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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搭档是神探全文阅读

作者:钱正好     我的搭档是神探txt下载     我的搭档是神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54章 何礼的日记(3)

    深夜。

    窗外的雨声已经小了许多,只时偶尔能听见雨水打落在树叶上的声音。

    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于是坐在这里记下今天,也就是到达琉璃岛第三天所发生的一切。

    ……

    今天一早琉璃岛下起了暴雨,然而在这场暴雨中,我们在琉璃岛的水上屋里发现了第二位被害者的尸体。

    死者名叫冯悦桐,比起仝凯的惨死,冯悦桐的身首异处更加令我惊骇。

    事情的起因是我们从昨天下午至第二天早餐时间,一直没有发现冯悦桐,在查找她下落的过程中,江瑾瑜在水上屋上第一个发现了冯悦桐的尸体。

    在那间水上屋里,迎接我们的是一颗满是鲜血的头颅。

    冯悦桐的头颅被凶手残忍的割裂下来,而且她的头部跟仝凯一样都遭受了钝器的重击,变得面目全非。

    虽然身首异处,可是尸体并没有距离头颅很远,只是被凶手遗弃在了水上屋的角落里。

    此外,在冯悦桐头颅的舌尖上,凶手还留下了一张“血债血偿”的纸条。

    更让人震惊的是,从琉璃馆到水上屋的路上,必然要经过一条人工沙滩,然而我们在寻找冯悦桐的时候,清楚地看到沙滩上没有留下任何人的足迹。

    我实在是难以想象,凶手会以什么原因用了什么手段将冯悦桐如此残忍地杀害。

    或许是冯悦桐猜中了凶手的身份?

    但是这种毫无根据的猜测很快被我否定。

    我看着室内血腥的画面,感觉自己的脸先是忽地涨得通红然后又变得煞白,呼吸急促,双唇微颤,只感到胆战心惊、浑身无力。

    可我毕竟是警察,还是得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尽快调整好心态,尽快破案。

    按照凶手这种高效的杀人频率,在离开琉璃岛前他可能还会再杀死一到两个人。

    死者的姓名之前提过,名叫冯悦桐,年龄看上去比仝凯小了那么一两岁,估计在二十八岁左右,死者身高接近170公分,身材高挑,栗色短发给人一种精致干练的印象,总而言之非常标致,有一种难以描述的高级感。

    离近观察时,我发现死者被切割下来头颅顶部有大面积的凹陷,面部大半都沾满了鲜血,且血液已经凝成血痂。

    所以在推断冯悦桐的死因时,大部分人还是更倾向于冯悦桐跟仝凯一样,都是被凶手用钝器击打头部身亡的。

    至于冯悦桐的死亡时间,还是无法准确推断出来。

    但是和仝凯被杀不尽相同,虽然我们判断冯悦桐是被类似扳手的钝器击打头部死亡,可是房间内并没有发现凶手使用过的凶器,而且水上屋里也没有类似仝凯死亡时喷溅在地的血渍。

    这种反差有些不太寻常,引人深思。

    如果是凶手注意到自己第一次作案时犯下的错误,比如遗留的凶器和残留的血迹,于是在第二次行凶过程中予以纠正。

    若是如此,那正好可以说明那个可怕的杀人恶魔就在我们之中,而且他回到过现场,发现了自己在第一起案件中留下的纰漏。

    可是细想之下,这里面也存在着一定的问题。

    看着水上屋的木质地板,我认为凶手想要擦拭掉地上的血渍根本做不到,因为喷溅出来的血液会第一时间渗入到地板内,根本无法完全清除。

    接着我又尝试按照昨天的设想,暗中观察每一个人的着装,却发现几乎所有人都换上了新的衣服。

    可能是下雨的缘故,让所有人都换上了新的衣服?

    不管怎样,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换装的这一结果令我大失所望。

    此外水上屋内非常整洁,或者说这个没有任何家具摆设的房间里看不出任何的打斗痕迹,只有天花板上的吊扇在轻轻地晃动着。

    于是这里是否是第一现场又成为了玄之又玄的问题。

    而那张带有“血债血偿”的纸条,虽然它引发了大家的争论,可我的注意力却并不在于此。

    凶手留下纸条的意图十分明显,这更像是一种故弄玄虚的伎俩,试图混淆我们的侦查思路,误导我们的侦查方向。

    所以作为一名警察,我自然不会被这种拙劣的伪装伎俩蒙在鼓里,注意力还是更多放在了被凶手割下的头颅上面。

    令我不解的第一个问题是,凶手为什么要割下死者的头颅呢?

    我坚信所有凶手的一切行为都具有极强的目的性,这个凶手自然也不会例外。

    从两起案件的作案过程分析,凶手在作案前一定做了充分的犯罪预备,可是他考虑到诸多作案细节的同时,在作案过程中因为紧张的缘故,又在慌忙中留下了不少蛛丝马迹。

    他时而冷静时而惊慌,设计出了“三重密室”和“无足迹杀人”,同样留下了作案凶器和没有被处理过的杀人现场。

    那么在这起案件中,凶手也必然有其所疏漏的地方。

    于是我想到了冯悦桐被割下的头颅。

    我认为凶手割下头颅的行为一定是故意而为之的,而且很有可能是他不得不这么做。

    我在接近冯悦桐的头颅时,发现在被割断的脖颈处隐约有一道勒痕。

    虽然因为切割处断断续续并不平整,看得不是很清楚,可那深红的勒痕却足以证明,冯悦桐并不是被钝器击打头部身亡。

    她应该是……

    是被人用绳索勒死的。

    没错。

    冯悦桐不是被钝器击打头部死亡,而是凶手在勒死她之后,才用钝器猛砸死者的头部,并用利刃割开了死者的喉咙……

    地板上没有发现血滴的原因,并不是凶手在事后进行过擦拭,是因为死者在死亡后,切割动脉的过程中并不会喷涌出大量的血渍。

    而冯悦桐被割断脖子的原因,大概就是为了掩盖她被勒死的真相吧。

    可我又不明白了,凶手为什么要掩盖这个事实呢?

    我再次盯着地板上的头颅看了很久,又很快接近到冯悦桐的尸体附近。

    在两处尸体的切割处边缘,我均发现了被鲜血掩盖住的细微勒痕。

    这个勒痕让我回想起在右江侦破的那起连续杀人案件,于是我顿时茅塞顿开。

    离开水上屋时,我基本可以确定,真正的凶手一定就在我们之中。

第155章 何礼的日记(4)

    凶手会是谁呢?

    命案现场中留下的线索或许可以让我找到答案。

    首先是死者嘴上写有“血债血偿”的纸条。

    这四个字毫无疑问是凶手留下来的,它既是一种杀人预告,也是用来混淆视听的道具。

    可既然凶手想要误导我们的侦查方向,那至少说明我们在前期中的部分推断或许是正确的。

    “血偿”自不必说,仝凯和冯悦桐的惨死都已经印证了这两个字的真实性。

    而关于“血债”到底指的是什么,现在还不是很清楚。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除了凶手本人外,我们生还者当中一定还有人知晓其中的含义,否则“血债血偿”四个字就会显得毫无意义。

    可是我在现场观察过所有人的神色,出人意料的是,所有人都没有表现出十分异常的行为和举动,没有人因为恐怖的现场而变得胡言乱语、不知所言,所以也就判断不出凶手的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这一点让我很费解,凶手明明安排了杀人预告,可是被害人却茫然无知,而在场的凶手见到被害人跟个闷葫芦似的,心中又会作何感想呢?

    回到“血债”这个词上。

    很明显,这起连续杀人案件跟过去围绕在两名死者身边发生过的死亡事件有所关联。

    目前已知的两个可能存在的杀人动机。

    其一是星耀写字楼坠楼事件。

    几年前,孙菲菲在临海市近郊开发过一座名为“星耀soho”的写字楼。工程建设过程中,一位电视台的女记者江某意外查出该项目存在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等问题,后来在深入工地调查时遭遇孙菲菲、高佑帅、仝凯和冯悦桐四人。

    也就是在当天,江姓女记者在建筑工地高层失足坠楼死亡。

    调查结果显示,女记者死亡原因系工地砂石质量不合格导致墙体坍塌,女记者在躲避中慌不择路,失足坠楼。

    提供砂石料的公司的实际经营者,正是高佑帅。

    事后孙菲菲所在的孙氏集团主动赔偿死者家属两百多万人民币,才将此事平息,而高佑帅也因此导致其经营的水泥厂倒闭。

    于是有不少人猜测,仝凯和冯悦桐的死或许和本次事件有关。

    可是也有质疑者认为,如果本次事件就是凶手的杀人动机,那么他为什么不直接杀死高佑帅和孙菲菲呢?

    其二则是斐星号沉船事件。

    这次事故远在二十多年前,当时孙向东的事业刚刚闯出一点名堂,他和杨雄、仝兴达、高长海、冯世忠四人结为异性兄弟,并开始在临海市大展拳脚。

    随着事业蒸蒸日上,大哥孙向东和老二杨雄逐渐发生分歧、出现隔阂,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杨雄甚至扬言要和孙向东断绝往来。

    之后不久,杨雄在乘坐斐星号渔船出海途中发生船难,斐星号上的船员不是失踪就是遇难,杨雄也未能幸免。

    船难发生后,孙向东设计杀害杨雄的传言不胫而走,一直流传到今日。

    而杨雄遇难时,他还有一位年轻的结发妻子和尚不满十岁的孩子。

    那么杨雄妻儿的心中会不会埋下复仇的种子,在日后隐姓埋名,将复仇的火焰在本次旅行中完全释放呢?

    两种动机听上去都显得有些不切实际,可是在当前这种封闭的环境中,也没有人能找到更为合理的杀人动机。

    哦,对了,也有人提出过这座琉璃岛是一座被诅咒的岛屿,之所以会有人惨死完全是因为被诅咒的原因。

    作为无神论者的我,对此付之一笑,认为那完全就是无稽之谈。

    第二点是无足迹杀人的问题。

    死者冯悦桐的尸体被我们在水上屋发现,无论这是否是杀人的第一现场,但凶手和死者想要从琉璃馆步行至水上屋,就必然要经过一片人工沙滩。

    可是在我们寻找冯悦桐的过程中,曾经亲眼看到人工沙滩上没有一点人为留下的足迹。

    按照常理而言,凶手或者冯悦桐在步行经过人工沙滩的时候会留下一条长长的足迹,即便是历经暴雨冲刷,也很难在短时间将脚印完全冲刷干净,或许还会因为暴雨的原因,在沙滩上留下类似足迹的小水坑。

    现实却令我们大跌眼镜。

    凶手和冯悦桐似乎是利用了某种飞行器,飞到了水上屋上,可是案发当时室外是狂风骤雨,又有什么飞行器能够顶着这样恶劣的天气,准确抵达水上屋呢?

    太匪夷所思了……

    这简直就是一起不可能犯罪……

    如果徐祯国在这里,他会怎么做?他是不是会轻蔑地看着我,随便说点什么就会将案件轻松破获?

    可恶,一想到徐祯国撇着嘴一脸目中无人的样子简直跟周荃一模一样,我一定得亲自破获这起案件,让他们刮目相看才是……

    凶手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不论无足迹杀人还是三重密室都是如此的,而且之前冯悦桐被割下头颅的秘密也已经被我识破。

    按照这个思路继续思考下去……

    我闭上眼睛,开始专心回忆案发前后的一切,包括气候天气、地理环境、住宿设施,每个人的身材、穿着、长相和谈吐……

    这些若干线索慢慢浮现在脑海中,其中的细节如同空中的飞鸟,盘旋着落到我的身边。

    陡然间,我抓住了那只飞鸟,竟发现有一种元素可以将一切线索都串联到一起。

    水!

    没错,就是水!

    我心头一阵明亮,整个人仿佛被电流击中。

    冯悦桐尸体的关键并不在于她的头颅,而是在于她的尸身!

    无足迹杀人的关键并不是人工沙滩,而是将海天连成一片的水!

    我坐在客房的书桌前,不禁伸手敲打着自己的脑袋。

    原来如此!

    我明白了!

    凶手杀害冯悦桐的手法终于找到了关键性的线索,同时我也看穿了凶手所设下的圈套。

    可是凶手的杀人动机和死者的死亡时间尚没有解开,也就是说,凶手的身份暂时仍然是一个谜。

    没错,这只是暂时的而已。

    在离开琉璃岛之前,我一定会发现此次杀人事件的全部真相,凶手必定插翅难逃。

第156章 第三人

    醒来的时候,天还只是蒙蒙亮。

    拿起手表确认此时还不到早上五点,可是饱睡一觉的我,现在却异常清醒。

    如此看来,自己昨晚能够早早入睡并不是因为药物的作用,而是因为手机里的修仙电视剧太过催眠,本来一集能交代清楚的剧情,非要给抻到长寿面那么长。

    这个可比安眠药好用多了。

    我走到窗边将窗帘全部拉开,灰蒙蒙的天边还泛着鱼肚白,地平线的尽头似乎出现了一丝红晕。

    而且,雨停了。

    简单洗漱后,我用剃须刀将几日来疯长的胡须尽数剃掉,又拍了拍水乳,这才看上去精神了一些。

    在客房里待着无聊,我索性走出房间,在正厅的咨询处见到了一脸疲态的庞征。

    “咦?起得这么早?”

    庞征的胳膊撑在咨询台上,手掌托着歪下的脑袋,他的黑眼圈挂在两只眼睛上,看起来一夜都没怎么睡。

    “昨晚睡得有些早。”我挠着耳朵讪笑道。

    “年轻真好,说睡就睡。不像我们人到中年,这压力一大,怎么都睡不着。”庞征说着打了一个哈欠。

    我感觉庞征的话似乎另有目的,他是不是在取笑我没心没肺呢?

    对此我真的是难以解释,总不能说自己看电视剧睡着了,这样更得受尽庞征的白眼。

    我硬着头皮走到庞征身边打探道:“昨晚一切正常吧?”

    “那当然。”庞征眉毛一抬,自信地回答说,“晚上十二点付慧芳大姐顶替了我一会儿,可我不放心,睡了三个小时就回到这里值班,接着我就像只猫头鹰站在这里。你说说,哪还有什么人敢造次?肯定是一夜平安无事呀!”

    我会心地笑了笑,心想这位庞经理还真是敢于担当,确实是一位有责任心的人。

    我陪在庞征身边一直坐到六点钟,才看到胡达伸着懒腰从南侧走廊走出来。

    胡达见坐在咨询台的我们愣住了几秒,但也只是揉了揉眼睛随即就进入到餐厅的后厨里。

    又过了半个小时,付慧芳也走出值班室,她先是走到咨询处跟我们寒暄几句,才走进餐厅打扫起卫生。

    等到了七点钟,其他人也陆续走进自助餐厅。

    我看到何川的背影,于是抬起身跟咨询处的庞征打了声招呼,就快步走到何川身边。

    “何大记者,精神不错呀!”我从身后拍着何川的肩膀说道。

    何川对这突如其来的问候有些应对无措,身子晃了一下才回头道:“嗨,原来是你!”

    “不是我,还能是鬼啊?”

    何川揉着眼睛说道:“精神好什么好,昨晚似梦似醒,根本无法安然入睡,不到六点我就已经起床了。”

    何川又指了指餐厅:“你看,连续发生了两起命案,餐厅里的人估计都没有休息好,一个个都是睡眼惺忪、没精打采的。”

    我走进餐厅,看到付慧芳正在对着自动冲泡咖啡机拍来拍去,其他人则在默默地喝着豆浆牛奶。

    只是这些人里,少了高佑帅、孙菲菲和崔浩三人。

    要不要去叫他们呢?

    我低头看了眼手表,发现此时刚过七点,而早餐时间会一直持续到早上的八点三十分。

    在这个时候提出找人的建议会不会太显刻意,一旦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我就很容易被误会成杀人凶手了。

    还是老老实实坐着吃饭吧。

    我和何川端着餐盘走到“老地方”,在侯文宇的身边轻轻落座。

    侯文宇抬起头,见是我们两人也轻轻点头示意。

    中式早餐没有什么新奇,豆浆油条稀粥小菜,我预想的广式早茶连影子都看不到。

    还说自己是什么大厨呢,做的早餐跟我在路边摊吃的也差不多少。

    我食欲全无,喝下豆浆又端起空杯走到付慧芳身边,本想接一杯咖啡,却被付慧芳拦住。

    “小孟,你别用,咖啡机坏了。”

    “哦?怎么会坏呀?”我端着杯子无所适从。

    付慧芳挥舞着毛巾说道:“我哪知道呀?你说这机器也是奇怪,新的机器还没用几天就坏了。听孙菲菲说,这还叫什么胶囊咖啡机咧!”

    我抬起头看到孙菲菲揉着脑袋和崔浩走进餐厅,庞征走到他们身后关心地问了两句,而孙菲菲只是厌烦地随意摆摆手,没有说一句话。

    经过昨天的争吵,两人的隔阂在短期内是无法抹平了。

    我无奈地走到煮茶器前,倒上一杯红茶,又回到座位上冷眼旁观着其他人的动向。

    江瑾瑜还是平常“性冷淡”一样的装扮,吃起饭来也是冷冷淡淡的表情。

    依晓染今天换上了一身蓝色曳地长裙,两团酥胸被挤在一起,看上去像是影展里将要上台领奖的女演员。

    庞征的头发已经出了不少油,黑眼圈愈发严重,可他还是强打起精神,像位二战的军官一样笔直地站在餐厅门前。

    孙菲菲披着外套虚弱地捂着额头,她偶尔张一张嘴,喝下一口崔浩用勺子递来的稀粥。

    付慧芳还在拳头砸着那台坏掉的咖啡机,试图用“传统老式偏方”将咖啡机敲醒。

    胡达早就掐着腰站在餐厅外侧的走廊,他烟不离手,一根接一根地抽着。

    看他侧脸那苦大仇深的样子,我更加难以下咽。

    何川吃完早饭,接回两杯牛奶放在侯文宇的面前,而侯文宇也不见外,拿起杯子就一饮而尽。

    大家很快都吃完了早饭,可是每个人都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庞经理,游艇今天会到吗?”江瑾瑜搂住双肩问道。

    庞征点点头:“既然雨已经停了,游艇一定会在今天到达琉璃岛。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不确定‘斐星号’会在何时到达。”庞征顿了一顿,补充道,“各位还是稍安勿躁吧。”

    庞征的这句话算是半颗定心丸,大家的焦躁情绪看上去好转了不少,可是所有人还是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他们似乎都在等待着高佑帅出现来,好像只有亲眼看到他本人,才能够安心地离开餐厅似的。

    不过一直等到八点,餐厅里还是看不见高佑帅的身影。

    我心中又渐渐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这种气氛跟昨天发现冯悦桐被杀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庞经理。”

    一片寂静之中,我听到了孙菲菲的声音。

    庞征闻声走到孙菲菲身旁。

    “时间不早了,我想跟大家嘱咐几句。”

    庞征犹疑不定地看了看四周,倾下身子问道:“孙董,高佑帅还没有来……”

    胡达手持香烟,冷哼一声道:“这个怪人,一天就知道玩游戏,谁知道他是不是又玩了一个通宵,结果今天睡过头了呢?”

    孙菲菲无奈地抬起头看着庞征说道:“要不你去高佑帅的客房叫醒他吧?”

第157章 离奇失踪

    孙菲菲的说辞令庞征有些难堪,毕竟庞征还是个有头有脸的经理,让他去做服务生做的事情,未免有些不合情理。

    庞征皱着眉头面露难色:“孙董,我一个人去……合适吗?”

    孙菲菲抬起头:“有什么不合适的?”

    见孙菲菲没有改口的意思,庞征退一步说道:“真要去的话,还是两个人一起同去吧?”

    孙菲菲斜睨一眼庞征道:“你觉得谁合适?”

    “有个人陪着就成。”

    孙菲菲把正在对咖啡机敲敲打打的付慧芳叫到身边,告诉付慧芳跟着庞征去找高佑帅,可是却被付慧芳严词拒绝。

    “孙董,我这次说死都不会去了!”

    “呸呸呸,付大姐咱们好好说话,千万不要再提什么死不死的。”孙菲菲对着付慧芳安慰道。

    在我眼里,孙菲菲对待庞征一直都是呼来唤去,但是对付慧芳倒很是敬重,即使付慧芳不听指挥,她也一样耐心去安抚。

    由此可见,这位付大姐在付家也有着一定的地位。

    庞征见状唉声叹气地离开,走到门外看了眼胡达,胡达不知道哪根筋出了问题,竟自告奋勇,要跟庞征一起过去。

    二人离开了大约三四分钟,便很快折返回来。

    我见二人神色匆匆的样子,又产生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而庞征在向孙菲菲汇报的时候非常紧张,有些语无伦次,不过大意还是高佑帅的房间一直都无人应门。

    孙菲菲狐疑道:“会不会是不在房间里?”

    “不可能!”庞征断然答道,“昨晚我和付慧芳可是在咨询处坐了一晚上,从昨晚八点开始一直到今天早上,根本没有人进出过琉璃馆!”

    孙菲菲眨着眼睛看看付慧芳,在得到付慧芳肯定地答复后,她才说道:“高佑帅这家伙,总是这样我行我素,我看咱们还是不要等他了!”

    孙菲菲话音刚落,江瑾瑜就说道:“孙董,这样不好吧?看不到高佑帅本人,我们心里都不踏实。”

    江瑾瑜说的不无道理,确实只有全员在场才能稳定军心。

    孙菲菲连连叹气,她应该是担心高佑帅也跟仝凯、冯悦桐一样遭遇不测,索性还不如不去叫他。

    “我也是这样想的。”何川又在孙菲菲身上捅下去一刀。

    孙菲菲思忖良久,还是不情愿地同意了大家的请求。

    接着,孙菲菲嘱咐付慧芳立即回到值班室找出高佑帅房间的房卡,她自己则带领剩余九人走到了高佑帅所在的112客房的房门前。

    三分钟后,付慧芳才哆哆嗦嗦地将房卡送到庞征手中,庞征顺势拿起房卡贴在了房门的感应区上。

    此情此景跟前天早上,仝凯遇害时竟出奇的一致。

    庞征缓缓推开房门,初升的晨光直接洒落在他的身上,可我实在无法真切感受到阳光所带来的暖意,全身都是凉飕飕的。

    我和何川紧跟在庞征后面钻进房间,却又再一次发现房间内空无一人。

    不过跟仝凯的房间不尽相同,高佑帅的房间里显得非常自然,就像是高佑帅凭空从这间房间里消失了一样。

    我回想起昨天在经过高佑帅客房的时候,房间里所看到的景象,几乎和现在是一模一样的。

    “不可能的……”庞征在房间里转上一圈,仿佛在寻找着掉在地上的一根银针,“高佑帅怎么会没有在房间里呢?”

    “窗户也是反锁着的。”站在窗前的何川补充道。

    孙菲菲一头雾水地看着庞征,欲言又止。

    “庞征,你不是说昨晚没人从琉璃馆出去吗?”崔浩替孙菲菲向庞征问道。

    “是啊?”庞征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从你们吃完晚饭后,我就在琉璃馆正厅的咨询处站着,连大厅里有几只蚊子我都数的过来。只要有人出入酒店,我就一定能看到他!”

    “难道……真的有鬼?”依晓染趴在江瑾瑜身后小声嘀咕道。

    江瑾瑜皱着眉:“可是庞经理,你昨晚站在咨询处,是看不到琉璃馆一侧的消防通道吧?”

    “能看到,不过不能时时刻刻关注那个方向。可是一来开关消防通道的大门时不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二来高佑帅的客房在酒店的南侧,想要去北侧的消防通道是一定要经过咨询处的啊!”

    庞征的解释非常合理。

    此刻大伙看着空荡的房间都困惑不已,寂静之中充斥着不知名的恐惧感,那种恐惧像是寄生在螳螂体内的铁线虫,在我们体内肆意生长着。

    我想也许在未来的某个时刻,我身体里的铁线虫会不会完全支配住我们的一举一动呢?

    我站在房间的角落里,心想这高佑帅难不成还会蒸发掉吗?

    房间是反锁的,人还没有从房门走出去,他是怎么从房间里消失的?

    第一个恢复冷静的人还是何川,他从房间窗前走回庞征身边问道:“庞经理,您好好想想,昨晚真的没有人进出过酒店吗?”

    庞征的胸口缓慢起伏着,试图通过调整呼吸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从昨天太阳落山到今早天亮为止,我都在咨询处,哪都没有去,只不过半夜十二点的时候,付慧芳帮我盯了三个多小时。到了凌晨三点多,我就让付大姐回到值班室休息了。”

    何川看向躲在人群最后的付慧芳问道:“付大姐,庞经理说的是真的吗?”

    “是的……”付慧芳点点头,“不过那三个小时里,我也没有发现琉璃馆里有任何异常。”

    何川抬起头,仿佛在思量着很重要的问题,可是始终都没有发声。

    “现在我们怎么办?”侯文宇靠在走廊的窗户边上问道。

    我记得冯悦桐昨天也是靠在窗边,而且姿势跟彭博伟完全一样。

    我低下头仔细思考着,心想这也许并不是什么连环命案,倒是有点像《恐怖游轮》中的场景。

    难道我们都中了日漫里类似“伊邪那美”的幻术?

    还是说我作为网文小说的主角进入到了一个奇怪的升级系统当中了?

    天啊,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胡达粗哑的声音再次打破了宁静:“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要找到这个四眼小鬼!说不准他就是那个杀害仝凯和冯悦桐的凶手,现在已经畏罪潜逃了!”

    孙菲菲咬着嘴唇反驳道:“胡师傅,人肯定是要找的,可是咱们能不能讲点道理。高佑帅怎么就变成凶手了?还有,这座琉璃岛已经是座孤岛了,高佑帅还能往哪里逃呢?”

    胡达嘿嘿笑了两声,志得意满地回答道:“他当然有地方可逃了!”

第158章 第三位被害人

    众人闻言错愕不已。

    胡达故弄玄虚道:“哼哼,昨天让你们跟着出来想办法求救,结果只有付慧芳大姐一个人响应。怎么样,最后你们还不是得靠我?”

    “有话就快说吧,现在可不是卖关子的时候。”

    胡达横了眼说话的江瑾瑜,又抖了抖衣袖:“我在海边试图求救的时候,用望远镜看到对面不远处的岛礁上有个人影……”

    “胡师傅,这个我们可以跟你解释……”

    侯文宇还没有说下去,就被胡达打断。

    胡达气汹汹地吼道:“你们小孩丫丫的懂个屁!我想说的又不是这个。其实我昨晚睡前突然有了灵感,琉璃岛和对面那些岛礁的距离并不是很远,稍微强壮点的人也是可以游过去的。可我们登上琉璃岛后,只是偶尔在远处观望那些岛礁,这无异于坐井观天管中窥豹,实际上我们从未亲见岛礁的全貌。如果凶手将一艘小艇事先停靠在某个岛礁的背面,他只要在趁人不注意的时候,驾驶小艇来往于琉璃岛和岛礁之间,那岂不就能做到杀人于无形吗?”

    彭侯文宇绷着脸说道:“按照你的说法,凶手不一定是高佑帅,也可能不是我们其中的一员。”

    “正是。”

    “那么凶手杀害仝凯和冯悦桐的理由是什么?他是如何具体实施犯罪的呢?仝凯的死或许发生在夜深人静的夜里,可是冯悦桐的死又该如何解释?”

    侯文宇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还有你说的小艇,这个凶手是通过什么方法把船从大陆沿岸划到这来的呢?”

    胡达揉着肚子喃喃道:“你这些问题我还没考虑过,不过不要紧,随着时间的推移都会有答案的。”

    胡达这话说的几乎可以跟“凡事皆有两面性”这种废话画上等号。

    我暗地里摇了摇头,不只是侯文宇,我想明眼人都能看出胡达的推理纯属扯淡。

    什么人会为了实施谋杀计划而提前架划着小船躲在一座不知名的孤岛上?

    他是鲁滨逊吗?

    有这精力和胆量的人还不如偷偷携带一把加特林,上岛后索性把我们都给突突死。

    反正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人死以后再扔进海里喂鱼不就一了百了了?

    这个胡达还自以为是地说我们坐井观天,我看他才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譬如就说现在高佑帅的失踪问题吧,他何时离开的琉璃馆,如何离开琉璃馆,离开琉璃馆后又去往什么地方,这胡达压根提都没提。他只是纠结于对面岛礁上那个被他幻想出来的,虚无缥缈的凶手而已。

    只不过大家都知道胡达的个性太过执拗,懒得劝说罢了。

    不出所料,胡达这番分析下来,没有一个人响应他的决定。

    经过短暂的沉默,庞征终于开口。

    “我看实在不行,咱们就再把每个房间都搜查一遍。这个高佑帅,肯定还在酒店里!”

    “岛上其他地方不再去看看?”付慧芳小声建议道。

    庞征几乎在咨询处站了一夜,他没有看到高佑帅从房间出来,而窗户也是反锁的。

    不管怎样,他都不会相信高佑帅会这样莫名消失掉。

    说是检查整个琉璃馆的客房,在他看来应该已经算是做出了巨大的让步。

    所以付慧芳的建议被庞征断然拒绝了。

    庞征带领所有人从101客房开始,将一二层每个房间都检查了一遍。

    有人居住的房间就让居住者自己打开房门,空置的房间则由付慧芳去值班室翻找房卡,连死过人的房间和地下室都没有放过。

    可是逐个房间都检查过后,连高佑帅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这下大伙都犯了难,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凭空消失?

    于是有人开始怀疑起庞征和付慧芳自发站岗守夜的真实性,然而二人坚称自己恪尽职守,没有半点马虎。

    在个别人的质疑声中,庞征还是放弃了自己的底线:“算了,咱们再出去找一找吧。”

    可是胡达却拒绝了庞征的提议,他认为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因为高佑帅并不在琉璃岛上,而是躲到了不远处的岛礁上。

    “胡师傅你不想去也罢,就在酒店好好看着,高佑帅可能还会回来。”

    庞征懒得跟胡达争论,他简单嘱咐两句又转向我们部署道:“我跟何川、孟学洲一组,孙菲菲、崔浩和付慧芳一组,侯文宇、江瑾瑜和依晓染一组。我们三个搜寻组朝三个方向找寻高佑帅,但是为了安全起见,搜寻的时间最晚不得超过一个小时。现在是八点十五分,九点钟我们准时在琉璃馆正厅里汇合!”

    然而世事难料,我们九人组成的三个搜索小组刚踏出琉璃馆不久,就在琉璃馆的前院发现了趴在地上的高佑帅。

    不考虑最终的结果,这个搜寻速度实在是太特么的快了。

    可惜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只是一具早已冰凉的尸体,这个讨人厌的家伙没有机会再目中无人挑三拣四了。

    下一秒钟,气氛安静的甚至能听到蚊虫的叫声。

    “这不可能啊!这……”

    庞征突然怒吼起来,他的眼神变得惊慌、愤怒、难以置信却又莫可奈何。

    昨晚一夜建立起的信心又在顷刻间轰然倒塌荡然无存,以至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庞征口口声声说高佑帅没有离开琉璃馆,可是所有人都看到高佑帅就是死在了酒店的外面。

    任何争辩在事实面前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虽然在发现高佑帅不见时,我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甚至说早就做好了高佑帅遇害的准备,可真当看到高佑帅的尸体时,我仍然觉得自己的大脑像是遭受了雷击一般,耳畔持续发出尖锐的鸣叫声。

    孙菲菲“噔”的一声坐倒在了地上,她全身剧烈地颤抖着,双手也在胡乱挥舞,脸上瞬间就泪如泉涌。

    众人随之向后退散了一步,他们神情恍惚又焦虑不安,依晓染更是吓得连滚带爬冲回了酒店。

    高佑帅穿着黑色的四角短裤静静地趴在距离我们不远处的石板地面上,四肢向四个不同的方向自然伸展着。

    他的头顶跟死去的仝凯、冯悦桐一样都布满了深红色的鲜血,这鲜血顺着耳根一路流向地面,如同凋零的玫瑰正在卷曲着渐渐枯萎……

    我想,高佑帅或许是被他体内的铁线虫杀死了吧。

第159章 事实真是如此?

    高佑帅的尸体横陈在我们面前,吓得我们都不敢上前一步,只有崔浩很快恢复了镇定,并代替孙菲菲向我们所有人都下达了最为严苛的命令——

    所有人全部返回琉璃馆的自助餐厅,而且为了避免可能发生的意外,所有人既不能吃饭喝水,也不可以上厕所解手,又屎又尿就憋着,饿了渴了也只能吞咽自己的口水,直到斐星号游艇到达琉璃岛接我们安全返程为止。

    真没想到,琉璃馆的自助餐厅竟然成为了我们最后的避难所。

    我们幸存的九人情绪非常低落,等到返回餐厅后,崔浩随后又前去104客房将已经疯疯癫癫,一直发出杀猪般哭叫声的依晓染生生拽回了餐厅里。

    我默默地坐在熟悉的座位上,听着孙菲菲和依晓染此起彼伏的哭声,不胜其烦。

    “你俩特么的给我闭嘴!”

    胡达咄咄逼人地走到依晓染身边,挥手朝她的后脑狠拍了一掌。

    这一掌倒是把依晓染的哭声止住了,可又给依晓染吓得打起了嗝。

    孙菲菲见状也悄悄收起了哭声。

    看到依晓染被如此欺辱,我鼓起勇气站身向胡达吼道:“胡达,你想干什么!抓不到凶手就拿女人撒气吗?”

    “我想干什么?我想把你们都给咔嚓了!”胡达用手比划出切菜的姿势,“反正你们之中总有一个是凶手,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人!”

    “胡达,别说气话了,没用,还不如耐心等着救援到来。”付慧芳伏在餐桌上无奈地劝阻着。

    “那你倒是说说,做什么有用啊?”

    “我也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既然不知道做什么,不如什么都不做。”付慧芳冷冷地答道。

    付慧芳的回答让胡达感觉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他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整个人变得更加懊恼。

    胡达站在原地想了半天,又将枪口转向庞征:“庞经理,你对高佑帅的死有什么看法?”

    庞征赌气地答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说高佑帅不会走出这个琉璃馆的?”胡达指着庞征质问道。

    庞征也不甘示弱:“又是哪个王八蛋说高佑帅藏在对面岛礁上的?”

    胡达粗长的眉毛一下跳到了额头上:“哎呦?说你还来劲了是吧?”

    “你就是个在厨房颠勺的臭厨子,这没你说话地方!”

    “我就说!”胡达大声叫道,“我就说!你管得着吗?你也就是个给人提鞋的走狗,装什么装啊!”

    “你俩可快点闭嘴吧。”坐在我身边的何川也变得非常焦躁,“孙菲菲和依晓染刚哭完,你俩又在这打起嘴仗,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胡达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过分,他的头一直高高地仰起,却乖乖坐到了临近的座位上。

    何川转而说道:“庞经理,胡师傅有句话说的没错,我们大家都看到高佑帅死在了琉璃馆门口,为什么你还要说自己和付慧芳昨晚站在咨询处站了一夜呢?”

    庞征一脸茫然地答道:“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你和付慧芳两人,谁看到高佑帅走出酒店了?”

    庞征和付慧芳的头都在左右摇晃着。

    “好,你俩都没看到。那么高佑帅死在酒店外的事实和你们所说的事实,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事实?”

    庞征支棱起脑袋,像是念经一样地喃喃自语。

    “庞经理,你在干什么?”

    “我试着回想,昨晚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想其他人也跟我一样,都对高佑帅的死充满了疑问。还请你不要自说自话,不如将事情的原委全都说出来,大伙在这一起分析分析。”

    庞征凝视着何川,似乎是在确认他是否是一位值得信任的人。

    认证后,庞征才道:“昨天吃过晚饭,大家都回到自己的房间。我在房间里待不住,心想始终没有发现凶手,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就私自决定到咨询处值班守夜看上一宿。”

    “为什么不跟我们大家明说这件事情?我们这么多人,按时间排个班次足够应付得来。”

    “那样不行。”庞征喘口粗气,“如果我大张旗鼓地告诉你们,那凶手未必敢在晚上动手。我这样悄无声息地站在咨询处,就是想看看哪个家伙会在深夜从房间里探出头,那么这个人有很大概率会是凶手。”

    “可你现在回头想想,如果真的安排我们所有人都在晚上值班,高佑帅也许不会遭遇不测。”

    庞征缓慢地点了点头,他看着何川,黯然神伤。

    “接着往下说吧,庞经理。你是什么时候到咨询处的?”

    “不到晚上七点,我就已经站在那里了……”

    “等等。”何川抬手打断了庞征的讲述,转而向我问道,“昨晚我们是几点离开餐厅的?”

    “六点三十分吧。”我迟疑道。

    何川点点头,又让庞征继续说下去。

    “晚上七点二十五分,我跟付慧芳、孟学洲在咨询处聊起晚上值班的事情。付大姐坚持要帮我值四个小时的夜班,当时孟学洲也提出要分担点时间,可我想孟学洲毕竟是邀请来的客人,于是我只同意了付慧芳的请求。”

    何川若有所思地看着付慧芳,没有其他表示。

    “付慧芳和孟学洲离开酒店后,我还是站在咨询处。大概在晚上八点多的时候,胡达从房间出来,说是要提前准备下第二天早上的早餐。不到九点,他从餐厅出来回到了房间里,再之后我就没有见过别人了。”

    胡达坐在一旁轻蔑地瞪了一眼庞征。

    何川弯下腰,揉搓着双手问道:“付慧芳是几点出来替你值班的?”

    “晚上十二点整,也就是零点整。”付慧芳抢着答道,“我定好的闹钟,一起床就去跟庞征换班了。”

    “是这样吗?”何川看着庞征问道。

    “没错,付大姐十二点从值班室出来接替我站岗,我回去睡了三个多小时吧,凌晨三点四十分左右我就回到咨询处了。”

    “庞经理,你也是主动出来替换的付慧芳吗?”

    这个声音是侯文宇发出的。

    “是的。”

    何川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付大姐,您在值班的过程中,是否有听见什么异常的声音。”

    付慧芳痴痴地摇着头:“没有什么声音。”

    “您再好好想一想?”

    “真的没有,我印象非常深刻。正是因为太安静了,所以我才害怕得要命。我想起胡师傅说的话,总担心会有什么奇怪的人从阴影处窜出来把我杀掉。那三个多小时,我真是诚惶诚恐坐立不安,耳朵和眼睛灵的跟只警犬一样。”

第160章 死亡之谜

    付慧芳说完话就地低下了头。

    何川没有回应,仅仅是用异样的目光看了眼付慧芳。

    “庞经理,你接班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何川问道。

    “之后没有再发生什么,酒店里非常安静,任何细微的声音我都能听的一清二楚。不过我三点多起来后觉得又困又乏,想去餐厅接杯咖啡喝,可那个时候我就发现咖啡机已经坏了。”

    “哦?怎么坏的?”

    “不清楚,就是不出水,可能是什么地方堵塞了吧。”

    “好的,你继续说下去。”

    “等到早上五点多的时候,孟学洲是第一位在酒店里出现的人……”

    庞征润了润嘴唇说道:“他穿戴的整整齐齐,而且早上一直都陪着我和我套近乎,这让我觉得他有些可疑。”

    我可疑?

    你庞征心里想想也就罢了,竟然还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出来?

    几个意思呀?

    我怒视着庞征,早上我还对他这种勇于担当的行为感到由衷钦佩,现在他竟然怀疑我?

    “庞经理,你为什么会怀疑我?”我严肃地问道。

    “你先不要急,我不是这个意思,听完我解释你就明白了。”庞征勉强打起了笑容,“因为守夜值班这个决定我没有跟任何人提及,所以说凶手也应该不知情。正常情况下,如果凶手在昨夜行凶,我是一定会撞见他本人的。可是一宿下来,我却感觉没有发生任何异常,于是就猜测会不会是走漏了风声。而知道我在咨询处值班的人,就只有你、付大姐和庞征。”

    可事实是,庞征和付慧芳的守夜值班并没有换来我们的绝对安全,高佑帅还是出人意料地死在了琉璃馆的前院。

    庞征将误会解释清楚,我的火气也就转瞬即逝了。

    可能在发现高佑帅被害之前,我仍然是庞征所认为的潜在凶手之一,可是躺在前院的尸体却使我排除在了嫌疑之外。

    这是幸运还是不幸,我也说不清楚。

    “早上六点钟过后,胡达和付慧芳先后起床到餐厅准备早餐,其他人在七点钟以后也相继到餐厅吃饭,大体的经过就是这样了。”

    庞征讲述完毕抽出一根烟,刚想点着却又被崔浩严厉地喝止住。

    在崔浩看来,除了说说话还能勉强接受,其他多余的动作最好都不要做。

    庞征揉着出油的脸颊,呆坐着等待其他人的评判。

    “庞经理,如果你所说的都是真话,那么高佑帅想走出这座酒店而又不被人发现,简直比登天还难。”

    我身旁的侯文宇又开始装腔作势地问起话来。

    说来也奇怪,从第一起命案发生后,这位年纪轻轻的仁兄似乎一直在积极参与案件的调查,偶尔总会插上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全然不见有多少恐惧心理。

    我还记得冯悦桐被杀后,他拉着我跟我回到水上屋,发现了某种可能被隐瞒的真相,可是那个真相是什么,侯文宇都都不曾明示。

    这家伙从上船的时候就表现出很多令人意外的行为……

    庞征摊开双手:“虽然我现在百口莫辩,可是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我所说的都是真话。”

    “那只能是你忽略了某些细节,不妨再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比如说,你这一夜真的都是站在咨询处半步不离吗?你和付慧芳在走廊是否有过交谈,交谈的时候会不会被意图行凶的凶手听到?”

    经侯文宇这么一提醒,庞征茅塞顿开:“这两个问题我倒没有考虑过,在交班的过程中我跟付慧芳有过几句交谈,音量和平时无异。至于离开咨询处的行为也有过几次,比方说我刚才提到过后半夜去餐厅接咖啡,那个时候我就不在咨询处。”

    “还有几次类似的情况?”侯文宇又问道。

    “我昨晚一共上了三趟厕所,去餐厅接过两杯热水,但是每一次都不会超过三分钟。”

    侯文宇挠挠头,向付慧芳问了相同的问题,可付慧芳直说自己晚上并没有离开过咨询处。

    侯文宇问完话,又变得沉默不语,谁都不明白他问的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

    何川趁着这个空隙稍作了休息,待到侯文宇提问结束,他才开口说道:“庞经理,恕我冒昧,不论你说的是否是实话,现在看来,你和付慧芳才是最接近嫌疑人身份的人。”

    庞征苦笑道:“我真的比窦娥还冤啊!”

    “这没有办法。”何川解释说,“你和付慧芳的证词证明了我们的清白,同时使自己陷入到被怀疑的漩涡中。因为在昨晚,只有你俩有足够的时间去杀害高佑帅,并伪造出不可能犯罪的现场。”

    付慧芳瞪着眼睛,鱼尾纹被拉的生长:“我和庞经理做好事还有错啦?”

    “不是对错的问题,只是合理怀疑。高佑帅想要离开酒店只有两种途径——房门和窗户。今天上午我们进入112房间,发现窗户由内反锁,而根据你们两人的证词证实,他也没有从琉璃馆的正门离开。我们所处的世界肯定是一个正常的符合物理学规律的世界,什么穿墙出入,瞬移闪现、透明隐身、解体重组这些根本无从谈起。不论你们说的如何情真意切,可结果就是高佑帅死在了琉璃馆的前院。尸体所处的位置距离高佑帅的客房最多不过一百米,可这一百米的距离却是难以解开的谜。而它只有一个最简单的解法,就是你或者付慧芳其中一人说了假话。”

    何川的长篇大论令庞征和付慧芳目瞪口呆。

    正如何川所言,高佑帅的死就是一个不可能犯罪,不论凶手还是被害人,根本不存在离开琉璃馆的可能性。

    这次杀人事件比起仝凯的“三重密室”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庞征和付慧芳能静下心来细想一番,也一定会发觉到凶手只可能是在他们二人之中。

    我想到昨晚,庞征还委婉地拒绝了我要替班守夜的要求,如果庞征在那时同意了,那现在我是不是也会成为嫌疑人之一呢?

    这是幸运还是不幸,我也说不清楚。

第161章 臆想

    何川所说的话令庞征和付慧芳都在用怀疑的目光注视着对方,仿佛在暗中进行着博弈。

    胡达也不甘寂寞,横插一脚又开始质问起他们二人陈述的真实性。

    渐渐的,庞征和付慧芳因为昨夜都做过看守的原因,慢慢形成了统一战线,和胡达、崔浩二人开始相互对质起来。

    双方你来我往,在热烈的气氛中深入探讨并交换意见。

    遗憾的是,他们始终都没有达成统一意见。

    我心里清楚,不管如何争论,争论多久,都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即便庞征和付慧芳的嫌疑再大,没有证据一切都是徒劳,想让凶手在强大的舆论压力下缴械投降根本是无稽之谈。

    趁着这帮虾兵蟹将纠缠在一起的时候,正是我能抽开身思考案情的时刻。

    今早八点二十分左右,我们在琉璃馆的前院发现了高佑帅的尸体。

    高佑帅全身只穿着短裤趴在地上,头部满是鲜血。

    在崔浩下达命令前,我们几个稍微胆大点的人,还是上前做了简单的观察。

    高佑帅的后脑遭受了非常严重的重击,可是尸体周围没有发现凶手作案时使用的凶器,也没有发现别处有滴落的血痕。这说明凶手在酒店前院杀死高佑帅后,携带着作案工具逃离了现场。

    如果高佑帅尸体所在的位置就是杀人的第一现场,为何高佑帅只穿着一条内裤就匆匆赴约?

    或许是凶手在杀害高佑帅后脱掉了他的衣物,也可能高佑帅自己就是一个暴露狂,反正对于这个问题,我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而且在检查尸体时,大家只是盯着伤口处研究了一番,其他部分因为崔浩的不断催促,导致我们都只是匆匆看了一眼。

    所有人连基本的医学常识都不了解,更别提什么尸检之类的专业知识,所以我们都只围在尸体身边缩手缩脚的,一会儿站着一会儿蹲着,谁也不敢碰谁也不敢摸。

    有人掰了下高佑帅趴下的脑袋,还被站在身后的崔浩严厉地骂了回去。

    从基本的观察情况看,高佑帅的尸体没有明显外伤,他唯一的致命伤就是在他的后脑,钝器在那里留下了两三个口子,骨头都已经炸裂开来。

    看着这深一道浅一道塌陷下去的坑洞,我仿佛能感受到钝器砸在那里时发出的沉闷的声响。

    除了致命伤和衣着这两点能够明显注意到的地方,其他的一些细节我也分辨不出,更无从说起。再加上崔浩持续不断的怒吼声,我们只好离开琉璃馆前院,回到现在我们所在的自助餐厅里。

    我冷静思考着高佑帅被杀的前因后果,联系侯文宇提出的问题,竟发觉到凶手杀害高佑帅的第二种可能性。

    从庞征和付慧芳的证言分析,如果他们二人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凶手和高佑帅可能离开酒店的时间应该是在昨晚的九点至今早五点之间。

    凶手和高佑帅利用庞征和付慧芳离开咨询处的间隙,从房间里跑出琉璃馆。他们在前院碰头后,凶手就将高佑帅杀害,接着躲在琉璃馆正门附近,等待二人再次离开咨询处的时候,趁机返回住处。

    如果我推理没错的话,原本拥有不在场证明的人,转瞬都会变成嫌疑对象。

    我冷冷旁观着正在激烈争论的这几位,心里对他们的无知充满了鄙夷。

    剩下的两起案件中,何川提到的三重密室之谜我已经完全放弃了治疗,而被割下头部的冯悦桐案似乎还有抢救的空间。

    冯悦桐身首异处的杀人现场仍然历历在目,她的死状之恐怖远胜于仝凯和高佑帅,而在三位死者中,她也是唯一一个在现场留下纸条的被害人。

    那张“血债血偿”的字条像一道符文贴在冯悦桐的舌尖,似乎是想封印住冯悦桐含冤负屈的魂魄。

    按照何川的推理,凶手留下纸条,既是想暗示出凶手的杀人动机,也是一种杀人预告的方式。

    可作为第三名死者的高佑帅,我在当时并没有看出他的状态有什么异常。

    如果凶手是在对高佑帅进行着某种暗示,为什么高佑帅会没有任何反应呢?

    他看到纸条后,应该能预感到自己很可能就是凶手的下一个目标,为什么还会在凌晨半夜时分到酒店外和凶手相会?

    没有道理啊……

    我的思绪完全陷入到对案件的穷思极想之中,仿佛自己再一次变成凶手,又穿越回了冯悦桐被杀害的水上屋中。

    此时的“我”正站在风雨飘摇的水上屋前,在推开门前我低下头猛然又发现一个奇怪的“问号”正握在手中……

    这是凶器?

    待到房门缓缓开启,我却奇怪地将“问号”藏在了背后。

    站在房间内的人正是冯悦桐。

    冯悦桐见到“我”,不快地问道:“是你叫我来这里的?你为什么会过来?”

    “那个……你说付慧芳是杀害仝凯的凶手,我觉得有些欠妥。”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借口,可我听自己说话的嗓音竟跟平时完全不同。

    冯悦桐皱了皱眉,杏眼圆瞠着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觉得有人在仝凯死后做了些手脚。”

    “然后呢?”

    “其实我大概猜到了凶手的身份。”

    冯悦桐歪着头无动于衷:“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你都猜出凶手的身份了,直接召集大伙出来开会不就得了?莫名其妙。”

    冯悦桐正要关门,“我”马上低哑着嗓子说道:“凶手……就是你很熟识的一个人……我想……先跟你商量商量。”

    冯悦桐先是愣了愣,又满不在乎地“噗嗤”笑出了声,接着悠开房门示意“我”进屋说话。

    “我”重重喘了一口粗气,跟着冯悦桐走进房间并关上房门,看到冯悦桐正背向“我”,于是迅速抽出手中的“问号”,使劲地砸在了冯悦桐的后脑。

    冯悦桐应声倒地,鲜血四溅。

    “我”激动得不能自已,心脏砰砰狂跳。

    冷静过后,“我”蹲下身去想确认冯悦桐是否已经断气,可是冯悦桐的头竟突然扭转了一百八十度,脸上挂出了极为诡异可怖的微笑。

    “不对,我不是这么死的!”

第162章 迟来的斐星号

    我倒吸一口凉气,从可怕的臆想中挣脱出来。

    再看餐厅里,争吵的双方都已经口干舌燥,可是崔浩对于喝水的问题仍旧固执己见、寸步不让。

    “眼看游艇就快到了,一旦你们谁喝下水后,有人死了怎么办?”崔浩原本低沉浑厚富有磁性的嗓音,现在却变得粗豪而沙哑。

    “不可能吧,哪会这么巧呀?”依晓染揉着红肿的眼睛问道。

    “知道无差别杀人吗?”江瑾瑜的口吻变得严厉起来,“如果凶手在我们的食物或者饮用水中投毒,那我们不就正中凶手下怀了?”

    依晓染见到江瑾瑜在揶揄自己,只好委屈地撅了噘嘴。

    没多久,大家连吵架的力气都没有了,又因为没有进食的缘故,所有人都变得精疲力竭,只得在煎熬中无声无息地忍受这漫长的等待。

    这期间我已不敢再去回忆三人被杀害的场景,生怕那个凭空扭转一百八十度的头颅会再次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我只得放空自己,望着窗户外会时不时出现的异物呆坐着。

    我盯着远处很久,久到身旁的何川和侯文宇都一起抻起脖子向同一个方向望去。

    “那个东西是什么?”侯文宇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窗外。

    “是风车。”何川喃喃道。

    “风车?”我扭过头诧异地问道,“琉璃岛上还会有风车?”

    “确切来说,它应该叫风力发电设备。这些风力发电装置被安装在琉璃岛东侧的山坡上,可是因为被远处繁茂的树木遮挡着,我们看得却并不真切。”

    “那我们看到的是什么?”我呆呆地问道。

    “那个看似时隐时现的物体,应该就是风力发电机上不断旋转的叶片吧。”

    疑惑了半天,没想到只是风车的叶片而已。

    我们讨论完这个无聊的话题,又开始大眼瞪起小眼,其他人也相顾无言,安静异常。

    时间像是一把无声的锉刀,当自助餐厅时钟的指针不知不觉指向四点整时,我们终于听到了游艇靠近码头的声音。

    餐厅里霎时乱成一团,所有人推挤着冲出餐厅、冲出琉璃馆,跨过横陈在前院的尸体,全速冲到琉璃岛的码头上。

    斐星号游艇离我们越来越近,前甲板上还有位矮矮实实的中年男人在向我们招手。

    我跟在庞征身后冲到码头上,才俯下身大口大口地喘息,等到气息请问下来后,才发现只有九个人挤在码头的前端。

    我不禁回过头,看到侯文宇像个稻草人一般站在儿卵石路的边缘,迟迟没有跨上码头。

    这个古怪的家伙又在干什么?

    我心里感到一丝异样,却没做过多的考虑,再次转过头时,看到苏菲女生已是痛哭流涕、泪流满面。

    而游艇上的男人见到此景,更是奋力摇起双手,看起来相当高兴。

    这个气氛好像有点诡异。

    斐星号游艇停靠在码头,待到它完全静止后,一个身材跟小土豆似的男人才缓步走下游艇。

    “苏菲,在琉璃岛上玩的怎么样啊?昨天天气实在太差了,所以我决定让你们在琉璃岛上多玩一天,没想到你们一个个却像望夫石似的杵在码头上等我!”男人含笑问道。

    看来他确实是会错意了,误以为我们是喜极而泣。

    孙菲菲揉着双眼泣不成声,跑到中年男人前一把抱住了他。

    男人险些一个趔趄仰面倒在地上。

    “苏菲,我的乖女儿,你怎么啦?见到爸爸一直哭,怎么不说话呢?崔浩欺负你了?”

    这个胖胖的中年人应该就是孙向东吧?

    可是跟传闻中那位爱憎分明、快意恩仇的大哥相比,形象上实在相差甚远。

    孙向东一边拍着女儿,一边用灼烁的目光和我们黯淡的双眼一一对视。

    当他的双眼看向庞征时,便问道:“崔浩、庞征,你们这都是怎么了?”

    崔浩咬咬嘴唇没有说话,庞征也是纠结着低头不语。

    “说话啊!”孙向东瞬间就换成了一张阴森可怖的面容。

    庞征见到孙向东如此愤怒,不敢隐瞒:“这岛上……出事了。”

    “出事了?”孙向东再次迟疑地看向众人,“桐桐呢?小高和仝凯哪去了?”

    “他们都被人杀害了……”

    孙向东送来孙菲菲粗暴地挠着头:“被杀了?凶手呢?凶手在哪!”

    “凶手不知道是谁……”庞征很是畏惧地回答道。

    “不知道?死了三个人竟然不知道凶手是谁!”

    “我猜测凶手就在我们这十个人之中……”

    孙向东凶神恶煞地说道:“少在这放屁!十个人?你说说,崔浩是凶手还是孙菲菲是凶手?嗯?”

    “我们也不是凶手呀……”站在我身边的依晓染表情无辜地嘀咕着。

    孙向东向我这白了一眼,又道:“庞征你赶快带我去看看……不不不,不对!大潘、潘永亮!你给我出来!”

    斐星号上一位身高马大的男性从驾驶室探出头来,看样子这个潘永亮应该就是斐星号的船长。

    “孙董,什么事?”

    “打电话报警!报海警!他妈的出人命了!”

    潘永亮诧异地看着孙向东,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遵照执行拨打电话报了警。

    没多久,他又探出头向孙向东比出了“ok”的手势。

    “崔浩,你先带着苏菲上船休息。”孙向东又拉着庞征说道,“庞征,你再带我去现场看看!还有你们,也一起跟我过去!”

    看到孙向东态度如此强硬,没有人敢提出质疑,都乖乖跟着孙向东走回了琉璃馆。

    毕竟是寄人篱下,谁也不敢造次。

    孙向东看起来又矮又挫,可走起路来却脚下生风。

    他快步走到酒店的前院,看到高佑帅的尸体后却也被吓得久久不敢挪步。

    孙向东凝视着尸体没有多话,又命令庞征继续带他查看其他两具尸体。

    董事长的命令庞征不敢不从,他鼓足勇气带领孙向东走进琉璃馆的自助餐厅。

    孙向东站在后厨,在一个崭新的冰柜前看到了仝凯已经被冻冰结霜的尸体,又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痛心疾首地命令庞征关上冰柜,然后拿出纸巾,在脸上慌慌张张地擦拭着。

    “哎呀,你们怎么给尸体放在这里?”

    “现在天气太热,我们担心尸体放在外面会……”

    “会怎么样?”

    “会腐烂掉……”

    “唉……”听到何川的解释,孙向东深深叹息道,“这回去后,可怎么跟几个兄弟交代啊!”

    我站在后面内心忿忿不平,作为受邀而来的客人,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也是受害人呀。

    这么大个财阀就没想过怎么和我们交代吗?

第163章 如何收场

    孙向东忍着心痛草草看过高佑帅和仝凯的尸体,然后长叹一声又忙问冯悦桐死于何处。

    庞征皱着眉头百般劝阻,可是全无效果,无奈之下只好带着孙向东去往沙滩上的水上屋。

    而我们一行人像是被挟持的人质,只得垂头丧气地跟在孙向东身后,穿过人工沙滩,再次来到这个令人发指的杀人现场。

    冯悦桐遇害的水上屋静静地伫立在海岸的边缘,虽然已经雨过天晴,可是潮水仍然不断拍打着房屋和栈桥,仿佛随时都可能被深蓝色的海水所吞噬。

    被庞征用脚踹坏的房门随风轻轻摇曳,一股淡淡的腥臭味缓缓从门缝中飘散而出。

    庞征站在门口用手指着屋内说道:“冯悦桐……就在里面。”

    孙向东点点头,却发现庞征迟迟没有进门的意思,这才抬起手推开了房门。

    可刚一推门,一股恶臭就扑鼻而来,给孙向东熏得晕头转向,接连后退了几步。见到仰面立在地板上的头颅,更是令他失声惊叫了出来。

    我远远地站在后面,能清楚听见孙向东的喊叫,回想起自己竟然到过这鬼地方两次,也不由得佩服起自己的胆量来。

    可孙向东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他很快整理好情绪再次走入房间,停在冯悦桐的头颅前微微颔首,又走向了被抛弃在角落的尸体旁边。

    跟昨天相比,冯悦桐的尸体和头颅都发生了一定的变化,可是这种变化我难以准确描述,简而言之就是尸体正在快速地腐烂着。

    孙向东捂着口鼻在房间里粗略看了几眼,连“血债血偿”的字条也不忍卒读,便急忙转身离开。

    我们又跟在孙向东身后径直走回琉璃馆,人工沙滩随之留下了两排混乱不堪的鞋印。

    孙向东进入正厅直接坐倒在一旁的沙发上,他用手不断揉搓着额头,时而闭上眼睛,时而又盯着我们,相同的动作反反复复做了十多次,似乎还是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他们……都是怎么死的?”孙向东闭着眼睛终于问道。

    庞征非常诚实地回答道:“都是头部遭受钝器击打后死亡。”

    “钝器击打……”

    孙向东的脸轻轻抽动了一下,他猛地睁开眼睛说道:“庞征,你快些简单说一下经过。”

    “仝凯是本案的第一位死者,他死于琉璃馆的地下室里,死因是头部遭受重击死亡,死亡时间估计是从前天晚上七点三十分到昨天清晨七点之间。而且这是一起密室杀人案件。”

    “密室杀人……”

    “第二位死者是冯悦桐,她死于水上屋,死因同样是头部遭受重击死亡。冯悦桐不但身首异处,而且在她头颅的舌尖上,凶手还留下了‘血债血偿’的纸条。”

    “血债血偿……”

    “高佑帅是三人中的最后一位死者,他的死因也是头部遭受了重击,死亡时间在昨晚九点至今早五点之间。高佑帅的死亡更是一起不可能犯罪。”

    “不可能犯罪?”

    “这个需要详细解释。”庞征如实回答道。

    “不必了,等到警方来了一个都逃不掉!可我不明白,为什么死了三个人,你们还是没有揪出凶手?”

    “这个……是我的失职。”庞征诚恳地低头认错。

    孙向东无力地摆着手:“现在还没到甩锅的时候,凶手不知道是谁也罢,难道你们连一个怀疑对象都没有吗?”

    庞征眯着眼睛仔细揣摩领导的用意,许久才回答道:“有!有的!”

    “哦?你们怀疑过谁?”

    “除了孙菲菲和崔浩,我们剩下的人都被怀疑过!”

    孙向东满意地点了点头,眼睛微张似在假寐。

    这二人的对话就跟演戏一样,枉我高看了他孙向东一眼,还认真听了半天二人的对话,原来孙向东询问了这么多事情,无非是想把自己女儿女婿的嫌疑排除掉而已。

    我哑然失笑,心说不论贫富贵贱,人类趋利避害的自私本性是亘古不变的。

    那个在万众瞩目之下,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彩祥云而来的英雄,原不过只是一介有着七情六欲的凡人而已。

    许久,孙向东渐渐睁开双眼,他盯着我们踌躇不决,直到庞征轻声询问说下一步该如何处理。

    “还能怎么办,当然都交给警方处理!真他娘的晦气!我还约了那几个老家伙一起喝茶,这倒好……”

    孙向东靠在沙发上嚷道:“大家都回房间快点收拾收拾,给你们二十分钟的时间整理东西,然后全部到餐厅集合!”

    “那孙副董事长和崔浩的行李……”

    孙向东忙着摆手回答:“一会儿你去问问他们,我的意见是都不要了,太特么晦气!”

    孙向东吩咐完,我们这群散兵游勇便分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

    回到房间里的我缓慢地收拾着自己的衣物,思绪却远不在这上面。想想三位被害人的遭遇和我们生还者的处境,心说在孙向东眼里,我们也许皆是蝼蚁而已。

    除了自己在哀叹世事无常,又会有谁关心自己呢?

    不过随着斐星号的到来,这次杀人事件总算熬到了头,我只能庆幸自己可以够在这些天地狱般的环境下生还下来。

    可遗憾的是,自己还是没有办法将这三起案件破获,在警方赶到前抓获凶手。

    唉,只怪自己没有推理的天分,还是老实码字写杂志吧。

    收拾好行李,我拖着箱子拿出插在卡槽里的房卡,无精打采地离开了自己的103客房。

    走回正厅时,我看到四下无人,只有孙向东一个人坐在大厅沙发上,于是趁他正在闭目养神,抬起行李箱快步穿过大厅,走到了何川的房间前。

    何川的108客房被上了锁,我敲了敲房门,可是门内却没有任何的回音。

    “孟学洲?”正在我站在门前发愣的时候,何川的声音出现在了我的背后,“孟学洲,你收拾完东西了?”

    “也没什么东西可以收拾。”我讪笑道。

    何川绕到我身前,用房开打开房门,有些古怪地引我进入了客房。

    “你刚才去哪里了?”

    我跟在何川身后,将房门关上,直到听到上锁的声音,才安心地走进了房间里。

    “出去了一趟,有点事情想再核实一下。”

    “有眉目了吗?”

    何川看着我,目光中带着少许的怀疑,可是他很快答道:“差不多了。”

    听到何川的回答,我撇下行李箱惊诧道:“当真?那……那我们赶快把凶手抓起来啊!”

    何川哂笑一声:“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万幸了,还破什么案啊!我劝你还是不要无辜揣测,免得被牵连进去。”

    何川竟然在劝我罢手?

    他在向我释放什么信号呢?

    难道说凶手大有来头,连警察都奈何不了他?

    如果何川是这个意思,那么凶手只可能是孙向东,但是可这几天孙向东根本就不在琉璃岛上,他又如何杀人呢?

    我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猎奇心理,沉声问道:“到底……那个人到底是谁?”

    何川坐在窗台的椅子上问道:“孟学洲,从我们在海边散步时,你说出关于推理小说的写作思路,我就非常信任你。所以……”

    “你……你会告诉我吗?”

    我话音刚落,何川本想开口告诉我案件的真相,却不成想孙向东突然间踹门走了进来。

    孙向东见我们二人在一起窃窃私语,远没有离开房间的意思,勃然大怒,质问我们是不是在谋划着什么阴谋阳谋。

    这时何川却问道:“孙董……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还能怎么进来?不就是走进来的吗?你们在这鬼鬼祟祟的,到底想干什么!”

    孙向东的叫嚷声让其他人也聚集到了108房间外,房间逐渐聚集了三两个熟悉的面孔。

    “没有错了。”

    正当我不知所措之时,身后的何川却发出了铿锵有力的声音。

    “凶手的身份和他所有的杀人手法,我都已经全都知道了。”

第164章 何礼的日记(5)

    来到琉璃岛的第四天,厄运再次降临。

    这次被死神带走的人,名叫高佑帅。

    当初离开临海市码头,在驶向琉璃岛的游艇上,这位头戴金丝边框眼镜的家伙给人的印象就非常不好,言谈举止之间无不散发着一种目空一切的暴发户心态。

    虽然高佑帅跟前两名被害人是多年好友,可是他之前对这两人的遇害却表现得比谁都要冷漠,甚至劝说我们不要调查案件,而理由仅仅是因为他觉得我们没有能力找出真正的凶手。

    高佑帅妄自尊大的性格固然令人生厌,可是在看到他成为本案的第三名被害人后,我也是黯然神伤、百感交集。

    今天早些时候,我们在吃早餐时发现高佑帅迟迟没有进入餐厅。

    之后在其他人的怂恿下,孙菲菲同意到高佑帅所在的112客房进行查看。

    然而在用值班室的房卡打开高佑帅的房间后,却根本没有找到高佑帅的踪迹。

    高佑帅去哪里呢?

    这事还要从昨晚说起。

    根据庞征和付慧芳的证词,二人为了能够抓到凶手,私下里决定在琉璃馆正厅的咨询处进行蹲守。

    如果在深夜发现有人偷偷摸摸走出房门,那么这个从房间里走出来的人有极大的概率就会是凶手。

    而且这么做,也应该可以防止惨案的发生。

    两人于是决定轮流值守,其中庞征从昨晚七点开始到半夜的十二点钟,付慧芳从零点接班到次日凌晨的三点三十分左右,最后庞征接替付慧芳一直值守到清晨。

    一夜过后,庞征和付慧芳都坚称没有人出入过琉璃馆,而且第二天清晨,在进入高佑帅的房间时,我们发现客房的窗户是由内反锁着的。

    两个条件相叠加,按理说高佑帅不论死活都应该还在琉璃馆内,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高佑帅的确死在了琉璃馆外。

    没人能解释得了其中的原因,可现实就是如此,不论有多么难以置信,它还是发生了。

    这难道是灵异事件吗?

    当然不是。

    如果事实无法解释,那么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

    或者是有人在说谎,或者是有人利用某种心理陷阱对我们进行了误导。

    死者高佑帅身高178公分,身材削瘦,平日里会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可是在琉璃馆前院发现他的尸体时,众人却寻不见这副质地优良的眼镜。

    我们发现尸体的时候,高佑帅全身**,只穿着一条黑色的内裤趴在了地上。

    和前两名死者的死亡状态如出一辙,高佑帅的头部也同样遭受了钝器的猛烈击打,地上已是鲜血淋漓。

    可是跟冯悦桐的现场类似,我们已然没有发现死者被击打头部时本应喷溅出的血渍。

    结合冯悦桐的死亡现场,我认为高佑帅并不是被凶手用钝器击打而死,而是凶手用其他方式杀死高佑帅后,故意在他的头部留下了这些显而易见的创口试图误导我们的视线。

    随后我开始慢慢接近尸体,并特别注意了高帅的脖颈处是否也有勒痕。

    然而细看之下,高佑帅的脖子没有类似冯悦桐的情况。

    而且高佑帅的皮肤白嫩紧致,简直吹弹可破,全然不像一般的男性,就是比起很多女性也应该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凡身上有一丁点的伤痕,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可我注视尸体很久,除了在小腿处发现了一些不起眼的擦痕,再没有见到其他的外伤,更不要说是致命伤。

    我还是认为这里面有猫腻,于是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我尝试着将尸体翻转过来。

    可是直接翻转尸体太过明目张胆,而且死者的尸身已经硬的不行,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办得到。

    无奈之下,我只得偷偷掰过尸体的头部。

    当我将头部掰转过来时,发现死者面部的口唇部位有轻微出血的痕迹,继续掰开嘴巴,又闻到口腔中似乎也散发着一丝又酸又腥的气味。

    这是为什么?

    就在我屏息静气思考的同时,却被身边的同伴拽了回来。

    我再抬头一看,原来是那位叫做崔浩的小白脸突然发飙了,他在女人们此起彼伏的哭喊声中,命令我们全部回到自助餐厅里。

    在离开的过程中,我回头盯着一动不动的尸体,满脑子都是疑问。

    回到自助餐厅,照例还是无休止的争吵、分析、争吵、分析……

    等到大伙吵得口干舌燥,这才完全安分下来。

    崔浩称在斐星号游艇到达前,所有人只能坐在原地,不能吃饭喝水,也不准上厕所,完全限制了我们的自由。

    对于这种做法我举双手赞成,可是崔浩强硬的口吻,却叫人很不舒服。

    双方在争吵的过程中,一种观点开始逐渐成型,那就是杀害高佑帅的人只能是庞征和付慧芳之中的某一个人。

    而大家更倾向于凶手就是服务员付慧芳。

    之所以这么说是有道理的,从庞征和付慧芳的证词分析,如果他们有人说了谎,那么有人在值班过程摸进高佑帅的房间将其杀害,再将尸体搬到琉璃馆的前院,想完成这些动作简直不要太容易。

    之前一直被怀疑的付慧芳成了众矢之的,若不是搅混水的胡达跟这两人发生了激烈的冲突,所有人几乎可以断定凶手就是付慧芳。

    可我当时固执地认为,凶手一定另有其人。

    不仅是因为我发现了高佑帅尸体面部怪异的伤口,另外我还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就是在进入高佑帅房间的时候,有人对那个房间做了手脚。

    现在回想起来,凶手真的十分狡猾,他利用人们的心理盲区导演了第三起命案,使包括我在内的人都一度以为,高佑帅的死是一起不可能犯罪。

    当我将这个细节和死者的穿着及面部可疑的血印联系到一起后,凶手的作案手法便完成地呈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而凶手的真实身份也已经十分明确了。

    不过发现这几处漏洞还不足以将那名凶手绳之以法,不但三重密室至今没有揭开谜底,我还缺乏有利的物证。

    我现在也很是纠结,若是我会那种成功率为百分之百的嘴遁之术,或许凶手就能乖乖地束手就擒了。

    我们在餐厅里等到了下午四点,孙向东终于带着他的斐星号游艇到达琉璃岛,他也第一时间联系海警奔赴这里。

    可是那名凶手还是在我们之中安之若素,毫无愧疚悔改之心。

    不仅如此,他看上去还有足够的自信可以自证清白,而我手头上依旧没有任何可靠的证据。

    如果此时让凶手逃离琉璃岛回到临海市,想必他会第一时间隐姓埋名远走高飞,到那个时候再去组织人员抓捕凶手,无异于大海捞针,难于登天。

    不能再等了……

    我决定在离开琉璃岛前揭露出凶手的真实身份。

    不论结果如何,我都要这么做。

    老徐,

    祝我好运吧。

第165章 凶手就是……

    下午四点三十分整。

    斐星号游艇静默着停在琉璃岛的码头上,看着海浪轻抚着沙滩卷走一层又一层细沙。

    一只海鸟从刺目的阳光中逃离出来冲向海岸,在琉璃馆上空盘旋而下,落在深红的血泊之上,焦黄的利爪被染成绯红。

    海风袭来,海鸟像是受惊一般,头顶不断跳动着,眼珠间或一轮转向了身旁近乎全裸的尸体。

    孙向东从何川口中得知,他已经知道了凶手的身份。

    而这句话仿佛圣旨,令孙向东头晕目眩却又不得不深深拜服。

    还没有等孙向东反应过来,何川再次告知孙向东,需要孙向东将游艇上的人员也一并叫来,全体人员都在琉璃馆的餐厅内集合。

    于是孙向东赶紧使唤庞征跑去码头,将斐星号游艇里的孙菲菲、崔浩和驾驶员潘永亮一并叫到了琉璃馆内。

    数分钟后,包括孙向东和潘永亮在内,琉璃馆的自助餐厅里共坐着十一个人,他们正在静静等待着何川开口的那一刻。

    何川站在自助餐炉前,目光飘忽不定,突出的喉结频繁地上下滑动着。

    这是何川第一次作为侦探这样的角色站在众人面前,他正在快速思考着,这起系列案件应该从何说起。

    “那个……我这就开始说了啊。”

    何川生硬地咳嗽两声,餐厅里随即变得鸦雀无声。

    “在我们到达琉璃岛后,接连发生了三起命案,被害人分别是仝凯、冯悦桐和高佑帅,三人看上去全部都是被凶手用钝器击打头部后死亡。现在虽然斐星号游艇已经到达了琉璃岛,然而凶手的杀戮却并未结束。”

    众人一片哗然。

    “是的,凶手的杀戮还没有结束,他的下一个目标包括——”

    何川右手一个慢动作,轻轻指向了坐在父亲身边的孙菲菲。

    “就是你,孙菲菲。”

    孙菲菲被这突如其来的推断吓得花容失色,她惊恐地盯着何川,像是罹患绝症的病人在祈盼着什么绝世秘方。

    孙向东连忙伸手护住女儿:“何川,你这么说有什么根据!”

    “孙向东董事长,我还没有说完。凶手的目标不仅只是孙菲菲,包括你在内也同样是凶手的目标。”

    “什么?”孙向东冷笑道,“笑话!你当我们是狩猎场里任人宰割的猎物吗?”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何川点点头,“你不要觉得我是在危言耸听,你们对凶手的身份,对自己所处的环境有多么危险,根本一无所知。”

    “你就不要卖关子了,何大记者,赶快揭晓凶手的身份吧!”孙向东咬牙切齿道。

    何川表情漠然地答道:“为了有十足把握道破案件的真相,在说出凶手是谁前,我需要将三起发生的命案向大家再次简要叙述一遍。”

    何川徐徐说道:“第一位死者仝凯死于琉璃馆的地下室,死因是头部遭受重击诱发颅内出血死亡。因为我们之中没有医务人员,也没人懂得专业的医学知识,所以预估的死亡时间跨度太大,直接导致几乎所有人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不在场证明。而尸体所在的地下室因为对门被反锁上的缘故变成了一间密室,能够将房门反锁的房卡被放置在酒店一楼的值班室里。但是接下去的调查中我们又发现,付慧芳的值班室和仝凯的110房间也同样都是一间密室……”

    “这么多密室到底是怎么回事?”孟学洲像是一名记录员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录着。

    “先不要着急,待我把三起案件全部捋顺完,凶手的身份不言自明。”

    何川抬手说道:“在登岛的第三天,第二位死者冯悦桐死于海岸边上的水上屋内。冯悦桐的死因看上去也是被钝器重击造成颅内出血诱发死亡,不过她的头颅被凶手割下并被放置在水上屋中央的地板上,另一部分尸体则依靠在了水上屋的角落中。而且在找到冯悦桐的尸体前,我们外出搜救的人员发现通往水上屋的人工沙滩上并没有任何足迹。不仅如此,凶手在尸首的舌尖上留下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四个字——‘血债血偿’。”

    “最后一名死者是高佑帅,我们在今早发现他死于琉璃馆的前院,从出血部位看,死因仍是重物击打头部造成颅内出血死亡。因为有庞征和付慧芳作为证人,高佑帅房间里的窗户又是被反锁着的,所以这起案件成为了一起不可能犯罪。高佑帅昨晚没有从琉璃馆正门离开,也没有跳窗逃出房间,他也就不可能死在琉璃馆的门外,可是命案却真实的发生了。大家可能到现在都对这起案件摸不清方向。”

    何川将三起案件快速说完后,悄然无声地看着在场的所有人,谁都不知道这位记者朋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何川,你接着说呀?”庞征坐在一角催促道。

    何川随即轻叹一声:“种种迹象表明,凶手看上去就是付慧芳,付大姐。”

    听到付慧芳的名字,众人发出了低沉的惊叹,以至于都忽略了被前置在姓名前的“看上去”这三个字。

    众人的目光聚焦在付慧芳的身上,每个人都虎视眈眈,仿佛是要将付慧芳给活剥生吞掉。

    “何川,你不要信口开河!”付慧芳在沉默中爆发出一句呐喊。

    可是何川却意外地没有反驳。

    付慧芳腾地站起,抖着双手质问道:“何川,你这个混账!你凭什么说我是凶手!”

    “因为每起案件都指向你是凶手。”何川不带任何感情地回答道。

    “你倒是说说看,我怎么是凶手了?有什么迹象证明我是凶手?”付慧芳的眼泪夺眶而出,“我辛辛苦苦了大半辈子,眼看一只脚都要埋进棺材里,还在尽心为孙家工作,为你们诚心诚意服务……你怎么能说我是凶手?欺负老实人嘛!”

    孟学洲心中也产生了疑问。

    最像凶手的人就是凶手?

    虽然它合情合理,可是却没有任何反转,也没有令人意料之外的结局。

    这可不是推理小说所推崇的写作手法。

    尽管如此,孟学洲仍在奋笔疾书,他心中早已笃定,自己必须将事实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记录下来,等到回到临海市后第一时间发布,以此博取眼球才能咸鱼翻身。

    而何川没有因付慧芳的言辞而有所动摇,他正色道:“你想要的证据,我会尽数向大家公布。”

第166章 众矢之的

    付慧芳难以置信地注视着何川。

    她心说自己再继续强词夺理,可能会引起他人很强烈的反感,就算自己不是凶手也会被其他人应当成凶手处以私刑。

    现在再如何辩解也无济于事,倒不如继续听听这个何川还会口出什么狂言。

    付慧芳识相地坐回了椅子上,可凶狠的目光仍停留在何川的眉间。

    “三重密室的假设是建立在凶手没有房卡的基础之上,可是在案发当日,就已经有人提出过一个非常成熟的想法破解了这个谜题。那个人,就是冯悦桐。”

    付慧芳还是瞪着眼睛,却欲言又止。

    “冯悦桐的推理通俗易懂,仝凯被杀害的地点在地下室,地下室的铁门平时并不上锁,是常开的状态,只有利用放置在一楼值班室里对应的房卡才可以将地下室的铁门反锁。一般人想要取走那张房卡是不可能的,因为值班室的房门跟普通客房一样,平时都是处于长期上锁的状态,而持有值班室房卡的人只有付慧芳一人。据付慧芳自己的证词可知,值班室的房卡一直都在她的身上,如果没有人从付慧芳大姐手中拿走房卡,那么能反锁地下室的人也只有付慧芳。”

    何川看了眼付慧芳,可付慧芳却扭过头去不理不睬。

    “案发当天深夜,付慧芳因私事和仝凯在地下室碰头,可刚一见面,付慧芳就用铁扳手砸死了仝凯。可慌乱之中,付慧芳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现场遗留的种种线索,她很快将地下室的铁门反锁,逃回了值班室。等到第二天一早,她再不动声色地扮成不明真相的群众,企图蒙混过关,可却发现自己留下了诸多疑点……”

    侯文宇坐在孟学洲身边,犹犹豫豫地问道:“那仝凯的房间是……”

    “那并不是凶手的伪装,而是被害人自己亲手所为,他大概是想洗过澡后挑选一件像样的衣服,可是挑来挑去还是没有找到很合心意的,无奈之下只好穿着之前的服装前去赴约。由此我想到,凶手可能会以何种理由骗取仝凯的信任前去赴约呢?”

    “是什么理由?”庞征追问道。

    “我认为凶手是在晚上以依晓染的口吻向仝凯房间的门缝里塞进了一张纸条,上面写明了幽会的时间和地点,仝凯见到字条上的内容才会欣然前往。”

    依晓染的脸憋得通红,她连连摇头,坚称在案发当晚并没有约见过仝凯。

    “这我当然知道。”何川轻描淡写地应道,“虽然你没有见过仝凯,但这并不妨碍凶手利用你的身份骗取和仝凯见面的机会……”

    “那为什么要在地下室会面呢?客房里不是更方便吗?”崔浩问道。

    “谁知道这个仝凯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癖好。”胡达说着顺便白了一眼依晓染。

    除了孙向东和潘永亮,其他人对于何川的解释并没有感到意外。

    不仅第二位死者冯悦桐在生前就已经提出过这一观点,大家也对仝凯和依晓染的绯闻有所耳闻。

    何川伸出两个手指又说道:“接下来就是第二起冯悦桐被杀案,这起案件中存在不少疑点,其一是凶手为何要将死者的头颅割开,其二是留在现场的字条有什么含义,其三则是人工沙滩上无足迹杀人的问题。”

    付慧芳此时冷笑道:“何川,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杀害冯悦桐的凶手?”

    何川若无其事地回答道:“没有,在我看来,仅仅是岛上发生的这点摩擦并不是你杀害冯悦桐的主要原因。而且冯悦桐的死亡时间无法估算,凶手的无足迹杀人手法我至今也难以解释,你杀害冯悦桐的杀人动机更是无从得知……”

    江瑾瑜背着旅行包,插嘴问道:“何川,这我就不明白了,第二起案件根本就没有破获,你为什么要说付慧芳是杀人凶手呢?”

    “是因为第三起案件的缘故。”何川说道,“高佑帅在琉璃馆门外遇害,这看似是一起不可能犯罪,可是只要换个角度,便很容易找到其中的破绽。”

    庞征说道:“何川,我之前已经跟你说过的,我和付慧芳可是在正厅的咨询处看守了一夜。”

    “庞经理稍安勿躁。”何川似乎成竹在胸,可双手抬起的动作还是有轻微地抖动。

    “表面上看,这确实是一起不可能犯罪。可是就像我之前说的,如果你们二人之中有一位说谎了呢?”

    何川的目光不由得向付慧芳看去:“据我所知,在咨询处守夜的想法本是庞经理单独决定的事情,可是付慧芳,为什么你要加入进来和庞经理交替值守呢?”

    “我只是担心庞经理一个人撑不住,想替他分担一点时间而已!”

    “你的动机可不是这么单纯吧?”何川逼视着付慧芳,“你既然每天都要早起,为何不选择前半夜替庞经理值守,非要选择半夜十二点以后呢?”

    付慧芳一时口拙。

    “我来替你回答吧。如果你是在前半夜值班,那么你就无法保证在晚上十二点前,不会有人出入酒店妨碍你作案,同样的,高佑帅也未必能安然入睡。可如果将时间拖到后半夜,大部分人包括高佑帅就会进入深度睡眠,那时候正是你下手的最佳时间,所以你才会选择在半夜十二点至凌晨三点这个期间里替庞征值守。你在替换庞征守夜前,将高佑帅房间的房卡偷偷带在身上,等到值班期间再溜进高佑帅的房间,将其杀害。你将高佑帅的尸体无所顾忌地拖到房间外,经过走廊、大厅和正门,最后将尸体丢弃在了琉璃馆的前院。接着你若无其事地返回咨询处,等待庞征出来时和你替换,并成为高佑帅一案中最重要的目击证人之一。这样一来,所谓的不可能犯罪就顺利完成了。”

    付慧芳连着说了三句“不是我”,可是所有人都不相信她所说的话,因为从何川的叙述看,联系第一起和第三起案件,付慧芳的嫌疑都是最大的。

    此时,付慧芳显然已成为了众矢之的。

第167章 意料之外的反转

    庞征闻言迅速起身站起,解开白色衬衫的领口作势就要将付慧芳按在桌面,谁知身后竟然传来了何川的声音。

    “你满意了吧?”

    庞征转过头,疑惑地瞟了眼何川,又揉揉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何川的目光扫向众人:“我说那个凶手,我这么说,你一定很满意吧?”

    这句话令在场的众人都摸不着头脑。

    按照何川的推理,付慧芳不就是凶手吗?

    那个“凶手”代指的是谁?

    何川口中的“满意”又隐含了什么意思?

    孟学洲不禁停下手中正在记录的工作,转而问道:“何川,你这是什么意思?”

    何川轻蔑地笑了笑,说道:“各位误会了,其实付慧芳并非是真正的凶手。我刚才所说的这些话,无非是凶手想借我之口,将所有罪行都嫁祸给付慧芳的方式罢了。我刚才故意这么说,只是想让凶手先得以一会儿,但是我可并没有他所想的那样愚蠢。”

    孟学洲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何川这是将计就计,真相实则应该有另一种解释。

    想到这,孟学洲连忙低下头,他奋笔疾书、飞文染翰,不多时已写下了上万字的草稿。

    “何川,你不要再兜兜转转了!凶手到底是谁?”孙向东扯开嗓子质问道。

    何川根本没有理睬孙向东,他自顾自地解释道:“关于高佑帅被杀一案,起初我也很费解,尤其是见到付慧芳诚恳的神态,难以确定她会是本案的真凶。但如果庞征和付慧芳说的都是真话,那么这起案件还真就成了一起不可能犯罪。”

    “事实真是如此吗?”何川摇摇头自问自答道,“显然不是这样的。昨晚庞征和付慧芳在琉璃馆正厅的咨询处,按照二人所言,看似交替换班是无缝衔接,但实际上还是有空子可钻的。”

    庞征听到何川再次提到了自己,言语中透露出或许是自己昨晚出现了什么疏忽,于是解释道:“何川,我把话说在前头,昨天晚上我可真的是恪尽职守,连瞌睡都没有打过。”

    “我知道。”何川点头称是,“庞经理,你在值班期间不可能始终站在咨询台附近,上厕所的时间总该是有的吧?”

    庞征一听,心中顿时觉得有些意外:“凶手连我们上厕所的时间……都会利用到吗?”

    “极有可能。”

    “可我每次去卫生间的时间不过只有两三分钟而已,凶手和高佑帅能借机出入酒店?”

    “如果这两个人一直在视线触及不到的拐角处等着你或者付慧芳离开,那么他们利用这个间隙离开琉璃馆简直轻而易举。”

    庞征仍然不解道:“好吧,假设你的方法是可行的。凶手想方设法离开琉璃馆我倒能理解,可是高佑帅为什么也要这么做呢?”

    “是猎奇心理驱使他这么做的。”

    “之前已经发生过两起命案,什么事情会让高佑帅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

    “说到后面你自然会明白的。”何川等到庞征不再追问,才又说道,“昨晚凶手和高佑帅先是各自躲在角落里,等到庞征离开咨询处的时候,二人立即窜出琉璃馆并在庭院处碰头。接着凶手用钝器将高佑帅杀害,然后躲在琉璃馆的正门外,等到庞征再一次离开咨询处时,凶手再伺机跑回自己的房间。”

    胡达不无惊讶地说道:“这个凶手胆子也太大了吧?庞征在琉璃馆正厅距离命案现场不远,实际也只隔了一层玻璃,凶手在这么短的距离内也敢动手杀人?”

    “凶手已经杀害了两个人,当时他应该也是杀红眼了。”江瑾瑜坐在一旁帮忙解释道。

    何川摇了摇头:“其实凶手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加胆大心细,你看他现在不还是有恃无恐地坐在我们之中吗?哪怕我已经说出了凶手的杀人手法,也没有对他产生任何的触动。”

    孙菲菲不耐烦地敲击着桌面道:“何川,如果你刚才说的是凶手采用的杀人手法,那么我们每一个居住于客房内的人都是可以办到的。”

    “不,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办到。孙副董事长,你再仔细思考一下,如果凶手和高佑帅住在琉璃馆的同一侧,他们根本不需要在琉璃馆外见面。”

    经过何川的点拨,在座的人大概了解了第三期案件的经过,而且高佑帅所住的112客房位于琉璃馆的南侧。

    也就是说,所有居住于南侧客房的客人,其嫌疑已经被完全排除。

    刨除掉南侧客房的客人,北侧客房只剩下孟学洲、江瑾瑜和依晓染三人。

    孟学洲闻声也停下了记录,他有些惊恐地看着江瑾瑜和依晓染,难以想象这两位竟然有一个人是杀人凶手。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江瑾瑜和依晓染也同样持着惊骇的目光看向自己。

    其他人也都被这一幕整得晕头转向,看上去这三个人都不像是凶手啊?

    何川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杀人凶手的身份呢?

    然而何川的目光并没有看向这三个人,他盯着一个方向沉声说道:“各位,我们一直在寻找的凶手,其实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正在作沉思状的崔浩如同触电一般抬起头,只见一道深邃的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自己的身上。

    崔浩莫名其妙地指着自己:“何川,你是在说……我是凶手?”

    何川并没有因崔浩的质疑而产生动摇:“没错,你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崔浩两手僵直不知如何是好,方才付慧芳泼妇一般的行径他显然不能再次上演,可只淡淡地回应说自己不是凶手,在气势上就太过单薄了。

    总不能承认自己就是凶手吧?

    崔浩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憋了好久也没想出一句维护自己的话,竟只空洞地冒出一个“啊”字。

    众人心说,这崔浩是承认自己是凶手了?

    连孙菲菲也在瞬间吓得站起身,踉踉跄跄地跑到了自己父亲孙向东的身后。

    见崔浩没有还击,何川立即开腔说道:“冯悦桐曾说过高佑帅是一位情场浪子,他觊觎依晓染身体这件事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这一次,你应该还是借用依晓染的口吻,提前给高佑帅的房间塞上了纸条,约在深夜于琉璃馆的前院偷偷幽会。临到半夜,你由二楼外挂的消防通道走出琉璃馆,并在前院隐蔽起来,等待高佑帅自投罗网。与此同时,高佑帅在出门前发现了在咨询处值班的庞征。为了不让庞征搅了这场约会,高佑帅耐心地等待着一个机会。当看到庞征起身离开正厅的时候,他便鬼鬼祟祟地溜出了琉璃馆。二人终于在前院想见,可等待高佑帅的并不是一场春梦,而是**裸的谋杀。你用钝器将高佑帅残忍杀害,并为了误导我们的侦查方向,连同高佑帅的衣服也一并脱掉。然后才藉由通向二楼的消防通道返回二楼的套房。残忍杀害高佑帅的人,就是你!”

第168章 欲盖弥彰

    崔浩嗤笑道:“何川,你的推理有一个致命的缺点,我昨天明明一直待在二楼的房间里,根本没有出去过!”

    “你是不是还想说,因为你和孙菲菲同住在一个房间里,所以孙菲菲能给你提供不在场证明?”

    “那是当然。”崔浩自信地回答道。

    “可事实并不是这样吧?”

    “怎么,你不信?那你可以问苏菲啊?”

    何川看了眼孙菲菲,然后说道:“一个在睡前会服用安眠药的人如何替你作证?在你作案的同时,正在熟睡的孙菲菲如何证明你的清白?”

    崔浩长呼一口气,他没想到自己的不在场证明竟然因为一粒安眠药就被何川轻易驳倒了。

    “可是,可是我又没有逼着苏菲服下安眠药啊?”

    “你当然不必逼着孙菲菲吃下安眠药,因为你在和孙菲菲长时间的共同生活中,已经摸清了她的生活规律,只需稍加利用,就可以制造出对自己有利的不在场证明。不是吗?”

    “还有,今早在前院勘验现场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你当初可是在游艇上说自己只是个“沾了光”的外人,看上去非常懂得把握分寸。可为什么在今天早上却喧宾夺主,强令大家全部回到酒店的自助餐厅里呢?你是不是心中有鬼,怕我们逗留时间太久,担心高佑帅的命案现场经不起推敲?”

    崔浩咬着牙回答道:“我哪有?我明明是在关心你们的安危,心想都已经发生了三起命案,还是聚在一起更加安全,毕竟那个时候距离斐星号到达琉璃岛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让警方直接介入调查不是更好吗?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心里没鬼!”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发布这样的命令呢?因为你心里确实有鬼,如果让我们早点聚集在一起统一行动,你根本没有机会杀死冯悦桐和高佑帅!”

    “我没有杀冯悦桐!真的,我没有杀死她!更没有杀死高佑帅!我不是凶手!我……”

    崔浩这句话不像是在跟何川解释,反倒像是在向孙菲菲表明忠心,生怕孙菲菲因此误会了他。

    可孙菲菲早已躲进了父亲孙向东的怀抱里,也早就和崔浩之间隔出了一段看似非常安全的距离。况且她的身边还有身高马大的庞征充当保镖,又有这么多义愤填膺的群众在场,一旦崔浩稍有异动,其他人都不会坐视不管,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将崔浩控制住。

    “三起命案都发生于深夜,所以在你行凶当晚,必须亲眼见证孙菲菲服用安眠药熟睡以后才会动身。一是为了让孙菲菲给你提供一个绝对稳定的不在场证明,二是在深夜动手更加方便隐蔽。我说的没有错吧?”

    “放屁!”

    崔浩怒吼一声,却发现孙菲菲看着自己的眼神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在孙菲菲的眼中,如今的崔浩简直比最邪恶丑陋的恶魔还要可怕数万倍。

    “这不就是你早已定好的杀人计划吗?”何川又说道。

    崔浩感到莫名其妙:“我……我有什么杀人计划?”

    “你装什么傻?你利用人们的惯性思维,伪造了冯悦桐的命案现场,让人很自然地以为冯悦桐和另外两名被害人一样,也是被人用重物击打头部后死亡!”

    孙菲菲紧咬着嘴唇:“那桐桐她是怎么……”

    “冯悦桐其实是被崔浩从身后勒死的。”

    “有什么证据?我们都亲眼看到了冯悦桐的死状!除了无足迹杀人之外,尸体本身根本没有什么异常啊!”庞征身体前倾,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

    “凶手布置出这个血腥的命案现场,其目的就是想让各位在极度恐慌极度压抑的环境中,忽略掉一些并不明显的细节。实际上,冯悦桐并不是被钝器所杀,而是被人勒死的。”

    “凶手在勒死冯悦桐后,沿着勒痕割下了它的头颅,而且死者被切割的边缘部分到处是血,如果不是细致入微地观察,根本无法观察那处细小的勒痕。”

    庞征仍是不解道:“我还是不明白,既然冯悦桐已经被勒死了,为什么凶手……不,为什么崔浩他一定要割下死者的头颅?”

    何川冷静地回答道:“有两个原因。其一是凶手内心深处无处宣泄的仇恨在那一刻得到了充分的释放,也就是说崔浩和几位死者之间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即便使用再残忍的手段他也丝毫不觉得愧疚。其二则正像我刚才说的,凶手是为了掩盖冯悦桐被勒死的真相,因为死者脖颈处的勒痕恰好能反映出有关凶手真实的身份信息!”

    大家一听此言,又开始议论纷纷,崔浩瞪着环眼却不知道该如何分辩,因为何川的推理已远超自己的想象。

    “何川,你是从冯悦桐脖子上的勒痕判断出凶手是崔浩的?”孙向东的嗓音声若洪钟,震得大伙突然都安静了下来。

    “没错,而且崔浩在行凶后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他用钝器在冯悦桐的头部砸下所谓的‘致命伤’的同时,不得不将冯悦桐的整个头颅也一并切割下来。”

    “冯悦桐尸体上的勒痕共分有两处,一处是在冯悦桐的头颅上,勒痕出现在头颅的后脖颈处。另一处起在剩余部分的尸体上,勒痕则是在前脖颈处。而我们见到的头颅之所以看起来是仰着脖子,那是因为凶手是按照勒痕的印记割下去的。勒痕虽然不会留下凶手的指纹、dna以及其他生理信息,可是从勒痕倾斜的角度却可以分辨出杀人凶手的大致身高。死者冯悦桐的身高将近170公分,加上她脚上穿的坡跟拖鞋,她死前的实际身高应该在173公分左右。而从勒痕的走向分析,杀人者应是一名远高于死者的人。”

    何川顿了一顿才又说道:“从冯悦桐的勒痕分析,这名凶手的身高至少应该有180公分,而在我们这些人中,除了已经被杀害的高佑帅,只有崔浩和庞征的身高大于这个数字。也就是说,凶手只能在你们二人之中。”

    “我说何川,那你为什么不怀疑庞征是凶手?偏偏揪着我不放呢?”崔浩鸡蛋里挑骨头,终于找到一处软肋。

    “因为发生的第一起案件和你背后真正的杀人动机都可以证明,你只能是本案唯一的凶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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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搭档是神探介绍:
这里不是重生的侦探世界,一桩桩诡谲离奇的命案却接踵而来。匪夷所思的密室和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横陈于真相之前,掩盖住了一切不容于世的罪行。当何礼和徐祯国穿过重重迷雾,破解无数谜题,最终见证的却是一幕又一幕的人间悲剧。每一份宁静之中,总隐没着悲痛的呼号;每一次宽恕背后,总会有鲜血洒落大地;每一次接纳之时,总要经历沉痛的失去;可是罪恶里有的只是罪恶,它只会被万世唾弃,直至万物终结。我的搭档是神探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的搭档是神探,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的搭档是神探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