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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搭档是神探全文阅读

作者:钱正好     我的搭档是神探txt下载     我的搭档是神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14章 失联时间

    何礼见两人聊得热火朝天,自己又插不上嘴,索性拿起案卷在一旁翻看了起来。

    四本案卷都异常厚重,纸张也已泛黄,何礼目不转睛地浏览着卷宗中的内容,整个思绪都渐渐陷入进对这起案件的分析之中。

    “那么周佳伟有解释过其他人为什么会疏远他的姐姐周佳琳吗?”林威问道。

    “没有,周佳伟说周佳琳在家的时候从没有同学找过她。周佳伟在学校里接触不到他姐姐的同班同学,所以他自然也无法解释得了其中的原由。”

    “咱们临肃县公安对此事有没有跟进?”

    马卫东颇为自信地回答道:“当然有,周佳琳是在零二年的八月底才到临肃县第一中学念书,距离发现她死亡不过只隔了一个多月,很多本地的学生对死者的印象都不是很深刻。我们判断如果是熟人作案,那么这个熟人应该不仅仅只是跟死者照过面那么普通的关系,所以我们将询问的重点放在了和她同县的学生身上。而在周佳琳所在的班级里面,正好就有两位学生跟她是同班同学。其中一位叫做白丽丽,就是第一位发现死者的同学,另一位叫做朱勇。”

    “他们是怎么说的,知不知道周佳琳在初中时曾受到同学的孤立,曾经被人跟踪过?”

    “我们问过,而且问的十分详细,白丽丽和朱勇在这两个问题上都当即否认了。白丽丽称,她在初中的时候和周佳琳的关系就不错,班级里并没有人在孤立她,只是周佳琳自己的性格比较孤僻,不喜与人来往。朱勇则说他们初中男生和女生分成了两大群体,男生几乎不参与女生圈子内的事情,他对周佳琳本人并不了解。”

    林威听到马卫东嘴里出现了一个男学生的名字,眼睛像放光似的问道:“这个朱勇他抽烟不?”

    “抽烟?”马卫东惊讶地看着林威,他不知道林威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当初在死亡现场勘察时没有发现烟头或者烟蒂,为什么你要这么问?”

    林威没有解释,而是快速地从衣兜里掏出照片亮给马卫东:“马教您看下,这个人就是我们抢劫案中的受害人,他自称是苏昊。这个人跟朱勇是不是同一个人?”

    马卫东拿过照片,仔细打量着照片里的男性。

    照片里的人鼻梁很高,单眼皮,平眉,肤色油亮发黑。

    不过细看之下,皮肤还是粗糙的很。

    这人看上去跟西北人的形象较为相像。

    可马卫东还是摇了摇头:“朱勇是我们调查的重点对象之一,他的相貌我记忆深刻,很遗憾,照片里的人并不是朱勇。”

    “朱勇他抽烟吗?”林威还是穷追不舍,继续问道。

    “这个……我真不大清楚。”

    林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根据您的讲述,死者周佳琳的亲属只能提供这些线索,是吧?”

    “是的。他们能提供的线索非常有限,而根据这些线索,我们认为周佳琳自杀的可能性似乎不大,于是我们把主要精力放在了他杀上。基于当时的情况判断,他杀只可能有两种,不是熟人作案就是流窜作案,而熟人作案大概率是学校内的人干的。”

    马卫东说着从何礼身前抽出一本卷宗:“这本卷宗是在校师生的相关笔录,有好几百页。”

    “很多材料都是用相同的询问模板制作的吧?”

    “虽然提问的内容较为雷同,可是学生们也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每个人回答的都很详细。我们从这些笔录中,大致推出了死者周佳琳的死亡时间。”

    马卫东将卷宗放下,看了眼何礼手中翻看的卷宗,然后又挑选出了另一本展示给了林威。

    林威接过翻开的案卷,发现这是一张用电脑制作并打印出来的表格,内容跟周佳琳的失踪时间和死亡时间有关,表格上面列出的项目相当繁琐,包括具体的时间、地点、人物、事项和证人等有关内容。

    林威更为关注死者周佳琳是在哪天失踪的,他想确认其在当天是否出现过较为异常的行为。

    而根据证人的证词,周佳琳无疑是在九月三十日当天与其他人失去了联系。

    周佳琳九月三十日的行程具体如下:

    6:20至6:30,周佳琳在宿舍三楼的水房洗漱;

    6:30至6:50,周佳琳和宿舍室友李盼盼、马丽丹在食堂吃饭;

    7:00至11:50,周佳琳一直在高一年级十一班教室内上课,课间上厕所一次;

    12:00至12:15,周佳琳和宿舍室友马丽丹,关玉婷、李妍在食堂吃饭;

    13:20,宿舍最后一人李妍离校,宿舍内只剩下周佳琳一人;

    17:10,证人王悦、赵广琴证实在食堂见过周佳琳用铁饭盒打饭,米饭二两,素菜一份;

    19:15,证人吴琼证实,在水房见到周佳琳在洗衣服;

    22:00,证人魏巧娥证实,在宿舍里听到外面有嬉笑的声音;

    22:45,证人王铎证实,在宿舍里听到上下楼梯的声音。

    林威浏览完表格内容后,抬头问道:“这里面记录的时间是精确的吗?”

    “是的。我们询问了校内的多个证人,表格里出现的这些人中,只有赵广琴是学校食堂的工作人员,其他人都是在校学生。除了后两个时间点外,其余这些时间都有多人可以相互印证,应该不会出错。”

    “也就是说,从九月三十日的晚十九点十五分,到十月七日的下午十四点三十分这段时间里,再没有人见过周佳琳了?”

    “确实没有人见过她。”马卫东的回答十分笃定,“而且根据后来的尸检结果,周佳琳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九月三十日晚至十月二日上午之间,共四十八个小时。”

    “区间这么长?”何礼手拿案卷惊讶地抬起了头。

    马卫东无奈地回答道:“这已经很精确了。甘州地区在十月份还是非常炎热的,尸体体内已经腐烂发臭,解剖之后也无法根据胃内的残留物质做出更精确的推断。我们专案组将死亡时间确定后,开始调查校内人员的不在场证明。可是很遗憾,留宿在宿舍内的学生基本都是一至两个人住在同一间宿舍内,他们都是待在寝室内自习,要么有绝对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要么就是完全无法自证清白。”

    “像这样无法自证清白的人有多少个?”

    “大概有二十个人左右。”马卫东歪头思考道,“这些人都是自己一个人住在宿舍内学习,除了早中晚饭这三个时间段,剩下的时间里既没有见过其他人,也没有其他人见过这些人。”

    “那白丽丽和朱勇这两个人呢?”

    “朱勇放假期间倒是一直都住在宿舍里,他还有一位舍友和他住在一起,二人有不在场证明,可以互证。”马卫东停顿了一下说道,“至于白丽丽……她自称在九月三十日下午回到了自己在临宿县新购置的住宅中。”

    “谁能给白丽丽作证?”

第215章 日记

    “白丽丽的父母。”马卫东回答道。

    “哦?这个旁证是直系亲属,证言信得过吗?”

    林威对第一位发现死者的白丽丽很是怀疑,虽然这个证人暂时看跟右江的抢劫案没有关系,可他总是放心不下。

    “白丽丽父母的材料也附在了卷宗里。他们二人称,原打算带着白丽丽去斯里兰卡旅游,可是因为公司业务繁忙,他们脱不开身,算是放了自己女儿的鸽子。白丽丽回到家后,用家中的座机给父母打去电话,也是在这个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无法外出旅游。我们查询过二人的通话记录,可以证实白丽丽确实在九月三十日的下午两点左右,用家中座机给她的父母打去过电话。而且他们家中的座机没有分机,也无法呼叫转移。”

    “不过白丽丽可以再次返回学校宿舍啊?”

    “不存在这种可能。”马卫东笑道,“临肃一中一直有规定,想要在节假日期间留宿学校的学生必须要写申请,没有申请的学生是无法暂留在学校的。”

    “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规定?”林威不解道。

    “校方称是为了严格管理,不过我想这应该是一种免责声明,学生的申请中必然有‘留宿行为与学校无关’这样的话。”马卫东停顿一下后说道,“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林威面露愁容:“唉,这么说,白丽丽和朱勇的嫌疑都可以排除掉了。可是照片中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我不清楚,我也很奇怪你们怎么会仅凭着这个人的梦境,就推断他是我们临肃县的人。你们的思维简直太过天马行空了,作为你们的同行,我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马卫东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林威,他无法理解这两人手上竟然什么证据都没有,就敢带着一张照片前来查证的行为。

    真的是……太儿戏了吧。

    林威没有注意到马卫东的表情,他拿起放在茶几上的纸杯问道:“也就是说,你们通过对在校学生的调查,确定了死者的死亡时间,但是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员?”

    “那二十多个住校学生都被我们列为了可疑人员。”马卫东纠正道,“我们的侦查重点就是这二十多个学生,可是不论杀人动机,还是在询问现场,他们都没有表现出十分令人可疑的迹象。”

    “还有其他的相关人员呢,他们都是谁?”

    “我们怀疑凶手也可能是外来流窜作案人员潜入到宿舍杀害的死者,所以这些相关人员除了案发地周边小商铺的经营者外,还有一些本地有两抢一盗前科和刚刑满释放不久的人员。”

    “结果呢?”

    “通过采集dna和突击审讯,我们抓获了不少犯罪嫌疑人,可惜破获的都是其他侵财类案件,跟本案没有交集。周边监控也都调取了,没有什么进展,如果你们想看,我也可以提供给你们,不过不能拷贝走,只能在办案区里查看。”马卫东靠在椅子上,翘起了嘴唇。

    “监控视频一共有多少?”林威问道。

    马卫东比出了“五”的手势:“接近五百个g吧。”

    “那……还是算了吧。”

    “会不会是侦查方向错了?”何礼抬头突然插嘴问道。

    “应该不会,我们把所有可能都列在了排查范围内。不过这起案件从一开始就怪的很,死亡现场存在大量疑点,根本无法排除他杀的可能性,而现场本身还是一个无法破解的密室。为了防止案件超过追诉时效,我们最终还是立为了故意杀人案。十多年来,这起案件已经上会研讨了多次,每次专项行动的时候领导都会过问。我们也是大面积撒网,以期通过锲而不舍的追查,能够抓住一丝丝微小的线索。几年前,黄金市那起系列强奸杀人残害女性案破获后,本以为这起案件也是那个杀人恶魔犯下的滔天罪行之一,可经过省级有关单位的论证,还是将这一嫌疑排除了。”

    林威突然探身问道:“马教,我有一事不明。您刚才说,在发现死者手上被捆绑的绳索时,曾怀疑死者是他杀,可为什么王长安将这一推论否掉了呢?”

    马卫东笑了笑:“不是否掉了,而是仅凭用绳索束缚双手这一点就判断死者是他杀,有些站不住脚。”

    马卫东说着从档案柜里找出三条用于装订卷宗的短绳,他将三条卷绳依次连接成一条长绳,然后开始有模有样地缠起了自己的双手。缠好后,他将双手并拢,用大拇指和食指在双手的斜上方打了一个并不是很紧的死结。

    林威用手指着打结处问道:“马教,这打结的位置不就是在双手的斜前方吗?可是我听你的叙述,死者打结的位置不是在双手的正上方吗?”

    马卫东没有回答,他的双手交叉在一起握成拳状,两个大拇指贴在一起从绳子的下方穿了过去,然后大拇指再向上一抬,打结的绳子就被撩到了双手的正上方。

    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马卫东这一系列的操作令林威很是惊讶,他心说果然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与此同时,何礼又无聊地翻看起证据卷宗里关于周佳琳的日记信息。

    周佳琳的这本日记是从初三中考结束后开始记录的,每篇日记的内容不多,不过周佳琳每天都会按时在日记本上进行记录。

    何礼从日记中可以看出周佳琳对自己能够考上临肃一中非常惊喜,对新环境很是憧憬,对未来生活也充满着期盼。可是她也说自己缺少父母的关爱,缺少朋友,缺乏安全感……

    安全感,为什么会缺乏安全感?

    何礼开始快速地翻看着案卷,同时他又问道:“马教,周佳琳这个女生您真的十分了解吗?”

    “当然了解,而且你翻的这本卷宗我都已经看过十多遍了。”马卫东的回答十分生硬,他讨厌这个毛头小鬼总带着质疑的口吻向他提问。

    “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有什么爱好,又有什么特长?这些您都了解吗?”

    “不是,这些事情跟侦办案件有什么关系吗?难道她喜欢洋娃娃,我还要去追查洋娃娃的下落?”

    “如果她真的有一个洋娃娃,那我想,您真的应该想办法找到它。”何礼打开卷宗的其中一页,“这是周佳琳在2002年八月二十八日记录的日记,上面写过她在校门口的文具礼品店里买过一个洋娃娃,这个洋娃娃身穿红色衣服,头戴红色礼帽,长发披肩非常可爱。她在林饶县的时候,爷爷奶奶没有给她买过女孩子的玩具,这次来到临肃县,爷爷奶奶给了她不少生活用的零花钱,于是她就把这个洋娃娃买了下来。”

    马卫东一脸狐疑地看着何礼:“你说这些想表达什么呢?”

    “在我们右江那起抢劫案中,我们的被害人曾经提过,在他的梦中出现了一个锁在水晶棺里的洋娃娃,而这个洋娃娃的形象跟周佳琳在日记中的记录极其吻合。您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第216章 回声

    “洋娃娃?”马卫东狐疑道。

    何礼很确定地点着头:“是的,根据周佳琳的日记,我敢保证这个洋娃娃是一定存在的。如果能够将日记中的洋娃娃交给我们的被害人辨认,我想或许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明白了。”

    马卫东闭上眼睛仔细回忆着十多年前案发时的情景,试着找寻那个可能被他们遗忘在某个角落里的洋娃娃。

    当年在技术科到达现场后,马卫东也跟随技术科的勘察人员先后对死亡现场和死者宿舍进行了检查。

    在重新进入死亡现场时,除了那条红色的跳绳,民警们再没有发现其他任何私人物品。

    专案组针对跳绳的问题,对学校师生和周边文具店进行了走访调查。

    周佳琳的体育老师称,学校曾计划在国庆假期结束后组织高一年级的学生进行跳绳、踢毽和拔河比赛,试图通过这种集体活动增进学生之间的友谊。

    所以在开学不久的体育课上,体育老师让学生们自愿报名参加任一一种健身项目,而周佳琳报名的项目就是跳绳。

    之后的周末,周佳琳和宿舍同学到校外的魁星文具用品店购买了一条红色跳绳。

    经过文具店营业员和死者同班同学的辨认,周佳琳缢死时使用的就是其本人购买的跳绳。

    而对周佳琳的遗物进行整理,则是在事发五天后才进行的。

    整理遗物的前一天,校方和周佳琳的父母终于达成赔偿协议,除了赔付高额的理赔金外,学校还承诺不管死者的弟弟周佳伟中考成绩如何,都会以特招的名义将其招入临肃县第一中学就学。

    这之后,周佳琳的父母终于同意警方对尸体尸检,并对死者的遗物进行清点。

    而马卫东和王长安不仅在前一晚对尸体进行了全面的尸检,他们还全程参与了第二天对死者遗物的清查工作。

    周佳琳的遗物包括之前被打开过的大皮箱、被褥行李和两个用塑料编织袋装好的各类杂物,其中有很多高中教材和生活用品。

    大皮箱中是周佳琳的个人衣物,王长安翻找衣物的时候,发现那八件发霉的衣服还在。

    不过令他们不可思议的是,像周佳琳这样懂事又能吃苦的孩子,衣服却叠的并不规整。

    确切的说,是堆放在最下面的衣服叠的整整齐齐,而放置在最上层的当季衣服却是皱皱巴巴的。

    王长安就此事询问了站在在现场的周佳琳父母,可是二人并不清楚周佳琳的生活习惯。

    “这个……琳琳的爷爷奶奶应该比我们俩要清楚吧。”周佳琳的母亲李美芝犹犹豫豫地说道。

    王长安没有接着问下去,而是将那些被随便堆放并且已经有明显褶皱的衣服收进了物证袋里。

    之后王长安和马卫东一起将周佳琳的被褥铺在了地面上,王长安又拿出放大镜似乎是在仔细查找着什么东西,这个行为令马卫东倍感疑惑。

    因为周佳琳的尸体已经做过尸检,经鉴定她的***是完整的,下体没有被性侵过的痕迹,也没有在尸体下半身的衣物中提取到异性的dna。

    王长安在寻找什么?

    这么做的意义何在?

    五分钟后王长安失望地摇了摇头,他将被褥叠好放在一边,又将两个编织袋打开,里面的每一个物件都要仔细看上一看。

    可是马卫东并不记得万长安都从编织袋里翻出了什么东西,因为王长安说要自己检查遗物,所以马卫东只好一个人走到走廊抽了两根烟。

    等到再回去的时候,王长安已经发现了被作为重要物证之一的日记本。

    王长安举着日记本,称里面的内容说不准以后能够派上用场,他让马卫东收好,并将复印件附在了案卷中。

    “也就是说,您并没有亲眼见到过日记本里记录的洋娃娃,是吗?”

    面对林威的提问,马卫东苦笑道:“确实没有见过你们说的那个洋娃娃,不过就算是见到了,我也很难将它跟这起案件联系到一起。”

    “说的也是。”林威又问道,“那请问,您现在能联系到王长安吗?我想和他见上一面,问问当时勘察现场的情况。”

    马卫东想了想回答道:“这个没有问题,每年我都会到马叔家登门拜访两三回,我可以帮你们联系下他本人。别看他已经退休八年了,可是精神头还是跟年轻的时候一样,身体也硬朗的很啊。”

    林威连连点头:“如果能联系到他本人的话,那真是太好了!”

    马卫东让林威和何礼稍安勿躁,他拿起手机就给老领导打去了电话。

    手机响了三四声才终于接通,两个老熟人通话自然是要嘘寒问暖一番,之后才正式进入正题。

    马卫东告诉王长安,从右江市来了两名刑警想要了解十多年前发生在临肃一中的女生缢死案。

    王长安倒没有过于惊讶,可他直问右江市的警察为什么要来调查本地的案件,马卫东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只好让林威接过了电话。

    “马叔,您好!我是右江市的警察小林。”林威拿起手机后,口气十分热情。

    “你好你好,右江啊我年轻的时候去过,你们城里的那条汝江是真漂亮,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子呀?”

    “还行吧……”林威含糊其辞地回答道,他总不能告诉王长安,曾经蜿蜒流淌的汝江早已变成了臭气熏天的臭水沟。

    “嗯嗯,那你们找我是所为何事呀?”

    “我们右江市两个月前发生了一起抢劫杀人案,被害人因头部遭受重击失去了部分记忆,我们无法核实该人的身份信息。不过通过后续的调查发现,此人可能和临肃县的这起命案有关联。我们现在就在临肃县公安局,马卫东教导员看过这个人的照片,但他并不认识这个人,所以我们想找您了解下当时的情况。”

    “小马他懂什么?那个时候他还跟个小屁孩似的。”王长安在电话里哈哈笑着,“你们快来吧,让马卫东那小子带你们过来!正好我在这做饭,咱们中午边吃边聊!”

    林威在电话中百般推脱,可是盛情难却,最终他还是接受了王长安的邀请。

    马卫东挂掉电话,正要和林威商量着如何前去王长安家,却发现何礼正盯着卷宗发呆。

    “你怎么了,何礼?”林威问道。

    何礼蓦地抬起头,又再次将卷宗展示给了二人,而被打开的那张纸上是周佳琳写的一首现代诗。

    一切都是命运,

    一切都是烟云,

    一切都是没有结局的开始,

    一切都是稍纵即逝的追寻,

    一切欢乐都没有微笑,

    一切苦难都没有泪痕,

    一切语言都是重复,

    一切交往都是初逢,

    一切爱情都在心里,

    一切往事都在梦中,

    一切希望都带着注释,

    一切信仰都带着呻吟,

    一切爆发都有片刻的宁静,

    一切死亡都有冗长的回声。

第217章 盛情款待

    等到马卫东挂掉电话,坐在马卫东办公室的林威和何礼决定即刻前往王长安的住处。

    待马卫东将卷宗锁进卷柜后,三人快步走出县公安局大楼,先后坐进了林威停在县公安局大楼对面的一辆小轿车内。

    有了马卫东做向导,林威开起车来更加轻车熟路。

    他驾驶着汽车在临肃县的主干路上行驶着,周边的建筑看上去都相当古老,路边行人寥寥,处处透着一股萧索的气息。

    没过多久,三人来到一个老旧小区,他们穿过一条窄巷,进入到一个只有五层楼的民宅里,上到第三层时终于见到了马卫东口中的“法医王长安”。

    推开房门笑脸迎接的王长安看上去非常和蔼,他的个头不高,可是身材却很健硕,全然不像是赋闲在家的离退休老人。他下巴上的山羊胡子已经发白,挂在他的脸上也有些违和,像是一位总把“keep real”挂在嘴边的老牌说唱歌手。

    王长安的下身还系着个粉花围裙,他热情地将三人请进家中,安排他们坐到沙发上,端上茶倒上水,然后自己一个人才又回到厨房里继续忙活着。

    何礼听着王长安手起刀落的切菜声,恍惚间以为自己是坐在了国家一级厨师的大宅内。

    仅仅过了二多分钟的时间,六道极具当地特色的菜肴便被王长安端上了已经收拾干干净净的餐桌之上。

    王长安擦了擦汗,解下围裙,示意三人坐过来,又挨个问了一遍能不能喝酒。

    三人都以工作为由礼貌回绝了王长安,他只好怏怏不乐地找出一坛药酒,给自己的斟满了一杯。

    “师娘在家可是不让你喝酒的啊?”马卫东坐在王长安身边提醒道。

    “她不在家还能管到我喽?”王长安眼睛一眯,看上去丝毫不把自己的媳妇放在心上。

    林威和何礼赶了一上午的路,到达临肃县后还一顿饭都没吃上,他们盯着餐桌上的大餐口水直往肚子里咽,尤其是那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羊羔肉,看的他们都口水横流。

    这些王长安全都看在眼里,于是他笑呵呵地请远道而来的客人快些动筷,还不断询问这菜味是否符合中原人的胃口。

    “好吃好吃!这肉炖的根本吃不出羊膻味!”何礼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盆羊羔肉上,其他几个菜他根本理都不理,连桌子上的其他人也都视若无物,疯狂向自己的盘里夹羊肉吃。

    林威看着何礼不雅的吃相面露难色,他有些难为情地看着王长安,可王长安却连连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乎那些繁缛的礼仪。

    “你们俩放开吃,只要你们吃的高兴,我就高兴!”

    马卫东边吃边夸赞道:“师父,你这手艺又精进不少呀!可是师娘怎么不在家,她哪去了?”

    “她去省会城市帮女儿带孩子去了,我那臭姑娘娇贵得厉害,一天到晚浑身都疼,于是就把她老娘找过去了。我在家没什么意思,一个菜能吃上好几天,你们来啊还能热闹热闹。”

    王长安说着举起白酒抿下一口:“二位右江来的小伙子,你俩来找我想要了解什么事情呢?”

    林威停下手中的筷子说道:“王叔,实不相瞒,我们刚才在死者周佳琳的日记本里发现了一处疑点。”

    “什么疑点?”王长安耳朵不大灵光,他将耳朵贴近林威,活像一只留着山羊胡子的长耳兔。

    “我们在翻看物证照片时,发现周佳琳在到临肃一中念书时,曾在校外的文具店购买过一个身穿红衣的洋娃娃,而这个洋娃娃也同时出现在了我们右江市被害人的梦境中。我们怀疑这个洋娃娃可能跟两起案件有一定的关联,所以想让您回忆一下,这个洋娃娃是否真的存在过?出现在哪里?现在又放置于什么地方?”

    王长安的目光看向天花板,他思考许久后才回答道:“好像……好像是有这么一个洋娃娃。”

    “您真的见到过?”林威瞪大了眼睛。

    “印象不深,我记得是在检查周佳琳的遗物时,好像在编制塑料袋中见过这么个娃娃。”

    “您看到的那个洋娃娃有什么特点没有?”

    “特点?”王长安疑惑地看着林威。

    “是的,比如说洋娃娃的头发很长,没有眼睛,舌头是吐出来的?”

    王长安拿着酒杯哭笑不得:“那还是洋娃娃吗?应该叫鬼娃娃才对吧!周佳琳的那个毛绒玩具娃娃很普通,就是我们以前在礼品店里常见的那种。”

    “那您对周佳琳还有其他的了解吗?”

    “有过一定的了解,我的年龄比较大,跟周佳琳的爷爷奶奶还算聊得来,他的爷爷奶奶跟我说过,周佳琳在家中喜欢诗歌和写作,有时她会给自己锁在房间里,一个人进行着所谓的文艺创作。”

    林威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那就是了,我们发现她的日记本里记录着好几篇舒婷、北岛和顾城的现代诗。”

    “都是些隐约含蓄又虚无缥缈的诗歌啊!这孩子,她平时一定是孤形吊影,常常将自己锁在房间里。”王长安握着酒杯感叹道。

    何礼也附和道:“我们来之前原本对死者周佳琳本人一无所知,可是当我们听到马教关于案件的讲述,看见卷宗里的相关材料时,这个人的形象忽然在我脑海中变得非常立体。我忽然冒出一种想法,就是很想知道关于这起案件和她本人所遭遇的一切……”

    王长安几杯白酒下肚,五官已经变得通红,他笑着问道:“小兄弟,你具体想知道什么呢?”

    何礼非常诚恳地问道:“王叔,您能告诉我,为什么您会坚持周佳琳是被谋杀的呢?”

第218章 概念混淆

    王长安背着工具箱从临肃一中的后门离开学校。

    当他绕道走回心爱的桑塔纳警车前时,已经有众多的围观群众围在了校门外。

    要不是门口的保安们尽职尽责、寸步不让,说不准这帮人早就像丧尸一样冲到了学校的宿舍楼下。

    王长安没有时间充当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他驾车赶回县公安局的物证鉴定室,在鉴定室里翻出了几本已经归档的非正常死亡卷宗和一把躺在办公桌抽屉里的上方锁。

    他坐在办公桌前,将上方锁放在手中把玩良久,反复地上下查看,却还是不明白死亡现场的密室到底是如何形成的。

    王长安大概总结了一下,他认为密室的形成存在着两种可能,且不管哪一种可能,死者都只能通过房门和窗户进出被锁住的房间。

    第一种假设,是上方锁仍然是三年前被他自己上锁的那把锁头。

    如果是这样的话,死者进入宿舍的前提就是不能毁坏上方锁本身。

    王长安考虑过死者在进入宿舍前,曾有人使用工具将整个房门和门框都卸了下来。可经过实地勘察,案发宿舍门框的边缘非常陈旧,而这种陈旧感并非是人为设计出来的,固定房门的位置上全都没有被拆卸过的痕迹。

    况且想要拆掉房门再将其重新安装上,这样的工程对一两个非木匠出身的人而言也并不容易,在具体施工的过程中势必会发出较大的噪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如果房门没有被拆卸,锁头也没有被打开,那么死者只能通过窗户进出宿舍。

    但是王长安心里很清楚,这间发现死者的宿舍位于整栋宿舍楼的第三层,像这样的高度想要从室外攀爬进去,对于一位女学生而言根本就是难以做到的事情。

    王长安是在发现尸体后,第一位进入案发宿舍的人。

    作为一名法医兼临宿县的现场勘查专家,他确信宿舍内窗户的插销是由内反锁着的。而且插销的锁扣上没有划痕,更没有其他奇怪的痕迹。这说明没有人在插销上布置过机关,进而将宿舍变成诡异的密室。

    所以王长安根据现场环境判断,无论是死者还是凶手,想要在不破坏锁头的前提下进入宿舍后再离开这里,绝对是天方夜谭。

    第二种假设则是,上方锁是被人更换过的新锁头。

    如果这种假设成立,那么周佳琳死于宿舍里的种种谜团似乎就更容易解释的通。

    也许凶手和死者利用了某种不为人知的方法将上方锁打开,他们一起进入宿舍后,凶手将死者周佳琳勒毙,然后将现场伪造成自杀现场。

    凶手为了清除现场遗留的线索,对现场进行了的彻底的打扫,清理完现场后,他(她)再找出一把新的上方锁将宿舍锁上,无声无息地离开了现场。

    如果这种假设成立,那么这个凶手既然能将死者骗进被上锁的宿舍,仅这一点似乎就能说明,二人之间的关系应该非同一般,至少也是熟人关系。

    也就是说,当地警方的判断很可能是正确的,熟人作案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那么唯一的问题,就是要解决如何打开上方锁的问题,其他疑点基本都可以迎刃而解。

    侦查人员只需顺藤摸瓜,借着凶手在伪造密室的过程中留下的线索,一步一步找寻出真相,真凶应该很快就能浮出水面。

    可是这个上方锁据传已经流传于世有一千多年了,当地的很多怪力鬼神之说也都与上方锁有关,不过时至今日,还是没有人能够将该锁以正常的方式打开。

    王长安不知道是否有专业人士研究过这东西,但是他也只是凡夫俗子一枚,又能想出什么法子解开这个谜团呢?

    王长安无奈地将锁头放在了办公桌上。

    “王哥,你在想什么呢?出了一个现场怎么跟丢了魂似的?”坐在另一张桌子前的孙宝玲问道。

    孙宝玲是王长安的同事,也是县公安局的一名法医。年近四十岁的她比王长安小了近乎一轮,可皮肤白皙的孙宝玲却看不出一丝衰老的迹象。

    王长安用沙哑的嗓音回答道:“临肃一中发生了一起非正常死亡事件,我怀疑死者可能是他杀。”

    “王哥,你糊涂了吧,非正常死亡和他杀可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如果一个人已经死亡,可这两种可能性各占一半,你会怎么办?”

    “这不正是我们法医需要甄别出来的问题吗?”

    王长安苦笑道:“小孙,你没有去过刚才的现场,不清楚具体的状况。不知道我是老了,还是糊涂了,反正我对刚才去过的现场还是充满了很多疑问,甚至没办法甄别出死者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

    孙宝玲起身走到王长安身旁:“王哥,你说说看都是些什么问题,咱们一起探讨探讨?”

    王长安缓缓打开手中的卷宗说道:“也行,那我先说尸体本身的问题吧。死者是一名十六岁的小女孩,身高在一米六左右,身材偏瘦。我们发现尸体时,她缢死于宿舍顶棚的水暖管道上,初步推断死者已经死亡五天以上。可是死者的缢痕是非闭合的,这说明她有很大概率不是被人勒毙的。”

    “那不就是非正常死亡吗?”孙宝玲不解地问道。

    “不过死者的双手被捆绑住了,她的眼睑还有充血现象,这说明她死前曾经有挣扎求生的可能性,这不像一个将死之人应该有的举动啊……”

    “很正常,自杀的人在选择自杀后幡然悔悟的现象并不罕见,有些行为可能仅仅是出于本能反应。比如两人相约跳崖,其中一人跳下去后,另一人因惧惮死亡而放弃自杀;比如轻生之人在喝下农药后试图抠出进入胃内的药物,并打电话报警自救;比如用刀割喉的死者为了求生,在地上爬行了数十米;再比如你说的这种,在上吊后拼命挣扎试图挣脱绳索的人。类似的情况我们不是也都遇到过吗?因为死亡本身就是最令人绝望、恐惧的事情。”孙宝玲举例说道。

    “那房间里曾经被人清理过该如何解释?”

    “洁癖或者仪式感?”孙宝玲猜测道,“或许死者不想被房间里污秽的东西所沾染,所以事先对房间进行了清理?”

    王长安谨慎地点点头:“可是上方锁的问题该如何解释呢?”

    “你是说那个用于锁棺材的锁头?那是怎么一回事?”

    “死者吊死的宿舍外被人锁了一把锁头,那个锁头就是上方锁。你记不记得三年前在临肃一中发生的强奸案?被害人在案发三个月后,也在那间宿舍内上吊自杀了。在那之后不久,经过校方授意,我用上方锁锁住了那间宿舍……”

    孙宝玲神色慌张地看着王长安:“难道你今天出的死亡现场也是在这间宿舍里?”

    王长安重重地点了点头。

    “可……可是,可是被上方锁锁住的东西,是无论如何都打不开的呀!”

第219章 特殊行为案例

    孙宝玲的惊讶声早在王长安的意料之中,他将自己扔在桌子上的上方锁递给了孙宝玲。

    孙宝玲拿起上方锁后,上下左右都打量了一番,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交到了王长安的手中。

    “王哥,这件事我的确解释不了。”

    “是啊,一个女生死在了一间本来已经无法打开的房间,这真是一起灵异事件啊……”王长安靠在椅子上苦笑着自嘲道。

    王长安是唯物主义、无神论的忠实拥护者,他自然对所谓的鬼神灵异嗤之以鼻。

    不过面对这样的咄咄怪事,他又无可奈何,无法用自己有限的学识来解释这种可能是超自然的问题。

    所以王长安很无奈,很焦躁,也很失落。

    而孙宝玲跟王长安已经共事了五年,她了解王长安的心思。

    连王长安都无从下手的现场,对孙宝玲来说更是一道无解的难题。

    “王哥……”

    “啊?”王长安忽然抬了眼眉毛看着孙宝玲。

    “你说,这案子也发生在那间宿舍里,会不会跟三年前……”

    没等孙宝玲说完,王长安便粗鲁地打断道:“怎么可能,你可不要胡乱猜测。”

    “我知道那起案件的凶手已经捉拿归案并且被判了重刑,可是事情不会这么巧合吧?按你的说法,死者很可能是在国庆假期死亡的,为什么她不选择一个其他没人暂住过的宿舍,而是偏偏要在挂有上方锁的房间里死去呢?”

    “这……这或许只有凶手本人知道了。”

    王长安对三年前的案件记忆犹新,凶手曾在那间宿舍中先后对三名女学生多次施暴,其行径令人深恶痛绝、人神共愤,学校的校内管理也遭人百般指责。

    正像他自己所说,其中一名被害人因不堪重压,于宿舍内上吊自杀。

    事后学校的前任校长同样也是王长安的老战友李友德找到王长安,让他想个办法把三楼的那间宿舍封住。

    经过几番探讨,李友德最终决定用上方锁将房门完全锁住,其含义不言自明。

    王长安当然知道上方锁是用来干什么的,他对李友德的这一建议较为反感,可两人之间毕竟有着深厚的战友情谊,他百般无奈还是接受了李友德的请求。

    一个月后,临肃一中的学生们全都放暑假回到了家中,王长安则利用这个机会从丧葬店买了两把上方锁,在校方的见证下,用其中一把锁头将宿舍完全锁上,这才终于了了李友德的心结。

    可惜的是,两个月后李友德便被免职,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王长安也不得而知了。

    王长安心想,三年前的那起案件真的会跟今天发生的缢死案有关吗?

    他在检查尸体时,还特意检查了死者的下体,他发现死者的下身衣裤掖的非常规矩,并且从查验尸表的结果看,他初步断定死者没有遭受过性.侵。

    “不会这么巧合的。”王长安想了很久才回答了孙宝玲的疑问。

    孙宝玲叹了口气,她的余光瞥见王长安手中的卷宗,那是一本四个月前在一农户家中发生的非正常死亡事件,而那起事件中,负责勘察现场的人正是孙宝玲本人。

    “王哥,你为什么会找出这本被归档的卷宗?”

    王长安一边低头看着案卷一边回答道:“哦,我之前听你说起过这件事情,今天我出了这个现场后一直都搞不清楚状况,所以想拿出来翻看翻看,也许二者之间会有什么相通之处。”

    “可是这起事件的死者是一位男性啊?而且他死亡时的年龄也有三十多岁了。”

    王长安没有回答,而是随口问道:“他也是缢死的吧?”

    “是啊,在自己家中上吊自杀的,而且死的时候身上还穿的女装。”

    “单身吗?”

    孙长玲点了点头:“没错,是个老光棍了。”

    “他被认定为非正常死亡了?”

    “没错,家属没有异议,甚至还嘱咐我们不要声张,他们羞于提及此事。”

    王长安拿起几张现场照片问道:“如何认定是非正常死亡的?”

    “死者死亡时间是在尸体被发现的前一天,我在检查尸体的时候发现他的颈部有非闭合缢痕,不过你看他的死状。”孙长玲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说道,“死者的双手卡在了绳索里,所以才使得缢痕形成非闭合的状态。”

    “难道也是要求生吗?”

    “不是,他的双手在绳索的两侧,而并非是在下巴的正下方,这对一个上吊自杀的人而言,起不到挣脱的作用。”

    王长安迟疑道:“难道是……性窒息死亡?”

    孙长玲确认道:“没错,在死者的内裤里提取到了大量精.斑和胶状体,我推测死者在家中上吊很可能只是寻求刺激,他将双手置于脸颊的位置,等到性.窒息激发****后再试图用双手脱困。不过……玩脱了。”

    “他的眼睑部位也有充血吗?”

    “有充血,死前可能有过挣扎,不过为时已晚了。哎?王哥,这人的死状跟你说的那个女生有些相像,难不成……”

    王长安扭头看向孙长玲:“女性也有通过性.窒息寻找刺激的?”

    “好像……没有见过这种案例。”

    王长安凝视着这张照片,虽然如孙宝玲所讲,二人在死状上有些相似,可是有一点却是完全不同的。

    照片里的男性死者将双手放置在了绳索上,而今天在宿舍中吊死的女生,她的双手却是被捆绑住的。

    王长安无意亵渎死者,于情于理他也不相信周佳琳会以这样一种轻浮的死亡方式跟这个世界告别。

    自杀还是他杀,撬门还是钻窗,王长安左思右想也解释不清这其中的谜团。

    难道线索还是太少了吗?

    要不要再重新对现场进行一次勘察呢?

    王长安苦苦地思索之时,忽然闻到了一种尼古丁的味道,他转向旁边,看到孙长玲刚刚点燃了一根香烟。

    “王哥,你干嘛盯着我啊?”孙宝玲被王长安盯得有些不知所措。

    王长安脸色一紧:“你又在抽烟?”

    “是啊,咱俩共事这么久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我没有烟瘾,只是在考虑问题的时候会点上一支烟罢了。”

    王长安突然睁大了眼睛:“这个味道怎么会……似曾相识呢?”

第220章 香烟

    “王叔,您说的这个味道到底指的是什么?”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其他人都已经停下手中的筷子。

    只有何礼还在嚼着嘴中的羊肉,越吃越香。

    王长安看着何礼满嘴油腻,抽出一张纸巾递到了他的手里:“在被上方锁锁住的房间里,除了有尸体的腐臭气味外,我还闻到了尼古丁的味道。不过那种味道非常淡,而且混淆在尸臭里几乎无法分辨出来。我从来不抽烟以对烟味非常敏感,所以在我刚进入房间里的时候,似乎闻到了房间里残留着的烟味。”

    马卫东拍着脑门恍然大悟道:“王叔,经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后来我们在研讨案情的时候你也提过这件事。不过当我们返回命案现场的时候,你所谓的烟味早就没有了啊。”

    “是啊,时隔那么多年,我也不确定那种味道到底是否真的存在过,而且当时经过现场勘察,房间内也没有提取到相应的证据,所以我才会说‘似乎闻到了’。”

    王长安缕着山羊胡说道:“不过假设尼古丁的味道真的存在过,也许是因为凶手在处理尸体的过程中,抽了不少烟,烟蒂和烟头都被遗留在了现场,所以他才不得不对房间进行打扫。房门被上方锁锁住后,仅存的烟味也被禁锢在了宿舍中,直到我们打开房门,这气味才能跟随着外来的空气逐渐散去。等到再次返回现场的时候,那个烟味早就消散了。”

    “针对这一线索,咱们警方进行调查了吗?”何礼标志性的提问又一次出现了。

    马卫东将手里的花生豆一股脑地塞进了嘴里:“王叔在发现这个疑点后单独跟我提过,我在给死者的同班同学做材料的时候也询问过此事。经过调查,全班只有三四个男生抽烟,而且他们都是学校里走读的学生,并不住校。”

    “一旦有人说假话呢?”

    “我们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不仅做了询问,还对每个人的书包、书桌和宿舍内的物品都进行了检查,检查结果与证人的言辞完全一致。”

    何礼还是心存疑虑,他说道:“如果我是凶手,在知道烟味可能遗留在了命案现场,一定不会傻到再将香烟带进学校的。”

    “这种假设跟马后炮没什么区别,太过绝对了。”马卫东反驳道。

    “好了好了。”王长安抬起手示意大家不要争执,“这个问题十多年了都没有弄清楚,再捡起来讨论是不会有结果的。”

    林威问道:“王叔,我有个问题想跟您请教,您觉得不同种类的香烟之间,它们的气味有区别吗?”

    王长安哈哈笑了笑:“这我可闻不出来,感觉都是一个味道,闻着头晕。”

    何礼也附和道:“是啊,我也闻不出来,反正都是呛人。”

    “谁问你了?好好吃你的肉。”林威又向马卫东问道:“马教,您在调查谁抽烟的时候,是否留意过那几名学生抽的都是什么烟?”

    马卫东思考了一会儿后答道:“抱歉,我没有印象了,因为这个线索本身是否存在就是存疑的。”

    “棕兰州,这几个男生里有没有人抽棕兰州?”

    “这烟当年在临肃县很多人都爱抽,一是因为便宜,二是抽上去不比二三十元的烟差。不过我对这种烟没有特殊的印象。”

    林威提出想要尝试一下这个所谓的“平民烟”,王长安也同意可以在房间里抽上一支,于是让何礼到楼下的小商店里买了一包回来。

    林威接过烟盒,打开塑料包装纸,从装满香烟的烟盒中抽出了一支烟。

    他翻出打火机将烟点燃,叼在嘴上嘬上几口,那烟丝上的火星开始变得忽明忽暗。

    等到香烟移开嘴边,一道烟雾才从林威的嘴中窜出,飘荡在餐桌之上慢慢消散掉。

    “什么感觉?”何礼看着沉浸在烟雾中的林威问道。

    林威徐徐睁开双眼:“还行,不是很冲,不过能感觉到有点辣嗓子。”

    何礼又看向王长安问道:“王叔,你那时在房间里闻到的烟味,跟现在一样吗?”

    王长安尴尬地笑着:“小兄弟,我又不会抽烟,根本分辨不出来呀。”

    林威抽了两三口便将香烟掐灭,随后他拿出被害人的照片问道:“王叔,您再看下这个人,对他有印象吗?”

    王长安接过照片,他看到照片上的人穿着病服坐在病床上,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脸上却挂着纯真的微笑。

    照片里的病人看上去气色不错,如果不是身上的这身装扮,很难想象到他会是一位丧失了记忆力的病人。

    王长安思忖许久,谨慎地摇了摇头。

    可他并未立即将照片还给林威,而是问道:“这是被害人最近的照片吗?”

    “这是我们来到临肃县前,才给他照的照片。”林威回答道。

    “这照片看上去,他似乎也就三十多岁?”

    林威点了点头。

    王长安转了下身,翘着二郎腿说道:“如果是这样,在2002年的时候,他应该还是个高中生吧?”

    林威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您的意思是,他是临肃一中的高中生吗?”

    “我又不是学校校长,不过他如果是在临肃县上的高中,那么他很可能是临肃一中的学生。”王长安将照片还给林威,“如果你们想知道这个人是谁的话,我认为还是去联系校临肃一中的相关人员,或许在学籍档案中能查到什么线索。”

    “具体联系谁比较好?”

    “杨柏松。”

    “杨柏松是哪位?”

    马卫东在一旁解释道:“林威,这个人我跟你提过。案发的时候他刚刚升任临肃一中的副校长,现在已经是正牌校长了。”

    林威恍然大悟:“你跟我讲述案发经过时,提到过杨柏松这个人,他当时也是在宿舍楼里的,对不对?”

    “正是。”马卫东回答道。

    “他今年多大?”

    “有五十多岁了吧?案发的时候,应该还不到四十。”

    “这么年轻就当上副校长了啊?”

    马卫东笑道:“杨柏松是临肃一中历史上最年轻的副校长,可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过了十多年他才坐上这正校长的职位上。”

    “那马教,您能帮我们联系上这位杨校长吗?”

第221章 经验之谈

    临肃一中女生密室缢死案,距今已经过去了十多年。

    自那以后,临肃一中虽然没有再发生过命案,不过却是大事不出、小事不断。类似伤害、盗窃这样的案子总是周期性地不断发案,屡禁不止,令学校领导甚为光火。

    所以临肃一中的校方领导和当地公安机关的联系一直都是相当紧密。

    马卫东从手机通讯录里找出杨柏松的电话号码,并给这位校长打去了电话。

    经马卫东介绍,杨柏松了解到有两名右江市公安局的警察来到了临肃县,想了解一下十多年前发生在临肃一中的密室缢死案。

    杨柏松满脑子都是疑问,可他还是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并跟林威约定两个小时后,在学校的校长办公室里见面。

    其他人早已酒足饭饱,而何礼还在旁若无人一般狼吞虎咽,于是一桌人只好等到何礼吃得实在吃不下了,才开始站起身忙活着收拾碗筷。

    王长安见大家都已经撸起了袖子,连忙抬手说来的都是客,怎么也不肯让来自右江的朋友们上手收拾这些残羹冷炙。

    他一个人跑到厨房沏了一壶茶回来,安排马卫东陪着林威、何礼坐着喝茶聊天,自己则在厨房和餐厅之间忙里忙外、不亦乐乎。

    林威看着王长安身手矫健的样子,全然不像是一位退休近十年的老人。

    他将这个疑惑告诉了马卫东,马卫东只爽朗地笑了笑,告诉林威,王长安可是部队复员下来的,当年还在南方边境参与过真刀真枪的实战。

    “看不出来啊,王叔面相如此和善,竟然这么厉害?”林威端着茶杯问道。

    “咱们临肃县可是卧虎藏龙,我师父以前也是因为负伤才退伍的。再者说了,面相和善跟厉害与否有必然的关系吗?”

    “负伤了?”林威侧目盯着王长安的背影,“我怎么看不出来他哪里受伤了呢?”

    马卫东抬手指了指王长安的腿部:“王叔的老伤在腿部,实际他腿脚一直不太好,只不过复员前修养了很长时间,伤势已无大碍,只有在下雨天的时候会有些反复而已。还好咱们临肃县天干热燥的,并不总是下雨。”

    何礼正用牙签剔着牙,他心想幸亏王长安没复员去右江市,这要是等到连雨季,非得疼的在地上打滚不可。

    王长安收拾好餐桌,终于摘下系在腰间的围裙。

    他坐到沙发的一边,喝下一杯热茶,“啊”的一声呼出一口温热的雾气。

    “小林啊。”

    “什么事,王叔?”林威抬起头问道。

    “你们是如何确定照片里的人跟我们这起命案有关的?”

    “这件事情说来有些复杂,我之前让您回忆的那个洋娃娃在被害人的梦中曾反复出现过。此外在他的梦境中,也出现过类似丹霞地貌的场景,加上他抽过兰州烟,所以我们才大胆猜测他可能是甘肃地区的人。另外我虽然一直跟你们说这是一起抢劫案,可实际上,我们右江警方更倾向于这是一起有明确作案动机的故意杀人案。”

    “哦,为什么这么说?”

    “在我向你们展示的照片中,只能看到被害人的头部用纱布包扎着,可是最为致命的一处伤口却是在他的左胸上。我们判断凶器可能是一把利刃,凶手刺向被害人左胸的目的是要刺穿其心肺后致其死亡。”

    “刺向左胸该不会是巧合吧?”王长安放下茶杯解释道,“你们想过没有,比如这个凶手的惯用手是右手,他刺向被害人的位置有极大的概率都是在左胸上。”

    林威不禁看了眼王长安放下茶杯的右手:“可凶手只刺了一刀,若不是刀刃刮到了肋骨上,被害人很可能一刀毙命。而且这一刀的力气很大,几乎将肋骨刺断了。”

    王长安捋着小山羊胡说道:“你这么一说,倒像是有多次前科的人才能有的行为,对一名新手而言,一刀刺中对方心脏的可能性并不高。”

    何礼的嘴唇微微动了一动,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林威坐在一旁点头称是:“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凶手的作案手法娴熟,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那你们如何确定这案子是发生在临肃县的呢?”

    “这个全靠一位叫做孟学洲的作家。”林威解释道,“他在我们之前提前到达了兰州市,联系一家报社翻出了十多年前的报纸新闻,才找到了这一线索。”

    王长安皱了皱眉,又喝下一口茶水称赞道:“这小子也很厉害嘛,单枪匹马一个人到兰州做前哨,改天有时间带他过来叫见我。”

    林威哑然失笑,随手拿起茶杯喝下一口热茶。

    王长安恢复严肃地表情说道:“说句实在话,你们选择到我们临肃县是非常冒险的行为。”

    “这个我自己也认同,我现在甚至认为当初选择相信那个人,本身就是一件很冒险的行为。”

    “‘那个人’指的是谁?”王长安好奇地问道。

    林威回答道:“我以前的领导,也是带我破案的师父。”

    “看来他的话在你心中很有分量,否则也不会选择到这里吧?”

    “因为他的预感往往都很准……”

    王长安奇怪地发现,林威说出这话时语气中有几分抵触,他不明白这抵触从何而来,可作为外人,他也不便深问。

    五人坐在一起聊了一个多小时,林威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

    王长安和马卫东将三人送至家门口,林威便劝王长安留步。

    林威同时问道:“马教,你不跟我们一起过去吗?”

    马卫东摇摇头:“我已经帮你们安排好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剩下的事情你们还不会办吗?况且我单位里还有不少事,确实抽不开身啊。”

    林威见劝说无用,伸手握住马卫东的手再次表示感谢。

    马卫东也真诚地表示,自己虽然工作繁忙,可如果在临肃县或者甘州市有需要他的地方,他一定会请尽全力,绝不推诿。

    等到林威三人转身离开,王长安捋着小胡子轻声问道:“小马,你觉得他俩这事能成吗?”

    马卫东咂舌答道:“我看啊,够呛。”

    王长安撇了撇嘴,转身回到了房间里。

第222章 临肃一中

    林威根据手机导航朝临肃一中的方向急速驶去,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路程,可他远远地就看见了临肃一中雍容华贵的学校正大门。

    那正大门上用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如凤凰一般展翅欲飞,两根笔直的汉白玉圆柱上也镌刻着徐徐如生的蛟龙龙麟,而在校门的正中央悬挂的是则由青瓦雕刻而成的牌匾,牌匾上书四个大字——临肃一中。

    林威看那四个字越发觉得喜欢,笔力遒劲不说,仅仅题了四个字却写的行云流水、自由沉雄,俨然有大家风范,想来应该是近现代的名家之作。

    何礼当然没有注意到这四个题字,即便注意到了,也只会说出诸如“卧槽,写得真好!”之类的俗话。

    他们二人还是在车上就此番来临肃县的正确性进行着激烈的争论。

    林威觉得徐祯国言过其实,因为无论马卫东还是王长安,他们在话里话外都无不透露着对这起案件所持有的悲观态度,甚至可能认为自己此次前来的理由简直儿戏。

    但是何礼还是坚定不移地站在徐祯国一方为其辩护,虽然辩词苍白无力,但好歹在气势上没有被林威唬住。

    二人将车停在了学校酿皮子店的对面,走下车时都是一副谁也不服谁的样子。

    门口保安将林威、何礼二人拦住,问明其来意,又给学校办公室打去了电话。

    等到办公室再次打来电话时,已经过去了三五分钟的时间。

    何礼不清楚保安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反正只能看到他在桌子前像老式打字机似的“嗒嗒嗒”地不断点着头。

    等挂掉电话后,保安很快就打开通道将二人引入校内,又告知其校长办公室所在的具体楼层。

    二人简单谢过履职尽责的保安师傅,便行色匆匆地走向了学校的行政大楼。

    在大楼一层的正厅里,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早已站在电梯旁恭候多时。

    “是右江市来的公安吗?”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见到林威、何礼后,推了推眼镜和蔼地问道。

    林威微笑着点头回应道:“正是,您是杨柏松,杨校长?”

    “是我是我。”

    “哎哟,没想到重点高中的校长竟然亲自下楼迎接,荣幸之至荣幸之至。”

    “你们跋山涉水远道而来,我们当然不能失了礼数啊。”杨柏松说着热忱地伸出双手,将林威的右手紧紧攥住。

    原本有些心灰意冷的林威被杨柏松的热情点燃了星星之火,经过他的介绍,杨柏松先后认识了刑侦大队的副大队长林威本人,以及他身后的跟班民警何礼。

    杨柏松和二人简单寒暄几句,便将二人请进电梯,直接上到了行政大楼的第五层。

    进到校长办公室,一张超大的实木办公桌便映入了二人眼前。

    这张办公桌几乎占了整个办公室的三分之一,而桌面上一座精致的翡翠白菜被摆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书桌一旁的书柜里罗列着大量的教育书籍,它们看上去全都崭新无比,有的甚至都未曾开封过。

    除了书籍,书柜里还有不少照片,何礼抽空看了几眼,发现几乎都是杨柏松本人领奖时的独照。

    何礼觉得不但是这间办公室,连整个行政大楼和学校正门都处处体现出这个县城里唯一的重点高中在基建方面的投入之巨大,资金之雄厚。

    杨柏松坐回自己的老板椅,他抬手让林威三人坐到身后的软式皮沙发上,自己从办公桌的抽屉里翻出一包上好的云南滇红,烧壶开水将茶沏上。

    林威平日喜欢抽烟品茶,他接过沏满茶水的纸杯,只抿上一口就发觉这茶紧结柔滑、回韵悠长,绝对是茶中极品。

    杨柏松坐回办公桌前说道:“二位警官,实话实说,我接到马卫东的电话时正在开会,只知道你们是来调查我校十多年前的一起命案,但具体是要调查什么我不甚了解。”

    “明白。”林威用右手的两指提着纸杯外沿说道,“我们想要调查的是贵校发生于2002年十月初的一起命案,死者是一位高一年级的女生,名叫周佳琳。”

    “周佳琳?那我案子我再熟悉不过了,当初我可是亲眼看到她吊死在宿舍之中,简直惨不忍睹。这个学生到一中也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真是可惜了……”

    “是啊,真是的可惜了。”何礼哀叹道。

    杨柏松伏在桌前问道:“林警官,你们右江公安为什么想要调查这起案件呢?”

    林威苦笑道:“这事说来话长,不过因为案件本身的敏感性,恕我不能将细节一一告知于您。”

    “明白明白。”杨柏松轻叹一声,“我对这起案件的印象非常深刻,你们有什么疑问便只管问吧,只要我能记起来的肯定如实回答。”

    林威从衣兜里找出那张被害人的照片,并递给了杨柏松:“案件的很多细节我们已经向马卫东教导员咨询过了,我想您应该不会比警察了解的还要多。所以我们找您只为这一件事,您看下照片上的人以前是否见过?”

    杨柏松接过照片仔细端倪着,他的眉毛月拧越紧,仿佛是在回忆着令人痛苦的往事。

    “这个人……我好像见过。”

    林威调查该案的信心本来已经丧失殆尽,可杨柏松的这句话却令他忽然重拾了希望。

    林威目光闪烁着问道:“杨校长,您……真的见过这个人?”

    “他今年有三十多岁吧?”

    “对对对!”

    “是我们临肃一中的学生?”

    “根据年龄倒推,他在2002年可能正是上高中的年龄,所以我们怀疑被害人也许就是临肃一中的学生。再具体点说,我怀疑他可能跟死者周佳琳是同一届的学生!”

    何礼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因为这个推论从来没有人提出过,林威这么说似乎并没有十分充分的依据。

    杨柏松将照片放置在桌面上:“实际上我也把握不准,因为我们学校每届学生都有近一千人,十多年来仅我见过的学生就已经不下上万人了。而这上万人当中,一定有我记忆深刻的学生,可是照片里的人的相貌平平无奇,我对他实在没有更为深刻的印象。”

    “可您不是说,见过这个人吗?”

    “只是有那么点似有似无的印象罢了。”杨柏松补充道,“不过说起周佳琳的同届学生,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或许会对你们有一定的帮助。”

    “哦?什么事情?”林威问道。

    “第一位发现死者的人,早在四年前就已经离开人世了。”

第223章 立场

    “是那个叫白丽丽的女学生?”一直沉默的何礼忽然开口问道。

    “是啊,是她。”杨柏松说起白丽丽的时候,眼神中充满了悲悯之情,连茶喝起来都觉得苦涩异常。

    林威此时放下纸杯赶忙问道:“白丽丽她是怎么死的?”

    “听说……是一起命案。”

    “听说?”林威差一点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杨柏松摩挲着桌子上的照片回答道:“是的,不过却是我从白丽丽的父亲口中亲耳听到的。我和白丽丽的父亲白守成原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八年前他们一家人举家搬到临省的省会城市后,我们便很少往来。一年前,我出差去他们所在的城市进行教育培训,晚上和白守成见了一面。在饭桌上的时候,我意外听到了这个消息,心里面也是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我冒昧地问一句,白丽丽是怎么死的?杀害白丽丽的凶手找到了没有?”

    杨柏松摇着头,叹息了一声。

    “没有还是不知道?”林威没有顾忌杨柏松的情绪,还是对这一问题紧追不放。

    “我不清楚白丽丽具体是怎么死的,唯一能确定的是死于他杀。毕竟当时的气氛十分悲伤,白守成回忆起伤心之事已经潸然泪下,我们在座的其他人也不忍再提。”杨柏松推着金丝边的眼镜又说道,“不过据我所知,杀害白丽丽的凶手似乎还没有抓到。”

    “那起案件有明确的嫌疑人没有?”

    杨柏松苦笑道:“这……这我更是无从得知了。”

    林威坐回沙发上,他的目光和何礼相互交错,两人虽然没有言语上的交流,但是他们对案件的看法却不谋而合。

    如果凶手杀害白丽丽的作案手法跟刺杀右江的被害人如出一辙,那么这显然是一起系列杀人案件,而这起案件也必然跟2002年发生在临肃县的那起命案有着极大的关联。

    如果确认是有关联性的,那么凶手为何要在十多年后去杀害这些人呢?

    他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还有就是……现在就去找白守成吗?

    林威面对这些问题有些蠢蠢欲动。

    虽说作为一个旁观者而言,他对临肃县的密室缢死案有着相当大的兴趣。

    可比起兴趣,他的本职工作却是要想尽一切办法破获右江市的抢劫杀人未遂案。

    林威深知自己并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围观群众,他是负重前行的案件负责人,他的肩上扛着的或许是数个早已冤死的亡灵。

    林威左思右想,再三权衡,最终打定了主意。

    他向杨柏松要来了白丽丽的父亲白守成的手机号码,本打算快些向杨柏松告谢后赶快离开学校,可何礼这傻小子冥顽不灵,竟开始擅自向杨柏松问起话来。

    “杨校长,周佳琳在学校是一个什么样的学生?”何礼问道。

    “学习不错,很守纪律,总体而言是一位品学兼优的学生。”

    “您对周佳琳本人是否有很深刻的印象?”

    “当然有,她是一位很刻苦的学生,虽然刚上高一,可是拼劲很足。”

    “这是您对她生前的印象,还是死后听到的传闻呢?”

    杨柏松脸上的表情愣了足足有两三秒钟,才回答道:“二者皆有之吧。”

    “哪一个更多呢?”

    林威坐在一边无奈地撇嘴笑了笑,他心想何礼真是少不经事,杨校长回答的如此模棱两可,一般人早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可是何礼还跟个二愣子似的非但不给人台阶下,还要继续打破砂锅问到底。

    情商感人。

    “死后听到的多一些吧。”杨柏松说罢喝下了一口茶水。

    何礼继续问道:“好,那我想听听在周佳琳死前,您对他又有什么印象呢?”

    “这个……没有。”

    “也就是说,您对周佳琳的一切都不熟悉,是吗?”

    “是吧?”

    “周佳琳本人的长相如何?”

    杨柏松歪着脑袋,目光盯着办公室的天花板:“皮肤很白……个子嘛……”

    “据我所知,周佳琳的肤色较黑,跟您说的不大一样。”

    “这个嘛……”

    “周佳琳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子,放在学校的人群中根本一点都不起眼,我说的对不对?”

    “呃……你说的对,她就是那种很普通的女学生,虽然很努力很刻苦,但是各项成绩都不是很突出。”

    “您有没有想过,这么普通的一个女学生为什么会死在一间被锁住的房间里呢?”

    杨柏松皱了皱眉头:“这件事情不是我们学校应该去想的吧?你是不是更应该跟我们当地的警方进行探讨呢?”

    何礼摇了摇头:“不,我认为这件事已经没有跟他们讨论的必要了。警方更多的是从人证、物证两方面入手调查案件,对于本案的查证他们已经做得足够多了。而我问您这个问题,是想了解校方在对待这件事上,是处于什么样的立场?”

    “我们……”

    “你们的初衷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何礼提出了更为一个尖锐的问题。

    “不不不,我们当然是要依据客观事实来处理问题。”杨柏松被何礼穷追猛打,额头上已经生出了不少冷汗。

    “针对周佳琳死于校内的问题,校方最后是如何对其家属进行赔偿的?”

    “三十万加上弟弟免试上一中,在零二年的时候能开出这个条件,我们已经很有诚意了。”

    “这不正是你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具体表现吗?对于财政状况极为优渥的临肃一中而言,拿出这笔费用应该并不困难。”何礼没等杨柏松解释,又继续说道,“你们在周佳琳死后急于向死者家属妥协并签订赔偿协议,同时又在警方的调查中不积极作为,是否在当时你们就已经隐约感觉到,如果确实存在一名凶手的话,这个凶手很可能就是校方的内部人员呢?”

    听到此话,杨柏松的脸立刻拉的生长:“小伙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判断,但是我对你这种恶意的揣测极不认可。”

    何礼的回答不卑不亢:“在我来到学校之前曾经粗略地看过案件卷宗,其中学生们所做的笔录令我极为诧异,他们的回答几乎出奇的一致,都说周佳琳是个品质优秀、极为刻苦的女孩子。但我认为事实不应该是这样,每个人从自我的角度出发会对另一个人产生不同的评价,但如果所有的评价都是满意,所有的答卷都是一百分,那么这里面是必然有猫腻的!”

    杨柏松敲着桌子问道:“那好何警官,你的长篇大论我暂且不做评价,但我想问你一句,你问我这么多问题到底是想表达什么呢?”

    “请您告诉我,那个给学生们提前通气,对好口供的人到底是谁?”

第224章 焦头烂额

    送走临肃县的公安民警,临肃一中校长李友德脸色阴沉着走回会议室。

    吊在天画板上那条长长的日光灯正不断地闪烁着,晃得他两眼生疼。

    李友德皱着眉向上瞅了一眼,他早就跟后勤部门提过要换一根新的灯管,可那些个冥顽不灵的老家伙们却置若罔闻,完全不拿他这个校长的话当回事。

    他压抑住心中的不快,扫视了一圈留在现场的那几个人,然后缓缓说道:“那个死在宿舍里的女学生是你们十一班的吧?”

    高一年级十一班的班主任袁培强知道校长是在对自己说话,于是他战战兢兢地回答道:“校长,周佳琳的确是我们班的学生。”

    李友德毫不客气地抬手质问道:“你说说你,啊?节前教育怎么搞的,心理疏导有跟没跟上,知不知道周佳琳这小姑娘最近的心理和思想状况?”

    “高一年级刚刚开学也就一个月的时间,我们班还是全学年人最多的,我不可能每个人都了解到……”

    “你了解不到怪我咯?”李友德的手指指着邱慧娴道,“你来告诉我,别的班级里怎么不出现这种事情,偏偏你们班的学生死了?”

    袁培强一脸无奈:“校长,这种事情真的预见不到啊!”

    “既然预见不到那就更应该做好防范!你说说你,带学生的时候成绩上不去不说,班级管理也一塌糊涂,这特么的还自杀死了个人?要不是我和你爹有点交情,我早就把你这个班主任的位置给拿下了!”

    “校长,可警方没有说周佳琳一定是死于自杀啊?”瘦成竹竿的杨柏松坐在袁培强身旁,试着帮其辩解。

    “杨校长,轮到你说话了吗?你告诉我周佳琳不是自杀,那她是谁杀的?是你杀的啊?”李友德的环眼怒视着杨柏松,给杨柏松吓得立马缩回了脖子。

    李友德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他拿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抽了几口,深呼吸的同时又吐出了不少浓烟:“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批评你们什么。今年我们学校要参评全省师范类高中,这对临肃一中甚至是临肃县都是极为重要的一件大事,这等负面消息对我们学校的参选非常不利。大伙在这想想办法,各抒己见,毕竟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会议室内始终鸦雀无声,他们甚至连臭皮匠都不想当。

    李友德斜睨着众人道:“哑巴啦?说话啊?”

    杨柏松无奈地说道:“校长,这事咱们学校可压不下去吧?”

    “谁说要压下去了?解决问题一定只有压下去这一种办法吗?”

    李友德将放在会议桌上的烟灰缸拉到自己身前,点了几下烟灰,见还是没有人提议,只好说道:“舆论舆论,要懂得把握舆论的方向啊!”

    另一名年长的副校长似有所悟,他问道:“联系报社提前进行报道?”

    “嗯,还有呢?”

    “联系电视台提前进行报道?”

    李友德瞧了眼说话的教务处主任:“之前都已经有人说过一加一等于二,你再告诉我二减一等于一,你当我傻是吗?”

    那教务处主任本是好意提醒,却没想到被李友德羞辱了一番,他涨红着脸颊极为羞愧地低下了头,再也没有说话。

    李友德将目光转向其他人,可等了很久,仍然没有人提出更有价值的建议。

    他心说这些榆木脑袋只知道教书育人,连一点变通的办法都想不出来。

    抽完香烟,李友德问道:“我听说,刚才周佳琳的家属在校门外跟我们的保安打起来了?”

    “没错,是周佳琳的爷爷奶奶。”杨柏松恭敬地回答道。

    “谁胜谁负啊?”

    “啊?”杨柏松被李友德这句看似戏谑的玩笑说的有些懵,他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我是问你,有没有人受伤?”

    “咱们一名保安的鼻骨被对方打骨折了。”

    “确实是这样吗?”李友德转向负责校园保安的保安队长。

    “是的,校长,咱们学校的保安小王已经去县医院验伤了。”

    “废物,连两个老头儿老太太都制服不了!”

    保安队长辩解道:“咱们没有执法权,遇到这事也不敢动手呀。”

    “罢了罢了,死者家属的情绪现在如何?”

    “一开始很激动,不过现在已经被警方控制住,带回了派出所。”

    李友德的嘴里反复念叨着“骨折”这两个字,他忽然正身对在座的各位说道:“对了,咱们可以拿骨折说事啊!”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李友德想要说的是什么事,加上这个李校长喜怒无常,嘴里总是骂骂咧咧的,他们都缄默着没有回应。

    李友德生出一计,心中沾沾自喜,随后他又向杨柏松问道:“杨校长,警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杨柏松回答道:“警方将现场拉上了封锁线,可能过几天还要再做一次细致的勘察。此外他们打算分批次对死者的家属、同班同学、住校学生等群体进行集中询问。”

    “高中的学习内容繁多,时间紧任务重,他们做警察的哪个孩子不是在咱们一中念书,心理都没有数吗?”李友德说罢又问道,“咱们的公安打算占用学生多长时间?”

    杨柏松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差不多……一个星期吧。”

    李友德一听这话,声调明显上扬:“一个星期?同学们还用不用学习了?十月末就是全市联考,警察这么频繁地找学生和老师取证,影响的可不仅仅是他们自己!全校的师生们还有什么心思学习?”

    “可是校长,这是一起死了人的案子,我们总不能拒绝配合警方工作吧?一旦……”杨柏松咽了下口水说道,“一旦凶手就在我们之中呢?”

    “放屁!你以为你是柯南啊,还凶手就在我们之中!”

    李友德嘴里说出“柯南”这两个字令众人都大为震惊,想不到这位年逾五十的老家伙竟然还知道这个动漫人物。

    可实际上李友德本身对动漫并不感兴趣,只是他爱人在带孙子的时候,他才会偶尔看上一眼。

    李友德缓了一口气:“我找你们来开会是为了什么?是让你们想办法,将周佳琳死亡一事对学校的影响给降到最低。你们不光是充当一个人的角色来等着我数落你们呀,明白不明白?”

    袁培强此时举起了颤抖的右手:“校长,我……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第225章 共情

    “所以袁培强老师的办法是什么?真的是让学生们串供吗?”何礼不顾林威焦急的神情,继续耐心地问道。

    杨柏松摇了摇头:“没有,袁培强老师只是在警察取证之前给同学们上了一堂课而已。”

    “什么课?”

    “袁培强以前是我们学校的语文老师,她将课本中鲁迅的那篇《记念刘和珍君》与周佳琳的缢死事件相结合,给学生们上了一堂极具纪念意义的语文课。”

    “《记念刘和珍君》……”何礼猛地想起在右江中心医院时徐祯国对被害人梦境的解析。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在被害人梦境中鲁迅所说的话,不就是《记念刘和珍君》原文里的词句吗?

    何礼站起身拿走杨柏松桌面上的照片,并问道:“杨校长,您在看看这个人,他真的不是周佳琳的同班同学吗?”

    杨柏松摇摇头:“我没有印象。你们既然已经翻过原始的卷宗,也应该将照片进行过比对,这个人是不是周佳琳的同班同学,你们的心里其实早就有答案了。你们这么问我,无非是抱有一丝侥幸心理罢了。”

    “那袁老师在课堂上的具体上课内容,您还有印象没有?”

    “当时我是旁听的领导之一。袁培强在讲述课文的同时,带着班级里的学生回忆了跟周佳琳在一起的这段短暂的时光。譬如周佳琳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她喜欢什么,爱好什么,有什么样的道德品质,又为班级里的同学做过什么事情。袁培强在讲述中声情并茂,非常富有感情,很多学生也都潸然泪下,为失去这样一位好同学好朋友好伙伴而感到万分难过。”

    听过杨柏松的回答,何礼双臂环抱道:“这个袁培强很厉害啊!”

    “很厉害?哪里厉害?”林威问道。

    “袁培强虽然没有刻意带着学生们对口供,可是这堂意义非凡的语文课,却要比串供这种临时抱佛脚的行为强上一千倍。”

    何礼坐回沙发,接着解释道:“有一个名词叫做‘共情’,也被称为‘同理心’,它通常指的是在人与人交往中发生的一种积极的感觉能力。当这种共情心理由单独的个体变成为一定数量的群体后,群体的共情心理会在特殊的心理暗示下产生更为积极的心理共鸣,最终达成了对死者周佳琳全盘肯定的结论。加之班级里的学生与周佳琳的相处时间本就很短,周佳琳原本的形象会变得模糊,而由共情心理催生出的‘周佳琳’会在短期内占满这些人的大脑中,所以警察给每个学生取的笔录才会变得大同小异,”

    林威惊讶道:“这个袁培强也太有心机了吧?”

    何礼并不赞同林威的观点,他摆了摆手:“我倒觉得袁培强未必是故意而为之,因为‘共情’本身涉及到的是心理学的问题。心理学是一门研究人类的心理现象、精神功能和具体行为的科学,它虽然高深,但是却与我们人类的社会生活息息相关。这种简单的心理暗示往往都是凭借着人们的生活经验从而获取的具体方式方法,还没上升到具体的理论高度。”

    “也就是说袁培强是凭着经验才这么做的,是吗?”

    “应该是这样,但这也于无形之中产生了类似于串供的效果。”

    杨柏松见何礼变得如此理性,方才的抵触情绪降低了不少。

    他主动向何礼解释道:“其实李友德在会上也并非是想暗示袁培强去做这种事情,他当初的动机很明确,一是将学校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二是尽全力不影响学生们的日常学习生活。而且他认为周佳琳缢死于废弃宿舍这件事,除了上方锁一事无法解释外,再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支撑这是一起谋杀案。即便这是一起谋杀案,那也应该是校外人员所为。”

    “李友德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何礼问道。

    “我会后和李校长单独聊过,他说学生到学校的目的是获得知识考上大学,老师在学校的目的是教书育人好好工作。在这样一种人员构成极为简单的大环境中,不会产生非得置人于死地的杀人动机,也没有毫无理由就去侵害人生命的杀人恶魔。周佳琳跟所有人都没有矛盾,不可能会是校内人员杀害的她。”

    “所以李友德的态度就代表着学校的态度,你们在周佳琳这件事上表现的相对消极,不是吗?”

    杨柏松虽不想承认,但话已至此只好妥协道:“你说的也许有那么点道理,我们在行为上并没有表现的很消极,但心态上确实发生了变化。加上后来和周佳琳的家属达成了赔偿协议,从学校的角度出发,只希望此事能早早结束。”

    何礼坐回沙发上说道:“你们年纪大了,还是把孩子们想的太过简单了。”

    杨柏松无辜地看着何礼:“学生的主业不就是学习吗?”

    “每个学生都是独立存在的个体,他们有着鲜明的个性,学习固然是主业,可是他们会像机器一样只知道学习吗?”何礼自问自答道,“我也曾经是个学生,我能了解他们的某些想法。这时的孩子正值青春期,他们也许会因为异性的一颦一笑而欢喜异常,也可能会因为他人的无心之失而产生巨大的仇恨心理。如果这样的情绪无法在短期内排解出去,很可能会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

    “你的意思是……周佳琳也许是被校内的学生杀害的?”

    何礼摇摇头:“我现在没有任何依据可以断定这起案件是学生所为,只能说事一种猜测吧。不过,我希望杨校长您能帮我两个忙。”

    “什么忙?但说无妨。”

    “一是我希望您可以帮我们联系上周佳琳的班主任袁培强,二是我想再去事发时的宿舍看一看。”

    杨柏松很是庆幸地回答道:“这个……还好你们来的及时,要是再晚个一年半载的,那栋旧宿舍楼很可能就已经被拆毁了!”

第226章 旧宿舍

    学校行政楼的后身,便是杨柏松口中的旧宿舍。

    杨柏松带着林威三人一路步行,穿过面积不大的中式休闲庭院,一栋破旧的四层小楼正安静地躺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那栋楼的蓝色外墙油漆早已剥落,部分裸露在外的红色石砖和预制板历经风吹日晒,其中的一大部分已经开始碎裂。

    即便是非专业人士也能一眼看出来,这明显是一栋货真价实的危房。

    虽然杨柏松没做介绍,可何礼知道这就是他想要拜访的那栋宿舍楼。

    而早在十多年前,这里曾接连发生过两起恶性案件,其中一起女生缢死案件与他们正在调查的右江抢劫杀人未遂案可能有着莫大的渊源。

    学生们此时都还在上课,整栋楼显得非常简朴而宁静,只有一个岁数很大的秃头宿管员倚在值班室的沙发上呼呼地睡着。

    杨柏松轻敲窗户将宿管员唤醒。

    那宿管员张开双眼一脸烦躁地回过头,见到竟然是本校校长,吓得急忙跳了起来。

    “校长,您来宿舍干什么呀?”

    “当然是来看你的啊,都睡累了吧?”杨柏松探头微笑道。

    宿管员尴尬地挠着头,从值班室里拿出一串钥匙将宿舍楼的大门打开。

    杨柏松点了点头,伸手拿走宿管员手中的钥匙串,他并没有向宿管员介绍身后这两个人,而是直接将他们直接领进了宿舍楼内。

    宿管员不多问当然也不敢问,只能目送着这两个陌生人走进了学生宿舍内。

    他想校长应该没有注意到,在宿舍一楼的公告板上明明写有四个大字——闲人勿进。

    何礼跟在杨柏松身后走到一楼尽头的楼梯,他顺手抓住身旁的铁栏杆,却沾的满手都是铁锈渣子。

    何礼发现周围白色的墙壁早已发黄发黑,连墙上偶尔出现的低俗不堪的涂鸦也都变得模糊不清。

    在这岁月斑斓的白墙上,留下的都是曾经躁动过的裂痕。

    三人走到二层和三层的缓步台,被一个上了锁的老式拉闸门挡住了去路。

    “哇,杨校长,你们可真绝!之前用锁头锁住了一间宿舍,这下竟然把整个三四层都给锁上了!”林威指着拉闸门叹道。

    不对,林威的说法有问题。

    何礼只看了几眼,便知道这拉闸门的年龄大概跟宿舍楼的房龄差不多,并非是近些年安装上去的物件。

    杨柏松从钥匙串里试了几把钥匙终于将门拉开,他笑着回答道:“小兄弟,这你可就误会了。这栋宿舍以前是男女混住,男生住在一二层,女生住在三四层。我们为了方便管理,防止发生混寝或其他更为恶劣的行为,很早以前就安装上了这个门。”

    “周佳琳死前,这门就已经在这了吗?”林威问道。

    “当然了,零二年的时候我们学校只有这么一栋宿舍楼,依旧是男女混住。不过那个时候我们学校开始扩招,宿舍住不下,很多高三年级的学生就选择在校外租房子住,学生的父母则会到临肃县陪读。那一阵子,本县的出租房生意都挺红火的。”

    “现在已经不是混住了吗?”

    “零五年,我们的新校舍建成,全部女学生还有一部分高三年级的男学生都搬到了新校舍,这栋旧宿舍楼里只住着高一二年级的男学生。所以我们当时决定把三四层废弃? 直接上了一把锁给拉闸门锁上了。”

    “为什么……不用上方锁呢?”

    杨柏松惊讶道:“你们也知道上方锁?”

    林威若无其事地答道:“当然? 这起案件不正是因为一把上方锁才变得如此扑朔迷离的吗?”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杨柏松无奈地摇着头,“本来这上方锁就不招人待见? 只能用于殡葬行业当中。自从临肃县出了这么起案子? 连殡仪馆都不愿意用那种不吉利的东西。我估计再过十年左右,这个上方锁可能就要失传了……”

    杨柏松继续领着二人走上三楼。

    三楼的楼道内冷冷清清? 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下甚至长出了萋萋的荒草,走廊的空气中混满了污浊杂尘,呛得孟学洲喷嚏连连。

    在走廊的尽头他们终于看到了一间被锁住的宿舍,不过与其说是“锁住”? 倒不如用“封印”来形容会更恰当一些。

    这间宿舍的房门被大大小小的木板钉得密不透风? 除非是茅山来的道士,要不然根本无法穿进这间宿舍里。

    “喏,这间宿舍就是周佳琳上吊死亡的宿舍了。”

    杨柏松用手狠狠拍了拍木板,三人只见那门纹丝不动,毫无反应。

    何礼很是苦恼地站在门前? 他倒是很想像王长安那样,找人将整个房门都拆卸下来,可仔细想想又觉得这个要求有些过分。

    这个现场可是经王长安多次勘验的现场,以何礼今天对王长安的了解,他认为王长安的业务水平绝对是在他之上。

    何礼又想起了琉璃岛一行,他这个警察几乎就是一个门外汉,见到尸体吓得跟个普通人没什么区别,通过验尸来推断死亡事件的方式他更是一窍不通。

    看来以后要恶补这方面的内容啊!

    “杨校长,你们为什么要将门封的这么严实啊?”林威站在最后问道。

    “怕了。”

    “哦?”

    “我是说先后出了这么两起案件,又都是在同一间宿舍里,我们全校师生都怕了。”杨柏松一边回忆一边说道,“你们不知道这事对我们学校的影响有多大。周佳琳离奇死亡后,很多种版本的故事像流水线上生产的商品一样接踵而来,压都压不下去。当时三楼宿舍的女学生全都搬到了校外居住,怎么劝说都没用。直到四五个月以后,在校外发生了几起男性裸露下体的案件,这一情况才有所好转,许多学生才慢慢地回到学校中。”

    “所以你们就把这宿舍门用木板都给封死了?”何礼疑惑地问道。

    “是啊,之前上过上方锁,可还是发生了命案,我们没办法只能用木板封死房门。这实际也是做给学生们看的,让她们的心理上能得到些许安慰。”杨柏松补充道,“还别说,自从封死这扇房门后,临肃一中确实在没有再发生过什么恶性案事件。”

第227章 死者的房间

    何礼注意到宿舍房门上的深蓝色门牌,这门牌看上去很是眼熟,似乎跟林威办公室的一模一样,全都没有做任何的标记。

    “杨校长,宿舍楼一层一共有多少间宿舍?”何礼问道。

    “十六间。”

    “可是这间宿舍为什么没有门牌号呢?”

    杨校长答道:“因为觉得不吉利,所以学校便给蹭掉了。正常来说,这间宿舍是这层的最后一间,应该是316号寝室。”

    蹭掉了?

    何礼隐隐觉得奇怪,他又问道:“周佳琳所住的宿舍是哪间?”

    杨柏松的目光随即转向左侧:“喏,就在隔壁,宿舍号是315。”

    “房门能打开吗?”

    “当然能,除了这间邪乎的房间被我们封住了,其他房间都没有上锁。”

    何礼走到315号宿舍门前,他轻轻推了下房门,只听“吱”的一声,破旧的老式房门缓缓敞开,房间内一股封尘已久的土腥气从室内瞬间奔涌出来。

    何礼应激性地捂上嘴巴,等到喉鼻渐渐习惯这种味道后,他才将双手慢慢挪开。

    315宿舍的整个房间处于背阴面,光线严重不足,给人一种阴冷潮湿之感。

    何礼找到门边的开关,试图打开日光灯,可是他按动了几下房间里仍是乌黑一片。

    还好他身后的林威及时将手机手电打开,他们四人才能一睹室内的全貌。

    宿舍里的布置跟何礼在卷宗照片里看到的差不多。

    正对房门的是一扇老式的对开窗户,窗户中间内侧有一个插锁将窗户牢牢锁死。

    在窗户的下方摆设着一个木质长桌,桌面很长,左右两边一共可以坐得下八个人。

    长桌的两侧一共有四个铁质的双层床,而在靠近房门的一侧还整齐的堆放着八个铁质的喷有绿漆的柜子。

    何礼走向房间左侧,停在距离房门最近的一张床上问道:“杨校长,这是周佳琳本人睡的床铺吗?”

    杨柏松跟着走到何礼身后:“没错,这应该是周佳琳本人曾经睡过的床铺。不过在她之后,也有几名女学生睡过这里。”

    “那几个女学生不害怕吗?”

    “会有一点吧,不过周佳琳并没有死在这间宿舍,加之学校的床位因为扩招原因一直都供不应求,所以一些家庭困难的学生还是会为了留在学校而选择睡在这个床位上的。”

    林威听到此处,深以为然,他就是这样一个出身于贫苦家庭的孩子。

    当同一宿舍的弟兄们在为买哪双限量版的球鞋发愁时,林威更关心的却是哪家食堂的饭菜性价比更高、菜量更大,哪栋教学楼的自习室学生更少,不会被整天腻歪在一起的狗男女们打扰到。

    杨柏松忽然见何礼蹲在地上,仿佛像是在拉拽箱子一般做出了一个滑稽的动作。其实何礼是在模仿着王长安当初勘察现场时的行为,当初他在倾听马卫东和王长安的讲述时,对那八件发霉的衣服尤为在意。

    通过他们二人提供的证词,何礼得知周佳琳的死亡时间初步推断是在2002年的九月三十日至十月二日之间。而在九月三十日的晚上,还有学生看见周佳琳还在宿舍三楼的水房里刷鞋。

    从那之后,周佳琳便不见了踪影。

    所以何礼推测,周佳琳很可能是在九月三十日晚遭遇的不测。

    一个将死之人还会特地去刷鞋吗?

    仅仅解释为一种洁癖是不是有些说不通呢?

    何礼难以理解周佳琳生前的想法,可他固执地以为,周佳琳如果的确是在水房刷鞋? 那么她为什么不连衣服也一起洗了呢?

    假设旅行箱里的八件衣服就是周佳琳本人在九月三十日洗过的衣服? 按照常理? 她应该会在洗完后用衣架将衣服晾晒在某处,或者直接搭在走廊的阳台上自然风干。

    可是王长安在发现这八件衣服的时候,所有的衣服上全都已经有了发霉的迹象。

    这个问题虽然不知道跟周佳琳的死亡到底有何关系,但何礼总觉怪怪的。

    如果周佳琳是自杀? 她为什么会决定在自杀前洗衣服刷鞋?

    又为什么会在衣服还没有干透的时候? 就将衣服收回来?

    如果周佳琳是他杀,那么收回衣服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凶手本人呢?

    总而言之? 这个问题像是一个长在手上的疙瘩,虽然不影响双手的使用,但总给人一种无法忽视的突兀感。

    何礼站起身? 盯着窗户专心致志地指挥道:“林威? 你把光打到窗户上。”

    林威对何礼这种毫不客气的说辞有些不满,连“请”和“帮”这样的敬语都不会用,怪不得当初会被周荃喷的毫无招架之力。

    林威认为当务之急应该是联系上白丽丽的家属,确认白丽丽的死因。如果能确定和右江一案系同一人所为? 便可以串并成同案展开调查? 侦查的范围会扩大很多。

    他在杨柏松的办公室里曾多次用眼神暗示何礼早点离开学校,可何礼这闷葫芦却装作视而不见,仍然钻牛角尖似的非要把周佳琳的死因调查清楚才算完。

    你何礼想调查别人家的案子也不是不行? 关键咱们自己也有重任在身呀!

    林威心说以后得好好教育教育他,不听从领导指挥怎么能行?

    可林威还是将手电打到了对面破旧的窗户上。

    何礼的确对这起密室死亡案件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甚至打算将现在这个房间和隔壁的宿舍进行类比,类推出形成密室的原因所在。

    何礼借着这微弱的白光观察起窗框。

    他的目光由下及上,发现窗户并非是由胶条封住,而是用最原始的木条框住后再用钢钉固定而成。

    随后他又看向落在窗户中间得老式插销上。

    宿舍里的窗户是对开窗,这个插销的主要部分固定在右面的窗框上,而在左侧的窗框边缘只固定了一个插孔,插销通过插孔最终才得以将两扇窗户锁死。

    如果为了安全起见,还可以将插销的弯头转动九十度,紧紧贴在窗框上。

    何礼顺势打开插销,将窗户推开,他附身向下望去,粗略估算距离地面的距离大概有七米左右。

    不过整栋楼的墙面上有不少碎裂开的砖块。

    如果这起案件是他杀,那么凶手会不会借助这些砖块作为落脚点,从而进出宿舍杀人呢……

第228章 飞檐走壁

    “你们能过来看一下吗?”何礼转身招呼道。

    杨柏松和林威一齐走到窗前。

    杨柏松问道:“何警官,你让我们过来有什么事情?”

    待到其他人都探身出窗户外时,何礼才用手指了指外墙几处碎裂的砖块:“你们看这几块碎砖,凶手可不可能借着这几处坑洼的砖块爬上三楼呢?”

    林威故作惊讶道:“哦,经你这么提醒,我终于知道凶手是谁了?”

    “是谁?”

    “是壁虎。”

    “壁……”

    何礼很清楚林威这是在调侃他,可他并不认为这个猜测有什么好嘲笑的。

    对于一般人而言,在没有护具的情况下,想从一楼爬到三楼当然不可能,不过对那些攀爬高手而言,这简直跟小儿科一样。

    “何警官,有一件事情我得给你提个醒。”

    何礼侧身问道:“杨校长,您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在新宿舍楼建成之前,我们学校每年都会对旧宿舍楼进行修缮。也就是说,在周佳琳离奇死亡的那段时间,这栋宿舍楼的外墙是完好无损的。”

    林威原本想就凶手离开房间时是如何反锁窗户的问题合何礼进行一番争辩,譬如说被害人周佳琳只是一名普通的女生,根本无法爬上这么高的外墙。

    可他见杨柏松这么一说,也便不需再做解释。

    很明显,杨柏松的话让何礼的这一猜测完全失去了任何可能性。

    何礼默默关上宿舍窗户,他的视线再一次上移至天花板,发现一根裸露在外的水暖管道横插在天花板的中间。

    “周佳琳就是吊死在这根管道上的吗?”

    杨柏松点点头:“没错,就是这根管道,只不过周佳琳上吊的房间是在隔壁的那间宿舍。”

    何礼凝望管道半晌,王长安的话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实际上,周佳琳案的疑点主要有两个。

    其一是316号宿舍的密室之谜,其二则是周佳琳本人到底是他杀还是自杀的问题。

    目前第一个疑点始终没有答案,这也直接导致了案件被定义为了故意杀人案。

    而关于第二个问题,连亲自勘察现场检验尸体的王长安都没有一个确切的结论,何礼自然也不敢妄下定论。

    不过何礼却觉得有一个问题被忽略掉了。

    正常而言,大多数上吊死亡的非正常死亡事件都会被认定是自杀。很多伪装成上吊自杀的案件,则会因诸多的人为因素而出现相应的破绽,凶手当然也逃不出法律的制裁。

    可是根据王长安的勘验结果,周佳琳并不是被他人勒死的。

    假设周佳琳的死亡是一件故意杀人案件,那么周佳琳到底是如何被他人所杀呢?

    何礼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西方中世纪那些被处予绞刑的死囚。

    在临刑前,处刑者首先会把死囚的双手捆绑住,将绳套提前挂在其脖颈处,之后绳索会越累越紧并慢慢提空,使绳索介于脚尖刚好可以触碰到地面的位置。等到处刑正式开始,处刑者会控制机关将罪犯脚下的地面打开,使得罪犯完全处于悬空状态,直至其最后窒息死亡。

    何礼将这种情形嵌套在周佳琳死亡一案上,发现其中有诸多矛盾之处。

    在周佳琳的尸检报告中,死者体表无外伤,腹内也未发现安眠类药物。这种结论似乎可以说明,死者至少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几乎没有进行过任何反抗,她的双手便被缠上了绳索。

    而且周佳琳是自己主动走上的木桌,在踏到椅子上后? 抬头将自己的脖子套进了绳套中。

    至于之后踢倒椅子的人是否是周佳琳本人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与行刑的罪犯不同? 从周佳琳的死亡状态看? 她不仅没有被殴打,甚至连基本的胁迫行为都不存在。

    而能自愿做出上述种种行为的解释也只有一种。

    那就是周佳琳实际就是自杀身亡的。

    如果这个自杀的假设成立,排除掉他杀的可能,那么第一个疑点又会随之凸显出来。

    对于周佳琳而言,在316宿舍、315宿舍还是其他没有人的房间内自杀,都没有任何区别,因为所有的房间上方全部都有一个长长的水暖管道可供死者吊缢死在房间内。

    既然如此,周佳琳为什么要选择在被上方锁锁死的宿舍内自杀呢?

    “周佳琳为什么会在316宿舍自杀呢?”何礼心中的疑问脱口而出。

    杨柏松在何礼的背后推着眼镜答道:“何警官,你也觉得周佳琳是自杀?”

    何礼低下头转过身问道:“‘也’是什么意思?莫非你们很多人都觉得周佳琳是自杀?”

    “是的? 我们这些在第一现场发现尸体的人,都一致认为周佳琳是死于自杀。”

    “理由呢?”

    “因为……因为周佳琳的死法完全就是……自杀的那种死法,根本看不出有他杀的迹象。”杨柏松随后又补充道,“当然我们都是门外汉? 看这种问题都是凭直觉的。”

    “九月三十日放假后? 周佳琳的寝室里还剩几个人留在学校?”

    “八个人中,只有周佳琳自己留在学校。”杨柏松回答道。

    “学校允许吗?”

    “当然允许了? 不过这是需要提前向学校申请的。有些学生的家较为偏远,或者他们更希望利用这几天的时间将功课再巩固巩固,所以才会选择留在学校住宿。不过大部分学生还是都回到家中欢度国庆,毕竟弹簧抻得太长是会抻坏的。”

    “既然315宿舍只有周佳琳一人,为什么她不选择在自己的房间里自杀呢?在被上方锁锁住的房间内自杀,不会显得多此一举吗?”

    “或许这是上方锁的诅咒?”

    杨柏松的这句话令何礼惊诧万分:“诅咒?上方锁有什么诅咒?”

    “目前临肃县的上方锁都只能在丧葬店里才能买得到,而这锁头实际上是用来锁住棺材得。根据当地传说,被上方锁锁住的棺材中一定会有一具死尸……”杨柏松越说身体越是不住地发抖,“县里有段时间有传言,周佳琳离316的宿舍最近,所以她才成了上方锁里的牺牲品!”

    “杨校长,这么说可没有任何的科学依据啊。”林威用不屑的口吻说道。

    “这个……我也不大信。”

    “棺材?”何礼此时的眉毛拧成一团,“这棺材不也出现在了咱们被害人的梦境中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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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搭档是神探介绍:
这里不是重生的侦探世界,一桩桩诡谲离奇的命案却接踵而来。匪夷所思的密室和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横陈于真相之前,掩盖住了一切不容于世的罪行。当何礼和徐祯国穿过重重迷雾,破解无数谜题,最终见证的却是一幕又一幕的人间悲剧。每一份宁静之中,总隐没着悲痛的呼号;每一次宽恕背后,总会有鲜血洒落大地;每一次接纳之时,总要经历沉痛的失去;可是罪恶里有的只是罪恶,它只会被万世唾弃,直至万物终结。我的搭档是神探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的搭档是神探,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的搭档是神探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