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春秋大领主TXT下载春秋大领主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春秋大领主全文阅读

作者:荣誉与忠诚     春秋大领主txt下载     春秋大领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章:装逼吧?遭雷劈了!

    老吕家虽然依附魏氏,可是这种依附并不是太严格的上下级关系。

    其实就是找个“渠道”。

    平时老魏家并不会随意差遣老吕家去干点什么,需要兵力的时候进行召唤,乃至于是启动什么大工程来借人。

    作为回报,老魏家需要给老吕家一个为国效力的机会。

    而那个机会其实就是“渠道”的一种,使老吕家能够完成一名贵族该缴纳的“赋”,有机会去获立下军功。

    挂靠在大贵族名下还有另外一个好处,上面有靠山,其余大贵族要小贵族去送死,总要顾着同为大贵族的一些面子。

    例如韩厥,他就是获得了赵盾的赏识,给了一个很好的机会。

    韩厥很争气地抓住了那个机会,才有了韩氏现在风光的基础。

    这次魏相来老吕家就一个意思。

    魏氏已经开始在搞餐饮,得到了很热烈的反响,挣不挣钱其实关系不大,重要的是其它的效应。

    作为发起人,也是烹饪新手法的创造者,吕武没有过问过餐饮行业的情况,识相地没有催促分红。

    魏氏的其余人未必还记得吕武这么个人,可是魏相不会忘记。

    魏相就是来看看吕武是怎么率领军队,根据自己的观察,再决定要给予什么层次的机遇。

    按照老惯例,吕武亲自下厨烹饪了诚意满满的菜式,举办宴会款待魏相以及随行的家臣。

    魏相在吃饭时没有食不言。

    他先是起了一个话头,再由一个叫宋彬的家臣谈起魏氏在搞的餐饮业。

    按照宋彬的说法,新式菜色在新田引起了很大的轰动,酒肆每天都是爆满状态,甚至预约都到了明年。

    新田是晋国目前的都城。

    晋国前后进行了五次都城搬迁,远的不用多说,成公六年(公元前585年)的时候,晋国放弃了“绛”这个旧都,改新田为新的都城。

    为什么会频繁迁都?

    除了军事威胁和周边土地变得贫瘠,可能也是旱灾、水患,主要原因还是“垃圾围城”了。

    没谁愿意住在满是臭味的城市,而现在没有成熟的排水系统。

    想象一下,平时的生活垃圾,再加上水沟里满满都是人和动物的尿液、粪便,生病率又突破了天际,不跑还等什么?

    吕武当然知道新菜式会受到欢迎,并且会给魏氏带去新的机会。

    各个家庭,不管是大贵族、小贵族或平民,以前吃的都是猪食,偶然间吃到了新烹饪手法的美味,他们肯定不乐意再为难自己的嘴、舌头和胃。

    觉得跟魏氏交情不错,又或是脸皮够厚,肯定也要身份平等或是比较高,会向魏氏讨要新的烹饪手法。

    这样一来的话,魏氏倍有面子的同时,能够按照自己的选择扩展人脉,又或是与哪些贵族形成友好关系。

    这个,真就不是能单纯以金钱来衡量了。

    得益于上面那些,吕锜首先就想起了新菜式的发明者与创造者,然后又惊动了魏氏其余的当家人。

    魏相这次是带着正治任务而来,要是吕武真的在军事上有才能,魏氏肯定要给予足够的回报。

    如果吕武没什么军事才能,回报会改另外的方式,极可能是塞一大堆的武士、钱财、属民、奴隶之类的。

    封地的话,吕武没有立功为前提,魏氏想给也只能是用借出的方式,无法真正归到老吕家名下。

    说到底,晋国是个军果主义的诸侯国。

    在晋国当贵族,不管是小贵族还是大贵族,不懂军事只能是个谁都不会高看一眼的废柴。

    尽管只是一些小提示,吕武却是敏锐的抓住了。

    他开始赞扬魏相赠的那些武士,然后很谦虚地说,自己最近有感于领地奴隶增多,不得不训练临时一批领主武装。

    赠出去的武士被称赞,魏相感到极度的有面子,举起酒盏邀请吕武共饮,接着看向了宋彬。

    这个宋彬,其实就是来自宋国的彬。

    他刚才像是在进行什么考较似得,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吕武。

    一系列观察下来,吕武给宋彬的印象只能说不错,算不上优秀。

    这个也是吕武有逼数,才不会在魏相面前有过多的表现,更多的精力是用在约束自己,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春秋时代的贵族。

    宋彬没有给予魏相回应。

    魏相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站起来说道:“如此,鉴之无妨。”

    这是要去看看吕武到底都训练出了什么人。

    他们停了酒宴,来到吕武特地开辟出来的操场。

    而这时,七八十名武士正在挥洒汗水进行训练。

    他们之中的大多数是在使用训练器材和设施,少部分则是在锻炼战斗技巧。

    吕武、魏相等人的到来并没有让所有武士停止训练。

    只是离吕武等人比较近的武士,看到了会束手行礼。

    远一些的武士,他们该干么还是继续干么。

    吕武走到旁边的屋子,出来时嘴里叼着一个木哨,深吸一口气再吹。

    “哔哔哔——”

    哨声响起,武士们立刻放下手头的事情,奔跑着过来排队。

    魏相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操场上那些没见过的设施吸引,等待武士的队列形成,才将视线转回来。

    作为参观者之一的宋彬,他只是扫了几眼那些设施,更多的注意力则是在观察武士。

    总共七十六名武士在操场,他们听到哨声过来,十人一行,排成了八列,其中一列只有六人。

    魏相感觉有些惊奇了。

    他发现自己竟然认不出谁是自己送出去的武士,谁又是吕武自己挑选出来的临时领主武装。

    大贵族子弟嘛,没可能记住自家武士的每一张脸,他只能从武士的行动上进行辨认,看有没有自己家族武士的行事影子。

    仅仅是因为认不出赠出去的武士就让他感到吃惊,然后用怀疑的目光看向了吕武。

    “相子。”吕武知道魏相那眼神代表什么,不好直接解释没模仿魏氏,稍微介绍了自己的训练方式,复道:“徒有其形,还需战之,后观。”

    魏相很认真地在听吕武进行解释,听下来又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得出吕武训练方式与老魏家挺像。

    他一直在观察吕武的微表情,同时也相信吕武胆子没那么大敢逼问武士魏氏的训练方法,只是还需要再留意一段时间。

    吕武并不想好事变成坏事,只是一时间无法证明什么,心情变得老压抑了。

第32章:来自魏相的提醒

    这一个月以来,吕武对武士的要求其实并不多。

    武士学会什么叫服从,听到命令脑子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开始在执行命令。

    现代人经过研究,训练服从性,不想搞出人命为前提,没有比练军姿或队列更合适的办法了。

    吕武就反复地折腾他们,动不动让站一两小时的军姿,再要求他们反复地排列队形。

    除此,武士并没有被吕武要求再做点什么。

    他们却有自己的习惯。

    出身魏氏的武士,他们平时就保持着持续的锻炼,使自己吃(保)饭(命)的手艺不至于生疏了。

    新被提拔起来的那一批人,他们因为还有选拔那一关,会更严格地要求自己。

    谁都不想被淘汰,训练时倍加认真,能自由活动了则是开始模仿出身魏氏的武士怎么使用武器。

    弱者学习强者,很自然而然的事情。

    这样一来的话,老吕家的武士,可不就有魏氏武士的影子吗?

    吕武让武士们站在原地,他则是带着魏相去就近参观那些训练器材和设施。

    特么的!

    光哔哔显然解释不清楚了。

    这些训练器材和设施,魏氏有吗?

    一圈看下来,幸好是魏相够聪明,品懂了吕武想表达的意思。

    “武之妙想,仅见耳。”魏相举得吕武跟自己是同类,也就是一样聪明。他也想通了,哪怕吕武学魏氏的方法来训练自家武士,也只能学到皮毛,说道:“此番,武要演兵?”

    吕武觉得和聪明人交流就是爽快,将自己的想法大体上描述了一下。

    老吕家周边有野人。

    那些临时领主武装训练了一个月,是时候拉出去实战一下。

    而去围猎野人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夜幕降临之后,吕武再次设宴。

    同时,他吩咐家老卓准备足够多食物,请示过魏相之后,将食物装车,送去了魏氏武士驻扎的营地。

    这一送,吕武穿越前好几个老吕家的储备量又没了。

    其实也能不支应粮秣,但老吕家需要魏氏的地方太多,自己困难也不能表现得太吝啬。

    魏相每一次过来都会带着数量庞大的武士,连带仆众也是一大堆。

    老吕家的屋子就那么多,数千来自魏氏的武士和仆众,自然是需要自己搭建营地。

    有美食打底,再加上吕武应对得当,宴会自然是尽欢而散。

    魏相没留在庄园,回到营地过夜去了。

    昨天,吕武有些担忧程婴心里没逼数出来瞎晃悠。

    幸好程婴还是很有逼数,老吕家来客人之后,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的屋子没瞎晃悠。

    他们却是没想过一点。

    化名賏的程婴不是在推销自己吗?知道有大贵族来老吕家,他却没有出来展示自己,显得很不正常。

    翌日。

    东方还没有放亮之前,魏氏营地就已经炊烟道道。

    同样的,老吕家的村子也升起了一道道的炊烟。

    吕武今天特别起了个大早,天没亮就起来梳洗,要用最好的精神面貌迎接新一天朝阳的升起。

    他亲自弄了早点,等待天色放亮,拧着一个食盒,带上几名武士,穿过偌大营区来到了营地魏相的大帐前。

    “武。”魏相应该是刚刚起来?他没出去迎接吕武,等待吕武入账,有些睡眼惺忪地招呼道:“陋室不便,请随意坐。”

    陋室?

    这个大帐的内部空间比吕武的卧室都大,地上铺着不知道什么材料的地毯;一些木台在左右两边架起高度,摆上案几和坐蒲;正中间有一个三脚架的香炉,它正在冒出一缕缕的烟,散发着某种香味;两侧的边上,一些铜制的装饰品立着,它们是一些灯架,正在燃烧着油灯。

    就这,还是陋室?

    吕武那个看不到铜制艺术品的卧室,岂不是狗窝?

    这年头的坐,其实是屈膝跪坐。

    换作平时的话,吕武爱是什么坐姿就什么坐姿。

    现在,他不能太过随意,找了个位置以标准的屈膝跪坐的姿坐好,说道:“相子,武带来一味。”

    魏相来了点精神。

    吕武将豆浆和油条从食盒拿出来一份。

    自然会有魏氏仆人进行传递。

    豆浆还在冒着热气,仅仅闻上去就很香。

    油条用荷叶包着,免得一抓上去就是满手的油。

    吕武率先示范怎么吃。

    吃豆浆油条,肯定是要拧着油条的一边,再将油条浸入豆浆一小会,拿起来再吃,才算是在吃豆浆油条。(其余吃法都是异端!)

    魏相有样学样,一吃就有点停不下来。

    其实这个年头舌头能品尝到的味道真不多,并且想要粘点油,基本需要吃肥肉或啃油饼。

    肥肉直接吃,太腻了。

    油饼啊,发酵法没被研究出来,硬那是真的硬。

    事实上,面没有经过发酵,甭管是弄什么面食,都会有些硬。

    经过数个月的失败再失败,吕武本着失败是成功它妈妈的真理,可算是让失败生下了成功,将发酵法的“发明”给实现了。

    所以了,吕武搞油条,又或是想弄包子、馒头……等等,没障碍了。

    同时,为了搞豆浆,他连带弄出了豆腐。

    豆浆的甜味是加了适量的蜂蜜。

    这年头可没糖!

    所以了,吕武一开始也是忽略了。

    他想要搞豆浆油条摊子并不现实。

    没开始就结束,只能自己当小吃,偶尔弄一下。

    不过,发酵法的研究成果是个创举,带来的好处多不胜数。

    “武,真真‘牙’也!”魏相吃得很爽,并且有些胃胀,急需活动一番,提议道:“今日便行,如何?”

    不是要去围猎野人吗?

    吃饱了啊!

    很适合溜达,再娱乐一番。

    没错,对魏相来说,捕或杀野人,就是一项跟围猎动物没什么区别的娱乐。

    这一次是吕武要检验武士的训练成果。

    尽管魏相带来了两千多武士,他们却不会参与到围猎当中。

    同时,让魏相单独跟吕武的队伍走,他自己愿意,家臣也不会同意。

    结果就搞成了明明老吕家的武士会是主角,队伍里却有魏氏五百武士随行的场面。

    队伍太过庞大,还有十来辆战车,隐蔽性什么的压根就别想了。

    吕武心里暗暗叫苦,放弃了一些看样子不可能成功的行动目标,选择了几个难度有些大,却是对方不会轻易逃跑的目标。

    那些不会轻易逃跑的野人,基本上是有开辟出农田的野人。

    他们只是不上税,也不给领主服务,不代表没劳动技能。

    魏相当然知道自己的到来给吕武增添了麻烦,可他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这是上位者一种连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心态。

    比如一个富人他觉得一百万只是零花钱而已,却不知道普通人想要有一百万需要用一辈子去累积。

    还有,顶级富豪的一个小目标就是一个亿,却是普通人无数辈子都无法完成的目标。

    但他们并不是故意的。

    只是他们真无法理解……或察觉,自己以为很正常的事情,对普通人来讲,一点都不正常。

    老吕家的武士还是非常给力的。

    被转赠的武士,他们不知道是不要让老东家后悔,铆足干劲要在老东家面前表现。

    而那批新被提拔起来的青壮,他们还想着改变自己的阶层,为子孙拼搏一个光明未来,自然会更加的卖力。

    因此,过程是曲折的;结果却是美好的。

    三五天的看下来。

    魏相笑吟吟地对吕武说:“武,须有心计。”

    吕武脑袋顶上冒气一个“呃”加一排问号。

    心计不是贬义词吗?

    魏相让吕武要有心计,啥意思?

第33章:俺要发达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一直都是在进行围猎野人。

    吕武还在琢磨魏相让自己更有心计一些到底是什么意思,思考自己是不是干了什么,导致魏相觉得自己很有心计。

    中途,魏氏那边再来人,魏相不得不离开老吕家。

    他在临走之前与吕武又深谈了一次。

    大意上讲的就是,魏氏并不是什么坏贵族,相比起一些贵族还十分的大方。

    吧啦吧啦之后没蹦出一个小魔仙。

    讲了一些意有所指的的话。

    魏相带着自己庞大的队伍,走了。

    宋彬却是留了下来。

    起先,吕武以为宋彬是被魏相留下,直至某天的清晨宋彬找来,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来自宋国的彬,他经过半个多月对吕武的观察,认为吕武是一个脑子很灵活并且力求发展的小领主。

    他还几乎走遍了老吕家的封领,查看了所能观察的情况,发现老吕家在大搞冶炼,同时也在兴建水利系统。

    更重要是什么?他知道魏氏要栽培吕武,也多少清楚韩氏受了吕武的恩惠而没有表示,认定吕武的是个有前途的贵族。

    这些事情他并没有对魏相提及,几次找到吕武问了不少问题。

    吕武都习惯会被一再询问,挑一些能讲的告诉宋彬。

    然后,宋彬开始介绍自己的情况。他说自己原本是一个贵族,只是在战争中失去了封领,宋国已经没有他的发展空间,选择来中原霸主国……,也就是晋国寻求新的机遇。

    这年头的战争爆发很频繁,时时刻刻都有贵族失去自己的封地,变成了没有封地的落魄贵族。

    有些贵族在失去家业之后,会选择留在本国想要夺回封地。

    但他们通常无力再夺回属于自己的封地,不想落寞下去大多会低头谋求新的出路。

    晋国是中原的霸主国,于列国却不再是霸主了。

    现在的霸主国是楚国,但楚国并不认为自己是华夏的一员。

    很多落魄贵族会选择来到晋国,投靠一家大贵族,宋彬就是其中之一。

    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魏氏觉得宋彬并不适合在自己的家族发展。

    本来宋彬要去再找下一家,魏相却找到他,说是推荐一个正在上升期的贵族。

    至于宋彬愿不愿意服务,看他自己的意愿。

    吕武做出很高兴宋彬愿意到老吕家发展的态度,内心则是在思考,这家伙是不是魏氏安排过来的间谍啥的。

    不是没可能,对吧?

    现在的老吕家对魏氏就是一只小虾米。

    魏氏真要对付老吕家,一指头摁死的事。

    所以了,吕武接纳宋彬会成为一件既定事实。

    贵族接纳家臣有着很严格且隆重的仪式。

    家老卓一点都没有地位正在遭受挑战的自觉,兴高采烈地安排了仪式。

    吕武在卓以及家族武士的见证下,接受了宋彬的割献,赐下了礼物,连带住所、奴仆也该安排妥当。

    宋彬对吕武没有第一时间明确自己的职位,不显得多么迫不及待。

    贵族接纳家臣之后,肯定是要观察一番,发现这人有什么擅长的地方,再安排职位。

    成为老吕家臣下臣的宋彬,他迫不及待地要展现自己的作用,请求接下来对野人的围猎由他进行指挥。

    这是宋彬将自己的定位,往军事方面倾斜。

    吕武自然应允下来。

    “彬有才,却非贵(人)亟需。”程婴在魏相走之后重新活跃起来,评价道:“贵所需者,为文也。”

    老吕家正在建设期,急切需要的是懂得建设的人。

    吕武觉得程婴的话太有道理了。

    可是,那又怎么样?

    在宋彬成为吕武的家臣之后,他对吕武解析了魏相那些话的意思。

    魏氏因为吕武获得了方方面面的好处,他们哪怕是装,又或者不是那么乐意,都该给予大大的回报。

    用给予吕武的回报,来证明魏氏是一个懂得欣赏有才能之人的家族。

    他们不但会给予回报,还会做得很是轰轰烈烈,证明自己的人品,也是吸引其余贵族跟魏氏展开合作。

    从那一番解析中,吕武又得出一个结论,自己绝对会上战场,超大概率还是去魏氏所在的军团服役。

    结果,魏相走后的第十七天,派来魏氏家臣进行通知。

    霍城的“中军”马上就要被调离,新进驻的是“下军”。

    而吕武需要在秋收之后,率领两个“两”前往霍城听候调遣。

    也就是说,吕武接下来将得到什么征召令,又该带多少战车和士兵,去哪支军团服役,魏相提前告知了。

    这个消息让吕武将一切串联了起来。

    搞餐饮不止是魏氏,韩氏也参与了进来。

    但是韩氏明明从吕武这里获得了诸多的收获,却是长时间没有什么表示。

    这年头,收到了好处而没有表示,是很不贵族的行为,会被唾弃与鄙视的。

    所以了,韩氏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觉得搞明白的吕武,他开始了为参与战争进行准备。

    给他用来准备的时间只有三个月不到,甚至随时都会接到命令,带着该带的战车与武士离开封领。

    魏相离开后的第二十四天。

    当时吕武正在亲自当铁匠,他有了一把好的武器,觉得都要亲自上战场了,必须要有一副能保命的甲胄,肯定要亲自打造一副出来。

    中途,家老卓来禀告,说是魏氏送来了两辆战车以及三十五车的粮秣、两百把长戈、二十五柄剑。

    另外,还有一支五百人的武士,他们将会驻扎在吕武的封领内,直至吕武服役完毕回来,他们才会拔营离开。

    那一刻,吕武真真觉得魏氏太贴心了。

    老吕家消耗太大,尽管有陶器买卖的收获能向外购粮,却是陷入捉襟见肘状态,需要等秋收后才能缓过来,结果老魏家来支援了。

    不止是物质上的支援,连保卫老吕家的武力也派了过来。

    其实吕武也明白,魏氏从自己这里得到的收获,远比他们赠予的要多得多,但事情却不是那么算的。

    “主。”宋彬一次围猎归来,听说魏氏已经事先透露,又得知吕武会去下军服役,难以掩饰兴奋地说:“今次,主或可再进一步。”

    很明摆着的事情。

    魏氏和韩氏已经为吕武进行了铺垫,上升的渠道已经开放。

    接下来就看吕武在战场上的表现,但凡不出错就会有功劳,老吕家这是要发达了。

    宋彬比较积极地请命:“主,臣求战!”

    吕武肯定是愿意。

    他真不是那么懂春秋的军事,有宋彬这么一名家臣跟随,能得到时时的提点,是好事嘛。

    宋彬又说:“听闻下军将治军甚严。主若无出彩,功必微。臣自当为主,筹谋。”

    靠!

    原来不是去走个过场镀个金!

    终究还是得拼命???

第34章:出发,俺纳赋去

    要是吕武穿越到汉和唐,绝对能依靠自己的“发明”和“创造”过得非常舒服。

    至于宋和明?因为社会氛围的关系,单纯搞发明创造会比春秋更惨。

    在宋或明混个功名?读书科举的话……,呵呵,能和一帮屁事不干,钻书里的虫子比?

    穿越到宋和明,吕武真不信比读书,穿越者能跟那时代的人较量。

    穿越带着成熟的思维过去,现代人的思维跟当代不是一回事,想纯净也纯净不了了。

    等于是,一输就是输在起跑线上了!

    他穿越到了春秋时代,还是军果主义的晋国。

    在晋国这个国家,没有军功就等于哪怕现在拥有什么,长时间不获立军功就该衰败。

    原因相当简单。

    没有武士愿意追随一个在军事上没有任何建树的领主。

    无法获立军功,封地也得不到增加,再失去武士的依附,导致交不起“赋”,结局也就注定是个悲剧。

    得益于晋国上上下下的风气,打仗方面他们还真不怂,大多时候遭到挑衅就是刚,还真的越打越强了。

    想着要保命的吕武,他接下来一直窝在作坊,一边打造自己的甲胄,另一边也没闲下来。

    老吕家前一段时间围猎获取了不少的皮革,抓捕野人除了有人口的收获之外,其实也获取了一些战利品。

    野人平时也会打猎并储存皮革,他们无法进入大邑进行交易,只能与同为野人的群体交易,可是交易量注定不大,更多的皮革只能搁着。

    老吕家针对野人的围猎进行了一个半月,抓了将近六百个男男女女的野人,其余的缴获没多少,各种皮革却是多达两千多张。

    吕武很清楚这次出征意味什么,武装自己的同时,没忘记那些要跟随出征的武士,准备一些皮甲总是靠谱的。

    这个年头武士的甲胄,绝大多数其实是藤甲或木甲。

    藤甲自然是用藤条来编造,一般是编成平面板,放在身前和背后再用麻绳系住就算成了;还会编一些护肩、护臂之类,用以作为配套。

    他们用来编造的藤条没有经过桐油的浸泡,只是取藤条的坚韧,防御力跟用桐油浸泡再编制的藤甲没得比。

    木甲当然是用各种木头来当甲胄的主要材料,只是相对于藤甲来说,没什么防御力的关系,仅是能起到自我安慰效果。

    另外,搞出木甲这玩意,其实也是迫不得已。

    一旦晋国抽调贵族带兵参战,可是有一定的要求。

    例如,需要多少的甲士之类的。

    当然了,穿木甲去报到,碰上了较真的统帅,少不了被训斥,又拒绝承认某贵族带来的是甲士,依然以未完成标准进行记录。

    吕武研究了两天,根据现有工艺决定还是弄扎甲。

    扎甲其实就是方形的甲片直接用皮条,绳索互相穿组,甲片横向纵向均互相叠压的一种甲胄款式。

    掌握铸造法与锻造发之后,制造扎甲的工艺不算有难度,只是制作时间略久。

    担忧可能会来不及制作完成,他还决定打造板甲。

    这个板甲当然不是全身套起来那款,就是需要用到铸造技术,铸出符合体型需要的铁板,再配以皮革进行加工,留下一些钻孔用以皮条与其它配套互相固定并束紧。

    当然了,吕武都已经实验出了初代钢,用的肯定会是钢板。

    本着一套板甲是弄,几十套也是弄,吕武干脆就改了一些已经完成的皮甲款式,准备趁着还有时间,打算能打造多少板甲就算是多少。

    而在打造板甲的过程中,他又想到了能不能将溪水利用起来,搞出一套现阶段能做出来的水利锻造设备。

    他一番查看下来,老吕家的溪水流速显然并不合适。

    同时,之前大批打造出来斧头被拿出来,它们只是差了一个开锋的程序,原本是准备用来砍伐树木。

    全部拿出来分配给匠人进行开锋,却没有分发给武士。

    另外,他还命匠人赶造一批小型的斧头,并且用来弯把的柄,打算用来当作投掷型武器。

    这是吕武打算竭尽全力在这一次服役中表现,必要的时刻将会将新式武器拿出来。

    时间就在忙碌中一分一秒地过去。

    时节来到收割的季节。

    吕武在忙也不能不重视农作物收割,制定好作坊的匠人工作量,将精力转到农务上面来。

    晋国是处在多山地的区域,仅有少量开阔的平原,并且肥沃的平原农耕区绝大多数是掌握在大贵族手里。

    老吕家有四周边长十里的封领,农田却是只有一千三百亩。

    晋国的农田分为公田和私田。

    贵族的田亩都是私田,也就是有什么收获都是自己家的。

    公田则是属于国家所有,由司徒(相当于农业部长,却有征发徭役的权利)管辖,收获当然是国家的。

    现在的主要农作物是各种豆子,会栽种一些小米或麦、稻之类。

    另外,桑树也被算作农作物的一部分。

    老吕家秋收完毕后,家老卓向吕武进行汇报,当年拢共收获了八千九百七十七石各类粮食。

    春秋时期一石是现代的五十公斤,也就是今年老吕家的封领收获了四十五万多斤的各种粮食。

    听上去数量好像挺多?

    但现在的一个成年男子,一顿饭会吃掉两三斤的各种植物类食物,女人、老人和孩子怎么也有个一斤或数两。

    他们的大胃王其实是被逼出来的。

    毕竟,摄入的油水越少,对食物类的粮食需求就越多。

    老吕家现在算上武士和家属、属民、奴隶,人口达到了两千三百多。

    所以了,不以贸易形式来获取粮食,老吕家办不到自产自足。

    吕武之前已经在大肆购买鸡仔、鸭仔、鹅仔,只是缺乏渠道的关系,数量一直都上不来。

    他又在鼓励多多养猪。

    哪怕短时间内没有成效,只要持之以恒下去,迟早能看到老吕家封领里的鸡、鸭、鹅成群,一户养个三五头猪。

    这样一来的话,不但老吕家的伙食质量会大增,对植物类粮食的消耗也会减少。

    秋收后的第六天。

    霍城那边有队伍过来。

    他们送来了征召命令,指明吕武出战,又该多少战车和多少名士兵。

    通知完老吕家之后,霍城的队伍一刻不停地赶往下一家。

    而接到命令的时候,吕武想带去出征的那一套扎甲,只是做到了一半。

    板甲因为制作工序少得多的关系,倒是造出了二十多套,但就别要求能有多好看了。

    临近出征前,吕武按照华夏习俗去拜见了老祖母。

    而因为老吕家只有老祖母这么一位长辈健在的关系,她亲自安排送行。

    只是在吕武出发的当天,老祖母并没有露面,主持送行仪式的是家老卓。

    能到场的属民则是全来进行观礼。

    礼仪没太过复杂的地方,无非就是祭奠祖先与各方神明,请求他们注视着老吕家要出征的人,庇护他们不在战场被流矢所伤(杀),能够在战场上取得收获,荣耀而归,等等。

    同时,老吕家搭建了“棘门”,出征队伍从“棘门”而出,就代表进入到出征状态。

    所谓的“棘门”,原先是帝王外出,在止宿处插戟为门,称“棘门”。(棘,通“戟”。)

    后来逐渐出现了演变,然后数次演变成为不同的习俗,回归到成为君王仪仗的一部分。

    老吕家的“棘门”,其实就是一种用荆棘和各种材料搭建起来的拱门。

    出“棘门”预示着进入服役状态。

    等待归师回军再走“棘门”则是代表解除作战姿态。

    所以“棘门”其实也能当成凯旋门的一种。

    吕武自己乘坐一辆战车,配以御手与戎右,成为一个战车组,他们身后跟随着徒步的二十五名武士;跟着的那一辆则是宋彬为“主”,再加上御手与戎右,一样有二十五名武士牢牢跟随,更后面则是装载物资的车辆以及属民。

    而这一次,他还征发一百二十名属民作为民伕。

    这年头,贵族出征,算是纳“赋”的话,粮食要自己携带。

    属民不是要去战场上拼杀,主要是服务领主和武士,也是看管携带的物资。

    在满山的秋叶,以及遍地枯黄杂草的季节,吕武将要第一次履行作为贵族对国君(国家)的义务了。

第35章:是不是过于张扬了一些?

    这是吕武在这个年代迎来的第一个秋天。

    春秋时代的秋季,不知道是地里位置的关系,又或是气候本来就跟现代不一样,他觉得比自己在现代的时候还要冷。

    这一次去服役,他并不知道会服役多少时间,进行了充足的准备。

    除了该带的粮草、兵器、护甲、帐篷以及杂七杂八的东西之外,老吕家还备下了将近三百套的冬衣。

    当然了,吕武又犯下了一个穿越者的错误,本来该由武士包揽的物资,他很谨慎了多备下了不少。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武士、属民得到召唤出征,任何的物资其实都该自行准备,领主不用负担。

    只有超出了武士和属民的服役期限,后勤的负担才会落在领主身上。

    因为吕武要携带的东西太多,队伍中的马车也就多了一些。

    武士对吕武的举动有自己的想法。

    他们觉得摊上这么一位领主有点无奈,但感到无比的放心。

    没有武士愿意动不动就欠领主物资,怕的是自己还不上,真到了要还的那一刻,该用命去还。

    自然,武士的命本来也是在领主手里,只是心甘情愿和不甘不愿去拼命的区别而已。

    属民则又有自己的想法。

    他们拥有的财产太少,领主愿意给就愿意接受。

    简单说,属民大多还是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思,没有武士的思想负担。

    上一次他们去霍城,出发到抵达一共耗费了七天的时间。

    按照每天走了将近三十里的脚程,老吕家距离霍城应该是在一百三十里到一百五十里之间。

    明明是三七二十一,怎么不是二百一十里?

    因为路,它不是笔直从老吕家通往霍城啊!

    这一次,吕武花了五天的时间来到霍城。

    比上一次快了两天的原因很真实,走了一遍之后,他们不用再耗费时间勘察路线。

    而且,上一次驻营留下的木头设施也都还在,能节省下不少时间用在多赶路上面。

    根据征召命令,吕武需要在十五天之内抵达霍城。

    他们却是在接到征召之后,只用了五天的时间就来了。

    霍城从表面上来看与上次出现了不小的变化。

    吕武看到城墙之上站岗的士兵不但增多,亮出的旗帜也全部改了。

    同时,城墙的墙面多了一些之前没看过的东西。

    例如安装了拍杆,架起了油锅,叠起了檑木与石头。

    靠近城墙的区域,摆着数量极多的拒马,还凸起了东一个西一个的土堆。

    这些都是之前所没有的东西。

    一看之下,明显增加了大战临近的紧张感。

    吕武的这一支队伍靠近霍城三十里时,不止一次遇上了巡逻的军队。

    由不得他一次两次地亮出了自己拿到的那个征召令。

    来到城门外时,队伍被拦停了下来。

    一名身穿甲胄的中年人,他没有报出自己的名字,自报官职是军尉,负责检查受征召到来的队伍成份。

    赶路时肯定不会全部全副武装。

    吕武一听要检查,下令武士着甲,自己也开始了换装。

    这一下子,吕武披上了板甲,然后在青的帮助下又配上了护肩、护腰、甲裙。

    其余的武士,他们的甲胄套装缺失了护腰和甲裙。

    一支钢铁军队也就亮相了。

    “此……恶金也?”军尉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款式的甲胄,忍住了好奇,又查看是否都有列装兵器,检查完毕后,才问吕武,道:“为何?”

    什么为什么?

    其余武士的一套甲穿起来,要害的防护肯定有保证,只是太过于赶工的关系,造型上真没多么好看。

    吕武这一套不一样。

    胸前板甲经过了细磨,看上去光滑有反光。

    扎甲没有全套完成,兜(头盔)、护肩、护腕、护臂、裙甲、护腿,却是赶了出来。

    吕武现在就是胸前一块黑幽幽且能反光的钢板,肩、手腕、手臂、腰两侧、胯部、膝盖、小腿,都有扎甲款式的配套保护。

    讲真,这么一套金属甲胄穿在身上,重量达到了二十公斤左右,看着却是有如行走的钢铁人,显得威风凛凛。

    军尉并不是没看过人穿铁甲,但布局方面只能说乱糟糟,看上去不但没觉得好看,还显得无比怪异。

    他问的是铁甲会生锈,吕武怎么选了这么一种金属。

    吕武显然听懂了,苦笑说道:“无它,拮据。”

    军尉听到答案愣了愣神,道:“此物,华也。”

    吕武见军尉还不放行,都开始以为是在索要好处,想着是不是递红包啥的,结果军尉记录吕武带来的都是甲士,给放行了。

    晋**中的军尉是什么呢?

    简单的说,就是辅助将军的官职。

    晋国的每一军都由军将来担任最高长官,再配置一名军佐来充任参谋长,还有司马(军法官)、舆尉(斥候长)等一些官职,直接服务最高长官。

    然后,就是帅(师长)、旅帅(旅长)、卒长、两司马、伍长。

    同时,其实还有领来庞大私军的将(不是军将,只是将军),还有服务于将军的军尉。

    这名军尉给吕武的交代就是,进城之后直接去城东军营,等候安排给某个谁,划归到他那一“卒”的建制。

    吕武来到营区,里面早就进驻了人。

    营地里的人看到又有新的部队到来,离营门近的都放下手头的事务,好奇地进行观看。

    “武子!”

    一声大喊让吕武转头看过去,看到了接触过一次的梁挈,抬手挥了挥进行招呼。

    应该是吕武的穿着相较这个时代甲胄过于特殊的关系?

    梁挈边上的几名贵族立刻问吕武是什么来头。

    其实,这个营地也是小贵族的集中区域。

    他们受到征召过来,可是带来的兵力都不多,一般是要增补到某个大贵族的直接指挥体系下。

    “挈子。”吕武进了营地,不熟络也要装得熟络,与梁挈热情呼应,又说道:“久也,念也。”

    好久不见啊,我都有点想你了。

    梁挈说了差不多同样的话,再转了个话题,看着吕武身上的甲胄,惊叹地说:“此物,华也。与武子所赠,大有不同。”

    这已经不是第一个人称赞吕武的甲胄华丽,甚至都忘记嘲讽是铁制作的。

    吕武能告诉梁挈上次送的是样子货吗?

    肯定不能啊!

    他一再被称赞甲胄华丽,又看到其余贵族羡慕嫉妒的眼神,纳闷自己是不是太装逼了。

    “要不……”吕武闷闷地想道:“平时还是朴素点?”

第36章:与众不同的老吕家

    选择了营区驻扎位置,吕武忙里忙外地忙了一圈,夜幕也准时地降临了。

    夜色之下的霍城,城墙段上布置了火把,城墙外的五十米处也都布置了篝火,尤其以城门口外围点的篝火数量最多。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被突袭。

    城内,却有司马派出执法队进行同时,严格规定哪些地方能起篝火,哪些位置则是要放置火盆,有些地方则不是有一丝火光。

    吕武所在的营地是小贵族集中地。

    他自然要趁着这个机会多认识几个人,找到机会扩展人脉。

    有梁挈这么一个看似交游广阔的润滑剂在,吕武与其他小贵族很快就渡过了刚认识时的拘束。

    他们天南地北地聊了一阵,大多是在吹牛逼。

    比如,某贵族讲自己去过哪些地方,认识的人(特指贵族)有多少,他们多么的看重自己,什么的之类。

    还有贵族炫耀自己参加了多少次战争,表现是多么的优异等等,觉得自己在这一次之后,肯定会让上司看到自己的优秀,获得好职位,又或是增加多少封领的面积。

    轮到梁挈吹牛逼,他吹的是自己时不时去欺负北边的胡人,每次能抓多少奴隶。

    当然了,他还免不了吹嘘自己领地的富足,点了吕武、霍角、间原等几个小贵族的名字,说都在进行贸易,还主要是他卖东西给他们。

    包括吕武在内被点到名字的小贵族,很给面子地回应,说是有那么一回事。

    一个叫原密的小贵族有点看不过去,嘀咕了几声,说梁挈不就是欺负了胡人嘛,好像其余贵族欺负不了似得,充分表示出了自己的不屑。

    而这个叫原密的小贵族并不是在无的放矢的进行嘲讽。看他的氏是原,排除祖先一再迁徙的可能,绝对是原地的贵族。

    原地在赵地以北,是一个布满了沼泽的区域。(不是宗周的那个原,是邯郸以北,后来改为甲氏)

    那里归于赵氏的时候就没经过多少开发,甚至被狄人进行了渗透。

    简单的说,原地那边华夏贵族的数量很少,狄人的部落却是非常多。

    能在原地立足的贵族,绝对是有两把刷子的。

    梁挈没直接呛原密,甚至没有回击,改了话题引到了吕武身上,谈起了前一次吕武送他的甲胄,又提到了吕武在批发陶器的事情。

    关于吕武的甲胄,他们之前都已经亲眼见识过,只是不知道彼甲跟此甲完全是两个样。

    原密或许觉得吕武跟梁挈是一伙的,对吕武启动了嘲讽模式。

    先评价铁甲的坏处,少不了讲生锈带来的恶果之类。

    又提到老吕家贩陶,小打小闹也就罢了,大肆宣扬是要跟范氏正面互刚吗?

    提到了范氏,不少小贵族都是脸色一变。

    吕武挺纳闷原密怎么逮谁喷谁,却不得不解释清楚。

    挑战范氏这个贩陶业霸主,哪怕真的要挑战,找死了才大张旗鼓。

    “此人位于原地。”梁挈偷偷跟吕武讲:“原地多狄人,必是深受其害。”

    别跟这倒霉蛋一般见识,他这个苦逼的封地在“原”,平时压根就没好日子过,还不知道啥时候家破族灭。

    吕武问道:“因何纳赋?”

    梁挈一脸神秘地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

    是知道了,不想说。

    还是压根就不知道?

    赵氏主宗已经覆灭,赵氏成了祁奚封地之一。

    原地和屏地原属于赵氏主宗的封地。

    等赵氏主宗一灭,赵地倒是有了新的封建领主。

    另外的原地和屏地则被看成了鸡肋,压根就没有大贵族愿意接盘,小贵族则没那个资格去接盘。

    上面没有一个大贵族作为靠山,像原密这种封地在原地和屏地的小贵族就彻底苦逼了。

    包括但不限制于没有个大靠山顶在前面,平时的纳赋也出现了问题。

    不想被削减封领,必须完成纳赋行为。

    原密肯定是找到了路子。

    这就是原密为什么明明是原地的贵族,跟霍城这里距离那么远,却跑过来纳赋的原因所在。

    只是原密绝对满腹的牢骚与委屈,以至于成了人形喷子。

    吕武归纳了信息。

    别人怎么想的不知道,他却是觉得原密既然能在狄人遍布的原地站稳脚跟,还找到路子纳赋,显得很不简单。

    首先证明原密的家族武士不差,还有贵族愿意罩着,或许是个不错的临时队友。

    有原密这么个人形喷子,小贵族饭前的社交有那么点不欢而散的各自离去。

    要是原密只喷吕武,他绝对是要回击。

    关键是原密逮谁喷谁,吕武才不愿意当那个出头的椽字。

    同时,他发现原密得罪的人着实有些多,打消了找原密当临时队友的心思。

    他们虽然是在营地,霍城却是不会管吃管喝。

    也就是说,他们需要自己去寻找水源,也要自己生火造饭。

    营地里却是有专门的灶台,由于绝大多数得到征召的贵族还没有到齐,灶台的数量十分充足。

    吕武来到春秋吃了将近一个月的猪食,说什么也不乐意再委屈自己。

    哪怕是出门在外,他都带上了自己的炊具。

    没有那个条件去搞足够的食材,灶台摆上陶罐,先生火将稻米煮成了饭,好了之后进行冷却;再去将肉糜、葱、腊肠先爆炒一下;随后烧一罐沸水;一切程序完毕,米饭再混着其余的食材一块煮一小会,煲仔粥也就算是成了。

    在吕武进行烹饪时,周边其余贵族的臣属都傻眼了。

    他们哪里闻过那种爆炒的香味,觉得仅仅是香味都能用来当做配菜。

    宋彬在打下手,他在老吕家印象最深的就是吕武关于吃的讲究,一再吃下来的感悟是跟着自家领主有美食吃。

    吕武也就弄了两罐煲仔粥,一罐他自己享用,另一罐则是给宋彬。

    老吕家其余的武士和属民。

    担任辅兵角色的属民负责伙食,武士等着吃就好了。

    武士习惯了每顿食用肉,他们带出来的不是肉脯就是肉糜,很不讲究地水都没开就先洒些油,混合着植物类食材一块煮,差不多好了就弄些盐巴,晚餐也算是成了。

    属民自带的都是植物类的粮食,煮一些这种豆、那种豆,一顿就那么应付过去了。

    吕武和宋彬当然是回到自己的帐篷吃。

    老吕家的武士则会待在外面,他们有意无意会靠向其他家族的武士,吃的那个叫“啧啧”有声。

    其他家族的武士,他们闻到了肉味,再看看自己陶罐里面一点油花都没有的糊糊,表情瞬间有些郁郁了。

第37章:这是碰上不要脸的了?

    吕武率队到霍城报到的前六天,除了一开始军尉的安排之外,后面压根就没有出现上级军官。

    他与一些小贵族厮混在一起,请吃了几顿饭,互相之间也就熟络了。

    从一些交往中,他得知一样是小贵族,可是也存在了区别。

    比较富裕的小贵族,背后一定有着不小的靠山。

    因为有人支持,他们想要发展什么也才能不被打扰。

    要不然的话,有发展的心思,也找到了办法,出现大贵族要来抢夺成果,小贵族压根就没有抵抗的实力,不是被侵占了发展成果,就是干脆在某个黑夜被灭了满门。

    这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从晋灵公之后,晋国的国君普遍弱势。

    晋国的大部分权利被众卿瓜分得差不多。

    而这些“卿”争斗起来十足的血淋淋,导致贵族阶层之间的争斗也充满了各种血腥。

    一旦利益足够大,大鱼吃小鱼的吃相非常难看,小鱼与小鱼之间的优劣淘汰也讲究不起来。

    其中以郤氏最为嚣张跋扈,他们已经不止一次侵吞比自己弱的贵族利益,偏偏其余的卿又无法团结。

    除了郤氏之外的各卿,只要郤氏不去侵犯他们的利益,真不乐意招惹郤氏,结果就是郤氏越来越嚣张,连时任的元帅栾书都不放在眼里。

    当然,大贵族即便是干了什么,他们的实力就摆在那里,不顾名声也不要脸,仅仅也是坏了名声,谁还能真的拿他们怎么样?

    小贵族本来就弱,再搞出坏名声出来,随时都要小心有大贵族出来主持正义了。(收割)

    在这六天,前前后后有贵族前来报到。

    吕武的这一边营区渐渐变得拥挤起来,其它区域本来空着的营地也变得充实。

    在第七天,吕武得到了通知,他直接被调入“下军”,要去找一个叫荀罃的“下军佐”报到。

    他稍微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荀罃其实是中行氏。

    中行氏的出处是一个任命事件。

    晋文公称霸,设三军三行,城濮之战,荀林父为晋文公御,一年后,晋文公作三行以备胡,以荀林父为中行将,自此荀姓产生新的支系——中行氏。

    其余的小贵族都在等着调配,最希望的就是调入“下军”成为主力的一员,一点都不希望继续留在杂牌混合部队。

    他们这些人听说吕武直接被调入“下军”,很直接地摆出了羡慕嫉妒的态度。

    吕武等人收拾好东西,走出营门时碰上了原密。

    两个人遇上之后,看对方都在搬离,问清楚互相的状况,免不了一阵面面相觑。

    确认过眼神,他俩都属于关系户。

    事先已经清楚了“下军”是驻扎在霍城西边城外,他们也就结伴一起出了城。

    一路上,原密倒是变谦虚了,扭扭捏捏地对吕武因为之前自己的不礼貌进行道歉。

    吕武这几天下来已经看清楚原密是个什么样的人。

    既然是队友了,原密也就苦着脸讲一讲自己的过往。

    说白了,老原家真的相当倒霉,他们很早就是依附赵氏主宗的中等贵族之一。

    起因是老原家响应了赵氏主宗的号召,他们从开发完善的赵地搬到原地。

    老原家正要大搞家族的军事活动,也就是清除或驱离附近的狄人部落时,赵氏主宗一夜间覆灭了。

    身处狄人部落众多的原地,背后的靠山一下子没了,成了爷爷不疼姥姥不爱的边缘家族,一再坚持的同时,一两年来得是出了死力气才没覆灭。

    其余搬过去的家族,大多数不是覆灭在狄人的攻打下,就是受不了进行了搬迁,仅有极少数还在原地挣扎着。

    “经年,(我)家不复矣。”原密脸上没有了苦逼,变得振奋了一些,继续往下说:“幸得韩氏垂怜,方有转机。”

    韩氏与赵氏主宗是铁杆盟友,一直在找机会让赵氏主宗得到复立,肯定也要顾着点赵氏主宗的铁杆小弟,免得等赵氏主宗真复立没几个小弟会很难堪。

    原密讲完自己的事情,问道:“武子?”

    吕武就将自己愿意说的情况,简单地讲了一遍。

    这一下原密有些傻眼。

    他看吕武的表情很奇怪,除了羡慕就是嫉妒,同时还有了不是那么明显的讨好和巴结。

    尼了个玛!

    同时被魏氏和韩氏看上了吖!

    这特么,一样是需要发展的贵族,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原密更清楚一点,能够被大贵族看上也分情况。

    像他们老原家,韩氏会顾着纯粹是出于赵氏主宗的情份,老原家实际上并无法直接挂靠上韩氏。

    吕武的情况不一样,是魏氏和韩氏主动在帮忙安排。

    两支队伍出了城门,没走上五里路,径直来到了城外“下军”营地的一个辕门处。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

    这一次吕武事先就让武士全副武装。

    同时,他也自己换了一副皮甲,没再穿那身过于装逼的钢铁战衣。

    通传之后,他们在辕门这边等待。

    过了比较长的一会,一名穿着便衣的中老年人过来。

    他看上去皮肤黝黑,有着留得比较山羊胡以及鼻下的两个翘胡子。

    “吕武?原密?”荀罃先看了看带头的人,又审视两人带来的武士,只看到已经全副武装的老吕家武士,属于原密的武士则正在忙碌又紧张地着甲。他看着吕武,点了点头,说道:“率魏氏之卒?你可暂为一‘卒’之长。此(原密)为你麾下两司马。”

    一个“卒”拢共由四个“两”来构成,也就是四辆战车和一百名士兵。

    吕武带来了两辆革车和五十名武士。

    原密的队列中也有两辆战车,武士却是过百。

    他们的人手其实足够了,战车也刚好,但是还需要等待两个“两司马”过来组合,才能成为一个建制“卒”的单位。

    晋军从“旅”才算是打破周礼的军队建制,由二十辆战车和一千五百名士兵组成。

    划归了建制,荀罃让原密该干么就干么去,却是带上了吕武回到自己的帐篷。

    “武,我知尔名。”荀罃脸上带笑,笑得有那么点……不怀好意?他示意局促的吕武找个地方坐下,命人给上了一碗水,复道:“魏氏、韩氏由你获良多,可有中行氏?”

    小子,老夫早听过你的名字了,还知道你给魏氏和韩氏带去了不少好处。

    我家也是大贵族啊,你是不是要有什么表示?

    吕武表面笑眯眯,内心则买买批!

    草!

    这是遇上了不要脸的大贵族了?

    这么红果果地讨要好处!

第38章:智氏家主

    晋国的大贵族通常的时候还是要脸的。

    他们哪怕要巧取横夺,也不至于这么明晃晃。

    荀氏是大贵族没有错,并且远比魏氏更加的牛逼。

    要知道,荀氏可是先后出任了好些个“卿”,不是荀罃有出战楚国被俘的过往,他也不至于比自己的侄子荀庚官阶低。

    荀罃被俘是十五年前(公元前597年)的事了,他六年前(公元前588年)被父亲荀首用异母兄弟谷臣给换了回来。

    这年头被俘了其实没什么,只要保持对本国的忠诚,不做什么丢脸的事情,于名声其实毁坏的程度并不太高。

    名声无损,威严却不免是要没了。

    荀罃回国之后一直都是在消沉期,未在履任什么职位,导致自己的侄子都爬到了他的头上。

    去年,也就是公元前583年,晋国不但发生了赵氏主宗覆灭的大事,中行氏的智氏家主荀首也病逝了。

    中行氏其实是有三支,为中行氏、荀氏和智氏。

    荀罃在荀首病逝之后继任了智氏家主的职位,他必须要有所作为,可是太高的职位早就有人去占坑,鉴于中行氏的确是个大贵族,轻易获取了下军佐的这个职位。

    堂堂一个军团的参谋长,逮住一个来报到的小贵族,开口就索要好处?

    这……

    吕武一听叫荀罃,其实荀罃是谁他并不知道,却知道中行氏、荀氏和智氏同气连枝。

    尼了个玛的!

    这是比魏氏还牛逼的大贵族,却远比魏氏更加不要脸。

    “小子(自谦)岁微,幸得魏氏、韩氏垂怜,方可效力。”吕武碰上了这么一个家族实力强,又是军团实际大佬之一,真的非常脑壳疼,小心翼翼地说道:“赠二氏之法,小子未敢泄漏。”

    荀罃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点了点头。

    他没有说什么话,意思大概是:小伙子,编,接着往下编,我听着呢。要是不给点实际的好处,给小鞋穿事小,信不信哪里会死人,派你去哪里。

    “小子得天之幸,偶有所得。”吕武知道自己碰上一个贪婪又不要脸的大贵族了。他略略地将水利工程讲了一些,复道:“此法,欲献予魏氏、韩氏,或可由长者先行一观。”

    你特么个不要脸的老家伙啊!

    老子背后也是有人的!

    有一个关于水利系统的工程,老子既然想献出去,你占一份好了。

    当然,其实吕武之前并没想过要将水利工程的概念献给魏氏和韩氏,他被逼得必须拿出点什么,心不甘情不愿就拉上了魏氏和韩氏。

    荀罃抿了抿嘴唇,狼一般地盯着吕武看了一小会,再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说道:“武,果为妙人!”

    然后呢?

    爹都拿出有价值的东西了,你个老家伙倒是来点实际的啊!

    荀罃偏偏不,他只是说了一些虚话。

    比如,看好吕武,让这位小伙子多多努力,不愁没有立功的机会。

    实际的好处,那是一点都没有的。

    吕武有些脑仁发胀地出了荀罃的军帐,抬头看了看天色,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他一度想去找韩厥,却很清楚自己根本没那个资格。

    所以了,荀罃敲诈了一通,暂时捅不到韩厥那里去。

    他也想过一点,就算魏氏和韩氏知道那又怎么了,除非他们本来就想跟中行氏过不去,不然什么都改变不了。

    “特么的!”吕武往自己的驻区走,一边想道:“事情都这样了,我就别再做无用的愤懑。倒是该想一想,怎么让中行氏给点实际的好处。”

    回到了自己的驻区。

    宋彬最先迎了上来。

    他汇报驻扎情况,以及被调来的另外两个“两司马”都是谁,有多少辆战车,带来了多少武士以及民伕。

    现在的军队都是临时征召成军。

    能带武士来报到的都是贵族。

    每一名贵族,他们才不会真的只携带要求名额的武士,能负担得起就多带一些,免得战时消耗的兵源补充不上。

    吕武不得不去见一见。

    除了原密之外,另外两个来报到的分别叫师翰与峭品。

    这年头名字的前缀很千奇百怪,那个前缀不一定就是姓氏,可能也是某位祖先的职业。

    吕武能搞明白师翰的“师”是个什么意思,却搞不懂峭品的“峭”是什么个情况。

    师翰,他的父亲或是哪个长辈,又或是他自己,是个掌握了某种技能,并且当过贵族老师的人。

    后来,吕武搞明白了峭品的“峭”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是指住在山上的人,他的姓是苏。

    要是追述起来,峭品其实是殷商苏国的后裔。

    作为一“卒”之长,吕武必须搞明白自己麾下小贵族都有什么特色。

    原密首先介绍自己的情况。

    他告诉吕武,老原家很擅长打森林战,平原作战也一点都不发怵,一定要以他为彻一。

    所谓彻一就是排在最前面的部队,往后会称为锋锐,也就是冲锋在前的角色。

    师翰则比较低调,年轻的同时,看上去也比较腼腆,只说吕武有什么命令,他都会努力去完成。

    峭品只是简单地说,他家没战车,带来了三十二名擅长山地战的武士。

    吕武大概了解情况,开始与他们进行商议。

    诸如一个“卒”,由谁和谁来凑齐四辆战车,每一个“两”的兵力构成。

    确认是老吕家和老原家来出战车,也就等于说,一旦有什么收获,老吕家和老原家拥有更多的分配权利。

    这一点没谁有意见。

    毕竟,想要组成完善建制,战车是必需品。

    在士兵的构成方面,他们则是每人出二十五名武士,保证四个“两”的完整性。

    其实说白了,武士就是战兵,他们负责上战场拼杀。

    贵族们带来的属民,则是作为民伕或辅兵的存在,专门保障战兵的后勤。

    没有被选入建制的武士,他们算是后备兵源。

    确认好了建制之后,吕武接下来就是静候通知,等待获知是被划入哪个“旅”,再去找旅帅报到。

    而这个需要等所有受到征召的贵族都到来。

    他一边适应军旅生活,另一边与麾下的两司马演练配合协同,一等就是等了半个月,才得到通知,明白自己是属于哪个旅帅麾下。

    见旅帅的过程没发生什么事。

    旅帅叫程滑,他是荀姓程氏。

    吕武经常会被春秋的姓氏搞得头晕脑胀,分不清楚程滑与中行氏到底有没有关系。

    程滑是一个看着憨憨的中年人,确认麾下到底有哪些人,就没再管了。

    包括吕武在内的贵族,他们对碰上了这么一个上司,有各自的看法。

    大多数觉得自己要倒霉了。

第39章:咱们跟秦军拼了【求收藏,求票】

    带兵参战的小贵族其实并不多么忧虑自己的顶头上司,是一个狡猾而又贪婪的家伙。

    很多时候,狡猾而又贪婪其实是一件好事。

    对小贵族来讲,上司贪婪就会争取立功的机会;狡猾则可以争取避免接下必死的任务。

    遇上了一个憨憨的上司,代表着这个上司超大概率不懂得去争夺权利,无法为下属争到好的立功机会,甚至会脑子抽了去抢没什么功劳却又极度危险的事情干。

    吕武确认自己属于哪个“旅”,与几位同为卒长的同僚见了几面。

    那些卒长大多都是老行伍了。

    好些人十几年前是卒长,到了现在还是一个卒长,压根就没挪过职位。

    他们经验老道,却没有了多少奋发而起的雄心,只想着好好地完成这一次纳赋,不希望冒什么风险。

    一些看着年轻的卒长,他们跟吕武一样显得野心勃勃,渴望能在这一场战争中证明自己。

    而年轻的卒长未必就是一个家族的家主,可能是某个家族的嫡长子之类,代替父亲带着家族武士纳赋来的。

    吕武没想刻意地表现什么,却会尽力地与他们进行社交。

    多认识一些贵族总是有好处。

    要一块上战场,多少知道对方的性格,甚至能够保命。

    吕武在与他们交往时,用的是美食开道。

    总的来说,很少人能抵御美食的诱惑,没几天的功夫,吕武的军帐成了几名卒长时不时的聚餐所在。

    他还会有意无意地提起智罃,大多是一些赞美的话。

    几个贵族彻底被吕武的厨艺所征服,哪怕没有多强的善意,也难以生出什么歹心。

    他们有些不懂吕武怎么会时不时提到智罃,并且对智罃还多有赞扬,以为是在拉智罃当虎皮。

    实际上,吕武是小心眼发作,却无法也无力去对智罃怎么样,用反向法来提醒智罃——你个老家伙拿了好处,倒是表示表示啊!

    而他并不知道智罃在晋国众贵族中是出了名的有进没出,偏偏还有着不错的名声。

    大贵族不要脸到能有好名声,可见只要家族实力够强,干什么都不是事。

    长达一个多月的过渡期就这么过去了。

    在这一个月,吕武没有闲着的时候,他一再与自己麾下的两司马演练配合,也是在加强自己对春秋军队的理解度。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军营里有了一些传言。

    说是,秦国和白狄到现在都还没来,应该是不会再来了。

    结果,那些说秦国和白狄不会来的人,他们很快就被“啪啪啪”一阵打脸。

    气氛变得紧张是营地核心升起了韩厥的将旗。

    那是一杆又粗又大的木柱,于六米高空悬挂了一面带有图腾的旌旗。

    图腾是由左右两大部分构成。而右侧部分又可拆分为上下部分,分为左、右上、右下三部分。

    左侧部分实际上分为上中下,其中中间的一个“太阳”图形纹是核心,上下各有三个“十”字形纹,共计六个“十”字纹。

    而右侧上部为一头野猪,下面是个方框,方框外围有四个云形或火焰形图纹,分别居于方框四周。

    以吕武的图形捕捉理解,那就是一个用各种玄妙图形组成的“倝”字。(韩)

    下军将升起了自己的将旗,预示着已经发现敌人的踪迹,并且大概确认了敌人的数量。

    韩厥升起将旗之后。

    军司马成了最为忙碌的人。他一直巡弋营地各处,确认各个“师”的组成。

    比如,哪个“师”有多少辆战车,又有多少甲士,武备是不是整齐。

    要是发现谁的麾下不合格,军司马就会训斥一“师”之“帅”。

    结果,作为师长的帅必定会将火气发泄出去,记一笔谁被军司马检查为不合格,破骂赶紧找该找的人去补齐缺失的东西。

    需要去补齐什么的贵族,他们要么是一脸晦气,要么就是骂骂咧咧。

    一切只因为要是向“公家”借了东西,他们这一次没立功的话,纳赋等于倒欠了国君资源,立功能获得的赏赐也会大打折扣。

    “卒,属(下)欲往司戈盾处。”师翰急的有些额头冒汗,又道:“需卒(长)签发(证明)。”

    司戈盾其实就是保管兵、戈、盾牌的后勤官。

    师翰带来的武士没甲士,甚至也没有盾牌,他必须去补齐。

    其余的三个两司马,他们倒是显得老神在在。

    吕武怎么都来春秋时代半年多,该恶补的东西早就补了上来,利索地在一个条形的竹简写好证明,又刻下了自己的族徽。

    师翰满脸感激地对吕武行礼,随后急匆匆地走了。

    老吕家当然有族徽,只是被吕武给改了一下。

    所谓的族徽,其实就是每一个贵族祖长传下来,又或是自己设计的图腾。

    吕在很久以前指的是铜锭,金文中的“吕”字干脆将两口填实,成为铜锭的直观图像。

    老吕家的图腾当然会有两个“口”,而两个“口”进行余部交叠,被一只昂首的火鸟的爪子给抓着。

    营地内一片忙碌的模样,各级军官哪怕之前不想折腾,到了这个当口也该尽责了。

    吕武得到通知,赶紧去旅帅的军帐。

    他到来时,已经有两名同僚在场。

    他们一致对吕武稍微挤眉弄眼,脸上却是满满都是苦逼表情。

    等待另外两个卒长过来,主位上一直拿着竹简看的程滑可算说话了。

    “秦增大兵,携陈、卫、郑、齐、曹、邾、薛多国而来。”程滑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有些木木地说:“此,大战不可免也。”

    几个卒长先是面面相觑,随后再一次齐齐看向程滑。

    公元前589年,鲁成公和楚国公子婴齐、蔡景侯、许灵公、秦国右大夫说、宋国华元、陈国公孙宁、卫国孙良夫、郑国公子去疾、齐国大夫、曹国、邾国、薛国和鄫国在蜀地(今山东省泰安市西)结盟了。

    这也代表晋国失去了霸主地位,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重新制霸。

    而卫国和齐国,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其实一直在蛇鼠两端,一边参与多国结盟,另一边却还是晋国的盟友。

    但齐国一直以来不甘心失去霸主地位,又因为晋国什么都学齐国(管仲治国之术)才能成为下一个霸主,对晋国是又怕又鄙视,总有一种莫名的叛逆傲娇感,时反时复地搞得晋国众卿的心态都要崩了。

    “余无畏耳。今,以秦为劲。”程滑用着木木的表情简单地说明情况,然后下令:“二三子,奋力可也。”

    其它小国就算来了也是送菜,咱们做好跟秦军拼了的心理准备。

第40章:我来闪亮登场!

    尼了个玛痹的!

    还没真正开打,顶头上司就预言要跟来犯的秦军拼了。

    这是怂了?

    还是对战事取胜没信心???

    不管是哪一种,对吕武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程滑话讲完,轻轻地挥了挥手,示意几个卒长可以退下了。

    卒长们出了军帐,又是一阵阵的面面相觑。

    年老的一个卒长叹了口气,示意啥都别说了,老老实实又本本份份地跟着憨上司混着吧。

    只是卒长的吕武,他无法获知更多的消息。

    事实上,秦军带着一帮盟友过来的同时,正北面也有狄人组成的大军在向晋国边疆逼近。

    秦国来了四五万人,有多少战兵需要等他们亮出旌旗,才能真正地确认下来。

    各个小国却不会亮出旌旗。

    会是这状况,一来是小国出兵少,不能喧哗夺主,再来就是不敢彻彻底底地惹怒晋国。

    在紧张的气氛中,又是渡过了两天。

    在新一天到来的时候,吕武走出自己的军帐,宋彬早就在账外等待。

    “主,秦人亮旌,示以军。”宋彬看着挺兴奋,又道:“前,秦将派大夫史颗致师,不得道义,羞愧而归。”

    亮出旌旗,昭告自己来了多少个军团。

    致师就是两军阵前的一次见面,分为派几个人又或是主将上去友好谈话;派出猛将互相单挑;见面约谈哪一方还是干脆投降算了。

    吕武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他没听见有什么大动静,两军咋就完成了一次致师了呢?

    至于史颗是谁,他就更不知道了。

    宋彬的意思很清楚,秦国是无缘无故地来侵犯晋国,属于出师无名的那一种,结果在阵前被驳斥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史颗掩面驱车回去了。

    他见吕武没搞懂状态,开始履行一名家臣的责任,为吕武讲解这一次秦国大夫史颗装逼失败意味着什么。

    简单的说,秦国来进犯晋国纯粹就是嬴姓、赵氏、名荣的秦君(秦恒公),又一次脑子抽了的瞎胡闹。

    在此前,秦国一再与晋国交好,两国长期还有很频繁以及拥有历史悠久的联姻关系。(秦晋之好)

    秦国因为跟晋国关系稳定,有足够的精力以及机会致力于跟西戎过不去,他们花了几百年的时间专门对付西戎,双方杀了个血流成河,以秦国取得优势而告一段落。

    估计是秦国觉得西戎不再是威胁,开始谋求东进,已经有两次欺骗晋国,但两次都被晋国打得满头包,给龟缩了回去。

    这一次秦国呼朋唤友,其实列国只是碍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少少派了些军队参与会猎(参战),甚至个别国家只是来个大夫应付着,真正响应的也就白狄。

    而白狄并不是华夏文化圈的一份子,列国间要是有个鄙视链的话,他们绝对是最底层。

    秦国大夫史颗装逼失败,他回去没有多久,秦军营地出来了一些队伍。

    他们直奔着晋军城外营地而来。

    发生些什么事,吕武当然还是不清楚的。

    后面,他听到有人说,卫国不跟秦国一块瞎胡闹,跑去向韩厥致歉却没见到人。

    见卫国来人的是智罃,他狠狠地敲了卫国一笔,表示原谅卫国脑子被门夹的行为了。

    得知还能这样的吕武嘴角一抽一抽。

    没等他感概完春秋的战争有点胡闹,程滑来命令了。

    他们这一个旅需要进行集结,然后开拔出营。

    实际上是五个旅要出营。

    命令来自韩厥,要出动一个师跟对面的秦军好好玩一玩。

    真正到了战时,晋军营地内反而没有了紧张感,得到了命令的各“卒”找到自己的顶头上司,听从指令排在什么位置,跟着哪根旌旗一起出门就是了。

    吕武身穿金属战衣,握着一把长戈站在战车之上。

    他的御手是青,戎右是凌。

    宋彬则是成为另一辆战车的“主”,御手是林,戎右则是锉。

    两辆战车的后面都跟着二十五名徒步的武士,他们就是紧跟战车行动的步兵了。

    老吕家不但吕武太过于吸引眼球,武士的甲胄有异于各个贵族,也是频频受到注目。

    晋军出营,先在自家的营地边上列阵……,也就是各个“卒”听从指示,该去待在什么位置。

    对面的秦军也在战鼓的轰隆作响中,大批的战车和士兵从营地里出来。

    吕武频频看向本军那杆最粗最大的旌旗。

    每一次那杆旌旗有摇动,代表着一个命令被下达。

    随后,会有乘车或是徒步的“尉”,一边大声公布命令,另一边没停地移动着。

    出战晋军得到的命令是列成两行。

    简单说,就是出战军队成了前后两个部分。

    吕武所在的旅被摆在出战部队的最前方,他又恰好是在“彻头”位置,也就能够目视到对面的秦军到底在干些什么。

    要是从高空进行鸟瞰。

    东面的一大片红色就是晋军;西面一大片杂色的则是秦军。

    会是杂色,主要是秦军将士并没有统一战袍的颜色,以至于看过去能看花人的眼睛。

    晋军的脚步声本来并不整齐,向前推进的过程中,脚步慢慢形成统一,一阵阵整齐“踏踏踏”的迈步声掩盖了战车轱辘的滚动声和马嘶声。

    第一次上战场的吕武其实对什么都好奇,他不但会观察对面的秦军,还会时不时左顾右盼地看看自己人。

    因为是“彻一”的关系,他所在的这个“卒”的四辆战车与其余“卒”的战车,都是并驾齐驱的行进姿态。

    吕武在看别人,他其实也是别人的一道风景线。

    原密还是第一次看到全副武装的吕武,看到那一身被阳光照射能反射的金属甲,再看款式从未见过,看上去是那么的华丽丽,满心的羡慕嫉妒。

    不止是原密一个人看到。

    实际上,晋军很多都能看到站在马车上显得威风凛凛的吕武,他们很克制地没有交头接耳,很纳闷己方什么时候出了一个猛将兄。

    以现在的观念,没点本事敢在两军交战时穿的华丽,其实就是很显眼的靶子,必定会遭到密集箭雨针对,对方勇猛的人也会升起邀请单挑的兴趣。

    吕武知道自己成了焦点。

    他知道这么穿很华丽,不管是为了防御力,还是想要有所表现,都是必须的。

    “此……”韩厥没出营地,他在营内靠前的高塔之上,一眼就看到了甲胄能反射阳光的焦点人物,问旁边的智罃,道:“何人也?”

    智罃也不知道,他对下方不知道谁大喊了几声,让过去搞清楚。

    对面的秦军也在惊奇。

    他们远远地就能看到对方有一个自带“光环”的某某谁,心里不由暗暗起了警惕之心。

    带兵出战要雪耻的史颗,他用手在自己的双眼上方,抵在了额头的位置,无意识地看着吕武的方向,暗下决心:“耻也,辱也!必雪之!”

第41章:这是古典战争

    某种程度上,成为战场较为受人瞩目的吕武,他内心里多少有些紧张,却是一点都不会怂。

    这一套金属甲胄经过反复地试验,早就证明防御力有保证,他的战斗技巧并不怎么样,可是有着异于常人的大力气。

    再来,这是两军对垒,又不是让他自己一个人去单挑对面的数千秦军。

    那么长的时间与车组人员训练下来,又一再进行对战模拟,吕武并不感到陌生了。

    比较现实的是,他真的需要立功,哪怕有风险也必须去尝试!

    这个就好比如韩厥得到赵盾的赏识。

    去拼了,失败迎接死亡;成功则是收获前途。

    很多贵族的前程就是获得上位者的赏识,靠搏命去挣来。

    已经逐渐搞懂春秋贵族法则的吕武,他不觉得自己会是一个例外。

    晋军率先抵达作战位置,可是并没有对还在行进中的秦军发起冲锋,同样没有发射箭矢。

    目前华夏文明圈的战争还比较君子。

    国家与国家爆发战争了,军队进入战场范围,一般会两军当着对方的面,明晃晃地扎营。

    要开战之后,出战的军队都会等待对方将阵型摆好。

    会是这样,跟当今岁月为什么要进行战争有关。

    大国之间打的是争霸战,主要是想打服对方,让对方承认己方的强大。

    因此,战争一般也就成了“征”之战。

    所谓的“征”之战,大国打小国是为了获得小国的“贡献”。

    简单说,将对方打服,迫使失败方每年进行上贡和听候调遣。

    要是一再频繁地吞并小国,该是好几个大国联合起来,去打那个侵略性过度的国家了。

    大国打大国则是为了争取国际地位。

    秦国一再挑战晋国,其实就是为了获取国际地位,并不是以灭国为战争目标。

    晋军率先列好阵型。

    站在战车上的吕武看了一会秦军的动向,扭头看向了己方的队列。

    第一彻的晋军,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视线会情不自禁地看向吕武,一切只因为吕武过于显眼。

    阵型分布成了前后两个梯队,前面自然是吕武所在的这一批。

    所有的战车都被摆在了最前方,每一辆战车后面都站立着二十五名徒步的士兵。

    战车的款式并不一致。

    非常多的战车都是革车,也就是没使用金属防具,会在一些需要防护的地方弄上皮革,拉车的马匹没有半点的护具。

    一些战车则会在正前方和左右两边搭上一两面木质包金属的盾牌,战马身上会披上皮革甲,它们更加符合兵车的标准。

    吕武的战车上,他腰间悬挂战剑,手里握着长戈,车壁却还有弓与箭囊,甚至挂着几把小斧头,同时也有一面盾牌被放在易于拿起来的位置。

    作为御手的青,他的责任就是控制好战车。

    戎右的凌,他需要负责的事项挺多,既是盾牌手也是弓箭手,必要的时刻也需要操起长戈。

    老吕家的武士,他们穿着胸前有一块铁板的戎装,头盔、护肩、裙甲等其它配套则是藤条编成或皮革缝制。

    除了甲胄之外,大多数武士是手持战戈,仅有少数的武士手握战剑。

    他们却是都有一个皮革背囊被负在背后,里面插着一柄柄小斧头,甚至裙甲左右两侧也都别了两柄斧头。

    这些斧头全是铁质,背在背上的都比较小巧,握柄是一种有弯曲的木头,长度约三十厘米;腰间那两柄斧头就比较大了,握柄同样带有弯曲幅度,长度也达到了六十五厘米。(参考消防斧)

    吕武麾下的三个两司马,师翰和峭品的士兵很传统,倒是原密的士兵有些特色。

    他们之中大多数穿的都是藤甲,少量是皮革甲,武器不是戈就是剑。

    比较特别是原密的士兵,他们背上有木匣,插着一根根短矛。

    其他人或许看不出原密那些武士背着短矛是个什么意思,吕武却知道是标枪来的。

    其它各卒的组成,要么是很传统,却也不缺乏存在特色的兵种。

    硬要说出战士兵之中以什么兵种最多,是弓箭手占了五分之一!

    对面的秦军一阵忙碌后可算是将阵型给摆好了,他们摆出了三行的阵型。

    一辆插着某种旗帜的秦军战车向前继续驶进。

    晋军这边是程滑的战车迎了上去,他的战车上也有一杆旗帜。

    两名战场指挥官的距离拉近之后,互相彬彬有礼地问候行礼,高声说了一些场面话。

    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也就前排的双方将士能听见。

    比较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他们没什么好说的,要回各自的战阵,是御手控制好拉车的马匹,战车上的人跳下去,抬着战车在进行转向。

    这一点没什么好奇怪的。

    现在的车没有车轴,想要转弯需要绕很大的幅度,可不就需要大力士跳下去扛着挪位?

    程滑回到战阵。

    对面的史颗也在差不多的时间回去。

    战场上原本轰隆作响的战鼓声停了下来。

    吕武正在观察时,却听到己方战阵中,不知道谁高喊了一声什么。

    晋军战车上的人开始下去。

    徒步的士兵则是单膝跪地,双手摆出投降状地高高伸向天空,将脑袋低了下去,嘴巴里念叨着什么。

    吕武不懂会学,其余贵族怎么做,他也跟着怎么做。

    晋军都跪地当然不是要投降,他们是按照自己的传统,进行战前的祈祷。

    他们在干这事的时候,对面的秦军一边看一边讨论。

    结果是晋军这边很有节奏感地在吟唱祈祷,秦军战阵则是太多人说话出现了“嗡嗡嗡”喧哗声。

    祈祷完毕的晋军,该上战车的人上去,士兵重新站立起来。

    所有的贵族都在看本阵的“旌”,等待下一步指示。

    秦军那边率先敲响了战鼓声。

    随后,晋军这边的战鼓也被敲了起来。

    只是战场上双方的“旌”都没有做出什么指示。

    而这时,秦军那边冲出来了七辆战车,身后却没士兵跟上来。

    他们在看到对方时都是一愣,觉得干不过对方的战车主将率先放弃,几个不服输的战车主将则是在大眼瞪小眼。

    “致师?”宋彬大声对吕武喊道:“主?”

    啥意思?

    吕武不动声色地看向宋彬,心里却清楚自己穿得太招摇,冲出来的秦军是要找自己单挑。

    而这,符合计划!

    紧张,吕武自然是会有点紧张的。

    吕武握住长戈的手浮现了青筋,看向了自己的御手与戎右,又看向了不远处的程滑,想要得到什么示意。

    程滑还是一脸木木的表情,发现吕武在盯着自己看,眼睛没眨一下就直勾勾地看着吕武,没给半点提示。

    奔驰出秦军本阵的战车,有三辆直奔吕武所在的位置前方,他们缓缓地降慢了速度,先后对吕武行了一礼。

    吕武回了一礼。

    秦军战车主将发现同袍也在干相同的事情,又是一阵互相之间的怒目而视。

    看到这一幕的吕武哪里还不明白。

    这特么是果然盯上了自己!

    他开始观察对面都是些什么人,琢磨着程滑有指示之后,自己上去能不能打得过……

第42章:请见证我的武勇

    大概五分钟之后,不知道是程滑反应慢还是什么情况,一直没有什么指示?

    邀战的秦军战车,等了一小会还没看到吕武出去,已经大声地在喊些什么东西。

    而秦军的战阵那边,秦军士兵开始发出大笑声。

    晋军在沉默,只是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没有命令不能随意出击的吕武,他可算看到了程滑一个点头。

    他拍了青的后肩膀一下,将手里的长戈放好,手里的家伙变成了弓,一手则是在抽箭矢。

    作为戎右的凌则是扛起了盾牌,随时准备挡住射来的箭矢。

    青一甩缰绳,大声喝了一声:“驾!”

    拉车的马匹踏蹄动了起来,一阵小跑之后加速,使战车驰骋起来。

    看到吕武出去迎战,晋军阵列中的将士脸色变得好看了一些。

    手持战戈的晋军士兵,拿着战戈举起再往地面一杵,一下一下非常有节奏。

    握剑又持盾的晋军士兵,则是用战剑敲击盾牌。

    他们用这样的方式为吕武加油鼓劲。

    两军阵前的那三辆秦军战车,有两辆主动地向左右两边拐去,剩下的那一辆,车上的秦军贵族再次向吕武遥遥地行了一礼。

    一直在观察情况的吕武,一边对那名秦军贵族行礼,另一边则是注意另外两辆秦军战车的动向,发现他们拉开距离之后缓缓停了下来,心里稳了一些。

    到了要展开对决之时,秦军和晋军的将士已经在大声地呼喝各自的战号。

    两军的战鼓也是敲得震天响。

    位于营盘内的韩厥,等待智罃派出去的人回来禀告,才算知道自带“光环”的人是谁。

    “将主?”智罃试探地问道:“出击否?”

    韩厥轻轻皱了一下眉头,没有给智罃半点回应。

    智罃问的是,一旦吕武有危险,要不要抢救回来。

    韩厥的性格决定了一点,哪怕是给予回报,也要对方有能力去收获,才不会因为私自的感情去左右一场战争。

    战场之上。

    吕武的这一辆战车已经完成加速,他很努力地让自己站得更稳一些,目光锐利地打量着努力要追上自己的那一辆秦军战车。

    正常交战,两军会拉开三里的距离。

    这一次,晋军与秦军互相的间隔只有大概有一里(400米),让出来的空间还是挺足够的。

    只是,全速驰骋的战车,它们因为一些技术缺失的关系,转个弯都要有几十米的空间,绕个圆圈就是一百多米的直径。

    它们不会是在一定区域内来回绕,跑起来很难控制范围,好几次都是逼近到两军阵列的百米范围内。

    发起单挑的秦军贵族叫什么,吕武没机会问,他只知道对方已经射了三箭,两次落空,一次射中战车的革皮,箭矢还插在那里。

    吕武却是一次攻击行为都没有。他一直让青尽量保持距离,直至双方一次面对面的交错而过,才挽弓射出第一箭。

    他射出去的箭矢被对方的戎右给挡了下来,而对方回了一箭同样被己方的戎右凌举盾挡住。

    那名秦军贵族很快又射出第二箭,可能是太赶的关系,偏了很大的距离。

    吕武看到对方直接将手里的弓丢出去,拿起了长戈对自己举了举,瞬间明白是个什么意思。

    这样互相拉开距离射下去,今天的一整天就是他们追着互相射箭,射到天黑都不一定能分出胜负。

    秦军贵族在邀请短兵相接。

    这一幕被战场上的双方将士看在眼里,他们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声,期待致师者决定生死时刻的到来。

    吕武短时间内心里做好了权衡。

    那个秦军贵族看着块头挺大,却只是穿着一身皮甲,使用的是一杆长戈。

    吕武瞬间有了决定,重重地一拍青的肩膀,吩咐道:“驱!”

    两辆决斗的战车再一次互相拉开距离,随后完成了调头,笔直地朝着对方进行冲锋。

    看到这一幕的双方将士再次爆发出呼喝声,为己方的人鼓劲。

    因为是战车对决的关系,除非是要玩命,不然没可能直接展开真正地对冲,一般都是交错着呼啸而过,趁着短暂的近距离进行交手;要么就是并驾齐驱,打个激烈的交锋。

    两辆敌我战车的距离在拉近,吕武微微下蹲稳住自己的下盘,手里的战戈向下斜着伸出去;对面的秦军贵族也是相同的举动。

    这一名秦军贵族距离拉得足够近,才发现自己的对手是那么的年轻,脸上立刻露出了喜悦的笑容,起了轻视之心。

    只是,他的喜悦也仅能维持不到三秒。

    在战车交错而过的瞬间,双方的战车主将都是操戈攻击,但吕武用自己的戈杆格挡住对方啄下来的战戈,一手却是握住了敌人的戈矛再猛地一扯。

    战车主将在战斗的同时,各自的戎右也没闲着。

    秦军的戎右很突兀地拿起弓箭要射,没等他挽弓搭箭的动作做完,一柄短小的斧头飞过来,直接破开皮兜劈中他的前额。

    没有惨叫声,有的只是鲜血飞溅,脑门被劈开的秦军戎右侧翻下车,被摔下去的惯性带着一阵翻滚。

    原来是戎右凌按照吕武事先的吩咐,等待距离拉近了投掷出小号战斧。

    秦军的战车主将,他也没想到吕武在操戈回击的同时,还能抓住机会拉扯自己的战戈。

    这样的事情没几个能办到,他见吕武年轻,更不觉得能做到,以至于没有半点心理准备。

    他眼角看到自己的戎右阵亡,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身躯控制不住向前倾,脑袋下的脖子被一杆战戈勾住,自己的视觉是从战车飞了出去,看到了战车上一具颈部喷血的无头尸体,随后永久地陷入黑暗。

    一个交错的瞬间,吕武杀掉了对方。

    两辆战车交错而过的短暂刹那发生了那么多事,着实让万千观战者感到目不暇给。

    等他们反应过来,吕武所在的战车已经开始在缓慢降速。

    晋军看到吕武干掉了对方,立刻爆发出响彻天地的欢呼声。

    与之比较,秦军那边则是什么动静都没了,安静得很。

    吕武所在的战车完成降速,换成他在临时当御手,凌和青跳下战车搬着挪位,要改换行进方向。

    他们刚刚完成又重新让车动起来,战场上出现了很大的喧哗声。

    原来是有一辆秦军战车的主将很不贵族,趁着吕武这一辆战车在调整方位,要从后面发动偷袭。

    吕武一直都在眼观八方,对那一辆敌车的举动都看在眼里。

    他却是假装没看到,又让青和凌不要慌张。

    战场上出现喧哗声,要偷袭的秦军战车主将立刻射箭,只是被挡了下来。

    吕武装出一副惊慌的表情。

    他这表情离得远了看不真切,想偷袭的秦军战车主将却是能看得很清楚。

    这个秦军战车主将屡射不中,又发现吕武惊慌了,示意自己的御手加速拉近距离。

    吕武的表演等对方靠近到二十米,示意戎右凌拿起弓箭进攻,他则是远远地对着那个秦军战车主将行礼,表现得很贵族。

    而不久前,宋彬已经下令战车前驱。

    正儿八经的决斗(致师),宋彬可以心安理得地观战。

    可是秦军竟然要偷袭,他带着满腹怒火,必须上前护主。

    宋彬的战车直奔另一辆正在向吕武战车靠近的秦军战车而去,还能听到他在高声骂着什么。

    晋军那边的将士也早就在破口大骂。

    只是,秦国的不讲究又不是第一次了。

    他们多次跟楚国结盟,尤其这一次还跟白狄一块入侵晋国,华夏文化圈之耻的帽子早就戴上了。

    晋军那边突然安静了下来,随后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热切欢呼声。

    之前,发生了什么?

第43章:霸主国的战斗力

    第一次参战就被邀请致师(决斗、单挑)的吕武慌吗?

    要说完全不慌,他都骗不过自己。

    只是,慌跟怕其实是两回事。

    浑身上下武装到牙齿的吕武,他很清楚自己身穿甲胄的防御力,哪怕是被战戈命中,不会在第一时间丧命,伤会多重则看情况。

    而被箭矢射中嘛?只要不是射脸门,或是对方射术精湛专挑甲片空隙,肯定无法造成穿透。

    观战的双方将士,他们先是看到秦军战车主将一箭射中吕武,还没做出欣喜或惋惜的表情,却见吕武在战车交错而过的瞬间投掷出一柄什么。

    投掷而出的当然是战斧,却是被对方的戎右用盾牌挡了下来。

    吕武在刹那间完成了另一个举动,他将手里的战戈掉了个头,用底杆的部位投掷向对方战车的轮子。

    那个秦军战车主将还在看被战斧劈穿的盾牌,庆幸自己的戎右反应及时,不然自己被掷中绝对死定了。

    他却是猛然间听到一阵木头的“嘎吱”响,没来及做出任何的反应,整个视野里都在天旋地转,脑子里刚判断自己的战车翻了,却立刻失去了意识。

    晋军那边因为看到要偷袭的敌人被收拾,心里解气叫得那个叫畅快。

    秦军则是知道理亏,又见偷袭不成反而被收拾,觉得晦气的同时感到沮丧。

    吕武的这一辆战车的速度已经拉起来,他们正在向宋彬的战车靠拢,一起收拾掉另一辆想要偷袭的秦军战车。

    连续四次对决,吕武都解决掉了对手。

    尤其是后面的两辆秦军战车都是偷袭。

    晋军见证了吕武的武勇,爆发出了欢呼,士气在这一刻提升到了顶点。

    吕武示意青驾车向秦军战阵,一边对着秦军的方向行了一礼。

    由于距离的关系,大多数秦军看来,吕武是在对他们行礼。

    个别脑子比较直的秦军贵族,以为吕武是在向他们发起致师邀请,已经有贵族开始对自己的车组下达指示。

    更多的贵族则是心生迟疑。

    毕竟,吕武刚才可是当着他们的面,看似很轻松地解决了己方的挑战者。

    接近到秦军战阵约五十米左右,吕武等待青控制战车开始转弯,张弓对着明显是秦军出战主将的人射出了一箭。

    他的本意是射秦军主将,也就是那个叫史颗的秦国大夫。

    箭射了出去。

    史颗看到吕武对自己射箭,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听到了绳索断掉的动静。

    吕武射出去的箭没射中史颗,却是射中了秦军旌旗,导致旗面掉了下去。

    秦国贵族挑战失败,又用偷袭的方式想要窃取胜利。

    偷袭成功的话,只有胜利者才有发言权。

    关键是偷袭失败还反而被杀,秦军的士气遭到了很大的打击。

    他们基本都看到吕武射箭,又看到己方旌旗被射落,发出了无意识的哀嚎声,内心的沮丧达到极致。

    在这时,一直没什么指示的晋军旌旗,它向前重复倾了三次。

    那是整个人看上去木木的程滑,下令第一梯次的部队对秦军发动攻击。

    秦军那边还处在旌旗被射落的哗然中。

    史颗没有了用来指挥的旌旗,只能大声命令部队迎战。

    只是秦军士气低落,又面临失去了指挥道具,慢的不是一拍半拍。

    人在营盘高塔上的韩厥和荀罃在面面相觑。

    他们对吕武的武勇感到惊讶,却又对程滑的反应迟钝很不满意。

    实际上,他们觉得在吕武解决偷袭的秦军贵族后,程滑就该趁着秦军士气低落下令发起攻击。

    结果?

    程滑竟然浪费了第一时间的机会,给了秦军将士平复心情的空档。

    要不是吕武后面又做了那些举措,再一次严重打击了秦军的士气,程滑也总算抓住机会下令出击,程滑作为一名战地指挥官明显不合格。

    不过,后来吕武的那些举动,再有程滑下令出击,看上去倒是配合默契。

    只是,韩厥和智罃都清楚,程滑只是运气爆棚,跟指挥能力无关。

    战场之上,战车的轱辘在地面上转动,驰骋起来会有很大的动静。

    出击中的晋军,他们一个个早被吕武刺激的血脉喷张,满怀杀敌的热情。

    每一辆战车后面都跟着跑步追随的二十五名士兵,他们被车轮与地面摩擦而起的尘烟给笼罩了进去,无法看清楚前方的状况。

    吕武发现己方的第一梯队发起进攻,高声让宋彬跟着自己的战车调整朝向,与己方的士兵会合,加入到这一波攻势。

    从高空进行鸟瞰。

    晋军发起进攻之后,秦军跟着做出反应。

    东面是一片红色的潮流在向前推进,西面则是一片杂色也在向前。

    红色看上去队列不乱,形成了一条不是那么规则的直线,整体地向前迫进。

    杂色则是发动了并不整齐的冲锋。

    他们向前冲了一段距离之后,本来不规整的线条又被拉扯得歪七扭八,很快就有了冲太快的突出部。

    晋军向前推进中,大批的弓箭手不断射出箭矢,一批又一批地射死射伤秦军,或是阻隔了秦军向前推进的路线。

    大批晋军弓箭手的不断射箭,再一次打乱了秦军的冲锋阵型。

    有些秦军还是闷头在往前冲,一些远程部队则是留在原地开始与晋军弓箭手对射。

    吕武所在的“两”,该到位的士兵很快就跟战车完成会合。

    前方已经发生接触,他的这一个“卒”需要会合并组成战术队形,稍微与友军有些脱节。

    接触上的双方,战车在轱辘转动的轰隆作响中,不是战车与战车纠缠,就是直接辗向了密集的步兵。

    战场上,一时间充斥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晋军这一边阵型比较严谨,有针对性地让开空隙,诱使冲得太猛的秦军冲得更猛一些,再完成合围进行歼灭。

    而因为晋军弓箭手占了出战部队五分之一的关系,总是能用远程箭雨阻隔秦军的互相靠拢,围杀的效率也不是一般的快。

    开打之后,不到两刻钟(半小时)的样子?

    秦军已经完全没什么阵型可言,他们顶着晋军弓箭手带来的伤亡,非常卖命地着突击,随后突得太猛的那一部分被吃掉。

    晋军打起来则是有那么点不紧不缓,过于重视阵型的关系,看上去战术甚至有些死板。

    当然了,列国针对晋军作战的死板创造了一个词,叫好整以暇。

    秦军在反反复复的突击过程中,领军的史颗突然发现周围已经没有多少自己人,又看到一张张对自己虎视眈眈的脸庞,心里有些慌了。

    当前年代还不是秦国制霸的岁月,秦军更不是那一支能横扫六国的秦军。

    现在的秦国只是西北部一个被看不起,却又在努力和无所不用其极,想获得国际地位的国家。

    吕武打着打着发现自己这个“卒”包围了一辆有旗帜的敌军战车,再看清楚车上的人是谁,下令进行合围。

    一直努力跟紧吕武的宋彬,他很大声不断喊着什么,只是战场上的吵杂声太多,被掩盖了下去。

    宋彬察觉到吕武想干什么,没来得及有什么建议,看到了士兵改武器为战斧,还看到己方的另一个“两”的士兵也手握短矛。

    他大声的喊叫声中,该掷斧和投矛的士兵已经完成自己的动作。

    只见,大批身穿杂色的秦军士兵被淹没在战斧和投矛之中,惨叫声响成了一片,遍地躺满了死尸与伤患。

    吕武在兴奋地喊着叫着。

    原密、师翰、峭品也是相同的举动。

    他们都知道自己捞到大鱼了,作为“两司马”的三个小贵族,他们频频地看向自己的“卒长”吕武,不断用眼神怂恿:上啊,弄死,或是俘虏啊!

    吕武当然想那么干了,却是听到了宋彬急切地在喊自己,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过去。

    宋彬不断用眼神示意。

    吕武顺着宋彬示意的方向看过去。

    那边程滑已经在靠近,平时一张总是木木的表情,换上了喜笑颜开。

    其实,吕武哪知道在春秋,真不是想俘虏谁就能俘虏。

    战场上,假装不知道对方是谁,干掉也就干掉了。

    可是进行俘虏的话,春秋需要的是尽可能的身份对等。

    简单的说,春秋时代自有规矩存在。

    小兵没资格去俘虏敌方贵族;小贵族就算能俘虏敌方大贵族,也要先去问问敌方大贵族愿不愿意被自己俘虏;对待国君的话,不管是小贵族和大贵族,都没资格去俘虏。

    宋彬在做的就是提醒自家领主别犯浑,老老实实包围秦军出战主将,等程滑过来完成俘虏的程序。

    而反应过来的吕武,他搞懂情况后,能做的就只能在心里破骂:尼玛死了!

第44章:面见主将

    程滑驱车上去,没靠近就已经手握美玉,脸上带着十足的热切。

    而实际上,交战并没有因为秦国大夫史颗陷入重围结束。

    到处都有晋军在绞杀还在抵抗的秦军,以至于战场上还是弥漫着尘烟,能听到各种呼喝声以及惨叫声。

    站在战车上的史颗,他耳朵里被己方伤兵的哀嚎和呻吟所充斥,满脸纠结地看着程滑手托着一块玉递向自己。

    心情很差的吕武想要离开,他要给青下令时,却看到原密、师翰和峭品都带着一脸的满足。

    史颗接过美玉,很颓废地下了战车。

    程滑的戎右也下了战车。

    这一名戎右走上史颗的战车,将那杆旗帜给拔了起来,收拾一下只留下旗面,将旗杆给丢到一旁。

    而想走的吕武看到自己的属下满脸喜色,想了一下也露出了笑容。

    不管是现在还是后来,但凡有功劳都是领导的。

    与后世有些不同的是,现在要是出现纰漏,锅同样是领导的。

    他们的自尊心决定了一点,无法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己的过错推脱给下属。

    春秋时代,领导占功劳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创造让领导立功的下属,该获得的好处也不会缺。

    这个叫领导吃肉,少不了下属跟着喝汤。

    当然,其实也是贵族骄傲的一种体现。

    程滑又恢复了木木的表情,他看向了吕武,微微地点了点头。

    看到程滑这个举动的其余人,压低声音发出了欢呼声。

    “主!”宋彬无比振奋,道:“入彻,战也!”

    进入阵列,继续立功吧!

    脑子转了过来的吕武,心态已经平复了下来。

    他刚才出的风头已经够大,又干出了“辅助”旅帅俘虏秦国大夫史颗的大功劳。

    两军将士注视下,没有谁能抹了这些功劳。

    交战还在继续,不到骄傲自满的时刻。

    宋彬就是想让更多的友军和敌军看到自家领主的身影,加深他们的印象,好在接下来的论功行赏中更有底气。

    所以了,有没有一个好家臣,在这个时候就凸显出了作用。

    晋军的彻一已经完成攻势,彻二早就接替彻一顶在了最前方。

    史颗失去对秦军的指挥后,秦军那边有贵族接替了指挥权。

    秦军并没有因为战事不利而退却,大批的战车和士兵先后进入战场。

    他们却被晋军彻一和彻二不断轮替推进,像极了海浪一浪接一浪的攻势,拍死在战场上。

    战线一直在向秦军的营盘推进,很快秦军的营盘内敲响了鸣金声。

    所谓的鸣金,其实是敲打一种钲。

    这种钲就是一个有长柄的倒置铜钟,敲打它只有一个意思,承认打不过了,示意己方部队撤退。

    面对秦军没有丝毫队形的逃奔,晋军却是停止了追击。

    能乘势杀进敌军营盘,却放弃了进攻,换作其余年代会被骂白痴。

    可现在是春秋,是个打仗还讲礼仪的年代。

    秦军撤入己方营寨。

    晋军则是开始进行战场打扫。

    站立在战车上的吕武正在与站在地面的原密、师翰、峭品交谈。

    他们的家臣则是指挥着家族武士捡战场上的东西。

    一般是捡起武器,扒掉敌方士兵身上看去完整的甲具。

    也会有士兵去将看上去完整的敌我双方战车,给集中起来。

    留在战场上的秦军是抢手货,引发了晋军之间的争抢。

    很多士兵在收拾战场时,免不了扒拉敌军是不是携带什么,掏出一些货币会露出欣喜的笑容,掏到家书之类也会收集起来。

    并不是在战场上捡到什么都归于自己,他们需要上交给自己的领主。

    然后,领主可以趁军司马还没派人统计战利品私藏一些。

    战场上找到的家书,晋军会在随后派人送还给秦军。

    很快,晋军这边的战车大多堆满了兵器和甲胄。

    这些东西都是在战场上收集而来,大多数带着血迹,以至于多数战车在回营地的路上一路留下血迹。

    出战的部队回营,得到了其余袍泽的注目。

    各个领主带来的属民,他们被指示出去收集战场上的尸体。

    秦军的尸体会在随后被装上车,送过去。

    晋军这边的战死者,还有留在战场的伤患,则会带回营盘。

    吕武回到自己的营地,一边将金属战衣卸掉,更换一身轻便干净的皮甲,另一边听取伤亡统计情况。

    他这个“卒”的伤亡并不严重。

    出战四辆战车,回来时变成了九辆;一百名士兵中,轻伤二十六人,重伤两人,失踪了十四人。失踪不是战死,便是重伤被遗留在战场上,可能也是临时与队伍走散;却是带回了两百八十七个战俘。

    其余战利品的话,战戈捡了四百二十六杆、剑七把,各色货币两百余枚,一些小型的首饰类八个,布匹十二捆,还有比较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们能有这些收获,离不开吕武在战场上的惊艳亮相,导致其余贵族不敢或不好意思争抢。

    在宋彬的提醒下,吕武才知道自己首先要做的就是决定留下什么,又上交些什么。

    三个“两司马”则是眼巴巴地等着吕武做出决定。

    吕武不是那么清楚战利品的分配情况,将选择权交给了宋彬这位家臣。

    差不多是吕武刚跟宋彬说完话,外面来了一伙人。

    他们通知旅帅程滑让吕武过去。

    吕武不能怠慢,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军容,带着几名武士来到程滑处。

    结果,程滑留下人通知吕武,说自己被召唤到中军大帐,吕武一到就过去。

    本来吕武就在猜测程滑想跟自己说什么,又或是想对自己干什么,一听去中军大帐也就抛开了多余的胡思乱想。

    他先遭遇了荀罃的打劫,明白不是所有大贵族都像魏氏和韩氏讲道理,又对程滑的印象有点糟糕,不免是会多想些什么。

    想去中军营盘并不容易,尤其程滑压根就没留下什么通行信物,又或是留人领路。

    导致吕武这伙人要去中军大帐,一到关卡就被拦下,等待“关主”一层层上报,拖了将近半个时辰,他们才来到中军大帐外面。

    这里聚了不少贵族,他们看到吕武来了,每一个人的心思都不相同。

    吕武看到了友善的目光,也看到了一些贵族明显的嫉妒,少不了一些没什么特殊想法的贵族。

    没多久,吕武得到通知,可以进去了。

    他进入军帐立刻闻到了油脂的味道,看见里面坐了不少人,一时间没找到自己的顶头上司程滑。

    油脂味是因为里面点了油灯,并且数量不少。

    他再看向主位时,看到的是一名威严的中年人正在看着自己。

    坐在主位的当然是下军将韩厥,他左边座位的第一顺位是下军佐荀罃,右边座位的第一顺位却是秦国大夫史颗。

    战俘能堂而皇之地进入中军大帐,还能坐在右边第一顺位?

    大帐内的众人,爵位起码是下大夫起步。

    按照军职来算,吕武没资格过来。

    以爵位来算,更没资格入内。

    他下意识觉得事情或许会有些不寻常。

第45章:你们秦国不地道啊!

    第一个出声招呼吕武的人是荀罃。

    作为下军佐,荀罃是下军中地位仅次于下军将韩厥的人物,等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看上去是那么的热情,以至于在场的贵族先是一愣,随后用同情的目光看向了吕武。

    而吕武呢?他赶紧行礼的同时,发现贵族们看自己的目光里充满了同情,联想到荀罃的贪婪和狡猾,一颗心立刻警惕了起来。

    在这个时候,程滑站立起来,先对韩厥与荀罃行礼,然后严厉地对吕武喝道:“速来!”

    有时候痛斥是出于爱惜。

    严厉地对待某个人也不会是真的不待见。

    吕武听到了程滑用上了“速”这个字,小跑着来到程滑的身后站立。

    坐在主位的韩厥轻皱眉看了荀罃一眼,又不留痕迹地扫了一眼吕武所在的位置,抬手轻轻地敲了身前的案几几下。

    手指与案几的敲动,发出了“叩叩叩”的木头声响。

    荀罃眯了眯眼,看一眼韩厥,老老实实坐着了。

    站立的吕武则是在看程滑的后脑勺,猛然间发现这个旅帅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还懂得护犊子。

    他却不知道一点。

    遇上了事,不去保护下属的长官,谁还乐意卖命?

    当然,程滑也是担着很大的风险,他不算是什么大贵族,却是扫了荀罃的面子。

    而他这么干,保护下属能得个好名声的同时,主要是回报吕武给予俘虏秦国大夫史颗的机会。

    没看见帐内的贵族,他们看程滑的目光都变了吗?

    日后,愿意与程滑亲善的贵族,肯定是会增多的。

    所以,程滑是冒着风险没错,却也获得了更多贵族的善意。

    作为俘虏的史颗全程都在盯着吕武看。

    由于吕武已经改换了甲胄,他一开始真没认出吕武是谁。

    经过荀罃和程滑的那么一出,再结合程滑的表现。

    史颗虽然打仗有点不行,却不是完全没脑子,马上有了联想。

    吕武早发现史颗一直死盯着自己,但只是回看了一眼,态度显得很平淡。

    下军将韩厥开始讲话了。

    说的是一些晋国与秦国如何如何,提到了秦国和晋国长期的联姻历史,又讲到了近些年秦国的不地道。

    身为俘虏的史颗脸色变得越来越尴尬。

    荀罃接过了话题,大谈特谈秦国与楚国的关系,很不明白秦国为什么要跟周室麾下诸侯国的死敌楚国,去搞什么蜜月期。

    “此为国势。”史颗有点没成为俘虏的自觉,带着愤懑又说:“列国多欺秦,我心戚戚!”

    这是国家大事,我这个大夫也是顺应局势。

    你们这些家伙,长久以来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俺们秦国明明强大了,你们还不承认。

    打啊,那就打到你们这些家伙承认俺们变强了。

    “嗟呼!”荀罃一脸的惊讶,道:“夫之无道,懑天不予?其自欺,非人欺也。”

    哎呀?我了个靠!

    别特么扯犊子了,你们就是一帮欠收拾的货色,贱到老天都看不过去。

    都特么好几次被打得满头包了,能消停点,别再胡闹了吗?

    秦国真的输给了晋国好几次,其中两次还败得很难看,导致史颗想硬气一下,都拿不出底气。

    他面无表情地说:“今,晋非伯也!”

    伯就是老大的意思。

    所以,史颗的话,大概是:别嚣张,你们晋国已经不是列国公认的霸主了。

    这一点却是说到了晋国众贵族的痛处。

    晋国是晋文公在位期间失去了霸主地位,尤其是“邲之战(两棠之役)”这一场败得很难看。

    荀罃也是在那一场战争被俘,视为今生的奇耻大辱,导致脸色立刻变得铁青。

    现在晋国这么乱,跟失去霸主地位有关。

    只因为晋国只要众卿团结,一定能够成为霸主国,但通常成为霸主国之后,众卿也就会斗了起来,再因为内斗导致内部乌烟瘴气,给了他国可乘之机。

    当前的晋国就是混乱期,不是没有卿想结束大贵族之间的倾轧,可惜的是没有一个能压服众卿的存在。

    一些贵族从座位上蹦起来,口吐芬芳的同时,手舞足蹈地叫嚣要给史颗好看。

    他们却只在自己的座位边上表演,没有真正地冲上去。

    会这样,倒不是他们忌惮秦国,只是遵守贵族的规矩,同时也是给程滑面子。

    之所以又扯上了程滑,只因为俘虏史颗的是程滑,导致程滑对史颗有全权的处理权。

    是真的全权处理权,哪怕下军将韩厥都无法绕过程滑去处理史颗。

    “武?”程滑没转身更没回头,问:“舞剑否?”

    吕武听出了程滑声线里的杀意凌然。

    剑舞当然不是上去跳舞。

    程滑是要让吕武与史颗来一场决斗。

    周边的贵族却是扭头看向了吕武,又将视线转到了程滑身上,脸上满满都是赞叹。

    荀罃则是不断用表情怂恿和鼓励。

    程滑没给吕武回答的时间,他站起来对韩厥行了一礼,说道:“主(下军将),滑请史大夫与麾下共舞。”

    口吐芬芳的晋国众贵族停了下来,再齐声大喝:“善!”

    韩厥又在皱眉,他是下军之主,并没有因为打赢了一场,觉得战争就全面获得胜利。

    在临出发前,栾书有过一些交代。

    元帅栾书……,他也是中军将,还是晋国目前的执政。

    总之栾书很是忧心忡忡地对韩厥表示,晋国现在经不起大折腾,主要是内部不稳,不希望与秦国爆发长期的大战。

    同时,栾书还告诉,说是君上(晋景公)打算与吴国会盟,打算拿吴国当棋子来逼迫楚国停战。

    简单的说,今年的晋国经不起大折腾,栾书示意韩厥在跟秦国交锋时,控制好战事烈度。

    韩厥让史颗来中军大帐,觉得自己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可是,史颗作死一再挑衅。

    另一边,程滑也是脑子不好使,没看出韩厥的用意。

    史颗很早就想问了,看着吕武,大声问道:“汝,何也?”

    吕武没搭理史颗,他只是微微躬身看着韩厥,做出等待指示的态度。

    “滑子。”韩厥叫的是程滑,却是看着荀罃,复道:“兹。”

    荀罃挑了挑眉头,对韩厥点了点头,对程滑说道:“任军尉。”

    程滑非常明显地愣住了。

    他很懵逼,自己是立功了没错,咋就从旅帅,变成了军尉。

    旅帅是实职。

    军尉看着非常风光,能够时刻为将军服务,但其实就是一个衔。

    说白了,军尉就是一个过渡,迈过去就是前途无量,停滞不前就永远没有实权。

    韩厥看向了还是躬身姿态的吕武,说道:“武任假旅帅。”

    这是论功行赏?

    只不过是一个暂代,不是真正的任命。

    史颗已经明白了什么,举起案几上的一壶酒,凑到嘴边“咕噜咕噜”地喝完,大喊:“剑来!”

    原本没明白的晋国众贵族,看到史颗的行为,立刻明白了过来。

    他们的理解是,吕武升任旅帅的功劳其实还不够,将史颗干掉才会是真正的旅帅。

    不少贵族控制不住自己,露出了实名羡慕的表情。嘀咕道:“杀一人,便为下大夫?”

    他们主观地忘记了一点。

    吕武之前在战场的表现也很惊艳。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0647/ 第一时间欣赏春秋大领主最新章节! 作者:荣誉与忠诚所写的《春秋大领主》为转载作品,春秋大领主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春秋大领主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春秋大领主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春秋大领主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春秋大领主介绍:
一觉醒来到了春秋时代的晋国,成为一名小领主。晋国刚刚发生国君号召多家贵族一同消灭赵氏家族不久。国内余波未平;国外动荡连连。魂穿成为小贵族的吕武,决定在进击成为大领主之前,先用后世的知识,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而这是一个穿越者无论干什么,一不小心就会成为发明家的时代!春秋大领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春秋大领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春秋大领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