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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荣誉与忠诚     春秋大领主txt下载     春秋大领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1章:阿大和闺闺

    忙碌的时候,时间会过得非常快。

    在吕武准备出征事宜又忙碌封地建设时,赵?和韩妏的临盆如期到来。

    她们就好像是约好了的那般,先是韩妏有了妊娠反应,下一刻赵?也跟着有妊娠反应。

    因为吕武的重视,事先做了很多的准备,两位夫人生孩子的过程有惊无险,为老吕家带来了一男一女的新血脉。

    赵?生了个儿子,她知道是男婴后,欣慰笑起来,人放松也沉沉地睡了过去,着实吓了吕武一大跳。

    倒是韩妏,生产过后依然活力十足,但对于生了个女儿感到无比失落。

    作为正妻的赵?,生下来的男婴理所当然成了嫡子。

    而韩妏要是也生下了男婴,是需要挂在赵?名下的。

    在封建社会里面,贵族的家庭只存在一名母亲。

    从夫人或是其余的嬖人哪怕生下了孩子,母亲也是赵?,不会是她们本身。

    十六岁就成了父亲的吕武,他实际上早就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只是等孩子真的生下来,会发现什么心理准备都是假的,一颗心的跳动速度增快,脑子其实也会控制不住的一阵阵犯懵。

    不知道是吕武的“勇猛”只在赵?和韩妏身上得到发挥,还是两人真的是快好田。

    他平时虽然节制,却也算不上清苦,与其余的夫人,有播下种子却没得到孕育。

    因为家族有继承人,再忙的家臣也会赶回来,他们第一时间去见了男婴,随后才来拜见吕武这位家主。

    每一个家臣都是喜笑颜开,心里的喜悦一点不比吕武低上多少,搞得吕武觉得有些别扭。

    要给孩子取什么名字,吕武想了不止一遍。

    这年头取名很有讲究,决定是什么样的名,都是长辈对孩子抱着多少期待。

    吕武将早取好的几个名挑了挑,决定将自己的第一个儿子取名叫“阳”;第一个女儿的名也早预备着,会取名叫“怡”。

    阳:字义与山有关。其本义为山南水北朝向日光的地方;一说本义是指高处见到光明的地方,或高处阳光照得到的地方;后引申为日光,日头;又引申为有光的,光亮的,明显的,外露的,可见的,凸出的;又引申为公开地,明显地等意思。

    怡:和悦的样子。怡作为形容词有喜乐的,使人心神感官愉快的等意思。

    吕武给自己的第一个儿子取名叫“阳”,其实就是希望能像阳光那般,发光发热地笼罩大地。

    女儿?快快乐乐才是最重要的。

    家臣得知之后,理解“阳”跟封地的地形有关,又带上了很不错的期盼,纷纷大赞。

    至于吕武的女儿?不但家臣无所谓叫什么,甚至连几位夫人都不在意。

    名有了,只是要符合目前的习俗,等待三周岁才会正式“冠名”下去,要先有个昵称。

    吕武其实没想儿子的小名叫什么,他还没决定,偶然听到别人称呼为“大”,知道是用来称呼一个家族头一胎子女,决定就叫那个昵称,只是更喜欢成为“阿大”。

    没人在乎的女儿,自然该由他来疼,取名叫闺闺。

    当然,吕武也没表现得过份的重女轻男,要不赵?会疑东疑西,以为吕武是重视韩氏,轻视衰弱中的赵氏;家臣也必然会有很大的意见,引发不必要的家庭矛盾。

    在老吕家的魏相,他在见阿大的时候,摘下了随身佩戴的美玉相赠。

    那一块玉的质量当然非凡,主要是自小就戴在身上,礼不轻,情意也重。

    只是跟所有人一样,魏相对吕武的女儿一样无视了。

    吕武就纳闷了!

    这年代男尊女卑的现象有那么严重吗?

    其实没有。

    虽然是男性为尊,却也没有刻意地贬低女性,只是真重视不起来罢了。

    当然了,不重视,却也不会刻意地去虐待,该有什么待遇不会缺。

    老吕家有后代的事情,吕武需要派人去友好的家族进行知会。

    那些家族随后会派人送来礼物。

    只不过,当前没有为孩子举办满月酒的习俗,甚至周岁也没什么抓周的习俗,行冠礼就是最大的礼仪。

    也就是说,不但现代的一些习俗没有,像是汉唐的射礼之类,一概没有。

    吕武在春秋已经渡过了一个年头,经历了一些现代没有了的节日,又缺少了他所熟知的那些节日与习俗。

    总得来讲,目前的节日非常少,会使习惯有那么多节日的人,觉得一点都不华夏。

    特地抽出时间来陪伴夫人以及儿女的吕武,很想继续温存下去,就是腰有点不允许的同时,真的需要继续做事了。

    为什么腰会不允许?

    还用说嘛!

    就是其余的几位夫人也想怀上。

    春秋最重要的节日就是春播时的那一天,身为领主的吕武需要任由家臣摆弄不提,请来的“巫”也加了不少戏份。

    以前老吕家没有请来“巫”,无非就是实力不允许,再来也是受限于财力,自家尽力搞一搞,有点像样也就算了。

    现在已经不一样了。

    吕武好歹是名下大夫,封领也有四边周长一百五十里,家里不再是小猫一两只,该符合贵族的规范了。

    哪怕是只能被抱在怀里的阿大都有自己的戏份。

    吕武顶多也就能接受儿子小脸上被抹了点颜色,喝莫名其妙的东西是绝对不行的。

    一番折腾,春播如期进行。

    而他也总算知道现在并不是没有历法,只是历法被神巫所掌握,控制了“四分历”的同时,也将“占星术”的秘密牢牢地守护住。

    所以说,身份地位不到一定程度,很多东西明明存在着,却是不知道。

    紧张而又忙碌的春耕结束,吕武只有少许的时间了。

    他需要在十五天之内赶到“交刚”,加入到下军的序列,护卫国君与秦君进行会盟。

    出征依然是在家人的祝福,以及家臣和属民的欢送下进行。

    这一次,吕武带走了三十辆战车以及五百名武士,自然还有作为辅助人员的属民以及奴隶,一共两千余人,载物的牛车和马车超过两百辆。

    因为“阴”地界内的汾水没有过河的桥梁,他们需要先向南行军,抵达一个叫“昆都”的地方,走桥抵达汾水的西岸。

    一路上,吕武遭遇了几支同样在赶路的队伍,陌生的当然是戒备,碰上了熟人也没合并一处,谁都是各走各的。

    十三天之后,他们抵达了“交刚”这个集合地点。

第92章:来自智罃的爱护

    去年夏季吕武跟其余贵族组织团建活动,好几次路过“交刚”都是选择远远地避开。

    这一次得到征召令前来“交刚”,吕武到城外的营盘报到,才知道新军并没有解除服役,仍是驻扎在这里。

    新军将赵旃也是吕武的老丈人之一,只是相对于吕锜与韩厥,赵旃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跟吕武的接触只有一次。

    这位邯郸赵,他在赵氏主宗覆灭时选择了旁观,于内于外的名声都不怎么样。

    吕武还知道一件事情。

    赵旃其实风光不了多久了,很快就将失去卿位,成为边缘人物。

    吕武不跟赵旃接触并不是因为知道这点的关系。

    他不记得史书关于赵旃的记载,是听到了一些传言,并认为很有道理。

    理由其实跟所有人一样,认为能坐视主宗被灭而无动于衷的赵旃很冷血,不是一个能够成为伙伴的人。

    事实上,赵旃之所以能成为一名卿,不就是因为赵氏主宗的强大吗?

    没有了强大的赵氏主宗作为后盾,赵旃自己的实力并不足以匹配“卿”的职位,识相点就自己走人,不识相的下场恐怕会很悲惨。

    赵旃的命运已经被其余的“卿”安排得妥妥的,他本人知不知道属于未知。

    他得知吕武已经抵达“交刚”,派出了自己的家臣来见。

    吕武是在自己的驻区见到了来自邯郸赵的家臣。

    邯郸赵有陪嫁女嫁给了吕武,算起来两家同样是姻亲,该家臣也没拿自己当外人。

    他代表赵旃埋怨吕武上次给惹了麻烦,事先没有知会也就罢了,事后也只是补救般的致歉。

    这种情况让吕武有点警醒,小心又谨慎地应对着。

    那位家臣东拉西扯了半天才讲到了来意,问吕武有没有意向转入新军,并承诺会给予吕武立功的机会。

    吕武自然是不愿意,却不好直接拒绝或委婉拒绝,只说需要一段时间来进行考虑。

    赵旃的家臣神色僵硬地离去。

    下军有韩厥照顾着。

    智罃虽然贪了一些,可人也不错。

    吕武该是多么毛病,才会想着换个环境?

    “主?”梁兴没藏着掖着,很直接地说:“此见弃于人之主,不可轻信。”

    那个家臣为什么会神色僵硬?

    肯定是知道了吕武内心的答案,再想到邯郸赵现在的名声。

    吕武庆幸赵旃没开口让自己过去面见。

    要不然的话,去他肯定是需要去,到时候相处起来尴尬,被提一些不可能答应的要求不止是尴尬了。

    赵旃的家臣刚走,另一波人来了。

    来的是智罃的家臣,与吕武并不陌生。

    他代表智罃邀请吕武前去见面。

    “这位又要搞什么?”吕武心中暗暗想道:“不会又要打劫吧!”

    他归属下军序列。

    这样一来的话,不管智罃是作为长者的身份,还是下军佐的职权,吕武都需要去一趟。

    没有多久,吕武来到了智罃处,刚进去就听到爽朗的笑声。

    “阴武。”智罃站在一个香炉前面,手里拿着一册竹简,看到吕武进来招呼了一声,又招了招手示意吕武走近一些,才说道:“闻阴氏有后?”

    来了,来了,真的来了!

    换了封地,名的前缀果然被改。

    “智伯,唤吕武。可好?”吕武对智罃称‘伯’,不是伯伯的那个意思,就是智家老大。他对自己这么一位证婚人有点发怵,主要是每次见面都要被抢劫点什么,说道:“还请吩咐。”

    “吩咐个甚。”智罃走到主位,坐下之后才说:“若有所需,亦甲余件,早送来。”

    他抢劫的是一件不完整的甲胄,缺了不少的配套。

    吕武却假装没听见,找了个位置坐下后,左顾右盼,像是要将帐篷内的什么东西,看得长出夺花来。

    “此番与秦会盟,大事未必,小事难免。”智罃拿竹简敲了敲案几,示意吕武老实点,左顾右盼成何体统。他说:“秦之大夫史颗,亡于你手,死于将主大帐,秦人恐生怨。”

    吕武行了一礼,谢道:“多谢智伯爱护。”

    战阵上俘虏,又在款待时杀死,流程上没什么错,追究起来的话,的确是显得有那么些失礼。

    秦人不爽那是一定的事情,想找回场子也理所当然。

    尤其是,秦国对晋国的会盟邀请答应了下来,成与不成都会想办法,要讨回面子。

    这一次会盟完全是新国君姬寿曼的一意孤行,晋国众卿不看好。

    以晋国众卿的尿性,还不知道会不会在会盟期间故意找事。

    再加上秦人那边态度未明。

    会盟肯定不会是一帆风顺,没事也会出现事情。

    史颗的死,必然是要被拿出来挑事,吕武作为当事者之一,有很大的概率被涉及。

    正在想事情的吕武看到有人端着什么东西向自己走来,抬头一看是端着一套甲胄,不由看向了智罃。

    这一套甲胄就是智罃打劫过去的那一套。

    “用罢,物归于我。”智罃眼睛盯在竹简上,没刻意提高声音,又说:“若有所需,今日明言,过时不候!”

    这话讲得骈四俪六,可都算什么事啊?

    明明是打劫过去的,重新拿出来,算是恩情了?

    吕武内心既是哭笑不得,又觉得智罃充分表达出了看顾的意思,行礼道:“智伯之甲,归于智伯;小子真有所求,好叫智伯闻达。”

    智罃不看竹简了,看向吕武的眼神里有点小意外,说道:“可是有新甲?”

    重点关注错了!

    吕武已经知道中行氏别的没有,就是封地里的耕地多到夸张。

    老吕家的人口增长速度过快,又是从零开始的建设期,极度需要向外购买粮食。

    他已经派出家臣进行采购,只是能买到的数量有限。

    至于向韩氏和魏氏求援?需要等真的没办法,不然韩氏与魏氏已经帮得够多,再继续索求就会显得有些贪得无厌。

    吕武有想过向其余的大家族购买,没付之行动时,征召令不是来了吗?

    既然要服役,他肯定能见到智罃,不是吗?

    “粮?”智罃脸上一副笑眯眯的表情,说道:“自无不可之处。武要以何物置换?”

    这个年代总体来说,使用财帛购买其实算是比较小,一般情况下以物易物才是常态。

    吕武答道:“小子年幼,地寡,家无亲众……”

    智罃笑容僵了僵,抬手指向吕武,笑骂道:“岂会欺你。”

    这欺负得还少了?

    “罢了。”智罃饶有意思地看着吕武,说道:“此番归师,且往我处,些许事由你操办。”

    吕武要是的以物易物的公平交易,没打算占便宜,也不想被占便宜。

    他听了智罃的话,不得不思考智罃要自己干什么。

第93章:喜忧参半

    人与人之间的接触,见面的第一个瞬间,或多或少会都带着一种审视的思维。

    文艺一点的说,不认识的两个人接触了,能玩到一起去依靠的是眼缘。

    用比较实际并且残酷的说法,其实就是看对方能不能对自己有点用处。

    也就是说,人的接触是从寻找可利用的角度开始的。

    人生在世,能有被利用的价值,真的不是一件坏事。

    真正的坏事是,没有任何可利用价值,被人当成一块石头无视,又或是产生厌恶感的臭狗屎,才是最为悲哀的。

    小时候的孩子天真无邪,能玩到一块,事实上也是觉得对方给了自己相处的愉悦感,揭开来讲也是利用价值的一种。

    到了慢慢长大,与人接触的玩乐,乃至于是想从对方身上学习到什么,又或是互相帮助,同样是价值的一种体现。

    走进社会,找工作还要体现自己的可利用价值,有价值才能被录取,获得酬劳。

    所以了,一些事情讲开了不好听,却会是一种真理。

    能被另眼相看是吕武懂得去展现自己的可利用价值,不然非亲非故为前提,高位者凭什么给予渠道,又能表现出亲近的一面。

    这件事情也就说明了一点,人要懂得合理的展现自己。

    吕武当然还深知一点,展现可以,却不能过头。

    关于这点其实最难,要让自己看上去有价值,又不能太耀眼,不然发光发热之后的下场就是成为灰烬。

    他离开了智罃处,还没回到自己的营区,半路上碰到了卫睿,被告知韩厥派人去找,会知要过去一趟。

    才刚来而已,下军将、新军将、下军佐都派了家臣过来,只差一个新军佐,不然真的就是四个大佬的整整齐齐了。

    一些知道的贵族,他们哪怕之前不知道吕武是谁,问了相识的贵族,无不对吕武的际遇感到各种羡慕和嫉妒。

    吕武没有耽搁,转身往来路走。

    “武?”程滑手里捧着一个小案,上面叠着几捆竹简,讶异道:“何时抵达?”

    吕武赶紧对这位老上司行礼,没开口说话,对方先讲了。

    程滑用下巴撸了撸那些竹简,说道:“既已前来,不急于一时。”

    吕武说了自己要去哪。

    程滑表示顺路。

    他们也就一路边走边聊。

    由旅帅变成了军尉的程滑,他成了书记官一类的角色,进入战时还要承担传递军令,约束部队,监督各级军官的责任。

    从这里其实也能看得出军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成份,是一种过渡职衔的同时,主要是看看一军主将到底是怎么来管理军队,算是一道向上攀登的学习过程。

    程滑的话并不多,表情也是一副木木的模样。

    他就用一张木木的表情,责怪吕武后面怎么没有联络,又提起了吕武和一众贵族去胡人地盘打秋风的事情,询问收获怎么样。

    吕武挑一些能说的讲一讲,没说完就已经到了韩厥的军帐处。

    看守帐门的竟然是韩起?

    这位韩氏内定的年轻继承人,他身穿铜制的甲胄,阳光下就像是一个发光体那般,手摁在腰间的剑柄上,目光来回扫视着周围。

    他看到程滑和吕武一起过来,先对程滑行礼,撩开帐帘时,朝吕武问道:“如何?”

    吕武笑着大赞:“甚是威武!”

    韩起立刻骄傲地昂了昂头。

    吕武没跟在程滑后面进去,站在帐帘外跟韩起低声聊了起来。

    这边来求见韩厥的贵族并不少。

    大多是有正经事,比如汇报军务之类。

    少不了有那么一些是来走人情交际。

    他们看到吕武跟韩起聊得起劲,不认识吕武的人就会问,早知道吕武的人则是内心各种酸了。

    吕武将一句话说到一半,听到了里面的召唤声,对韩起笑了笑,自己撩开帐帘走进去。

    从强烈的阳光环境下进入帐篷内,哪怕里面有点油灯,视觉上还是会有些昏暗。

    “之前去了罃子处?”韩厥埋首在案几上,头也没抬,说道:“可是知了?”

    吕武老实巴交地应道:“智伯提及秦人恨我,必邀战为秦大夫史颗复仇。”

    正在整理文牍的程滑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看向了吕武,又扫了一眼韩厥那边,才重新做自己的事情。

    韩厥还是没抬头,先“唔”了一声,才问道:“如何?”

    吕武信心十足地说:“禀‘大大’,武不惧。”

    春秋时期没有岳丈、丈人、岳父、泰山等等的称呼。

    这个“大大”的称呼,可以对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也能用来称呼亲近的长辈。

    韩厥抬头看向吕武,没有刻意地摆出什么表情,声线平稳地说:“孟浪!”

    吕武立刻露出讪笑,说道:“小婿知错了。”

    这个年代已经有女婿这个称呼。

    出处是秦穆公的一则典故,关键词“女儿”“东床”“吹箫”,也就是“乘龙快婿”的相关。

    讲真话,吕武是真的有自信。

    而信心并不全部来自于武艺。

    他的武艺其实也就一般般,耐不住有一件青铜剑无法破防的甲胄,还有一柄能轻易砍断对方青铜剑的利器。

    交战时底气无比重要,他有着甲胄的防御力和武器的全方位优势,太怂是真的很说不过去。

    当然了,有信心不代表没眼色,他真觉得打不过对方,才不会硬顶着上去送死。

    “君上已闻你名。”韩厥内心里对吕武表现得自信,其实是感到满意的。他的性格注定不会将满意表现出来,说道:“介时,只可取胜。”

    新任国君知道自己的名声?

    吕武对这个有些喜忧参半。

    后面没闲聊什么,韩厥正事讲完就对吕武挥了挥手,示意吕武可以走了。

    出来帐外,空气就是比满是油脂焦臭味的帐帘内新鲜。

    吕武看到自己一出来,好多双眼睛盯着自己看,对认识的笑了笑表达善意,不认识也是笑脸相对。

    “武?”韩起压低了声音,也递出了一张弓,说道:“此物予你。”

    之前他可没拿着弓。

    吕武将弓接了过来,看不出是什么质材,感觉弓身有些偏大,拿着也能感觉到份量。

    韩起咧了咧嘴,说道:“上佳六石弓,莫要辱没了。”

    弓的话,一般是一石到三石。

    春秋时期,一石大约是现代的五十斤,臂力能拉开一百五十斤的弓,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六石就是三百斤,说明韩起知道吕武的力气很大。

    吕武却知道现在有一个猛人,那人叫养由基。

    相传,养由基能拉二十石(一千现代斤)的弓,还能做到百步穿杨(约一百五十米)。

    话说,这还是人吗?

    吕武的力气还在增涨中,只是对自己的随缘箭法一点信心也没有,却不能对韩起的好意视而不见,慎重地表示一定能用上。

    至于用了,再射不中?

    没必要说了吧!

第94章:还是要未雨绸缪的

    套用一句老话“光阴荏苒,日月如梭”。

    从吕武抵达“交刚”做一应准备的时候,很快过去了一个月。

    天上照射下来的阳光,温度越来越高,旷野上的景色也出现了一丝丝的改变。

    在这一天,吕武跟所有人一样,得到了拔营向前的命令。

    他们有自己的猜测。

    一天前,新军离开“交刚”这座城池,朝着西边的方向进行开拔。

    今天,下军也得到了开拔的命令。

    是不是表明秦人已经到来?

    事实上,嬴姓、赵氏、名荣的秦君,他在三天前已经率军渡过大河,来到了大河的东岸。

    秦军将营盘设立在了“交刚”西面的五十里外,也就是距离大河约二十里左右,一个叫“楼”的边上。

    他们的到来第一时间被晋军斥候窥探到,消息先传给了军团主将,再由军团主将禀告给国君。

    晋国这名刚上位不久的国君,他很傲娇地当作不知道秦君已经到了,非得秦君派人过来致意,才满意地下达了拔营向西的命令。

    这里国君无法指挥军队的“潜规则”也得到了体现。

    比如,新军没得到国君的命令,早早地离开“交刚”往西而去。

    抢先开拔是新军佐郤至的主意,他还强制压下了新军将赵旃的反对。

    赵旃也就是反对一下下,见郤至态度坚决就放弃了坚持。

    这里固然是郤氏强大的原因,更多的是赵旃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处境。

    现在赵旃就想着保住自己的权利,面对郤氏的跋扈,与损失权威相比,更不想跟郤氏交恶。

    国君面对新军没得到自己的命令,或者说跑远了才假惺惺来请示,发了一通脾气之后,只能是屈辱地认了。

    高层的事情,韩厥是老丈人又不是下属,才不会什么都告诉吕武。

    韩起等一些小辈倒是会说,但他们忙到没私人时间,见不到吕武这位小伙伴。

    只是旅帅的吕武当然不会知道都发生了什么。

    晋军的拔营有自己的节奏。

    士兵们不慌不忙地收拾属于自己的东西,他们再找上级进行报到,列好队列等待出发的命令。

    营盘的迁徙则是由辅兵来负责。他们一样显得不紧不缓,先将帐篷收起来装车,再拔除掉那些栏栅,收拾好拒马等物,再去找负责服务的士兵接收行囊。

    一声令下。

    战车的御手驱使拉车的马踏蹄而行,排成队列的士兵跟在战车后面迈步。

    一“卒”又一个“卒”地成为一个纵队,由战车在前面打头,后面跟随着符合数量的步兵,像一条长龙那般向西行进。

    吕武站在战车上张望旷野,没发现有斥候游弋的身影。

    他当然不会怀疑一军主将的军事能力,只是多少会纳闷韩厥怎么那么相信秦人的操守,不怕没派出斥候遭遇突袭。

    作为军团主将的韩厥其实不是相信秦人的操守,他是对晋国有足够的信心。

    一旦秦君带兵来会盟,却是搞出了偷袭这种事情,晋国上下必然暴怒。

    到时候就算秦军干掉了包括国君在内的下军所有人,也只是让晋国进入到与秦国不死不休的局面,没打到一方灭国,战事不可能停止。

    晋国虽然从霸主国的宝座掉下来,却没任何一国敢于小觑晋国。

    所以,韩厥的自信并不是盲目,是坚信秦国不敢自取灭亡。

    习惯了钢铁丛林的城市,来到举目四望都是原始风景的地方,感受方面会很舒适。

    吕武对这样的景色,一开始会觉得舒服,时间久了又开始怀念生活在钢铁丛林的城市里。

    一路上,他要说有什么享受的地方,是听着三四万士兵如一人的踏步声。

    他对晋军的素质感到无比惊奇。

    首先,各个家族都是玩自己的。他们真的没有集合训练过行军,却总是能够走出整齐的踏步声。

    要知道哪怕是现代专门用来当标杆的队伍,想要走出统一的踏步,都需要经过很严格并长久的训练、

    晋军到底是怎么弄的?默契竟然能这么好!

    说白了,吕武要是自小在这个年代的晋国长大,又是一名有权力的贵族,会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看那些行军的士兵,每一位的脸上都带着骄傲。

    再看他们约束自己跟紧同伴的步伐,是属于晋人的死板,又何尝不是身为霸主国战士,带来的荣誉感使然?

    一天的行军,夜幕即将来临时,部队进行了暂驻。

    翌日,吃完朝食过后,部队继续行军。

    大约是日正当空的时分,下军来到了新军营盘附近。

    更远的地方,一个看上去占地面积颇大的军营,无疑问就是秦军的营盘。

    两个营盘相距十里,中间的位置有不少人正在忙碌。

    他们正在造出一座高台,看样子已经到了临近完工的进度。

    会盟肯定需要高台,是一种像金字塔一般的东西,上面会留下一个平台。

    到时候,两国的国君,他们的见面地点就是在会盟台上面。

    新军没给下军先建设营地。

    刚到来的下军,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开始搭建营地,只是两个时辰左右,营地已经初显规模。

    期间,赵旃与郤至联袂而来,装模做样地给国君赔罪。

    国君看着两人那假惺惺的赔罪样子,怒气勃发地喝道:“此为人臣?”

    赵旃行礼,再次赔罪,说道:“为君上思虑,率军御守秦军。”

    郤至则是讪讪地笑着。

    “哈?”胥童站在国君左侧,阴阳怪气地说:“君上可有道德缺失?二位为卿,当有人臣之本。”

    韩厥目光锐利地看向这个叫胥童的嬖人,却没吭声。

    这个叫胥童的嬖人,有没有当搅屎棍,又或是被搅屎,那是不清楚的。

    他有姐妹是国君的宠姬。

    荀罃饶有兴趣地看着脸色铁青的郤至,脸上表情笑眯眯。

    国君再次发飙,冷笑道:“为人臣者,固有所不得已,安能无令而自持?”

    胥童捧哏那般地“嘿嘿”笑了几声。

    一个嬖人竟然也敢上蹿下跳?

    赵旃与郤至要是能忍得住,就是怂到不是贵族了。

    郤至要发作,被一人抢了先。

    “诸位!”士鲂是跟随国君出行的中枢大臣之一,大声说道:“此来与秦君会盟,孰轻孰重?”

    经过这么一闹,赵旃和郤至难堪到了极致,铁青着脸直接离开。

    大贵族也对国君产生了看法。

    他们一致觉得这位国君刚上位就这么不好伺候,以后相处起来绝对愉快不到哪去。

第95章:仇恨的种子

    套用一句老话“光阴荏苒,日月如梭”。

    从吕武抵达“交刚”做一应准备的时候,很快过去了一个月。

    天上照射下来的阳光,温度越来越高,旷野上的景色也出现了一丝丝的改变。

    在这一天,吕武跟所有人一样,得到了拔营向前的命令。

    他们有自己的猜测。

    一天前,新军离开“交刚”这座城池,朝着西边的方向进行开拔。

    今天,下军也得到了开拔的命令。

    是不是表明秦人已经到来?

    事实上,嬴姓、赵氏、名荣的秦君,他在三天前已经率军渡过大河,来到了大河的东岸。

    秦军将营盘设立在了“交刚”西面的五十里外,也就是距离大河约二十里左右,一个叫“楼”的废弃城池边上。

    他们的到来第一时间被晋军斥候窥探到,消息先传给了军团主将,再由军团主将禀告给国君。

    晋国这名刚上位不久的国君,他很傲娇地当作不知道秦君已经到了,非得秦君派人过来致意,才满意地下达了拔营向西的命令。

    这里国君无法指挥军队的“潜规则”也得到了体现。

    比如,新军没得到国君的命令,早早地离开“交刚”往西而去。

    抢先开拔是新军佐郤至的主意,他还强制压下了新军将赵旃的反对。

    赵旃也就是反对一下下,见郤至态度坚决就放弃了坚持。

    这里固然是郤氏强大的原因,更多的是赵旃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处境。

    现在赵旃就想着保住自己的权利,面对郤氏的跋扈,与损失权威相比,更不想跟郤氏交恶。

    国君面对新军没得到自己的命令,或者说跑远了才假惺惺来请示,发了一通脾气之后,只能是屈辱地认了。

    高层的事情,韩厥是老丈人又不是下属,才不会什么都告诉吕武。

    韩起等一些小辈倒是会说,但他们忙到没私人时间,见不到吕武这位小伙伴。

    只是旅帅的吕武当然不会知道都发生了什么。

    晋军的拔营有自己的节奏。

    士兵们不慌不忙地收拾属于自己的东西,他们再找到上级归入建制,列好队列等待出发的命令。

    营盘的迁徙则是由辅兵来负责。他们一样显得不紧不缓,先将帐篷收起来装车,再拔除掉那些栏栅,收拾好拒马等物,再去找负责服务的士兵接收行囊。

    一声令下。

    战车的御手驱使拉车的马踏蹄而行,排成队列的士兵跟在战车后面迈步。

    一“卒”又一个“卒”地成为一个纵队,由战车在前面打头,后面跟随着符合数量的步兵,像一条长龙那般向西行进。

    吕武站在战车上张望旷野,没发现有斥候游弋的身影。

    他当然不会怀疑一军主将的军事能力,只是多少会纳闷韩厥怎么那么相信秦人的操守,不怕没派出斥候遭遇突袭。

    作为军团主将的韩厥其实不是相信秦人的操守,他是对晋国有足够的信心。

    一旦秦君带兵来会盟,却是搞出了偷袭这种事情,晋国上下必然暴怒。

    到时候就算秦军干掉了包括国君在内的下军所有人,也只是让晋国进入到与秦国不死不休的局面,没打到一方灭国,战事不可能停止。

    晋国虽然从霸主国的宝座掉下来,却没任何一国敢于小觑晋国。

    所以,韩厥并不是盲目自信,是坚信秦国不敢自取灭亡。

    习惯了钢铁丛林的城市,来到举目四望都是原始风景的地方,感受方面会很舒适。

    吕武对这样的景色,一开始会觉得舒服,时间久了又开始怀念生活在钢铁丛林的城市里。

    一路上,他要说有什么享受的地方,是听着三四万士兵如一人的踏步声。

    他对晋军的素质感到无比惊奇。

    首先,各个家族都是玩自己的。他们真的没有集合训练过行军,却总是能够走出整齐的踏步声。

    要知道哪怕是现代专门用来当门面标杆的队伍,想要走出统一的踏步,都需要经过很严格并长久的训练。

    晋军到底是怎么弄的?默契竟然能这么好!

    说白了,吕武要是自小在这个年代的晋国长大,又是一名有权力的贵族,会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看那些行军的士兵,每一位的脸上都带着骄傲。

    再看他们约束自己跟紧同伴的步伐,是属于晋人的死板,又何尝不是身为霸主国战士,带来的荣誉感使然?

    一天的行军,夜幕即将来临时,部队进行了暂驻。

    翌日,吃完朝食过后,部队继续行军。

    大约是日正当空的时分,下军来到了新军营盘附近。

    更远的地方,一个看上去占地面积颇大的军营,无疑问就是秦军的营盘。

    两个营盘相距十里,中间的位置有不少人正在忙碌。

    他们正在造出一座高台,看样子已经到了临近完工的进度。

    会盟肯定需要高台,是一种像金字塔一般的东西,正面有阶梯,上面会留下一个平台。

    到时候,两国的国君,他们的见面地点就是在会盟台上面。

    新军没给下军先建设好营地。

    刚到来的下军,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开始搭建营地,只是两个时辰左右,营地已经初显规模。

    期间,赵旃与郤至联袂而来,装模做样地给国君赔罪。

    国君看着两人那假惺惺的赔罪样子,怒气勃发地喝道:“此为人臣?”

    赵旃行礼,再次赔罪,说道:“为君上思虑,率军御守秦军。”

    郤至则是讪讪地笑着。

    “哈?”胥童站在国君左侧,阴阳怪气地说:“君上可有道德缺失?二位为卿,当有人臣之本。”

    韩厥目光锐利地看向这个叫胥童的嬖人,却没吭声。

    这个叫胥童的嬖人,有没有当搅屎棍,又或是被搅屎,那是不清楚的。

    他有姐妹是国君的宠姬。

    荀罃饶有兴趣地看着脸色铁青的郤至,脸上表情笑眯眯。

    国君再次发飙,冷笑道:“为人臣者,固有所不得已,安能无令而自持?”

    胥童捧哏那般地“嘿嘿”笑了几声。

    一个嬖人竟然也敢上蹿下跳?

    赵旃与郤至要是能忍得住,就是怂到不是贵族了。

    郤至要发作,被一人抢了先。

    “诸位!”士鲂是跟随国君出行的中枢大臣之一,大声说道:“此来与秦君会盟,孰轻孰重?”

    经过这么一闹,赵旃和郤至难堪到了极致,铁青着脸直接离开。

    大贵族也对国君产生了看法。

    他们一致觉得这位国君刚上位就这么不好伺候,以后相处起来绝对愉快不到哪去。

第96章:惊呆了的人们

    用多少时间来建造一座会盟台,多多少少能够展现出拥有多少实力。

    毕竟,一个国家的实力不止是能召集多少士兵,还体现在方方面面,其中包括了建设速度。

    作为发起会盟的一方,会盟台理所当然是该由晋国来建造。

    “新军两日建罢,新军将与新军佐并无疏忽处。”韩厥语调平稳地说:“乃有功。”

    智罃不留痕迹地看了一眼表情臭臭的国君,像是赞同,又好像是无意识,频频点着脑袋。

    赵旃与郤至则是在留意国君,看到国君是那样的脸色,一个暗自叫苦,另一个则是变得表情阴霾。

    国君谁都没看,只是看着远处的会盟台,大声说道:“寡人邀秦君,为两国消弭误会。知众卿不愿,敢于一试,如之何妨?”

    士鲂想低调,可是情况不允许,非常无奈地说:“君上,背信弃义者,乃为秦君。此间并无谬误。”

    在场的卿,他们脸色非常不好。

    晋国应付南方楚国都有些吃力,真没要和秦国过不去的心思。

    是秦国解决完西戎,有了东出的意图,却不是依靠实力东出,已经有两次骗了晋国,其中还有一次进行了不宣而战的偷袭。

    姬寿曼这位晋国的国君,却说那都是误会?

    但凡有点是非观,都不能允许国君胡说八道啊!

    胥童要出来给国君解围,却看到在场的卿都对自己虎视眈眈,额头瞬间冒汗,背后也很快就湿了,没敢开口。

    “罢了!罢了!”国君对韩厥说道:“此间,卿为长,遣人告知秦君,明日便上台会盟。”

    按照卿位顺序,下军将韩厥的确是比在场其余卿的排序更靠前。

    开始会盟的时间,没多久就向下传达。

    需要这个步骤,自然是有其道理。

    这个年头,会盟肯定是要彰显武力。

    那么,各级军官就需要事先做好准备,知道到时候要做到什么。

    “主。”梁兴有机会就会去到处串门,回来后找到吕武,说道:“明日阅兵,着甲否?”

    并不是任何谁都有资格在明天列队走过会盟台。

    梁兴笃定会有自己家主的一份,很希望老吕家能来个很好的亮相。

    而吕武的确是被点名,命令直接来自韩厥处。

    这些日子,他该摸清楚的也没放下。

    下军和新军两个军团,不算辅兵的话,来了七万五千士兵。

    这么多的士兵,甲士也就四千不到的样子。

    而四千名甲士中,穿符合规格的皮甲,超过三千以上。

    吕武多方了解下来,穿金属甲的甲士,数量没有超过五百。

    这五百金属甲的甲士,还是来自多个家族。

    “着甲!”吕武目光有些难明地说:“若有致师,兴为我祈祷。”

    他不是让梁兴去祈祷自己不要被杀。

    其实就是让梁兴构思一下词藻,好在两军倾听下,能够描述自己的武勇,也多少嘲笑一下秦人。

    对于秦人会报复,老吕家的家臣和武士已经知道。

    他们会有一些担心,更多则是感到兴奋。

    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被一国惦记着,要是能被国家惦记,撑过去就是扬名天下的开始。

    一夜很快就过去。

    天色没亮之前,来自不同国家的两支军队,营盘内升起了密集的炊烟。

    吕武醒来,进行梳洗的中途,韩起和另外一些年轻小伙伴过来。

    “武。”韩起的年纪比吕武还小,是跟过来增长见识,略略忧心地看着吕武,问道:“可有把握?”

    这些小伙伴,有的吕武认识,更多却是不认识。

    会盟的性质,九成九爆发不了大战,要发生也是武将单挑,或小规模的有礼致师。

    他们才会被长辈带上。

    “起。”吕武还是很喜欢这个小舅子的。他见韩起只是穿常服,打趣道:“今日不见昨日之英武。”

    韩起稍微一窘迫,咧嘴笑了。

    而这时,排列成队的老吕家武士,他们小跑着经过。

    这些武士,一个个身穿老吕家特色的甲胄套装。

    少数士兵穿的是胸前一块铁板,其余搭配则是皮甲的甲胄款式。

    更多的士兵则是身穿环片搭配皮革的甲胄。

    他们之中绝大多数的人武器是长戈,少量佩剑,背后一致负着装有小斧头的皮匣。

    小年轻们看得一愣一愣,等那些武士跑远了,才议论起来。

    吕武邀请他们一块吃早餐。

    能跟韩起走得近的小伙伴,等于是跟韩氏关系好,多少知道吕武这边有美食吃的传闻。

    吕武因为还有事做,吃自然是速度快了一些。

    他跟韩起打了声招呼,进入内帐在青和凌的帮助下穿甲。

    等待他穿着一身札甲出来,账内响起了惊呼声。

    因为金属为暗银色的材质,再被磨得光滑,看去一身的黑中透亮。

    其实,商朝就有了札甲,只是款式方面并不统一。

    吕武的这一套札甲不太好说是哪个时代的款式。

    他只是因为自身负重的可承受度,追求极致的保护,看去就是一个行走的金属人。

    甲片方面的规格精挑细选,整洁既是美观,部件分配方面与现有札甲自然也存在区别。

    他没有理会一群小年轻惊奇的眼神,走到武器架取了佩剑,再拿起一杆全金属材料的戈矛,少不了还有韩起送的那张六石弓。

    至于小斧头?他到了现场,战车上会有。

    一众小年轻怔怔地看着吕武取武器,再看着他走出去,等看不到了才大声地咋呼起来。

    吕武来到外面,免不了又是要被周遭的人一阵阵的侧目注视。

    他才没功夫理会谁怎么看自己,利索地上了战车站定,回头看了一眼战车后方的甲士,大声下令:“出发!”

    这时,天已经微微亮。

    会盟台分了左右两侧。

    东面自然是秦军。

    西面则是晋军。

    各自有队伍开拔出营,向着本方的汇聚地点靠拢。

    一路上,其余友军看到战车上站着一个“金属人”,跟随战车的也是一批身穿款式独特的甲士,无不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

    人人都是低声谈论,声音再小,汇集起来也是“嗡嗡”的一片。

    负责维持次序的程滑刚要阻止议论中的士兵,看到吕武的这一支队伍,情不自禁也愣住了。

    他反应过来,小跑着来到吕武战车边上,试探地喊了一声:“武?”

    吕武本来带着有面甲头盔,伸手将头盔摘了下来,应声道:“非我所愿。”

    程滑当然知道是什么情况,有些纳罕地说:“今日,必可见武之武勇。”

    他要是个现代人,绝对要吐槽,该是什么武器才能对这样的甲胄造成破防!

第97章:晋秦会盟

    不算武器,吕武身上的甲胄重量达到了八十斤。

    只是札甲的甲片,再加上皮革和其它材料,重量当然不至于有八十斤。

    最为主要的是,札甲内部还有一件胸甲。

    也就是说,吕武给自己套了两层甲,才会看上去那么的肿胖。

    要不是金属拉丝还没搞出来,信不信他还能再穿一件锁子甲?

    一次穿多套甲胄这种事情并不显得稀奇,无外乎是能不能承重。

    事实上,冷兵器的时代穿多层甲的例子很多。

    换作其他人穿八十斤的甲胄,再加上多件武器,负重上百斤肯定连走路都困难。

    甲胄再加上武器,总共负重一百三十多斤的吕武,他并没有感觉到身上的负担,甚至因为甲胄设计合理的关系,身形还能比较灵活。

    其实,现在贵族都是乘车而战,穿上重甲导致移动不便的影响也不大。

    毕竟,他们就是站在战车上战斗,不是徒步去与人拼杀。

    这么一个“金属人”出现,看到的晋军将士无不是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再看到跟随那辆战车的士兵,一个个身上也都是穿戴金属甲胄,不得不纳闷这是哪一家,怎么会大规模列装恶金制作的铠甲。

    个别嫉妒心重的人,他们不免谈到恶金的各种坏处,离不开提起生锈后的种种麻烦。

    一些对冶金有了解的人,他们更好奇冶铁技术是不是取得了突破。

    要知道一点,目前不是没有冶金技术,只是冶炼出来的铁,质量方面真的不怎么样,无法打造出合格的兵器,连带用来制作防具的防御力也比青铜甲差劲。

    所以了,大多数的人被震惊过后,想到了铁器的各种坏处,他们该是在内心里嘲讽哪一家为了面子,搞出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出来摆排场。

    程滑也有相似的疑问,道:“此甲,比之金(铜)甲,如何?”

    吕武很简约地说:“智伯甚为喜爱。”

    防锈技术现在其实有了,是南方的越国人还是吴国人,已经将镀锡技术研究了出来。

    只是,吕武还没有掌握相关的处理技术,用的是油脂防锈保养手段。

    简单的说,不用的时候就擦上油脂避免生锈,要用的时候再处理一下。

    程滑木木地点了点头。

    晋国的贵族阶层谁不知道智罃的名声?

    能让智罃看得上眼,谁都觉得会是好东西。

    程滑下意识地看向了军阵,远处的一辆战车上就站着智罃。

    而智罃身上穿的甲胄,不就是从吕武这里打劫过去的那套吗?

    既然智罃都穿上了,肯定是铁甲暂时还没有显露出坏处。

    一些脑子灵活的贵族,他们已经开始在考虑加大对冶铁技术的研究,好弄出属于自己的铁甲。

    东方的天际,朝阳已经攀上三杆。

    斜射而来的阳光照射会盟场地,一支颜色挺乱的队伍在地平线的那边出现。

    晋军这边已经排列好阵型。

    他们摆出了三“矩”的阵型,分为左、中、右,皆是以战车在前,步兵在后,更后安排弓箭手的格局。

    总体来讲,晋军的阵型看上去非常严整,给人一种因为横列有序,整齐带来的视觉美感。

    从远处地平线缓慢向会盟台而来的秦军,他们一样是战车打头。

    行走在最前面的战车上插着一杆大纛,应该就是秦君的座驾无疑。

    与整整齐齐的晋军相比,秦军只是有大概的队形,整支队伍过于庞大,放大了不规整的缺点,看上去显得有些乱糟糟。

    姬寿曼这位国君,他先看了看己方的军阵,再看行进中的秦军,一阵哈哈大笑,说道:“秦人逐草牧马,无有华夏之美。”

    他讲的“华夏”不是指民族,民族该是“诸夏”,所以应该拆开来理解。

    服章之美为之华;礼仪之大谓之夏。

    所以,他是在嘲笑秦军连统一的制服都没有,还连会盟的排场都摆不出来。

    而秦人的确是养马的跟脚,一次援助周天子才得到赏赐,纳为诸夏的一员。

    没人搭国君的腔。

    几位卿的脸色甚至有点不好看。

    现场可是有史官在。

    一国之君私下嘲讽邀请会盟的国家,真不是一件什么光彩的事情。

    如果国君直接当着秦君的面嘲讽,事情又不一样了。

    韩厥面无表情地说:“君上,可先登台。”

    国君一想也对,说道:“韩卿此议甚妙。该让秦君至台,报名拾梯而上!”

    说完,他催促胥童赶紧去将车架赶过来。

    作为参与者的一员,吕武随着阳光越来越足,感觉到了越来越明显的闷热。

    金属本来就容易导热,再加上甲片是黑色就更能吸热,导致阳光太足之后,身穿金属甲会好像是身躯被关进桑拿房一般。

    秦军抵近到三里之后停下。

    各种喊叫声从秦军那边传出,听着不止是一个人在喊,也有一批又一批士兵出声应和。

    一支车队脱离秦军本阵向着会盟台而来。

    来的当然是秦君,还有一批必要的门面。

    秦君看上去已经是一位两鬓斑白的老者,他身材高大,自带君主威严,扫了一眼晋军的方向,对旁边的人说了几句什么。

    一名秦国的大夫,他亲自控车向着晋军靠近,于十步左右的位置停下,大声喊:“寡君问,晋侯为何不见。”

    这时,会盟台上面出现了一个身影,他对着下面高声喊道:“寡君有请秦伯上台。”

    晋国是侯国。

    秦国是伯国。

    这个“伯”却并不是老大,初代秦君被周天子赐的爵位是伯爵,所以是一个伯国。

    秦君比较明显的一愣,反应过来后有点要拂袖离去的冲动。

    明明是会盟,应该一起牵手登上会盟台的平台,先上去又邀请,是一种很蔑视的行为。

    秦君站在车上,对会盟台上面的邀请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内心多少因为晋君这种小孩子举动,感到不屑。

    他目光在扫视晋军的军阵,想到了什么似得,对着右大夫说招了招手,说道:“晋人密杀我秦国大夫,此为礼呼?”

    邀请赴宴,又在密室(大帐)内杀死,不管是不是走了单挑礼仪,都能称为密杀或闷杀。

    右大夫说立刻懂了秦君的意思,行礼之后,让御手驾车向晋军那边而去。

    他的战车抵近到晋军阵列的五步之内,大声将秦君的原话重复了一遍。

    位置比较靠前的吕武,他一听就知道,自己在这次会盟的戏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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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拜托,请订阅,感激!

    作者菌最早是写玄幻的,后来改写历史,又跑去写轻小说。

    这次写春秋文不是心血来潮,很清楚春秋文的小众……,也就是看得人不会多,还是选择了这个时代的题材。

    真的太小众了,导致每一分的支持都显得格外珍贵。(别放弃作者菌啊!)

    春秋是一个非常波澜壮阔的时代,该时代诞生了华夏历史上最多的成语以及典故。

    可见其精彩程度,对华夏文明的影响又有多深。

    作者菌自认还是有一些文笔,能够带着大家去了解当时的一些社会习俗以及规则。

    呃,就是有一点,也是作者菌写历史的老毛病了,着实控制不住自己会解释一些东西。(较真是种病,想分享也是)

    那啥,知道有这个毛病,作者菌很努力在改和克制了,就是管不住手指,脑子都没反应过来,手指它自己已经敲下去了吖!

    等反应过来,作者菌还是会删掉那些没必要的文字,免得太水。

    这时需要一个土坡鼠发出“啊!!!”的表情包。

    然后,说一说上架之后的更新。

    9月1号(今晚)的午夜十二点会开通vip,就是作者菌也不知道精确时间。

    应该不会超过十二点十五分?

    作者菌会先更新五章,一共是两万多字。(拆开就是十章哦)

    另外,vip之后是加量章节,也就是每章不会少于三千字,个别章节要是情节需要,字数会更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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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盟主加更十章(反正也不敢奢望,可是大家都写,作者菌也要写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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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小众,所以咱也不敢要求太高,均订超过一千,每增加一百均订,加更一章。

    每天的保底更新是两章,不会少于六千字。

    没上架之前书友的打赏会补上,等于上架后每天的更新不会少于三章,应该是一万字左右。

    更新时间为每天午夜十二点零五分一章,中午十二点零五分一章,晚上十八点零五分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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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阴武子,威武!【5.4K大章,求订阅!】

    自然会有晋国的贵族上去交涉。

    他与秦国右大夫说,于两军阵前进行了你来我往的舌枪唇剑较量。

    吕武发现有很多自己竟然听不懂,听得有些云里雾里。

    其实,舌枪唇剑的两位贵族,他们没有引经据典,却是一再掀对方的黑历史。

    秦国想用“礼”来追究晋国。

    晋国却嘲讽秦国还知道“礼”,为什么要多次背义负信。

    很快,秦国的贵族就招架不住了。

    他说:“此番,唯血而已!”

    说完,示意战车调头。

    这个调头却要御手和戎右下去,合力抬着车架进行调头,驱使马匹拉着战车回去。

    战场上的气氛立刻就变了。

    吕武频频回头看向韩厥处,没得到什么示意。

    那个秦国贵族没回去秦君那边,奔着本阵而去。

    他回到本阵,没有多久几辆战车向前。

    这些战车上面都站着一些看上去很武勇的人,他们的身后却没有徒步的士兵跟随。

    晋军这边,贵族无不心里破骂。

    这可是会盟啊!

    就算是再怎么有敌意,也该等走完会盟的流程,哪是现在这幅样子。

    现在,两国的国君都没正式见面,该走的程序一个没走,直接要见血了?

    而晋军的将士,一个个用冒火的眼眸看向秦军那边,恨不得直接扑上交战。

    这一刻,秦国表现得还不如自称蛮夷的楚国。

    “逐草牧马之辈,果然粗坯!”程滑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吕武战车边上,转达韩厥的话,说道:“无令,不得出战!”

    这个当然是要遵守的。

    晋军这一边,几辆战车得到命令,它们在御手的控制下驰骋而出。

    数一数,秦军出来几辆,晋军这边就出去了几辆,很有针对性地一对一直接提速奔过去。

    秦军那边率先敲响了鼓声。

    晋军这边则是依然安静。

    两军的战车相距越来越近,战车上的贵族已经遥遥地互相行礼问候。

    一场本来不应该出现的厮杀,随着双方的战车抵近,箭矢开始飞翔于半空,朝着目标而去。

    战车的车轮快速转动,伴随着马蹄的踏动辗起尘土和草屑,风再一吹,草屑与尘土向外扩散而去,飘得有些远。

    吕武所见,双方互相射箭,大多数其实都射偏了。

    即便有箭矢命中,不是被扛着盾牌的戎右挡下,便是射在车架上。

    一辆晋军的战车直奔对手而去,看架势是想威逼对手改道。

    迎面那一辆秦军战车并不躲避。

    两辆战车,拉动车架的战马碰撞到了一起,发出了惨烈的嘶鸣声,下一秒车体往前猛地一翻,车上的人先被掀飞了出去,半空中手舞足蹈再掉在地上;车架随后跟着飞起来,再重重地往地面砸下去。

    满布灰尘的场地,两道身影慢慢显露出来。

    晋军这边看到红色,每一个人都是暗自松了口气。

    一些贵族很想认识一下,是谁这么剽悍,直接就撞上去。

    秦军的贵族自然会穿战袍,他们尚黑,战袍肯定是选黑色。

    还能走动的人身穿红色战袍,肯定是晋军这边的人。

    其余的战车也在交锋,只是没有那么快分出胜负,时不时打着打着还会互换对手。

    每每有晋军的战车被解决,秦军那边就会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倒是秦军战车被搞定,晋军这边却是依然保持安静。

    吕武将这种安静理解为:我们是霸主啊!不就是干掉几个秦人吗?稀松平常的事情。哪里值得赢一局就像过节的秦人,那样大惊小怪。

    交锋在两刻钟左右之后结束了。

    场地上满满布着车辙,少不了还活着或倒闭的战马,以及散架或完好的战车,躺在地上变成尸体的战死者。

    双方各自出动了七辆战车,结束后只剩下三辆晋军的战车回到本阵。

    会盟台之上,晋君看得兴致勃然,又频频笑嘻嘻地看向还待在会盟台下方的秦君。

    秦人再一次的不讲“礼”,又被晋人揍了个满头包。

    双方的史官会进行记载,过来见证会盟的列国使者也会将消息带回去。

    看到输了的秦君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能赢固然最好。

    输了,输给晋国又不是只有秦国输过,另一个霸主国不也是输多胜少吗?

    丢人也不止秦国丢人,是吧!

    秦国右大夫说又来到晋军前方,大声说道:“寡君以为,军以列而战,晋侯以为否?”

    喂喂喂!姬寿曼这位晋君在会盟台上,不在晋军本阵。

    这却是秦人真没有屈服于晋国的打算,有意当睁眼瞎。

    韩厥让智罃去会盟台请示国君。

    再一次被无视的国君自然无比愤怒,跳着脚要智罃一定要选最能打的贵族,给不识好歹的秦人好看。

    得到回复的秦国右大夫说,他又讲了不少话,意思就是上次谁杀了史颗,敢不敢派出来率军对决。

    结果,智罃又要跑一趟会盟台。

    国君比较纠结,选择让胥童去找韩厥探一探底。

    胥童带回了韩厥的答复:晋人从不畏战。

    一直在等待的吕武,他可算是得到了命令。

    这一次,双方将各自出动一个“卒”,就在两军阵前,来一场众目睽睽下的交战。

    韩起过来,上了战车便问:“武,可要点兵?”

    秦军是有备而来,必然会派出最为能打的贵族,士兵也必定是精锐。

    会盟期间的较量,输赢不简单是出战贵族的事,还关乎到脸面问题。

    韩厥允许吕武调整自己的士兵,示意看中了谁的士兵都能临时抽调。

    吕武却说道:“非我之兵,调不及也。”

    老吕家的武士可能不是精锐,但至少是指挥习惯了,并且他们也会严格听从吕武的指挥。

    其他友军再能打,没默契,又不能保证听话,又怎么样。

    再则,吕武就不信了,秦军那边的装备,还能有自己带来的好?

    秦军那边已经有部队在脱离本阵,四辆战车并驾齐驱,后面跟随一百名士兵。

    战车上的秦军,看上去高大雄壮,都穿着比较完备的战甲。

    再看徒步跟随的士兵,一个个也是身材高大和看上去很强壮,尤其是每一个都至少身穿一身不错青铜甲。

    吕武将出战士兵的武器换了一遍,由青铜武器改为铁质兵器,一些士兵带上包有铜皮的大盾,又让士兵互相检查甲胄。

    他还让霍迁带着自己御手和戎右,登上其中的一辆战车。

    秦军那边看晋军还不出去,已经开始在鼓噪。

    吕武却是依然不紧不缓,等待全部做好准备,带着离开本阵不到五十步远停下。

    另一边的秦军,看到出来一群金属怪兽先是一阵愕然,随后看清楚是铁甲,爆发出了嘲笑声。

    吕武以及出战众人,他们根本不理会嘲笑声。

    笑呗!

    看看等一下,还笑不笑得出来。

    战车上的人下来,吕武带着出战的将士,开始进行战前的祷告。

    他带着出战众人在祈祷时,家臣梁兴徒步而出。

    梁兴用着大嗓门,边走边吟唱一般地喊着些什么。

    大意上就是,出战就要知道生死有命,将命运交给手中的兵器,哪能因为被杀而产生怨恨。

    来自“阴”地的武,因为秦国大夫史颗在军帐侮辱晋国,奉命与之决斗,解脱了一心寻死的史颗。

    他很荣幸能够被秦国惦记上,必将为神明与祖先、在场两军将士,献上一场精彩的搏杀。

    晋军这边听得很专注,大多数人可算知道秦国大夫史颗到底都干了一些什么,都认为杀得对。

    秦军那边只能模模糊糊听见梁兴的声音,粗略上还是能听懂,等待梁兴停止了喊话,下一秒自己喧哗了起来。

    那是没听清楚的人在问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听了一些的人,猜测完整的内容是怎么样。

    祈祷完毕的吕武与四辆战车的主将说了几句话,重新上车。

    出战的士兵也从单膝跪地的姿势站起来,他们重整了一下队形,跟在缓慢行进的战车后面,朝着厮杀场地行进。

    列国来观战的使者。

    他们多少知道秦国是一个怎么样的国家。

    鲁国的使者说道:“秦与兽为伍,秦兽呼?”

    卫国的使者搭腔,说道:“观此番,秦人已抛却礼仪。”

    之前的事情不用提了,秦君这一次过来的种种表现,真没讲什么礼节。

    曹国的使者比较纳闷地说:“晋君,殊可忍?”

    鲁国的使者皱眉说道:“晋为伯(霸主),与楚酣战久时,无力西顾?”

    其余各国的使者则是纯看戏。

    倒是来自齐国的使者,快掩饰不了自己的幸灾乐祸了。

    谁怎么看,无法影响到即将展开的厮杀。

    吕武站在战车上,看着一样是在向前的秦军,看到对手开始加速,示意御手御驭马进行加速。

    同时,他大声提醒后面的徒步士兵进入交战准备。

    在“卒”这个编制单位方面,晋国与列国都是四辆战车与一百名士兵。

    双方的四辆战车都是先导。

    吕武这边的四辆战车开始加速,对手却是以凶猛的姿态展开了冲锋。

    秦军的四辆战车跑得太快,渐渐与后面的徒步士兵脱节。

    “战车散!”吕武再次高声大喊:“阵为四矩!”

    得到命令的徒步士兵,他们以二十五人为一个“矩”,瞬间就分成了四个队列。

    一个“矩”可以视作一个作战单位的阵型。

    他们摆出了“二三五五五五”的长形阵,前方的五名士兵,他们随时要注意冲来的战车,前两名士兵就是瞄着车轮去,与后面的三名袍泽搭出一个倾斜的“人肉垫盾坡”出来;后面的其余士兵,他们则是只有武器,并没有携带盾牌。

    只携带武器的士兵,靠前的五名,他们早就张弓搭箭,沉着地等待着;顺位的十五名士兵手里拿着投掷用的小斧,随时能改持长戈。

    包括吕武这一辆战车在内,四辆战车并不对着驰骋着来的秦军战车迎击而上,相反是在向战场的左右两侧狂奔。

    晋军这边看得疑惑重重,他们从未见过类似的战法,搞不懂战场上的友军想怎么打。

    秦军那边就更看不懂了,只感觉出战的晋军好像都知道自己需要履行什么职责。

    不过,晋军是出了名的严守军令,对执行军令的执着追求到了骨子里,以至于形成了一种偏执。

    对此,列国早就见怪不怪。

    驰骋中的秦军四辆战车,车上的贵族有些懵。

    他们感到很奇怪呀!

    按照惯例,不该是战车对上战车,先想办法干掉或是纠缠住对方的战车,等战车的较量分出胜负,胜利的战车再去蹂躏步兵吗?

    结果,晋军的四辆战车直接丢下己方的徒步士兵,来了个左右两分?!

    可能是秦军出战的战场指挥,大喊了一声:“击!”

    四辆秦军战车就在轰隆的马蹄声中,直奔被丢弃的晋军徒步士兵而去,可是他们自己也与己方的步兵脱节了。

    而在这时,吕武在内的四辆晋军战车,他们已经开始在进行转弯动作。

    战车上的秦军贵族,他们已经露出了狰狞的表情,就是不免奇怪晋军步兵为什么突然停下来,总觉得很不对劲。

    下一刻,几支箭矢从晋军那边射出。

    看到这一幕,秦军的贵族反而释然,要是晋军什么都不做才更奇怪。

    “晋人欲结盾阵,掀翻我车。”侯随提醒自己的御手,道:“驱马踏之!”

    要是战车那么容易被步兵结盾侧翻,战车也不会大行其道那么久。

    一辆奔跑中的战车,速度最快能达到六十迈左右,两匹或四匹战马的重量,再加上战车本身,还有车上的战车主将、御手和戎右,知道能造成多少冲击力吗?

    想要掀翻一辆高速驰骋的战车,首先就要有那个心理素质,能面对快速冲撞而来的战车,大脑还能保持冷静,身体反应也要能跟得上。

    而恰恰,能做到大脑冷静和身躯不发软的人,真不会有多少。

    侯随就是秦军这一“卒”的指挥,他在秦国也有勇猛的名声,没到战场前就知道自己有什么任务,还得到了其余贵族的帮助,凑齐了一百套甲胄。

    他已经盘算好了,晋军的出战贵族愚蠢地放弃本方步兵,他们就先冲撞杀死杀伤,冲散晋军步兵也能达到目的,再集合全力干掉剩下的四辆晋军战车。

    有一点是他所没有想到的。

    当他所在的战车冲到距离晋军步兵约三十五步时,看到晋军的弓箭手瞄着拉车的马在射;冲到十五步内又看到那边飞出好些个斧头,目标大多也是战马,看到一匹战马毙命,想都没想直接跳车。

    弓箭和投掷斧的针对下,拉车的战马当然没有幸存的可能。

    身上中箭,马还不至于立刻毙命。

    关键是脑门要被斧刃劈中,绝对是一瞬间就死了。

    拉车的马只要毙命一匹,马摔在原地,战车就像是被拉了急刹车,车架直接歪斜着从死了和没死的马身上碾过,随后在一阵重物磕碰声中,散了架。

    成功阻击掉一辆战车的老吕家士兵,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弄的是秦军战场指挥的车辆,一个个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讲真话,刚才那一幕真的太可怕了!

    一些士兵其实已经被吓得尿裤子,只是强撑着完成战术动作而已。

    在另外一边。

    一辆秦军战车很幸运地没被阻击成功,它奔着已经慌乱的晋军士兵滚滚而去。

    屡射不中,投掷战斧也没成功的老吕家士兵,他们明显已经慌了。

    持盾的士兵总算记得自己应该干什么,一矮身没来得及再做点举动,战马一撞直接倒飞出去。

    后面的士兵看到盾兵没完成战术举动,大多数四散躲避高速冲撞来的战车,少部分则是愣在了原地。

    躲不一定能躲得掉,不躲则是必然要被战车辗死辗伤。

    再则,躲避危险是一种本能,人在觉得危险时,除非是被吓得呆住,不然肯定是进行躲避的。

    吕武没有过多的精力去关注本方步兵的情况,他已经随着战车冲进了秦军的步兵人群中。

    那是一种马蹄和车轮轰然声中,伴随着人的惊慌喊叫以及惨叫,极为残酷的场面。

    拉车的马不断撞飞或是践踏活人,将他们变成了尸体。

    吕武不断地挥舞戈矛,每次总是能够横扫一片。

    戎右凌也没闲着,他需要持盾为吕武和御手青挡下射来的箭矢。

    他们这一方的四辆战车是从两侧冲入,夹击的姿态使得本来奔跑乱了队形的秦军步兵难以招架。

    战车高速驰骋起来本来就颠簸,再加上不断撞击到人,变得更加不稳,速度也不受控制地降了下来。

    等待战车完全失去速度,他们就要陷入敌军步兵的重重包围之中。

    吕武察觉到战车的速度只剩下不到十迈,朝着青和凌大声喊了一句,战车也在同一时间完全停了下来。

    拉车的马等车一停,其中的一匹直接四蹄一软,跌坐地面,肚皮与大地来了个重重的碰撞,发出了哀鸣声,不断喘粗气凸唾沫星。

    吕武率先下马,一击横扫就能清空一个半圆。

    挨中全金属戈矛的秦军,一个个发出沉闷声响,吐着血倒飞,再重重砸在地上,没有任何一个再爬起来。

    观战的两军将士,他们的视野并不是太好,只能模糊地看到尘埃弥漫的战场上有人影在乱闪。

    等待烟尘的厚度变薄,他们一个个表情变得有些目瞪口呆。

    只见到有一处几十具尸体堆叠成了一个圆圈,很多尸体看上去竟是支离破碎。

    尸山突然倒塌,吕武左手持着戈矛和右手握着战剑,像是个血人一般从尸山的缺口踏步而出。

    他的身后跟着青和凌。

    看到那一幕的人,不分敌我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会盟台上的姬寿曼瞪大了眼睛,嘴巴也是张得大开,猛地拍起了手掌,人也不断蹦跳起来,不断喊着一些什么话。

    会盟台下方,秦君的眼角不断抽搐着。

    晋军本阵一台巢车之上,韩厥收回视线与智罃来了个面面相觑。

    智罃下一秒摸了摸身上的甲胄,笑咧了嘴。

    战场之上。

    吕武身上至少插着七八根箭矢,他却是像个没事的人那般,先是小跑,随后变成了快跑,朝着看呆了的其余秦军冲锋而上……

第99章:我的高光时刻!【4K大章】

    刚才,仅是吕武一人就至少杀死三十名秦军士兵。

    青与凌杀死杀伤了一些,不会超过六个。

    其余的三辆本方战车,有两辆失去速度后被秦军士兵围上,车载人员抵抗了一阵子相续阵亡;霍迁的那一辆则是还在左突右冲,应该杀死杀伤了近一二十名秦军。

    尘埃散去时,还能站在战场上的秦军士兵,看着还有个三十来人。

    他们有些是聚在一起,有的则是散得三三两两,看到吕武有如魔神一般地出场,个别直接崩溃,丢掉手里的武器,喊叫着就跑;更多则是与同袍对视了一眼,咬牙对吕武展开冲锋。

    “凌!”青手里只有一面盾牌,大喊:“护主!”

    凌则是手持长戈,肩膀部位插着一杆箭矢,咬牙重重地点头。

    能看清楚战场情况的双方将士,他们都睁大眼睛,等着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按照常理,三十多名秦军打三名晋军,依靠人数优势怎么都能堆死。

    可是,那一堆由尸体叠成的尸山就在那里,好像能说明一点什么。

    吕武的每一步踏动都能响起沉闷的踏步声。

    这个是他身上甲胄和武器重量,还有本身体重,带来的效果。

    那些插在甲胄上的箭矢,其实只是命中了皮革的部分,并没有破开甲片。

    也就是说,只是插着而已,没有给吕武带去任何的伤害。

    他踩着沉重的踏步声,迎头对上三个持戈冲锋的秦兵,进入距离后用戈矛先是捅杀了一个,再挥出战剑削断一根下啄的长戈木杆,直面其中的一个秦兵撞上去。

    旁观者可见,全金属材料的戈矛很轻易地破开了秦兵的铜甲,矛的尖刃无阻碍一般捅进躯体内;战剑上挥,秦兵长戈的木杆立马断掉。

    令他们感到震撼的是,吕武侧身撞到一名秦兵,那个秦兵却好像是被战车撞击那样,吐着血倒飞了三四米,砸到地上滚了几圈,没有任何动静了。

    “武子之勇,令我瞠目!”智罃真不知道吕武能这么凶悍,下意识地摸着从吕武那里打劫来的甲胄,复道:“观之,无甚胆怯?”

    韩厥已经不止一次扫视智罃身上的甲胄。

    上战场搏杀的人,有没有一副好的甲胄非常关键!

    那不但是一种保命的必需品,还是给自己增加武勇的保证。

    简单的说,没有好的防具,挨一下可能就死了;有好的防具,挨一下不会死;胆子要是再大一些,拼着挨一下,找到机会就能够给予对手致命一击。

    “有甲胄之利,更需胆魄。”韩厥很公正地说:“世间宝甲多也!夫气者,固不常见。”

    智罃笑呵呵地认同。

    夫气,指的是战士的勇气。

    所以,古人常说:夫战,勇气也。

    像智罃,有宝甲也知道自己不适合去当猛将,胆气不足只是其一,更多的是不用自己去拼命。

    要不,养那么多武士,白吃饭吗?

    数千上万人在注视,他们看着吕武以无所畏惧的姿态,迎着三十多个敌人不断突击。

    不能说秦兵缺乏勇气,他们明知道吕武已经杀了不少自己的同伴,还是呐喊着迎上去。

    只是,不管是单独与吕武交战,又或是几名同伴一起攻击,他们很快就会成为地上的一具尸体。

    有些时候,秦兵的武器攻击到了吕武,却只是擦刮起一阵金属的火星,无法破开甲片造成伤害。

    吕武当然极力避免被戈啄中。

    戈一旦啄下来,啄到甲片的空隙还是会要命的!

    面对成群而来的敌兵,吕武将戈矛投掷而出,命中一名秦兵,将之钉在了地上。

    随后,他改成了双手握住剑柄,朝着迎面而来的秦兵下劈,前冲的动作没有停,很直接地撞击上去。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一幕!

    那是吕武一撞之下,战剑从天灵盖下劈的秦兵,一撞竟然抛洒着血雨与内脏,分成了两瓣被撞得左右飞了出去。

    接着冲锋的秦兵,没有一个是吕武的一合之敌。

    渐渐地,秦兵产生了迟疑,他们怀疑吕武根本无法杀死。

    吕武抓住冲来的一名秦兵抛起来,很顺手地再战剑猛地一斩。

    血雨的抛洒中,秦兵的尸体变成了两段,吕武跨过洒落的鲜血,没有停止冲锋的脚步。

    这一幕直接让离得最近的两个秦兵身躯一软,跪倒在地上。

    一些秦兵则是发出没意义的喊叫,疯了一般地在战场上乱窜。

    青和凌全程都想帮忙,可是一点忙都忙不上,选择为自己的家主看顾身后。

    会盟台下面的秦君,他距离厮杀场地仅有四十步不到,面无表情地看着。

    右大夫说,以及秦君必要的门面随员,他们之中的一些人早已经软倒在地上。

    “此是蚩尤,是恶来?”掌管礼仪的秦国大臣,哆嗦着嘴皮子,抬手颤颤地指着吕武,脸上满布恐惧,道:“何其凶残!”

    没人去搭礼仪大臣的话。

    他们也不担心吕武会朝他们这个方向杀过来,还有人会吓得软在地上,纯粹因为厮杀场面真的太可怕了。

    秦君扫了一眼吓得软在地上的臣工,思考回去后有事干了。

    不知道多少秦臣会被撸掉职位和削减封地,又有哪些人能撕咬下其中的肥肉。

    吕武走到了自己的戈矛边,抓住杆往上一抽,带起了一涌的血花,转头看向了会盟台的方向。

    他已经懂得了这个时代的“礼”,再来是会盟台距离两军的本阵有点远。

    真的上去,抓住秦君是冒犯君权,又将国君至于险地,属于无功反而有罪的行为。

    规则还稳固的时候,去破坏规则不会有好下场的。

    聪明人不该做傻事!

    吕武的目光转向己方步兵的战场。

    他们在这一边搏命拼杀,另一边并不会摁下暂停键。

    老吕家的步兵,他们已经解决了三辆秦军战车,尝试围困剩下的那一辆秦军战车。

    大略地点一下人数,一百名老吕家的士兵,还能动弹的大概还有七十来人。

    每一个人看去都是身负烟尘,一扑灰头土脸的模样。

    事实上,身在战场真不会干净到哪里去,必定会是脏兮兮的样子。

    要是上了战场,已经有过厮杀,还是一副光鲜靓丽的外表,只能说开了外挂。

    他们之中少有伤患,不过看上去体力消耗挺大,人人都是满脸的汗水。

    跟战车交战,挨到就伤,碰到就死。

    一旦伤了,由于是碰撞伤,除非伤在脸上,否则也看不太出来。

    仅存的秦军战车,车上的主将已经看到己方的步兵不是被杀就是崩溃。

    他其实不知道是个什么过程,更多是关心自己该怎么应对堵截。

    “回罢!”他满脸的阴霾,有些不知道是怎么输的,又说:“此为侯随之过。”

    侯随的战车在刚打就被解决,的确是有些影响,但要说全是他的错就过分了。

    看到仅剩的秦军战车拉开与晋军步兵的距离,突出去一段之后停下来,车上有人跳下去扛车改行进方向,晋军那边发出了哄然大笑。

    秦军这边早就是一片寂静。

    后方的士兵脸上充满了沮丧,他们从动静猜测己方输了,就是不知道怎么输,又输得多惨。

    站在军阵前方的秦兵,他们全程观看吕武是怎么杀自己的同袍像是在砍瓜切菜,脸上则是布满了恐惧。

    上战场,不是杀人就是被杀,没什么好多说的。

    可是,吕武不但以一敌数十,每次杀人,杀起来着实太凶残了!

    不是戈矛一拍就将人拍飞,被拍飞的人不再站起来。

    便是戈矛一捅,被捅的人先被矛尖刺穿,还要像是破麻袋那样,一甩就能被甩出六七米。

    被剑杀死的人最惨,剑身捅穿再一挑,人直接就被切半,挥或是砍,也无一例外成了两截。

    因为吕武表现得过于凶残,之前还有人以为是仗着甲胄防御力,后来就不那么看了。

    甲胄好固然是优势,可跟能举个成年人抛起来跟玩似得,不是一回事。

    其他人是什么样的眼光又或在想什么,吕武暂时没功夫理会。

    他眼睛在看着那一辆出战后仅存的秦军,发现对方是笔直朝自己驰骋而来,面甲后面的嘴角勾了起来。

    而出战后仅存的秦军战车主将,他知道己方败了,却想到要是将吕武杀死,能争取到一个平局。

    吕武在众目睽睽下移动了。

    他捡了一些长戈和盾牌放在自己的脚下,戈矛被往地上一杵,杵出一个坑直接立着;战剑被插回了剑鞘。

    其实,他本来想的是捡来几具秦兵的尸体,等着用来砸那辆奔自己而来的秦军战车的。

    只是吧,用尸体砸这种事情,画面感固然很震撼,真的敢那么做,等着凶名传遍列国。

    到了战国时期,有凶残名声的人,下场每个都很凄惨。

    现在还是讲“礼”的春秋时期,脑子清醒的话,没人愿意有个恶名的。

    青扛着盾站到了吕武的前身。

    凌则是扶着长戈站在吕武的侧面,他之前要跟上吕武的节奏,走路给崴到了脚踝。

    吕武敲了敲站在自己前面的青,示意别挡住,帮自己递东西就行。

    那辆秦军的战车主将看到吕武三人的举动,不断对着御手大吼,自己则是拿起弓和箭矢开始射。

    一发又一发箭矢射过来,吕武全部给无视掉。

    他接过一件又一件的东西,没助跑直接投掷出去。

    在旁观者看来,被投掷出去的东西,第一件被投掷的东西还在飞,第二件已经跟上去,成了一种连贯性。

    他们得到了一个统一的认知,吕武的力气非常大,耐力方面也是十足。

    在远程攻击方面,吕武总是缺乏准头。

    那辆秦军战车已经抵近到五十步之内,他都能看到战车上的人一脸狰狞。

    他让青和凌让开,快步走到一辆相对完好的战车边上,抓住受力点给扛了起来。

    两位老吕家的武士露出了骇然的表情。

    他们知道家主力气很大,却不知道能大到这种程度。

    要知道,一辆战车的重量可是有至少两百多斤啊!

    那辆战车的秦君主将当然也看到了吕武的举动,他很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不是分神的时候,却依然控制不住呆住了。

    一样呆住的还有御手与戎右。

    他们能看出吕武扛起战车是想干什么,只是先惊讶吕武的力气,又对吕武想干的事情感到不可思议。

    战场之外的两军将士,他们同样看出吕武想干什么,大多数人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呆滞。

    “力可扛鼎?”智罃在频繁地眨着眼睛,呐呐地说:“以车掷车,从所未闻。”

    韩厥根本不搭理智罃,瞪大了眼睛盯着吕武所在的方向。

    马蹄声和车轮声中,秦军的这一辆战车已经抵近到吕武二十步之内。

    秦军的战车在向前驰骋,一秒能跑个十来米。

    吕武大吼了一声,抛出了肩扛的战车。

    在万众的注视下,他们看到战车真的被高高地抛了起来,向着疾速驰骋的那一辆战车飞去。

    一瞬间,战场上响起了很大的吸气声。

    随后,物体碰撞的声音作响。

    战场上爆发出了万众的惊叹声。

    他们看到的是被抛出的战车真砸中了驰骋中的秦军战车,一砸给砸出了弥漫的尘埃。

    一边是弥漫的尘埃,另一边是站在原地的吕武和两位家族武士。

    尘埃散去,展露出了惨目忍睹的惨状。

    一样在观看的程滑,他心情过于激动,抽出了剑高举,大喊:“阴武子,威武!”

    他周边的晋军回过神来,跟着呐喊起了“阴武子,威武”的激动喊叫声。

    一开始并不整齐,渐渐喊声整齐起来。

    整个战场上的晋军,一个个神情狂热,无比激动地喊了个脸红脖子粗。

    正在迈步朝自家武士走去的吕武,听到在喊自己“阴武子”先是一愣,然后咧嘴笑了。

    会盟台那边。

    平台上的晋君从呆滞中回过神来,问胥童,道:“国中有此猛士?”

    胥童却说:“君上,可再唤秦君登台。”

    晋君马上记起自己的初衷,连声道:“是极是极!”

    晋国又赢了,还是以那样的震撼收尾,再不赶紧欺负心神受挫的秦君,等什么时候?

    只是,晋君马上又想起了点什么,欢快地喊道:“如此猛士不可不见,唤来觐见寡人。”

    胥童刚要应“诺”,却听国君又接着往下说话……

第100章:被看笑话了

    “来时,先命他洗净。”国君可是看到吕武一身血,皱眉说:“勿要恶了寡人。”

    胥童犹豫了一下,建议道:“君上,猛士自有猛士模样,或可取之恫吓秦君。”

    国君觉得有道理,却说:“该是先恫吓到寡人了!”

    胥童很无奈。

    明明该为了自己国中有那么勇猛的人感到高兴,能叫来震慑秦君,怎么能因为猛士的一身血而嫌弃?

    一样是在会盟平台上的几位晋国忠臣,他们一言不发地看着国君跟自己的嬖人互动。

    端坐在一张案几后面的史官,他不断动笔记录,其中一句便是:君上唤猛士,厌之,弃之。

    赵旃左右看,发现郤至死死盯着自己,先是一愣,然后笑了笑。

    “将主可知阴武之勇?”郤至没有半点尊敬的意思,没等赵旃回答,又说:“如此佳婿,何不走动。”

    赵旃哪里知道吕武这么勇猛,他们只是见过一面,仅从外表真看不出吕武能这么凶悍。

    他说:“阴武之勇,本将亦惊诧之。”

    他俩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话题渐渐变成这一次能不能真的震慑到秦国,会盟取得成功。

    其余的大臣,同样跟交好的人在轻声嘀咕。

    而吕武让人收拾战场后,搭乘战车回到晋军的本阵。

    迎接他的是一双双崇拜的目光,还有一阵又一阵“阴武子”的高呼声。

    程滑满脸激动地迎上去,没等吕武下车就说道:“武,此番扬名列国!”

    派出使者来见证会盟的国家真不少,除了晋国的小弟之外,还有一些关注晋国与秦国,两国情势走向的国家。

    他们同样见证了吕武在战场上的表现,对吕武扛战车砸战车的那一幕,感到尤其的震撼。

    吕武下了战车,每踏一步总能留下一个鲜血脚印,地面一滴又一滴的血色花朵。

    那是他身上的血液着实太多,还挂着秦兵的一些内脏和肉屑、肢体,看上去十分骇人的同时,谁稍微靠近也是一鼻子的血腥味。

    身为武人,活着从战场下来,有一身鲜血就是功勋的证明。

    一样是战士的话,没人会去嫌弃那身的脏兮兮,相反会越加感到崇拜。

    吕武刚才已经清点了自家的武士,数到六十八就没往下数的人了,心里一阵揪揪的疼。

    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步兵与战车交锋的话,有没有穿甲,甲的防御力怎么样,重要性真的会被无限减低。

    毕竟,战车就是横冲直撞,一旦被撞到的话,甲胄的防御力真的不是那么能体现得出来。

    当然了,他也是经历过两次战争的人,知道更大规模的对战时,基本上还是步兵混着拼杀,想的只有完善甲胄。

    “武。”韩起这个临时传令兵又来了,语速极快地说:“君上召见。”

    吕武刚要说话,却见韩起皱眉,不解地看着。

    “君上命你梳洗干净。”韩起一脸的不忿,没好气地说:“如此对待勇士,岂是为人君者!”

    吕武下意识看了看周边的人。

    这位韩氏继承人可是在议论国君,话还不怎么好听。

    却见周边的人听完韩起所讲,哪怕不是露出愤懑的表情,也是深皱眉头。

    “起。”吕武阻止继续要讲些什么的韩起,说道:“慎言!”

    这年头议论国君会获罪吗?

    有点身份的话,要看是在什么时间和地点在议论国君。

    相反不是贵族的话,哪怕是跑到宫城的门外骂,顶多也就是被宫城守卫驱离罢了。

    真不会被殴打,抓起来就更不用讲。

    连堵着周王讨债的事都能干,老百姓在春秋是不存在因言获罪这种事情的。

    吕武等人被带着回到了营盘,连带老吕家战死者的尸体都带回。

    他们实际上已经可以退出这一次战斗,只是并不会这么选择就对了。

    青去安排了装水的木桶过来,他在吕武的示意下,淋头浇了下去。

    一层层红色的波浪在甲胄上流淌,地面很快也被红色的液体所侵染。

    各种皮肉以及内脏被水一冲,跟着掉了下去。

    周边在看的人很多。

    这些辅兵只听到前方一再传出欢呼声,也听到了“阴武子,威武”的齐声呐喊。

    只是,除了老吕家的辅兵之外,没几个知道阴武子是谁。

    一再冲洗过后,吕武走进了自己的军帐,示意青和凌帮自己卸甲。

    得到消息过来的卫睿,看见吕武在卸甲也就没进去,急切地问询梁兴,道:“我听闻万众呼喊主,发生何事?”

    梁兴到现在都还兴奋得满脸通红,高声说道:“主出战,屠戮敌兵数十,尽显武勇,无可披靡!”

    卫睿呆了呆,下意识问道:“果真?”

    倒不是他不信,只是感到震惊。

    他再看到已经卸甲了的吕武浑身上下没半点伤,露出了比梁兴更兴奋的表情,情不自禁地说:“此后,阴氏大兴!”

    已经卸甲完毕的吕武让青和凌退下,抓紧时间正在换内衣,他再次听到了“阴氏”这个名称,觉得改封地名字的事情要抓紧了。

    至于为什么不洗个澡这种事情……

    没听见韩起说,国君在召唤吗?

    吕武换好了内衣再穿上符合这个年代的皮甲,走出军帐却看到韩起又来了。

    “武,随我来。”韩起脸色有些不对劲,边走边低声抱怨道:“就实而言罢了!明,甚是多事。”

    这是他之前讲的话被家臣告诉韩厥,然后被韩厥训了?

    他们来到韩厥的大帐,刚要进去迎面走出来一群人。

    韩厥穿戴戎装,看到吕武的时候很少有的笑了笑,又招了招手。

    后面的智罃却是抢先开口,问道:“如何?”

    吕武被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压根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此番,你不可登台。”韩厥没理会智罃,一边走,一边说道:“余事,皆由本将担待。”

    智罃“呵呵”了两声,说道:“本佐,亦然。”

    吕武大概知道什么情况。

    风头已经出够了,是时候展现懂事尊礼的一面。

    会盟台还真不是谁都能上去,身份地位不够,上去徒添一帮贵族酸之外,还破坏了现在很重视的“礼”。

    韩厥不知道国君是不是任性,却不允许吕武被那么毁了。

    而智罃有出于看好吕武的爱护,更多是不允许晋国被列国看成不尊礼的国家。

    晋国高举“礼”的旗帜崛起,又是奉行“尊王攘夷”的国策,得到了列国的尊敬以及爱戴。

    当然,其实还是晋国本身够奋发拼搏,不是光凭讲“礼”成为霸主国。

    作为中原霸主国,晋国应该去守护以及保证旧有“社会规则”的运作,一旦有谁想要破坏规则都要立刻打死,不能去当那个破坏者。

    姬寿曼这个国君想到一出干一出,不是年轻的关系,就是本身就不安分,几位卿是绝对不会允许他胡来的。

    会盟台那边已经有鼓乐之声。

    代表秦君要么已经登台,要么是在登台的过程中。

    战车前行,只是吕武跟在韩厥和智罃的身后。

    他们带的随身武士不多,合起来也就百来人。

    老吕家的士兵则是已经归入本阵。

    会盟台之下,东面站着晋国的甲士,西面则是站着秦国的甲士,他们挺直了腰杆,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吕武到阶梯旁边就站定,不再踏梯而上。

    他看了一眼像是秦国大将的那人一眼,发现对方好奇地盯着自己看,想了想行了一礼。

    这位秦人还了一礼,嘴唇动了动,却是没将话说出来。

    韩厥和智罃迈步登梯上了会盟台。

    现在,会盟台不但有了鼓乐之声,甲士散落进行站岗,并且插了不少的旗帜。

    代表晋侯和秦伯的旌旗,立在了会盟平台的东面和西面,迎风招展着。

    要是以后世的称呼,两位国君的旗帜其实是一种大纛。

    也就是除了下垂的布料三角旗之外,还有动物的尾巴、翎羽等等东西作为装饰品。

    站在会盟台下方,听不到上面的交谈声,倒是时不时能有大笑声被传了下来。

    吕武正在想着事,听到脚步声就转身向后看去。

    只见胥童提着自己的裙摆,边跑边向吕武招手。

    吕武并不知道胥童是谁,只是静静地看着。

    “阴武子?”胥童离得近了,急切地说:“君上召唤,请随我来罢。”

    吕武纳闷太监怎么能有胡子,却不知道胥童只是国君宠姬的兄弟,并不是太监。

    他行礼说道:“君上有招,臣不敢不至。此为大典,臣年幼,不甚知礼,恐坏国家大事。待君上会盟罢,必以大礼参拜,以致歉意。”

    胥童刚才在上面,可是亲眼看到韩厥先出来反对,随后智罃也表达了相同的意思。

    智罃还劝谏了国君,说不能毁了晋国的猛士。

    胥童见国君难堪,才私自跑下来要将吕武带上去。

    他阴着脸,问:“可是要抗命?”

    “不敢!”吕武嘴巴里说着不敢,态度却很明确,道:“此为大礼议,小臣战战兢兢,不敢失礼。”

    胥童露出了威胁的表情,说道:“不尊君上之命,便为抗命!”

    吕武盯着胥童看,能从穿着打扮看出不是贵族,手握向了剑柄,冷笑道:“汝何人,不持节而下令?便是假传君命,意图破坏大典!”

    胥童没想到小小年纪的吕武会这么难对付,吓竟然吓不了。他看到吕武手握剑柄,想到吕武之前在战场的表现,小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软化了下去,刚要开口,秦人将领说话了。

    “小小嬖人,竟如此欺凌国之猛士?”他没有任何掩饰地露出了鄙视的表情,对吕武问道:“可要代劳,诛杀之?”

第101章:啊?这就青史留名了?!

    吕武说道:“你杀他,我杀你。”

    虽说不用挑拨,可是离间也没成功,秦人将领露出了无趣的表情。

    胥童刚要感激地对吕武道谢……

    吕武没掩饰自己的厌恶,喝道:“滚!”

    得罪国君亲信这种这事情,在其他朝代会很危险。

    现在是春秋,贵族该有贵族的样子,哪能任由拿捏。

    得罪国君亲信,只要那个亲信不是贵族,其实问题不是那么大,就是也别得罪狠了。

    秦人将领嗤笑了一声。

    胥童有点狼狈地迈腿登梯,好几次还差点摔倒。

    一样是在会盟台的台阶边上等待的各国使者,他们观看了全程,正在用眼神进行交流。

    来自曹国和鲁国的使者,脸上出现了担忧的表情。

    他们不是担心吕武会被怎么样。

    主要是这一代的晋侯看着怎么很不靠谱的样子?他们这种需要仰仗晋国保护的列国,一点都不愿意看到晋国衰败。

    齐国的使者则是尽力在掩饰自己的笑意。

    其实,齐国等着看晋国的笑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并且他们被“压”得非常不服气,时时刻刻都盼着晋国能够倒霉。

    其余列国的使者,则是很同情地看着吕武,不知道在琢磨一些什么。

    “国之大将,嬖人可辱?”秦人将领很认真地说:“观此种种,晋国之君,非明君。”

    吕武才不接这茬,道:“敢问?”

    “鄙人刑道,秦之大夫。”他通报了自己的来历和爵位,又说:“阴武子若出奔,可往秦来。”

    吕武只是付之一笑,没搭腔。

    上一刻还在打生打死,下一瞬间表达招揽的意思?

    这个不论是在哪个年代都很常见。

    而在春秋和战果,某国的贵族在本国混不下去,只要他的名气够大,去了另外的国家依然会得到重视,能不能得到重用就看本事怎么样了。

    像是魏氏,他们就曾经投奔过秦国,得到了很重的礼遇。

    只是,魏氏离开秦国归晋时,坑了秦国一把,显得很不地道。

    后面,会盟台上再没有人下来,倒是像相处很融洽似得,上面传来的大笑声,频率越来越多。

    而上面正在举行会盟流程。

    也就是两国的国君,看着随行重臣各种虚假的和乐融融,讲一些两国的友好历史,又很隐晦地表达自己国家的强大。

    等待到了商定以后两国的行为时,一些礼器就该拿出来了。

    吕武在下面自然是看不到上面的会盟流程怎么样。

    一尊三足鼎被用车载了过来,十来名壮士小心翼翼地进行卸车。

    这个时候,吕武完全可以走过去,扛着三足鼎落地。

    但礼器这种东西很重要,他才不会给自己强行增加戏份。

    三足鼎被合力卸了下来,又合力扛着摆上一个夯土而成的平台。

    这时,就该一些神巫出场了。

    他们出来后就是蹦蹦跳跳,不但穿着打扮异常复古,还会手持道具做出一些很夸张的动作。

    有几名神巫吼着跳着靠近会盟台阶梯。

    其中的一名神巫浑身颤抖着,用手里的道具指向了吕武一直颤,嘴巴里也不断急促声在念叨着让人听不懂的句子。

    刑道看到这一幕,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压根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的吕武,他眼角余光看到了刑道的表情,对着神巫行了一礼。

    这名神巫却是发声大吼了一声,翻着白眼对吕武笑了笑,转身回到神巫的队列里面,念叨谁也听不明白的句子,继续蹦蹦跳跳。

    吕武想道:“刚才是在祝福?”

    其实,应该说神巫猜测吕武会名扬天下,才会有那么一出。

    说白了,他们掌握了很大的“解释”权力,可是也需要有工具人来承托。

    比如,吕武会那么猛,是得到哪位神灵眷顾之类的。

    殷商之后无人王,周天子代天牧民。

    周以“祥瑞说”起家,很喜欢玩一些神神鬼鬼的把戏。

    神神道道的那些总是需要一些花样,不是吗?

    吕武看见一名神巫在玩龟壳,猜出是在干什么,开始目不转睛地观看。

    玩龟壳的神巫是在为这次会盟进行占卜。

    他肯定会给出一个占卜答案,有那个胆子为会盟背书的话,答案会很明确地表达出看好这次会盟;要是不看好这次会盟,占卜结果就会非常模糊。

    而在这时,晋君和秦君,包括一应大臣,他们已经在两位国君手牵手的引领下,走了下来。

    姬寿曼和嬴荣真的就是手牵手,相合的手里有一块绢布。

    那块绢布当然是书写着会盟的条款。

    之前搬来的三足鼎,鼎内已经有木炭在燃烧。

    进行占卜的神巫,他向国君汇报占卜的结果。

    不是一些谁都能听得懂的话,也没给个这次会盟到底怎么样的明确论断。

    秦君听完扫了一眼晋君,看到晋君还是乐呵呵的表情,眼眸里闪过一丝的蔑视。

    他观察了一下晋国的众卿以及大夫,却看到这些人脸色要么凝重,不然就是很难看。

    正要继续迈步向前,他却是感觉手被拉扯了一下。

    原来是晋君停下了脚步。

    “你便是阴武子?”姬寿曼盯着吕武在看,轻声问道:“寡人召唤,为何不至?”

    吕武没想到国君还会刻意停下来问话,却不紧不缓地说:“禀君上,此为秦国大将刑道。臣上,他亦上,若有争斗,恐有惊扰,使大典有失。”

    刑道有个两米一的身高,看着虎背熊腰,一副当世猛将该有的身架子。

    国君下意识看向刑道,一看之下还真被刑道的高大和雄壮惊了一下,对着吕武点了点头,继续迈步向前。

    秦君看吕武的目光很有意思,里面尽是贪婪的同时,还有些促狭,就是不免更加鄙视姬寿曼这个小年轻了。

    自己又不是美人,吕武被秦君那贪婪的目光看得很不舒服。

    殊不知,美人常见,猛士难寻。

    美人只是把玩的玩物。

    猛士却能为国家开疆辟土,亦能震慑列国。

    身为一国之君,但凡有点雄心壮志,哪个没点收集癖,看到猛士尤其按耐不住那颗想得到的心。

    两国的国君下了会盟台,听了神巫的占卜结果,该进入到烧掉写有会盟内容的“书”的流程。

    烧掉那东西,无非就是将双方书写的约定禀告上苍,请老天来见证和监督。

    这一套流程走完。

    两国的国君上了自己的战车,却是没有立刻离开。

    他们还需要共同观赏阅兵。

    也就是两国一些被挑选出来的军队,将从会盟台前方列队走过去。

    “武。”韩厥远远地说:“归列!”

    吕武行礼,先是快步行走,慢慢变成了小跑,来到自己的战车边上,示意青驭马回到本阵。

    国君却是转身看向韩厥,笑嘻嘻地说:“阴武子不类猛士。”

    韩厥的脸色立刻有些阴沉。

    在场的卿和大夫,脸色都很不好看。

    秦君则像是忍不住那样笑出声来,说道:“好一个不类猛士。”

    不就是吕武看着身材不高大,看着也不强壮吗?

    以晋国君主的身份,又是这样的场合,讲那些话真是不过脑子。

    秦君正要玩些正治人物该玩的手段。

    士鲂出声说道:“君上,禀告上苍,需慎言,有礼,不可延误。”

    国君露出了很没意思的表情,邀请秦君上前,一起将写有会盟内容的绢布丢进了燃烧中的三足鼎内。

    而这时,一些晋军已经以“卒”为单位,列队向着会盟台开进。

    依然是战车打头,徒步的士兵跟随在后面。

    不是作战形态下,战车的速度不紧不缓,跟在其后的步兵不用小跑跟紧。

    晋军如同往常一般,没有刻意地去追求什么,将士脸上神情轻松,却是能够保持队列的整齐,保持着统一迈步的频率,以至于大地变成了“鼓”,频率一致的迈步成了“锤”,天地之间响彻着整齐的踏步声。

    “好整以暇……”齐国使者脸上很凝重,说道:“军威之盛,由此可见。”

    现在“好整以暇”就是专门用来形容晋军,有意窥视点什么的列国无不感到忌惮。

    当然了,有些列国非但不忌惮,还觉得实在是太好了。

    其中就包括死死抱住晋国大粗腿的曹国,还有仰仗晋国才能获得安全感的鲁国。

    他们一致认为晋国越强越好。

    一“卒”又一“卒”的队列从会盟台前面走过,他们当然不会到了会盟台时,谁吼上一句“全体注意”,队列走正步。

    只是保持队列的整齐,正常迈步走过去而已。

    轮到了吕武率领的“卒”,兵源已经补充了上来,士兵却是更换了甲胄。

    韩厥看到这一幕感到满意。

    作战时可以招摇,越能表现自己越好。

    不该招摇的时候,低调是一种必要,有着很成熟的内敛气度。

    赵旃看着吕武所在的战车,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看到这一幕的郤至,低声说道:“闻赵孟长居于‘阴’,视阴武如兄如父,不知是否属实。”

    赵旃刚要说话,却听晋军本阵想起了呐喊声。

    那一句整齐呐喊出来“阴武子,威武”,将阅兵的整齐踏步声给掩盖掉。

    只是晋军喊的话,其实也没什么。

    秦军本阵那边,不知道是谁示意,还是自发,先是很小声,逐渐变得大声,一样在呐喊“阴武子,威武”这句话。

    会盟台这边的大人物,包括各国的使者,他们来了个面面相觑。

    鲁国使者惊叹地说:“折服敌众,大丈夫也!”

    其实,有那么一个人经常能够享受来自敌我双方大军的欢呼。

    那个人叫养由基。

    而在战场上得到两军将士的认可,不管在什么年代都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

    曹国的使者喜悦地说:“晋,仍为伯也!”

    在场史官如实记录:交刚会盟,下大夫阴氏、林姓、名武,众服,共呼之。

第102章:俺也值得贵族来依附了!

    晋国与秦国的会盟结束了。

    会盟台将被留下来作为这次晋秦会盟的见证。

    双方的国君则是带着军队离开。

    秦军当然是向西行军,渡过大河回到自己的疆域。

    晋军则是先撤到交刚。

    这一次会盟,吕武是彻底出名了,只是名号方面有点令他不满意。

    阴武?以现在的读法没什么,再来“阴”也不是什么贬义的字。

    说文解字中“阴”指的是:为山的北面,水的南面,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另外,阴姓,还是一个非常古老的姓。

    吕武要不是现代人,真不会觉得有什么,以读法,阴武、阴武的,不小心就读成了鹦鹉。

    来到交刚,国君宴请了列国的使者。

    下军和新军,两军的主将则是允许了一些贵族离去的请求。

    这一次不是外出征战,没有什么收获,部队不需要有回到新田,走棘门完成解除服役的程序。

    其实贵族很喜欢这种服役,只是带着武士出来溜达一圈,不用死人,消耗少许的钱粮,完成了今年的纳赋。

    吕武没打算留在交刚,他已经亲自找韩厥获得解散的允许。

    老吕家的辅兵收拾好了东西,武士已经完成了列队,就等着吕武上战车,他们将帐篷收一收,就能踏上回家的归途了。

    本来已经要走的吕武,却是来了客人。

    来的是吕武老丈人之一的赵旃。

    他们已经在帐内聊了有一小会。

    赵旃没提上次吕武去胡人地盘的事情,更没谈到这一次吕武的大放异彩,话题只在赵辛身上。

    赵辛就是吕武的从夫人之一,她是赵旃的庶女。

    从只陪嫁庶女这一点能看出赵旃根本不重视,陪嫁也相当少,少到显示出了吝啬。

    吕武听明白了赵旃想要表达的意思。

    邯郸赵虽然还是赵氏的一员,可实际上两家很早之前就不亲近了。

    另外,赵氏其实是有三支,赵武是主宗,邯郸赵是旁支,现在的秦国君主其实也是赵氏的一支。

    当然了,秦国那一支赵氏已经跟赵氏主宗“分家”很久了,只是有个同宗的名份在,平时会保持联络,但已经不能当成一家人来定义。

    邯郸赵属于别出,就像荀氏别出了中行氏和智氏一样。

    有差别的是,中行氏、智氏和荀氏分成了三家,步调方面还保持一致,当代家主,包括后辈,走动方面还是非常亲密。

    “卿位若有变动,大大将归回邯郸?”吕武不知道赵旃为什么要提起这个话题,顺着问了一句,又说:“大大此意……”

    赵旃用很有意思的目光在打量吕武,很直白地说:“我之卿位本是补偿,如何能久?”

    再结合他之前讲的话,意思就更加明显了。

    不是邯郸赵不重视与吕武的联姻,是他们不能表现得太重视,才会选择庶女陪嫁,嫁妆也那么少。

    已经过去那么久,吕武早没思考婚姻方面的事情。

    “武,待卿位变动,我将送嫡女,再奉嫁妆至‘阴’。”赵旃非常认真地说:“幸或留,或遣回,全在你意。”

    赵辛当然被吕武睡了,只是没怀上。

    他心里愕然,纳闷嫁出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了,是吧?

    搞出补送嫡女的事来,庶女的命运完全不在乎。

    这个操作在后面的时代,比如汉、唐很正常,春秋时期就不是那么正常了。

    汉和唐的贵族早没了节操,又是讲求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家里的女儿就是一种货物,一切追求的是效益。

    春秋贵族虽然也拿女儿当成一种有价值的货物,可更多是用来联络感情。

    同宗的婚嫁,选出女儿来陪嫁,是一种习俗,也是规则。

    只是,有嫁了庶女,后面又改成嫡女的吗?

    吕武没有开口拒绝,将赵辛送回去这种事情更不会做。

    他没有将自己睡过的女人,再拿出来送人的想法。

    “好像记得汉、唐、宋很喜欢拿自己睡过的女人送人来着?”吕武一边听赵旃在讲话,一边想道:“尤其是宋,赠送小妾是一种流行,苏东坡就走到哪睡到哪,又睡到哪送到哪,不愧是猛人啊!”

    苏仙最猛的是让自己的朋友喜当爹,也就是将自己睡怀孕的小妾送人。

    吕武却是不知道,宋朝的小妾其实是种“打工人”,有签订“年限契约”,不是跟了谁就必须跟一辈子。

    睡过了又送出去的当然不会是正妻。

    春秋送的是嬖人、女姬。

    其他朝代要么是女伶、要么是小妾。

    “大大。”吕武等赵旃停下来,才说道:“如购匠人,往何处?”

    赵旃刚才说了,卿位肯定是要没,问吕武要是有什么需要,趁着还是卿,怎么都能开一下方便之门。

    “此,易也。”赵旃很平静地说:“先君(晋景公)有一匠氏,君上未曾理会……”

    讲的是晋景公的一些遗产没有被现任国君接收,其中就包括一支匠人队伍,他能操作一下,只是其余卿那边需要吕武自己去走关系,免得有卿跳出来。

    吕武感到了期待。

    赵旃着满意吕武提出了要求。

    接下来就是一些没营养的话,再聊一小会,赵旃离开了。

    很明摆着的事情,赵旃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局势,之前没想与吕武走动,无非是避嫌,也是吕武展现出来的价值远远不够。

    这一次会盟,吕武有了光彩亮相,往小了说就是名扬列国,更有意义的是捅破了上升的天花板,不出意外再奋斗个几十年就能成为一名晋国上大夫。

    别看只是上大夫,已经是卿之下的顺级爵位。

    只要吕武这一代能站稳,下一代又或再经营几代人,不是不能窥视一下卿位。

    目前的韩厥不就是这样吗?

    还有已经展开行动追求卿位的魏氏,也是一个例子。

    吕武大概知道赵旃在想什么。

    只不过,他好事知道赵旃只认为自己在窥探上大夫爵位,会觉得赵旃看人的眼光不怎么样。

    他何止是想成为上大夫啊!

    当然,有些事情能做不能说,还需要事先进行布局,再脚踏实地去经营。

    因为没有收获,各自回家的队伍,带着比来时更少的物资,踏上了归家之路。

    吕武都已经离开“交刚”地界,却有人追了上来。

    来的是智氏的家臣,叫雍培,转达了智罃的一些话。

    之前,吕武答应智罃,会盟结束后会去智氏的封地帮忙。

    智罃特地派家臣来确认这么一件事情。

    吕武有些无语,停下队伍款待了雍培,聊了一小会,队伍重新启程。

    会盟所在的地点距离老吕家并不远。

    当然了,离“霍”就更近了。

    老吕家的队伍进入“霍”地,散出去的斥候回来禀告吕武,说是前方有营地,无法判定对方的意图。

    吕武有足够的警惕心,该小心自然不会大意,下令变幻队伍队形,并让斥候抵近侦查。

    很快有新的消息被传递回来。

    那个营地的主人是霍迁,特地等吕武这支队伍过来的。

    老吕家的队伍阵型没改,只是也没避开,笔直却又慢悠悠地过去。

    就是……,吕武散出去的斥候数量有点多。

    靠近营地时,吕武能看到营地外的两里,一处空地被撑起了遮阳顶篷。

    而顶篷下面已经铺了毛毡,又摆上了案几和坐蒲,并且设下了酒宴。

    霍迁远远地迎上来,还有几十步远就已经开始在呼唤,一边行礼,大声道:“阴子!”

    吕武无语。

    我还阳子咧!

    霍迁就是特地为了感谢吕武,选了个去“吕”地必然经过的路,已经等了一天一夜。

    “阴子,大恩当言谢!”霍迁一脸的感激,比了一个请的姿势,落后吕武一个身位,一边迈步一边说道:“略设薄酒……”

    就是一通感谢的话。

    要没有吕武给出“渠道”,他霍迁必然泯灭众人,哪有那一次的亮相。

    “阴子,于外身无旁物,待归回封地……”霍迁行礼后很崇敬地看着吕武,继续往下说:“迁备下良马五百,献予阴子。”

    吕武早就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了。

    他知道霍迁的用意没这么简单,感激是真的感激,用词却有点含义。

    这年头“献”可不能随便用。

    一般就是下级对上级才会用到的字眼。

    “我已知你意。”吕武举起酒盏,邀请霍迁共饮,复道:“此后,便是休戚与共。”

    霍迁露出大喜的表情,放下酒盏,再以大礼参拜。

    吕武没躲。

    他接下这一礼,等于是接受了霍迁的依附。

    这种关系不会有什么文书,只是在两家的家臣见证下完成,讲的就是信诺。

    等吕武再向上迈一个阶级,霍迁要是还继续追随,他们会补上一个仪式,到时必然有贵族观礼见证。

    事情结束,霍迁带着家臣目送老吕家的队伍离去。

    “主?”卫睿与吕武同车,当起了临时的御手。他看上去非常振奋,说道:“有其一必有其二。”

    他吕武怎么都算是一支潜力股了啊!

    先有原先没表达重视的邯郸赵追加投资,又有霍迁依附,只是吕武上升期必然会享受到的待遇而已。

    可以想象,接下来还会有一些小贵族依附,只是数量不会太多。

    这是“阴”地周边的社交环境所决定的事情。

    “我现在更要谨慎。”吕武看似盯着前方,眼眸却没有焦距,想道:“稳固姻亲的感情,获得周边贵族更多的善意;要表现得谦让有礼……”

    他现在比较担心一点。

    都说危险伴随着机遇。

    可是,有机遇也必然存在危险。

    会不会有贵族,来找老吕家的麻烦?

第103章:一应该有的套路【求订阅!】

    漫漫归途,没有再发生点什么事情。

    便是往常偶尔能看到的野人,今次也是一个都没见到。

    其实也算合情合理。

    两个军团去了“交刚”护卫国君进行会盟,随行的辅兵也有十多万,合起来就是将近二十万人,来时该清理的早被清理干净。

    哪怕是有野人躲过清理,他们怎么也不敢留在原处,不然等大军回来又要被清理一遍。

    吕武渡过汾水进入“阴”地之前,又接受了两个小贵族的依附。

    选择依附老吕家的贵族,他们都有在吕武麾下效力过,一样来自“霍”地。

    而“霍”地之前并没有什么大贵族。

    上一次站错队灭了不少,才让“霍”地变成了共管。

    秦国也已经有两次东出,曾经实力不错的贵族在频繁的战事中,变得衰弱了。

    出征的部队归来,封地里早得到了先回来的斥候通知。

    老吕家的第一家臣虞显,领着其余的家臣,还有一些武士,知道消息自发前来的属民,到封地北边最外围的亭子进行迎接。

    这年头建造亭子,其实不是专门用来让旅人歇脚。

    亭子的用途只有一个:迎来送往。

    另外,有亭子的话,很容易让外来者知道一点,自己一旦继续往前走,就进入了某位至少是中等贵族的封领。

    小贵族,比如以前吕武还是“村长”的时候,财力和劳力不足就没建什么亭子。

    迎接的仪式一般般,不显得寒碜,也没有多么隆重。

    “主!”虞显的腰弯成了九十度,喊道:“康泰安顺!”

    其余的家臣也是弯腰九十度行礼。

    武士则是行持兵礼仪。

    属民却是全部跪地服拜。

    吕武下了战车,走到了一众留守家臣前面,回了一礼,说道:“此次,我……”

    就是介绍一下自己这一次出去干了什么,重点讲是如何如何的威风。

    先回去的斥候已经大体上禀告过,可能比吕武描述得还绘声绘色。

    吕武的吹嘘是一种“封建规则”。

    无非就是告诉家臣、武士和属民,自己是何等的牛逼,跟着自己混绝对有前途。

    迎接程序走完。

    吕武邀请卫睿和梁兴与自己同车,以此来表彰这两位家臣的功劳,给他们露脸的机会。

    出征归来的队伍继续向前开拔。

    一路上,能看到成片的田野,相隔大约十里左右能看到一处农庄。

    现在并不是农忙的季节,看不到太多的人在田野中忙碌。

    吕武贪婪地注视着自己的封地,能发现有一些相对明显的变化。

    例如,他率军出征时没有像样的道路,回来却已经在走平坦的路了。

    还有,一些水渠在他出征前只是一个雏形,回来却看到成型后有着潺潺流水。

    当然了,他最感到满意的是,耕地肉眼可见增加了不少,另外一些荒地上充满了忙碌的身影。

    那些人是在清理放火燃烧后的地皮,将植物根茎、石子等杂物找到,并放在篓子里,会去集中起来等待下一步的处理。

    吕武粗略地算了一下,他们走了大约两个月,封领内又开辟了大概三万五千亩的耕地?

    “虞显将大多数劳动力都集中起来开垦耕地了?”吕武记得很清楚,想道:“老吕家的奴隶有多少了来着?”

    不是他记性差,主要是平时一直在减少和增加,一直没个准确的数字。

    走过了“棘门”,武士欢呼一声,来了个四散。

    随行出征的属民,他们露出了松了口气的表情,想着跑回家跟亲人炫耀这次所见所闻。

    无论是在什么年代,出门总是不易。

    现在是春秋时期,出门更加的不方便,很多人从出生到死亡,可能离家最远不会超过三十里。

    吕武当然是回自己的宅院。

    他刚刚进入,看到的是赵?牵着怀抱吕阳,领着其余的从夫人。

    儿子在。

    女儿却是没看见。

    当然还有众多的男女家仆,他们却是早早就跪在地上,看到吕武立刻顿首拜了下去。

    她们看到吕武,像是配合了数千上万次那样,齐齐地行跪拜礼仪,口呼:“您辛苦!”

    吕武看到的是一片的红色。

    也就是说,她们身穿盛装,主体颜色都是选择红的颜色。

    仆从穿着的颜色也是尽量显得喜庆。

    吕武走过去,蹲身将儿子抱了过来,才说道:“起身罢。”

    “主?”赵?跟随抱着儿子的吕武进入大堂,看到吕武在逗弄儿子,脸上带着温馨的微笑,对其余姐妹说道:“卸甲。”

    早就在等待的韩妏、魏晗和赵辛,凑上去手脚麻利地帮吕武卸甲。

    有女仆捧着各种东西,比如水盆、湿布巾、头梳、换洗衣裳……等物,跪在旁边。

    “夫人也辛苦了。”吕武看到家里整洁,几位夫人相处也融洽,肯定是要表扬赵?。他被脱得只剩下内衣,自己迈步走向浴室,一边说:“家中可有事?”

    赵?等夫人肯定是要跟上,后面又是一大群的女仆。

    出征时夫人穿甲,归来由夫人卸甲,其实就是一个很古老的习俗了。

    卸甲完毕再进行梳洗,是一种洗尘的流程。

    这个过程中,男人什么都不用做,等着被伺候得干干净净就是了。

    拾捣干净之后,吕武第一时间去见了老祖母。

    而老祖母则是带着他来到家祠,叩拜了祖宗牌位,一阵细语的念叨。

    吕武跪着听老祖母向祖宗进行汇报。

    讲的是吕武再一次去纳赋,安安全全地回来了。

    展望未来的同时,恳请祖宗继续庇佑。

    其实这次向祖宗汇报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可能是老祖母出身的关系,不懂得太多?

    不然的话,以吕武取得的成就,需要准备好“牺牲”,慎重其事地祭一下祖先的。

    他很努力地想要当一个春秋人,只是很多习俗以及礼仪,还是不那么懂,自然是老祖母怎么样就那样。

    在家祠听老祖母向祖先汇报了大概两刻钟,跪得腿麻的吕武,出了家祠拜别老祖母,孤身来到了大堂。

    而这里早就有家臣在进行等待。

    大堂之前没摆案几和坐蒲,家臣们现在却有各自的位置,他们原本是在畅快地聊着,看到吕武停下各自的举动,一致对吕武行礼。

    “坐罢。”吕武自然是来到主位坐下,等待家臣分别就坐后,直立起了腰杆,双臂前伸,双手的手掌向内,手指除了大拇指向上,其余手指内凹成为九十度并左右相叠,说道:“诸位辛苦!”

    家臣严肃着脸等吕武行完礼,以相同的姿势,只是多了一个弯腰前拜的动作,齐声答道:“职责所在!”

    吕武看向了大堂左右两边。

    那里有端着盘子的仆众列队在等待。

    在他的示意下,仆众端着盘子进入。

    他们当然是送来宴会该有的一应东西,小心翼翼放在各张案几上,该走的离开,该留的则是留下。

    吕武扫了众女仆一眼,给稍微愣了一下。

    他没记错的话,自己之前收了不少白种女仆来着。

    怎么一个都看不见了???

    当然,现在并不是关注女仆的时候。

    他率先举起酒盏,大声说道:“诸位,共饮!”

    家臣应和,爽快地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喝完了之后,大堂之内响起了“哈哈”大笑声。

    “主!”虞显站起来,挺直了腰杆,说道:“臣持农耕,今已开辟四万亩有余。”

    没有一个准确的数据,差不多是古时候的常态了。

    没发生明明只有那么点,却是为了好听夸张化,都该值得庆幸。

    比如,瀑布明明就是几十米的高度,来个“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华丽辞藻。

    当然,不是说艺术加工不好,看着美,读起来美,想象起来充满了意境,关键真不是那么回事啊!

    吕武单独邀请虞显饮了一酒盏,以示感谢。

    宋彬站起来,一脸懊恼地说:“臣该随主出征!”

    几个家臣听到又是大笑出声。

    梁兴一本正经地说:“当有时。”

    宋彬是真的因为没看到吕武大放异彩而感到懊恼,忍不住才提了那么一嘴。

    不然的话,为人臣者基本都是各司其职,被安排了什么工作,自己的工作都做不好还朝三暮四,肯定是种不称职。

    一位又一位家臣出来向吕武汇报自己的工作进度。

    吕武没有半点不耐烦,认真地听着,没明白就会出声问。

    总体来说,吕武出征之后,老吕家没发生什么大事,之前安排的工作比较顺利,自然也存在不顺利的。

    老吕家当前最为重视的是耕地数量,以至于大多数劳动力都是在忙开垦荒地的事情,其余项目多少是会出现缺乏劳动力的情况。

    吕武没有做什么点评,等待家臣都汇报完了,说道:“‘霍’有三家归附于我。”

    这事除了卫睿和梁兴之外,其余的家臣还没有得到消息。

    他们却是没太激烈的反应。

    宋彬骄傲地抬起了头,说道:“此为理所应当。”

    其余的家臣皆是频频点头。

    老吕家是韩氏、魏氏和赵氏的姻亲,之前就已经展露正处于上升期的态势。

    这一次吕武在会盟上表现得那么出色,脑子正常都能看出吕武又捅破了一层晋升的天花板。

    心思灵活的话,有机会谁不想搭顺风车?

    所以了,吕武一路上也不是个贵族想依附就答应,却也没有明确拒绝,只是需要灵活运用话术罢了。

    梁兴乐呵呵地说:“臣以为,拜访者必众。”

    众家臣跟着笑了起来。

    有道是:人穷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现在这个年头,有钱并不算什么,能掌握“渠道”才值得巴结。

    现实归于现实,成为会被巴结的人,谁又不是觉得很爽呢?

第104章:关于建城的畅想

    吕武回到封地后歇息了一小段时间,少不了跟几位夫人干点什么,陪一陪子女,之类的。

    等待夏收来临时,他又需要进入到忙碌的时刻。

    华夏圈子中,耕种一直都是头等大事,再是糊涂的人也明白绝对马虎不得。

    只是,吕武作为家主,是指挥别人干活,并不用亲自下场。

    他其实也能亲自干农活,就是会显得有些本末倒置。

    明明该是统筹全局的人,正事不干去在乎旁枝末节,缺劳力缺到这份上,还是在作秀?

    当然,作秀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只是要懂得宣传,令人知道当局重视什么,能起到一个榜样和带头作用。

    春秋时代对“造星工程”还没有开发,不讲究作秀那一套。

    主要原因是,除非是真正的火爆事件,才会被自发广为流传,不然列国才没配合的义务,传播消息不易,无法形成榜样该有的效果。

    “收割后要补种菽。”吕武坐在亭子里面,看着旷野里忙碌的人,不是在交代在场家臣,只是进行思考,想道:“我好像忘记豆子可以弄豆芽了?”

    话说,他忘记的事情多了。

    想起了豆芽,他却压根不知道怎么搞,只是依稀记得用豆子浸泡水?

    等等!

    他想起了一本小说,里面描述的是用绿豆、荅(小豆)、小麦放入容具内,再倒入一些水,使之生芽?

    有个大概的方向,反复试验就是,失败多少次不是问题,成功一次就成了。

    这一次回来,他又阅览了一下记录。

    老吕家登记在册的属民,数量两万两千余人。

    他们有原先“阴”地的原住民,一些是后面归入户籍……,也就是曾经跑去当野人,又回来归入领主统治。

    另外的一些则是从其它地方过来投靠,老吕家缺乏劳力进行接纳。

    吕武并不想有太多的奴隶,抓捕野人,或是收纳其它地方的人,只要能提供证明,哪怕来历不是那么靠谱也是登记为属民。

    至于说其他家混进来?

    以为特工或间谍好培养?

    再则,以当前的年代而言,想偷技术真容易不到哪去。

    首先领主的住宅,真不是谁都能进。

    再来,老吕家的分工很明确,真混进来就去干属民该干的活。

    武士的家属并不被算在属民的名单。

    说白了,属民是需要给领主交税的阶层。

    武士的家庭不用交税,他们交的是“赋”。

    出征之前,老吕家有一千六百二十名武士,他们的家属拢共有一万多人。

    这一次去会盟,折了十六名武士,有三人终生残疾。

    牺牲和残废了的武士,位置会由他们其中的一名儿子来补名额。

    父传子是一种既定规则,不出意外还会子传孙,一代代地传下去。

    在册的奴隶则是有一万六千余人。

    吕武知道统计的数量不会太靠谱,合计了一下发现老吕家竟然有五万多人了!

    才多久?

    他来到春秋时代也就是两年不到。

    开局一个村,人口数百人。

    靠的就是找到正确的大腿来抱,绞尽脑汁花心思展现价值。

    “主?”虞显上身看着很干净,鞋子以及裙摆则是比较脏。他没参与农务劳作,需要的是走在田埂上查看进度,看见吕武依然注视着前方,自顾自说道:“产出丰硕,今岁大吉。”

    吕武知道虞显来了,也听到了在说话。

    只是他在想事情,精神有些不集中,随口说道:“烧了那么多东西,土地肯定会变得肥沃,多收几斗很应该。”

    虞显大致上能听得懂,眼睛一亮,问道:“如此,可要再燃些许物?”

    “我们要建城了。”吕武继续想着自己的事情,精神不集中的关系,说话也就用了现代的方式,说道:“到时候可不能排泄物随便倒,每家每户弄个桶,再让人固定时间去收。规划好了浇肥,比烧什么东西都管用。”

    其实,他每次与人交谈都是一种折磨,需要先在脑子里过一遍,小心翼翼地不表现得太另类。

    虞显在品味吕武的那些话,越想越困惑。

    比如排泄物是什么,又为什么要收集。

    明明是排泄物,怎么会称为“肥”这个字。

    这是一种理所当然。

    很多词、字和名称,都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被创造出来。

    跟古人去念元素表,无疑问是听不懂的。

    网络时代没到来之前,谁知道什么叫“886”,刚接触网络的话,信不信以为是什么暗语?

    像是“不明觉厉”,倒是因为自身民族文化的关系,反而好理解了。

    吕武在琢磨一件事情。

    烧砖窑一直都在产出,似乎有些过剩的样子。

    是不是该帮家臣也盖一盖砖瓦房?

    一旦家臣盖了,武士阶层要不要也收买一下。

    然后,之前不是一直在收集建城的资源吗?

    眼见着平野上出现那么多的人造土山,有没有占了该挖下水道的位置。

    挖下水道的话,自己作的布局方案靠不靠谱,要不要再详细地研究一下。

    砍伐树木也多,木头放着被风吹日晒,会不会损坏。

    等等之类的。

    虞显真想不出来,他知道烧灰能增产,就是没捅破那层‘膜’,问道:“主所言之增肥,何意也?”

    “就是……”吕武回过神来,想起了虞显迟早会辞职走人,改了个话题,说道:“今岁雨季来时,果树栽种不可延误。”

    虞显连忙坐正姿势,答道:“诺!”

    现在果树都是野生。

    移植果树这种事情不是没人做过,就是不知道规模方面怎么样。

    晏婴倒是已经出生,并且在齐国还比较活跃。

    只是那个“淮南橘淮北枳”的事情当然还没有发生,却证明移种植物这种事情的存在。

    “建城之事……”吕武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说道:“还请为我解惑。”

    他心目中的城池,长、宽、左、右至少应该各为八里。

    以现在长度单位,一里相当于现代的四百米。

    他自己算了一下,城池占地面积约是十平方公里。

    这样的城池于目前不算小了。

    秦国现在的都城“雍”,也就是这样的占地面积。

    虞显知道吕武之前只是个小贵族,不知道一些‘常识’能说得过去,道:“天子之城方九里,诸侯礼当降杀,则知公七里,侯伯五里,子男三里。”

    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现在不是想怎么建城就能建,有礼仪制度的约束。

    吕武知道有限制,也知道现在很多国家压根不按照周制,才会想问。

    晋国的很多卿,他们建城就没讲究什么周制,国君知道了也没说什么。

    “主为晋下大夫……”虞显想了想,说道:“可比子男,取三里之数。”

    吕武没觉得意外。

    晋国的卿可以位比列国的国君,一些爵位自然也能有对照。

    那些“卿”能打破规则,是他们有那个实力去打破,不代表谁都能够。

    吕武点了点头,说道:“便三里。”

    那是一个约现代九公顷的面积。

    “住三千人都拥挤!”吕武觉得太小了,又问:“只可建一城?”

    虞显被问得很奇怪,说道:“一‘地’一城足以。”

    吕武其实是想问,能不能多建几座城,再将他们连接起来。

    现在的城池,其实真不是用来收纳太多人的用途。

    用比较好理解的方式,城能当作是领主保护自己的城堡,里面进行驻军,生活一些比较重视的人才。

    属民则是生活在城池之外的村落(现在村被称为‘邦’)。

    大量的奴隶也会有专门安置他们的地方。

    所以了,城池真不是用来收容一名领主治下的所有人。

    后面,虞显搞清楚了吕武的脑回路,一愣一愣地说:“城外可建‘郭’,留有‘町’,不可合闭城墙。”

    吕武才是真的脑壳疼。

    他的理解中,“郭”不就是城吗?而“町”是一种商业街道。

    这样一来,虞显想要表达的意思就非常清楚了。

    城池的规模就只能那么大,却是能在城外继续进行建设,就是造城墙的时候不能合闭起来,起到保护效果而已。

    这算什么?

    最早的应付形式?

    其实是周王室的制度已经跟不上时代的发展,可是又不能去打破制度,只好灵活一点地来动脑筋。

    说白了就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呗。

    来到亭子的家臣越来越多。

    他们没有太紧要的事情需要汇报,坐下去听吕武与虞显探讨,怎么来规划并建设城池。

    要是只能建一个那么小的城池,下水道之类的工程量肯定会减少,只是外面还能建设街道,肯定也需要下水道。

    “主,山间可再起一小城。”宋彬扭身指向了霍太山,接着往下说:“为武城。”

    霍太山的山,要说十分陡峭的肯定有,却也有不少十分平缓的山。

    多数家臣赞同了宋彬的建议。

    吕武想了想同意下来。

    所谓“武城”就是要塞呗?

    山里面可是有老吕家不少的秘密,可以建立要塞来把住要道,不但能守住那些秘密,危机时刻他们撤进山里,有要塞也能起到阻挡敌军的作用。

    吕武亲自去巡查过,里面其实也有能建设成农耕区和放牧区的地方。

    他决定看一看情况,真要在山里建造要塞,没谁规定只能建一座。

    要塞形成防御体系,敌军要是不一一拔除,没那个胆子入山的。

    说难听点,一旦发生什么不可测的事情,霍太山将成为老吕家避难之所。

    也是蓄积力量和审时度势,等待反攻的基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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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到了春秋时代的晋国,成为一名小领主。晋国刚刚发生国君号召多家贵族一同消灭赵氏家族不久。国内余波未平;国外动荡连连。魂穿成为小贵族的吕武,决定在进击成为大领主之前,先用后世的知识,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而这是一个穿越者无论干什么,一不小心就会成为发明家的时代!春秋大领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春秋大领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春秋大领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