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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搭档是神探全文阅读

作者:钱正好     我的搭档是神探txt下载     我的搭档是神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46章 勘验现场

    蔡学成首先安排技术科的侦查员立即对命案现场及周边进行勘查,之后吩咐法医马上进行尸检以推断死者的死因和死亡时间,此外还指挥其他侦查员对房间和院子开展了搜查工作。

    一切看起来都井然有序。

    将各项工作安排妥当后,蔡学成向法医要来手套和口罩,跟着法医一起对两具尸体进行检查。

    蔡学成走到男性死者身边托起尸体的头部,他发觉尸体的尸僵几乎已经消失,所以抬起头部时并没有费上太多力气。

    男性尸体的面部留下了几处暗红色的尸斑,鼻孔处也隐约能闻到一股尸臭。

    蔡学成轻轻放下尸体的头部,又走到女性尸体的身边。

    他扒开隋淑芬的眼皮,发现隋淑芬的眼球已经逐渐浑浊。

    蔡学成简单看了两眼,他脱下口罩和手套,嘱咐年轻的男性法医继续工作,自己则将右手悬在空中象征性地扇着风,试图驱散尸体腹腔内散发出来的恶臭。

    蔡学成走出了门外。

    作为一名技术出身的大队长,在蔡学成看来,两名死者应该是同一时间被害,死亡时间大概在三十六小时以上,死因则是中毒身亡。

    清源村的村民习惯吃两顿饭,上午饭是十点左右,下午饭则是在下午的三点至四点之间。

    蔡学成据此推断,曲文忠夫妇二人很可能是在前天的上午或者下午被人毒杀的。

    至于凶手的身份则应该是死者认识的人。

    当然,这些暂时都不是他迫切需要考虑的问题。

    蔡学成出来的原因,是要找那三名蹲在院子外面的陌生人,他认为这三人的身份应该有些“与众不同”。

    此时,徐祯国三人还郁闷地蹲在门口,活像三具蹲在银行大门外的石狮子。

    当蔡学成领着其他民警进入命案现场时,林威和何礼都大惑不解。

    作为跟杨昌林一起发现尸体的人,他俩总觉得应该被警察们问点什么才是。

    “老徐,他们这么些人竟然没有一个搭理我们的啊?”何礼站起来偷看院里的情况说道。

    林威也抽着烟颇为不满:“是啊,就算不知道我们是警察,但好歹咱们三个也是发现尸体的重要证人。”

    “尸体现在就躺在房间里,难道让警察置尸体于不顾,来对我们进行盘问吗?”徐祯国的观点明显站在了二人的对立面。

    正在说话间,蔡学成从院子里走出来,他说道:“我是方山县刑侦大队的蔡学成,几位是从右江市过来的警察吧?”

    何礼吃惊看着蔡学成,他们之前从来没进行过任何语言上的交流,他是怎么知道三人的真实身份的呢?

    何礼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警察的?”

    “方才我们上山前,在村委会看见一辆右江市牌照的汽车,后来到这的时候见到三位不像当地人,所以猜测你们三位应该是从右江市来的。”蔡学成背着手说道。

    从面相上看蔡学成此人非常年轻,虽然戴着一个无框眼镜,可眉宇间也颇有几分英气。

    “你们三位没有携带任何摄像设备,应该不是前来打探的媒体记者。另外在到达命案现场后,你们懂得保护现场,没有对现场环境有丝毫的破坏,说明你们也是专业人士。所以我就斗胆猜测,三位应该是从右江市过来的警察了。”

    何礼佩服地说道:“真是厉害!”

    徐祯国站起身拍拍腿上的浮灰:“我们确实是右江市的警察,我叫徐祯国,我身旁这两位分别叫林威、何礼。我们因为调查一起失踪案的缘故来到了清源村,却在此意外发现了一宗命案。”

    “房间内的死者与你们调查的失踪案有什么关系?”

    “失踪案中,有个叫李连波的孩子是曲文忠夫妇的外孙。”

    “原来还有这层关系。”

    “法医正在做尸检么?”徐祯国问道。

    蔡学成点点头回答道:“法医正在做初步的尸检,不过我刚才简单检查了一下,死者应该是中毒身亡,而死亡时间应该在三十六小时至四十八小时之间,但是更精确的死亡时间还是需要法医再做确认。”

    “那么这起命案是发生在前天?”何礼不禁产生了疑惑,“也就是说曲文忠夫妇是和张雷同一天遇害的?”

    “张雷”二字令蔡学成一头雾水:“张雷是谁?”

    徐祯国解释道:“张雷是我们右江市的开发商,他的未婚妻曲亚楠是曲文忠夫妇的女儿,也是我们调查的失踪案中,李连波的母亲。但是张雷前天上午在右江市被人杀害,目前凶手的身份尚未确认。”

    蔡学成随即说道:“哦?这会不会是系列凶杀案呢?”

    “不排除这种可能。”徐祯国也说道,“但是仍然需要更加精确的死亡时间才能做判断。”

    蔡学成深深叹了一口气,他一脸担忧地说道:“可千万不要牵扯到白骨案身上啊。”

    说到白骨案,徐祯国便马上想到清源金矿里的六具白骨。

    “蔡大队,你们是负责调查清源村六具白骨的专案组吗?”

    蔡学成用右手揉了揉太阳穴:“是啊,不瞒你说,就在来之前我们还在通宵达旦地调查这起案件。一听到清源村又发生命案,我脑袋都快要炸了。”

    徐祯国眼见蔡学成愁容满面便递去了一支香烟:“调查的怎么样了?”

    “我也说不明白。”蔡学成接过香烟说道,“随着调查的愈加深入,案件越来越扑朔迷离,那种感觉像是掉进了泥沼,无论你怎么努力怎么挣扎,都只是越陷越深、无法自拔,看不清前路。回头一看,过去留下的足迹也全都不见了。”

    徐祯国点点头,在调查李连波和张云浩的失踪案时,他也有着类似的感觉。

    这时,从院子里走出一名带着口罩的年轻警察,他走到蔡学成身边站住,却看着徐祯国三人迟迟不语。

    蔡学成见状,随即说道:“这三位是右江市的警察,也是来调查案件的,不用回避,直接说吧。”

    年轻警察于是才放心地汇报道:“死者二人的情况已经基本确认。男性死者叫曲文忠,五十九岁,清源村人。女性死者叫隋淑芬,五十四岁,清源村人,系男性死者配偶。二人尸表无明显外伤,尸斑呈暗红色,指压不退,尸僵已经消退,眼白浑浊,腹部静脉隐约可见暗绿色液体。”

    “结论呢?”蔡学成问道。

第047章 剧毒物质

    “是氢化物。”

    “氰化物?这种剧毒物质是能溶于水的,且会与水发生反应,如果投入酒中不立即服下,很快就会被人察觉。凶手是如何做到让曲文忠夫妇服下氰化物的呢?”听过法医的汇报更加深了蔡学成的担忧。

    何礼虽然没有见过氰化物,但他知道这是一种反应最快最剧烈的有毒物质,非常低的剂量就可以致人快速死亡,绝无生还的可能。

    古代后宫妃子自杀时吞食的苦杏仁中,就含有这种微量的剧毒物质。

    可是氰化物应该很难弄到手,为什么凶手不使用农药或者灭鼠灵呢?

    徐祯国将手中的塑料袋举起来说道:“这是我们在院子里发现的塑料袋,起先不知道里面的白色粉末是什么,现在大概清楚了。这里也许就有你们想要找的剧毒物质,你们可以拿去化验一下。”

    何礼忍不住问道:“氰化物作为一种剧毒物质,得通过一定特殊渠道才可以购买到吧?我们是不是可以通过这个线索找到真凶呢?”

    徐祯国摇摇头,当得知投毒的药物是氰化物时,他就意识到这条路是走不通的。

    徐祯国看着似乎早已知晓答案的蔡学成只说出了两个字:“金矿。”

    蔡学成沮丧地合了一下眼,作为方山县人,他对这种剧毒物质再熟悉不过了。

    蔡学成说道:“氰化物在大部分地区都是禁止买卖的有毒物质,是被严格管制的,普通人基本无法购买到。”

    “那凶手不是很容易就能抓到吗?”

    “可是在清源村,有几种氰化物并不罕见。”

    何礼挠着头问道:“哪些氰化物?”

    “氰化钾或者是氰化钠,它们都是用于湿法冶金的重要原料之一。以前私设小金矿时,不少矿主通过非法渠道获得了这种剧毒的工业化学原料,直到现在还可以在清源村周边一些废弃的小金矿里找到这种物质。有的呈颗粒状,有的呈粉末状。”

    通过查找剧毒物质的来源确定凶手的方法,看来是要搁浅了。

    何礼正要问凶手为什么不用农药杀人,却想起农药中是含有催吐剂的,一般人根本喝不下去。

    如果真提了出来,一定会显得自己非常业余。

    于是何礼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首先可以确认这起命案是熟人作案。”蔡学成将塑料袋递给法医后说道,“凶手可能与死者有血缘关系或者是非常亲近的挚友,而且懂得使用氰化物投毒。我们可以通过死者关系人的不在场证明来判断谁是凶手,不过看来这起案件与清源金矿的命案没有太大关联。徐哥,你是怎么认为的?”

    徐祯国慢慢走进院子里,熟人作案这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可是曲文忠夫妇的“熟人”都会是谁呢?

    蔡学成也跟着走进院子,他找到杨昌林问道:“杨书记,咱们村委会对曲文忠夫妇的家庭情况了解得多吗?”

    “曲文忠家的情况比较特殊,是我们村委会的重点工作对象,所以对曲文忠的家庭情况我记得比较清楚。”

    “您能详细地介绍一下吗?”

    “可以。”杨昌林抬起头思索了一会儿回答道,“曲文忠的父亲叫曲卫国,曲卫国夫妇二人现在早已因病去世。曲卫国有三个儿子,老大曲文孝,老二曲文忠,老三曲文德。其中老大曲文孝丧偶后被儿子接到北京生活,偶尔会回来看望曲文忠。老三曲文德年轻时去援疆,之后便定居于新疆石河子市,最近一次回家探亲是在四年前,那时曲亚楠还没有离家出走。曲文忠媳妇隋淑芬的娘家在清源村九组,逢年过节亲戚之间都会互相串门拜访,不过平时并不经常走动。”

    杨昌林点燃一支香烟后继续说道:“曲文忠夫妇育有一女叫曲亚楠,今年应该有三十多岁,曲亚楠年轻时知书达理温文尔雅,是众多男青年爱慕的对象,可是曲亚楠十七岁时便早早与李东结婚。李东小时候家境殷实,不过他的父亲早已下落不明,母亲也罹患恶疾病亡很久,李东是由外公外婆抚养长大。此人顽劣不堪,偷拐抢骗无一不做,婚后经常虐待殴打曲亚楠,在村子里的评价非常差。二人结婚后,同年育有一子李连波,今年应该上高中了吧,李连波的情况我并不是太了解。不过这三人目前都不在清源村。”

    蔡学成背着手听着杨昌林书记的介绍。他觉得从熟人作案这个方向考虑,凶手应该就是在这些人之中。

    当务之急是要尽快破案,从这起投毒杀人案中抽身出来,才能把更多精力放在清源金矿的专案身上。

    待到杨昌林介绍完毕,徐祯国又问道:“杨书记,曲文忠夫妇和村子里哪户人家关系比好?”

    杨昌林抬起头思索了一会回答道:“曲文忠夫妇因为曲亚楠和李东的婚姻问题,与村里人的关系都较为疏远,唯一一个关系比较好的邻居就是老赵家了。”

    “老赵家?”

    “老赵名叫赵贵,今年都快九十岁了,他是军人出身,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中都立过军功,本人在村子里很有威望。他们家就住在曲文忠家的对面,之前我们在门口见到的老太太就是赵贵的老伴,名叫付艳芳。”

    蔡学成摩挲着下巴问道:“曲文忠夫妇与其他村民关系都很疏远,为何唯独与赵贵家关系好呢?”

    “赵贵和曲文忠的父亲曲卫国是拜把兄弟,赵贵是曲卫国的大哥,他视曲文忠如同自己的亲儿子,所以两家关系一直很好。”

    蔡学成偷瞄了一眼院门外,他带领手下赶到命案现场后,村子里的人逐渐向此处聚集,人数越来越多,负责警戒的同志不得已都拉起了警戒带来维持秩序。

    这一行为虽然起到了保护现场维持秩序的作用,但反而更增加了村民的好奇心,大伙都在议论纷纷,很多人都已经猜到曲文忠家发生了命案。

    蔡学成心生不快,等会抬出尸体的时候恐怕又会引起不小的骚乱。

    而在人群中,他发现一名满头银发却精神焕发的耄耋老人正焦急地向院子里张望。

    恐怕此人就是杨昌林所说的赵贵老人家了。

第048章 路程问题

    院子外的围观群众不断增多,蔡学成从院子里向外看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

    他转向杨昌林说道:“外面已经这么多人,我们得尽快勘查完现场,然后马上安排人手对这些和曲文忠夫妇有关的人逐个进行排查。”

    杨昌林只是点了点头,遇到这种情况除了听警察的话,他也不清楚还能做些什么。

    蔡学成本想召集大伙再次做工作部署,可他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事情似的,转而又对徐祯国三人问道:“你们不是正在调查李连波的失踪案和那个张雷的命案吗,他们的关系人调查了没有?这些人和这起投毒命案有什么关联?他们是否有作案动机和不在场证明呢?”

    林威在一旁回答道:“李连波的失踪案,我们先后找过曲亚楠、张雷和李东,其中张雷已于前天上午遇害,新城区分局正在调查此案,目前的调查情况暂时还不清楚。剩余三人中,李连波于七月二日失踪至今下落不明;曲亚楠在案发当天一直在右江市,她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李东则在右江市的竹石县打工,前天上午我们还到竹石县找过他,当天中午我们接到张雷被害的消息后,才离开的。”

    蔡学成仍作思索状说道:“现在的问题是,张雷的命案与现在发生的投毒案是同一凶手所为,还是毫无关系的个案呢?”

    “根据曲文忠夫妇的死亡时间,同一凶手的概率似乎比较低。”徐祯国很快给出了结论。

    听到徐祯国这么说,蔡学成的心里颇为失望。他本想将案件串并给右江市的公安处理。可如果投毒案是个案,破案的重任又会落在他的肩头上。

    何礼却问道:“两起命案为什么不可能是同一人作案?”

    何礼是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徐祯国深知这一点。

    “张雷是上午十点三十分死亡,而根据法医的描述,曲文忠夫妇的死亡时间是下午两点三十分至三点三十分之间,两起命案的时间间隔最长才五个小时。可咱们光是从右江市到清源村就用了五个多小时的时间。”

    “这能说明什么?”何礼继续问道。

    “这说明凶手先是在右江市将张雷杀害,再到清源村毒杀曲文忠夫妇二人,在时间上是根本无法做到的。”

    众人惊讶之时,何礼却不以为然。

    历经几日的侦查工作,何礼逐渐形成了一套自己的推理思维,并不是一味将徐祯国的推理视为不可辩驳的真理。

    何礼反驳道:“我们虽然从右江市到清源村用了五个多小时的时间,但是一路上我们都是在分析案情,林威开车也不是始终在公路上全速行驶。是这样吧?”

    林威一想,确实如何礼所说的那样,他在高速公路上的车速不到一百公里每小时,下高速公路以后的车速也只有五十至六十公里每小时,都没有达到限速标准。

    接着何礼又拿出手机,打开手机的导航地图:“我刚才使用手机地图模拟了右江市到清源村的路线,林威行驶的这条路线是距离最近用时最短的。在这条路线中,右江市到龙源市之间的高速公路里程为二百四十公里,龙源市到方山县的国道里程为一百公里,方山县到清源村的省道里程为四十公里。如果按照限速标准,高速公路以每小时一百二十公里的速度行驶,用时为两个小时;国道和省道以每小时六十公里的速度行驶,用时约为两小时二十分钟。几段时间相加,用时只有四小时二十分钟。”

    “可是我们还走了二十分钟的山路啊?”林威说道。

    “如果凶手是位守法公民,他自然没有充足的时间去杀人。”何礼转而又解释道,“可是凶手是去杀人啊!他是个杀人犯,怎么可能让他限速他就限速呢?如果他高速公路开到每小时一百八十公里,公路也开到每小时一百二十公里,在四个小时甚至是三个小时内开到清源村都不是问题。”

    何礼说完,林威也觉得有些在理,可是……

    “可是在高速公路上超速行驶,是会被摄像头拍下来的。”蔡学成直截了当地说,“何警官如果推理正确的话,我们只要调取高速公路上的监控就可以锁定凶手了。”

    “身背两起命案三条人命的凶手,会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吗?”林威觉得案情不会如此简单。

    “凶手完全可以套用假车牌或者不悬挂车牌,如此就可以规避超速行驶时被拍下来的风险。”

    “可是曲文忠夫妇的关系人里,只有曲亚楠在右江市,而曲亚楠前天全天都在右江市,她是不可能到清源村杀人的!”林威仍在争辩道。

    “如果凶手另有其人呢?”

    “右江市除了曲亚楠,还能有谁?”

    何礼沉声说道:“还有李连波或者张云浩啊。”

    林威被何礼这话噎得够呛,他之前确实没有将这二人视为是杀人凶手。

    一个原因是二人至今下落不明,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二人的年龄严格意义上说还未满十八岁,连续杀害三人,似乎不太可能。

    “他们会开车吗?就是会开车,那他们有车吗?”林威还是无法相信这两人可能是投毒案件的杀人凶手。

    “林威,你们先不要急着否认。”

    比起林威,这次却是何礼先安静了下来。

    “凶手之所以是凶手,就是因为他的某些行为是我们常人所无法预料到的。如果凶手按部就班地在我们预想的情况下作案,那么他或许就不会杀人了。我认为,至少在目前的证据下,急于将右江市的嫌疑人排除在外是非常不妥当的。”

    二人争论之下,徐祯国终于开口:“何礼说的没错,是我欠考虑了。”

    林威见自己的老领导也承认了过失,自己也不好再做争辩。

    何礼这次在与徐祯国、林威的争论中大获全胜,心中自信心爆棚,可是仍有一事他尚且不明。

    “蔡大队,我想问下,既然曲文忠夫妇的死亡时间是下午两点到三点之间,可是为什么在那个时候他们还要做饭呢?”

    蔡学成连忙解释道:“这个我忘记说了,你们右江市内的人可能不大清楚,不但是清源村,周边多数村庄的生活习惯都是每日只吃两顿饭。”

    “两顿饭?”

    “是的。”蔡学成点点头,“农村可不像城市那样需要朝八晚五的生活。”

第049章 作案动机

    “上午十点左右吃晌午饭,下午三点左右再吃一顿下午饭,一天只吃两顿饭。”蔡学成伸出食指和中指,“村子里的作息时间都比较早,日头西落后大概晚上七八点,就已经有人入睡了。”

    自小生活在城里的何礼,确实没听说过这种生活习惯。

    蔡学成解释完,看着凌乱的院子叹了口气:“现场勘查完毕后,我们会将两具死者的尸体抬走,争得家属同意后再进行解剖,命案现场则会拉上警戒带和封条进行封锁,至于案件的调查工作我已经联系属地派出所着手进行。右江市那面我们暂时可能去不了,这方面还得多拜托你们了。你们也知道,同时调查两起命案,压力实在太大了。”

    作为曾经的刑侦大队长,徐祯国清楚蔡学成目前顶着怎样的破案压力,蔡学成对破案的迫切程度是其他人所无法比拟的。

    徐祯国给指挥中心的李政军打去了电话,简单讲述了清源村投毒命案的情况,以及此案和失踪案的关联。

    李政军知晓此案后二话没说,马上安排人手开始调取七月十日上午十点至下午三点高速公路的影像视频。

    挂掉电话后,徐祯国说道:“目前我们仍在积极查找李连波和张云浩二人,只是现在没有很好的线索,两个孩子还是失联状态。曲文忠夫妇的女儿曲亚楠,杨书记应该已经联系过了吧?”

    杨昌林点点头,他称已经跟曲亚楠通过电话,同时也跟其他人要了李东手机号码,但是李东的手机却迟迟无法接通。

    “曲亚楠知道她父母被杀后有什么反应?”徐祯国问道。

    “我告诉曲亚楠她父母被害的消息后,她很长时间没有说话,过了很久就说了一句会马上赶过来,除此之外再没有说什么了。不过她的声音非常的微弱,感觉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受到打击那是自然的了,何礼心想,李连波失踪和张雷被杀对曲亚楠而言已经是毁灭性的打击,再加上曲文忠夫妇被害,曲亚楠的至亲几乎全部都以非正常的方式告别了这个世界……

    “不对!”何礼像是忽然开窍一样叫出了声。

    徐祯国几人疑惑地看着发出惊叫的何礼,何礼也适时地转身过来神秘地说道:“我知道凶手的杀人动机了!”

    “什么?”众人齐声问道。

    “没错,凶手的杀人动机我已经知道了。”何礼再次确认道,“凶手的目标实际是曲亚楠!”

    “什么!”众人难以置信地低声惊呼道。

    “凶手先后杀掉张雷、曲文忠和隋淑芬,甚至有可能李连波和张云浩也是凶手杀的。而凶手就是想通过杀掉曲亚楠最亲近的人,来达到从身体和心灵上折磨摧残曲亚楠的目的,让其万劫不复永不翻身!”

    一阵微风吹过,村子里的槐树叶子纷纷落下。

    听到何礼的说辞后,众人的神情皆是错愕不已。

    何礼声称凶手已经杀害了五人,其目的竟然只是为了从精神上折磨曲亚楠。

    脑洞也太大了吧。

    “凶手的动机若真是如此,他为何不更直接了当一点呢?”林威问道。

    “或许这才是凶手的阴损高明之处,他如此费心劳神,千方百计地谋害他人,就是要让曲亚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何礼拍了下手掌,用极为肯定的语气回答道。

    蔡学成在听过这几人的交谈后,对先前的两起案件也有了大致的了解,他说道:“我想提示各位,如果何礼说的动机是正确的,那么李东或许就是那个真凶,他对曲亚楠有着几乎与生俱来的憎恨。不过我认为,最应该排除掉嫌疑的人也是李东。”

    何礼听到蔡学成的话大惑不解,他提出的杀人动机的确是想直指李东就是元凶。可他还没有来得及明说,怎么到了蔡学成嘴里,李东却成为最先被排除掉的那个人了?

    “幸存者偏差。”

    何礼说出凶手的杀人动机后徐祯国一直沉默着,直到此时终于开口说话。

    “何礼,你设定好的前提是三起案件中的五个人全部被害,李东恰好是目前我们已知的和曲亚楠有直系关系的唯一幸存者。而且李东曾长期对曲亚楠殴打虐待,目前的生活状态也极为悲惨,可能有潜在的反社会人格,与你所谓的五名死者的性格也相差甚远,于是你基于以上理由提出了凶手的杀人动机。”

    “诚然李东可能存在着你所谓的杀人动机,可是你不要忘了,李东是需要曲亚楠来接济他的,而曲亚楠的钱正是来自于张雷。李东将张雷杀害就是断了他自己的财路,这对李东而言百害而无一利。他跟晁文龙一样,都不可能是杀害张雷的凶手。而且张雷被杀的时候,我们不正在对李东进行询问吗?”

    何礼反驳道:“李东杀了两个孩子和曲文忠夫妇,张雷的死显然是个意外。我之前不是说了嘛,张雷是被劫杀的。”

    徐祯国摇摇头:“你也不能因为李东是关系人中唯二剩下的幸存者,就武断地判断他是凶手。”

    何礼挠了挠头:“这么说,你认为我提出的杀人动机是错误的吗?”

    “我觉得你提出的杀人动机或许有可能,但是李东确实应该首先被排除掉。如果凶手真是怀着你所谓的这种动机杀人,那他很有可能是有极端分裂人格的。可是李东虽然偏执、狂躁,但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的分裂人格。”

    徐祯国盯着何礼又补充道:“何况李东现在也是失联状态。”

    徐祯国说罢,只有蔡学成在一旁频频点头,其他人都是一副懵圈的表情。

    案件分析已经上升到了对人格的分析,这种推理还真是第一次遇见。

    不过在徐祯国眼中,何礼这几天已近有了长足的进步,已经不是那个在一旁插科打诨的小孩子了,说的话也越来越有逻辑。

    何礼的神情颇为失落:“老徐,那我们现在应该做些什么呢?”

    徐祯国脱口而出一个字:“等。”

    “等谁?”

    徐祯国又说出三个字:“曲亚楠。”

    “为什么要等她呢?”

    “不为什么,我只是想见见她。就像你说的,这个女人的命运实在太过悲惨了。”

    徐祯国嘴上这么说道,心中却满是疑问。

    这个叫曲亚楠的女人仿佛天生就携带着某种基因,只要接近她的人都会以悲剧收场。

    争论过后,几人开始商议接下来的工作。

    蔡学成指挥勘查的民警进行收尾工作,杨昌林则继续找村民想办法与李东取得联系,林威和何礼根据徐祯国的安排跑到对面的赵贵老人家走访调查,徐祯国则留在了曲文忠的院子里。

    徐祯国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单独再确认一次。

第050章 走访调查

    何礼和林威走出曲文忠家的院子,翻过之前拉好的警戒带。

    他们二人尽量装作轻松的模样,在围观村民的注视下走到了赵贵家的院子前。

    看着两人直挺挺的背影,沉默的人群又开始变得骚动起来,大伙都在激烈地讨论着二人的身份。

    “他俩是谁啊,怎么以前没见过?”

    “听说是省厅下来的破案专家啊!”

    “专家这么年轻?”

    “人家肯定高材生!”

    “喂!我刚才爬到树上,见到曲文忠和隋淑芬被蒙上白布了!”

    “天啊!他俩真死了?”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我就说红颜祸水,你们瞧瞧曲亚楠那个小贱人往咱们组带回了一个什么狗东西!”

    “真他娘的晦气!该死的人不死!”

    赵贵在人群中无奈地摇着头,他转过身,却看见何礼和林威站定在了他老伴付艳芳的身旁。

    何礼走到付艳芳面前,贴在她耳边说道:“大娘,这是您家吗?”

    付艳芳默默地点点头。

    “那您认识曲文忠吗?”

    付艳芳没有说话,她眼睛盯着曲文忠家的院子,抬起的手微微发颤指着对方的院门,嘴里像是含着什么东西,只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何礼挠挠头纠结地看着老人,她似乎已经丧失了发声的功能。

    他心想,为什么徐祯国总给他安排这种艰巨的任务。

    “你们不要问她了!”

    何礼和林威身后传来一阵铿锵有力的呼喊。

    何礼回过头,只见一名白发老者站在二人身后。

    虽然老人的背弯曲得十分厉害,可仍旧在努力将腰板挺直,他的脸庞沉着而冷峻,眼睛不大却藏锋卧锐。

    依杨昌林所说,这位有着军人风姿的老人应该就是赵贵了。

    “您是赵贵赵大爷吧?”林威问道。

    赵贵微微点了下头,他看到村民正在向他们家聚集,于是建议何礼和林威还是到家中谈话较为方便。

    “那您老伴呢?”何礼纠结地问道。

    何礼担心留付艳芳在屋外,其他人会惊扰到老人家。

    赵贵只是摆了摆手:“大家都知道我老伴耳朵已经聋了,不会问她的,她喜欢晒太阳,就让她在外面晒着吧。”

    何礼和林威跟在赵贵身后进入灰砖砌成的平房里,赵贵待二人进入后便将房门锁上,防止有其他人进屋打扰。

    何礼抬起头发现赵贵所住的房子好像是刚装修过不久,墙上的大白还是干干净净的,窗户也换成了塑钢的推拉窗,只是窗户外面还有好事的村民趴在窗户边上向内围观张望。

    赵贵见到此景,只好将二人引入卧室。

    何礼走进卧室,发现卧室里的家具和摆设则陈旧了许多,用涂料粉刷的深红色家具堆放在各处让人觉得无比压抑。

    何礼转过头,又看到一侧墙上挂着几代领导人的画像,而另一侧墙上则贴满了赵贵的军功章和各类奖状。

    墙面下方的旧式五斗橱上有两张照片,一张是赵贵和付艳芳年轻时的结婚照,另一张则应该是最近才拍摄的全家福。

    林威照例亮出警官证问道:“大爷,我们是右江市的警察,请问您是叫赵贵吗?”

    赵贵听到是右江市来的警察,对面前的两位年轻人多了不少好感,他双手支在拐杖上点了点头。

    “您多大年纪了啊?”

    “我今年八十九岁了。”赵贵一字一句地回答道。

    林威指着墙上的军功章问道:“这些军功章都是您的吗?”

    “当然了!这些都是我和战友们经历九死一生后才立下的战功啊!”提到军功章,老人的脸色继而又好转了些。

    “可是您的名字……”何礼本想说赵贵的名字有些土气,好歹是到嘴边停了下来。

    赵贵笑了笑,他说自己本来是个无名无姓的孤儿,被地主家收养后才有了赵贵这个名字。

    后来红军打倒地主,他也翻身做了主人,就想让更多和他一样的贫农过上好日子,于是就自告奋勇入了伍。

    赵贵参军时刚过十四岁,一九四一年被编进新四军第七师,解放战争时期改为解放军第四野战军,抗美援朝时期正式成为中国人民志愿军的一员。

    赵贵从军多年,足迹踏遍淮河以北的所有省份。他虽然没有逐个讲述每个军功章背后的故事,也没有慷慨激昂的演讲,可是单单讲述他从军的经历,就已经让何礼和林威深深体会到了老人家一生不平凡的军人生涯。

    何礼拿起赵贵和付艳芳已经发黄的黑白结婚照问道:“赵大爷,您是什么时候结婚的啊?”

    “退伍下来之后不久就结婚了。”

    “您有一儿一女是吗?”何礼看着全家福又问道。

    “是啊,老大是女娃叫赵德双,现在在北京工作;老二是男娃叫赵德全,现在就在你们右江市。他俩也都六十多岁,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了。”赵贵虽然已年近九十,可记记忆力却没有丝毫减退。

    “儿女双全啊!”林威听着两人的名字感叹道。

    何礼的心中却起了一丝波澜。

    赵贵的笑声在空气中戛然而止,他阴沉着脸问道:“文忠家里是不是出事了?”

    何礼看着林威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在遇到这种事的时候总是缺少变通。

    林威倒是老实回答道:“曲文忠和他媳妇隋淑芬都在家中不幸遇害了。”

    赵贵听到这个消息深深叹了一口气,眼眶变得越来越湿润,不过他的情绪没有过分激动,似乎早就料到了此事早晚都会发生。

    赵贵方才在曲文忠家门前就预感到会是这种结果,可是当从警察口中确认这个消息后,他心里提着的石头落下来的同时,却重重地砸在了胸口上。

    “赵大爷……”何礼看到赵贵满脸悲伤,只得轻声问道,“事已至此您也不要太难过,像这种事情谁都无法提前预料到的。”

    赵贵用拐杖狠狠敲打着地面:“唉……早就预料到了哇,只是没想到这**会来得这么早!”

    “您说的是……什么意思?”林威试探性地问道。

    可赵贵却完全没有听到林威的提问,他站在地上捶胸顿足,连连发出悲鸣:“卫国老弟,我对不住你啊!我对不住你啊!”

    何礼和林威静静地看着已经泣不成声的赵贵,除了指望他自己恢复冷静,他们二人也确实无计可施。

第051章 一意孤行

    在何礼和林威手足无措之时,徐祯国正站在曲亚楠家的门前陷入沉思。

    方才徐祯国再一次进入到曲文忠夫妇家中,对两层的各个房间都仔细检查了一遍。

    可是并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东西。

    徐祯国觉得这事实在太稀奇了,几乎所有人家都会有的东西,可曲亚楠、曲文忠的家中却偏偏没有。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徐祯国回头看到在院子里左右徘徊的蔡学成,刚想说话却被疾跑过来的杨昌林抢先一步。

    杨昌林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地大声说道:“蔡大队!李东他人被我们找到了!”

    蔡学成急忙问道:“怎么找到的?”

    “可别提了!我联系好些个人才找到这混账东西!这李东啊,中午吃饭喝了将近一斤的白酒,躲到工地没人的角落里睡大觉去了。我们村在外务工的青壮年给他打了二十多个电话,愣是一个电话都没有接到!”

    “不对啊……”蔡学成一脸狐疑,“今天是工作日,他中午喝那么多酒干嘛?”

    杨昌林摆摆手说道:“听李东工地的工友说,这李东中午特别高兴,请两名一起干活的工人吃饭,说要好好庆祝一下,至于庆祝什么他却只字不提。”

    “前天下午李东去哪了?”蔡学成急忙问道。

    “听李东的工友说他一直在工地干活,哪也没去。”

    徐祯国也觉得奇怪,这李东大中午的在庆祝什么呢?

    难不成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老丈人已经被毒杀了?

    蔡学成走向徐祯国:“徐哥,这李东今天中午在竹石县喝了这么多酒,有点奇怪呀?”

    虽然徐祯国之前与何礼有过争论,并提出“幸存者偏差”这一概念,但是徐祯国的驳斥是建立在何礼所做假设的基础上。

    实际在李东在被找到之前,徐祯国也并未完全将李东的嫌疑完全排除。

    徐祯国原以为,如果接下来警方迟迟没有找到李东,那么李东很有可能是畏罪潜逃了。

    毕竟在曲文忠夫妇被毒害当天,徐祯国三人只对李东询问到了中午十二点。

    李东想利用剩余的两个多小时从竹石县到达清源村,也并非绝无可能。

    可现如今李东不但被他人早早发现,而且还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徐祯国也只能将李东从嫌疑人的名单上剔除掉。

    如此一来,可能毒害曲文忠夫妇的嫌疑人,已经没剩下几个了。

    “是的,他的嫌疑已经排除了。”徐祯国回道。

    徐祯国又问:“蔡大队,我还有一事相求,可否让勘查现场的民警将曲亚楠和李东家的房门打开?”

    “你想要打开曲亚楠家的门?”蔡学成惊讶地问道,“她家和案件本身没什么关系吧?”

    面对蔡学成的提问,徐祯国摇摇头:“未必。曲亚楠家离投毒现场如此之近,对其检查房间极为必要。”

    “可是被害人家属并不在场啊?”

    蔡学成担忧的担忧不无道理,徐祯国也知道,如果被害人家属即曲亚楠或李东不在场而强行搜查的话,在程序上是值得商榷的。

    可是现在顾不了那么多,等曲亚楠到清源村起码还得两个小时,李东也已经喝得不省人事,徐祯国想充分利用剩余的时间做点什么,而不是单单看着方山县的警方对现场进行处置。

    徐祯国揉着眉毛说道:“蔡大队,这不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这是投毒杀人案,而且是牵扯到两条人命的案子。我们不能因为房屋的所有人不在,就不进行彻底的检查。一旦凶手本人就在曲亚楠的房子里,或者房子里有什么非常重要的证据,却因为我们没有及时发现而灭失了呢?”

    凶手藏在曲亚楠的房子里?

    蔡学成笑了笑,徐祯国为了打开房门而提出的问题似乎很可笑,曲亚楠的房子明明是从门外反锁的,凶手怎么可能藏在里面?

    蔡学成虽然无法理解徐祯国的用意,可他看徐祯国如此坚定的眼神明显不是在开玩笑。

    “确实如你所说,在一些紧急的情况下,我们是可以先行搜查的。”蔡学成最终答应了徐祯国的请求。

    他找来一名技术人员配合徐祯国将曲亚楠家门外的锁头打开,当徐祯国打开推开这扇破败的房门时,在场的警察们无一不感到万分惊诧。

    ……

    “赵大爷,您好些了吗?”

    何礼在赵贵的卧室里,从兜里掏出一张面巾纸递给情绪已经趋于稳定的赵贵。

    赵贵接过纸巾擦掉眼泪回答道:“唉……好喽好喽,你们警察来我家一定是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问,就不要谈闲事了,我一定全力配合你们。”

    “既然如此,我们也就不那么含蓄了。赵大爷您对曲文忠夫妇的近况清楚吗?”

    林威说罢递给赵贵一支香烟,却被赵贵挡了回去。

    赵贵拄着拐杖走出卧室,不一会儿嘴里吊着一个老式烟斗走了回来。

    他吐出一口浓烟回答道:“我们两家住在对门,相距不足三十步,前些天我几乎每天都能见上曲文忠好几面。可是自打前天清早开始下雨后,就再没见过他俩了。”

    “曲文忠夫妇是什么性格的人?”

    赵贵的声音略带哽咽:“曲文忠这个孩子啊,从小跟着他爹卫国学医,这个人呢其实挺正直的。再说了,这心地不善的人啊,他也做不好大夫。可他有时候太内秀,很多时候不懂得如何表达,当初曲亚楠和李东结婚这事我打从一开始就反对,可曲文忠非得一意孤行,把李东这个祸害请进了我们六组。后来村子里传出了一些风言风语,对曲文忠家特别不好,于是曲文忠和其他村民的来往就越来越少,以至于现在他俩被人杀了大伙都不知道……”

    “曲亚楠为什么非要要嫁给李东呢?”何礼插嘴道。

    “李东家的条件本来不错,可是后来李东这人赌博把家里的钱财都败光了!”赵贵将拐杖狠狠砸向地面:“不过最重要的是,曲亚楠提前怀孕了!”

    “原来是这样。”林威又问道,“曲文忠的媳妇隋淑芬是个什么样的人?”

    “淑芬啊是个好媳妇,虽然没什么大文化,但是能干活能吃苦能受累,为人特别的热情。缺点嘛就是没什么主意,凡事都是听文忠的。”

    何礼心想,一味地顺从并不是什么好事。

    林威将赵贵所说的都记在了记事本里,同时也在有疑问的位置上添加了标注。

    “据您所知,这几天曲文忠家里有没有什么异常,或者说有没有外人前来拜访过?”

    赵贵双手压在拐杖把手上,眼珠转来转去。

    过了好一会他才回答道:“最近一个礼拜我和曲文忠经常能打照面,看起来他和之前没什么太大区别。不过……”

第052章 登堂入室

    赵贵说着走到卧室的窗户前:“大概十天前,文忠的大哥文孝随儿子儿媳回来探亲。当时他们带了好多东西,光是送给我家的特产就有三箱,这应该算不上外人吧?而从那天以后,差不多每隔一天我就能见到曲文忠一两次吧,有时是在家门口,有时是在回家的路上,见了面就自然打打招呼,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林威询问的目的本来是想知道曲文忠家近三日的情况,可赵贵老人家却很自然地将时间给支到了十天之前。

    林威知道赵贵并不清楚曲文忠夫妇的死亡时间,不过他也不好明说,只能继续问道:“最近呢?”

    “最近嘛……”赵贵盯着窗户思考了一会儿,忽然眼前一亮,“大前天,应该是七月九日吧,李东他回来过!”

    何礼听到“李东”这个名字心中一惊,可一想李东回来的时间跟死者的死亡时间并不一致,于是也便没有私自提问。

    “之前李东每次到曲文忠家,他家都是闭门不出。可前天文忠兴许是忘记了锁门,李东趁机闯进去借着找曲亚楠母子的由头,与文忠争吵了起来。我怕事情闹大,连忙跑了过去,给李东喝止住了。这李东虽然不是个什么好人,但遇见我时还是不敢造次。二人被拉开不久,文忠的媳妇淑芬从房子里出来塞给了李东些钱,他才心满意足地离开。”赵贵说完又叹了一口气。

    “您最后一次见到曲文忠是哪天?”

    “就是李东来的那一天。”

    “之后再就没见过曲文忠或者是隋淑芬吗?”

    赵贵沮丧地摇着头:“确实没有再见过,我记得前天也就是七月十日,清源村下了一场雨。那雨虽然不大,可一下雨我这脚就疼得厉害,根本出不了门。昨天呢,我陪老伴在家门口坐了一天,没有见到他们小两口。说来也是奇怪,怎么今天就莫名其妙的……”

    林威发现赵贵又开始不住地哽咽着,担心他泣不成声,于是连忙问道:“最近还有没有陌生人到过清源村六组?”

    “我想想……哦,对了,六七天前,隋淑芬的妹妹曾经到曲文忠家串门……”

    赵贵说完又连拍自己的脑袋两下:“哎呦,你看我这脑袋!差点就忘了!前天我孙子回来看过我一次!”

    “您孙子是什么时候来的?”

    “前天的……中午吧,我当时见下雨,想留我那小孙子在家里住一晚,可是他却说有急事,没待多久就走了。”

    “他回来做什么?”

    “他的工作是搞勘探的,经常出差。这次出差正好路过清源村,所以就带点东西来看我。”赵贵解释道。

    何礼此时又问道:“赵大爷,您那小孙子多大,叫什么名字啊?”

    提起孙子,赵贵的眼神就变得温柔无比,与之前横眉紧蹙的军人气质截然不同。

    “我孙子的年龄呀和曲亚楠倒是相仿,他的名字还是我起的,因为是早五点出生,所以就起名叫赵晨生了……”

    赵贵自顾自地说着,他并没有注意到何礼的神情正发生着急剧的变化。

    ……

    徐祯国走进曲亚楠所住的二层小楼里,这里面的环境与其他人想象的大相径庭。

    本以为房间空置了三四年,里面会落满了灰尘。可实际上,不但地面是一尘不染,连桌椅柜子也被人精心擦拭过。

    “这房子里现在到底住着人没有?”蔡学成疑惑地向杨昌林询问道。

    蔡学成带领的专案组成员在前些天调查白骨命案的时候,曾经走访过曲文忠家,也特别注意到了曲亚楠的房子。

    但听杨昌林说,李连波、曲亚楠和李东这三人早在三四年前就已经离开清源村,房子已经空置很久,故而才没有到曲亚楠家特别检查过。

    如今徐祯国推门一看竟然是这副光景,虽然还不清楚和两起命案有什么关联,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分明是蔡学成在工作中的疏忽。

    杨昌林见到此景也没了底气:“应该没……没有人住吧?”

    “什么叫应该?!”蔡学成瞪眼质问杨昌林,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儒雅气质。

    “这房子确实没有人住。”徐祯国从厨房走出来,见两人争执起来后说道。

    “可是这里也实在太干净了吧?”杨昌林还是认为房间是有问题的。

    “应该是某个人在近期专门打扫过,是凶手还是曲文忠夫妇或者其他人仍需要进一步确认。”

    杨昌林挠着头问道:“怎么看出来没人住呢?”

    “凭直觉。”

    徐祯国本想开个玩笑,却发现其他人似乎并不买账,心想学何礼那一套确实挺不受人待见的。

    于是徐祯国又说道:“虽然房间里清扫的很干净,但是院子中仍然荒草丛生,旱厕内未发现新鲜的粪便,厨房里面也没有新鲜的时蔬瓜果,这些都能够说明这房子已经长时间无人居住了。”

    蔡学成长吁一口气,为了解释是谁打扫房间的问题,他命令技术人员立即对曲亚楠的房间进行勘察,很快便在正门的后方发现了几条已经干透的抹布,一把用来清扫院子的大扫帚和一条已经使用了很久的拖布。

    徐祯国戴上手套拿起抹布闻了一闻,然后问道:“打开曲亚楠家房门的钥匙是从哪里找到的?”

    一名技术人员将装在物证袋里的钥匙拿了出来,他告诉徐祯国,钥匙是在隋淑芬的裤兜里发现的。

    蔡学成学着徐祯国的样子带上手套,他也拿起抹布闻了起来。

    一股油腻腻的油垢味飘进蔡学成的鼻子里,他立即就明白了徐祯国的用意。

    蔡学成担心被徐祯国抢先解密,他只简单看了眼倒在门边的拖布和扫帚,就急忙走到了房门口。

    “打扫房间的人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其他人愣在原地,心说知道就知道呗,这有什么可说的?

    不过蔡学成是他们的领导,大家也一直相信他的能力,所以自然没有人提出质疑。

    倒是杨昌林却不合时宜地问道:“蔡大队,你刚才只闻了一块破抹布,就能把这案子破了吗?”

    “杨书记,我只是说打扫卫生的人是谁,没说他一定是凶手。”

    蔡学成的话令杨昌林一头雾水,如果这个不是凶手,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蔡学成没有理会杨昌林,他正色道:“实际上,打扫卫生的人就是曲文忠的媳妇隋淑芬。”

第053章 赵氏父子

    蔡学成说罢,杨昌林的问题便接踵而来:“隋淑芬作为曲亚楠的母亲,她到这个房间里打扫卫生有什么问题?蔡大队,你想说什么呢?”

    蔡学成笑了笑:“其实问题的答案很简单,首先我们之前已经确定,此案是熟人作案……”

    蔡学成停下来看了徐祯国一眼,待到徐祯国点头表示同意后,蔡学成才又说道:“这位实施犯罪的熟人从外地赶来,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和曲文忠夫妇住在同一个房子里,所以隋淑芬才打开曲亚楠的房子对室内做了清扫。也就是说,隋淑芬打扫房间的目的,是以为凶手要在村子里留宿。”

    “为什么是隋淑芬打扫的房间,而不是凶手自己清理的呢?”一名年轻的警察问道。

    “因为抹布。”蔡学成拾起放在地上的抹布解释道,“在曲文忠家中,我们发现了一些尚未使用的干净抹布,因为和投毒命案无关,所以也并未在意。可是用来擦拭浮灰的抹布是经常使用的,而且还有油垢的味道,凶手通常情况下都不会用这种物品清理现场,即便用了也会第一时间销毁掉。所以使用这个抹布擦拭房间的人,只能是隋淑芬。”

    杨昌林又问道:“你所谓的熟人会是谁呢?”

    “这个熟人当然就是凶手,他既然能留在曲文忠家过夜,说明他的身份一定非常特殊,加之凶手能找到氰化钾,从中也能看出凶手熟知村子周围的情况。我想他和清源村或多或少都有一定的关系,只要根据这一线索继续排查,应该很快就可以确定凶手的身份。”

    蔡学成说完,发现徐祯国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站定不动谛听他的推理,而是站在墙角观察着桌面和边柜上的摆设。

    “徐警官,你认为我的推理有什么问题没有?”蔡学成看着徐祯国的背影追问道。

    徐祯国皱着眉用带着手套的手拉开抽屉和柜门逐个翻看,可是每打开一个柜子,他的脸色就愈发难看。

    正当他要上楼的时候,蔡学成又加重了语气问道:“徐警官,我的推理有问题吗?”

    徐祯国在楼梯上转过身,用手指着自己:“你是在问我吗?”

    “是的。”蔡学成确认道。

    徐祯国挠着脖子回答道:“隋淑芬打扫过房间这件事倒是没有疑问,可是……”

    “可是什么?”

    “可凶手在行凶后,也对曲亚楠的房子做过清理。”

    听到徐祯国这句话,蔡学成倒是糊涂了起来,这里分明不是命案现场,凶手有什么理由到这里再做清理呢?

    “凶手自己打扫非命案现场的房间,这有些说不通吧?”蔡学成问道。

    徐祯国看着蔡学成的眼神已经起了变化,这名年轻的刑警队长也许是太想证明自己,连最显而易见的问题都忽略掉了。

    “蔡大队,你没发现一个问题吗?”徐祯国说道,“即使隋淑芬有着极强的洁癖,可是她总不会把地面清理的没有一点鞋印吧?不要忘了,清源村在命案发生当天可是下过雨的,清源村六组无法通车,只能步行,而且山路泥泞。这种环境下,地面怎么可能连一枚鞋印都没有呢?”

    蔡学成猛然低下头,他发现地面上除了留有鞋套的印记外,确实没有留下任何鞋迹。

    连地面的情况都没有仔细观察就当众宣布结果,确实太过唐突。

    蔡学成只得涨红着脸答道:“这……这确实是我的疏忽。”

    徐祯国对蔡学成通红的脸颊没有丝毫理会,他继续说道:“隋淑芬打扫过房间倒不假,可是凶手也在行凶后进入过曲亚楠的房间。凶手在离开前,为了清理掉地上的鞋印,他只好将地面由内向外进行清理,最后将拖布放置在了房门的边上。”

    “可是凶手为什么要进入曲亚楠的房子里呢,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吧?”

    “也许凶手是为了拿走某样东西。”

    “什么东西?”

    徐祯国此时却沉默不语,他独自慢步走上二楼,看到两名技术人员正在对着现场进行拍照留存。

    徐祯国示意民警继续工作,自己则在二楼的房间内翻找着东西。

    蔡学成和杨昌林跟在徐祯国的身后也上到二楼,他们见到徐祯国的行为觉得很不解,于是也效仿徐祯国的举动打开了几个抽屉,发现里面却空无一物。

    不过奇怪的是,所有的抽屉竟然都有被擦拭过的痕迹。

    很显然二楼的房间也被清理过可是抽屉应该不是隋淑芬清理的,因为作为临时居住的客房,清理二楼的抽屉显然没有必要。

    如果是凶手清理的,那么在清理前他一定像徐祯国一样翻动过抽屉。

    可是凶手为什么要翻动抽屉?

    他是在寻找什么呢?

    “老徐!老徐!”

    正在蔡学成绞尽脑汁思考凶手这一匪夷所思的行为之时,何礼和林威从赵贵老人家赶了回来。

    他们二人按照民警的指引快步跑上二楼找到了正在翻找东西的徐祯国。

    “你们怎么慌慌张张的?”徐祯国见二人气喘吁吁的样子不禁问道。

    何礼弯着身子干咳两声后回答道:“我们刚才到对面的赵贵家调查,又发现一个可疑人员!非常、非常可疑!”

    “对,徐哥!咱们得赶快赶回右江市!”林威也疾声说道。

    徐祯国双手下压示意二人不要惊慌:“你们先缓口气,把话说明白了,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也得四五个小时,不差这点时间。”

    林威直起身掐腰说道:“我可能说不太明白,还是让何礼跟你解释吧!”

    徐祯国看向何礼,何礼特意深呼吸几次后才说道:“刚才我和林威去赵贵家走访,和赵贵聊天的时候得知他的孙子在前天回到过清源村,时间上跟曲文忠夫妇被害的时间是重叠的……”

    徐祯国不可思议地看着何礼:“仅凭时间相符就判断这人有重大嫌疑,是不是太轻率了。也许他有嫌疑,可是犯不着急着赶回右江市吧?怎么,赵贵的孙子在右江市工作?”

    “不只是在右江市工作那么简单。”何礼神色凝重地说道,“记不记得滨江佳苑保安吕胜利给你拿来的业主名单?”

    “记得啊?”徐祯国幡然醒悟,“难道他的孙子……”

    “没错,赵贵的孙子叫赵晨。,虽然业主资料放在了派出所,可是我清楚记得曲亚楠的邻居中有个叫赵晨生的房主,但是具体楼号我确实想不起来了。”

    看着徐祯国吃惊的样子,何礼又说道:“不仅如此,赵贵的儿子也就是赵晨生的父亲,他和我们调查的案件也有很大的干系。他是张雷命案的证人之一,名叫赵德全!”

第054章 重回故地

    正当徐祯国目瞪口呆之时,曲文忠家院子外,原本安静的村民突然变得聒噪起来。

    站在曲亚楠家二楼的徐祯国几人能够清楚听到这喧嚣的叫嚷声。

    何礼闻声撇下尚在迟疑中的徐祯国等人,冲到楼下并跑出院外向远处张望。

    只见村口一位身着黑色连衣裙的长发女子正缓缓向他们走来。

    “那个贱女人回来了!”一位中年妇女站在路边掐着腰叫喊道。

    另一位吐着瓜子皮的妇女则问道:“那是曲亚楠吗?”

    “还能有谁?肯定就是她!看她走路扭那两下子真让人恶心!”

    “哎……哎呦!这贱……贱货又……又回来祸害咱……咱们村子了!”

    蹲在石阶上的老汉摩挲着稀疏拉碴的胡子笑道:“看这小模样倒是精致了不少。”

    “她身上这身衣服也不便宜吧?”一位年轻的女性问道。

    “甭管贵不贵,肯定不是从好道得来的,谁知道她这几年都干了多少男盗女娼的下贱事情!就是因为她,她的父母才会遭此报应!”

    何礼起先看不清黑衣女子的模样,但从村民的议论和她的穿着来看,应该是曲亚楠本人。

    待到女人走近时,何礼方才看清曲亚楠那憔悴不堪的面容。

    曲亚楠拖着长长的影子,前行的步伐缓慢而颓丧,仿佛被抽去了灵魂的丧尸游荡在山峦之间。

    何礼看在眼里不禁愁肠百结,心生恻隐之心。

    曲文忠夫妇溘然长逝,使得曲亚楠几乎失去了最后的至亲,儿子李连波至今生死未卜,很难想象曲亚楠的心里是有多么煎熬。

    可村民们面对这样一位柔弱女子仍以最恶毒的揣测进行中伤,这种行为令何礼大失所望。

    他实在想不明白,已经悲惨至此的曲亚楠为什么在村民眼中却变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女人。

    徐祯国走到何礼身后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二人选择在喧闹的人群中默默地看着曲亚楠从远处缓步走来。

    曲亚楠接到父母被毒害的噩耗,立即驾车从右江市赶至龙源市的清源村,下车后她又步行了几里地的山路,身体早已虚弱不堪。

    曲亚楠在村口望见六组的民居时,双腿已开始微微发颤,自她逃离清源村后,还是第一次回到这个所谓的故乡。

    与何礼先前所想的不同,重回故地的曲亚楠没有岁月不居、时节如流的感慨,唯有对此地所有人与事物的深恶痛绝之情。

    曲亚楠面无表情地走向前方颈项伸得很长的村民们,她抬起头用冰冷的眼神扫向周围两侧骚动的人群,在目光所至之处,她看见很多曾经熟悉的面孔。

    这些人曾对她在村子里的遭遇冷嘲热讽、极尽挖苦,现如今在他们躲闪的目光下面或许仍对她本人充满了鄙夷和没有缘由的仇恨。

    村民们缄默着为曲亚楠让开了一条通向曲文忠家的道路,曲亚楠沿着这条狭小的巷道穿行了过去。

    待快走到院门前时,不知从哪里扔出来的生鸡蛋不偏不倚地砸在了曲亚楠的后脑,引得围观村民哄然大笑,随之谩骂声接踵而来。

    负责警戒的警察连忙驱散拥挤上来的村民,护着曲亚楠踉跄几步跌进了院门。

    徐祯国和何礼跟着走进去,却发现曲亚楠竟跪在地上,身上连衣裙的裙摆也被扯出一道口子。

    “你没事吧?”徐祯国伸出手试图扶起曲亚楠。

    可曲亚楠却将徐祯国的手狠狠推回去,自己用双手支撑着艰难站立起来。

    何礼站在徐祯国身后,他发现曲亚楠圆瞪的双眼尚有些浮肿,想必在到达清源村的路上早就涕泗横流,现在已经欲哭无泪了吧。

    曲亚楠站起身无力地问道:“杨书记呢?”

    “我在这!”

    杨昌林边说边走进院内,刚才他从曲亚楠家里走出来后,被村民们团团围住,好不容易才挤回曲文忠家的院子里。

    “我爹我娘……在哪呢?”曲亚楠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杨昌林指着曲文忠家虚掩的房门回答道:“他们二老……还躺在里面。”

    曲亚楠听罢,转身就往房门的方向走过去,却被追上来的蔡学成拦住。

    “你是死者的女儿曲亚楠吧?”

    “要你们管!”

    曲亚楠刚推开蔡学成,又被他抓住了双手:“你现在这个状态不能进去!”

    “我是他们的女儿,我不能进去那还有谁能进去?”曲亚楠瞪着蔡学成的眼睛大声质问道。

    “你现在无法控制住情绪,进去之后情况只会更糟!”蔡学成也吼道,“你在这里冷静冷静,等我们警察处理完你再进去。”

    “等你们警察?”曲亚楠冷笑的同时余光瞥向徐祯国,“你们除了跟在凶手身后拍拍照片,写写笔录,然后把案件束之高阁,最后安抚一下家属,你们还会干些什么?”

    蔡学成被曲亚楠问得哑口无言,他殊不知在曲文忠夫妇被害前,右江市警方已经两次让曲亚楠的期望落空,如今她已对警察早已失望透顶彻底寒心了。

    曲亚楠甩开蔡学成的手,转身推开房门,两具蒙着白布的尸体赫然呈现在她的面前。

    她不顾现场民警的劝阻,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两块白布。

    在何礼眼中,曲亚楠没有悲伤,没有愤怒,没有痛哭,更没有哀嚎。

    曲亚楠只是弯下腰用左手捂着嘴巴,喉咙似乎被鱼刺卡住似的,不断发出沙哑的干呕声,好像体内的五脏六腑都随时会被吐出来一样。

    蔡学成见到此景紧跟在曲亚楠的身后,防止她有过激的行为发生。

    徐祯国三人也站在院子里头,丝毫不敢接近。

    几分钟过后,曲亚楠的气息逐渐平复下来。

    “虽然这个时候对你提出下列要求有些过分,不过按照我们的程序,有些后续事宜还得需要您本人的积极配合。”蔡学成待到曲亚楠平静下来后说道。

    曲亚楠渐渐恢复了理智,她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说道:“说吧,你们还需要我做些什么?”

    “首先要对尸体进行辨认。”蔡学成回答道。

    在经得曲亚楠同意后,蔡学成叫来法医将两块白布的一端掀开。

    曲亚楠半晌没说话,她的眼泪落在隋淑芬双目紧闭的脸颊上,随之又赶忙用手抹净自己的眼泪,像是在点头,又像在抽癫痫。

    曲亚楠嗯了一声说:“是,是我爹我娘。”

    辨认结束后,法医将白布重新蒙上,而曲亚楠则将手指抵在鼻尖,她轻轻闭上眼睛,眼泪再次从眼眶处滴落了下来。

第055章 疲于应对

    其他警察站在一旁,情绪也跟着萎靡消沉下去。

    不过曲亚楠很快便抹掉脸上的泪水,又换成一副十分坚毅的神情。

    蔡学成继续说道:“再就是关于两具尸体解剖的事宜。”

    曲亚楠瞪着蔡学成,却欲言又止。

    蔡学成了解曲亚楠心中的疑虑,于是耐心地劝说道:“因为这是一起投毒命案,对尸体的进一步检验非常有必要,投毒物质和死亡时间的确定对确认凶手的身份会提供极为重要的依据,所以我希望你能摒弃那些守旧偏执的观念。我对你们这个村民组有一定的了解,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你不是一个因循守旧的人,也一定想打破这些观念上的禁锢吧?”

    曲亚楠听后默默点了点头,双眼直勾勾地凝视着尸体所在的地方。

    何礼在徐祯国身后偷瞄着屋内的情况,他向徐祯国小声问道:“咱们要不要去找曲亚楠问些什么事情?”

    徐祯国没有回答,倒是林威在旁边说道:“我看还是算了吧,这曲亚楠现在都已经开始记恨我们了。再破不了案啊,在她眼里,我们这些右江市的警察就要跟凶手划上等号了。”

    “可我们也一直没有懈怠过,一直都在加班查案啊?”何礼说得理直气壮,之前吐槽加班的事情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谁管你加不加班,破案就是我们警察的天职,你抓不到人破不了案,就是连加一百天班又有什么用?”

    何礼换成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不再说话,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赶回右江市将那个叫赵晨生的人捉拿归案。

    凶手一定是他。

    得到曲亚楠的默许,蔡学成在所有检查全部结束后,便招呼民警将两具尸体抬起。

    他们正准备抬出院子外面,却又被曲亚楠叫住。

    “怎么了?”蔡学成转身问道。

    曲亚楠盯着两具蒙着白布的尸体似乎很是不舍,许久她才轻声回答道:“没事了……抬走吧。”

    蔡学成点点头,他告诉几名抬着尸体的民警务必小心,同时又安排四名民警围在尸体周围,防止尸体抬出院外时,引起村民的骚动。

    蔡学成安排好工作后,拿出一个装有钥匙的物证袋:“对了,这是在你父母身上找到的钥匙。我们在现场的时候,已经全程录音录像,留着钥匙也没什么用,还是留给你做个念想吧。”

    蔡学成将钥匙刚递给曲亚楠,却又担心她会睹物思人而啜泣不停,本想拿回钥匙,可曲亚楠已将其紧紧攥在手心里。

    不出蔡学成所料,曲亚楠的双眼又开始充盈出泪水,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实在令人心生同情,让人怜惜不已。

    蔡学成收回伸出的手,叹息一声:“节哀顺变吧。我们也先撤了,一会儿等你安顿好了再到方山县找我。”

    蔡学成领着专案组的民警走出曲文忠家,村民们见到两具尸体纷纷发出惊呼,可因为警察的存在他们不敢做出更为出格的行为。

    待到警察们离开后,外人只剩下徐祯国、何礼和林威三人,村民们不晓得这三人的来历,曲亚楠也迟迟没有再次现身,他们也只好说着闲话,作鸟兽散了。

    曲亚楠走到院门前,她看到人群散去便回头盯着徐祯国三人问道:“这里已经没你们什么事了,怎么还不走?”

    何礼被曲亚楠凶狠的眼神盯得心神不宁,林威也颇为尴尬,徐祯国却是泰然自若。

    徐祯国没有回答曲亚楠提出的问题,反而问道:“李东会回来吗?”

    “李东跟我,跟我们曲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曲亚楠恨恨地答道。

    “可是你一个人……能处理得了这些事吗?”

    “用不着你们管!”曲亚楠抬起头又问道,“你们不是在右江市调查吗,为什么会来到清源村?”

    曲亚楠的语气透着一股狠劲,似乎是在埋怨徐祯国三人不应该到清源村。

    也许他们三人不来清源村,她的父母就不会枉死。

    徐祯国揉着眉毛答道:“因为李连波和张云浩一直没有新的轨迹出现,所以我怀疑他们藏匿的地方可能不能使用移动支付,或者根本用不上移动支付。从关系人中筛选后,发现只有李连波的姥爷曲文忠与这种情况最为接近。我们今天到这里是为了找两个孩子,可是却碰上了……”

    徐祯国两手一摊,没有再说下去。

    曲亚楠听罢蹲在地上,将头蒙进双臂中,她呜咽着说道:“你们快走吧,在找到李连波之前我不想再见到你们了!”

    何礼和林威相互无奈地看看对方,又看着徐祯国走到曲亚楠身边。

    徐祯国轻轻拍了拍曲亚楠的后背,嘴半张着似乎是要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转身带着何礼、林威二人离开了曲文忠家,连句招呼都没有跟曲亚楠打。

    此时夕阳已经西下,曲文忠家的院门缓缓关闭,却在留出一道缝隙时戛然而止。

    曲亚楠借着门缝望见徐祯国三人渐行渐远,嘴角竟微微地上扬起来。

    ……

    徐祯国三人回到车内已是一身疲惫。

    林威点燃一支香烟叼在嘴中,钥匙一拧将火打着,一脚地板油那车“蹭”地就飞了出去,差点给正伸着懒腰的何礼的脖子闪到。

    “你怎么开车也不说一声?”何礼打着哈欠还不忘埋怨道。

    林威将车掉过头后说道:“听不着发动机的声音吗?再说你上车也不知道把安全带系上。”

    何礼揉着脖子见林威已经驾车行驶在回程的路上,便也懒得理他。

    可不知道为什么,何礼今天总感觉特别倦怠,于是他问徐祯国:“老徐,你说我今天为什么这么困啊,即使碰上了毒杀案也提不起精神?”

    “可能进入疲劳期了吧。”徐祯国若有所思地回答道。

    徐祯国的意思不仅是身体上的疲劳,更多是精神上的操劳。

    经过多日连续的工作,失踪案件不但没有破获,反而和两起命案牵扯在一起,而且这三起案件都没有快速破案的迹象。

    越来越大的精神压力和逐渐抬头的畏难情绪,对年轻的侦查员而言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在徐祯国眼里,这种考验即便硬挺也得挺过去。

    徐祯国话音刚落,兜里的手机又一次响起,他拿出手机定睛一看——

    又是那个老李李政军回电话了。

第056章 摇摆不定

    何礼从后座瞥见徐祯国的手机来电,他知道李政军的回电一定是关于高速监控的问题,心情忽然变得忐忑不安。

    徐祯国拿起手机说道:“老李啊,这么快就有信啦?”

    “有消息当然得快点告诉你!你都快成我领导了,不管有事没事天天给我打电话!”

    徐祯国哈哈地乐着:“快点快点,到底是什么消息?”

    “我按照你的要求把高速监控都筛查了一遍,很遗憾,没有发现超速行驶的汽车。”

    “一辆也没有?”徐祯国又问道,“没有悬挂牌照或者悬挂假牌照的汽车有吗?”

    “没有,都没有,无论是超速拍照还是区间测速都没有发现超速的汽车,交通绝对井然有序。”

    徐祯国和李政军聊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题后挂掉了电话,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何礼。

    李政军的话可以说将何礼的推断彻底否定,凶手不可能在右江市的龙首山杀死张雷后,又赶到龙源市的清源村毒杀曲文忠夫妇。

    莫非这是两起个案吗?

    何礼皱紧了眉头。

    可是两起命案都发生在同一天,被杀的死者之间也有相同的关系人,如果两起命案是毫无关系的个案,那也太巧了吧。

    “既然如此,那我认为凶手可能不只一人。”何礼思考后说道,“凶手实际上有两人,其中一人负责杀害张雷,而另一人则负责毒杀曲文忠夫妇。两人约好杀人的时间,在同一天一起实施犯罪,这样一来就会打乱我们的侦查思路,使我们顾此失彼,无法自圆其说。”

    林威开着车问道:“那凶手都是谁?”

    “那还用说嘛,凶手就是李连波和张云浩!他们利用密室金蝉脱壳,使警方无法跟踪到他们的轨迹,之后便设计将张雷和曲文忠夫妇杀害!”

    “动机呢?”

    “动机嘛……”何礼想了一会儿,也没有想出更为合理的解释,于是只好说道,“先想办法找到他俩,找到以后一审便知了!”

    林威摇了摇头:“我看啊,这是你为了自圆其说才临时想出的解释。按你这样说,咱们又得回到最初的.asxs.了。这俩孩子现在没有任何的轨迹信息,想要找到他俩,必须要将密室的问题破解掉。再者,你只是假设了二人以上犯罪的可能性,便将李连波和张云浩直接嵌套进入,未免有些儿戏了。要知道这两个孩子刚上高中,虽然张云浩有些不太着调,可连续杀害三人这样的行为,不像是他们能做出来的。”

    徐祯国也回头对何礼说道:“你这个人啊,真的是东一头西一头的,刚才在清源村还说那个叫赵晨生的人是凶手,现在又变成李连波和张云浩合伙杀人,一点主见都没有。”

    何礼反驳道:“你们可错了,这恰恰说明我很有主见。凶手为什么一直在变?因为随着我们掌握的证据越来越多,嫌疑人也是一直在变换的,每一次变更嫌疑人就说明我们距离真相更近了一步。”

    “那现在呢?你认为凶手还是李连波和张云浩?”徐祯国问道。

    何礼挠着头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现在我认为凶手也许应该是赵德全、赵晨生父子!”

    徐祯国无可奈何地笑着,何礼的怀疑对象就跟翻书似的,说变就变。

    “为什么你对这个叫赵晨生的人耿耿于怀呢?”

    “赵晨生是清源村的村民,弄到剧毒的氰化物应该不是难事,而且他的年龄和曲亚楠相仿,在右江市购买的住房又和曲亚楠紧挨着,这些难道是纯粹的巧合吗?最重要的是,曲文忠夫妇被害当天,赵晨生到过清源村探望他的爷爷赵贵,他有充足的作案时间!”

    何礼越说语速越快:“在张雷被杀当日,赵德全也是见证人之一,而且赵德全和张雷关系很好。老徐你之前曾说张雷被杀是熟人作案,赵德全是不是也可以算是张雷的熟人之一?他有没有杀害张雷的可能性呢?”

    徐祯国眉毛轻轻一抬,他发现何礼的怀疑有理有据,与之前的说辞已经大不相同。

    “也就是说你已经排除了两起命案是同一凶手的可能了?”

    “除非凶手开直升飞机去毒杀曲文忠夫妇,否则时间上肯定来不及。”

    真的来不及吗?

    徐祯国默默地点燃一支香烟。

    刨除死者之间模棱两可的关系,两起命案暂时看起来没有丝毫关联。

    可是直觉却告诉徐祯国这应该是一起系列杀人案,而且两起命案的涉案人员也与最先调查的失踪案有着紧密的联系。

    目前看来,三起案件最明显的交汇点就是曲亚楠,可是曲亚楠的不在场证明根本无法驳倒,从作案动机上看,曲亚楠怎么都不像是杀人凶手。

    可是“不像”就一定“不是”吗?

    徐祯国在曲亚楠的问题上仍打着一个硕大的问号。

    至于合伙杀人的问题,徐祯国也不止一次冒出过这种想法。

    “合伙杀人是有可能的,不过……”徐祯国在林威的提醒下弹掉手上的烟灰,“我们常说的共同犯罪,实际上指的是两人或两人以上共同实施的同一犯罪行为。而你所谓的不在同一场合实施的共同犯罪,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何礼不解地问道:“那你怎么认为的?”

    “两起命案在时间上有明显的冲突,死亡时间都是法医尸检后给出的,凶手想做手脚的可能性很小。不是两个人分头作案的话,似乎根本无法解释。”

    “那你是认同我的观点了?”

    “我还是觉得其中有些难以理解的问题。”

    何礼瞪大眼睛:“有什么问题?”

    “三起案件是同一系列案件的话,说明凶手经过很周密的计划,这种预谋犯罪往往实施的人越少越好。难道凶手就为了制造一个不可能犯罪而将第二个人随随便便就拉下水了?第二个人又因为什么加入到凶手的杀人计划中呢?”

    “杞人忧天啦,老徐。”何礼摆摆手劝说道。

    “不,绝不是杞人忧天。”徐祯国望着窗外坚定地说道,“而且我认为一人作案的可能还不能完全排除。”

    正在驾驶汽车的林威补充道:“徐哥,你之前已经说过两起命案系同一人所为是不可能犯罪啊,为什么还要保留单独作案的观点?难道你是在质疑你自己吗?”

    “其实当我刚刚发现作案时间的问题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在单独作案的前提下,这应该是不可能犯罪。可是我现在觉得这或许是凶手故意布下的陷阱。”徐祯国忧心忡忡地说道。

    “陷阱?”何礼惊讶地问道。

    “对,包括失踪案在内,如果三起案件是一个系列案件,那么凶手的心思之缜密确实超出了我的想象,我不能再用普通的眼光来对凶手的行为进行判断。我认为这也许跟902的密室如出一辙,都是凶手为了逃避法律制裁所设下的时间陷阱。”

    何礼又问道:“可你发现陷阱的漏洞在哪了吗?”

    “还没有。”

    何礼一听又泄了气:“老徐啊老徐,那个刘传勋说的没错,你这不是在破案啊,你这是在拆我们的台,想把水搅浑为罪犯开脱吧?”

第057章 导航地图

    徐祯国没有在意何礼的嘲讽,而是拿出了手机在捣鼓着什么。

    何礼凑近一看,徐祯国正在摆弄着手机自带的导航地图。

    “咋啦,看行车路线吗?”何礼盯着手机说道,“你可别费这个力气啦,林威是货真价实的老司机,他导航的地图肯定是距离最近用时最短的!”

    徐祯国自顾自地操作着手机地图,他将地图比例尺继续缩小,由先前的右江市和龙源市地图又继续扩大为栾山市和陆岩市共四个城市。

    这四个城市呈四边形按照逆时针的顺序排列而成,其中陆岩市位于地图的西北方向,栾山市位于中央,右江市位于正东向,龙源市位于正北向。

    何礼看到徐祯国将地图的起止地点设置为右江市至栾山市,他略感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徐祯国仍然没有回答,而地图上显示,右江市和峦山市之间的距离为一百二十公里,这比右江市到龙源市的距离少了一百二十公里,用时也相应减少了一个多小时。

    何礼心想,难道凶手会绕道到清源村吗?

    可是两点之间直线最短,不管凶手怎么绕,除非空间发生扭曲,否则这就是不变的真理。

    徐祯国又从栾山市导航至龙源市方山县的清源村,可是因为两座城市之间隔着五华山,根本无法直接到达。

    随后系统自动选择绕行陆岩市后再到达清源村,路程为三百八十公里,两段路程共计五百公里。这个长度比从右江市经龙源市后到达清源村的路程多出一百二十公里。

    也就是说,两条路程相加,绕行所用的时间要比最近的直线距离多出一个多小时。

    徐祯国无奈地挠了挠头,何礼也耸着肩说道。

    “看吧,根本就行不通。”

    这边何礼话音刚落,林威又接到了方山县同学的来电。

    林威的同学在电话里传递的信息虽然与他们调查的案件没有太大关系,仍叫三人吃了一惊。

    原来利用电梯脚踏坠楼实施犯罪的凶手并不是李姓的包工头,而是包工头在工地里负责记账的儿子。

    “跟你们通完电话后,我们立即将包工头李军传唤到公安机关,他很痛快地承认了就是他本人谋害前来观摩的公司领导,杀人动机是因为长期拖欠的工程款和无法调和的矛盾导致其产生了报复心理。可是说到具体的犯罪细节,李军的很多供述却与事实并不相符,比如与设计单位如何沟通,制作脚踏板的过程和铺设脚踏板的时间等等。再结合我们后续的调查取证,我们经研究认为李军不是凶手,但他和凶手的关系一定非常密切。”

    “后续调查到什么了?”林威问道。

    “在确定李军为嫌疑人后,我们对他进行了大量工作,发现了一些关键性的问题。其一是李军和承建单位并没有非常大的工程款纠纷,所有的工程款最晚都已经在同年年底结清;其二是李军的前妻在和李军离婚后,很快就跟承建单位的一位经理成婚,听说在婚姻存续期间,李军的前妻就给李军戴了绿帽子,而且前妻的二婚对象正是三名死者中的一个;其三是按照徐大哥他的推理,根据谁负责联系电梯设计单位谁就有嫌疑这一原则,我们跟电梯公司进行了接触,发现正是李军的儿子联系的对方,也是在他儿子的执意要求下,电梯公司才做出了这种不符合标准的货梯。”

    “于是李军的儿子就纳入了你们的视线?”

    “没错,我们找到李军的儿子,他开始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天衣无缝,拒不认罪。可是在我们摆出的大量物证面前,他很快就缴械了。他的犯罪过程和徐大哥推断的基本一致,我们在他所住的简易房里找到了剩余的木料和切割机,他是在李军等人上到顶楼后再将电梯叫到一层更换的脚踏板。”

    “既然凶手不是李军,他又为什么要认罪呢?”林威不禁问道。

    “因为李军知道凶手就是他的儿子,他想为儿子开脱。”

    “哦?他猜到的?”

    “自然不是,李军在带人下电梯时接到了他儿子的电话,他儿子告诉他不要进到电梯里,这通电话还没有打完,事故就发生了。所以李军很肯定电梯事故的始作俑者就是他的儿子。”

    何礼拍着徐祯国的靠背:“老徐,推理得不错,就是凶手猜错了啊。”

    徐祯国没有理睬何礼,而是问道:“包工头李军儿子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仇杀。他的性格非常内向,初中毕业后就跟父亲李军到工地里干活。父母离婚后,他将复杂的离婚原因全部怪罪于他母亲的二婚对象。我们在他所住的简易房里找到一本筹划谋杀的笔记本,早在一年前他就已经开始密谋了。”

    徐祯国无法理解凶手的所作所为,所有的疑惑都化作了一声长叹。

    “哦,对了。”林威的同学在电话里又说道,“我们在传唤凶手的过程中,辖区派出所接到了很多个报失踪的报警电话。”

    听到“失踪”二字,徐祯国三人登时竖起了耳朵。

    徐祯国问道:“失踪的人找到了吗?”

    “别提了,辖区派出所的报警电话都快被打爆了,还都是报同一个人失踪!派出所只好安排专人做好登记,等到命案处理结束后再对失踪人员的情况进行调查。可是我们在带凶手指认的时候,却在指认现场周围意外发现了失踪人。”

    林威看着其他二人问道:“那个失踪的人叫李东是吗?”

    “对啊,就是叫李东!你们认识?”

    “李东他是不是喝多了?”

    “何止喝多了,根本就不省人事啊!我们费了很大的劲才把李东叫起来,问他跑哪去了。他说他中午高兴喝了不少酒,然后就在工地附近找个没人的阴凉地睡着了,一直睡到我们找到他才醒过来。”

    林威问道:“你们问他没有,他因为什么事非得在大中午的时候喝这么多酒?”

    “李东说是因为李军被我们带走调查的缘故。他俩本来是远房亲戚,可这李军因为李东经常无故旷工扣了他不少工资,李东便记恨起了李军。今天上午李军被抓,李东觉得这是他罪有应得,于是中午就喝了一斤白酒庆祝庆祝。当知道这案子竟然是杀人案的时候,李东倒是被吓得不轻。”

    原来李东之所以高兴得酩酊大醉并不是提前知晓了曲文忠夫妇被毒害的消息,仅仅是因为包工头李军被警察带走了而已。

    林威的同学又说道:“不过真的很感谢你和你的同事,尤其是徐大哥,没有他的指导,我们破案的时间可能要晚很多,虽然凶手是另一个人,但是离真相已经非常接近了。”

    徐祯国看向何礼说道:“看吧,这就是推理的价值之所在。”

    林威和同学寒暄几句后挂掉了电话,他驾驶着汽车在山路间娴熟地穿行着,徐祯国和何礼也在斑驳的树影下逐渐熟睡过去。

第058章 疑犯到案

    七月十三日,周三。

    今早上午的雨势较之前弱了许多,可是何礼还是差点就迟到了。

    迟到的原因并非是何礼睡了懒觉,而是意外地接到了周荃打来的电话。

    周荃竟然会主动打电话给自己?

    何礼盯着手机有些手足无措,接与不接似乎都不是很好的选择。

    再三权衡之下,他还是拿起了电话。

    “怎么响了这么久才接!”周荃在手机另一端发出一声怒吼,似是要借助信号从何礼的手机里爬出来狠狠地掐住他的脖颈。

    何礼咳嗽几声解释道:“哎呀,刚才上厕所去了,你有什么事就快说吧。”

    “懒驴上磨屎尿多。”周荃没好气地说道,“要不是没有徐大哥的电话号码,我才懒得打电话给你。”

    你当我想接你电话啊!何礼心里想。

    “我跟你说下张雷案件的调查情况,你记清楚了好转告给徐大哥,知道了吗?”

    “知——道——了——”

    周荃冷哼一声开始说道:“昨天我们分局排查了右江市三十四名与张雷有密切关系的人员,涵盖了张雷的直系亲属、前妻家属、公司员工和战友,均未发现异常。”

    “赵德全呢,你们调查赵德全的情况了吗?”何礼问道。

    “他是证人,调查他干嘛?”

    “唔……好吧。”

    “我给你打电话的原因其实并不是想说明这个,而是想告诉你,我们在对张雷的随身物品再次检查的时候,在他外裤的内兜里发现了一枚残缺的血指纹……”

    “血指纹!?”何礼惊呼道。

    “是啊是啊是啊。”周荃反复回答道,她已经预料到何礼会有这种少见多怪的反应,内心毫无波动。

    “查出来是谁的指纹了吗?”

    “暂时还没有比中,不过这是非常重要的可以说是决定性的物证,现在我们仍在不间断地进行着工作,一有消息第一时间会告诉你的。”

    何礼略微有些失望地回答道:“哦,知道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周荃又说道。

    “哦?什么事?”何礼又些微提起了点兴趣。

    “昨天晚上,我们刘大队带队在栾山市郊区一民房内将晁文龙抓获了。”

    何礼对这个消息也不大感冒,晁文龙不是凶手,这是所有人都达成共识的。

    “他一定不是凶手,血指纹应该也不是他留下的。”

    “没错。”周荃也颇为失望地回答道。

    “不过在我给你打电话前,晁文龙刚刚承认非法拘禁张雷的事实,我觉得这个消息对你们调查案件应该会有帮助。”

    何礼说道:“说来听听。”

    “这个晁文龙十分狡猾,昨晚抓到他以后,他负隅顽抗了很长时间,刘大队跟他斗智斗勇……”

    “喂,我还得上班,你可快点说结果吧!”何礼催促道。

    “看给你急的,刚才上厕所的时候你怎么没有这种觉悟?”

    “大姐啊,你快点讲不好吗?”何礼穿着衣服恳求道。

    “晁文龙承认的事实基本与徐大哥所说的差不多,他们拘禁张雷的目的只是为了索财,二百五十万到账后他们就给张雷释放了。在杀害张雷一事上,晁文龙称起先完全不知情,他是发现警察的异动才跑路的。像张雷这么好的金主,揍了几拳就还钱的,他恨不得当祖宗供起来。”

    “张雷既然不是晁文龙杀的,他为什么要跑呢?”

    “晁文龙说他身上的案子太多了,而且面对我们拿出的证据,他也供述了自己强暴祁晓婷的事实。”

    看来晁文龙确实如徐祯国所说,他没有杀害张雷的作案时间。

    何礼问道:“那么张雷是何时离开晁文龙所在龙首山的别墅?”

    “十点二十分左右。”

    这个时间与徐祯国推理的整个作案时间完全可以衔接一致。

    何礼在说话间已经穿好了衣服,他提上运动鞋,随便抽出一把伞便走出房门。

    “我的大姐,十分谢谢你提供的这些信息。”何礼假情假意地说道,“我一会到单位一定帮你转告给他!”

    何礼收起雨伞走进派出所大厅,刚要拍掉滴落在身上的雨水,就被迎面从办公室跑出来的徐祯国撞个正着。

    二人各退几步,何礼感觉脑袋被撞得不轻。

    他皱着眉抱怨道:“老徐,你慌慌张张地往外跑什么,不是说好早上在单位等我的吗?”

    徐祯国和何礼确实是在前一日约定好今天九点在单位集合,研究下一步工作方向。

    徐祯国指着手机说道:“这都九点十分了,给你打手机还一直占线,鬼知道你什么时候能过来!”

    徐祯国是一个极为守时的人,也自然无法容忍其他人的迟到行为。

    “哎呦,就晚了十分钟而已啊。”何礼解释道,“况且我还有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你。”

    徐祯国拍着裤腿问道:“你能得到什么重要消息?”

    “今早周荃告诉我,他们在张雷的外裤兜里发现了一枚血指纹!”何礼兴奋地说道。

    可徐祯国的反应却十分平静:“哦,他们还把晁文龙抓到了吧?”

    “这你都知道?”

    “我一早已经跟刘传勋通过电话,具体经过都已经很清楚了。”

    何礼丧气地问道:“唉,那你还这么急着出去干什么?”

    “因为我的消息源要更多。”徐祯国说着拿出一把车钥匙,“我跟所长借了一台警车,你快换上警服跟我走。”

    何礼嘟嘟囔囔地在办公室换好警服,他走到门口见到徐祯国正坐在驾驶位上挥手示意他赶快上车,何礼坐上车后一脸不悦。

    徐祯国开着车问道:“你怎么噘着嘴忸忸怩怩的像个闷葫芦似的?”

    何礼本不想说话,听徐祯国这么说只好说道:“周荃知道点消息都知道打电话给我,你说咱俩共事这么久了,你什么事都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徐祯国笑了笑,心想这何礼怎么像个谈恋爱吃了醋的小姑娘似的。

    “我这不是想等你到单位再跟你说嘛。”

    “得了,问你什么你都能找到借口。”何礼不快地说道,“咱们现在去哪?”

    “先去市局物证鉴定室找法医叶汝祺。”

    “先去?意思就是还有第二步喽?”

    徐祯国点点头:“正是。第二步就是去找赵德全。”

    何礼和徐祯国昨日晚上回到单位后,第一时间对赵晨生的情况进行了初步调查。

    他们从江畔佳苑保安队长吕胜利提供的业主名单中获悉,赵晨生在其小区购置的903室房产与曲亚楠家只有一墙之隔。

    可令人惊讶的是,除此之外二人再无任何交集。

    赵晨生目前仍在外市出差,所以他们原定的计划是等到赵晨生回右江市以后再做调查。

    可是徐祯国今天却要先去找赵德全……

    “不会打草惊蛇吗?”何礼不无担心地问道。

    徐祯国开着车回答道:“我个人认为是不会的,不要忘了这是谋杀,凶手在行凶后只会按部就班地生活工作。如果仅仅因为我们的调查取证,凶手的行为就有所异常甚至有逃匿行为发生,那不正中我们下怀,也省去了很多侦查的时间。”

    “可是凶手跑了怎么办?”

    “当今的时代可不同往日啊,我们不怕凶手跑路,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能给他抓回来。唯一担心的,就是不知道凶手的确切身份。”

第059章 美女法医

    何礼心想既然徐祯国打算找赵德全,想必是知道了不少内情。

    “老徐,你为什么今天一定要去找赵德全?”

    “我今早分别跟刘传勋、蔡学成和叶汝祺通过电话。刘传勋今早仍在审讯晁文龙,他只简单讲了下案件侦办的经过,和周荃跟你讲的差不多。此外我让刘传勋将山下路口的监控视频发给我,我通过视频发现一辆黄色的出租车有一定的问题。”

    “有什么问题?”

    “这辆出租车从南湖公园一直尾随晁文龙的面包车上了龙首山。上山时出租车的后座能隐约看到一个人,可是下山的时候出租车的仪表器却显示为空车。”

    “南湖公园到龙首山……”何礼忽然眼前一亮,“南湖公园不就是张雷被带走的地方,也就是赵德全出现的地方吗?”

    “是啊,所以我才想去找赵德全一探究竟。”徐祯国如是说道。

    徐祯国驾驶着警车驶上汝江大桥。

    何礼发现,汝江的江面因为持续的降水已经接近了警戒水位。

    他昨晚看手机的时候,本地新闻推送了一篇报道,说是目前右江市的降水量已超历史同期平均降水量的百分之八十,双鹭江的流量和水位均已达到峰值,雨水继续持续下去很可能会发生严重的洪涝灾害。

    就在他们驶下双鹭江大桥后,一辆装有大量沙袋的武警卡车迎面行驶了过来。

    何礼从后窗看着渐行渐远的卡车问道:“老徐,咱们直接去找赵德全不可以吗,去法医那又是干什么?”

    “为了那枚血指纹。”徐祯国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还有902室发现的烟头。”

    “这么着急,难道是有眉目了?”

    “没有。但是我昨晚考虑了一下,还是觉得这是一起系列连环杀人案,凶手一定和这几个被害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再次听到系列凶杀案,何礼已经没有了初听时的紧张之情。

    同徐祯国一样,何礼也更倾向于系列凶杀案,但是现有证据却无法将几起案件关联到一起。

    何礼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徐祯国也只能报以“感觉”这样模棱两可的答复。

    接着徐祯国说道:“我跟蔡学成通电话的时候,他还是在忙于白骨案的调查,只分出了一个侦查组来调查投毒杀人案。相比之下,白骨案的社会影响要来得更大一些,及时破案消除社会影响也无可厚非。”

    何礼想起曲亚楠“束之高阁”的言论,进而又问道:“那曲文忠夫妇的案子怎么办?没人管了吗?”

    徐祯国摇摇头:“蔡学成在如此重压之下,还是分出了一个案件组和属地派出所一起调查此案。而且目前为止,他们也不是全无收获。”

    徐祯国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

    “昨天晚上,蔡学成安排侦查员和派出所民警对清源村进行集中清查,在五户民居内发现了工业用的氰化钾固体颗粒。”

    “这五户人家有嫌疑吗?”

    徐祯国抽着烟回答道,“固体氰化钾已经存放在这几户人家很久了,具体的来源谁也说不清楚。不过蔡学成接下来的工作重点并不是追查这些氰化钾的流出地,而是应该对存放氰化钾的房间及周边进行勘验,看看能不能获得一些重要的线索。”

    何礼幡然醒悟:“你是说凶手有可能到这五户民居内盗取氰化钾是吗?”

    “很有可能。凶手从其他渠道获取氰化钾的可能性极小,这种剧毒物质目前是被严格管控的。而且蔡学成告诉我,距离清源村最近的小金矿,至少有近十公里的距离,这些金矿已经废弃了很久,到底还有没有氰化钾也很难说。”

    何礼跟着说道:“血指纹、烟头、氰化钾、两起命案的路程问题和密室之谜……只要这些里面有一个环节有所突破,案件可能就会柳暗花明了!”

    “也许吧。”徐祯国盯着前方的公路,“但愿你说的这些都是关键性的证据。”

    徐祯国穿过几条马路,来到了位于新城区的右江市公安局物证鉴定中心。

    物证中心是最近才搬迁过来的,大厅和走廊内都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装修味。

    何礼捂着鼻子跟着徐祯国跑进了电梯,上到三楼他便急忙夺门而出。

    刚一出电梯,只见一位身材高挑、皮肤白皙、黑发及肩的女人站在走廊不远处。她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外衣口袋里,望见何礼二人时,倏然嘴角一弯,圆润光滑的脸上露出平易近人的微笑。

    “叶子!让你久等了!”

    何礼盯着那女人已经出了神,待到徐祯国抬手挥舞之时,他方才知道眼前这位竟是叶汝祺,叶法医。

    叶汝祺轻轻颔首回应道:“哪有啊!徐大队您能大驾光临,有如空谷足音,我在此恭候多时,生怕有所怠慢。”

    徐祯国走到叶汝祺身边,右手指着她笑着说道:“你呀,在机关待久了,净学了些曲意逢迎的空话!不过要说怠慢,还真是有些怠慢。”

    叶汝祺微张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装作疑惑地问道:“哪里有怠慢啊?”

    “我还真不信,如果市局局长大驾光临,你还敢在二楼等着?早就跑到一楼大门口列队欢迎了!”

    “咱们局长才不搞这些假大空的事情。”

    叶汝祺笑容可掬,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说出来就怕你不信,之前栾山市发生的一起系列杀人案,他们的局长可是半夜都站在二楼等着我的尸检报告呢!到底谁等谁,还得是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看给你能的!”徐祯国调侃道。

    说话间,叶汝祺看向何礼问道:“这位小兄弟是……”

    “哦,这是何礼,我在汝江派出所的同事。”徐祯国解释道。

    何礼看着叶汝祺竟不自觉地害羞起来,他低下头抓了几下耳朵,连句自我介绍都忘了说出来。

    叶汝祺摆了摆手:“你们跟着我进来,我跟你们说下现在的工作进度。”

    何礼跟着叶汝祺和徐祯国走进了办公室,他赫然发现包括周荃在内的五名警察正坐在办公桌上对着电脑屏幕匆忙地工作着,不得片刻喘气。

    周荃也用余光扫到了何礼,可是她旋即又盯着屏幕上的信息忙碌起来。

    何礼举起了手却没有打招呼,犹豫之间跟着走进了里屋。

    叶汝祺用一次性水杯接好水分别递给了徐祯国和何礼:“徐大队,你昨晚跟我说起这三起案件的情况后,我结合我们的物证室的分析结果又重新进行了梳理。”

    “梳理结果如何?”

    叶汝祺靠在办公桌上说道:“从经验上判断我认为是系列杀人案,起始点应该是在李连波和张云浩失踪当天。我对小周在九零二室提取的检材重新做了比对分析,织物检材应为棉涤混纺面料,而这种面料多用于生产窗帘……”

第060章 检测结果

    “不是床单?”何礼一拍大腿惊呼道。

    叶汝祺肯定地回答道:“不是床单。”

    “我想起来了,老徐!”何礼转向徐祯国,“你我去曲亚楠租住的房子时,我发现曲亚楠的卧室和李连波的卧室都没有悬挂窗帘!”

    徐祯国眼皮一抬,他在曲亚楠家的时候,注意力并不在窗帘上。

    现在仔细回想,似乎确如何礼所说,曲亚楠家的确没有挂窗帘。

    “这个问题嘛……”

    正在徐祯国思考如何回答之时,叶汝祺又说道:“使用织物绳索从902室逃脱的方法不是已经被排除了吗?”

    何礼抬起头问道:“这你也知道?”

    “是啊,我是从小周那里得到的消息。”叶汝祺微笑着说道,“我还知道903室住着的赵晨生和曲亚楠是清源村老乡。不过虽然他们住的这么近,可是经小周的勘查,可以确认两个房子之间没有可以相通的密道。”

    在得知二人住在隔壁的消息时,何礼确实怀疑过密道存在的可能,也对周荃的勘查工作存有异议。

    可是当这话从叶汝祺口中说出时,却给人一种不容置喙的气势。

    “至于尿渍,应该是装修工人在装修时留下的,截至目前尿渍的检测情况并不理想。”叶汝祺介绍道。

    徐祯国捏着下巴问道:“那烟头呢?”

    “根据你列出的人员名单,我逐个进行了比对,不过名单里的人都没有比中。”叶汝祺摇着头回答道。

    “还有名单?”

    所谓的名单,何礼之前闻所未闻。

    徐祯国向叶汝祺递了个眼神:“其实就是今早的事情,我把一些重要的关系人名单交给叶汝祺,让他针对这些人做专门的比对。”

    “名单里都有谁?”何礼问道。

    “曲亚楠、李东、李连波、张云浩、赵德全和赵晨生。”叶汝祺代替徐祯国回答道。

    何礼看向徐祯国问道:“老徐,这也是你列出的嫌疑人名单吧?”

    徐祯国喝了口热水:“能与这三起案件都有关联的人并不多,然而其他两个专案组仍以个案各自侦办本辖区的案件,除了与我们沟通以外,再没有任何交集。从目前我们接触的这些人来看,似乎也只剩下这几位有一定嫌疑。当然每起案件都或多或少有无法解开的谜团,既然过程无法进行推导,倒不如利用科学手段直接探寻最终的结果,所以我们才到这里希望能探寻到真正的答案。”

    “你这跟买彩票撞大运有什么区别?早就超出推理的范畴了!”何礼的语气十分不满。

    “说买彩票可有些过分了。法医也是一门学科,可别小瞧我们。”

    叶汝祺从桌子上拿出了一份检测报告:“其实这支烟头是艾大谷抽过的。徐大队给我的名单里并没有这个人,但是我在和小周交谈中,对这个人有些印象,于是就做了下比对,没想到真的比中了。”

    何礼拿过报告看着“艾大谷”三个字不禁问道:“怎么会是艾大谷呢?根据曲亚楠的证言,这个人只在张雷的公司大楼里出现过。”

    徐祯国补充道:“你忘了祁晓婷的证言了?艾大谷被常宇公司的副总王贵庆骗去了龙首山,祁晓婷可是亲眼见过他们的。”

    何礼瞪大眼睛问道:“艾大谷是去的龙首山,他跟我们正在调查的失踪案有什么关系?”

    “艾大谷是给张雷干活的,他会不会也帮着张雷给曲亚楠家搞装修?这种设想也比较贴合实际。”叶汝祺拿起办公桌上的马克杯喝下一口水。

    “另外我还有一个更振奋人心的消息要告诉你们。”叶汝祺放下水杯,又从身后拿出一张化验单,“在烟头的结果比中后,我们立即将血指纹和艾大谷的指纹进行比对,比对结果证实,在张雷裤兜里的血指纹与艾大谷的左手中指指纹完全吻合。”

    望着两人惊愕的神情,叶汝祺又补充道:“这个艾大谷的情况我向刘传勋了解了一下,他有故意伤害的前科,曾被判有期徒刑三年,两年前才刑满释放。”

    “作案动机、作案时间、犯有前科劣迹,还有在902室留下的烟头……如果艾大谷是凶手,那么失踪案和凶杀案就能串联在一起了!”何礼紧握着化验单又问道,“老徐,为什么你没有将艾大谷放置在名单中呢?”

    “主要还是动机的问题。”徐祯国回答道,“几名被害人中,只有张雷和艾大谷有一定的矛盾。可我认为拖欠农民工工资这种矛盾还不足以转化为杀人动机,更何况曲文忠夫妇跟艾大谷毫无关联。”

    何礼想了一想又问道:“可是你名单里的人动机也存在很多矛盾之处。曲亚楠根本没有作案时间不说,她也不太可能去杀害未婚夫和亲生父母。李连波和张云浩作为未成年人更不可能做出杀人的行为。赵德全和赵晨生因为赵贵和曲文忠父亲的特殊关系,也不大可能杀害曲文忠夫妇。而像李东这种烂人,他能筹划出如此缜密的系列谋杀案吗?所以我觉得艾大谷如果是凶手,他的杀人动机并不是问题。”

    徐祯国缓缓放下水杯:“也许吧,正像你说的,很多内幕都是在知晓真相以后才会被揭露出来。”

    “我可没说过。”

    “总之意思差不多啦。”

    何礼提出的问题徐祯国并非不知道,所有人的杀人动机都不充分。

    不过眼下侦查工作已然陷入僵局,他又处于无证可查的境地,只能硬着头皮从生物检材上寻找突破口。

    正巧歪打正着,艾大谷竟从这些人里脱颖而出。

    可艾大谷的指纹为什么会留在张雷的裤兜里呢?

    徐祯国正在思考之时,何礼突然问道:“既然血指纹已经鉴定出了结果,咱们还要去找赵德全吗?”

    “当然要去找,血指纹固然重要,赵德全为什么去龙首山也是要查的,况且刘传勋已经安排人手找寻艾大谷三人,这么大的目标再加上血指纹的出现,刘传勋他们必定会跟打了鸡血一样去搜捕艾大谷。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按部就班地做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叶汝祺双手交叉在胸前:“你们在路上的时候,检验报告刚刚完成,我已经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刘传勋,他们的人应该就在路上了。”

    “谢谢你的热水。”

    徐祯国站起身,整理下身上的警服,并招呼坐在椅子上的何礼跟他一起离开。

    何礼也放下杯子,鼓足勇气和叶汝祺说出一句“告辞”,就跟随徐祯国走出办公室。

    在走出办公室的时候,何礼与周荃四目相对,何礼拘谨地摆了摆手讪笑着并未说话,周荃也只白了何礼一眼便继续忙于眼下的工作。

    叶汝祺坚持将徐祯国和何礼送至电梯口,待到电梯门关上后,何礼方才长吁了一口气。

    而徐祯国并未注意到何礼面对叶汝祺时产生的紧张心理,他等何礼上车后便快速启动汽车,直奔南湖公园而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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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搭档是神探介绍:
这里不是重生的侦探世界,一桩桩诡谲离奇的命案却接踵而来。匪夷所思的密室和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横陈于真相之前,掩盖住了一切不容于世的罪行。当何礼和徐祯国穿过重重迷雾,破解无数谜题,最终见证的却是一幕又一幕的人间悲剧。每一份宁静之中,总隐没着悲痛的呼号;每一次宽恕背后,总会有鲜血洒落大地;每一次接纳之时,总要经历沉痛的失去;可是罪恶里有的只是罪恶,它只会被万世唾弃,直至万物终结。我的搭档是神探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的搭档是神探,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的搭档是神探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