还有几万发,全都用了吗?”

    “全都用了,打死马鹞子咱们就建功立业,从此再也不用看高英的脸色,打不死马鹞子,咱们就死了,还要子弹作甚?”康三石道。

    “是。”杜文德挥手指挥手下将子弹全都搬出来,忽然一支箭从天而降扎在了他的盔缨上,将他的头盔打翻在地,吓得杜文德一屁股坐在地上,摸着脑袋大喊万幸万幸啊。

    “东大墙危险。”有人高喊道。

    康三石道:“杜文德,带人去东大墙。”

    “是。”杜文德无奈带着三十几个跑到东大墙上了墙后开始与对方拼杀,将登上墙头的几个叛军杀退。此时一只绳套却套在杜文德的脑袋上,杜文德一愣,那绳子猛地一拽,他便从墙上掉了下去。

    落下高墙的杜文德惊慌之下拔出刀来将绳子砍断,叛军知道掉下来一个将军,立即高喊:“那有一个清狗的将军,杀了他,杀了他!”随后十几个叛军冲了上来,杜文德双手持刀吓得靠着高墙不知所措。此时忽然一根绳子从高墙上扔了下来套在他的脖子上,然后猛地一用力,把他吊了起来。

    杜文德只感觉一阵窒息,然后晕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这一波叛军被打退了,发现是士兵们拿着绳子想要套住他把他拽上来,却不想拽到脖子上去,差点勒死他。杜文德郁闷不已,精疲力尽,看着黑夜之中交织翻杀的战场,听着不断响起的枪声和惨叫声,他忽然猜想曹跃在干嘛?为什么曹跃还不来?莫非曹跃跑了?

    想到这里,杜文德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万一曹跃跑了,他们就全军覆灭了,凭着马鹞子对汉人的仇恨,一定会全部杀光他们。

    不行,我得告诉大人,万一曹跃真的跑了,我们也好提前突围啊,院里子还有三十几匹战马,我们提前突围也好过被全歼于此啊。

第52章 定边之战(四)

    杜文德想到种种危机,便立即跑到康三石身边将自己的担忧说了一下,康三石也开始焦急起来。约定时间已经过去了,为什么曹跃还不来,为什么他还不来?他不相信曹跃会一走了之,他认为曹跃一定会突然出现,只是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了,为什么他还不出现。

    人在危机的时候,头脑会转得特别快,同时人会格外敏感,康三石此时此刻格外敏感,对于任何能够威胁到他的生命的危机都有强烈的反应。而这种强烈的反应也是让康三石屡次活下来的本能,他握紧了拳头,担忧地看着外面不断抛进来的火箭和在围墙上被土铳土枪击中而倒地的士兵,额头上的冷汗微微流了下来。

    杜文德此时大声喊道:“大人,早作打算啊,贼人是我们的数倍有余。您要多做几手准备了,那姓曹的万一……万一呢?”

    康成怒道:“姓杜的,你啥意思?你让我三叔丢下这千把士兵跑啊?”

    杜文德道:“贼人有多少你知道吗?”

    “不知道。”

    “贼人有四千多人,是我们四倍有余,我们能打得过吗?”

    “怎么打不过,现在他们没有攻上来啊。”

    杜文德苦笑道:“那是贼人需要休息时间,我们弹药剩余不多啊,可恶的曹二郎,带走了数万子弹,他这是要致大人于死地啊。”

    康三石道:“不可胡说八道,这个……小成子,你带几个人去马棚,看好了战马。”

    “三叔,您的意思是……”

    康三石道:“做好第二手准备吧。”

    康成道:“三叔,我相信曹二郎一定不会逃走。”

    杜文德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呢,康少爷,咱们接触曹二郎才多久?不过四个月吧,四个月能看清楚人的面目吗?再说多一手准备,多一份心思。就算是他曹二郎会出现,那玩意咱们和马鹞子的人拼的差不多了,他的人倒是一个不少,以后他势大欺主咋整?我总觉得大人您太实诚,对谁都掏心置腹的,万一被骗了呢?”这话说得康三石不觉得心中对迟迟未出现的曹跃心生不满起来,杜文德又说:“大人,那曹跃一肚子坏水,您想想看,能把高英给耍得团团转,让高英丢了陕南绿营游击的,能是一个老实人?我估计以后啊,他把咱们卖了咱们还得替他数钱。”

    康三石道:“不会如此。”

    “大人,属下跟了您五年,属下的人品如何您是知道的,属下是为大人着想而已,想到了最坏的可能,若是属下说错了话,或者坏了大人您的心情,请大人杀了属下,属下也绝不会吭一声。”杜文德大义凌然地说道。

    康三石笑着拍拍他的后背道:“小杜,你是我的心腹之人,我岂能不相信与你?你说的话虽然让我担惊受怕,但却提醒了我,对曹跃不能推心置腹,也要放着他一手。此人野心太大,看他戏耍高英就知道,此人迟早有一天会取代我,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取代我的。”

    杜文德道:“大人,不管他会不会是个曹操,但属下绝对是您的赵子龙!”

    “好,好。”康三石高兴地说道。

    叛军首领马鹞子可以感受到对方的抵抗越来越低,但是他的人手损失也极为惨重,至此双方成了僵持局面,那马鹞子一咬牙,说道:“老二,老三,杀进去,为铁头报仇雪恨!”

    马鹞子的结拜二弟和结拜三弟会意,抽出刀来,回身大喝一声:“兄弟们,他们不行了,跟我杀光他们!”

    “杀!”

    “杀啊!”

    众人一愣,怎么回事,谁喊的这么大声?

    震天的杀声从外面喊叫起来,听着声音大概有数万人,忽然又听到数万人高声大喊道:“潼关曹二郎在此,挡者杀无赦!”

    “潼关曹二郎在此,挡者杀无赦!”

    是官军!曹二郎!

    是砍了定边第一刀客白康明脑袋的曹二郎杀来了!

    这巨大的声响让整个定边县城都为之一震,县衙里清兵们也听到了声音,心中奇怪起来,听外面有几万人叫喊,难道有什么大军援助?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此时马鹞子和康三石的军队忽然难得地都各自退了一步,怀揣着怀疑休整了一下。康三石疑惑道:“哪里来的上万大军援军?”

    上万大军没有,但是上万人喊杀声可以有。

    原来是曹跃逼迫被囚禁的定边县的数千百姓们高声喊杀,骗的所有人都以为大军来援。

    那辛洛、金玉贵、丁崇杰和李石头四人奉命看守民众,又恨不能杀敌立功,等到听到准备曹跃出动的时候,辛洛忽然建议他们让百姓造势恐吓一番贼军,让贼军心里害怕慌乱。金玉贵大笑道:“此计甚妙,此计甚妙。”

    “三十六计里有这么一计,叫什么来着?”李石头咂咂嘴道。

    金玉贵道:“叫做浑水摸鱼。”

    “是吗?”李石头说道,“我告诉二哥去。”李石头换上了百姓的衣服,跑到城里曹跃军队埋伏的地方,差点让郝豹子当做叛军给杀了。李石头把辛洛的计策说了一遍,众人都称呼好计策,好计策。

    不过曹跃却皱起眉头道:“百姓会听话吗?”

    “不听话,杀的他们听话。”郝豹子狠狠地说道。

    李石头道:“二哥,你觉得咋样?”

    曹跃又道:“好计策是好计策,未免仓促了一些,准备时间需要多久?”

    “大概半个时辰吧,金秀才说的。”

    曹跃苦笑道:“还要多半个时辰?已经到了我与康大人约定时间了,若是……”他左右踌躇起来,要是康三石坚持不住了,自己在外面白白弄这么多计策了,康大人一定要坚持住啊。曹跃对吕叫驴说道:“二驴,你现在带着钱串子和李三人去侦察一下,看看康大人能不能坚持。”又对李石头道:“你现在回去,约定一刻钟之后,所有人高喊‘潼关曹二郎在此,挡者杀无赦’,就一刻钟!只有一刻钟!”

    “是!”吕叫驴道。

    “是!”李石头道。

    两伙人各自分开之后,曹跃对郝豹子说道:“该你们出城准备了,堵住东西北门,用土块石头快些堵住。”

    郝豹子与李明二将抱拳道:“属下必定完成任务。”

    曹跃又对李亮说道:“你部现在立即埋伏通往南门的道路两旁,弓箭配齐!”

    “是。”李亮得令。

    曹跃又对钱串子和李三人说道:“你俩立即准备四处放火,等听到我部的喊杀声,立即点火!记住,保护自己,换好民夫装扮,若是遇到贼军小心一些,若是遇到官军就赶紧跑,免得被误杀。”

    “是。”李三人和钱串子说道,两个人都是猎人,也善于隐藏自己。

    曹跃又对冯黑子的手下说道:“兄弟们,准备好,跟我曹二郎杀敌去。”

    “是!”冯黑子的手下三十个士兵小声回应道。

第53章 定边之战(五)

    一刻钟后,曹跃立即骑着萌萌(战马),拎着一支斯宾塞连珠枪,对手下说道:“兄弟们,功成名就,诛杀叛军,就在今朝!跟我杀!跟在我身后!我走到哪,你们杀到哪!杀啊!”连同狗娃在内,总计三十三人从马鹞子身后冲杀了过来。

    那曹跃一马当先,操着连珠枪对准敌人频频开枪,而在后方,马鹞子撤下来的伤兵躲无可躲,被打死打伤无数。

    此时几万人的杀声和枪声给叛军带来了混乱,野战是一把双刃剑,偷袭不成反倒吃了大亏的比比皆是。斯宾塞连珠枪射速快,威力大,连绵不绝的枪声让苦战了两个多时辰的叛军心生恐惧,他们不怕官军的弓箭和陷阱,怕得就是这连珠枪。前后夹击,滔天的喊杀声,背后的惨叫声让叛军不知所措。

    “烧火了,烧火了!”有人高喊起来。

    “不好,我们中计了!”

    “清兵援军到了!”

    “大王,我们撤走吧!”

    “大王,撤吧,今天打不了!”

    马鹞子此时也惊慌失措了,清兵的援军到了,他心知今次夜袭功败垂成,只怪自己的侄子不知跑哪里去了。打了一宿,手下损伤惨重,只是他倚重的骑兵就折损了一半,不能打下去,利用熟悉地利的优势困死官军,绝不能再这样莽撞了,马鹞子当机立断大喝一声道:“撤退,撤退。”

    叛军即调转马头向城外跑去,不过去了西门却发现西门被人从外满用土堆堵死了,又跑到东门,还是被堵死了,有人报告正门南门可以走,马鹞子留个心眼,让自己的二弟一马当先率军先走南门。

    就在马鹞子的结义二弟带着三十个骑兵飞奔的时候,忽然从道路两旁的房顶上站起两排弓箭兵,李亮一声令下,丁哨三汛的三十六个弓箭手默不作声开始射箭,马鹞子的人马纷纷从马上掉了下来,掉在地上的人又被后面的战马踩死。李亮更是叮嘱先杀举火把的,使得叛军更是陷入黑夜和混乱之中。

    叛军骑兵混乱起来,后面跟着的几百个步卒兵所以跟着逃命爬过去,黑夜之中挤在一起,更加惊慌失措,不少人都被自己人踩死或者杀死。

    叛军倒也有冷静的人,发现头上有冷箭,便要准备带人反击,却听到此时有人大喊道:“前营射箭,后营射箭,中营开枪,左营注意拦住,右营在哪?火枪队上来,上来。”黑暗之中吵吵嚷嚷,再加上惨叫声和马鸣声,吓得马鹞子的人慌乱不已。

    尤其是那几千个被曹跃胁迫的百姓,一直在大喊着:“潼关曹二郎在此,挡者杀无赦!”这句话仿佛是咒语一般,吓得叛军惊慌不已,一个个只顾着逃跑,恨爹娘少生了一双腿脚。

    李亮的这三十六个弓箭兵杀伤不多,给马鹞子的人造成的混乱和杀伤却不小。不过眼见对方大军来了,李亮连忙下令士兵藏起来。

    马鹞子披上皮甲带着手下精锐跑到了南门,只见南门四敞大开,叛军想也未想低着头策马冲了出去。等冲五十几个骑兵冲出去之后安然无恙,马鹞子大手一挥高喊:“走!”随即与众将士冲向南门。

    先前郝豹子与李亮已经攻取了南门,将所有叛军士兵杀了干净,此时曹跃已经带着四汛跑回到南门,他忽然起身站在城门上身,大喝一声:“打!”

    斯宾塞连珠枪响起,打在叛军们的胸前身上,不需要瞄准,从城门上向城门口开枪,一枪至少击中两人。

    “啊!”

    “啊!”

    “中计了!”

    “门还开着,快跑,快跑,跑过去就能活!”

    “跑啊!”

    叛军士兵顿时一股脑地冲向城门,曹跃的四汛枪队二十六支步枪枪声绵绵不绝,五个给枪管装弹药的弹药手忙得吐血。

    “打!”曹跃大喊道,又对狗娃说道:“打举火把的,打举火把的!”

    “是!”狗娃人小但射击悟性非常枪,瞄着举火把的便开枪,马鹞子的叛军接连挨枪子已经慌乱了起来。

    “马鹞子死了!马鹞子死了!”曹跃看下面火把熄灭,陷入黑暗之中,立即高声大喊道。

    马鹞子被士兵挤下了马,气得他抽刀子砍死了几个不长眼的手下,又听到有人喊自己死了,立即吼道:“老子没死!我马鹞子还活着!”

    “爹,不能喊!”马鹞子的儿子忙说道,“他们有火枪!”

    “砰!”

    狗娃的子弹打了过来,可能因为黑暗,没击中马鹞子反而把马鹞子的儿子打死了,马鹞子黑夜之中也没看到,指挥道:“冲出去,冲出去!”在几个心腹的拼死冲锋之后,终于冲出了城门,拼命逃窜。先前冲出来的骑兵连忙回来接应,将马鹞子接走了。

    “别管我,先救人,救人!”马鹞子喊道。

    “不行啊大王,敌军势大,那曹二郎太厉害了!”手下喊道,又有人道:“大王,你受伤了,你看你的肩膀中了一箭。”

    马鹞子望着火光四起的定边城,望着如同宰牛宰羊一般的潼关绿营大军,长叹一声,策马而走,身边十几个骑兵与近百个连武器都丢了的步卒紧紧跟随逃跑。

    然而在城门口,但也许是人挤人都在挤着城门,冲出来的人反而不多。很多人被挤到在地,被自己人踩死,被自己人挤在城门上生生地挤断了肋骨窒息而死。混乱的局面让很多人失去了理智,人人都只想着冲出去,挤出城去,那城门很快摇摇欲坠了。可叛军自己人却把这个缺口堵住了,很多人被挤死之后倒在门口,阻碍了身后的人。

    “别挤了,别挤了,断气了,断气了!”

    “挤死人了!”

    “王八蛋,踩死我了!”

    “救命啊,别踩我,别睬我!”

    快枪队的枪管都打红了,下面叛军士兵还有数百人,甚至为了能冲出去,叛军士兵自己人和自己人大了起来,此时李亮带着三汛士兵从背后杀了上来,高喊着:“潼关曹二郎在此!挡者杀无赦!”

    曹跃又喊道:“战兵!”

    南门城门外两侧草丛里突然跑出来两汛士兵,手持红缨枪和朴刀,是郝豹子和李明的一汛二汛,黑夜之中见着跑出来的人就是一枪扎过去或者一刀砍过去。他们先前杀了南门的守兵之后,又悄悄地将其他城门给堵死了,然后跑到南门埋伏起来。

    曹跃知道叛军之中有骑兵,为了避免伤亡,他让两人放弃攻击骑兵,只等对方步卒陷入混乱再进行攻击。

    马鹞子的叛军哪里见过这种无赖的打法,再加上刚刚虎口脱险却又身入狼穴,有幸运的直接跑了,有不幸被朴刀死了,更有惨的被长枪刺中倒地被身后的伙伴踩死。马鹞子的叛军再一次损失惨重,更重要是这一次夜袭反倒把他们信心被打没了。

    “啊……”

    “我的腿!”

    “我的胳膊!”

    “饶命啊!”

    “啊……”

    惨叫声不断响起,叛军也是人,也知道疼,也害怕死,官军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各个骁勇善战,狡猾异常,这伙儿潼关来的人果真有嚣张的资本。

第54章 定边之战(六)

    借着火光,众人见叛军骑兵们争相跑了出去,剩下数百个叛军步卒争相挤在门口,居然把门给挤住了,出出不去,进进不来。郝豹子和李明双眼对视一亮,立即带着手下士兵冲向门口,长枪兵照着城门楼的黑影就是捅去。叛军们别说是抵挡反击,就算闪躲都没地方,一个个犹如沙丁鱼罐头一般挤在门口你我不让,最终门口的叛军一个也没出去,全都被捅死了,尸体堆得得越来越多,居然堵住了城门。

    曹跃见状立即大喊道:“跪地投降,朝廷诏安,拒不投降,死无全尸。”手下绿营兵士们听到曹跃叫喊,也立即叫喊起来,这一喊不要紧,夜空里格外嘹亮。

    此时冲出来的马鹞子披头散发,站在距离定边县城五里地外,终于安全了下来,他愤恨地说:“潼关绿营,曹二郎!咱们走着瞧,我就不信在我马鹞子的地盘上,你们能逍遥得了。”

    由于曹跃手下的劝降,居然多达四百多叛军失魂落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投降了,曹跃让冯黑子把人都绑成十个人一串的串起来,并且下令说一个逃走,全队杀之。晚上有人果真想要逃走,反倒被同队的人给揍个半死。

    曹跃收拢了全部兵卒,发现手下二十九个袍泽阵亡了,一汛死了十三个,二汛死了九个,三汛死了七个,四汛没有死亡。他让人将兄弟们的尸体归拢在一起,随后李石头从看押定边百姓的大院跑了过来探望战况,见曹跃呆呆地看着阵亡士兵的尸体,道:“二哥,咋整?”

    “你去找人,把尸体都抬回去,别晾在城门口。”曹跃叹了口气说。

    “抬哪去?”李石头问。

    “抬咱们要住的地方!”曹跃瞪了一眼。

    “都是死人了,何必……”李石头挠着头说。

    “放屁!”曹跃怒道,“死了的兄弟也是兄弟!死了和活着一个待遇,给我带回去。”

    李石头吓得不敢说话了,平日他嘴皮子最麻利,可见曹跃是真的怒了,一句话不敢说了,连忙回去找几个民夫准备将阵亡的二十九个兄弟尸首抬回去。

    “曹二哥!李老大他快不行了!”郝豹子忽然高喊一声,曹跃连忙跑过去,见李明躺在李亮的怀里,肚子上插了一把短刀,李亮咬着牙说:“哥,没事,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老二,我有点冷。”李明道。

    郝豹子焦急道:“李老大,你别睡觉啊,你别睡觉,有酒没,谁有酒,给他喝酒!”有人连忙踹开周边人家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酒拿了过来,递给李明喝了一口。李明却呛得吐了血,抹着嘴角道:“不行了,不行了。”

    “你别说话。”曹跃沉声道,他检查了一下伤口,那短刀不知插进去多深。

    刚刚一结束的时候曹跃没注意到李明肚子上挨了不知道谁的一刀,他还以为李明靠着墙坐着是杀脱力了,没想到腹部被插进去一把短刀。此时曹跃道:“李老大,你没事啊没事,你振作做一些,军医马上就来了,马上就来了!”而战斗一结束,曹跃便派吕叫驴跑到县衙大营叫军医过来。

    但是现在还没有回来,曹跃约莫了一下时间,从这里爬到县衙大营再爬回来时间都够了,怎么吕叫驴这个混蛋还不回来。曹跃忍不住大骂道:“吕叫驴这个王八犊子,办事儿不靠谱,我非整死他不可。”却听见有人喊道:“二驴回来了,二驴回来了。”

    吕叫驴扶着腰,一瘸一拐地跑了回来,几个士兵连忙跑过去架住了摇摇欲坠的他。

    曹跃刚要上前呵斥,只见吕叫驴瘫倒了下来,架着他的士兵忽然大叫道:“将军,二驴中箭了!他后背中了箭!”

    曹跃大吃一惊,连忙扶住了吕叫驴,看到是背后中了三支利箭,再看那箭簇是官军配置,也就是说他是被自己人射中的。吕叫驴被人射了三箭之后,又唯恐回来传递消息不及死在半路,硬是拖着伤硬挺着跑回来,那鲜血早就流净了,只是憋着一口气一定要见曹跃而已,如今见到曹跃他才倒了下去。

    “二哥,康大人不派军医,他说他那边伤亡更重。”吕叫驴咬着嘴唇,吐着血,缓缓地说道,“二哥,我没用,我对不起你。”他又吐了一口血,道:“康大人对你很生气,很生气,你要小心他。”

    “王八蛋!”曹跃怒道,“谁朝你射箭的,是谁?告诉我,是谁?是不是康三石!是不是康三石?老子反了他!”

    “二哥,我不知道,但一定不是康三石。”吕叫驴道。

    “我他娘的一定要找到这个王八蛋!把他碎尸万段!二驴,二驴你坚持坚持,我带你去找军医!我带你去!”曹跃双眼通红道。

    “二哥,没用了,我知道我不行了。”吕叫驴艰难地说。

    曹跃摸着吕叫驴的脸说:“二驴,哥打了你,别怨二哥。”

    “我没怨过你,你打的对二哥。”吕叫驴笑了,“我当时就后悔了,我真傻,我真傻,其实她不是自杀的,她是被我打死的。我让他走,说让她开枪打伤我胳膊腿,没想到她直接对准我的脑袋,说让你们走,否则打死我。我就跪地上求她,趁着她愣神的时候,抢过来枪把她打死了。二哥,你说得对,你打的对,我不恨你,我从小没爹没娘,真有你这么一个哥哥打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二驴……”

    “哥,我挺高兴的,死在你怀里,我挺高兴的,我有一个大哥,我挺高兴的……”

    吕叫驴头坠在曹跃胸口,身体逐渐冷了下来,那边李石头已经带着民夫来了,见到曹跃怀里抱着一具尸体,问:“二哥,这是……”

    “二驴死了。”

    “啥?”

    李石头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大叫起来:“二驴死了!”

    曹跃拔出李石头背后的箭,紧紧地握在手中,道:“我一定会给他报仇!王八蛋,杀我的人!”他拔出腰刀,便冲着县衙的方向走去,李石头跪在吕叫驴身前嚎啕大哭起来。随同李石头一起来的辛洛一把抱住了他,其他人也忙抱住了曹跃,辛洛道:“二哥,冷静!”

    “冷静个屁!我要让康大人交出凶手!”

    “谁是凶手?你找不到凶手,就是在说康大人是凶手!”辛洛呵斥道。

    曹跃一愣,对啊,凶手肯定不会承认,自己操刀找康三石,肯定成为第二个吕叫驴,想到这里,曹跃气的扔下刀子。

    郝豹子走到曹跃身边,说:“李老大也快不行了。”

    曹跃忙走到李明身边,李明已经说不出话来,看着曹跃,拍了拍弟弟李亮的手,曹跃点了点头,李明这才把眼睛闭上了。

    “哥……”李亮哭了起来。

    全军痛哭起来,两员大将阵亡,二十九个弟兄阵亡,这一仗大胜,但对曹跃来说却极为难过,他完全没有得胜的高兴。曹跃知道自己在这个清末乱世之中的资本是什么,他没有背景,没有资源,所谓天时地利都不占,想要打拼出一条道来,靠的只能是人和,只能是兄弟情义。

    自己的兄弟,少一个都是在割自己的肉啊。

    想到这里,曹跃忽然站了起来,仰天长啸,叫声悲凉悠远深切赤诚,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不管曹跃说多少话,都比不过这一声悲怆长啸。

    士为知己者死,兄弟们看着曹跃,不知不觉握紧了兵器,这样的大哥,跟着绝不后悔。

第55章 定边之战(七)

    第五十五章定边之战(七)

    嘹亮的啸声在寂静的夜空之中格外清楚,声音之中的悲凉也让人感觉到了别样。

    曹跃喊了一会儿,只感觉气消了,这才起身,让李石头收敛好三十一具尸首,又吩咐兄弟们换两班看守俘虏,能有人休息一会儿。

    眼看着天越来越亮了,太阳快升起来了,金玉贵和丁崇杰也来了,就爱你曹跃坐在城门上看着太阳,便坐在他身边。

    金玉贵道:“李将军和吕将军的事儿我们知道了,他们都是战死沙场,都是英雄。”

    “嗯。”曹跃苦笑道,“我宁愿他们不是英雄,英雄要么是杀死别人,要么是自己死去,大凡一说到英雄,就是死人。”

    金玉贵微微一笑,又道:“另外我认为辛将军做的没错,你不该找康大人,康大人也不会无关无辜杀死吕将军。”

    曹跃叹了口气,苦笑起来,没说什么。

    老丁丁崇杰掏出旱烟袋点着了吸了一口,说:“曹将军,抽一口?”

    曹跃道:“我不抽烟。”

    老丁道:“射黑箭的人一定是想挑拨您和康大人的关系。”

    “嗯?”曹跃看着老丁疑惑道,“你说说,老丁,一直都没听你说话。”

    老丁道:“我和康大人认识好多年了,十多年了吧,我这个人贪生怕死,所以一直以来都不能当官,当了官就要上阵杀敌,我就怕这个。但是康大人不怕,康大人呢,年轻的时候就像你一样,每战必冲锋在前。你想想,这么一个喜欢冲锋陷阵的将军,能在背后射冷箭吗?我是不相信康大人下手,一个小小的吕叫驴,需要康大人杀了他?康大人下手有什么好处?我老丁老实胆小,我自己承认,但是我不傻,要是没有好处的事儿我绝对不会干,得罪人的事儿我也不干。杀了吕叫驴,那就是得罪人的事儿,康大人会干吗?”

    金玉贵笑道:“是不是因为你不愿意得罪任何人,所以曹将军让你管民夫你乐呵呵的?”

    老丁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咱就不是打仗的命,再说当年从军的战友之中,谁有我活得长久?一个个都死了。”

    曹跃道:“但是我的人被射了黑箭,绝不能这么算了。”

    “是啊。”老丁叹气道,“战场无眼生死由天也就罢了,被人射了黑箭……啧啧啧,康大人绝不会让你寒心的。”

    曹跃心中却想到,为什么自己在围歼马鹞子的时候,县衙里的官军不冲出来与自己合围叛军,如果康三石带人冲出来,马鹞子一伙儿肯定早就覆灭了。

    是康三石年老胆小怕死畏敌不出?

    还是康三石故意让自己和马鹞子拼合你死我活?

    如果说之前他没有怀疑过康三石,但通过吕叫驴之死,让他对康三石产生了怀疑,不参与合围一事,无论如何都是康三石下令的。即便康三石再有任何借口也解释不通他的收兵,但曹跃不会去问,更不会去提这件事。

    问了白问,提了白提,人家是长官。

    次日直到下午,康三石才带着人来到曹跃这里,见被绑成串的叛军,又看到一路上全是死尸,顿时抓着曹跃的手激动地说:“百川乃虎将,真乃我的虎将也。”

    曹跃淡淡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康三石拍了拍曹跃的肩膀,说道:“吕叫驴的事儿我知道了,今天一上午我都在军中找这个射黑箭的王八蛋。”他看曹跃默不作声,道:“不过当时太过混乱,还没找到。你且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曹跃道:“大人,属下一个汛长死了,想要跟您要一个军官。”

    “好,你要谁?”

    “冉东。”

    这是曹跃第二次要冉东了,康三石心中苦笑起来,你怎么看中了冉东了呢,我还准备提拔他当我的亲兵队正呢,但是看到曹跃的眼神,不由得想到了他的手下被射黑箭的事,叹了口气,刚要说话,一旁的杜文德插嘴道:“冉东昨晚受伤了,怕是暂时不能帮着曹兄了。”

    “怎么?”

    “昨晚约定一个时辰前后夹击,曹兄可能是忘了吧?晚了一刻钟,叛军险些攻破县衙,危机时刻大人拍上去自己的亲兵队将叛军击退,冉东受了伤。昨晚吕叫驴找军医过去,其实军医正在救治冉东。”杜文德道。

    “是啊,负伤了。”康三石道,想了一下说:“这样吧,我把陈开天给你,这小子大刀耍得不错。”

    “谢了大人。”曹跃道。

    昨夜战况统计下来,在县衙旁被康三石的三哨打死四百多叛军,在逃出去的路上被曹跃的弓兵射死以及相互踩死了四十几个(因为有些被踩成肉泥算不清),有的本来只是被射中了大腿掉落马下,却被后面的叛军直接撞死踩死了。在城门口,曹跃亲自带着火枪队打死了三百多人,而在城门外,郝豹子李明李亮两人带着长枪队捅死了二百多人,有的死在城门口,有的死在城外二里地,被长枪捅死之后被战马拖着拖到远处。

    整个战况下来,马鹞子的叛军一战阵亡约一千多人,再加上之前被曹跃杀掉的一百零八勇士,被曹跃俘虏的四百多人,马鹞子偷鸡不成蚀把米,折损一千五百多人,另外还有不知道多少受伤的四散而逃或者藏在城中各家里。

    随后康三石让人收拢敌人尸体,经过俘虏们的辨认,得知马鹞子的两个儿子昨夜战死,一个在城门口被火枪打死,另一个在路上从马上跌落之后被后面的马队自相踩踏而死。因为黑箭一事,丁哨上下士气很低迷,康三石让他们看押俘虏,不再参与城中清剿任务。

    杜文德领着三百多人开始挨家挨户搜查是否有藏匿在定边城里的叛军,还真抓到了一百多人,有的直接就宰了,有的押送到了曹跃这里。杜文德看到曹跃的时候,眼神闪烁躲藏,内心惶恐不安。那也正是他下令射杀吕叫驴的,他知道曹跃把士卒都当成自己的兄弟,妄图挑起曹跃与康三石的冲突。他嫉妒曹跃,嫉妒曹跃的运气,嫉妒曹跃的人品,嫉妒曹跃的人缘,更加嫉妒曹跃这个人。他在康三石身边多年才做到了哨长的位置,而曹跃才入伍多久,就能坐上哨长的位置,还得到众多军士的拥护,这一切的一切让他疯狂的嫉妒。

    所以他才在叛军平定之后派人杀了吕叫驴,激怒与他。

    然而曹跃克制住了自己,康三石事后查的时候根本没有怀疑是杜文德搞鬼,但对于谁搞的鬼,康三石也是一头雾水,成了死案。

    曹跃自然怀疑过杜文德,可是曹跃知道,自己如今被康三石怀疑,不是报仇的时机,他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能够替兄弟报仇的机会。

第56章 《边城的孩子》

    曹跃闲来无事,便开始审问战俘关于马鹞子造反一事的来龙去脉。经过审问曹跃才知道,这马鹞子一伙儿人似乎也不是什么民乱,只是一伙儿活不下去的百姓而已。

    原来是这定边县和靖边县两县太穷,容易滋生响马和刀客,马鹞子就是本地刀客的头,在本县威信甚高。

    新任县令想要捞钱就下令增加税收,这可惹怒了本来就生活不易且脾气暴躁的定边本地人。马鹞子在本地德高望重,本来就是半民半匪的本地刀客之首,众人都愿意听他的,在他的带领下攻破了县衙杀了县令。后来马鹞子的两个儿子说既然咱们造反了,就自己称王得了,马鹞子坚决不同意,但无奈儿子想做王子,便半推半就带着三千多造反的乡民居然称王了。

    自古以来官官相护,谁会计较民乱的源头,大家只会怪罪百姓不乐于被剥削罢了。曹跃对这件事前后只觉得无限感慨,官逼民反,再加上野心家搅合,吃苦受累的最终还是老百姓。再说官字两张口,说你民乱你就是民乱,至于什么官逼民反只能憋在心里,权当没看见过。

    陈开天来到丁哨报道的时候正看到曹跃在带着人砍树做棺材,曹跃说我的兄弟死了,不能草草埋了,我要让他们都有坟有地有棺材,一个个入土为安。死后连棺材都不给,我不允许我的兄弟死的那么寒蝉。陈开天立即说:“我来,我会做棺材。”

    “你不是大刀门的吗?大刀门做棺材?”李石头问。

    “我家就是做棺材的。”陈开天道。

    曹跃下令让辛洛接替阵亡的李明担任二汛汛长,新来的大刀陈开天做自己护兵队长,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队伍,约束他们不得虐待战俘肆扰民众,然后一门心思做棺材了。

    两天之后隋平安这才带着安字营军队姗姗来迟,一见康三石先抱歉说自己队伍行军慢了,本以为马鹞子会派人阻截代字营,却没想到代字营从大到顺风顺水地走进了定边城。反倒是安字营,一路之上翻山越岭风餐露宿唯恐泄露行踪,等到抵达定边县的时候却发现马鹞子的人败了,这合围的计划没用的上啊。

    康三石倒也没追究,按照行军的计划,自己应该十天之后抵达定边县,谁能想到自己提前半个月就把定边县给占了,还把马鹞子给打败了呢?不是他们走的慢,是自己走得太快了。

    隋平安忍不住夸奖道:“老康,你太厉害了,这马鹞子手下两千响马被你一夜之间干掉一半,剩下的跑的跑散的散,我抓到的俘虏说,马鹞子手下发生叛乱,他本人被迫逃到甘肃去了。”

    康三石心中满是骄傲脸上却淡淡地道:“你的意思是,这民乱平定了?”

    隋平安笑道:“暂时算是平定了吧。”随后撇嘴道,“你等着吧,童字营,胡字营和国字营知道咱们赢了,肯定跑炸肺地赶到来分功,那群不要脸的玩意。”

    康三石哈哈一笑道:“他们就这样,打仗不行,抢攻有一套。”他小声地说:“我之所以没下令追击马鹞子,就是留给他们呢,小样的,看谁坑谁。”

    隋平安顿时大笑起来,说:“有你的啊老康。”

    “没法子,这年头儿你不整人,别人就整你。”康三石道。

    “说的也是。”隋平安说,“对了,我听说曹二郎可是一战成名,说是夜战之中双刀飞舞堵在门口,愣是单枪匹马逼降马鹞子的一千骑兵。”

    康三石听罢之后顿时哭笑不得道:“这都哪和哪啊,哪有这么离谱的事儿。以讹传讹,以讹传讹,他要是这么厉害,还要什么大军,直接一个人单枪匹马平定民乱就行了呗。”

    隋平安拍着大腿笑道:“我知道这肯定是杜撰啊,老百姓嘛,你越是传的离谱,越是传的神神鬼鬼的,他们越是相信。你要是说实话,反倒是没有人相信。老兄弟,你给我说说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这心里急得很啊。”

    康三石也不好说手下好还是不好,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呢,便说:“你直接问问他就行了。”

    “曹二郎在做什么?”

    “招魂呢。”康成在一旁说道,“他手下死了三十三个人,他给他们招魂超度呢。他又不是和尚,超什么度啊。”曹跃手下两个受伤较重的士兵最终没挺得住也死了,丁哨阵亡者也达到了三十三人。

    “我去看看。”隋平安笑道。

    “我带大人前去。”康成伸手请道。

    而此时曹跃正在定边县城外带着兄弟们祭祀,他挖了三十三个坑,不知道手下的谁从定边县城里抢来了三十三副棺材,在距离城外十里地山根脚开出了一块平整的地方,将兄弟们埋了下来。

    大家都默默不语,也不知道说什么,尤其是曹跃脸色悲伤,感染得其他原本无动于衷的人也悲伤起来。

    这个年代死人太正常了,别说战场受伤死亡,就是平日伤寒重了也一样没救,这些人家里谁不是兄弟姐妹一大串,哪家没死过人?别说生病了,饿死的就不少,所以大家对死人有些习以为常了。

    秦兵不会哭,不需要眼泪。

    沉默地埋好手下之后,曹跃才说:“行军礼。”

    众人面面相觑,什么军礼,大家盯着曹跃心说我们没军礼啊,无非就是大老爷检查大家下跪,难道下跪是军礼?

    曹跃这才记得这军礼还是清末新军时候才有,现在哪有军礼,不过他倒是反应快,回头说:“照着我学。”言罢右手握拳弯臂贴于胸前,颇为像是古罗马军礼,众将士便纷纷效仿起来。一百二十多人,包括老丁带着的民夫在内,敬了一个齐胸军礼。

    曹跃放下手,大声说道:“兄弟们,走好,不知道明天后天,我们就会步你们的后尘,战场无情,刀枪无眼,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们在底下给我们探探路,打打前站,等着兄弟们到了地下挨别的小鬼欺负。兄弟们,走好,走好啊!****你大爷的贼老天爷,让我的兄弟们下次投胎一个好人家,****你大爷的老天爷,让天下太平,让平安天下!”

    众人静静地听着他的叫喊,内心也被他所感染,恨不得像他一样破口大骂****大爷的老天爷,但是终究还是没有敢骂老天爷。

    曹跃忽然转身,高声对大家说道:“兄弟们,我教你们一首歌,我们一句一句唱给死去的战友。”

    众将士们伸长脖子,仔细听起来,西北人都能歌善舞,却不如东北人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和情绪,他们含蓄内敛但心中如同烈火燃烧着。

    曹跃说道:“这首歌,叫做《边城的孩子》,我们就是一群来自边城的人,生于边城长于边城死于边城,我们用歌声来代代相传逝去的战友。”

    “喏。”

    曹跃唱道:“我是来自边城的孩子,挥动丈余长鞭,卷入滚滚狂沙风中,驰骋快马。我是来自边城的孩子,挥动丈余长鞭,卷入滚滚狂沙风中,奔向无限苍穹。啊啊……浩浩大漠,有我豪迈的战歌。曾萧萧马鸣时,谁能说英雄不再,谁能说英雄不再,那是边城的孩子。啊啊……我是来自北方的过客,展开坚硬双翅。远离遥远的昆仑山巅,越过长城,飞到边关中原。夕阳潼关下曾有,多少英雄豪杰,当旭日升空时,谁能说明日不是我,谁能说明日不是我,我是边城的孩子,我是边城的孩子,我是边城的孩子……”刘文正的一首《西北雁》被曹跃略微改动一番,成为了他的《边城的孩子》。

    此时此刻,尽管很多人不懂其中的意义,但这首充满着淡淡的忧伤和悲壮的歌曲,立即打动了其余兄弟们的心。

    一遍。

    两遍。

    三遍。

    ……

    终于所有人都会唱了,所有人都哼唱着,那歌声之中透露着西北少年的孤独和骄傲,让所有人渐渐为之动容。

    众人一直唱着,一直唱到嗓子哑了,唱到夕阳西下。

第57章 功高盖主惹人恨

    曹跃举起手来,众人停下歌声,曹跃道:“回营,准备回家,向死去的兄弟们,敬礼。”一百二十四人,齐刷刷地向新坟敬了新的捶胸军礼。

    曹跃迈步昂首而行,身后所有人井然有序地跟在他身后,不发一言,如同沉默的一把匕首,锐利刺人。在他身后,夕阳的光辉照耀在他们身上,将这些骁勇士族的影子约拉越长,伴随着歌声,仿佛两千年前大秦勇士披坚执锐跟随在秦将身后,无论生死无论进退,荣誉与共,生死相随。

    远处,隋平安带着心腹远远地看着,没有靠近,目视着他们回到军营。隋平安本来有许多话相对曹跃问起,但是从今天他的所见所闻就知道,什么都不用问了。曹跃的兄弟们,此时此刻甚至可以为他去死,这是一种感染力,一种同袍泽共荣辱的感染力。

    他轻轻滴哼唱起来这一首《边城的孩子》,甚至连一旁的护卫们也唱起来。

    我是来自边城的孩子,挥动丈余长鞭,卷入滚滚狂沙风中,驰骋快马。

    我是来自边城的孩子,挥动丈余长鞭,卷入滚滚狂沙风中,奔向无限苍穹。

    啊啊……浩浩大漠,有我豪迈的战歌。

    曾萧萧马鸣时,谁能说英雄不再,谁能说英雄不再,那是边城的孩子。

    啊啊……我是来自北方的过客,展开坚硬双翅。

    远离遥远的昆仑山巅,越过长城,飞到边关中原。

    夕阳潼关下曾有,多少英雄豪杰,当旭日升空时,谁能说明日不是我,谁能说明日不是我。

    我是边城的孩子,我是边城的孩子,我是边城的孩子……

    一曲之后,隋平安叹了一口气,说:“我果真没看错人,这个曹二郎未来不可估量,你等与我必善待之。”众近卫喏声回应。

    代字营此次清剿马鹞子,自身损伤也颇重,除了曹跃的手下阵亡三十三人,受伤十几人外,前营与后营均有损伤,总计阵亡二百一十人,受伤四百多人,马鹞子手下悍不畏死的进攻给代字营造成了极大的损失。

    安字营到来之后,开始追击马鹞子的残部,马鹞子自然不甘心失败,开始与之周旋,安字营随后折损了几个弟兄,便回到定边城中不再主动作战,而是等待其他三大营援军的到来。

    但马鹞子一战损失一千五百多人的消息立即传遍了整个陕北和甘肃大地,没想到传说中潼关第一战将曹二郎如此能打,又听说他在定边县和靖边县继续剿匪,于是纷纷从陕北流窜到绥远去了,暂时避其锋芒。

    在看押俘虏几天之后,曹跃一直都没有得到下一部指令,是回去还是继续追究,或者有什么封赏,康三石也没再来过战俘营,反倒是安字营的把总隋平安来了几次,给送来了刀伤药和粮食。

    众手下都感觉不对劲了,一起找到曹跃说:“二哥,把总大人是不是针对咱们呢?”

    曹跃咧嘴似笑非笑,道:“别多想。”

    “我们哥几个倒是不想多想,可是你看看把总好像是把咱们给忘了似的。”郝豹子心直口快道。

    曹跃道:“把总是怕我们辛苦。”

    李石头嘟囔道:“我看是他嫉妒你。”

    “嘭!”曹跃一拍桌子,骂道:“你他娘的能不能闭嘴?你长舌妇啊?舌头长剁下去,别他娘的跟女人似的。”

    李石头连忙吓得不敢说话了,几个人退了出去,走到外面相互看了看,李亮说:“大人肯定气坏了。”

    李石头气呼呼道:“肯定是把总嫉贤妒能了。”

    “咱们大人不是把总的心腹爱将吗?”冯黑子说。

    辛洛道:“就算是心腹爱将,也不能太出风头啊,你忘了那天晚上咱们让老百姓喊什么,潼关曹二郎在此,挡者杀无赦。现在整个陕西谁不知道咱们大人的大名,我估计一个大清忠勇巴图鲁的封号都少不得。”

    “唉,这事儿闹得,有句话咋说来着?辛老实,那句话咋说来着?”李亮叹道。

    李石头在一旁抢话道:“功高盖住,功高盖主。”

    “对头,功高盖主了!”李亮道。

    郝豹子道:“那天晚上要不是曹二哥,康大人死球了,居然嫉妒二哥,真不要脸。”

    “嘘……别让人听到啊。”李亮忙说。

    “咋地?你们谁告密去啊?谁去?谁去?”郝豹子指着大家的鼻子问,众人苦笑起来,这厮就是个直肠子,跟他没法说。

    冯黑子劝道:“豹子,你老实点儿吧,还嫌事儿不够大咋地,你没看二哥这今天很不开心吗?李老大和二驴的事儿,说起来二哥比谁都生气。”

    “二哥一定会报仇的,兄弟们放心好了。”辛洛眯着眼睛笑道。

    隋平安的安字营追击马鹞子的人却遭到伏击,死伤了四十几人,这让隋平安心里很是郁闷,他知道如今能吓住马鹞子叛军的只有曹二郎,便来到军营找康三石借人。

    隋平安笑着说:“如今啊,整个陕北,所有人一提到潼关曹二郎吓得肝都颤啊,你看着吧,有这小子出马,必定马到成功。我也不求能杀了马鹞子,只求这马鹞子别再骚扰我的粮队就好,省的你我饿死。”

    “是么,这小子如今这么名声大噪?”康三石心里很不是滋味地说,自己用了十几年时间让人知道潼关第一将康三石,可这曹跃只用了两战就让人提到潼关就会想到潼关曹二郎,完全把自己的风头抢走了。指不定朝廷都听说了曹二郎的勇名,把功劳都安在这小子身上,不行,要打压打压啊。

    “可不是咋地,潼关曹二郎在此,挡者杀无赦!何等的气魄,何等的威武,你我都不得不承认,我们老了,老了。”隋平安摇头道,“这小子,将来陕西绿营都指望着他了。”

    “隋兄过誉了,过誉了,年轻人不能让他骄傲。”康三石若有所指道。

    隋平安装作没听懂一样,问:“那我就先把他借走几天?”

    康三石苦笑道:“隋兄,何必说借呢,我指派他去协助你吧,小成子,带隋叔去找曹哨长。”

    “是,三叔。”康成道。

    等两人走了,康三石面色变了几遍,挥挥手让手下人都出去了,他长叹一声坐在太师椅上,脸色变换不停。这次功劳甚大,自己应该能正儿八经地当上了千总了,甚至官升两级当个守备,踢走高英自己做潼关大将,掌管代字营。

    要是自己掌管了代字营,那代字营就该改名换姓了,叫什么好呢,叫做康字营。自己手下大将们也都要有奖赏,甲哨哨长王大力,一直以来忠心耿耿,给他一个把总当当。乙哨哨长米老蔫,虽然不爱说话,但是忠诚,也赏赐给他一个把总吧。杜文德嘛,这小子激灵忠诚,将来副千总的位置肯定是他的。至于曹跃……

第58章 白毛山伏击

    一想到曹跃,康三石就感觉到头疼,心里堵得慌。

    按理来说在这次定边县之战之前,他一直把曹跃当做自己的心腹爱将来看待,这个小子聪明勇敢武艺高强,一双明亮的眼睛虽不大但是透露着真诚,任谁看了都觉得这个人值得一用值得一交,这个人有能力办到你交给他的事儿。所以康三石对曹跃的爱护也是真诚的,对他的提拔也是真心的,可是恰恰就因为这次定边之战大捷,让他和曹跃彼此之间产生了嫌隙。

    究其原因有四:

    第一,当晚曹跃比康曹两方约定的合围时间晚了一刻钟,这一刻钟几乎让马鹞子叛军攻入了县衙内,吓得康三石差点弃兵逃走。康三石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人,他极其憎恶自己的生命被别人操控,而那一刻他知道,他的命就掌握在曹跃手中。

    第二,曹跃在南门围歼马鹞子大军,康三石负气没有派兵参与合围,导致马鹞子率领几百散兵逃走,并且杀了曹跃不少手下,二汛汛长李明便亡于此役。这件事使得曹跃恼怒异常,也让康三石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却将这一切归咎于曹跃,而不是他自己。有些债还不清还不了的时候,一些人反而仇恨债主,毫无疑问康三石就是如此。

    第三,曹跃手下吕叫驴来到县衙寻求军医,这吕叫驴一直以来脾气就比较急躁,嘴里没把门的,康三石以吕叫驴不服军令为由打了二十板子,随后赶走了吕叫驴,但吕叫驴却被黑箭射死了。射死吕叫驴的人自己下力气查了一番却没有查出来,可是查不出来就表示是自己派人做的,他打听到当曹跃在吕叫驴死后要找自己算账,心中就对他憎恶起来——你难道不相信我?人总是喜欢将自己的优点放大,而忘记自己的缺点。康三石一定忘记了,他首先不相信曹跃,才导致了曹跃不相信他。

    第四,定边县之战是自己运筹帷幄打败了马鹞子,折了他一千五百叛军,可所有人都在说是曹跃曹二郎打败了马鹞子,甚至有人私下说潼关第一将是曹跃,甚至是陕西第一悍将。他康三石呢?谁知道他康三石。

    想到这里,康三石又忌又恨,自己以身涉险定下计策却不料打响了曹跃的名气,这怎么给朝廷写奏报?功劳体现自己,别人会说自己贪功,功劳给曹跃,自己白忙活一场,功劳归大家,自己同样白忙活。

    曹跃啊曹跃,你优秀也就罢了,但是太优秀了,我还能控制得了你吗?康三石无奈地苦笑起来。

    此时杜立德端着一一碗臊子面走了进来,道:“大人,吃点夜食吧,您忙了一天了,午饭都没有吃多少。”

    “吃不吃有什么关系,谁能知道我的辛苦呢。”康三石摇着头,接过了臊子面,勉强地吃了几口,问:“有醋吗?”

    “有,我给您去拿。”杜立德赶紧去厨房取回来一瓶醋,站在一旁看着康三石吃面,过了一会儿小声说:“大人,属下也觉得这么下去,咱们前营就不知道姓曹,还是姓康了。他那丁哨现在就只认他曹跃一个人,一口一个我家将军曹二郎,我家将军曹二郎。这前营是谁的,是曹跃曹百川的还是康大人您的?他姓曹的尾巴翘得太高了吧。”

    康三石嘴角抽动了一下,淡淡地说:“不许说同僚坏话。”

    “扎。”杜立德道,不过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说:“大人,我跟你七年,看着你一步一步将前营打造成强兵,可是你看曹跃才来四个月,全营上下就开始认同他了。要是再给他一年时间,怕是再也没有人听您的了。您可是潼关第一将啊,他算什么,只是个二傻子而已,一个臭纤夫的儿子。”

    康三石捋着胡子说:“这曹跃的本事不小,高英也曾想把他拉到他手下,我要是压制他难保他不投靠高英。要知道高英甚至能给他中营把总的位置,我能给他的最多就是哨长。”

    杜立德摇头道:“可是也不能让他鸠占鹊巢吧,谁都知道代字营最能打的就是前营,把他让给高英又如何?您顺道送给高英人情了。再说曹二郎在中营就那么容易混得下去?中营甲哨哨长兰和对中营把总一职虎视眈眈,而且临走的时候带走了三个汛长,跟曹二郎早就结仇,让他俩狗咬狗斗去吧。”

    康三石捋着胡子略微想了想,心情复杂地吃了一口面,曹跃崛起的太快了,这次震动陕西的平叛,如果没有后来的一嗓子“曹二郎在此,挡我者杀无赦”导致整个陕西的民众误以为是曹跃立下滔天之功,自己也不会这么尴尬。但是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当天晚上他大喊一声让叛军惶恐,平叛也未必那么顺利。当然,现在自己的嫉妒不能让手下人看出来,自己还是要表现出一副公平护短的姿态,康三石随后哈哈一笑道:“嗯,再说吧。曹百川啊曹百川,实在是这人太过锋芒毕露了,是要锻炼锻炼他,俗话说百炼成钢嘛,我是唯恐他得意忘形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大人当真是爱兵如子啊。”杜立德道。

    康三石叹道:“唉,难啊,谁能理解我呢,也许他知道了还误以为我是在妒忌他呢。”

    “那是他自己糊涂,大人绝对爱护士卒,这一点我可以指天发誓。”杜立德谗言道。

    却不料就在门后,康三石的侄子康成心中百般不是滋味,悄悄地走开了。他回到亲兵队,呆坐在一旁,其他人都知道他是康三石的侄子,不敢主动上前说话。那康成叹了口气,心中对三叔略有失望,三叔怎么可以这么做?难道他看不出出来曹二郎有多少本事吗?或者给他一个机会,他就能一飞冲天。

    康成心里很纠结,因为一边是他刚刚认同的兄弟,也是他最佩服的人,另一边是他的最亲近的三叔,抚养他的人。

    他挠了挠头,心中叹气说:“曹二哥,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我真的帮不了你啊。”

    曹跃带着部队养伤的同时也让战俘们自己疗伤,军中医药不够使用,你们要是有什么办法就自己治疗吧,或者请家人来治疗也可以。曹跃对战俘的宽容让战俘受宠若惊,他们认为这个人是魔鬼是勾魂的使者,甚至是吃肉的怪物,当老虎也有仁慈的时候,战俘们对曹跃的感激之情难以言表。

    人嘛,就是这样,打一个巴掌给一个枣子人们会记住他的好,给一个枣子打一个巴掌人们会记住他的坏。曹跃狠狠地给了他们一个巴掌,然后给了他们一个小小的恩惠,他们感恩戴德,甚至来战俘营探望的家人回去之后都准备给他立长生牌坊。

    隋平安的部队剿灭马鹞子残部反而接二连三遭到打击,不得不想办法,他看到猛将曹跃整日无所事事,便请曹跃带兵与自己剿灭马鹞子的叛军。

    曹跃也是闲的郁闷,向康三石请示了一下出战,便带着郝豹子、李亮和冯黑子三汛人马岁随着隋平安大军剿灭叛军残部。

    马鹞子残部主动在白毛山设伏,随后引大军杀出,安字营起初慌乱不已,此时曹跃高喝一声:“潼关曹二郎在此,挡者杀无赦!”便催动战马萌萌冲向了敌人,在他身后郝豹子也骑在马上,催动战马发起冲锋。这次定边城之战中丁哨没少俘虏战马,除了一些受伤被杀了吃肉外,其余的全都让曹跃留下来了。当然这也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满,只是听说曹跃的心腹爱将吕叫驴被人射了黑箭,谁都不敢去触这个霉头。

    所以曹跃手下的一汛二汛全都骑上了马,倒也并非骑马的就是骑兵,可骑在马上作战总是有优势,恰巧曹跃这次出行带了不少马刀,如今正好用得着了。

    叛军带头的将军是马鹞子结拜四弟回延龙,他没想到曹跃居然主动攻击自己,吓了一跳,却哈哈大笑道:“我要杀了这个曹二郎,谁都别跟我抢,我要杀了他!”言罢,此人便拔出刀来策马冲了过去。他有信心一刀将曹跃砍死,这曹跃武功传得神乎其神罢了,那是没见过他回延龙,曹跃,我要你成为我的刀下亡魂……

    可两人相聚不过十米的时候,一声枪响,回延龙忽然跌落马下,曹跃的马刀顺势将回延龙脑袋切了下来。

    军阵之中,狗娃揉了揉肩膀,将步枪放了下来,心说这枪咋用着用着就不准了呢,明明打的是脑袋,怎么打中了胸口了呢,这枪也太差了!不过幸好完成了将军的交代,让自己趁机开枪结果了敌酋,虽然这么做有点难看,不过丢人的不是将军,而是自己。谁在乎自己啊,狗娃,狗娃,自己不过就是狗养大的娃,自己就算做了再丢人的事儿,也都不叫事。将军是唯一一个把自己当做人的,此生再丢人,也要报答将军的大恩大德。

第59章 保护百姓

    回延龙身亡,他手下叛军气势一泄,被曹跃带着骑兵顺势杀入阵中,在后方掠阵的隋平安立即抓住时机指挥军队全力进攻。曹跃手下快枪队在冯黑子带领之下一边跑一边射击,叛军又听到了那可怕的连珠枪声之后心惊胆颤,吓得立即四散而逃。

    曹跃则带着骑兵一路追杀二十里,将叛军诛杀殆尽,回城的路上每隔十几米竖起一根木棍,绑着一具叛军尸体,全部都是剖开内脏,任凭野外的野狗野狼把内脏叼走。

    说实话最后绑着叛军尸体是隋平安干的,可是外人却以为是曹跃干的,谁让曹跃如今名气响彻整个西北地区,好事儿坏事儿都往他一个人身上泼。曹跃就算解释,也没有人敢听——磨人肉,剖人内脏喂野狗,这人就是个杀神啊。对此曹跃很是无奈,自己的名声在西北地区简直能小儿止啼了。

    于是,再也没有人敢埋伏曹跃了,曹跃和隋平安追击了其余各路叛军几天,所有小股叛军见到曹跃的曹字大旗就望风而逃。

    连着在野外追击了几天吹了几天的西北风之后,果真如隋平安所料,国字营,童字营和胡字营都跟吃了鸦片一样马不停地抵达定边县抢功来了。

    曹跃随即请示自己所部略有些疲惫不再追击了,隋平安也知道马鹞子的人实在是被曹跃吓着了不敢出现,于是一番感谢又让他继续看押战俘,还赏赐给他不少财宝,都被曹跃赏给了手下,一分不留。

    马鹞子的叛军被两次重创之后引发内乱,马鹞子的结拜兄弟和子侄非死即伤,原本手下大将刀客苏力木发动叛乱,叛军分成两股,马鹞子为了活命带着二十几个手下逃到了甘肃去了,随后又逃到了青海,不知所踪。

    在得知马鹞子叛军内乱溃散的消息之后,国字营,童字营和胡字营三支绿营军队舞舞旋旋东西扫荡,四处出击寻找叛军下落。可惜周遭的土匪和响马纷纷避让跑到甘肃山西和绥远了,让这些人扑了个空。

    但尽管如此,援军是每次出击回来之后都宣称大捷,可惜最多也只是打死几个土匪,也不知道是真叛军还是被当做叛军的定边老百姓。

    这些来自各地的绿营官军驻进了安定县之后,居然以定边县老百姓的救命恩人自居,搜刮本地百姓比那些叛军还狠,时不时传来有哪家大姑娘小媳妇被祸害的消息,弄得本地女子脸上抹灰不敢出门,街上一片萧条,很多人举家逃离定边县,兵祸甚于匪祸。

    几天之后忽然有几个其他绿营士兵追着一个本地女子跑,那女子走投无路跑进了定边城的西北寺院。几个兵痞不管不顾冲了进去抓人,他们以胜利者自居,自然不会理会别人的禁忌。

    曹跃的战俘营就在寺院旁边,由于曹跃的约束,尽管他凶名让人害怕,可在战俘营周边却最是安宁的,平日里也没有其他部队到这里来捣乱——都知道曹跃是什么人。寺院的阿訇被打了一顿,无奈只好跑到曹跃处求救,请曹跃予以帮助不要让乱兵干扰了真主的宁静。

    曹跃听闻怒道:“当兵痞也就罢了,连庙堂也侮辱,豹子,随我把他们抓来。”

    郝豹子随即带着士兵将那几个在寺院之中调戏少女的兵痞按在地上,那几个兵痞还吊儿郎当地说:“你他娘的是谁?居然也敢管爷爷的事儿?当心爷爷被放了之后打死你!”

    曹跃走进去之后,听闻便是一顿爆揍,然后冷冷地说:“我就是曹二郎,你来打我吧?我等着,你不来你是婊子养的!”

    几个兵痞这才吓得够呛,原来是曹二郎,马市上把人磨成肉酱的曹二郎,一人一马杀了对方数百人的潼关第一猛将,几个人哭喊着连忙求饶。

    曹跃道:“这几个人给我押回去,真他娘的丢人现眼。”等几个兵痞被押走,曹跃抬头看到那女子爬到了树上,抱着树顶瑟瑟发抖,心中一叹安抚道:“你下来吧,没事儿了。”岂料到那女子吓得说道:“我不下去,你磨人肉。”

    曹跃只好苦笑道:“我曹跃的兵,从不害老百姓,我杀的都是叛军,你一个老百姓我杀你作甚,你愿意在上面就在上面吧。”随即回头向阿訇道歉说:“对不起长老,我曹跃权力小,只能保证自己的兵保护寺庙,我会尽量阻止别人破坏。”

    阿訇忐忑地说道:“你……你不恨我们?”

    曹跃无奈道:“我为什么要恨你们?你们和我们是兄弟,再说这次马鹞子的民乱根源我也查明了,并不是什么边民作乱,只是新来的县令搜刮民脂民膏引发的反抗,是有人诚心把这件事栽赃到你们身上。这种人才最该杀,最该死,而不是你们善良的百姓。”

    阿訇顿时感激涕零道:“曹将军,要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理解我们就好了。”

    曹跃道:“人与人之间最难的就是相互理解,阿訇,您在当地德高望重,我曹跃也向您作出承诺,在我眼中,汉人,蒙人,旗人,回人,藏人,都是一样的平等。我绝对不会因为你们的信仰和我不一样而敌视你们,更不会敌视与我意见不和之人。人人生而平等,人人有权力选择最的人生,人人都没有权利随意的侮辱别人的信仰和生存权利。”

    阿訇双手合十道:“尊敬的曹将军,真希望您是甘陕总督啊。要是您是甘陕总督,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争斗了。”

    曹跃咧嘴无奈一笑,自己和甘陕总督差个十万八千里呢,再说好话谁都会说,自己只不过说了几句对后世再心灵鸡汤不过的白话了,把人家感动的热泪盈眶。这心灵鸡汤嘛,说说就算了,谁还能当真?大凡写心灵鸡汤的人就和政客的牌坊一样,都是给别人看的,而自己绝逼是一个鸡鸣狗盗之徒。

    正所谓达不到才有要求,就像那提出朱程理学的朱熹一样,满嘴的仁义道德行为规范,囚估人的思想和行为建立道德标准,而他自己呢,勾引尼姑做小妾,还扒灰自己的儿媳妇,当真是道德沦丧。

第60章 遭到流放

    曹跃带走了兵痞后不过只过了一个时辰,那兵痞的长官就来要人了,还跑到康三石跟前告了曹跃一状。

    那带队的把总冷笑道:“康大人,也不知这代字营将来你是当家做主还是他曹二郎当家做主,趁着现在你还能说的上话,我们得赶紧求情,看在同僚一场的面子上饶了我们。免得以后他曹二郎当家做主,兄弟们连饭都吃不上。”

    康三石哈哈大笑道:“兄弟说的是哪里的话,都是袍泽,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我把他叫来给你陪个不是。”

    曹跃倒是毫不在意地来到康三石处,却不料康三石一拍桌子,斥责道:“平叛时刻,抓捕友军,祸乱军心。曹百川,你可知罪?”曹跃疑惑不解刚要分辨几句,康三石又道:“来人啊,押下去,重打二十军棍。”

    曹跃立即被康三石的亲兵执行军棍,打军棍还是老熟人,韩铮和戴建龙。两人在曹跃耳边说:“曹二哥,放心吧,都是自己兄弟,你忍着点,前几棍子做做样子。”两人这二十军棍,打在曹跃身上的只有前两板子,后面十八板子都打在了地上,看着尘土飞扬,实际上没什么伤。

    来讨说法的把总见状也不好意思了,把潼关第一悍将曹跃给揍了一顿,心里的气也消了,随后康三石让康成带着那把总去战俘营将被抓的兵痞们带走,才又把曹跃放了出去。

    亲兵们收了军棍之后,曹跃一个激灵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土,对其他想要抬着他走的军士说道:“不用兄弟们抬着我,我自己能走。”众人都以为他皮开肉绽也要硬撑,很是为他的悍勇敬服,当然也为他的桀骜不驯感到担忧。

    康三石在他的身后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似乎觉得自己的这个手下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了,离心离德,到底是他做错了,还是自己做错了?

    待曹跃从康三石军营走出来的时候,却见到军营门口站着近千个安定县百姓齐默默地看着他。

    曹跃一愣,却见阿訇当先走了过来,说:“将军,我们都知道了,你因为我们挨打了。”

    曹跃便要说话解释一下,可又一想自己有什么好解释的,这件事还真是因为自己保护了当地百姓。当然追根溯源,还是康三石想要杀一杀自己的威风罢了。只是自己和康三石的矛盾不能与外人讲出来,于是他微微一笑,指着自己的胸脯说道:“我曹跃做事光明磊落,问天问地问自己,问心无愧!”

    阿訇感动道:“将军,我代表本地百姓向您表示感谢,愿真主与你同在。”随后,近千百姓跪在地上表示感谢说着什么。

    曹跃只好拱手道:“乡亲们抬爱了,抬爱了。”他身上仅仅真挨了两棍子,还得装作疼得很的样子。被百姓们用门板做了一个担架抬回去,只好趴在门板上闭着眼继续演戏。

    当有人提出给曹跃看伤口的时候,曹跃忙说:“这男人的屁股女人的胸,都是别人看不得的,看不得不的。”引得众人一阵笑,心中倒是对这个杀人魔王有一丝丝的态度转变,他杀人是不假,可是他也保护人,以杀止杀,西北民风向来如此。崇拜强者,唾弃弱者,在西北只要你强还讲道理,你就是人们心中的英雄。

    此时郝豹子冯黑子辛洛等人跑了过来,得知曹跃的遭遇顿时急了,冯黑子刚要拔出双刀,曹跃立即呵斥道:“都他娘球的给我回去。”

    “二哥,你……我们……”冯黑子道。

    “回去。”

    “嗨!”冯黑子郁闷不已。

    曹跃从兄弟们哈哈一笑,朗声道:“对了,唱歌,给我唱歌。”

    “啊?”

    “唱,边城的孩子,唱!”

    几十个丁哨士兵尴尬地在数千百姓围观下,接过了曹跃的担架,一面唱着歌一面走回军营,唱着唱着,众人的胆子大了,歌声也大了,仿佛得胜归来一般。周遭的百姓们听到这首歌之后觉得好听,然后听了几遍之后几个少年也开始附和起来,随后更多人附和起来。

    近千人唱着歌耀武扬威地离开了衙门,只看得守卫们目瞪口呆,杜立德指着曹跃道:“这个家伙,这个家伙……这个家伙当自己是什么,当自己是什么?太过分了,太过分了!”说着转身跑了进去。

    定边城的百姓朴实天真,谁对他们好一点,他们就会把谁当做救星看待,很显然曹跃做到了,给一巴掌再给一个枣,百姓居然觉得相信这个杀人魔王曹跃要比别人值得信任多了。

    近千百姓抬着曹跃的情景被军营中的康三石得知,更加引起他的不满了。

    这一切都看在康成的眼中,晚上的时候,康成来到战俘营,找到曹跃说:“曹二哥,其实白天的事儿……是有小人在我三叔背后说你坏话。”

    曹跃一下午的时间都在思考着自己的未来,他知道自己现在是彻底和康三石决裂了,他笑了笑,康成是把问题想得太简单,当真是因为小人挑拨离间吗?当然不是!

    就像是后世一个销售经理带着四个销售员,结果其中一个销售员的销售业绩比他们加起来还要高,把销售经理给比没影了,换成是谁当销售经理谁都不会自在。并不是他不想和康三石成为亲密战友,是因为彼此再也不能成为亲密战友了。

    次日,康三石下令由曹跃带着战俘首先回到延安县城,并要求一个不能死,一个不能丢,完完整整把俘虏带回去。曹跃知道他这是在刁难自己,倒也不在意,他让人把战俘们用绳子拴成一串,还是一个人逃走一队人全杀的办法,迫使战俘们彼此监视。星夜兼程,七天之后终于回到了延安县。由于战俘太多,县衙的大牢关满了人,而且曹跃不知道找谁来交接这些俘虏,不得不继续看押俘虏。

    一天之后,忽然隋平安和康三石带着军队匆匆地回到了延安县,并派遣王大力的甲哨接过了看守俘虏的工作。

    曹跃心中非常奇怪,此时康三石又下了一道命令,令曹跃带领他的部队和其他部队的伤员先行回去,立即开拔不得耽误。

    这道军令就太奇怪了,但军令难为,曹跃等人只好再一次收拾行囊向南赶回潼关。临走前夜,冉东、韩铮和戴建龙三人找到他请他喝酒,曹跃说你们赚的少,不如我赚得多,我请客吧,又带着李亮、冯黑子、郝豹子、李石头、陈开天、辛洛和老丁一起到延安县最好的酒馆喝酒吃肉。

    曹跃说自己酒量不行,倒是让他们喝多一些,人喝多了,话就多,话一多就容易满嘴跑火车。那戴建龙是个憋不住秘密的人,和冯黑子干了一大碗烈酒,撂下酒杯就说道:“真他娘球的,凭什么让曹二哥回去。过些天总督来了,这时候让二哥回去,什么意思?不就是抢功劳吗?操他球的,我憋气,我憋屈死了。”

    冯黑子立即瞪着眼睛说道:“你说啥?总督要来?”

    “总督?甘陕总督这时候来了?”郝豹子一拍桌子气问道。

    “甘陕总督陶模七日之后抵达延安县慰军犒赏,听闻马鹞子叛军被击败,陶总督特地发出军令通报。所以他才急匆匆地赶回来,并且接手了军俘营,就等着陶总督来的时候表功劳呢。”冉东沉稳地说,不屑地笑了笑,本来康三石在他心中是那种果敢勇武的高大形象,但是这件事做的让他极为看不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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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o14星创奖“传承”主题季参赛作品】
庚子年,八国联军攻入北京,西北王曹跃率二十万西北健儿进京勤王,力战列强后忽然发难推翻大清,建立大中华帝国。
看此曹贼,如何一跃成为西北之王,如何应对八国联军,如何戏弄日本,如何征服亚洲,如何攻取非洲,如何搅乱欧洲,如何率领中华民族成为世界霸主。
曹跃道:“富士山下赏花,克里姆林宫看雪,华盛顿郊狩猎,白金汉宫内宿夜,凡尔赛宫中调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有我中国人之所,便是我中华之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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