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摊上大事了?!?(求订阅)
赵武当然能够感受到来自韩厥的看顾之情,甚至因为这件事情导致韩无忌与韩起心生不小的意见。 作为当事人,他一方面感到很爽,另一方面又觉得对不起韩无忌和韩起,心态有点小复杂。 韩厥主宰韩氏之后,韩氏历来不喜欢被搅和到内斗之中,已经成为一种惯例。 这也就导致了韩氏并没有盟友。 赵武不懂韩厥是出于什么考虑。 人生在世,不是朋友越多越好,敌人越少越好吗? 谁会成为敌人很难控制。 毕竟,只要是活着就会产生述求,不免是要与人产生冲突的。 结交朋友则能依靠手腕与人情世故。 不提魏氏,仅来说阴氏。 赵武就纳了个闷,韩氏与阴氏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姻亲,关系也摆在那里,不应该在天然上互相靠拢? 现在还有谁看不出吕武的能力,以及阴氏崛起之势已经难以阻挡吗? 那该是眼睛瞎到何等程度! 最能打压阴氏崛起的时机已经错过,本来应该去打压的几个家族,他们因为种种原因选择了拉拢。 目前栾氏与郤氏势同水火,其余的卿位家族更多的精力是在留意栾氏和郤氏,哪有功夫去打压阴氏。 甚至可以说,他们现在更需要拉拢作为天下第一的吕武,何况阴氏的家族武力也不弱。 魏氏的魏琦是被吕武所救,不管魏氏愿意还是不愿意,恩情必须要报。 这样一来,魏琦没死,又或者说魏相还活着,动了阴氏也就差不多惹到魏氏。 阴氏与魏氏捆绑到了一起,实力上其实已经跟韩氏持平,乃至于略强一些。 要是智氏和中行氏不拉上荀氏,他们分家之下,中行氏的个体实力最弱,比之阴氏和魏氏有诸多不如。 同样的,智氏的实力跟韩氏差不多,也就输给了阴氏与魏氏的联合。 现在的情况是,光看纸面数据,阴氏和魏氏精诚团结起来,跟范氏还是能掰一掰腕子的。 当然了,跟栾氏或郤氏相比,阴氏和魏氏联合起来还是全面不如的。 赵氏现在不行。 哪怕是赵庄姬一再操作,给了赵武诸多的“补血”,赵氏该不行还是不行。 赵武连“赵”地都还没有完全“收复”,原先的“原”以及“屏”失而复得更是显得遥遥无期。 如果说韩厥想帮助赵氏重获卿位,前提怎么都该是赵武手里有至少两个“师”吧? 两个“师”都显得有些少,除非能像阴氏那样每一名士兵都能配上铁甲。 “或是有我不知之事?”赵武觉得自己需要好好地再观察一下。 他觉得有没有另外的一个可能性? 比如,韩氏只是表面上远离阴氏,甚至包括魏氏。 暗地里,韩氏与阴氏、魏氏是有所协议的。 三家早就商定攻守同盟,又不好让各家看出来,以至于产生什么忌惮。 赵武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他现在也就十五岁。 以十五岁的年龄得到一个卿位,其实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关键在于,赵氏现在真的不强,甚至显得偏弱。 中行偃获得卿位时是二十七岁。 他能获得卿位,主要原因是栾书鼎力支持,再来才是荀庚死在了卿位之上。 有中行偃开了一个头。 二十来岁成为“卿”等于有了先例。 至于十五岁获得卿位? 怎么看难度都不属于同一个级别的。 没有多久,韩起回来了。 他问赵武,道:“此番出使,诸多使者一同远来?” 吕武和魏相并没有义务将出使的经过告诉韩无忌和韩起,刚才根本没讲。 赵武心里暗自低叹,答道:“如是。此次出使,杞国亦为我(晋国)所有。” 这是大事! 韩无忌瞪大了眼睛,问道:“武出使,灭一国?” 韩起已经是目瞪口呆的表情。 出使就出使呗。 顺道灭了一个国家算怎么回事。 赵武不得不将情况简略地述说了一遍。 杞国是求着晋国去灭的。 晋国连一个士兵都没有踏进杞国的土地。 关于这一件事情,有好多的国家能够作证。 也正是因为这样,再不愿意的鲁国和齐国只能干瞪眼,想干涉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干涉起。 他们难道还能要求杞国不能自我灭亡? 还真的能! 只是,杞国都已经正式派出使团到晋国,自个儿也欢快地等晋国办妥手续,要开开心心地当晋人啦。 韩起又问:“莒国如何?” 赵武说道:“魏相使莒,莒君莫敢不从。” 他想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齐鲁深惧武,轻易不敢忤逆。” 只是智朔率军去逛了一圈,齐军和鲁军麻溜地解除对峙,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一支全员身穿铁甲的军队,给予鲁国人和齐国人,甚至是周边各国,带去了绝对深刻的印象。 这么算起来,吕武和魏相的这一次出使,不但圆满地完成了韩厥的交代,甚至还大扬国威,狠狠地震慑了诸国。 韩无忌与韩起来了个面面相觑。 他们露出了笑容,真心为吕武感到高兴。 这一幕被赵武看在眼里,更加认定了自己的某一种猜想。 那些使者来到“新田”之后,因为现在各国都没有专门的驿馆,自然是谁领来就由谁进行安置。 吕武跟魏相早有定论。 鲁国、鄅(yǔ)国、冀国和小邾安排到魏氏那边。 齐国、杞国、莒国和大邾交给吕武来安排。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等于说阴氏和魏氏在内部进行好了分配,分别负责哪些国家的邦交。 如果没出现什么意外,晋国的传统又没有被打破,事情基本上也就这么定了。 当夜,吕武和魏相再次会合,一起来到韩氏府宅。 结果得知韩厥还是没有出宫城。 “如我所记无误,匄今岁芳华二十有三?”吕武还是认为士匄成为‘卿’不会出现意外。 他们下午因为需要安置各国来的使者,无法在韩氏这边久驻。 今夜过来,再急匆匆走掉,就很不合适了。 韩无忌安排了一个烧烤大会。 宰杀了一头羊,架起来进行烘烤。 再备上各式的菜肴。 少不了有多种多样的酒。 吕武比较喜欢的楚酒,已经摆上案头。 这种喝起来有些甜甜的楚酒,不太好说有多少度。 以吕武的猜测,顶多也就四五度吧? 他还是很想知道为什么喝起来会甜,也许能解决自家酿果酒的难题。 老吕家酿的果酒总有一种苦中带涩的味道,一直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士匄很年轻,岁数跟吕武差不多。 说起来也是挺奇怪的。 晋国的“卿”好像都是晚婚晚育? 一个个都是接近四十岁才有继承人,导致他们已经六七十岁,自家的嫡长子才二三十岁。 不是一个两个! 是几乎全部的“卿”都属于相同的情况。 当然,说的是嫡系血脉,也就是妻子或滕的孩子,不算嬖人或女侍。 另外,除非是喝高了,要不贵族其实并不会去睡女奴。 诸夏这边,没有私生子的说法,叫庶。 而庶出是没有继承权的。 “姐夫何时归回封地?”赵武一边倒腾着正在烤的羊,一边问道。 吕武放下酒盏正要说话。 韩起率先说道:“诸事未了,如何归去。” 话很少的魏相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正在赵武身上打量着。 近期明显是有事要发生。 不是国君再次征召南下。 就是栾氏和郤氏干起来。 怕事的话,肯定是要找机会溜回自家的封地,关起门来等待风波过去。 反过来说,想要抓住机会,必然是要留在“新田”近距离观察事态发展。 不然的话,等发生了什么事情,消息送到自家封地,黄花菜都凉了。 韩起说道:“羊舌氏、解氏、籍氏……十六家,家主皆在‘新田’常驻。” 这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有些是因为公职的关系。 不少是专门过来。 哪怕不是为了找机会特地过来,卿位即将面临变动,各个家族怎么都不能忽视。 吕武与魏相对视了一眼。 有点在意。 忌惮则是很少。 他们至少没看到“新田”郊外除了自己两家之外,有其余家族的营盘。 说明出征归来的中军和上军已经解散。 其余各家可能有带人过来,却是没有成建制的军队。 他们聊到一半时,韩厥的心腹杜溷罗来了。 杜溷罗就一个意思,韩厥有请。 看一看时间,应该已经是晚上戌时末尾接近亥时? 也就是,晚上大约九点左右。 时间并不算晚。 再晚的话,吕武和魏相早就各回各家了。 “将此次出使,事无巨细一一道来。”韩厥没什么客套。 见面的地点是在很正式的大堂。 韩厥自然是坐在主位。 吕武坐在左侧。 魏相坐在右侧。 可能是需要有个记录? 杜溷罗有了一个陪同的位置,坐在主位侧方的一张案几前。 吕武是正使,肯定是由他来进行汇报。 他简要又将该说的过程慢慢阐述出来,其中没有加入任何自己的想法,只是有事说事。 韩厥听完闭起眼睛,过滤了一遍,说道:“此行甚善。” 能得到这么一句评价,挺不容易的。 能看出韩厥是真的感到满意,甚至是超级满意。 他讲了题外话,道:“范氏士匄已为新军佐。” 这才是正规流程。 像中行偃一为“卿”就是上军佐,才属于特别情况,特别到十足的不正常。 这样一来的话? 晋国的卿位格局就是: 中军将栾书,中军佐郤锜。 上军将中行偃,上军佐韩厥。 下军将荀罃,下军佐郤犨。 新军将郤至,新军佐士匄。 韩厥有些疲惫地说道:“君上有意再次南下。” 有完没完啊? 已经快冬天了! 又要集结南下??? 国君是没发现晋国已经坐在火山之上,只等着栾氏与郤氏发生碰撞,来个火山爆发? 还是说,国君有自己的打算? 吕武多问了一句,道:“此次出征……” 韩厥知道吕武想问什么,说道:“非你可问。” 瞧瞧! 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吗? 讲出国君要征召哪个军团,又不是什么国家秘密,又没有半点违背原则的地方。 韩厥就是不说。 吕武和魏相很有默契地站起来,行礼进行告辞。 “如我所料不差,当是中军与新军南下。”魏相觉得肯定没跑。 卿位刚刚进行变动。 国君要是真的有正治智慧,需要让新军佐士匄有表现的机会。 另外,中军将栾书和中军佐郤锜最好都不要留在国内,免得晋国有军团在外面征战,内部却是打起来。 这两位“卿”都是一家之主,他们不在国内,少了主事人,还真就打不起来。 他们在半道分开。 吕武回到自己家门前,纳闷怎么有一辆战车停在大门外,看家徽还是范氏。 “阴子,我乃严战,为范氏之臣。”他先自我介绍,又继续往下说:“此行冒昧,为我主邀阴子前往一叙。” 这好像是等得挺久的啊? 士匄刚刚确认就任新军佐的卿位,派出自己的家臣过来邀请,里面肯定有事,极可能还挺重要。 如果是白天,吕武还是能够拒绝的。 晚上,又等了很久? 吕武再不乐意,拒绝那是不好拒绝的。 现在这么个年头,谁没急事会在夜晚进行邀请嘛! 他们居住的区域就是达官贵人凑堆的地方,往来十分的方便。 这种方便并不是走出家门没几步就能到另一家的门口。 他们是什么身份? 府宅占地太小,怎么维持逼格。 来到范府。 站在门口迎接的是士鲂。 这让吕武觉得这一趟绝对没什么好事。 士鲂是谁? 他是士燮的同母的弟弟,也是士匄的亲叔叔。 因为得到“彘”这一块封地,别出为彘氏,算是范氏的小宗。 “阴子。” “不敢当,还请直呼我名。” 吕武进了门,第一眼就看到了士匄,越加觉得不妙。 他先行礼,问候道:“拜见新军佐。” 士匄走近了,拉起吕武的手臂,一边走一边说:“你我为友,今日不以爵位、公职而论,只以友相交。” 这热情劲? 吕武开始怀疑以前自己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敢情,自己和士匄的交情有这么好??? 分别就坐之后。 士鲂在旁陪同。 宴客该有的东西全给上了。 士匄东拉西扯,就是不讲为什么将吕武给邀请过来。 大概是一盏茶的功夫。 吕武先看到严战进来对士匄说了句什么。 然后,士匄和士鲂一起出去,没有多久将刚刚晋升为新军将的郤至给请了进来。 吕武有些犯嘀咕,想道:“这是个什么情况?”
第316章:大事,真的大事!(求订阅)
吕武真心觉得顶级圈子挺乱的。 没记错的话? 范氏与郤氏有过很多摩擦,甚至还曾经不止一次爆发过实际的冲突。 当然! 同在一个圈子混,除非像是韩氏的韩厥遇事退让,要不谁跟谁还没点矛盾。 “这是栾书得罪士匄比较狠,导致范氏和郤氏走到一块了?”吕武觉得这个可能性有点对半开。 他上一次跟着一块南下,亲眼亲耳见证郤锜多次顶撞士燮。 不过,郤锜和士燮也不是争了一次两次,言语上的争锋不至于让两个大家族视为解不开的仇恨。 倒是栾书等士燮病了之后干了一些相当不地道的事情。 其中包括立刻推中行偃上位。 再来是栾书还彻底剥夺了属于范氏的邦交。 最狠的其实是栾书知道士燮要死之后,多次欺凌范氏。 士燮要是没死,只能说是摩擦。 问题是士燮死了。 栾书就有点趁着范氏举丧欺负人的意思了。 现在没有任何家族受得了自家在办丧事,却有人来欺凌。 “中行偃是栾书的盟友,一下子就能当上军佐。荀庚是中军佐,士燮也是中军佐,士匄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吕武只能这么想了。 事实就是栾书办事不地道,硬扶着中行偃从什么都不是,到一跃直接成为上军佐。 一样有个在中军佐位置病逝的爹。 士匄肯定觉得自己凭什么不如人? 更重要的是,范氏比起中行氏、智氏和荀氏的整体实力,其实范氏是要强那么一丢丢的。 中行偃想玩公私分明,纳赋连一个“师”都拉不出来。 这是一个“卿”该有的逼格吗? 比特么一个强一些的中等家族都要丢人啊! 说说! 士匄能服气吗??? 其实,别说是士匄了,换作有同等情况的人,没谁会感到服气。 大堂内有一股油脂的味道。 不难闻。 闻起来会有些甜。 起初进来的吕武并没在意,后来一看,看到了蜡烛。 春秋中叶就有蜡烛了? 当然有,青铜时代就对蜡展开了多种利用,同时也制造出了蜡烛。 只是非常昂贵。 一般是用油灯。 不然就干脆燃烧火把。 今夜范氏特地用上了蜡烛。 郤至像是早知道吕武在场,进来后朝吕武打了个招呼,坐到了左侧的第一张座位。 本来是坐在主位的士匄换了个位置,坐到了右边第一个座位。 这样一来,吕武总算明白自己被安排在右边第二个座位是怎么回事了。 “听闻你今次出使,极为出彩?”郤至开了个话头。 吕武不免看一眼士匄。 算起来,鲁国的邦交处置权一直是由郤氏在负责,卫国那边则是由范氏负责。 现在魏氏接过了鲁国和卫国的邦交处置权。 郤氏这边很难得,没有蹦起来。 而范氏是因为士燮病逝,之前并没有发声。 没有说什么,不代表是范氏默认或许可魏氏接过卫国的邦交,还要看已经成为范氏族长的士匄是什么态度。 士匄说道:“孙林父有内附晋国之盘算,魏氏知否?” 魏氏的事情,问吕武算什么嘛。 吕武明显的一愣,才说道:“此事未曾听闻。” 士匄接下来就讲了不少关于卫国的事情。 包括新任卫君卫衎的一些传闻。 在士匄的嘴巴里,卫君卫衎是一个挺荒唐的人,名声上面非常差劲。 最为著名的就是卫君卫衎在自己的老爹(卫定公卫臧)死了之后,非但没有半点的哀伤,甚至连装模作样都不干,表现出了高兴的态度。 “其母姜曾言,祸必出于其身,盼早亡,不受其屠戮。”士匄本来讲得挺有兴致,后来声音越来越低。 卧槽!(一种姿势) 会干掉自己的母亲? 哪怕不是生母,事情也挺大的! 现在的首脑可不是以后,兄弟相残都少见,何况是弄死直系长辈。 作为晋国的“卿”,士匄的一句话几乎是将卫君卫衎给安排得妥妥当当了。 吕武、郤至和士鲂知道士匄为什么会声音越来越低。 病故的士燮为什么死的? 不就是因为国内矛盾无法化解,甚至都压不下去,心力交瘁又不想范氏遭殃,才抑郁而死的吗? 士匄不免会有那么点“触景生情”的意思。 “诸国皆有难处,今非吉岁。”郤至脸上有些不明显的苦涩。 他们已经聊了有一小会。 有酒有菜。 菜色很多其实是从老吕家给传出来的。 准确的来说,是韩氏、魏氏和阴氏合办的食肆给流传出去。 现在的人们……,主要还是贵族,他们要感谢吕武,要不哪来那么多口腹之欲。 至于说歌舞啥的。 范氏有养一些优伶,乐师和舞女那是一个都没有的。 不是他们养不起,纯粹是受限于等级不够。 现在有再好的酒菜,或是能表演节目的优伶,比不上安排乐师哪怕草草地演奏上那么一曲。 音乐未必有多么好听。 只是因为有乐队等于逼格够高。 吕武一再给自己灌酒,能在郤至和士匄说正事之前把自己灌醉,就是最大的成功。 偏偏他由不能表现得太刻意,要不就明显是在躲事了。 这个其实也算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一种。 其余的贵族,哪一个又能像是吕武,想去见韩厥就能去,刚见完韩厥又跟郤至和士匄喝上了。 要是被人知道吕武想躲,少不了骂一句矫情。 对很多人来说,甭管好事还是坏事,能跟“卿”直接接触就是一种机会。 多少人愿意冒着身家性命的危险去干,偏偏就是没这样的机会呢? “君上已决意再次南下,命中军与新军集结。”士匄就看吕武一盏跟着一盏,看似喝得很慢,量却很大。 这是被魏相给猜中了! 被安排给吕武温酒的女仆,已经换了三斛酒。 现在郤至是新军将啦! 士匄作为新军佐。 等于两个人从今天起就是搭档,要搭班子互相进行配合。 吕武多少有些醉意,就是偏偏无法脑袋一歪给睡过去。 假装醉倒,直接趴在案几上这种事情? 身份地位足够高,谁还不是一个人精。 只是要不要拆穿而已。 吕武要么是真的醉得趴下,要不假装的事情还是别干。 郤氏说道:“一岁两次南下,去岁方有大战,国内余事未平。” 可不就是嘛! 大军要集结,是不是该给至少半个月的时间? 等待大军出了国境,去到郑国那边,算一算时间已经是大雪纷飞的季节。 上一次楚国连截断晋军后路的事情都干了。 说明楚国人已经完全不再讲规矩! 不打算讲规矩的楚国,才是真正的楚国,很难令人预判到底会做些什么事情。 吕武说道:“如我猜测,楚军必然……” 话到一半,他轻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 没事装什么大尾巴狼? 说对了没奖励。 讲错了要担责任。 郤至笑吟吟地问:“必然如何?” 士匄也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乃至于士鲂都露出了十足兴趣的表情。 “新军将知也。”吕武感觉嘴巴里有点甜,一定是给咬破舌头了! 他很直接地说:“如今武为下军尉。若是征调入新军,恕武恐难再去。” 郤至和士匄对视了一眼。 他们多少是有想让吕武去新军纳赋的意思,没想到吕武在他们没开口前,直接又明白地进行了拒绝。 这样一来,一个新军将,一个新军佐,心里诧异的同时,怎么都有点下不了台。 “君上已然应允,阴氏三年不纳赋。”吕武大着舌头,话稍微有些不清晰。 郤至笑了一声,道:“罢了,不入新军,可也。” 士匄也笑出了声。 郤至说道:“今次邀你前来另有一事。” 吕武直勾勾地看着突然变得好说话的郤至,等待下文。 “我闻今次阴氏与魏氏,两‘师’皆着甲,震慑山东诸国?”郤至看到吕武点头,接着往下说道:“阴氏有甲多寡,可匀否?” 哦! 原来是想采购甲胄啊? 早说嘛! 吓得人家小心肝噗通乱跳。 对了!!! 不会是要赊账吧??? 吕武看向了士匄,纳闷范氏也是要采购铁甲? 那么,兵器要不要? 老吕家还有新式的战车。 要不,采买个几百辆的? “多事之秋,甲不可不厚,兵不可不利!”士匄倒是说得落地有声。 从去年开始,找老吕家采买甲胄的家族很多,数量有多有少。 吕武翻着心里的小本本,琢磨着不是不能卖,关键是怎么卖。 郤氏和范氏看样子是要大批量的采购,是给打个折,还是趁机敲竹杠? 然后,因为数量太多的关系,是不是能拖个一年几个月甚至更久的? 郤至大气地说道:“我要两万两千五百(三个师)。依你之言,全套!” 所谓的全套,就是甲胄和兵器来个齐全,甚至还包括战车。 是大买卖! 士匄紧随其后,说道:“我需一万五千,亦是全套。” 这搞得吕武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口水,脸色也变得有些呆滞。 大事! 要发生大事了! 绝对的!!! 吕武没控制住来了一个“嗝!”,身躯也颤了一下。 这是打嗝了。 “库存只余六千……,嗝!武可解甲四千……,嗝!合为……嗝!合为一万。”吕武一副为难的表情。 他只差明确表示,你们要怎么分,不管俺的事。 郤至问道:“余下何时方有?” 吕武能说,商业机密不便透露吗?
第317章:虎父犬子吗?(求订阅)
老吕家现在每一个月能生产多少套甲胄呢? 越早之前,数量越少。 时间离得越近,产量则一再增加。 目前老吕家加班加点,每一个月能生产两千三百套左右的铁甲,主要是以胸甲居多。 经过四年的积累,拢共已经生产出六万五千多一些。 吕武是从去年才开始大肆列装自己的部队,并且向外进行销售。 目前的库存量应该是有个三万七千多套的样子? 别怪吕武为什么没有掌握准确数据。 主要是一直有人买,再来是坏的被送回去维修,又被领出了一些存货。 向老吕家购买铁甲,是有售后服务的。 当然,肯定是要给钱,还要看损坏程度定价。 这样一来,老吕家同一个买卖却赚了一笔销售的费用,后面也有了长期饭票。 更重要的是,能够掌握哪一家用了兵的消息。 尽管那些消息不会是第一手,却能大体上知道哪一家动用了军队,再去查他们在哪跟谁干仗。 别看这些信息好像没什么用。 实际上,能从那些信息里得出一种判断,也就是哪家跟谁起了矛盾,并且打了起来。 或者,哪一个家族纳赋的兵力损失了多少之类。 吕武当然有组建缉骑,或是内卫和锦衣卫、东厂啥的心思。 缉骑是汉武帝的情报组织。 内卫是华夏唯一女皇帝的情报组织。 锦衣卫和东厂就不用说了吧? 那完全就是吕武搂草打兔子,顺手而为。 这一顿酒宴喝到了深夜。 因为自己家就在附近的关系,再来是现在没留客过夜的习俗。 郤至和吕武都不会逗留在范府过夜。 他们出来之后没有再进行交谈,分别离去。 暴躁老哥有没有察觉到危机感了呢? 以郤锜的性格,发现也不会太在乎吧。 “悄悄打听下军佐(郤犨)出宫城,有无约见何人。”吕武吩咐了一句。 郤至这边跟士匄走到了一块。 尤其是他们还相约跟吕武采购军事器械? 不论是从哪一个方向来看,郤至绝对跟士匄达成了什么协议,才会这么亲密。 当然也不排除郤至和士匄就是故意让别人看到他们这么的亲密。 只是,面临巨大危机的郤氏有这个必要,范氏又是为了什么? 认真来说,范氏蹚这趟浑水,很没必要啊! “士匄知道自己这么一弄,老爹士燮等于白死了吗?”吕武踏进自己家门的那一刻思考着。 脚迈过门槛踩踏在地上。 吕武身躯顿住了。 “士匄哪怕不知道士燮的想法,难道范氏全族都不知道?”他有点细思极恐了! 士燮不是突然死去的。 临死之前有足够充分的时间来部署一切! 其中包括对士匄进行完整并且详细的交代。 结果士匄现在做的事情,无异于完全和士燮之前的布置相反? 吕武重新迈步,一边想道:“范氏又不是什么小家族,用得着拿自家的信誉冒险吗?” 只有小家族才会为了发展自身,不顾名誉方面的损害。 对于大家族来说,一时的损失,或是一时讨到什么便宜,远不如维护自家的信誉度。 所以,能排除士匄在干“间”这种事。 直到睡着之前,吕武还在迷迷糊糊地思索着,真没闹明白士匄到底想做什么。 今天谈成的买卖。 无论是郤氏还是范氏,自然不可能全部拿出钱币。 现在没谁有那么多的钱币。 再来是,对老吕家来说,货款全是钱币也不划算。 郤氏和范氏会支付大概十分之三的钱币,余下用粮食、布匹、皮革和奴隶交付。 另外的家族,其实也是这样的。 这也就导致老吕家近两年来,关于粮食的紧缺不但得到缓解,甚至家里开始有余粮了。 乃至于可用劳动力方面又迅猛地增加了一大批。 唯一比较可惜的是,各个家族一谈到交款中含有技术人才就摇头。 所谓的技术人才,也就是除了会呼吸、吃饭、睡觉、干农活之外,掌握了某一种手工活。 对此,吕武也不能强求。 翌日。 吕武醒来刚被服侍着穿衣和梳洗,外面等的茅坪等不及地求见。 “主。”茅坪行礼,说道:“元帅召集众‘卿’商议南下之事。” 反正已经定了中军和新军南下,关老吕家什么事? 吕武瞄了一眼外面,发现自己也没起得多晚啊。 那是栾书显得迫不及待,天没亮就派人召集众“卿”啦? 茅坪说道:“诸家知晓此事,多有走动。” 吕武讨厌不将话一次说完的人。 “祁氏与羊舌氏早早有家臣来,邀请主今日一见。”茅坪话到一半又停下来。 却不是他故意要停,是有人急匆匆过来了。 来者是青,禀告说是,智朔和栾黡,还有另外几个中等家族的少年郎已经到了府宅门外。 大清早的。 不让人安生啊! 吕武加快了梳洗的动作,以该有的仪态亲自到大门迎接。 开中门属于不可能。 谁家没事动不动就开中门? 要么是大举向外出兵。 不然就是发生大喜或大悲的事情。 否则的话,任何一家贵族的中门,很难得才会打开一次。 吕武大致地扫了一眼都是什么人。 里面肯定是以栾黡和智朔为首,早早派人来约见面的祁氏祁午和羊舌氏的羊舌肸也在。 另外就是一些来自中等贵族的嫡系子弟了。 类似的社交吕武极少参加,算来算去就两三次而已。 吕武比较奇怪的是怎么没看到赵武。 他稍微一想,韩无忌和韩起没来,待在韩氏那边的赵武自然也不会来。 如果所料不差的话,魏氏那边一旦知道吕武这边的情况,很快就会过来人了。 事实证明吕武所料一点不差。 大概两刻钟之后,魏相和魏绛、魏颉一块过来了。 他们来时,看到的是一伙少年郎聊得正热切。 只是,众人围着转的是栾黡,不是东道主吕武。 说实话,吕武现在真没多少闲工夫来应付这些少年郎。 他更希望的是阅读一下封地送来的资料。 这一趟出使,花在来来回回路上的时间就超过四个月,别提还在那边逗留了将近两个月。 等于说,小半年的时间就那么没了。 当然,以收获而言,吕武的这一趟出使很值得,并且是超值。 栾黡、智朔等人过来,很大的概率就是想见一见那批使者,只是他们没明白说出来而已。 没人提,吕武当然不会将来自各国的使者喊过来。 一来是那些小国没这么大的面子。 再则就是,没谁会将好处往外推,肯定是自己吃干抹净。 “羊舌肸今次前来用意非凡。”魏相找了个机会凑到吕武边上,低声说了一句。 吕武猜到了,同样低声问道:“可是派人言及拜访之事?” 魏相无声地点头。 羊舌氏正在寻求邦交渠道。 问题在于,羊舌氏哪来的脸,觉得阴氏和魏氏会引荐那些国家的使者给羊舌氏呢? 靠国君吗? 如果说栾氏帮羊舌职站台,倒是有些可能性。 智氏现在跟阴氏和魏氏走得近,怎么都该进行衡量,有没有必要帮羊舌氏,恶了阴氏和魏氏。 现在魏氏对邦交的事情非常敏感。 因为鲁国和卫国跟魏氏接洽,等于魏氏接手了本来由郤氏和范氏的邦交。 尽管郤氏和范氏还没有什么动作,魏氏还是需要小心一些。 吕武问道:“决意让羊舌氏参与其中?” 魏相笑了。 羊舌氏在国君的支持下开始动作起来,又有祁氏明显的站台行为,魏氏怎么可能不利用一下呢? 必将让魏氏郁闷的是,一帮少年郎竟然不是去魏氏府宅,跑来了吕武这边。 吕武决定帮魏氏一把。 他向众多少年郎提议,要不就出城狩猎。 可能是带着什么任务的智朔率先响应。 栾书嫡子栾黡有些犹豫,想到了什么也同意下来。 有这两人的首肯,出城狩猎也就成了必然。 他们却不能是说走就走。 派人回家告诉自家的大人是其一。 狩猎需要的弓、箭,战车以及护卫,乃至于猎犬,什么都要准备一下。 一出城,空间足够大,想私下谈点什么事情的人,有了足够的机会。 吕武在狩猎期间就看到魏相跟羊舌肸聊得很欢快。 他还看到智朔和栾黡因为抢夺猎物发生了小冲突。 “此是为何?”吕武想都没想站在了智朔的旁边,笑眯眯地看着栾黡,说道:“不过一只兔,何至于此?” 不大的兔子上插着两根箭矢。 这个也是为什么发生争论的原因所在。 贵族子弟狩猎,类似的事情发生太多了,产生争执不算什么。 吕武比较意外的是智朔今天怎么这么莽,平时挺谦和的一人。 栾黡估计也没料到智朔敢跟自己争,看到吕武一来就站到智朔旁边,绝对想起来吕武是当今的天下第一,考虑到双方距离那么近,怒气收敛了许多。 现在怎么整? 吕武的做法是走过去捡起早断气的灰兔,来了个当场的手撕兔子,还做到了绝绝对对的公正,也就是对半开。 栾黡看到撕兔子那么轻松,再看一撕之下洒了前胸和脸上有血迹的吕武笑得一脸灿烂,冷哼一声夺过半截兔子,招呼人离去。 “不类其父。”智朔脸上再看不到怒容,眯着眼睛继续说道:“虎父犬子也。” 这倒也是。 栾书多阴险的一个人,再生气也是一脸笑眯眯,对谁都能软言软语,没机会也会创造机会阴死得罪自己的家族。 他的这个儿子,也就是栾黡,平时就有嚣张和跋扈名声,没少欺负同为二代的一批少年人。 吕武看着一脸笑眯眯的智朔,纳闷栾书和智罃有没有可能自小将孩子抱错了。 这个想法当然不能说出来。 要不,智朔当场就跟吕武拼了。 后面,吕武和智朔就一起狩猎。 他们没多久得知栾黡没知会一帮小伙伴,直接带着人走了。 搞得他们听后,来了个面面相觑。 至于嘛! 一点点小争执,火气那么大。 另外,不就是表演了一个手撕兔子吗? 还能被吓到? 吕武和智朔回到营地,看到了本来不应该在的人。 那人叫步毅,是郤至的弟弟。 步毅也是一身狩猎的装扮,看样子还收获满满? 他已经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人了,过来跟一帮小年轻搞在一起,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结果,他也就是看到智朔和吕武攀谈几句。 什么今天也到郊外狩猎,巧了碰到一块。 刚才遇到栾黡,两人在没看到对方的前提下,穿过一片灌木丛出来,发现都拿着弓箭对着对方。 吕武听出了。 步毅这是在嘲笑栾黡是个没胆怂货,一次绝对的意外而已,箭矢都没有射出去,给吓跑了。 说的人很乐呵,甚至感到了自得。 听的人,心里满满的千回百转。 “栾氏决心已下!”智朔等周边没人,用前所未有的严肃,讲了这么一句。 栾黡是栾书的嫡子,哪怕没有得到栾书的耳提面命,或多或少都能听一耳朵什么。 只是一次意外的弓箭互相对着而已。 反应有些大啊! 吕武心想:“得咧,您聪明,还有啥想说的没有?” 智朔却感到极度的不理解,说道:“匄与温季着实反常……” 这时,魏相和羊舌肸也回来了。 陆陆续续回来的少年郎,得知栾黡不告而别,有人露出了诺有所思的表情,更多的人则是不以为意。 这个也是栾黡不止一次干了相同的事情。 大家伙能怎么着? 那是元帅、执政和中军将的儿子,还是嫡长子! 没礼貌一些。 嚣张一些。 跋扈一些。 在一帮少年郎看来,非但是常规操作,也绝对有那样的资格。 这一次狩猎总得来说并不愉快。 后面,栾书派人分别到智氏和阴氏致歉,闹得两家必须思考栾书是个什么意思。 来自一个老阴逼的致歉,不是那么好受的! 尤其是,栾书还将那半截兔子送到了智氏那边。 一直等到国君带上栾书、郤锜和郤至、士匄出征,智朔才重新被放出家门。 一同南下的还有满编的中军和新军。 而吕武在这一段时间挺忙的。 他需要调来郤氏和范氏采购的军械,再安排将货款给运回封地。 至于说回去封地? 对于他来说,留在“新田”才是最合适的。 种种迹象表明一点。 这一次国君带着两个满编军团武装游行回来之后,该发生的事情肯定是要爆发的!
第318章:共诛郤氏
国君率领中军和新军离开“新田”南下。 吕武在“新田”待了半个月,主要是展开一些必要的社交,中间回到封地一趟。 因为预感到“山雨欲来”的关系,他会封地就做与军事相关的事情。 部署封地上的防御是其一。 再来就是让在北疆活动的那一个“旅”撤回来。 他还对所有的“徒”下令征召,再征调“羡”,一下子整编出了两个“师”。 算上留在“新田”的一个“旅”,一下子阴氏集结了两个“师”又一个“旅”。 一般情况下,贵族是不能在“新田”周边留驻成建制军队的。 只不过,赵武要向吕武借一个“旅”的事情,早就搞得人尽皆知,算是一个借口。 “如何行事,依我之令为准。”吕武该交代的事情已经交代,离开封地前很严肃地再嘱咐了宋彬一句。 宋彬对吕武回到封地就集结军队,多少是有些心理准备。 这位家臣说是阴氏的第一家臣,更多的时候是负责军事相关。 他能感觉出吕武总是有一种紧迫感,大多数时候不明白为什么会那样。 当周边各家的动作有些频繁之后,老吕家跟着戒备,在晋国其实是一种很正常的事情。 谁都不想稀里糊涂死掉,偏偏很多家族就在稀里糊涂中被灭门,还不搞得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吓得大家伙就紧张起来? 吕武已经走完了手续,获得“霍”地。 这样一来,他名下的封地增加到三块,分别是“霍”地、“阴”地与“吕”地。 其中“霍”地是晋国西北疆最大的一块土地,晋军屡屡跟秦军交战的“交刚”就属于“霍”地所有。 获得“霍”地之后,吕武等于直接跟白翟比邻。 “霍”地很大,却是地广人稀,发展潜力什么的不提,环境显得很糟糕。 多有沼泽,盐地到处都是,说白了就是农耕的价值极低。 之前就是因为发展农耕困难,再加上秦国屡屡侵犯,赤狄和白翟不断袭扰,才搞的“霍”地压根就没人要。 现在秦国被打趴下,白翟向西进行迁徙,军事上的威胁降低,却不能改变“霍”地缺乏农耕价值的事实。 说白了就是,看着地盘挺大的,却是一个穷乡僻壤的鸡肋。 怎么来发展“霍”地这一点,吕武早有想法,只是怎么都应该等国内局势稳定下来。 都要乱起来了! 哪一家毛病了还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去搞建设? 做好了该做的事情,吕武重新来到“新田”。 出发前,他又派出梁兴往周王室那边过去。 找谁,又干些什么,明摆着的事。 肯定是跟公子周有关。 因为国君不在,中军将栾书和中军佐郤锜也都出征,上军将中行偃成了实际上的话事人。 一样留守国内的还有上军佐韩厥、下军将智罃、下军佐郤犨。 鉴于中行偃年轻又没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功劳,话语权肯定是要受到挤压,甚至是受到排挤。 这一点中行偃自己也明白,不得不凡事跟其余几位“卿”商量,凡是有“卿”反对,他也就不再坚持。 事实上,晋国很早之前就已经进入到共和制啦! 什么事情都要“卿”进行商讨并制定,再通过投票的方式去决定要不要和能不能执行。 等待“卿”的内部投票通过,再递交给国君这个工具人进行盖章,正式地颁布下去。 相对来说,近一段时间的“新田”非常平静。 这种平静显得极为难得,却给了一些人足够的警示。 用一个成语,就是暗流涌动! 吕武在“新田”该干么就干么,时不时地与年龄差不多的人聚会,再来就是处理跟齐国、杞国、莒国和大邾的邦交。 关于要不要接受杞国灭亡在这一件事情? 吕武只是汇报上去,最终的决定不是他所能左右。 倒是韩厥和智罃都提醒过吕武,要谨慎地处理齐国的邦交。 齐国怎么都是一个一流国家,还是当时极少的一流国家之一,并且经济实力很强。 吕武按照晋国的国策延续,与魏相一块合作着进行操作。 总之,齐国乖乖地跟鲁国玩耍就好,并且不能闹出太过分的事情,要不别怪霸主爸爸亲自下场。 日子在充实又愉快的情况下一天天过去。 吕武暗中关注下,讶异地发现不但栾氏没什么动作,郤氏也没有太剧烈的反应。 当然,指的是没起新的冲突,不是说双方敞开胸怀。 现在,栾氏和郤氏长期在封地集结部队,搞得跟他们接壤的贵族提心吊胆,不得不跟着集结部队,又让本来跟栾氏和郤氏没接壤的贵族也要集结部队自保。 什么叫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就是啊! 所以了,吕武集结两个“师”又一个“旅”的部队,算是常规操作。 要说有什么显眼的地方? 只是老吕家竟然能集结起两个“师”又一个“旅”的军队了。 这个是吕武一直重视预备役训练的成果,真不是光看人数不看质量,基本做到了“士不教,不得征”这一点。 “主!”梁兴急匆匆而来,气都没喘个顺畅,断断续续说道:“南下大军已过‘王野’,不日将归‘新田’。” 哦…… 所以,真的是去武装游行的一趟。 情况是,南下的大军会合各诸侯国的联军,一起围攻了郑国的国都“新郑”。 他们没打下来之前,楚大夫公子申奉命率军渡汝水北上救援郑国。 晋国这些年一再出征,自己国内的大多数贵族都受不了。 何况是那些诸侯国? 这些诸侯国跟着晋国一再出征,打赢了好处没他们什么事,打输了其实也少有损失,费的是时间和钱粮。 是齐君吕环最先提议撤军。 鲁君黑肱一听怎么得了? 要是齐军先回国,会不会去攻打鲁国? 这个很有可能啊! 谁让鲁国逼迫莒国。 虽然爸爸……,咳咳,晋国已经派人去解决,得出一个不好不坏的结果。 关键齐君吕环是一个令人琢磨不透的君主,几乎是想什么搞什么的人,每每做出出人意料的事情。(谥号是‘齐灵公’,而能得到‘灵’这么个谥号,很能说明问题) 齐君吕环不在国内也就罢了,一旦他回去,天晓得会搞出什么。 这不,鲁君黑肱立刻就紧张了。 晋国的一帮小弟中,以齐国最强,宋国、鲁国、卫国排在第二序列。 像是什么曹国和大、中、小邾国,滕国啥的,压根就是凑人头的。 齐国最先要退出。 鲁国不敢不跟。 宋国自己的屁股在被楚国踹。 三个比较强力的小弟要溜,一下子就打击了其余诸侯国的士气。 卫君卫衎倒是挺跳的。 只是吧,光卫国配合没用啊! 当然,晋国的霸业并不依赖盟友,其实有他们和没他们基本没差。 拉上他们就是壮壮声势啥的。 再来就是免得后院起火。 栾书考虑到出征过于频繁,向国君表达了撤军的意愿。 国君挺不乐意。 郤锜破天荒地赞同栾书的意见。 这样一搞,等于也代表了郤至的态度。 出征的“卿”之中,不甘心和想继续打下去的士匄只能闭嘴。 一场仓促间的出征,以更仓促的方式撤军。 诸侯国的军队在“王野”就已经解散。 而栾书先前找到齐君吕环和鲁军黑肱,表示以后将由阴氏负责与齐国的邦交,魏氏则是负责跟鲁国的邦交。 齐君吕环和鲁君黑肱都有些懵。 俺们是大国,是强国啊! 跟俺们邦交的怎么不是晋国的卿位家族? 是瞧不起俺们吗!? 性格乖张的齐君吕环当场就很阴阳怪气。 栾书全程笑眯眯,大有任你口水狂喷,我自唾面自干的气度。 鲁君黑肱倒是想到了很多,觉得晋国是真的要发生不忍言的大事,琢磨着回去肯定要提高警觉,别被齐国搞一下狠的。 大军出征,没有取得像样的收获就回国。 这一点不止体现在没有庞大的战俘队伍,也没有成群的车辆。 走完“棘门”程序后,进行了解散。 前去观礼的吕武能看得出所有出征人员的心情都很不美丽。 真要是收获满满地回来,解散后的士兵就该奔着到处都是勾栏院和美食的坊市去了。 吕武就看到各家的士兵刚解散又被集结,或是家族血亲,也能是家臣,带着离开“新田”,去哪就不清楚了。 “元帅……”魏相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老态更显。” 是啊。 不是说栾书不老,本来就是七十多岁的人了,能不算老吗? 魏相说的老,是指看上去的气质。 大军解散。 那些“卿”有一个算一个都被招呼到宫城。 他们聊了什么,又是谈了什么,看会不会进行公布。 吕武正在家中看竹简,琢磨着是不是该到吃饭的时间,家臣来禀告胥童和长鱼娇前来拜访。 这都天黑了。 有什么事,不能等明天再来? 另外,要到吃饭的时间啦。 吕武跟胥童和长鱼娇的交情,没到能踩着饭点来蹭饭的程度吧? “阴子!” 胥童和长鱼娇满脸严肃地见礼。 接着,胥童看了看左右,问道:“可否屏退左右?” 吕武比较明显地愣了一下,迟疑了几个呼吸的时间,让左右退下。 胥童问道:“国君待阴子如何?” 长鱼娇则说:“阴武子八岁之时,地不过方圆,属不超八百;如今,阴武子已是上大夫,掌邑有三,属过十万。” 这个“属”指的是治下的人口,“邑”则是封地。 说实话,吕武都有些乐了。 这些东西是平白无故来的吗? 真的能什么都不干就获得。 怎么没看到胥童、长鱼娇等等国君一帮宠臣,快速又迅猛地获得一切。 吕武说道:“赖于国君公正,元帅与各‘卿’贤明,武立功可得赏。” 屁话就憋特么再说了。 直接说让干啥。 又能给什么好处。 给的好处,配冒多大的风险。 “郤氏无道,天必伐之。”胥童直勾勾地盯着吕武,看了两个呼吸的时间,继续往下说道:“今有元帅进言,郤氏勾结楚国,晋国屡屡遭至劫难;又有勾连公子,意图弑杀今上,另立新君,掌控国政;其心险恶,当共诛之!” 吕武懂了。 真的懂了! 这是要动手啊! 然后,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选择今天动手? 杀郤氏的一叔二侄,是在宫城杀掉,还是在哪杀? 干掉郤氏的一叔二侄之后,郤氏封地上集结的大军,该怎么应对? 有多少人已经被国君说服。 最重要的是,国君给郤氏的一叔二侄都定论什么罪行,有没有真凭实据。 光是勾结楚国,又勾搭国外的公子,已经定论都是假的。 难道已经掌握了要弑杀国君的证据? 吕武在极短的时间内,脑子里闪电带火花。 他霍地站起来,吓了胥童和长鱼娇一大跳,问道:“二位,欲意如何?” 长鱼娇最先镇定下来,一字一字地说道:“邀阴子共诛郤氏。” 胥童接着往下说:“如事成,君上必有厚赐。” “出去!!!”吕武抬手指向门口。 有那么一瞬间,胥童和长鱼娇伸手握向了腰间悬挂的剑柄,很快又松开。 “君上、元帅、上军将已然决意动手,阴武子理当共襄盛举。”胥童脸色非常不好看。 长鱼娇又重新握向剑柄。 吕武来回盯着胥童和长鱼娇在看,特别看了一眼长鱼娇握住剑柄的手,再次大声喝道:“出去!!!” 这一次,外面有人在大声问:“主,何事?” 然后,一阵阵的脚步声传过来。 听动静的话,至少有几十个身穿重甲的士兵已经围上来。 胥童脸色铁青,看着吕武几个呼吸的时间,再次说道:“阴武子,不可自误啊。” 长鱼娇又松开了握住剑柄的手。 这算怎么回事? 吕武是活生生的天下第一,还能被他们怎么着? 别说外面已经有甲士围上来。 吕武深呼吸一口气,态度鲜明地说:“如有真凭实据,理当审理定罪,再当由君上号召国**讨之;若无真凭实据,恕武不行此举!” 胥童和长鱼娇对视了一眼,礼都没有行,阴着脸打开房门。 他们看到的是外面围了一圈圈的甲士,对视一眼急匆匆地离开了。 而吕武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大声喊道:“来人!”
第319章:晋国之乱,始于今日!
“我料上军将必在元帅府中,你与清沸魋速往郤府而去,我自前往元帅处。”胥童说话的速度很急很快。 长鱼娇有些焦虑地说:“我早有言,阴子必不参与,为何今夜……” 胥童却是笑了,说道:“君上有命,你我奈何?如今也罢,动手为佳。” 长鱼娇还是一脸的郁闷,不好再说什么。 他攀上一辆战车,命驭手操控战车驰骋起来。 夜不深,也就是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街道之上看不到什么行人。 即便有,行人也是来去匆匆。 胥童再看一眼紧闭房门的老吕家,冷笑一声爬上战车离开。 他当然不可能独自前往栾氏府宅,先去了宫城一趟,不知道跟国君交流了一些什么,很快带着一批人出了宫城。 当夜执勤的程滑站在城头之上,默不吭声地看着带走近千人的胥童,一张脸就是那么木木的。 这一千阍人(宫城卫队)有将近三百着甲,其中穿铁甲的将近百人。 如果程滑能认出每一个人,会知道身穿铁甲的都是来自胥氏。 正因为是执勤,他之前从国君那里接到指令,清楚不但胥童带走了一千士兵,早先长鱼娇也带走了小两千人。 长鱼娇带走的部队中,包括属于国君的两百甲士。 即便程滑再怎么迟钝,也该知道情况不正常。 只是,程滑却没打算做点什么,更没想通知谁出现异常。 他的责任就是保护宫城不受侵犯,其余与他无关。 差不多是胥童离开两刻钟左右的样子? 一队人马接近宫城。 留在城头没有离开的程滑向下一看,喝问:“来者何人?” “我乃阴氏家臣,奉我主之命求见程大夫。”茅坪满额头的汗水。 程滑大声说道:“天已黑,若无君上之命,任何人不得出入。有何事,速速道来。” 茅坪心说,还真给自己的主人猜中,嘴上一点没耽搁,放声喊道:“胥童、长鱼娇深夜拜访,言及欲刺中军佐、下军佐、新军将。我主忧虑,已有作为,又言胥童、长鱼娇假传君令,稍候将亲自前来谒见君上。” 站在城头上吹冷风的程滑听得一个愣神。 周边值岗的士兵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有问题,与周边的袍泽确认茅坪喊得都是什么。 以至于城头上面出现了喧哗声。 程滑却是脸色没变,保持一张木木的表情,等待茅坪所在的战车调头带着人马离去,才瞪大双眼,表情也变了。 要是旁人看到程滑这样,怎么都该纳闷反应弧哪能这么长了。 “众士听命,守好城门,无我之令,何人前来皆不可开!”程滑喊完,转身迈步。 他必须去见一见国君,搞清楚胥童和长鱼娇是不是真的假传命令。 值岗的士兵则不免纳闷命令有些蹊跷,又震撼于竟然有人要对郤氏动手。 他们之中的有些人,或是找理由,也能是什么理由都没有,来了个直接的开溜。 怎么出宫城。 要去哪里。 显而易见的事情。 就是没人去深思,为什么茅坪来喊那么一嗓子,又干脆利落地离开。 搞得好像茅坪为的就是专门过来嚎那么一嗓子。 宫城这边的事情不提。 长鱼娇会合了清沸魋。 他们这边是一处院子,里面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 要是从鸟瞰的角度俯视,会发现这处院子离郤氏非常近,劲到不用花一刻钟的时间就能抵达郤氏府宅。 “如何,阴子可愿得此富贵?”清沸魋一见到长鱼娇,急声就问。 长鱼娇差点翻白眼。 阴氏跟他们不一样。 他们就是一些衰败没落下去的家族,才不得不抱紧国君的大腿。 人家阴氏正在蒸蒸日上,仅是走正常渠道都能有今天,需要冒险吗? 长鱼娇一开始就不同意去邀请吕武,觉得容易泄露风声,给行动带来不必要的风险,又可能会生出很大的祸端。 只是胥童建议,说是哪怕吕武不同意,他俩既然去找了吕武,也是将吕武给拖下了水,对行动未必有利,对他们却是极好的事情。 长鱼娇思索了一番,觉得非常有道理,才跟胥童一块去了一趟。 “此事不提。”他事到临头倒是放松了下来,问道:“郤氏可中计?” 清沸魋先笑了笑,再说道:“城外郤氏营盘闹事者众,郤锜果真命家臣带兵而往,府中已然空虚。” 他们当然不可能就直接带兵去郤氏府宅,玩什么正面攻进去的手段。 要是在“新田”这边的各家那么好被攻打进去,还不三天两头闹一出灭门惨案啊? 他们肯定是要设计先将郤氏府宅的武装力量抽离,接下来要干的事情也不是直接莽,还是需要讲究手段的。 长鱼娇松了口气,说道:“如此,且随我来!” 他说着,迈步的同时,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捆竹简。 眼神要是好的话,能看到竹简的封泥上有国君的印玺痕迹。 现在没有“事不宜迟”这个成语,该有的意思还是有的。 长鱼娇和清沸魋的战车走在最前头,后面跟着将近两千士兵。 他们接近郤氏府宅大门约有个一百来米位置时,除了有五十名士兵跟随,其余士兵都分散躲藏了起来。 也就是夜幕降临,街道上少有行人,要不这么多人一块行动,眼睛瞎了才没看见。 清沸魋留下约束延后而至的士兵。 长鱼娇亲自进行叫门。 郤氏的门房估计也习惯天黑之后会有人来找自家主人,问了一句就打开了侧门。 “我奉君上之命,特来请见中军佐、上军佐、新军将。”长鱼娇特意公示了一下盖有国君印玺的竹简封泥位置。 郤氏门房还是认得出国君印玺的,说道:“三位主人皆在大堂。且容我通禀。” 他就是不免纳闷,给自己看又是个什么意思,自己就是个看门的而已,有必要么。 长鱼娇趁着郤氏门房愣住的机会,蛮横地推开人,带着看上去很肿胖的士兵直接进入。 这些士兵看着有点肿胖的原因是,他们外面套着战袍,里面却是穿着甲衣。 “欸?欸!且等我通报……”西石门坊看到有士兵将自己的小厮放倒,又有士兵向自己扑过来,要讲点什么值钱,脖子一凉,心脏部位也来了个触电的感受,喊不出什么直接倒地,很快涩出了一片血泊。 长鱼娇不止一次来过郤氏府宅,轻车就熟得很。 他不管身后的事情,带着甲士就往大堂的方向走。 而郤氏不但两个侧门被打开,中门也开了。 早在等待的清沸魋随后而至,还有大群大群的士兵鱼贯而入。 稍微花了点时间,长鱼娇来到郤锜、郤犨和郤至所在的大堂,却是又被拦在了外面。 因为一些事情,郤氏府宅的武装力量几乎被抽离,怎么也不该少了大堂这边的防卫力量。 另外,郤氏府宅中也有大量的仆众,只是因为夜幕降临不能随意走动而已。 郤至听到外面有喧哗声,不愉快地喝问:“外间何事喧哗!” 先是有人禀告道:“君上派长鱼娇而来,有君命传达主。” 后面,长鱼娇又喊道:“此事甚急,请中军佐、上军佐、新军将接见。” 郤锜一脸的不爽,喊道:“进来便是!” 郤犨和郤至则是对视了一眼,心里纳闷什么事情需要连夜过来。 门被打开。 一股风冷吹了进来,倒是让因为燃烧油脂而有些闷的大堂,空气变得清新多了。 安坐的郤氏一叔二侄冷着脸看长鱼娇踏步而入。 长鱼娇看上去有些紧张,走几步就抬起手持竹简的右臂,一边走一边说道:“入夜而至实是君命难为,请中军佐、上军佐、新军将见谅。” 竹简的确是宫廷的包捆款式。 封泥上面的印玺清晰可见。 郤犨率先站起来。 郤至皱眉在思考什么,第二个站起来。 而郤锜却是依然安坐。 长鱼娇说道:“君上之令,请中军佐、上军佐、新军将凑近眼见。” 传命就传命。 搞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 没见过啊。 郤锜很不爽地说:“且宣便是。”,反正就是不站起来,也不挪步。 郤犨再次与郤至对视了一眼,率先迈步走过去。 站在原地的郤至在观察门外,讶异地发现门外的宫城士兵有些多,一个个看上去还很紧张。 郤至要是再留心观察,会发现自家的武士身边都站着两个宫城士兵。 可惜的是,有些时候命就是命。 长鱼娇伸出去让凑近的郤犨观看封泥,说道:“请查验。” 郤犨有板有眼地看完,点了点头,说道:“入夜传诏,实为有异,且宣便是。” 这时,一阵阵的喧闹声从远处传来。 长鱼娇一直在卿位颤抖的手反而不颤了,没解开捆住的竹简,大声喊道:“郤氏意图弑君,其罪当诛!” 其实不止是这些内容。 还有跟楚国勾结,联络在外公子意图乱政。 更有很多有的没的,真的假的,等等的罪行。 那一吼,直接将郤锜、郤犨和郤至给吼得愣住。 却见门外的宫城士兵拔剑或是用战戈,他们在长鱼娇放声大喊的同时,将利器刺入郤氏武士的身体。 长鱼娇先一拳撂倒了愣住的郤犨,再抽出腰间的剑,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刺了下去。 可能是事情发生得太过于突然的关系? 直至郤犨胸口被剑刺穿发出痛哼,才让郤锜和郤至回过神来。 那一瞬间,郤锜掀飞了身前的案几,脸上是一副又惊又怒,甚至是不敢相信的表情。 而郤至大吼道:“竖子尔敢!”,他要伸手拔剑,发现在家压根就没剑不离身。 杀死了郤犨的长鱼娇奔向郤至,跑到一半发现有什么玩意向自己砸来,闪身避了避。 那玩意是有滚烫热汤的簋(gui),砸在地上不但发出不小的动静,还洒了满地汤水和食物。 宫城士兵杀死了郤氏武士,一个个冲了进来。 长鱼娇刚才躲避的时候将剑给弄丢,顺手抢过一把战戈,一边追杀郤至,一边大喊:“杀!杀郤锜、郤至,得赏大夫爵,获食邑!” 当然是假的。 不过,事情要是办得完美,也许国君真的有那些赏赐呢? 听到大喊的宫城士兵一下子眼睛就红了,脸色也变得一个比一个狰狞。 郤至能够感受到身后一阵阵的风声在呼啸。 这是室内,风声来自战戈划过去,带来的声响。 郤锜看到郤至好几次险险被杀,又怒又急,一边大吼让来人护卫,一边跑向悬挂战剑的架子。 本来在追杀郤至的长鱼娇一看,估计脑海里乍现“这还得了”的想法,改了个方向直奔郤锜而去。 而郤至也根本没喘息的时间,一大群宫城士兵追着,慌忙地进行逃命。 郤锜成功地拿到了武器,险险地架住了横扫而来的战戈,抬眼看去,看到的是长鱼娇狰狞的脸庞。 而郤氏府宅之内,留守的武士已经开始行动起来,只不过大多数碰上了清沸魋带领的宫城士兵,很难突破前往大堂救援。 郤至跑到一个窗户边,不带犹豫直接一踨跃起,撞破窗户摔在了外面。 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后悔,一边逃命一边想道:“驹伯是对的!就该先下手为强!” 之前,郤锜一再提议要么对栾氏动手,不然就解决国君,否则郤氏太危险了。 然而,郤犨表示反对。 郤至觉得事情没到那地步,也进行了反对。 哪里又想得到,明明郤氏那么强大,国君怎么就敢不计后果,真的动手了呢。 郤至站起来,向内一看,看到郤锜死在长鱼娇战戈之下,悲愤大吼:“晋国之亡,始于今日!!!” 当然了,他觉得不能死,一定要活着,迈腿就跑。 杀死了郤锜的长鱼娇在喘粗气,巡视了一圈没看到郤至的身影,大声怒骂:“我者众也,为何杀一人而不得!?” 一帮宫城士兵眼红于赏格,一时冲动之后,不免又有顾虑。 那可是“卿”啊! 别来个有命拿赏格,没命去享受。 这样一搞,可不就只想活捉了吗? 长鱼娇正要追,却见清沸魋有些狼狈地跑进来,纳闷地想道:“郤氏无有多士,为何如此狼狈?” 清沸魋却是放声大喊:“阴武子来矣!!!”
第320章:阴兵来袭
偌大的郤氏府宅已经成了屠宰场。 有备而来的宫城士兵,他们在长鱼娇动手之后,开始对郤氏的人进行屠戮。 而郤氏这边的人,很多没有反应过来就死在利器之下。 一些郤氏的武士侥幸没有第一时间被杀,呼朋唤友地集中起来开始反击。 只是,先前城外的郤氏营地发生骚乱,导致郤氏府宅这边抽调人手过去弹压,守卫府宅的郤氏士兵着实有些少。 另外那些仆众之类? 别问有没有人愿意为了守护郤氏而战,哪怕是有,他们面对全副武装的宫城士兵,自己又手无寸铁,怎么个抵抗法? 清沸魋带着宫城士兵要全面占领郤氏府宅,期间遇到了步毅等一些郤氏的族人,狠狠地战了一场。 这一场交锋应该是他们攻打郤氏府宅最艰难的一次? 清沸魋自己受了伤,损失了近百宫城士兵,才将步毅等郤氏族人,包括不知道哪冒出来的三四十名郤氏武士杀死。 人多打人少还被杀死近百? 清沸魋无比纳闷郤氏这边怎么有甲士,甲胄和兵器都是出自阴氏。 只是三四十甲士就这样? 再多一点,还得了啊! 没等他们高兴或感概完,要去做下一步,也就是赶紧去寻找并杀死其余的郤氏族人,府宅外传来了不小的动静。 每一个人转头看去,能看到府外已经有如白昼一般。 那该是多少人手持火把,才能有那样的光亮。 再听动静,分明是有大股人马正在活动。 清沸魋只听到“阴兵来矣”的喊声,下意识就觉得是吕武带兵过来救援郤氏,慌忙跑去找长鱼娇了。 那可是吕武啊! 还带来了数量不少的阴氏士兵。 吕武是活生生的天下第一! 阴氏的部队已经多次在战场上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国内国外都知道阴氏的兵还是非常能打的。 清沸魋看到长鱼娇先喊了一句,又一脸惶恐地说:“我听闻围墙倒塌,阴兵杀入府中!” 长鱼娇喝问:“你可亲眼所见?” 他觉得没道理啊! 郤氏在晋国不说是人人喊打吧? 可是,共同针对郤氏不是一种默契嘛。 这并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 是郤氏真的嚣张和跋扈,将晋国中等贵族几乎欺负了一个遍,还惹了几乎所有卿位家族。 国君之所以敢动手,其实就是因为只要杀死郤氏的一叔二侄,必然会形成群狼扑上去撕咬郤氏的局面。 别提国君动手是受了栾书的暗示,或者叫挑唆。 有栾书兜底,谁站在郤氏这边可都是要倒霉的哦! 现在,吕武那么头铁地帮助郤氏? 不怕栾氏和中行氏发飙,更多的中等贵族也怨恨阴氏吗??? “快快快,找到郤至,务必杀死!!!”长鱼娇一瞬间就抓住了关键。 只要将郤至杀死,郤氏的一叔二侄今天就算全交代了。 一旦郤氏的一叔二侄全死了,郤氏群龙无首又会是一个赵氏的下场。 清沸魋就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下。 就是杀死了步毅等集结郤氏士兵要反击的事。 长鱼娇现在哪还顾得了那么多,就想找到郤至,将之杀死。 郤氏府宅之外。 吕武站在战车之上,眺望着已经出现火光,并且一再传来各种声音的郤氏府宅。 那些声音,大多是惨叫以及嘶嚎之声,还有女人的尖锐喊声和连绵哭声。 “上军佐?”吕武喊的是韩厥,继续说道:“是否挥兵而入?” 他之前很忙。 第一时间找到上军佐韩厥,将情况给说清楚。 又跑去找下军将智罃,情况说清楚之后又借调智朔,同时带出军队。 然后,还去拉上了新军佐士匄。 【领红包】现金or点币红包已经发放到你的账户!微信关注公.众.号【】领取! 少不了让魏氏掺和一脚。 现在,吕武和韩厥来到郤氏府宅。 随行的还有智朔以及魏绛、魏相。 魏琦以及魏颗则是跟智罃和士匄去了栾书那边。 不出意外的话,智罃和士匄等人不但会见到栾书,还会见到中行偃。 他们却是需要先过胥童那一关。 吕武为什么不自己行动? 并不是觉得手中的兵力不够用。 有时候身板不够硬,肯定是要拉上一些垫背的。 军队入城需要手续,找不到国君就找“卿”,反正吕武不能就那么让城外的军队入城。 功劳的话? 其实也需要看是什么样的功劳。 吕武拉上了所能找到的“卿”,无限降低了正治风险,并且将最大的功劳已经揽入怀中。 到了这一步,吕武已经能够高高挂起,什么都不做也将获得最大的好处。 韩厥脸色无比阴沉,点了点头,道:“进。” 他在思考一点,不知不觉中,吕武竟然跟哪一个“卿”都有关系啦? 要说晋国谁最不想事情演变到现如今的这一步,该属韩厥了。 现在是国外的楚国屡屡有动作,一帮小弟也显得蠢蠢欲动。 晋国爆发内乱,肯定是没有办法再应对楚国。 而那一帮蠢蠢欲动的小弟,还会像以前那样服从晋国吗? 韩厥现在怒火冲天,一路上都在思考应该怎么处理后续。 得到命令的吕武看向了魏绛和智朔,大声喊道:“入其内,迫其降;持兵者,杀无赦!” 他喊完再次看向韩厥,得到示意才下了战车,徒步跟了进去。 过来的士兵成份有点复杂。 老吕家肯定有一份,再来就是韩氏、智氏和魏氏。 其中,以老吕家的士兵数量最多,看上去也是军械最为精良。 郤氏府宅的围墙被推翻了几段。 因此,大门以及围墙豁口不断有士兵涌入。 这一些属于阴氏、韩氏、智氏和魏氏的士兵,他们进入其中就开始大声劝降,并且严正警告手持兵器无论归属都将被杀死。 郤氏对有新的部队进来是又惊又喜。 他们早早就陷入寡不敌众的窘境,又因为是遭到突然间的攻击,只能一小股一小股地抱团抵抗,很清楚没有援军是支撑不了多久的。 新到来的部队是哪一家的? 放下武器之后,会被杀死吗? 以其憋屈的死去,不如临死前拉上几个垫背。 可是,又疑虑来的是友军,不放下武器会死得很冤枉。 “来者何人?” “我等乃阴氏之士。” 郤氏的士兵一听更加惊异,看到老吕家的士兵对手持兵器的人无差别杀戮,一再犹豫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而宫城士兵听到是阴氏那边的部队,个别宫城士兵的确也认出了熟人。 “我等乃是执行君上之命,请阴兵协助我等!” “我主有令,持兵者,杀无赦!” 来自老吕家的士兵还有点讲究。 韩氏、智氏和魏氏就没讲究那么多,他们简单地劝降,不降就是直接杀,真没多哔哔。 等待吕武进去,每走过一路,哪怕之前正在爆发激战,他的身影一出现,不属于阴氏、韩氏、智氏和魏氏的士兵要么逃,要么是弃械跪地。 看到这一幕的几家士兵,眼中的吕武无比伟岸。 事实上,吕武那一段时间的“阍卫”并没有白当,还是给宫城士兵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 再来是,吕武带过来的甲士数量有点多。 跟甲士拼命这种事情,不是被逼到完全没办法,谁又乐意呢? 何况,天下第一也来了! 穿过一个又一个走廊或庭院,吕武看到了太多的尸体与伤者。 死的人里面除了士兵之外,有许多是身穿仆人服侍的。 里面又以女人的数量最多。 吕武还看到了步毅的尸体,再看另外一些死者的穿着,能大概猜测都是郤氏的族人。 “主!”凌跑过来,凑到了吕武的耳边低语道:“新军将已获救,在我等掌握之中。” 掌握这个词,有点意思。 凌又说道:“清沸魋、长鱼娇亦已控制。” 吕武不问过程,重视的是结果。 他想了想说道:“我不便露面。新军将无论欲意何往,你皆需稳住。长鱼娇与清沸魋……隐秘杀死,不可令人寻其尸首。” 凌领命,不吭一声地离去。 现在算是个什么情况呢? 吕武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 用现代的话来讲,他就是想当一次棋手,尝试下一盘大棋。 他正在巡视……,不,是镇压现场,所到之处没有波折,不管是宫城士兵还是郤氏士兵,不降就死。 “武,元帅传你相见。”智朔看上去挺兴奋的? 栾书过来了? 这么说,智罃和士匄等人已经成功地救出栾书和中行偃。 那么,胥童抓到或杀死了吗? 吕武过来,还没行礼已经看到栾书主动疾步地走过来。 “今日幸有阴武!”栾书看上去又苍老了几岁的样子,继续往下说:“阴武于国有大功啊!” 吕武赶紧行礼。 “无罪而诛,国君亦不能!”栾书像是在进行某种宣告,大声喊道:“下乱命,为无德;屠戮臣工及家属,此为不仁;囚老夫与上军将,是为不义!” 韩厥脸色有点变了。 智罃和士匄对视了一眼,脸色同样变了。 栾书都直接称呼“国君”,不再是“君上”。 再听他喊的那些话,分明是在给国君定性啊! 栾书没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大声喊道:“诸位,请随老夫前往宫城!” 等等! 不是应该先找一找郤氏的一叔二侄有没有谁幸存,或是找到还能做主的郤氏族人吗? 再来,长鱼娇、清沸魋对他们来说是还没有伏诛或被抓,也不管啦? 吕武看着栾书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321章:这样的国君不能留啦(求订阅)
栾书这是想做什么? 不是他一直在做局,没有明显效果就亲自下场怂恿国君,才有了今天的局面吗! 现在,什么锅都是国君的啦??? 只不过,栾书的话说得很在理。 无论是什么时候,想要处理卿大夫都要有个罪名,哪怕那个罪名再小,怎么都需要有真凭实据。 关于这一点,绝对是所有“卿”的共识! 要不然,他们那么辛苦爬上卿位又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特权嘛!!! 栾书说郤氏无罪,指的是没有能够拿出来并令人信服的罪证。 郤氏的跋扈和嚣张不是罪行,只能说是得罪人。 只是现在晋国……或者说各国的律法也就那样,简陋到令人发指。 不过,关于定罪还是有规定可以遵循的。 其中包括人证与物证,又有不是那么详细的分类。 比如,直接的目击证人,窥探到行事过往却没看见真办了什么事的人,等等。 物证可以是书面的文字,也能是凶器,等等。 那些律法还是范氏给制定,经过了赵氏审核并通过的。 赵氏覆灭,晋景公至少有人证和物证。 虽然那些人证和物证未必靠谱,但拿出来了啊! 晋景公还取得了元戎以及多数“卿”的认同。 这一次国君没跟“卿”沟通,直接让自己的宠臣动手。 就看国君能不能拿出郤氏有罪的证明,哪怕是捏造的。 栾书说国君乱下令,其中的一个原因就是没有跟至少一位“卿”通气,怎么都要拿到元戎签发的命令。 所以,光是有国君的印玺,相反证明了国君的乱来。 杀死臣工,还是卿位家族? 即便是栾书,肯定也因为国君的作为,感到了极度的后怕。 国君现在能灭郤氏,下一次就能灭栾氏或其他家族。 不止栾书要怕,晋国的贵族又有谁不该怕? 至于说不义? 首先是元帅、执政和中军将有保护国君的责任和义务。 同样的,国君需要考虑元帅、执政和中军将的安全。 两者其实是相辅相成的。 结果国君派胥童囚禁了栾书,顺带连中行偃也被囚。 还不知道胥童是怎么对待栾书和中行偃? 看栾书的态度。 再看中行偃一脸的铁青。 怎么都能猜得出胥童什么态度都可能有,就是缺乏尊敬。 “武。”中行偃的战车刻意与吕武并驾齐驱,问道:“何时知晓此事?” 吕武说道:“胥童与长鱼娇连夜拜访,方知此事。” 中行偃脸色不由有些怪异,估计是在思考胥童和长鱼娇为什么去邀请吕武吧? “我知此事,寻上军佐、下军将与新军佐……”吕武将过程讲了出来。 他说话都有证人,只是其中的一些过程没讲全。 包括为什么要在“新田”留下一个建制齐全的“旅”,又为什么调令一到就能让军队入城。 中行偃一边听,一边点头,说道:“阴氏已成国之砥柱也!” 一句话让吕武做出明显愣住的表情,却见中行偃让驭手加快速去,很快两辆战车错开。 他们往宫城的方向前行。 一路上看到的是空无一人的街道。 每一座宅邸之内都是黑漆漆。 要是有透视眼,能看到只要是个贵族,院子里必然是站满了武装人员。 普通人家则是一家子抱在一起,满脸的惊恐和不知所措。 一些觉得自己够份量的家族,他们在看到栾书的身影后,选择打开了家门走出来,默默地带上自家的士兵,跟在队伍后面。 他们事先知情也就罢了。 不知道的话,少不了找熟人问一问。 “阴子。”羊舌肸半道加入进来,刻意找到吕武,说道:“听闻阴子乃首发?” 所谓“首发”就是第一个有行动的人。 吕武看到羊舌肸有些意外。 这一家子是公族,尤其是近期国君在大力栽培,一块去宫城合适吗? 另外,羊舌氏是带着什么样的立场,加入到这一支由栾书为首的队伍? 吕武说道:“此间事未了。若有疑问可寻元帅。” 羊舌肸吃了个软钉子,只能不断地讪笑着。 估计是没打到目的,他又说道:“如此作为,与逼宫何异?” 夭寿!!! 元戎带头逼宫啦! 然后? 一些人的神经肯定是要紧绷起来。 上一次郤锜让大军入城,只是稍微逼近宫城,止步在一个街区之外。 现在栾书带头,会不会停下来? 吕武看向了栾书所在的战车。 那一辆战车上站着栾书和韩厥、智罃,简直是超豪华的阵容。 能看到韩厥正在与栾书你来我往地争执着什么。 智罃没有了往昔的笑脸,时不时地插一句话。 很明显的事情。 栾书与韩厥的意见并不统一,才会发生激烈的争执,看样子是谁也说服不了谁。 智罃担当的应该是个捧哏或是和稀泥的角色? 只是,智罃分明就是十成功力只用了一两成的样子。 “我为元戎,今日之事责无旁贷,需予众人(贵族)交代。”栾书真的不想跟韩厥吵。 韩厥脸色很差,直接说道:“如无元帅多次汇报君上郤氏之事,何有今日?” 智罃插播道:“君上乃有为之君。” 栾书见韩厥已经差不多撕破脸,气哼哼地扭头,表示今天这个宫逼定啦! 晋国的元戎权力非常大,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甚至可以说,很多时候国君的话还没有元戎的话管用。 而元戎的权力实际上并不是国君给予,是他们的家族实力够强,又能得到众贵族的认可。 这就导致元戎既要服务于国君,又需要代替贵族约束国君。 出了今天的事情,栾书要是没有任何的动作,哪怕就是装个样子,还怎么将集元帅、执政和中军将于一身的元戎当下去。 而栾书也是真的怕了。 他今天差一点点就死在胥童剑下,意识到国君不但要灭郤氏满门,连栾氏也不放过啊! 对付谁都行。 就是不能对付俺! 这样的国君不能要啦!!! 趁着众贵族又惊又怕,还不赶紧地给国君定性,脑子一定是坏了。 队伍来到宫城这边。 他们讶异地发现有武装先行到来,看着数量有个一两千人? 而宫城上是一片明亮,能看到有着众多的宫城士兵。 “元帅,请止步!”祁奚发出了属于自己的呐喊。 栾书阴沉着脸,大声喝道:“阴武何在!” 同车的智罃脸色一变。 韩厥则是气得握紧了车栏。 听到呼唤的吕武大声回道:“在!” 魏相来了个弯道超车,堵在了吕武所在车辆的前方,频频给吕武打眼色。 脑子又没坏掉的吕武,知道栾书为什么要喊。 他给了魏相一个笑脸,示意稍安勿躁。 栾书见吕武过来,给了一个很勉强的笑脸,慢斯条理地说:“祁氏无令聚兵,该当何罪?” 已经凑近的祁奚一听,觉得还得了? “元帅,今夜聚兵者多也。我为公族,城中生变,理当前来护卫君上!”祁奚可不想得到了什么罪名。 只是,他以往一直要撇清公族的背景,却是现在不得不喊出来,加深身为公族的烙印。 栾书阴恻恻地看向祁奚,问道:“何人给予调令?” 祁奚张了张嘴,没回答栾书,相反是看向了吕武。 过来的队伍已经开始在进行休整。 属于哪一家,就是整理队形。 不大的宫城外面广场,挤满了来自各家的军队,看数量怎么都有个五六千人。 其中,吕武的部下占了一千左右。 “我为元戎,凡事可自决!”栾书怒气勃发地死盯着祁奚,大声喊道:“祁氏不退,阴氏奉我之命,讨之!” 吕武心说:我去年买了个表! “武为下军尉,唯奉下军将、下军佐之命是从。”吕武喊得非常大声。 走程序,懂不懂? 臣下之臣,非君之臣,明不明白? 俺乐意,元戎挺牛逼。 俺不乐意,让直属上司来惩罚,来下令啊! 下军将智罃就在现场。 下军佐郤犨已经被杀。 这锅要背,高个子智罃先顶一顶。 栾书估计没想到是这么个答案,一时间给愣在了原地。 其余人的表情都有些怪。 多数人心中为吕武的回答喝彩。 尤其是韩厥看吕武,好像突然间发现吕武所有的优点,怎么看就怎么顺眼。 独独智罃脸颊不断抽搐,心里有很大一股冲动,要把吕武给掐死。 回过神来的栾书看向智罃,问道:“下军将?” 智罃比较突然地从车上摔倒,跌下去幸好被智朔给接住。 这个就是最明显的表态了。 栾书死盯着重新站好的智罃,一点放过的意思都没有,喝道:“下军将,请下令!” 智罃已经躲了一次,见栾书还不放过,将气恼给摆在明面上,与栾书对视了五六个呼吸的时间,很有火气地喊:“整军,迫进!” 祁奚却是先一步喊道:“且慢!祁氏愿退!” 就是过来表演而已。 谁毛病了这个时候去惹要疯了的栾书? 祁氏的部队让开。 栾书一车当先,来到宫城大门前方,朝上面大声喊道:“开门!” 城头上方,程滑的身躯探出来,木着一张脸,等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放声吼:“无君上之令,夜间宫门不得开!” 栾书简直要被气炸。 对于他来说,争分夺秒的时刻连续被拒绝两次,已经处在火山爆发的边缘,只差一点点就火山喷发了。
第322章:栾书很忙(求订阅)
栾书肯定是想要弄死郤氏满门的。
只不过,他希望的是又一次的赵氏灭门重演。
也就是,国君走完该走的程序,一切符合贵族的流程。
直白说就是,国内绝大多数贵族都想看到郤氏完蛋,大家一起逼郤氏干出什么糊涂事,又或是合伙侦破一些郤氏有罪的证据,再一块动手。
如果观察栾书怎么逼迫郤氏,会发现他就是一步一步地在放纵,再又一步一步进行进逼。
以往,所有人都以为是郤克对栾书的恩情,导致栾书总会看顾郤氏,才会让郤锜变得那么的骄纵以及嚣张跋扈。
或许一开始真的是栾书顾念郤克的恩情关系?
后来则是慢慢开始变质了。
栾书一直跟国君搬弄郤氏的事情,是一种布局,也是对郤锜的警告。
没事别老来盯着老夫屁股下的位置。
老夫是被郤克火箭式的提拔上来没错,不代表就要复制在你身上。
想像老夫一样当窜天猴?
没门!
越演变到越后来,实际上事情就完全开始变味了。
对立一开始,注定停不下来。
栾书很清楚自己几岁了,说什么都不愿意给栾黡留下后患的!
一切的布局,自然是有为国家考虑在内,更多的是为了栾氏的未来。
他也清楚不可能将栾黡一下子弄到中军将的位置,才会栽培中行偃。
本来吧?
这件事情完全可以花个十来年……
老夫怎么也能活到八十岁往上吧?
十年之内将中行偃培养起来。
中行偃好意思不看顾栾黡几年吗?
到那时,老夫做了该做的事情,撒手人寰也管不了太多了。
出错就错在国君这边啊!
栾书是真的没有想到国君会那么利索,又是不计后果。
所以,国君没有跟栾书商量直接派宠臣去杀郤氏一叔二侄,一下子就把栾书给搞懵逼了。
更重要的是,胥童真的想杀栾书和中行偃啊!
要是智罃和士匄来得再慢一些。
又或者没有阴氏的甲士及时杀进来,栾书和中行偃的小命,真的就交代在胥童手里了!
“开门!”栾书死盯着城头上的程滑。
城头上的人不少。
大多数是宫城士兵。
一些则是公族的那些贵族。
他们看上去无比的紧张。
一切只因为宫城外的武装部队已经完成整队,一副好像随时要展开攻击的架势。
“我乃元戎,有无论何时何地面见国君之权益!”栾书还是了解程滑这个人的,又喊:“无罪擅杀大臣,实非为君之道;诸位为臣,何时步之后尘!”
程滑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只是没想到事情会那么大。
现在能够确认的就是中军佐郤锜和下军佐郤犨死在长鱼矫的手中,郤氏的很多族人也死在长鱼矫与清沸魋的攻击之中。
至于新军将郤至是个什么情况,暂时很多人并不清楚。
栾书被太多的事情搅在一块,内心恐惧和愤怒国君的所作所为……,主要是没跟他商量就动手,还有囚禁他和中行偃,一时间疏漏了不少该注意的事项。
他稍微回过神来之后,第一时间派出家臣回去封地,不计代价攻打郤氏。
是不是应该寻找郤至?
肯定是要找的。
并且是尽最大的努力去找。
有没有主事人的郤氏,攻打起来的难度绝对不一样。
同时,栾书也跟中行偃沟通完毕。
荀氏和中行氏也会立即攻打郤氏。
现在,栾书需要将国君控制在手中,能将今天的事情弥补起来最好,国中贵族一块围攻郤氏;不能弥补的话,肯定是将国君丢出去,再找其它的法子,造成围攻郤氏的既定事实。
攻打郤氏根本急不来。
需要命令传达到各处,得到命令的部队才能展开攻击。
控制住国君才是栾书的当务之急。
“下军将。”栾书见城门就是不开,走到智罃边上,低声问道:“上军将可有告知?”
智罃的脸色很臭,无声地点头。
栾书说道:“如此,为晋国计,请上军将如是行事。”
事情都这样了。
郤氏不能留啦。
大家伙为了晋国,还是同心协力将郤氏干掉吧!
栾书又说:“‘随’可交予阴武;‘温’便由上军将主持。”
智罃一个愣神。
“随”地就在“吕”地边上。
“温”地则是在周王室边上,另外智氏与之接壤。
这是在分蛋糕咯?
栾书没等智罃有什么回应,走向了士匄。
他与士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只见士匄频频点头,一副很有兴趣,并且明显满意的模样。
栾书在韩厥这里碰上了钉子。
“事已至此,郤氏不亡,晋国必衰,上军佐不顾国家?”栾书没有因为韩厥的态度而有什么不高兴,一副完全就是为国家思量的样子。
韩厥不悦地说:“君上无罪擅杀大臣已是过错,元帅此举必将遗臭万年,韩氏不愿助长其虐。”
一句话而已。
栾书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躯也踉踉跄跄地颠了一下,差点摔在地上。
遗臭万年啊?
要是按照栾书的计划,怎么可能会遗臭万年!
很可能将郤氏给办得妥妥当当之后,得到国中贵族的爱戴,青史上也将留下忠心为国的美名。
“国君所为,与老夫何干!”栾书对着韩厥一甩袖,大有韩厥不答应下来,要等着栾氏带头,顺带让韩氏也成为历史的狠劲嘴脸。
韩厥不屑地哼了一声,很干脆地转身就走,却是走到吕武的边上,停下来盯着一脸苍白的栾书,就是那么安静又冷冷地看着。
你,过来啊!
信不信,俺让边上的天下第一手撕了你。
栾书还真就不敢过去。
他连续两次下令都被吕武拒绝,不跟吕武待在一块,有的是办法玩阴招,面对面还是惜命一些为妙。
另外,他很清楚现在不适合动吕武。
一切只因为阴氏现在是“首义”,晋国的贵族哪怕不感恩戴德,对付那是不能对付的。
吕武看到韩厥突然凑过来有点意外。
他再看到韩厥与栾书对视,脑海中补了一个“闪电火花”的特效,知道这两人是彻底卯上了。
“温季何在?”韩厥开口问了一句。
这个时候,吕武就要考虑该不该回答了。
他其实真没有一定要救下郤氏某个人的必要,只是不想看到栾氏一家独大而已。
郤氏的一叔二侄有一人活着。
栾书想解决郤氏就没有那么简单。
这里也侧面证明吕武知道除非没发动,要不然郤氏哪怕没有灭亡,肯定也是要被打残的。
他正思考着,韩厥又开口了。
“若在你处,可令栾书寻之。”韩厥声音很低,超过一个身位就听不到的那种。
卧槽!(一种体位)
这是要整死郤至啊!??
吕武一脸诧异地说:“武并不知温子身在何处。”
韩厥说道:“勿要玩火。”
吕武当然还是矢口否认。
韩厥正要说点什么,宫门却是打开了!!!
大门在很大的“咿呀”作响中开启。
栾纠领头走了出来。
看到栾纠,外面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愣住。
这位栾书的儿子,他是国君的御戎来着。
之前,大家伙好像都把这件事情忘记了。
既然栾纠是国君的御戎,人在宫城里面,好像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吧?
再来,栾纠再怎么都是栾书的儿子,有一批护卫,再加上结交了不少朋友,很是理所当然的咯。
栾书看到宫门被打开,没理会城头上一直警告的程滑,对着众人喊道:“诸位,随我入内!”
夭寿!
这已经不是逼宫。
是要清君侧……
或者,是干脆摆明阵仗,要对付国君了???
栾书有那么点龙行虎步地向前,一点都不担心宫城士兵敢对他怎么样。
作为忠实追随者的中行偃当然是立刻跟上去。
栾书和中行偃一动,栾氏和中行氏的士兵肯定要跟着动。
再来就是士匄,以及范氏的士兵。
他们的一些附属家族,又或是交好的家族,可能也有傻乎乎跟上去的家族,开始在进城。
韩厥没阻止,却也没有动弹一步。
吕武就站在韩厥身侧,本来就没想进宫城,有韩厥在旁边就更不会进了。
“事已至此,如之奈何?”智罃走了过来。
韩厥看一眼智罃,又看了吕武一眼,不发一语地走向自己的战车,招呼着自家人,离开了现场。
真忠臣,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要么阻止栾书等人进去。
不然就该跟进去好保护国君呀!
关键是韩厥真的就那么走了。
智罃没压低声音,说道:“不可庇护温季。”
吕武光棍地点头。
智罃又说:“‘随’是个好地方。”
是吗?
好像还真的是个好地方。
智罃低叹了一声,又说:“‘温’亦然。”
吕武懂了。
栾书要用“随”地换阴氏参与对郤氏动手,又用“温”地交换智氏参与对郤氏的进攻。
智罃问道:“我闻你与公子周友善?”
这个好像谁都知道吧?
智罃好像也没想吕武回答,接着往下说道:“栾书必不留今上,我欲遣人迎归公子周,需你配合。”
吕武的眼瞳控制不住收缩了一下,说道:“需武调遣甲士通往?”
妈耶!?
老吕家早早有队伍去公子周那边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啦?
要是这样的话,有后患啊!
第323章:迎回公子周?(求订阅)
吕武跟公子周的联系有个两三年头了。
他还是在公子周最为艰难的时候,伸出了友谊的小手。
从一些通信来看,公子周是一位挺小心翼翼的人。
公子周从不过问晋国内部的事情,关心也是关心晋国与其余列国的争霸,尤其对楚国最为上心。
更多的时候,公子周与吕武书信往来,谈的是一些学问上的事情。
现在,吕武听到智罃要迎归公子周,感到欣喜的同时,更多是产生疑问。
那位公子周到底跟多少人有联系?
又或者说,智罃为什么指定就是要公子周回国,不是其余哪位在国外的公子。
智罃看出吕武感到困惑,说道:“国中不宜生事,公子周年纪最幼。”
晋国还在跟楚国争霸。
一些小弟看出晋国内部会生乱,个别几个已经开始不安分起来。
现在又爆发了郤氏的问题。
尤其是郤氏这件事情,一旦处理不好,晋国极可能陷入时间很长的内乱。
吕武看明白了。
国君以往就干了不少幺蛾子的事情。
这一次,国君明显是惹毛了所有贵族。
以至于智罃判断栾书要下狠手。
他自己也认为姬寿曼不再适合继续领导晋国了。
该进宫城的人已经全进去了。
城外广场至剩下智氏、阴氏、魏氏以及不多的几个家族。
那些家族的家主或是临时负责人,一再犹豫要不要靠拢向智罃这边。
哪怕是亲自过来的魏琦和魏颗也站在远远的地方,就是忍不住频频注视向智罃和吕武所在的位置。
“武与智伯交谈何事?”魏绛好奇得像是猫在抓绕心窝一般。
魏相说道:“必是迎归在外公子一事。”
魏绛有些懵逼,呐呐地问道:“为何?”
这事还用解释的???
明摆着的事啊!!!
魏相开始有些担忧大伯(魏悼子)之后的魏氏了。
魏琦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对魏绛解释道:“元帅必不留今上。为晋国计,国不可一日无君。”
这一下,魏绛露出了惊骇的表情。
这位少年是真的被惊到了。
国君再怎么都是国君,身为臣子怎么能够进行废立?
魏琦、魏颗和魏相也就不知道魏绛是那样想,要不就该一起为了未来的魏氏感到担忧。
先有晋景公部署操作了多年,一下子将鼎盛时期的赵氏给灭了。
现在又有现任国君搞了郤氏这么一出。
无不说明对付国内卿位家族不是一两代人的想法,是公族内部的未来方针。
而现任国君干得那么粗糙,算是给晋国的所有非公族的贵族敲响了警钟。
“即便元帅无意,众人必言语之。”魏颗说的,会是晋国贵族必然会干的事情。
无论是驱逐。
还是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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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姬寿曼就是不能再成为晋国的国君。
魏绛还是感到惊讶与茫然。
他这样倒是跟郤犨和郤至一样。
觉得自己是臣子,再不怎么喜欢国君,还是要心怀敬畏。
也正是因为这样。
郤锜提议抢先动手的提议遭到了郤犨和郤至的共同反对,才有了今夜血洒郤氏府宅的惨事。
魏氏一家人现在该想的是,迎回公子的话,会是谁。
广场之中最为感到忧虑的该是羊舌氏。
羊舌职将羊舌肸拉到一边,问道:“阴武对我家有何看法?”
羊舌肸太知道自己父亲为什么那么问了,答道:“观之,并无看法。”
也就是说,纯粹的路人而已。
自“鄢陵之战”后,晋国就没有任何一家能小瞧阴氏。
那是建立在吕武杀掉天下第一养由基和天下第二潘党的基础上。
今夜过后,不管吕武个人的武力有多强,又或是阴氏的实力有多少,晋国的贵族要心里有逼数,短时间内别去招惹。
“处心积虑也罢,适逢其会亦然,阴氏必兴。”羊舌职有点羡慕嫉妒恨。
从前和现在,吕武都在做正确的事情。
尤其是得知胥童、长鱼矫和清沸魋要作乱,吕武没有跟着胡作非为,干出了通知几位“卿”,又救援郤氏。
事情真的是办得太漂亮了!
往小了来说,吕武是在保护贵族阶层。
往大了说,怎么都算是拨乱反正。
最重要的是走程序。
那么,无论是于情,还是于理,哪里能够挑出毛病的地方?
羊舌肸不知道为什么而伸舌头舔了舔嘴唇,压低声音说道:“攻郤之事,我家……”
羊舌职赶紧拉了一下自家儿子,左右看了看,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不知道该说是父子情深,还是一丘之貉,羊舌肸露出了秒懂的表情。
之前打开的宫门再次合闭上了。
站在宫门不远处的祁奚用脸色不断变幻,来表达内心的复杂程度。
吕武跟智罃交谈完,目送智罃离开后,转身看向了宫城的城头。
那里已经没有多少宫城士兵。
连带的,程滑的身影也消失了。
刚才吕武跟智罃就谈了两件事。
第一,无论栾书要对国君做什么,他们需要拉上魏氏来保持一致的步调来应对。
第二,吕武明天就需要赶往周王室,更正确的来说,是用最快的时间去“单”找到公子周,与之说明情况。
对第一件事情,吕武很乐意跟智氏保持一致。
以智罃的狡猾,阿呸!是以他的智慧,再加上为“卿”的经历,哪怕没选到对最正确的,也不至于选中最错误的。
何况,智罃还是荀氏和中行氏的双保险。
至于说攻打郤氏?
智罃没多提话头。
吕武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提起。
“迎归公子周?”魏相走过来,低声问了一句。
这就是聪明人的与众不同吧?
一个故事还没有开始讲,结尾已经被猜中了。
吕武其实也要找魏氏的人,只是留在原地想事情,没第一时间迈步过去。
他正要回答,却见围过来不少人。
里面有祁氏和羊舌氏这种公族出身,又有解氏、籍氏……等等实力较强的中等家族,自然少不了几家打酱油的家族。
他们各自对吕武行礼,少不了又客套上那么一句。
吕武一一回礼,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看向魏琦和魏颗,说道:“两位大大可愿随武入宫?”
魏琦和魏颗立刻表示没问题。
吕武不给其余谁有什么表现的机会,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自顾自向宫门走去。
站在原地的一众人,不少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这时候入宫?
宫门会开吗?
结果就是,吕武过去吆喝了一嗓子,宫门还真就打开了。
看到那一幕的人,不免纳闷吕武之前为什么不喊门,搞得栾书喊了两次都不开,显得老尴尬了。
这就要说此一时彼一时。
刚才就算吕武去喊,有程滑在城头上面,喊破喉咙宫门也不会打开。
现在程滑不知道去了哪。
守卫宫门的是普通的士兵,他们在吕武手底下干了几个月活。
吕武“阍卫”的余威没那么快就消散得一干二净。
他进入宫城,并不是要去看栾书怎么对待国君,又或是国君怎么应对。
“程大夫何在?”凌找到一个玩得比较好的曾经同僚问了一句。
没错。
吕武进来宫城,主要还是为了程滑。
这位总是木着一张脸的老大哥,业务水平方面只能说一般,甚至还很不懂得怎么处理与同僚和上级的关系,为人的原则却是极强的。
一般这种人,不出事也就罢了,一旦出事绝对就是个炮灰,还是冲在第一线,用完就被销毁的那种。
吕武平时并没有与程滑有过多的接触。
像程滑那种性格,其实跟谁都处不来。
不是木着一张脸。
就是摆着臭脸。
还是对谁都那样。
谁受得了?
另外呢,吕武也需要跟魏氏这边的人,找个清静的地方沟通一下。
“大大,智伯方才言及迎归公子周,武将亲自前往,不知魏氏何人同去?”吕武说得平静,其实就是拉上魏氏一块当个从龙功臣。
魏颗先是愕然,随后狂喜。
倒是魏琦很冷静,说道:“今日过后,武已有一席卿位。魏氏与阴氏两位一体不可改变,余事勿用多提。但有所需,无不应允。”
对此,吕武还是一脸的平静。
郤氏是绝对再无缘于卿位的。
不取决于郤至还能不能翻盘,又或是郤氏能保留多少实力,能像邯郸赵那样隐退都算是烧了高香。
这样一来,卿位势必会进行调整,等于一下子就空出了三个卿位。
以吕武之前的表现以及知名度,最为重要的是今夜的加分,是有很大的可能性获得卿位。
既然智罃要迎归的是公子周,还是由吕武亲自去?
别人或许不太清楚吕武跟公子周的交情,一再去老吕家的魏氏怎么可能完全不知情。
那么,吕武原本哪怕只有三成的可能性获得卿位,下一任国君是公子周为前提,起码要增加个两成。
宫门还没有完全封闭。
吕武正与魏氏一家子交谈着,有个不开眼的家伙急匆匆地过来。
“武!”
他们转头一看,来的是韩起。
“武,我父邀你前往!”韩起看上去很着急。
韩厥这个时候找吕武干什么?
韩起又说道:“事关重大,不可耽误,请与我即可前往!”
老兄,你的事情很急,别人就没事啦?
另外,阴氏还有一千多士兵在广场上,就不管不顾了???
还是魏琦开口说道:“事急,且去。”
吕武想了想留下茅坪,并吩咐道:“务必寻到程大夫,言及我与之相见自是。”
茅坪作为家臣,肯定应诺,并且表示会干得很漂亮。
第324章:冷静到令人害怕的郤至
吕武跟着韩起急匆匆去见韩厥。
一路上,他们没有见到什么乱象。
这样其实是有点不像晋国了。
以前“卿”之间互相攻杀,中小贵族必然逮住机会,来个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使得局面每每越演越烈。
这一次可能是国君爆发得太突然?
事实上也是!
没见栾书都猝不及防了吗?
其余多数的“卿”还是得到吕武的通知,才知道说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他们第一时间露出了惊讶或愕然的表情。
显然也是没有想到国君会那么莽。
大家都没有料到,肯定是来不及布置,又搞不清楚状况,想有动作,肯定是有诸多的顾忌。
他们要先确定能够自保,再窥探外面的情况,好判断到底能不能做点什么。
这样一来,脆弱的平静得以保持。
吕武与韩厥的见面地点是在韩氏的府宅。
他过来后,与韩起一块来到了一个大厅。
里面不但韩厥在,韩无忌以及一些韩氏的家臣也在。
韩厥对吕武敢于孤身一人进入韩氏府宅核心位置,还是感到放心和满意的。
说明吕武心里没鬼,又对韩氏有着充足的信任,是不?
然而,吕武身穿重甲,腰间悬着战剑,后背交叉着两柄斧头,还有一个有十根标枪的匣子。
这么一副金属人外加移动武器库的配置,他有信心进得去就一定出得来。
没人去提解甲的事。
吕武看到韩厥,行礼说道:“甲胄在身,不便就坐。上军佐若有吩咐,还请道来。”
“唤我大大罢。”韩厥破天荒地讲了这么一句。
也就在上一刻之前,韩厥从来不让吕武以亲戚关系相处。
吕武尤记得第一次喊韩厥“大大”,韩厥是一脸的不高兴。
当然,那个时候是在军营。
从那之后,吕武就没再强求。
“今夜幸赖有你,否则后果难以预料。”韩厥看上去很疲惫,应该是精神上的疲惫,不是身体的。
吕武静静地听着,等待后续。
韩厥又说:“栾书已入宫城。此事,除非众家一致,否则难以转圜。”
到了这一地步,谁还会去保国君吗?
没有任何一家想落个郤氏的下场,等于没有贵族会去为难栾书。
他们甚至巴不得栾书将那个肆意妄为的国君给解决了。
“无罪而诛,国君亦不能。”吕武重复了栾书说过的话。
他还是希望韩厥赶紧有事说事的。
很多事情还没有处理。
最为迫切的是郤至那边。
老吕家将郤至从屠宰场救出来,却是进行了控制。
如果郤至逃走的话,不等于好事变成坏事了吗?
虽然只有不到两个“旅”,但城外可是有郤氏的武装,一旦郤至逃到了军营,会发生什么后续?
当然,更大的可能性是,郤至要去军营的途中被截杀。
一切只因为栾书才不会忘记这个细节,必然是会在各条道路有所布置。
而现在,郤氏在城外的军营已经遭到了栾氏、中行氏和范氏的大量士兵围堵。
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郤氏武装,他们之前刚刚发生内部混乱,再发现被栾氏、中行氏和范氏围起来,感到极度紧张的同时,很迫切能够得到来自上面的命令。
事情没有办到之前,吕武也没有把握到底能不能救出郤氏一叔二侄的某个谁。
他对后续倒是有了安排,只是需要亲自跟郤至见上一面。
韩厥轻飘飘地说道:“众家围攻郤氏已成定局,老夫不愿参与。你若有所需,韩氏可为助力。”
这么好的机会,韩氏竟然要放过???
吕武犹豫了一下,说道:“来前,元帅有言,阴氏攻‘随’,智氏攻‘温’,其余各地想必亦有安排。”
韩厥眉头皱了起来。
这是栾书没拉上老韩家咯?
而事实上,栾书找到韩厥没聊几句就被呛,还真没给韩氏分块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栾书没有分肉的关系,才导致韩厥不想参与攻打郤氏。
又或者,韩厥早就决定不参与这次内乱?
他消化了吕武说的话,沉吟了一声,说道:“我决意韩起往‘单’而去,迎归公子周。”
一句话让吕武情不自禁地愣住。
先有智罃第一时间想到公子周。
现在韩厥也是相同的意思。
吕武不知道的是,人在宫城的栾书在控制国君姬寿曼之后,与中行偃、士匄进行了商议,也是想要将公子周接回国。
这些“卿”怎么想的都是将公子周接回来?
晋国在国外的公子,年龄方面并不是公子周最小,比公子周年纪还小的公子,是有那么几个的。
如果按照距离来算,不少公子离晋国其实比公子周还近。
以血缘关系的远近来判定,公子周与晋景公这一脉也不是最近的。
那么,事情就有点意思了。
众“卿”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谁,是公子周。
他们的默契就那么好?
还是有什么其它的原因?
吕武说道:“韩伯此前亦觉当迎归公子周,下令武前往迎接。”
以从属的关系来看,智罃给吕武下令完全没毛病。
要说有点什么问题,只剩下智罃有没有跟其余的“卿”进行商议这一点。
看韩厥的反应?
很明显智罃没跟韩厥进行过商议。
韩厥说道:“如此,你与起同去。”
好家伙!
这样搞,吕武至少获得了两位“卿”的背书了。
吕武说道:“今上仍在,武以为此事宜缓不宜急。”
韩厥用怔怔的眼神看着吕武,过了一小会发出一串笑声。
谁都认为栾书不会留现任国君,几位“卿”迫不及待想要有所行动。
想法上肯定没有错。
他们也是为了晋国能早早有君主,不至于摊子烂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想要扶立新君,展开该有的谈判,重新让晋国稳定下来。
当然了,少不了盯着那份从龙之臣的功劳。
可是现任国君姬寿曼的处置结果还没有出来啊!
做事情总要讲个前后顺序。
一旦迫不及待去迎归公子周,不等于对国君姬寿曼的处置,是他们一致认可的吗?
那么一搞,锅就要大家伙一块背啦!
吕武从韩氏府宅离开,回到自己的府宅。
半路上不是没人来找,只是吕武并不想有太多的耽搁,该有的交谈会有,邀请去哪则拒绝。
“主。”凌已经等了很久,看到吕武急声说道:“新军将久候,多有激烈之举。”
能理解的。
谁碰上了这种事,还能保持冷静?
吕武来到一间密室,人刚站稳就有一道身影扑了上来。
“阴武!”郤至成了披头散发的模样,身上衣服也撕破了不少,声音嘶哑而又干涩,低沉声道:“你欲如何!”
要拽就拽呗。
本身百五六十斤,武器和甲胄近百斤,合起来就这些重量,慢慢拽。
吕武问道:“武拒绝国君之令,闻郤氏有难,片刻不敢逗留,率兵援救郤氏,杀长鱼矫、清沸魋,救出新军将。新军将以为,武欲如何?”
郤至松开了双手。
吕武没有任何的假惺惺,直接说道:“栾书已将郤氏各邑分食,只待一家首动。围攻郤氏便在眼前,新军将想必了然?”
郤至应该早就想清楚了,问道:“阴氏分食何处?”
吕武答道:“‘吕’地之旁。”
郤至说道:“书来,刀来。”
啥都甭说了。
不用吕武率兵去打。
老夫直接写下文书,想要哪块,就完完整整地得到哪一块。
这不是什么交易,只是还了吕武救援之恩。
郤至十分平静地说:“郤氏食邑多也,阴氏除‘随’,或可再得老夫之‘温’,‘驹’、‘苦成’、‘苏’、‘董’、‘贾’、‘原’、‘苗’……皆可也!”
后面这句与任何恩情无关,是明摆着的交易。
晋国的国内或是国外,都知道郤氏的封地很多很大。
听郤氏念了那么一大串的地名,会更清晰地知道郤氏的封地到底有多大,又都是哪些开发完善的地方。
“我之一脉不可留,阴武迎归吕氏一脉,扶其得保;另有郤溱一脉……”郤至交代了非常多。
这个吕氏是吕甥,也就是很早之前去了秦国当人质的郤氏旁支一家。
郤溱则是哭成氏的一员。
过程中,吕武只是安静的听着。
很明显的就是郤至知道他们这些当过“卿”的直系血脉保不住了,连带他自己也绝对会是一个必死的结局,希望郤氏的一些旁支能够得到保存。
为此,郤至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这个倒也符合现在的社会价值观。
另外有一个可能性,也就是郤至想到了赵武的复立。
有这么一个例子在,郤氏未必没有重新复起的那一天。
真的到了郤氏能够复立,郤锜、郤犨和郤至的血食不但不会断绝,家族也得以延续下去。
说白了就是,某一天会有郤氏的血脉过继,成为郤锜、郤犨和郤至的子孙后代,重新扛起他们三家的大旗。
吕武听完,说道:“武尽勉力为之,只是……”
郤至立刻接话,道:“但说无妨。”
“武一人难以成事,需智氏、范氏、韩氏、魏氏相助。”吕武没说假话,想达到郤至的期望,少不了这几家的帮助。
郤至说道:“自无不可。”
那么,郤至是不打算垂死挣扎,接受了栾书带来的一切?
第325章:弑君还能带商量的?
郤氏还有翻盘的可能性吗?
绝对有的!
看看郤至念了多少块食邑的名字。
那些都是郤氏实力强大的证明!
这是一个单凭一己之力就能拉出两个军团的庞然大物,以家族为单位进行单挑,晋国没有一家会是对手。
甚至可以说,郤氏对上鲁国或卫国,单凭一己之力都能进行一场灭国战争了。
现在的关键是郤锜和郤犨死了。
郤至侥幸没死,却是落到了阴氏的手中。
他不敢保证吕武不会怎么样。
甚至,他要考虑的事情太多。
比如,栾书已经将郤氏的封地全给分了,以晋国贵族的尿性,不可能放过这种排排坐分果果的好事。
郤氏要是不出事,他们只有服服帖帖的份。
围攻郤氏的局面形成。
栾氏和中行氏牵头,晋国贵族之前有多么害怕郤氏,参与进去就会对郤氏多狠。
事实上,吕武要是想帮郤氏,应该做的是赶紧安排郤至离开“新田”这个地方。
郤至看不到吕武有放人的迹象。
里面的原因很复杂。
吕武才不乐意给郤氏的陪葬,顺手帮忙的事情可以有,出死力气相帮则无可能。
放走郤至对吕武有什么好处吗?
不能说没有。
但是非常有限。
甚至会被卷进去。
所以了,吕武哪怕会放走郤至,也不会近期之内。
郤至很清楚这一点。
至于他对吕武讲的那些话是真是假,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该拿的文书就拿。
该做的事情?
吕武觉得自己现在更应该小心谨慎,绝对不能搞砸了。
夜幕很快就被白昼取代。
吕武一夜没睡,不断对外发出指令。
首先就是让封地进入最高备战状态,有人侵犯就进行最坚决的反击,没有得到命令则绝不开拔出境。
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情。
第一件事情就是城外的郤氏武装与栾氏、中行氏和范氏爆发交战。
不到两个“旅”的郤氏武装在以郤周为首的一众家臣率领下,先是突破了中行氏士兵的阻拦,一头撞上了栾氏与范氏的围堵线。
不到三千的郤氏士兵打栾氏、中行氏和范氏的四千多士兵,却是以寡击众打赢了!
他们两千多人杀到“新田”城门处,自然是被紧闭的城门挡住,想要攀城而入时,遭到了智氏和韩氏的守军攻击。
双方在“新田”城墙再次爆发激战。
结果是栾氏、中行氏和范氏的败兵被重新集结,与城头上的智氏和韩氏守军,对所剩不多的郤氏士兵进行夹击。
仅有不到百人的郤氏人员四散而逃,并且他们要面临栾氏、中行氏和范氏的各种追杀。
吕武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感到无比的唏嘘。
三千多人心惶惶的郤氏士兵正面击败栾氏、中行氏和范氏四千多的士兵?
郤氏损失七八百。
栾氏、中行氏和范氏何其却是损失超过两千。
这里面有老吕家的锅。
谁让那三千多的郤氏士兵,有将近一千五百名是穿戴老吕家的全套装备。
另外,范氏在这一次交战大出风头,他们一千多身穿老吕家全套装备的士兵成了主力。
要是没有范氏的那一千多士兵,栾氏和中行氏压根就是被撵着打。
也就是现在的人词汇太少。
要不,怎么都该有“阴氏出品,必属精品”的段子流传开了。
还有另外的事情。
先是解氏不知道为什么攻击籍氏,双方从深夜打到天亮。
后面,更多的家族开始了互相攻杀。
这样就很晋国了!
吕武能够想象的出来。
昨夜必然会有不知道多少人,用各种各样的渠道离开“新田”。
他们将把消息带往各处。
这样一来,“新田”的混乱必将蔓延到全国。
事实上,考验晋国这些“卿”的时候到了,他们将决定晋国的未来。
“主,元戎遣家臣而来。”
外面的禀告让吕武停下手头的事情。
来的是吕武的老熟人,叫程蒲。
“阴子。”程蒲恭恭敬敬地行礼,说道:“我主请下军尉入宫城议事。”
先是私人性质的称呼。
后面变成了公职。
有点意思。
吕武问道:“诸‘卿’可往?”
程蒲说道:“上军将与新军佐已在。上军佐、下军将稍候便到。”
吕武再问:“另有何人?”
程蒲说了不少氏族和公职。
基本都是实力强大的家族。
有些历史悠久,人也在“新田”的家族,实力不够没在名单里面。
吕武说道:“请禀告元戎,武必去。”
程蒲再次行礼才退出去。
没有一小会,葛存走了进来。
“主。”葛存行礼,一脸的兴奋,说道:“主为天人也!”
啥意思?
他很久之前被吕武派去周王室那边,主要是负责跟公子周的诸多事宜。
天亮之前回到“新田”,已经向吕武进行了详细的汇报。
因为参与的事情不少,肯定也就知道了更多的事情。
有太多的事情证明吕武比别人先走了至少四五步,才有了葛存的那一句赞美。
既然葛存回来。
那么梁兴肯定是到了。
吕武洗漱了一番,草草地吃了一些食物,依然是全副武装,带人往宫城而去。
街道之上的人远比平时更少了。
要是有人,也是全副武装的士兵居多。
现在不会有普通人出来闲逛,他们最好是躲在家中等待乱象平息。
作为一个普通人,能做也只剩下祈祷乱局赶紧过去,不要得到个饿死家中的不幸下场。
老吕家在“新田”的府宅距离宫城,跟其余有权有势的家族是没太大区别的。
一路之上,看到老吕家队伍的其余各家士兵,他们的选择是停下脚步站到街道边上。
是因为老吕家的队伍中甲士太多吗?
可能有这个原因。
更多的是他们已经知道吕武昨晚做了些什么,被交代一旦遇到老吕家的人,该采取什么样的态度。
“阴子?”解朔站在原地招呼了一声,问道:“要往宫城?”
吕武这才看到解朔,不改以往的态度,彬彬有礼地回了个礼,道:“正是。”
解朔问道:“可否同行?”
吕武能说什么,答曰:“自无不可。”
昨晚解氏跟籍氏火拼,看来是解氏赢了?
话说,这两家什么时候结的仇,有多大?
结果是,吕武没到宫城,队伍里面多了三家别的人,都是蹭队伍的。
一切只因为吕武带的武装太豪华,光是甲士就达到三百,另有近千身穿铁甲的锐士。
所谓“锐士”不简单是因为装备好,代表的是很能打。
吕武猜测“新田”要发生大事,肯定是要带上精锐,是吧?
没有任何意外的是,途中遭遇到老吕家队伍的各家,不管是哪一家都选择了避让,其中涵盖栾氏、范氏、中行氏、智氏、韩氏这些卿位家族。
不是一夜过去,老吕家就能像螃蟹那般横行霸道了。
纯粹是他们用这样的态度表示,吕武做了极为正确的事情。
得到这种待遇的吕武知道,接下来才是关键,不能因为获得这样的待遇就飘了。
宫城前方的广场。
停驻在这边的士兵很多,他们来自各家,一个个都是全副武装的模样,看上去还有些杀气腾腾。
吕武所在的战车直接来到紧闭的宫门前方,抬头往上一看,脸色很臭的程滑就在上面。
“开门!”
这话不是吕武喊的。
城门在“咿呀”声中打开。
吕武没乘坐战车入内,选择了步行。
随同的还有三百甲士,其余老吕家的士兵则留在宫城外面。
吕武没有径直入宫,邀请程滑下城墙一见。
“何事?”程滑就是木着一张脸,还很不爽地盯着吕武一直瞅。
吕武不解地问:“此是为何呀?”
程滑有一说一,道:“昨夜逼宫亦有你一份。”
是啊。
咋了?
昨晚到宫城来的人太多了,卿位家族除了郤氏,一个没落下。
另外,实力强大又或是历史悠久的中等家族,基本也全来了。
“依你之言,目无法纪之辈,人皆厌之。”程滑有点不客气。
这位老哥到现在还说这话?
吕武看到远处有士匄不断招手,想好好跟程滑谈一谈显然不合适。
他说道:“听我一言,辞去宫城公职。尚有多事,我且稍后予你一一道来。”
“我何人也!”程滑虎着一张脸,十分厌恶地看着吕武,继续往下说道:“岂可听命于你!”
这不是自身地位被老下属超过的恼羞成怒。
完全是看到了看不惯的事情。
有自己的为人准则。
眼睛里容不下半粒沙子。
吕武又看到士匄的手臂越招越急,说了一句:“我为上大夫,爵位比高于你;又卸任‘阍卫’不久,有事未了,亦可传唤于你。”
程滑有些呆住,想了想,好像是这样没错,不情不愿地应:“诺!”
松了口气的吕武迈着比较快的步伐来到士匄这边。
“武。”士匄要拉着吕武到旁边,发现竟然拉不动。
吕武看士匄频频打眼色,不得不主动走到边上。
士匄说道:“元戎决意除掉今上。”
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吕武不得不佩服栾书的担当和勇气,只是士匄和自己说这个干什么?
士匄皱眉说道:“我私以为不妥。”
啊?
老范家竟然不同意???
士匄低叹了一声,说道:“昨夜我亦在宫中,如元戎弑杀今上,范氏亦是同谋!”
懂了!
不是要保国君姬寿曼。
是一点都想在弑君这件事情上有任何的牵扯。
第326章:弑君者,栾书是也!!!
只想要占尽好处,风险一点不想担?
活得太过于现实了一些。
吕武不知道栾书给士匄开出了什么样的价码,只知道栾书开出的价码肯定不够。
另外一个参与者,也就是中行偃有多说什么吗?
几乎就是栾书说什么,中行偃就怎么办。
那一定是栾书开出了中行偃无法拒绝的价码,比如元戎的位置。
为什么说士匄是个挺现实的人呢?
吕武没有记错的话,前一段时间士匄还和郤至哥两好来着。
士匄不满栾书的地方很多。
包括栾书在士燮将死前的各种冒犯。
还有栾书火速提拔了中行偃,却没特别照顾士匄。
结果,郤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士匄第一时间和栾书、中行偃结成了团伙。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做人没节操又没原则,其实没关系,只是不要搞得人尽皆知。
这么个年头,贵族讲的是利益,也看重节操和原则。
士匄不算卖了郤氏。
毕竟他跟郤氏又没有结盟,郤锜和郤犨的死很大概率也跟范氏没直接关联。
范氏顶多就是看到郤氏没救了,干出了落井下石的事情。
会干这事的家族不要太多,谁也不要笑话谁。
唯一有问题的是,一样没有参与诸多的阴谋,韩氏和智氏选择站在岸上,只有范氏在士匄的领导下“噗通”一声跳了水池。
这都已经跳下去了,还想着一身干燥?
想什么呐!
吕武怔怔地看着士匄,搞不明白士匄想把范氏摘出去,找阴氏有个什么用。
“如武言及与匄联合……”士匄讲的是扑灭胥童、长鱼矫和清沸魋的事,顿了顿用希冀的目光盯着吕武,继续往下说道:“又允匄接触齐国、鲁国,事则可成。”
凭什么?
就问凭什么!
士匄说道:“事若成,武之卿位,范氏力保!”
这倒是一个好交易。
关键在于,吕武本身已经有五成到七成的把握获得卿位,多一个范氏会增加到八成以上。
只是,士匄能跟郤至哥两好的时候,发生事情立即调转枪头,又立马跟栾书和中行偃搅到一块。
信誉度很差劲啊!
吕武笃定士匄只会干锦上添花的事,别奢望有什么雪中送炭的行为。
“联合之事,自是可也。”吕武看到士匄露出大喜的表情,又说道:“鲁国非我负责,新军佐需找魏氏。”
不要得罪活得现实的人。
尤其郤至倒下之后,范氏从数据上来看已经成为晋国第一强大的家族。
这种家族只能交好,不能轻易得罪。
一旦结下了仇,要么不动,一动就该一棒子敲死。
吕武将事情看得无比明白。
其实,士匄未必能将吕武推上卿位,却能阻止吕武获得卿位。
现在吕武面临跟魏氏相同的情况。
魏氏为了获得卿位,什么都能进行让步。
对于吕武来说,获得卿位也成了最为重要的事情,为此什么都能拿来交易。
士匄一下子,怎么看吕武都觉得合得来。
“上军佐、下军将与我皆襄助于你,元帅、上军将亦不反对,你之事必成!”士匄一副笃定的表情。
那啥。
是不是忘了什么的关键人物?
比如某位即将继任的国君。
不过,晋国卿位家族将国君当空气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习惯就好。
吕武一边迈步,一边想道:“看来这一次国君袭杀郤氏的事情,没给他们起到太大的危机感?”
宫城这边三步一哨五步一岗。
士兵来自栾氏、中行氏和范氏。
也就是说,本来该守卫宫城的阍人(宫城卫队)无法履行自己的职责。
话又说回来,栾书不可能继续让大多数由公族组成的宫城卫队继续把控宫城的。
为了保险起见,栾书不但会将公族的部队赶走,甚至可能已经解除武装并看押起来。
吕武过来时,看到栾书正在与程滑不知道在谈什么。
程滑看着很激动。
栾书却是全程笑眯眯。
没等吕武想干点什么。
程滑铁青着一张脸对栾书行礼,径直向吕武走了过来。
“新军佐,下军尉。”程滑行礼,没多做停留继续迈步。
原来是路过?
看到士匄和吕武的中行偃动了起来。
中行偃看上去很疲惫的样子,比较勉强地笑了笑,说道:“匄与武相伴而行?”
士匄纳闷地扫了一眼吕武,才对中行偃说道:“上军将与武相熟?”
怎么谁都能跟吕武交朋友啊?
士匄又想到了一点,好像大家哪怕对阴氏没善意,却也没有表现过什么敌意。
哪怕是郤氏那么嚣张跋扈,同样没对崛起过程中的阴氏有做过实际的打压行为。
“上军佐已言明不来。”中行偃皱起了眉头,低叹了一声继续说道:“正告元戎与偃,若是国君无恙而亡,韩氏……”
没生病又死了?
只能是被杀了呗。
用官方的说法,就是弑君。
吕武还真不知道韩厥能这么莽,警告栾书和中行偃的话都公开讲出来。
只是,韩氏能拉出几个师?
韩氏一家能扛住栾氏和中行氏,甚至是范氏、荀氏和智氏吗?
吕武哪里知道韩厥一家子已经离开“新田”了。
他们要回自己的封地,召集所能召集的士兵,摆出严防死守的架势。
说白了就是,俺不陪你们这帮孙子玩啦!
你们这帮孙子想干什么,俺管不动。
然后,你们别特么来招惹俺,要不俺跟你们拼命!
这就是韩厥用最怂的表现,讲出了最狠的话。
中行偃看到士匄和吕武愣在原地,提醒道:“韩氏亦是公族。”
别闹。
郤氏也是姬姓,算起来也是公族。
另外,荀氏也是姬姓。
出了五服之后,要认不是不行,不认也合情合理。
韩厥有把自己当成是公族的一员吗?
又或者,晋国的国君一脉有将韩氏看成是自己的一员吗?
挺难说得清楚的一件事情。
从这一次事件来看,韩厥的一些行事作为,看着是有点将自己视为公族的样子?
倒是中行偃很潇洒。
智罃摆出了作壁上观的态度。
想到了什么的吕武下意识扫了一眼大堂之内的众人,发现来的人不多,没有任何一个是公族一方的人。
士匄看到魏氏的人来了,撇下吕武迎了上去。
那边,栾书不知道是得到了什么通知,带上栾黡出了大堂。
没有多久,栾书迎着智罃重新回到大堂。
应该是会来的人已经到齐了?
栾书率先步向主位。
得到信号的人,分别找自己的位置坐下。
吕武本来想找个不起眼的地方,走到位置还没屈膝跪坐,来了栾黡提醒座位不在这边。
“武,上前就坐。”栾黡满脸的忧愁。
这位二代在愁啥?
吕武不得已,只好走向靠前的位置。
因为是身穿重甲的关系,坐不是不能坐,就是坐起来有点难受。
这个位置就在中行偃、智罃、士匄的下方,等于是第四顺位,第五顺位坐着魏绛。
而魏绛是代表魏氏来的。
其余的人一看,眼神与吕武形成对视时,皆是行遥遥地礼问候。
这次会谈中,栾书作为主持者,率先讲的是国君没有公布罪行,派出宠臣袭杀郤氏满门。
他很刻意地强调一点,郤氏或许有罪,却是没有经过审理与审判,国君不应该以这样的方式戕害郤氏族人。
等于说,郤氏是有罪的,但国君的做法错了,挑战了贵族的底线。
在座诸人心照不宣。
那是栾书在为围攻郤氏的合法性做一个基调。
要不然,郤氏完全无罪的话,他们还怎么分而食之?
这就是老司机与新手司机的区别,车开得就是稳啊!
栾书还在做基调。
主要就是想成为统一战线。
包括一旦国君出了什么事,绝对也是全国上下一块干的!
不同意这一点,就特么别想分食郤氏这块肥肉。
当然了,栾书也表明了态度,他身为元戎,真的对国君干了什么,跑那是绝对没跑的。
但就是需要所有人明白。
他栾书做了什么,也是为全国上下一块做的,错不能全是他的。
谁赞成?
谁反对!
在场没人吭声,来了一个默认。
栾书对众人的反应并不满意。
起码要有个捧哏的吧?
没人吭声,不代表还是一言堂嘛!
一只脚已经踏入共和的晋国,还是能广纳意见的。
栾书表示谁想说点什么,勇敢地站出来。
想着要不还是出去捧一下场的中行偃刚要站起来,门外先是出现喧哗声,随后门被打开。
国君踉踉跄跄地进来。
看模样像是被谁给从后面推的。
众人看得一阵愕然。
尤其是栾书,脸色立刻就变了,霍地站起来。
谁特么将国君放出来啦!??
一道身影随后而入。
浑身是血的程滑手持战戈,有所动作的同时,吼道:“奉元戎栾书之命,弑杀国君!!!”
栾书: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国君发出了张狂的大笑。
战戈带着风声而过,一颗头颅被带着身首分离,失去脑袋的身体飙着血,倒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那一刻,大堂内的众人,有一个算一个全像是被使了定身术,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滚落出去的国君首级,一动也不能动。
程滑抛掉手里的战戈,木着那么一张脸,再次大吼:“奉元戎栾书之命,弑杀国君!!!”
一声惨呼从栾书的嘴里发出,他喷出一口老血,人控制不住,直挺挺地砸到了地上……
第327章:一块去死吧!
先是国君被杀。
后有栾书喷血倒下。
发生的事情令人目不暇给。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栾黡。
他大叫着扑向倒在地上的栾书,嘴中则是喊着:“拿下,速速拿下那个乱臣贼子!”
说的不是谁,是程滑。
因为之前在议事,商量的事情还挺高端的。
大堂之内也就没有什么闲杂人等。
也就是说,除了贵族之外,压根就没有其余人。
大多数贵族做的是拔剑,然后找相熟的人凑到一块。
少量的贵族则是坐在原地。
坐着没动的贵族又区分被吓呆了的,也有反映过来却不想动弹的。
吕武要站起来。
旁边的士匄眼疾手快拉了一下吕武的甲裙。
也就是吕武不是那么坚决,要不以他的力气怎么可能被一拉,站就站不起来了?
他内心很迟疑。
搞不懂程滑是在弄哪一出。
同时也感到了惊诧。
之前,吕武过来时看到栾书与程滑在交谈,一个全程笑眯眯,另一个满脸的铁青。
说明两人的交谈非常不愉快。
真的是栾书让程滑杀掉国君吗?
很有可能!
至于程滑为什么不是暗中杀掉国君,给带来这边再杀掉,里面绝对有故事!
另外,国君没有反抗,死前还发出了很张狂的笑声。
吕武有诸多的猜测。
其中一个就是,程滑去见了国君,讲了什么不太好说,导致程滑将国君带到议事地点,喊出那句话再做了弑君的行为。
程滑是一个挺死板的人。
以吕武对程滑的认知,是属于那种刻板到看到不顺眼的事情会死扛,接到来自上峰的命令则再不愿意也必然执行的人。
是不是栾书下令程滑杀掉国君,然后程滑不想抗命,明知道杀了国君会有什么后果,执行命令的同时,将得到来自栾书的命令公布于众?
又或者,国君明知必死,想明白如今的一切都是栾书造成,临死前说服了程滑,来了这么一出拉着栾书陪葬的悲壮死法?
当然也可能是其余的原因。
不管里面有什么曲折,事情发生就是发生了。
现在栾书和程滑都还活着,只要他们之中有人肯开口,事情总能得到个水落石出的真相。
只是,很多时候总有人不希望真相大白。
“何人敢动!?”程滑抽出了腰间的战剑,环视了一圈,没刻意在谁身上停留,喊道:“便是元戎栾书之命,合谋者为上军将中行偃、新……”
“住口!!!”吕武的声音直接横扫整个大堂。
尼玛!?
程滑要绽放光芒,可别点亮了自己的全家老小啊!
反应慢了半拍的士匄极度感激地看了吕武一眼,喝道:“涉事者众,几人无辜,国将焉存!?”
栾黡赤红着眼睛,撕心裂肺地嚎了一声,抬头看向程滑,呐喊:“杀了他!杀了他!”
众人心脏一颤。
嚎什么嚎啊!
是栾书一口气没缓过来,辞世了???
中行偃眼皮子一跳,抽搐着脸颊,阻止道:“不可!!!”
尼玛啊!
谁都不能死!
栾书和程滑都活着才有真相。
死了其中的一个,话是怎么都不可能说清楚的!
俺是有参与了一些事情,但不是主谋啊!
这一次程滑说什么都不能死。
程滑一死,俺尽天下之水也洗不清啦!
“乱臣贼子,滑于地下等候!”程滑看了一眼吕武,没有任何犹豫举剑,横在脖子位置一划拉。
那一刻,利刃割破了颈动脉,鲜血像是喷泉那般地“滋”出去。
一声重物落地声响起。
倒下的是中行偃。
这位突然获得高位的上军将,脸色一瞬间就变得煞白。
吕武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那么站着。
不是冷血。
是他将事情看得很明白。
程滑死定了。
怎么都没有救的那种。
区别是怎么死而已。
见过人死了,遗体却屹立不倒的吗?
程滑脖子还在鲜血狂流,一手插着腰,另一手用剑杵在地上,身躯成半弯腰站立姿势,眼睛也没有闭上,却是已经没有了呼吸。
这一张总是有着木木表情的脸,因为失血严重正在以非常快的速度在变得苍白。
血流到地上,很快形成了一滩,再慢慢地涩向周边。
“我听闻忠义之士,人死而其身不倒,旁人必不冒犯。”吕武没有刻意加大说话的声音。
栾黡立刻用仇恨的目光看向吕武,咬了咬牙,多余的举动没做。
吕武收到了栾黡的眼神,心中一沉。
只是,一些话吕武哪怕知道会招惹栾氏仇视,该说还是会说。
现在谁看不出程滑完全是被逼得没有退路。
要不,稍微正常一点的人,谁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
刚才没人冲向程滑。
有一个算一个只是在看戏。
刚才都那样。
现在还有理智的话,谁不知道程滑一死,栾氏裤裆即便是泥也是屎了。
何况栾氏本来就满裤裆的屎?
全程一言不发的智罃站了起来,还躲过了中行偃伸出来要抓大腿的手,走了几步停下来对吕武说道:“武,且随老夫来。”
吕武迈步跟上。
士匄想了想了,略略迟疑同样跟了上去。
他们没去管栾书死没死,直接来到外面。
而外面的情况比里面要更混乱。
大批士兵手持利刃进行混战,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
仔细辨认的话,能看出是宫城所属的士兵正在与栾氏、中行氏和范氏的士兵交战。
其余旁人带来的士兵,以自家为归属团结在一块,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主!”
智罃、吕武和士匄出来。
来自智氏和阴氏的士兵立刻喊出声来。
士匄则是向着自家的士兵大声喊道:“罢战!退往宫门。”
其实,各家的士兵还是想第一时间冲进大堂,好保护好自家的主人。
只不过,程滑带着一批士兵看似押解国君过来,堵在了门外。
等待程滑与国君进去。
这一批程滑带过来的士兵直接对栾氏、中行氏和范氏的士兵动手,直接在门外混战起来。
没有多久,更多宫城的士兵过来,其它地方也爆发了交战。
各家的士兵想要靠近大堂的门,遭到了宫城士兵和栾氏、中行氏、范氏三家士兵的攻击。
他们不统属于一家,人数方面比较少,无法靠近门,能过去也因为担心里面的情况会恶化,只好在门周边结阵自保。
吕武想到了什么,转身看过去。
魏绛在里面干么?
怎么没第一时间跟出来。
另外那些家族的家主或是代表,不知道什么情况也没出来。
吕武看过去,原来门是让中行偃和栾黡给堵住,导致想出来的人除非拉开或干挺中行偃和栾黡,要不根本就是出不了门。
“走罢。”智罃一点没在意还在厮杀的士兵,再次率先迈开脚步,一边说道:“各家自有抉择,你可看顾几家?”
说的是魏绛带着魏氏的任务吧?
还是吕武刚才为程滑说了一句?
吕武现在心情有些低落,再看一眼大堂的情况,跟在智罃身后迈步。
智氏和阴氏的士兵自然赶紧围拢过来,全部在外围摆出防御姿态,护送着智罃、吕武和士匄来到宫门。
一路上没谁不开眼来攻击他们这支队伍。
吕武原以为智罃是要交代一些什么。
结果,智罃好像就只是找个能护送自己的强力保镖而已,有惊无险地出了宫门,不发一语径直上了战车离开。
吕武与士匄简短地交谈了几句,一样走了。
倒是士匄稍微耽搁了一段时间,主要是聚拢自家的士兵,才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等他们都走了。
来自各家的士兵没看到自家的主人出来,一再犹豫还是有人带头,演变成为一大群士兵涌进宫城之内。
吕武在半道交代了葛存不少事情,然后让葛存先行一步归家。
他自己则是去了韩厥那边一趟,到了韩氏府宅很是纳闷。
这人呢???
韩氏府宅的大门和两边侧门洞开,里面却是一个人都没有。
要不是看没有交战痕迹,还以为是被人攻杀进来了。
当然也没有不开眼的人进入韩氏府宅又偷又搬的。
导致韩氏府宅里面真的是连鬼影子都找不到一个。
吕武没打算这就回到自己的府宅。
不是他享受那种到哪都是众人回避的待遇。
更不是他喜欢带着一大群精锐展现存在感。
“走,往智氏而去。”吕武琢磨着,需要听一听智罃的意见。
而智罃肯定很喜欢吕武这个时候专门去拜访。
在葛存回到阴氏的府邸之后。
没有多久,一支身穿铁甲又佩戴面甲的队伍从阴氏府邸出去。
他们的人数约有个两百左右,每一个人都被武装到了牙齿。
这一支队伍看不出归属,却没有哪一家愿意与之发生冲突。
一切只因为他们一看就不好惹。
“栾氏必经之路便是此处?”郤至戴着面甲,说话的声音也就显得闷声梦琪。
一名同样是戴着面甲的武士低沉声答道:“正是。”
“如事成,阴氏此恩,郤氏必结草衔环而报!”郤至讲的是属于魏氏的老故事了。
而这个故事发生在魏颗(令狐颗)与秦将杜回身上。
他们等啊等的。
其实也没有等多久。
先是几路不知道哪几家的队伍路过。
这些人好像是突然发现对方的队伍中有仇人,还是谁出口挑衅,非突兀地杀作了一团。
不到几个呼吸的时间,打着栾氏旗号的一支队伍出现。
栾氏的队伍看到前方杀作一团,要是在以往肯定是直接莽上去。
现在不是栾书情况未明,栾黡就想着赶紧回到自家吗?
他们在原地进行了逗留。
看到栾氏旗号的郤至第一时间就红了眼,不吭一声地迈步冲锋……
第328章:栾氏、郤氏,没有胜利者(元旦快乐!)
这两百铁甲士兵,只有十五名是来自老吕家,其余都是后面阴氏救下的郤氏武士。
郤氏刚刚差点被满门皆灭,不可谓不悲痛。
很多时候需要事情发生了,身在其中才不再当局者迷。
郤至有足够的时间用来思考,思来想去将事情的缘由想得非常清楚。
郤氏的不幸肯定有郤锜的锅。
这位想要学父亲(郤克)霸道的暴躁老哥,没搞清楚自己的威望,亦没自省没有郤克的办事手段,学了个四不像,搞得举国上下不是害怕郤氏,便是痛恨郤氏。
郤氏举目望去没有靠谱的盟友,又威胁到了栾书的地位,甚至一再挑衅国君。
其中最为关键的是将栾氏得罪狠了!
又在处理国君上的事情上,一错再错,错到不可转圜。
同时得罪国君与元戎,不交好同为“卿”的几个家族,一再被算计又不自知,合该有这个劫难。
当然,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栾氏!
是栾书一再放纵郤锜,甚至还进行了推波助澜。
郤锜又太蠢,没有察觉到那是栾书的阴谋,更听不进郤犨和郤至的劝。
里面当然还有另外一件令郤至无比后悔的事情。
不是其它。
郤至悔不听郤锜的建议,抢先对栾氏动手,再对国君有所行动。
现在,心里有多后悔,郤至就有多么的不惜命!
来自几个家族的人在混战,堵住了栾氏的队伍。
郤至带来的两百铁甲士兵早早地躲在附近,恰好是在栾氏队伍的侧后方。
当郤至从一家民宅的前院冲出来时,没有第一时间被栾氏的人发现。
是等到数十铁甲士兵冲出来,栾氏那边的人才发现异常。
“敌袭!!!”
不知道是谁喊了那么一句。
声音未落,四面八方都有箭矢带着破空声袭来。
刹那间,箭矢落下带起了惨叫声和闷哼声,倒下了近六十名栾氏的人。
也就是栾黡运气好,有护卫举盾挡箭,要不一下子就交代了。
站在民宅前院和屋顶射箭的铁甲士兵并不会只射一波,先是一次齐射,又再连续放箭。
第一波箭矢给迫不及防的栾氏队伍带去比较大的死伤,随后的箭矢则效果要差了一些。
跟谁不是晋国人一样?
晋人善战并不是说着玩的。
只要是个卿位家族,哪一家的武士又没有上过战场?
他们见识过的场面多了,别说是上百弓箭手突袭,数千上万的弓箭手齐射都不止一次见过。
当然,一般是晋国这边的韩氏弓箭手玩那么大的场面,组织箭阵对晋国的敌人射箭。
不断有箭矢射来,导致栾氏的人很难组织起像样的阻击阵线。
“盾,竖盾!”
“不,迎上去!”
“弓箭手?可有弓箭手?还击!”
郤至已经将战剑前指。
那是一种人踩着小碎步在向前冲锋,一手正握剑柄,另一只手推着剑首,双臂伸展出去的姿势。
这种冲锋姿态不是为了展现一往无前,是一旦触敌必攻敌必救,敌不避则亡的作用。
要小心的就是别重心过于向前,或是自己脚下绊倒。
郤至已经触敌,第一时间剑尖刺穿了一个敌人。
他来了一个回旋,借势抽出剑刃,感受到有东西砍在自己身上的甲胄,回旋期间剑刃一划拉割破了旁边一个敌人的喉咙,再抬腿一蹬踹飞扑上来的另一个敌人。
双方接敌,外围的郤氏弓箭手已经停止射箭。
本来在屋顶的郤氏士兵开始下来。
人在民宅前院则是丢弃弓箭拿起近战武器,结队向着栾氏队伍杀上去。
站在战车上的栾黡一开始真的慌了。
他看清楚来袭的人只有数十,下意识扫一眼自家的队伍。
这次要回家,栾黡带上了千多人随行护卫。
在出事之后,每一家出门不是带足了护卫的力量?
目前“新田”仇杀不断,可以说是乱得可以。
这种乱本来是能制止的。
比如,栾书第一时间与中行氏、韩氏、范氏,以及各个中等家族商议,分别抽调士兵组成联合执法队,维持“新田”的治安。
甚至说,但凡栾书不是一心扑在怎么处理国君上面,召集在“新田”的各家主事人,严令不能乱来,一样能控制住局势。
然而对栾书来说,怎么处理国君才是对栾氏最重要也是最迫切的事情。
“何人,究竟何人!”栾黡一看到来袭的敌人都身穿铁甲,不免想到了阴氏。
下一刻,他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栾氏与阴氏没仇,至少没死仇。
哪怕是有什么摩擦,阴氏不至于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吧?
另外,阴氏早早就在卖甲胄和武器,晋国国内但凡是有些实力的家族,或多或少都向阴氏采购了一批,栾氏也不例外。
所以是不能光凭来袭敌人的装备,去判断来袭的敌人出自哪一家的。
“韩氏?范氏?”栾黡认为这两家最有可能。
他慌乱之下,对家臣讲了自己的猜测,并口无遮拦表示要清算韩氏和范氏。
至于说郤氏?
郤锜和郤犨已经死了。
哪怕郤至没死,郤氏在“新田”的力量已经被摧垮,属于郤氏的家财以及装备已经被搬空……
好像有什么不对?
栾黡喊道:“尔等乃是郤氏余孽!”
郤氏家大业大,肯定是要留一手的呀!
在某些地方暗藏武器库和武士,不是各家的基本操作吗?
“郤至!!!”栾黡也就是尝试喊了一句。
再一次杀死欺身而来的敌人,郤至忍住了回应的冲动,向四周看了一眼。
“新军将,敌众我寡,攻敌一处!”凌觉得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失去了突击的突然性,迟早会被围歼。
并且!
现在郤氏在“新田”根本没有额外的力量,哪怕是有,郤至现在也联系不上。
栾氏则不然。
他们会不会成为这一场内乱的最终胜利者,尚且还是未知之数。
比较关键的是,栾氏在“新田”有可以调动力量的!
郤至大吼:“结阵!”
数十铁甲士兵向郤至靠拢。
另外的铁甲士兵则是被纠缠住。
郤至站在了突击阵型的最前方,战剑指向栾黡所在的战车,呐喊:“冲锋,克敌!”
喊完,他再次带头冲锋。
这个像是一个三角形的阵型,冲向栾氏的士兵,一层一层地突破进去。
他们这边打起来。
原本在混战的那几个家族,他们打得有些不得劲了。
自己这一边杀起来是挺有声势,就是从装备到兵源素质有些搬不上台面。
瞧一瞧另外那边,才是真正的大场面啊!
身穿铁甲的士兵不管是战戈还是战剑,准是挨中不死就伤,甚至武器互碰都能击断对手的兵器。
这是青铜时代与铁器时代的差距。
铜毕竟是铁软。
要是冶铁的技术够合格。
打造武器的技术精湛。
铁做的武器与铜做的武器交击,肯定是铁胜过铜。
手持青铜武器的栾氏士兵。
他们要是手持战剑无论是刺还是砍,顶多就是在铁甲士兵的甲片上爆出一串火花,再留下一道刮痕,压根就无法造成破防效果。
如何手里的家伙要是战戈,其实会更好一些。
这取决于战戈有长柄带来的作用力,戈头的“锋”啄到铁甲士兵,运气好其实是能破开胸甲,伤到铁甲士兵的。
以郤至为锋头的队伍一再向前突破,杀到了栾黡座驾的前方。
战况进展到这一步,栾黡其实是慌了。
他能看出来袭的敌人很强!
短暂地交战下来,栾氏死在箭矢之下过百,爆发近战后更是以非常快的速度在减少,目测合计倒下了近三百。
而来袭的两百多敌人,倒下的竟然不超过二十!
有些失神的栾黡下意识看一眼躺卧在战车上昏迷不醒的父亲,猛然间听到一串急促的喊声,战车也猛地颠簸了一下。
他回过神来,想问刚才谁喊了什么,眼前却是闪出一个人影。
先是凌攀车而上,一手把住车壁,握剑的手则是一剑刺死了车上的驭手。
随后,郤至来到了车后,对没反应过来的栾黡背后挥出了一剑。
这一剑是郤至含恨而击,一挥之下砍断了栾黡的左腿,引发了凄厉的惨叫声。
倒下的栾黡可算认出了面甲后面的那双眼睛属于谁,吼道:“郤至!!!”
身处险地还能失神?
搞成这样完全是栾黡自找的。
郤至在栾黡倒下的瞬间,没有丝毫的犹豫再次举剑就剁,剑刃不但将栾黡脑袋剁下,还挥砍到了昏迷中栾书的肋部。
剧痛让栾书从昏迷中醒来,迷迷糊糊又双眼朦胧,耳朵里传来各种各样的吵杂声,脑子里只剩下长鸣之声,显得无比空洞。
郤至摘下了面甲。
他并不清楚栾书现在看什么都模糊,举剑的同时满脸狰狞,刺出手里的剑,嘴中喊道:“栾氏亦灭!”
这个“亦”字用的好啊!
只是,栾书眼睛虽然睁开,却只感受到了极度的疼痛,没看清栾黡已死,更没看清楚谁将剑刺向自己,同时也听不清郤至在喊什么。
郤至手里的剑刺入栾书的心脏位置,讶异地发现自己没有感到喜悦,有的只是无尽的悲哀。
他心情极度复杂之下,眼前什么东西袭来,只看到一道反射的铜黄,下一秒面部剧痛,后面什么都无法再想,意识永久地陷入黑暗之中。
而凌很满意自己的那一脚挑起栾黡佩剑,再顺着踹剑刺入郤至脸部的动作。
周边的人发现栾氏父子死亡。
属于栾氏的人自然感到又惊又恐,完全失了方寸。
没等属于郤氏的士兵高兴,却听到有人喊郤至也死了,一下子懵逼了!
第329章:当务之急
“阿父?阿父!!!”
智朔慌慌忙忙地跑了进来。
门窗合闭起来的室内,智罃和士匄、吕武、魏琦正分别而坐,商讨怎么应对接下来的事态。
主要是阻止“新田”继续乱下去。
一旦控制住了“新田”的乱象,无论是镇压各地,又或是进行安抚,都会简单很多。
对智罃和士匄最为迫切的是,赶紧地找到机会瓜分郤氏才是正经事啊!
他们正谈着,门被撞开了。
智朔入内气都来不及喘上一口,急促声说道:“新军将率死士袭杀元戎车架,杀死元戎以及黡!”
士匄和智罃霍地站了起来。
吕武和魏琦的反应慢了半拍,却也是站起身来。
这个消息很劲爆!
郤氏府宅在空虚的情况下,遭到长鱼矫以及清沸魋带兵突袭,郤锜和郤犨惨死当场,另有郤氏很多族人身死。
他们前一刻还在谈论郤氏的府宅遭到栾氏和中行氏的洗劫。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先前不知道躲到哪去的郤至带人截杀了栾书和栾黡?
对于郤氏还有藏兵这一点,不管智罃还是士匄都没有感到意外。
他们都是晋国的家族。
而晋国时不时就发生一次动荡,谁还不防着点?
现在有些值得思考的是,谁帮了郤至。
又或者说,郤至不该是选择逃离“新田”,回到封地再谋其它吗?
以他们这种级别的人思维,报仇什么的完全可以往后拖一拖,该做的是保证手里握着翻盘的武力。
这么鲁莽的行事,成了只是图一时之快,败了则是完全失去未来。
士匄问道:“新军将何在?”
智朔说道:“新军将亦死!”
还能这样???
智罃很努力地控制面部表情,主要是现在笑出来很不合适。
士匄则是感到无比的震惊,说道:“如此,短短两日,痛失四‘卿’啊!”
一样努力控制面部表情的吕武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看,转头看向了魏琦,面部做出了惊讶的表情。
能看出魏琦在惊骇中极力隐藏喜悦。
那可是一下子空出四个卿位啊!
郤氏和栾氏的主要负责人还都死了?
有主事者和没有主事者的家族,真的就是两个样。
魏琦赶紧观察智罃和士匄,很想看到两个人充满**。
而实际上,智罃和士匄现在脑子里闪电带火花,无数个念头滋生出来,无任何意外都在思考怎么从中获利。
吕武内心并不平静,很想知道详细的过程,嘴中却说道:“两日痛失四‘卿’,‘新田’纷乱不止,必将蔓延全国。请下军将、新军佐寻上军将,再联络上军佐,广邀各家,合力制止混乱。”
魏琦立刻附和。
总之就一个意思。
事情已经发生了。
现在应该做的不是去思考怎么会发生。
而是赶紧行动起来,不要让事态演变得更加恶劣。
智罃看向智朔,说道:“上军佐必归韩地途中,你即刻前往。”
智朔好像很不情愿,还是应:“诺!”
智罃看向士匄,说道:“以范氏为主,阴氏、魏氏为辅,合力镇压城中暴乱。”
这里以智罃的身份地位最高,理所应当由他来下达命令。
只是,一些该有的手续,比如文书什么的,肯定是要有。
那么智氏该干什么?
在场没人去问。
要是智罃到这个时候还想着光占便宜不付出,事后绝对没好果子吃。
对于这点,智罃应该看得透才对?
众人对智罃没拉上中行偃还是感到比较意外的。
吕武记得那么一幕。
也就是宫城大堂之内,智罃躲过了中行偃的抱大腿行为,十分冷漠地丢下中行偃,让吕武当保镖离开宫城。
这是智罃怕被中行偃拖进无底深渊?
还是智罃想跟中行偃进行切割?
已经被分派任务的众人离开智氏府宅。
来到门外,士匄喊住了吕武和魏琦。
能看出士匄很兴奋,又有些没有做事的思路。
他问:“为今之计,如何行事?”
吕武没吭声,看向了魏琦这个老丈人。
魏琦沉吟了一小会,说道:“遣出族人、家臣,联络‘新田’各家,传下军将之令,再恫吓以严令,止之暴行。”
士匄觉得这很简单啊!
吕武看到士匄看向自己,说道:“集三家之兵,各为同属,巡逻于各处街道,凡持兵者,劝归不得,则镇压之。”
就是先通知各个家族,不要再特么胡来了。
听也好,不听也罢。
直接用武力来定话语权。
士匄为吕武的果决喝彩。
三人离别,各行其事。
吕武回到家中,第一时间问道:“凌可在?”
没有多久,凌过来了。
吕武没有故作什么姿态,说道:“今日之事烂在腹中。”
凌严肃应命,又说道:“尚余二十余人……”
也就是说,他们突围之后,还有二十来个郤氏的人幸存?
吕武没有迟疑,比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凌眼瞳收缩了一下,应:“诺!”
那些人留下或许有用。
比起泄漏郤至截杀是在阴氏的帮助下,很明显弊大于利。
不要怪吕武心狠。
在晋国……,又或者说人生在世就是这样。
各有各的需要和立场,谁都不要怪谁。
要怪,怪自己深陷其中罢。
吕武对付栾氏不是临时起意。
很早之前,栾书就多次利用职权阴了吕武多次,只是一次次被吕武巧妙地避开了而已。
吕武脑子里出现栾黡阴狠地盯着自己的一幕。
栾氏是庞然大物,栾书一天没死就还是手握权柄。
既然栾书能将郤氏给搞成这样,他就要有被人搞的觉悟。
至于说杀死郤至?
吕武知道这件事情很复杂。
他起码让郤至有报仇的机会,并且也成功地进行了复仇。
老吕家实际地参与了进去,郤至就不能再活着。
这一点吕武知道,郤至更知道。
只是郤至没想到吕武动作会那么迅速而已。
郤至没死,后面肯定会有招。
而吕武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事情说复杂,其实也就这么简单。
不一定要比聪明程度。
比一比谁更果决就好了。
吕武召集了在“新田”家臣。
他依照智罃的指示派往各家。
同时,他请示完士匄后,亲自前往拜访羊舌氏以及祁氏这两个公族中最强的家族,陈说重新让“新田”稳定下来的必要性。
他去羊舌氏,讶异地得到羊舌氏主事人不在消息。
这是羊舌职不打算见?
没找到人的吕武直接来到祁氏,进去后才知道羊舌氏的羊舌职和羊舌肸都在祁氏这边。
三方一一见礼,分别就坐。
祁奚率先开口,说道:“阴子此来无论何事,祁氏皆应允。”
羊舌职立刻表达了相同的意思。
啊咧!?
俺还没有干点啥。
你们咋就躺下了???
现在的情况是,阴氏和魏氏有点不分彼此,两家又跟范氏和智氏结成同盟。
在郤氏和栾氏都倒下的现状中,范氏、智氏、魏氏和阴氏联合起来,无疑问已经能够决定晋国的命运。
祁奚和羊舌职很理智,觉得吕武过来就是代表着四家的意志。
吕武微微一愣,笑着说:“发生何事,武不再多言。敢问二位,如今‘新田’公族可合兵多寡?”
发生大事了!
祁奚是公族的老大。
连带老二羊舌职也在。
他俩基本上就能代表公族,肯定也摸清楚手头能拿出多少实力。
祁奚没有迟疑,说道:“可招三千之士。”
有点少啊!
吕武摇了摇头,一副很可惜的模样。
祁奚倒是反应过来了,不像是要对公族动手的样子。
这就好,这就好……
他又说:“竭尽全力可集五千之士。”
国君特么被弑杀了!
要是公族再被杀个干净,晋国就直接变天咯!
祁奚和羊舌职倒是不怕那些贵族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干出篡位的事情出来。
可以有那样的心思。
只是,谁真的那么干,等死吧!
不但列国要聚兵讨伐,连带国内贵族也必然群起而攻之。
他们怕的是公族在这一次动荡中被清理干净。
公族本来就不强,问题是多少还有点存在感。
一旦真发生公族被清理干净的事情,晋国虽然还是晋国,里里外外却是会完全变样。
吕武也不废话,说道:“公族之兵,由武率之。”
祁奚马上接话,说道:“阴子有为任‘阍卫’履历,交予阴子自是可也。”
咱能别提这件事情不?
也就是早早卸任了“阍卫”的职务,要不然这次绝对够吕武受的。
他将部队的集结地点告之,没有耽搁直接离开。
祁奚和羊舌职亲自送到门外。
“阴武……阴子此举,为何呀?”羊舌职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有些凉意。
那是刚才感受到很大的压迫感,精神极度紧张之下,被汗水给弄湿,一吹风肯定觉得凉。
祁奚没有马上回答,看着吕武乘坐的战车以及一众阴氏锐士从接到拐角消失不见,才说道:“收缴我等之兵。”
羊舌职立刻露出了不好的表情。
“此事不在我等愿意与否。”祁奚觉得自己看明白了一切,顿了顿才继续往下说道:“兵在阴子手中尚可保存。若是上军将、下军将、新军佐前来,必有祸事领门。”
羊舌职显然没有听懂。
祁奚却不打算解释,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陷入深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