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继承问题
曲亚楠低下头抚摸着肚子回道：“如果不是为了给张雷的遗腹子争夺继承权，我也不想这样折腾，专程回右江市一趟。”
蔡学成眉毛一挑：“这话是什么意思？”
“蔡大队就别明知故问了，你们警察应该对我们的动向都有所掌握，我昨天去了哪里，为什么要去，你们心知肚明。”曲亚楠冷笑道。
蔡学成案发前还在忙着白骨案的调查工作，分身乏术的他根本不知道曲亚楠话中的潜台词。
他无辜地看着曲亚楠：“这个我可真不清楚。”
曲亚楠双手环抱于胸前：“昨天张雷的父母打电话让我回右江，说有很急的事情找我，于是我开车回到右江市内和他们见上了一面。他们知道我怀了张雷的孩子，但是这次却改口说我是个不检点的女人，而且不承认孩子的身份，必须要等亲子鉴定结果确认是张雷亲生的孩子后，我肚子里的孩子才可以享有继承权。”
“那你的决定呢？”
“为了给肚中的孩子争取他的合法权益，我没有拒绝二老的要求。伯父伯母原本是很慈爱善良的，如今他们做出这样的行为我也理解，毕竟张雷的死给他们造成了很大的心理伤害。而且张雷遇害的消息早已在网络和电视上都传开了，可是张云浩到现在也一直不见踪影。他的家人们非常担心，张云浩也可能遭遇了不测……”
曲亚楠说完话，眼睛又看向何礼。
蔡学成没有注意到曲亚楠哀怨的眼神，他自顾自地问道：“你第二天，也就是今天，是何时离开右江市，何时到达清源村的？”
“我记得很清楚，因为我设定的闹钟是凌晨三点钟。实际上我是凌晨四点开车从右江市出发，上午接近八点四十分的时候到的清源村，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九点。我父母的丧事也因此向后推迟了。”
何礼一边听着曲亚楠的叙述，一边将重要的内容记录在记事本上。
这是在来找曲亚楠之前，他和蔡学成就已经定好了这么做。
蔡学成看到何礼正在奋笔疾书，于是又问道：“大概的行车路线呢？”
“汽车行驶的路线就是正常导航指示的路线。先从右江市上高速公路后开到方山县收费站下高速，再先后经国道、省道到达清源村……”
曲亚楠越说表情越不满：“怎么，李东不是自杀吗？还是说，你们在怀疑我？”
“是自杀不假，我们只是为了排除其他的可能性。”蔡学成解释道。
这也是在和徐祯国分开前，几人共同约定好的答复。
“今天你和李东之间通过电话吗？”蔡学成又问道。
“有过通话，不过也是李东打给我的。”
“李东是几点打电话给你的？”
曲亚楠从挎包中拿出手机：“呃……通话记录显示是早上的八点二十六分。”
“你们之间聊了些什么？”
“李东说的话很奇怪……”
“哪里奇怪？”
“他问我为什么要找警察？是的，虽然原话不是这样，但是意思大抵如此。”
“除了这些呢？”
曲亚楠将手机放回挎包中：“他今早在电话里神神叨叨的，大部分时候都是他一个人说着莫名其妙的话，我当时快要到清源村了也有些不耐烦，最后他骂了我几句就把电话挂掉了。现在想想还挺生气的。”
“你们通话时长是多少分钟？”
“两分多钟吧，没有多长时间。”
“李东为什么会打电话给你？”
曲亚楠抖抖肩膀：“我不知道。”
“你最近见过李东吗？”
“没有。”
“你知道还有谁和李东的关系较为密切？”
“不知道，李东的事情我不感兴趣。”
问到最后，蔡学成也只得无奈地说道：“对了，李东没有父母也没有兄弟姐妹，他的亲戚我们都联系过了，没有一个人愿意来认尸的，他唯一的后代也就是李连波现在也下落不明……”
“蔡大队，你的意思我明白。”曲亚楠打断了蔡学成的话，“不过我也跟徐警官说过，我和李东已经离婚了，李东跟我、跟曲家没有半点关系。我希望你不要再说下去了，李东的死活早已于我无关。”
蔡学成点点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曲亚楠用手将头发的刘海向两侧分开，她缓声说道：“对不起，蔡大队，今天父母出殡，我的心情不是很好，有些话说得有些过分了，您别放在心上。”
“哪里的话，你的父母出殡我们也是刚知道。说来我也很惭愧，到现在还没有抓到毒害两位老人的凶手。”
曲亚楠轻轻颔首：“麻烦蔡大队了，希望您能早日破案，以告慰我父母的在天之灵。”
曲亚楠说罢又转向何礼：“何警官也辛苦了，也希望您能早日找到我和李东孩子。”
何礼颇为尴尬地点了点头，迄今为止，两个孩子真的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曲亚楠抬起头问道：“二位警官还有事吗？没有事的话我还想趁着天黑前赶回右江。”
蔡学成深呼一口气答道：“事情还是有的。”
“还有什么事？”曲亚楠疑惑道。
蔡学成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具体情况咱们还是回到方山县再聊吧。”
曲亚楠犹疑不定，他不明白蔡学成的这一举动所为何事。
“李东其实是被其他人杀害的。”
曲亚楠一听，脸上浮现出一副难以捉摸的表情，而她手上的包险些掉在地上。
“你说……李东他……怎么会呢？”
何礼正在记录的笔也停了下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蔡学成。
他们在和徐祯国分开前，早就定好李东被杀一事是不可以外泄的。
徐祯国也特意交代过此事不能声张。
这蔡学成反悔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蔡学成用手将眼镜摆正：“种种迹象表明李东是被人杀害的，联系之前遇害的被害人，你是和这些人关系最近的。不论从哪方面考虑，你都有必要到我们单位接受警方的调查。”
曲亚楠再次撩起长发，她无奈地笑了笑：“怎么，你们又开始怀疑我了？”
为什么要说又呢？
蔡学成十分不解。
“只是例行调查而已，你不用过分紧张。”
曲亚楠无神地摇着头：“我不紧张，只求你们不要给我关进暗无天日的笼子里，我听人说，那里面晦暗无比，感觉……挺可怕的。”
第077章 独辟蹊径
徐祯国在睡梦中被林威叫醒，他揉揉惺忪的睡眼，发现警车已经停在方山县公安局的正大门前。
徐祯国和林威二人在与蔡学成、何礼分开前，四人曾就下一步的侦查工作进行过简短的探讨。
经过讨论确定，伪造的自杀现场附近和清源村的走访调查工作由蔡学成和何礼负责。
徐祯国和林威主要负责通过视频监控查找李东被杀的第一现场。
尸体的尸检工作则交由方山县公安局全权处理。
至于李东被杀一事，四人一致认为最好先不对外透露风声，只称李东确属自杀即可。
可是徐祯国并不知道，急功近利的蔡学成一早就打破了他定下来的方案，几乎没做任何掩饰，就将李东被杀的消息告知了曲亚楠。
四人分开后，徐祯国、林威和其余民警带着李东的尸体回到方山县公安局，然后在方山县调取命案现场附近的监控。
没过多久，方山县的法医就传来了尸检的最新结果——
李东的死亡时间是在今天上午的八点三十分至九点之间。
于是徐祯国和林威根据李东的死亡时间，开始查看清源村附近路段的监控视频。
通过摄像头的路面监控显示，一辆从竹石县始发终到陆岩市的长途汽车，在上午八点二十四分出现在距离上吊现场最近的监控录像中，随后在进村的丁字路口处继续朝陆岩市方向行驶。
两分钟后也就是八点二十六分，一辆警用轿车出现于该摄像探头中，并在丁字路口处拐弯进入了清源村方向。
八分钟后，监控时间定格在八点三十四分，曲亚楠驾驶的越野车在视频中出现，之后这辆越野车跟在警车身后，也在丁字路口处朝清源村方向行驶。
徐祯国将视频暂停，并对曲亚楠驾驶车辆的影像进行截图放大，最终确认车内的驾驶人确系曲亚楠本人，而除了曲亚楠之外，副驾驶的座位上并没有乘客。
不过监控视频中的角度是固定，无法看到越野车后座的情况。
林威指着显示器问道：“徐哥，你说李东是坐在那辆长途客车里还是曲亚楠的车里？”
“蔡学成刚才打电话给我，他已经见过曲亚楠，而曲亚楠自称在今天并没有见到李东。如果曲亚楠所说属实，那么李东就应该乘坐的是那辆长途客车到达的案发现场。”徐祯国盯着监控录像回答道。
“我们发现李东自杀的地点是不是距离进村的丁字路口还有一段距离？”
“没错。不过丁字路口与另一个距离事发现场最近的监控还有一段距离，如果李东是在这段区间内下的车，那就不太好查了。”
“徐哥，曲亚楠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出现，很值得怀疑啊！”
“怀疑归怀疑，她现在是否有嫌疑还得靠证据去固定，就看蔡学成是否能发现新的物证了。”
徐祯国重新从八点开始播放监控录像，直到九点三十分，在这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里，虽然也出现了一些小型货车和私家车，可除了那辆从竹石县开往陆岩市的长途汽车，再没有其他客运汽车出现在视频中。
如果李东是乘坐公用交通工具到达的事发地点，他只可能乘坐这辆长途客车。
于是徐祯国立即通过手机应用程序，查找出从竹石县始发终到陆岩市的客运车次。
此条路线的客运汽车每四十分钟从竹石县客运中心发出一辆，而第一辆客车的发车时间为早上的四点五十分。从时间上判断，视频中出现的车辆与该车次的发车时间较为吻合。
徐祯国心想，如果他估计没错的话，李东应该是在早上的四点五十分，在竹石县客运中心坐上的这辆客车，并在距离清源村不远的位置单独下车的。
林威看到徐祯国查询的内容后也提醒道：“徐哥，咱们离开清源村前的时候，蔡学成特别强调过，竹石县客运中心目前正在进行改造，所有的视频监控设备全部无法正常录制。如果我们去竹石县查找监控，可能不会有什么效果。”
徐祯国点点头，这话他也记得。
不仅如此，在分开之前，蔡学成还向他们简明介绍了毒杀案和白骨案的调查情况。
在调查毒杀曲文忠夫妇一案中，蔡学成曾怀疑凶手可能系外来人员，所以特意安排侦查员到各周边县市对车站监控进行了调取，而除了竹石县外，还有两个县城的客运站也无法正常调取监控录像。
至于白骨案的工作情况，蔡学成透露的非常少。
徐祯国只知道，在六具白骨身上都发现了粉碎性骨折的致命性损伤，不过目前仅核实出三具成年白骨的真实身份，另外三具白骨的身份尚待核实。
“在同一个矿坑里发现的两具成年白骨和一具未成年白骨，经鉴定无任何血缘关系。”蔡学成在离开树丛前对徐祯国说道，“不知道其中的真相何时才能重见天日。”
徐祯国的注意力都在这起案件上，自然没有时间考虑白骨身份的问题。
徐祯国心想，虽然无法调取监控，不过还是得去一趟竹石县的客运中心试试运气。
徐祯国认为李东的乘车时间非常早，同一时间乘坐客车的乘客应该不会很多，倘若能从客车司机口中获得一些有价值的线索，或许就能发现李东被杀的第一现场。
于是徐祯国和林威又驾驶着汽车赶到一百多公里远的竹石县，而在竹石县客运中心，他们恰好碰到了刚从陆岩市开车回来的客车司机冯帅。
冯帅听到徐祯国提出的问题后，并未考虑太久便回答道：“我每天只在竹石县和陆岩市之间往返一次，而且今天早上是第一班车，从竹石县出发时，车上包括我在内只有四个人。你们说的那个人我有印象，他的鼻梁很高，眼睛总是斜着眼看人，他穿着藏蓝色的体恤衫坐在倒数第二排的座位上……”
林威拿着记事本问道：“那么这个人是在什么地方下车的？”
“我记得很清楚，他是在快到清源村的岔道口前下的车。”
“他为什么要在那里下车，下车的地方有很明显的标志吗？”
冯帅笑着答道：“你们不是清源村的当地人，也就难怪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了。我开这条路线有三年了，不少清源村的当地人都会选择在这个地方下车。”
“为什么？”林威问道。
冯帅得意地说道：“下车后树丛里会有一条小路，沿着小路走上十多分钟就会到达清源村五组。但如果从岔道口步行的话，起码要走上半个小时才能到清源村呀！”
徐祯国此时又想起吴文友，因为吴文右也说过类似的话。
李东的死亡会跟这条路有关系吗？
会不会是凶手已经知道了李东的行踪，躲在必经之路上将李东勒死的呢？
然而除了这件事，还有另外一件事同样令他印象深刻。
吴文右还曾提到过一个叫蒋福顺的家伙，也许这个人会清楚，李东和曲亚楠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故事。
第078章 柳暗花明
夜幕悄然降临，徐祯国和林威正坐在竹石县客运中心附近的一家面馆中。
两人各点了一碗汤面和几碟小菜，可只有林威吃的津津有味，徐祯国却食欲全无。
他只是不断地抬起头向窗户外看去，像是在焦急地等待着什么人。
不多一会儿，徐祯国看到从出租车上出来的何礼，何礼也很快注意到徐祯国他们所在的那家面馆。
徐祯国在窗内朝何礼摆摆手，何礼便背着背包走进面馆。
“你们怎么才吃饭？”何礼坐到椅子上问道。
“我们刚忙完，就近吃点便饭。”徐祯国问道，“何礼，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啊，给你也点一碗面条？”
何礼颇为嫌弃似的答道：“我可不要。你们真行，在哪吃饭不好非要在车站附近吃，全国人民都知道车站附近的饭菜是最难吃的。”
“爱吃不吃。”徐祯国说完低下头吃起面来。
“谁稀罕吃，我在方山县公安局都吃完了，吃的还是自助餐！”何礼得意地说完又问道，“你们找我回来到底干什么啊？”
“问问你在清源村调查的怎么样了。”徐祯国冷哼一声，“看来你是有点乐不思蜀了呀。”
“我这叫身在曹营心在汉。”何礼抱着背包，噘嘴说道，“老徐，调查情况不是很顺利，曲亚楠倔得跟头驴似的，上回在右江市什么样，这次在方山县就是什么样。老徐，你先说说你们的工作情况吧。”
徐祯国示意何礼找出笔和纸，他接过纸，边写边说道：“我和林威回到方山县调取了事发现场附近的监控视频，结合证人的证言，李东是乘坐早上四点五十分竹石县到陆岩市的客车，在到达清源村附近后下车的。我们推算了下，李东下车的时间应该是早上的八点二十分左右，下车的地方是在这里。”
徐祯国在纸上画下一个点，从这个点的位置延伸出一条线，然后打上一个叉。
“这个叉就是伪造命案现场的位置？”
“没错。这个点就是李东下车的位置，而在距离这不远的地方确实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向清源村五组，但是清源村有十多个组，大部分人都不会选择这条路。”
“李东是清源村五组的村民，这条路他肯定知道。”林威说着又吃了一口面条。
何礼挠着头说道：“老徐，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们正带着曲亚楠开车往方山县走。曲亚楠似乎是听到了我们之间的对话，她的神情看上去有些紧张。我当时还问曲亚楠，她知不知道那条小路通到哪里，曲亚楠却说没有印象。”
徐祯国并不觉得惊讶，他继续说道：“在李东乘坐的长途客车后面跟着两辆车，一辆车是警车，一辆车是曲亚楠的车。我和林威调取了附近的监控录像，并推测曲亚楠到达李东下车的地方是在八点二十八分至三十分，只有短短的两三分钟。在这个时间段中，曲亚楠应该和李东打过照面。不过即使她因故停留，然后再以最快车速行驶，那么她停留的时间最多也不可能超过三分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是无法到达画叉的地点伪造现场的。”
何礼皱着眉问道：“那么这一次曲亚楠又被排除了？”
林威似乎还心有不甘：“可是把曲亚楠完全排除在外，我还是觉得不太妥当。”
“那还有其他的证据吗？”何礼问道。
徐祯国回答道：“我在观察李东尸体的时候，注意到李东的手腕有一道浅浅的掐痕。后来法医在做尸检的时候除了推测死亡时间，也看到了这道掐痕。法医认为被害人李东在死前或者死后，其双手可能被人捆绑过。”
“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捆绑住被害人的双手？”
“现在还不得而知。”
徐祯国坐直了身子问道：“何礼，说说你和蔡学成在清源村调查的情况。”
何礼噘着嘴答道：“蔡学成担心案件是随机发生的，刚抵达清源村的时候，找到第一个发现死者的吴文友再次进行询问，以确定在案发前后，树林是否存在第三人。”
“结果呢？”
“那吴文友七十多岁，比起赵贵真是差远了，一问三不知，他的话真的是一点都不可信。”
“然后呢？”
“在案发现场的时候，杨昌林曾说在清源村附近见到过李东，我们也核实了一遍。杨昌林称，见到李东时警车刚刚到达村委会门前，时间已经是八点四十分之后了，而李东正是在那个时间段被杀的。无论怎样，李东都不可能出现在那个地方，所以这一说辞被我们排除了。”
“还有呢？”
徐祯国从兜里拿出烟盒，并抽出了一支烟，可是翻遍全身却找不到打火机放在了哪里。
“打火机是不是掉到警车里了啊？”林威说着从兜里拿出打火机将徐祯国嘴里的香烟点着。
何礼继续说道：“杨昌林称曲亚楠今早回到清源村后，就一直在忙活其父母的丧事，于是我们就决定去找曲亚楠了解下情况。我和蔡学成坐着三轮摩托车赶到清源村六组，找到了曲亚楠。可是曲亚楠的回答滴水不漏，完全没有任何的纰漏，没有办法，我们就只好请她回公安局喝喝茶了。”
林威喝光碗里的面汤：“对了，曲亚楠接到李东电话时是几点？”
“八点二十六分。”何礼答道。
“通话多长时间来着？”
“两分多钟吧。”
林威故作神秘地说道：“我们推测曲亚楠到达李东下车地点的时间是八点二十八分，而李东和曲亚楠通话结束的时间也是八点二十八分。你们说，这难道只是巧合吗？”
“有问题！”
徐祯国忽然拍了下桌子，给林威和何礼吓得打了一激灵。
“徐哥，你指的是什么问题？”林威问道。
徐祯国瞪着眼睛看向林威：“你刚才说了一句话，再说一遍。”
“有问题？”
“不是，再往前！”
“曲亚楠和李东通电话的事情吗？”
“再往前！”
“打火机……掉警车里了？”
徐祯国考虑了片刻，忽然眼睛一亮，终于点头确认道：“我要的就是这句话！”
林威和何礼二人一脸蒙圈地问道：“徐哥，你到底想到什么了？”
徐祯国发现面馆内还有其他人，于是将音量减到最小说道：“凶手这次作案的过程令我十分困惑。相较前几起案件而言，他的犯罪行为看似已经猖狂到了极致，对犯罪的掩饰也越来越敷衍，很多伪装的行为一眼就能看破，跟之前完全判若两人。现在想来，我觉得凶手是故意这么做的。”
何礼睁大眼睛问道：“老徐，难道你知道谁是凶手了？跟林威说的那句话有关系吗？”
“我感觉我们离真相已经非常接近了。”徐祯国的双眼放射出炙热的光芒，“何礼，你马上打电话给蔡学成，告诉他无论如何都不要放走曲亚楠，不论她是否是凶手，她在本案中绝对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第079章 戴罪立功
七月十五日，周四。
值班的狱警打着哈欠看了眼手表。
现在还不到早上七点，接班的同事都还没到，就已经有人到监狱里提审了。
而来提审的人除了经常前来会见的当地警察，还有一个叫做徐祯国的派出所民警。
此时这两人正在会见室里窃窃私语，狱警只知道他们要提审的人名叫蒋福顺，是一名盗窃惯犯。
至于为什么领导会特批二人这么早做提审工作，他完全不知情。
狱警看着手上的警官证，发觉这个徐祯国有些眼熟，可突然再次袭来的困意让他最终放弃了思考。
他将警官证轻轻扔到桌子前，倚在椅子上眯住了眼睛。
徐祯国坐在会见室里，手里攥着手机，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通常情况下手机是不能带入监狱的会见室的，徐祯国也是再三请求，监狱领导才同意在询问工作开始前可以使用电话。
不过一旦服刑人员进入会见室，徐祯国的手机必须第一时间交给站在一旁的狱警。
带徐祯国来到监狱里的人也不是他的同事，而是他要提审的犯人的案件主办人——
一名头发接近秃顶的中年警察。
不一会儿，一个大腹便便头发有些稀疏的男人戴着手铐，在狱警的带领下进入了会见室。
男人看见坐在栅栏对面的徐祯国满是疑惑，直到坐在椅子上仍是一副困惑不已的神情。
“蒋福顺。”徐祯国用低沉的嗓音问道。
“啊？”蒋福顺正襟危坐大脑一片空白。
坐在徐祯国身边的中年警察说道：“蒋福顺，现年三十八岁，清源村五组人，因犯多起入室盗窃罪被判有期徒刑三年零六个月。”
“啊。”蒋福顺战战兢兢地点头答道。
“二顺子，认得我吧？”中年警察念完蒋福顺的自然情况后问道。
蒋福顺诚惶诚恐地答道：“认得认得！警察大哥，您可真会说笑，我还能认不出您吗？”
蒋福顺堆砌在脸上的笑容很快不见了踪影：“大哥，那个……该认的罪我可都认了，能说的我也都说了，真的是没有什么可以交代的了！求求你们别再问了！”
“二顺子，你把你心给我放回肚子里去，今天来不是深挖你余罪的。”中年警官正色道，“这位是右江市鹭城分局的徐祯国警官，他有些事情想要跟你核实，你老老实实配合好他的工作，听到了吗？”
蒋福顺频频点头：“懂懂，明白明白。”
徐祯国将手机递给狱警，然后说道：“蒋福顺，听说你从小就生活在清源村？”
“是啊，我是五组的村民。”蒋福顺戴着镣铐的双手来回晃动着，发出“哐哐”的碰撞声。
“我听村子里的人对你的评价不是一般的差。”
蒋福顺抬起双手抹了两下已经发油的头发回答道：“还行吧，我也就是小偷小摸，大家伙不喜欢我也不是他们的错，谁能喜欢一个小偷啊，您说是吧？”
“你是什么时候离开清源村的？”
“六年前我偷了隔壁村一户人家两万块钱，然后被判了刑，出来后就没有再回过清源村。”
“开锁的技术也是在监狱里跟人学的吧？”
蒋福顺憨憨地笑了笑。
徐祯国向蒋福顺亮出了一张照片：“李东你还记得吗？”
蒋福顺愣了片刻后问道：“东子吗？当然记得了，我俩是发小，从小玩到大的！他怎么也犯事了啊？”
蒋福顺说罢竟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将沾满烟渍的黄牙完全暴露在外。
“看来你并不意外？”
“意外什么？嘿嘿，那小子可比我坏多了！”
徐祯国顺口说道：“那你倒是说说他哪里坏啊？”
蒋福顺一听这话便皱起了眉毛，两个眼珠子不停转动着，似乎正在急忙权衡其中的利弊。
徐祯国看着蒋福顺贼眉鼠眼的样子，心里清楚这个胖家伙并不像看上去那么老实憨厚，脑袋里肯定是一肚子的坏水。
“喂，二顺子，叫你说话呢？”徐祯国身边中年的警察催促道。
蒋福顺将双手抱成拳祈求道：“警察大哥，这位大哥他明摆着是让我卖友求荣啊！”
中年警察一听立马拍桌子大声喝道：“怎么说话的你！李东朋友那么多，为什么非要问你？你心里没点数吗？怎么的，给你立功的机会你不想要是吧？”
“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帮助人民警察打击犯罪肯定是义不容辞……但你们好歹得有个话是吧？”蒋福顺赶忙解释道。
“那你就赶快说，说好了算你立功，给你减刑。”中年警察再一次催促道。
“好好好，不过……你们让我从哪说起啊？”
徐祯国从桌子上拿出第二张照片：“就说说李东和这个人的事情吧。”
蒋福顺抬起头看看照片又看看徐祯国：“曲亚楠？”
“对，就是曲亚楠。”
蒋福顺猛地靠在座位上：“人家两口子的事我有啥可讲的？我们仨也没一起搭伙过日子啊？我哪知道他俩一天在家都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徐祯国收起照片：“蒋福顺，你别特么跟我来这套。七个月前你来过我们城东区，而在你来的同一天城东区连续发生了两起入室盗窃案件，这只是单纯的巧合吗？”
徐祯国说着扔出一张光盘：“这里面就是两个被盗小区的监控录像，里面就有你的正脸照片。你以为你服完刑就平安无事了？我告诉你，你出狱后还得撂在我手里，从监狱出来后，我马上就能给你再送回去！你信不信？”
蒋福顺抿抿干裂的嘴唇：“大哥，咱有话好好说呗？你上来就扔出个核武器，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徐祯国冷冷地说道：“曲亚楠和李东到底怎么回事？一个家境出身都还算不错的姑娘，怎么会下嫁给像李东这样的地痞流氓？”
这个问题徐祯国也曾问过李东和赵贵，但是都没有得到一个准确的答复。
“我啊……唉……”蒋福顺耸拉着肩膀回答道，“警察大哥，虽然我俩小时候可以说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不过这事我跟你们一样也是稀里糊涂的。怎么说呢……”
“怎么说？”徐祯国追问道。
“东子倒是跟我说过他跟曲亚楠结婚的来龙去脉，可他这个人没正形又好吹牛，我当时也就当成是酒话，没太在意……”
“李东他到底跟你什么了？”
蒋福顺叹口气说道：“这事吧，起因就是东子说他给曲亚楠办了……”
第080章 陈年旧事
“办了是什么意思？”
“办了就是办了呗？”蒋福顺说完干笑两声。
“你特么给我说人话！”
“就是给她强……上……了。”
会见室里的其他人全都竖起了耳朵，蒋福顺这很明显是强奸的意思。而强奸这种犯罪行为的量刑虽不及故意杀人，但也是八类重大刑事犯罪之一。
如果蒋福顺所言属实，监狱一方不但可以联合属地公安机关共同破获一起重大历年刑事隐案，蒋福顺本人也可以因举报有功而减少一定的服刑期限。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李东已于昨日死于非命。
徐祯国的眉毛越拧越紧，他问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很长时间了，有十多年了吧，我记得大概是在东子结婚前的两三个月告诉我的。”
徐祯国心想，曲亚楠应该是十六周岁结婚，也就是说在其被李东强奸之时她一定是满十四周岁了，在法律层面已经不算是幼女。
不过徐祯国心中还是不托底，蒋福顺诸如这种“办了”“强上”的词汇有些含含糊糊，这与他自己所理解的，会不会存在一定的偏差呢？
窗户纸还是得有人捅破才行。
“是……是强奸么？”徐祯国将语气再次压低，所用的词汇也不像蒋福顺那样含糊其辞。
蒋福顺慌慌张张地点头回答道：“对对对，就是强奸！这事也是我偶然得知的！我真的没有参与，警察同志！”
“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
“好好好！我爹我娘在我小时候就一直在外地打工，没什么时间管我，所以东子没事的时候呢，就会到我家里喝点小酒。其中有一次是他来找我喝酒，当时只有我们两个人，后来他借着酒劲就跟我吹嘘说把曲亚楠给上了。”
“李东他是怎么说的，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件事？”
蒋福顺歪着脑袋答道：“东子这辈子也没几个朋友，我呢不幸算其中之一。我记得那个时候我俩二十出头都是光棍，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所以没事就爱讨论讨论村里面那些漂亮姑娘和小媳妇。虽然说的话都比较下流，不过我也是有贼心没贼胆，只敢过过嘴瘾。我记得那次东子在我家喝多了，跟我说他二十多天前的中午，曾跑到六组村子里偷东西。东子知道六组有个叫曲亚楠的小姑娘挺漂亮的，就翻进了她家的后院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只有曲亚楠一个人在家睡觉，而她的父母并不在家。于是东子就打开了曲亚楠家的房门……”
“好了，后面的事情就不要讲了。”徐祯国制止道，“李东为什么要在事发二十多天后才告诉你这件事？”
“东子他也害怕呗！再不懂法，强奸他还能不懂嘛！”
蒋福顺说着翘起了二郎腿：“李东告诉我，这二十多天他哪都没敢去，就老老实实地待在我们五组的地界里。他把跑路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没事就在村口坐着，一旦看到有警察来抓他了，他拔腿就能逃到后山去。可过了二十多天，他看还没有动静，于是就找我喝点酒想壮壮胆。”
“事发后曲亚楠他们家报警了没有？”徐祯国揉着眼睛问道。
“我只能说曲文忠和隋淑芬这俩老家伙的脑回路有些不正常！我是不信曲亚楠会不告诉她们！一个十来岁还在上学的小姑娘，除了她爹她娘，她还敢跟谁说这事？”蒋福顺讥笑道，“可是啊，这事就像没发生过一样，所有人都不知道曲亚楠被东子强奸了。要不是后来李东知道曲亚楠怀孕了，这事兴许也就会不了了之！”
“李东怎么知道曲亚楠怀孕的？”
徐祯国说完想起了赵德全说过的话，于是又问道：“仅仅是因为曲亚楠怀了李东的孩子他们就结婚了？”
蒋福顺傻笑道：“不然是因为什么？再过一两个月，曲亚楠的肚子就好藏不住啦！本来东子一天到晚都在家里担惊受怕，他有一天就偷摸跑到六组曲家查看情况，发现曲亚楠在院子里呕吐。东子当时确定应该是上次中了，于是就告诉他姥姥姥爷上门提亲。提亲的时候，东子也亲自去了，威逼利诱给曲家人吓得够呛。没几次，这事竟然谈成了。这下可好，东子一下就翻身做了主人。这曲亚楠不仅人长的好看，还特别有文化，学习也特别好，好多村里的小伙都喜欢得不行，视她为梦中情人啊！这就应了那句话，好白菜都让猪拱了！唉，我看得都眼馋！”
“二顺子！你把腿给我放下去！”中年警察厉声喝道。
蒋福顺怯生生地将双腿放平，又恢复了最初正襟危坐的模样。
为什么不报警呢？
徐祯国心想，不但不去报警，还把女儿嫁给了李东，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这件事对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女孩子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徐祯国跟蒋福顺的观点相同，曲亚楠至少应该会将被李东强奸的经过告诉自己的父母，无助的曲亚楠一定是希望父母能作她坚强的后盾替她讨回公道。
可是曲文忠夫妇却跟埋头于沙堆中的鸵鸟似的，采取绥靖政策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当发现曲亚楠意外怀孕后，曲文忠为了保全曲家颜面又在李东的巧言令色下承认了这门亲事，完全没有顾及到曲亚楠的感受。
人世间本就有太多的不洁，会混淆舆论的视听，浸染世人的心胸，甚至胁迫着人们与之同流合污。
可是这比封建社会包办婚姻要严重的多，比包庇窝藏犯罪嫌疑人要严重的多，这简直就是在造孽……
“徐警官？”中年警察见徐祯国迟迟没再问，于是提醒道。
徐祯国从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他点了点头开始翻看带来的资料。
蒋福顺的双手在大腿上反复摩挲着，他看到对面的两名警官正在整理材料，于是赶忙问道：“警察大哥，我……我告诉你们东子强奸曲亚楠的事情，这算立功了吧？”
徐祯国这时站起身：“想听实话吗？”
“实话？”
“李东他已经死了。”徐祯国冷冷地回答道。
蒋福顺揪住大腿上的短裤嘟囔着：“东子死……死了？那我这就不算立功了啊？”
徐祯国用冰冷的眼神看着蒋福顺。
眼前这位立功心切的李东发小，在得知李东死亡的消息后，第一反应不是关心李东的死因，而是仅仅为了不能立功减刑感到沮丧。
这样的兄弟情谊真是比纸片还薄。
徐祯国将材料收好，并思考着接下来需要马上处理的事情。
思考中，他瞧见会见室里挂在墙角的摄像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可转念又被另一件事情冲得烟消云散。
徐祯国走到狱警身前，取回手机，又转向蒋福顺，从手机相册中将第三张照片出示给蒋福顺：“这个人……你认得不？”
蒋福顺抬起屁股，凑近观察徐祯国手机里的照片，过了很久他才迟疑地问道：“这个人是……谁？”
第081章 旧爱失宠
早八点整，右江市的天空仍是灰蒙蒙的。
在右江市的近郊，常宇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的出纳于曼刚刚将儿子送进了幼儿园，此时她正一脸疲倦地踏出幼儿园的校门。
因为刚换了一家幼儿园的缘故，儿子今天表现得极为不情愿，态度也非常消极。
换园的事情于曼也实在没有办法，之前儿子所在的幼儿园虽然硬件设施和师资力量都是本市一流，可学费也高得惊人。
当初张雷还在的时候，家中还可以勉力支持，可如今的于曼已然无法承担起这笔昂贵的支出。
无奈之下，她只好选择将儿子送到这家位于郊区的公立幼儿园上学。
于曼抬起头长叹一声，抬起头看着天空上的乌云已经遮天蔽日，仿佛顷刻间就会整片倾覆塌陷下来。
右江市难得连续两天没有下雨，只是今天的鬼天气跟于曼郁闷的心境极为相似。
于曼低下头匆匆走向自己停靠在路边的轿车，耳边不断响起的汽车鸣笛声搅得她心烦意乱，甚至于连汽车旁边站着的人都没有注意到。
“于曼！”
于曼听到一个男声，随后一只手就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她惊讶地回过头，却见到一位身穿米色立领polo衫的短发男子正一脸严肃地盯着她。
此人正是林威，他将手搭在于曼的肩上，一是避免和于曼撞到一起，二是防止于曼从他的手中脱逃出去。
可以说，这是林威在一线基层长时间工作所养成的职业习惯，就如同他可以在二三十个人当中，一眼就能看出谁是盗窃惯犯一样。
等到惊慌失措的于曼回过神来，林威才一板一眼地问道：“你就是于曼吧？”
于曼慌张地看了看林威，又瞧见他的身旁还站着一位皮肤白净的年轻人，她心中猜想二人应该是警察，却不知道他们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于曼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小猫，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默不作声，目光一直都在左躲右闪。
何礼看出了于曼心中的顾虑，于是亮出警官证说道：“我叫林威，这位是何礼。你放心，我们都是警察，不是张雷的债主，这次找你只是想了解一些你们公司内部的事情。”
于曼先是点点头，然后又使劲地摇晃着脑袋：“你们是警察还是债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林威没时间跟于曼闲扯，他敲了敲于曼驾驶的汽车车窗说道：“行，那我就好好跟你说道说道，我们跟你有什么关系。据我们调查，你出身是单亲原生家庭，收入不高，家庭条件也很一般，像这种四五十万级别的轿车可不是说买就能买的。而且我们查过这辆轿车的交易信息，这是一台二手车，原车主的名字就是张雷，这车是张雷从自己名下过给你的。另外我还听说你现在正在跟另一名离异男**往，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同时你也将这辆轿车挂在二手车网站上进行出售。可是那个与你交往的男性，或许还不知道这辆车的来由吧？”
“卑鄙！”于曼咬牙切齿地瞪着林威。
林威满不在乎地回答道：“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不然咱们怎么能聊得这么投缘？”
“谁跟你投缘了？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一旁的何礼两手揣着裤兜，点头示意于曼将车门打开：“你的私生活我们不感兴趣，但是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请你配合。”
于曼极不情愿地翻出汽车钥匙打开了车门，她刚跨进汽车的后座，紧接着就被林威和何礼挤在了车后座的中央位置。
于曼佝偻着身躯夹在中间，她有些恼怒地说道：“你们警察想问有什么就赶快问，我时间有限，还要在八点半之前赶到公司。”
“我们已经替你请好假了。”林威说着关上了车门，“我听公司里的人说，你之前在公司里非常关注张雷和曲亚楠之间的事情？”
于曼眉头一皱：“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你听谁说的？王贵庆那个混蛋吗？”
“他啊……”林威犹豫了半刻，才缓缓回答道，“我们联系过王贵庆，他要是在近代绝对是一位优秀的地下工作者，守口如瓶，根本没有将你个张雷的私人关系透露给我们。不过王贵庆倒是提到过一件事情，张雷留在公司里的女性都是非常乖巧听话的，凡是不听话的女人，不是被调离到其他部门，就是直接被公司辞退。可是这个“听话”到底是暗指哪一方面，我就不得其解了。”
于曼十分气愤地解释道：“你们可不要听王贵庆那个王八蛋信口开河，我和我们张总并不是他想的那样！我是因为前夫出轨才离的婚，离婚后才跟张总处上男女朋友关系的。我本身就是因为男方出轨才导致婚姻破裂，又怎么会做自己最为痛恨的事情呢？”
“好了好了，赶快打住。”林威不想听于曼无谓的解释，继续问道，“你自己的事情我们不关心，讲讲张雷、曲亚楠和你之间的故事。”
于曼面露难色，可看到身旁左右两位公安民警那义正辞严的神态，也只好说道：“我和张雷是在三年前正式确定的关系，我们俩年纪相差不少，也都有孩子，再加上双方的身份差距悬殊，所以在谈婚论嫁的问题上没有考虑那么长远。张雷知道我的前夫不是一个正经做事的人，所以在经济上都会定期资助我一些……”
“直接说曲亚楠。”何礼催促道。
“大约在两年前，曲亚楠来到我们公司，张雷让她顶替了他怀孕的小姨子所在的岗位，也就是我们公司的财务。女人都是很敏感很感性的动物，一个普通的公司员工都没有能力担任这一角色，更何况是一个根本不具备基本业务水平的新人呢？我很快就跟张雷提出了我的顾虑，当然我当时只是想从公司利益角度出发想试图说服他，但是张雷只是付之一笑，称一切都是临时性的安排。”
“然后呢？”
“女人最了解女人，我和曲亚楠在同一个办公室，她的所作所为我全都看在眼里。这个小妖精在公司里总会想方设法和张雷制造偶遇的机会，借故和张雷拉近感情。我之前已经不止一次暗示过曲亚楠，我和张雷之间的关系，可是曲亚楠却假装成白莲花，似乎根本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也许……不是假装的？”何礼耸肩道。
于曼瞪了一眼何礼：“我说过女人最了解女人，她要干什么，她的目的是什么我再清楚不过！她就是千方百计想让张雷注意到她，再以美色勾引住那个男人！你俩告诉我，有哪个男人是不好色的？我不但不能让她得逞，还要扒开这个妖精伪善的人皮面具。于是我联合公司里的女同事们集体孤立并打压曲亚楠，试图利用冷暴力逼迫曲亚楠辞职。可没想到这样却适得其反，曲亚楠又将自己佯装成弱者以博取张雷的同情，再加上曲亚楠颇有姿色，也是是张雷喜欢的类型，张雷很快就掉进曲亚楠的温柔乡里。”
于曼说话间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连续两次被第三者插足，她的遭遇也实在令人觉得唏嘘不已。
可何礼边听边想，于曼的叙述还是过于主观，事实上这张雷也不是一个什么正人君子，整天勾三搭四，好不风流。
林威又问道：“我听说你对曲亚楠的监视一直没有间断过，甚至还偷录了不少录像？”
“监视是没错，可是录像就有些扯淡了，我只不过是用手机偷拍过几次，想搜集一些证据而已。”于曼没有丝毫掩饰。
“通过你的观察，张雷和曲亚楠最近有什么奇怪的行为没有？”
“在张雷遇害之前，我听人说她俩最近有结婚的打算。”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有一个闺蜜在妇女儿童医院工作，是她告诉我的，张雷和曲亚楠在两周前，到她所在的医院做过一次婚前体检。”
林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于结婚一事，张雷和曲亚楠都没有回避过，所以这在公司内部应该也不是什么秘密。
“还有呢？”林威摸着鬓角问道。
“我还知道他们俩的孩子都在同一天同时失踪了。”
“这个事情……我们了解的比你清楚。”何礼的语气很是无奈。
于曼用手摩挲着额头上的刘海，陷入了沉思。
虽然案发前，于曼每天都在关注着曲亚楠的一举一动。可毕竟一个人的精力还是有限的，她自己也有数不清的生活琐事要去处理，无法像私家侦探一样，连续二十四时不间断地跟踪调查。
于曼眨着眼睛，吞吞吐吐地说道：“再就是……曲亚楠前些天做过一次微整形……做的是双眼皮微整手术……我不知道这个消息对你们是否有帮助，不过我真的就知道这么多了。”
林威和何礼在于曼身后相互对视了一眼。
他俩不清楚于曼所说的内容中，到底哪些是有用的，哪些又和案件无关。
愣怔了半晌，林威起身离开轿车，拿出手机给徐祯国打去了电话。
第082章 无心插柳
徐祯国从监狱出来后，驾驶着警车从新入监监狱赶回右江市市区内。
此时的天空开始响起滚滚的雷声，可徐祯国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这恶劣的天气上面。
他一路驶回汝江派出所，将车停靠在门口便夹着档案袋急匆匆地跑到二楼的办公室。
徐祯国推开办公室的房门，只见何礼和林威早已坐在办公桌前观看着902室智能锁里的监控录像。
“老徐？”何礼听到推门的声音，回头看着风尘仆仆的徐祯国。
徐祯国气喘吁吁地将双手伏在桌子前：“看得怎么样了？”
“第二遍已经看完了，跟之前没有任何区别。”何礼答道。
一个多小时前，林威给徐祯国打去电话，向其汇报了调查于曼的具体经过。
徐祯国稍作沉思后，只安排二人去做两件事情。
一是前往妇女儿童医院，将张雷和曲亚楠的体检报告调取出来。
二是回到单位继续查看902密室的智能锁视频监控录像。
可是何礼却不明白徐祯国为什么对902室的监控视频如此耿耿于怀。
同一个视频无论怎么看无论看几遍，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若是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何礼就得联系个茅山道士做法驱除邪崇了。
何况徐祯国曾经说过，可以跳过密室继续调查案件，现在为何又变卦了呢？
徐祯国拍着何礼的肩膀示意他把正对显示器的座位让开，等到坐下后他又问道：“对了，让你们调的东西拿回来了没有？”
“拿回来了。我和何礼去张雷体检的医院找大夫拿报告的时候，大夫还奇怪当事人怎么一直不来取。”
“这么说，这份报告还没有人看过？”
“除了大夫本人外，再没有其他人知道了。”
“怎么样，报告看了吗，有什么问题？”徐祯国问道。
“这个……”林威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张雷的报告显示他目前的精子成活率很低，属于弱精症，几乎不可能再有孩子……”
“我们怀疑曲亚楠肚子里的孩子应该不是张雷亲生的。”何礼补充道。
徐祯国摩挲着眉毛：“这个观点我同意，不过张雷和曲亚楠兴许都不知道这件事。”
“那这个孩子会是李东的吗？”
徐祯国不置可否，他又问道：“我让你们比对的信息有什么结果？”
林威从背包里拿出了四份体检报告递给徐祯国：“医院的体检报告显示曲亚楠的血型是a型，右江七中的档案显示李连波的血型是b型。我们联系蔡学成，他告知我们李东的尸检报告中，其血型是ab型。也就是说，从孩子和父母间的血型看，无法确认李连波不是二人亲生的孩子。”
等林威汇报完毕后，何礼焦急地问道：“徐哥，你在监狱里探到了什么消息？难道这个曲亚楠真是个卖弄风骚不守妇道的女人？连李连波也不是李东亲生的吗？”
“我在监狱里提审了一个叫蒋福顺的人，他算是李东的挚友，讲得不错，提供了一些非常关键的信息。如果说这起系列案件是一块拼图，那么蒋福顺的证词将几块最难以辨认的拼图给填上了。但是在这一整张拼图上，还有两处疑团仍未解开。”徐祯国一边看着报告一边回答道。
“老徐，你说的那个人，他都讲什么了？还有你说的疑团指的是902密室吗？那么另一个谜团又是什么？”
“我现在的思路也相当混乱，不过蒋福顺已经证实，曲亚楠是被李东强奸后才和他结婚的……”
“我的天啊！这是什么逻辑？”何礼难以置信地说道，“遇到这种情况不应该是立即报警吗？不报警就算了，怎么还会结婚？他们都疯了吗？”
“现在知道具体原因的人只剩下曲亚楠，可是以曲亚楠的个性，她是不会说的。我们也都去过清源村，在那样一个闭塞封闭的村落中，发生这样的事情虽然令人不可思议，但也并非全无可能。”
徐祯国拿出一支烟夹在手里：“不过我想曲亚楠家应该是抱着家丑不可外扬的态度来对待这件事，所以才会一步错，步步错，最终落得家破人亡的境地。”
“家破人亡吗……”何礼神思恍惚，视线忽上忽下。
徐祯国又对林威说道：“林威，还有件急事需要你查一下。”
“什么事？”
“你分别联系下刘传勋和蔡学成，将他们调查的所有人的照片搜集起来，另外我们调查的关系人一个也不要漏掉。我要所有人的照片，知道了吗？”
“包括滨江佳苑八号楼的所有业主吗？”
“当然。”
“为什么要找这么多人的照片？”林威问道。
徐祯国点燃香烟，狠狠嘬了一口，香烟的烟圈盘旋上升直至完全在空中消散。
“因为真正的凶手就在这些人之中。”
“凶手不是曲亚楠？”
林威挠了挠头，从昨晚开始，徐祯国说的话既让人捉摸不透，也不作任何解释，总让人觉得是在故弄玄虚。
徐祯国静静地盯着屏幕，没有再回答林威的问题。
林威想起来，从前的徐祯国也都是如此办案，心中震惊之余也深感重任在肩。
林威冲着徐祯国点点头，随便找了把雨伞便跑下了楼去。
徐祯国口中不断吐出烟圈，整个身子都一动不动地盯着反复播放的监控录像。
何礼找到一把椅子坐在徐祯国身边，他百无聊赖地跟着看了两遍，终于耐不住性子问道：“老徐，你到底要看多少遍啊？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我在提审蒋福顺的时候，有个很重要的细节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可是之后却怎样都想不起来了……”
“跟视频有关系？”
“有关系。”
“已经看了一遍，现在想起来了吗？”
“没有。”
“那怎么办？”
“一直看，直到想起来为止。”徐祯国说罢又续上一支烟叼在嘴中。
何礼卯足劲伸了一个懒腰，他看着屋外倾泻而下的雨声，顿时觉得百无聊赖。
从案发后，智能锁里的视频他已经反复看了六七遍。张云浩、李连波和曲亚楠在什么时间分别都做了些什么，他早已烂熟于心。
而且门上也没有任何机关，纠结于视频不就是等同于浪费时间吗？
何礼心想，反正都是浪费时间，为了防止打瞌睡，他拿出手机看起了篮球比赛。
今天不是比赛日，两支队伍基本等同于鱼腩。没多久，何礼就又变得昏昏欲睡，直到队伍双方因为一次判罚大打出手时，他才清醒了一些。
“何礼，你在看什么？”徐祯国忽然问道。
何礼恍惚间睁大眼睛：“美国职业男子篮球联赛啊？”
“说人话。”
“nba。”
徐祯国歪过头：“刚才比赛里发生什么情况了？”
“咦？你怎么偷看我视频里的比赛？”
何礼坐起身揉揉眼睛。
视频正在回放刚才争球出界的画面，双方也因为这一争议判罚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可是回放的画面不管换到哪一个角度，总会被另一名球员的手掌挡住，导致裁判无法做出准确的判罚。
技术台只好将回放画面一帧一帧地播放出来。
而当最终的画面定格在球员指尖刚触碰到篮球的那一刻时，界外球的归属才尘埃落定。
何礼看着视频不屑地说道：“就是一个有争议的界外球，转换球权不就可以吗？非要耽误这么长的时间。”
徐祯国没有心思和何礼抬杠，他用手不断敲打着两侧的太阳穴，像是为新发现的重要线索欣喜不已，又像是为没有及时发现如此浅显的证据而懊恼万分。
徐祯国抓着本就不多的毛发，又立即转向显示器用鼠标调整着视频的播放速度。
这一次不是在调快视频的播放速度，而是用慢放一帧一帧地查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视频画面被定格在某一瞬间时，何礼觉得自己的眼睛真的是白长了——
一个如此明显的可以说是摆在明面的破绽，竟然所有人都没有看出来。
与此同时，林威大步流星地冲进办公室，他从众多照片中抽出一张照片展示在徐祯国和何礼眼前。
“你们快看这个人！快看！”林威激动地说道。
当何礼看到照片里的人时，他像是被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又好似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大盆冰水，全身都呆若木鸡，震惊得不能自已。
徐祯国掐灭手中的香烟，他定定地看着照片，如释重负般说道：“这样一来，全部的疑问都已经解开了！”
上架感言
历时将近两个月，《我的搭档是神探》再有六个小时终于要上架了。
这是作者本人第一本上架的小说。
虽然收藏不多，推荐不多，追读不多，编辑也很（bu）支（kan）持（hao）……
但是一想到要上架，心情还是有些小激动。
怎么才能装成是经常上架的大神作家呢？
我想了想，按照常规套路来，应该先强调下首订。
说到首订，作者看着目前惨淡的收藏数，对首订成绩自然不报太大的希望。
盗版订+本人订+友情订+路人订，加在一起能凑到两位数就算达到预期的目标吧。
而且我掐指一算，如果目标达成，首订比基本能达到10:1，这可是白金和大神作家才能有的订阅比例。
至于首订加更的问题，本来作者只想常规更新两章，但是临时改了主意。凌晨上架后将同时更新三章，晚11点再更第四章。如果订阅大大超过预期，或者出现奇迹有人打赏白银萌（我就想一想），作者还会在四更的基础上继续加更。
作品虽然扑了，但是架子不能倒，本人是一位有骨气的作者。（正经脸）
接下来再说一说故事内容。
明天将是第一起案件揭开真相之时，作为一部逻辑严谨，剧情烧脑，诡计惊人的侦探推理小说（自认为的），《我的搭档是神探》有许多跟网文格格不入的特点。比如没有金手指，没有系统，没有同人，而且文风不够轻松搞笑，开局有些慢热，故事情节非但不爽还相当虐人……（此处省略800字）
正是因为上述种种的优缺点，从本书第一个字落笔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这是必定会扑街的一部作品。
虽然心有不甘，可这就是市场规律的客观体现——网文的读者群体对这种偏写实的推理文风或许并不买账。
不过回归故事本身，第一卷《湮没无闻》是我所创作的作品中最得意的一部，所有经典的推理元素都囊括于其中，最后的结局也一定会令各位有一种完全不同于其他作品的感官体验。
相较于其他同类型作品，这部作品更注重于对案件本身的解密以及对复杂人性的探讨，并没有刻意去制造阴森恐怖的悬疑氛围。事实上想要写出这些也不难，但如果这样写也就违背了作者君创作推理小说的初衷。
我想很多人跟我一样，更喜欢“于无声处听惊雷”的阅读体验，当侦探从一件件看似无意的细节中窥见真相时，才会使读者们产生细思极恐，汗毛倒竖，全身发麻的淋漓畅快之感。
正像很多经典的悬疑电影那样，作者认为，这才是更高级的爽文。
本案的前八十余章，作者除了将案件的侦办经过完全展现在各位读者面前外，也非常用心地埋下了大量的伏笔和暗线。
而这起案件的全部精华都将凝聚在最后这将近二十章的【解密篇】中。
多余的话不再赘述，总而言之，故事的结局一定不会让各位失望。
……
最后还是希望各位支持正版，不奢求有月票，能订阅就多多订阅，至少给个首订也好。毕竟这是作者构思很久的作品，花费了巨大的精力，单纯为爱发电是坚持不了太久的。
如果各位看完书觉得内容还不错，希望可以多在文章中留言。鼓励、讨论或者吐槽都可以，至少让作者君知道自己并不是在独行。
此外还希望各位能多多帮忙宣传，作者本人不善表达，但也希望跟更多的人分享自己创作的故事。
创作不易，请大家多多支持，在此先谢过各位了，尤其是给我收藏、推荐、留言和打赏的各位读者，没有你们我坚持不到现在。
拜谢。
第083章 失之交臂
悦香麻辣烫的老板娘高玥坐在收银台后，目光集中在角落里一名穿着成熟的男性顾客身上。
因为下雨的缘故，即使是到了晚餐时间，前来光顾的顾客也少得可怜。
偶尔有几位外卖骑士匆匆而来，领到便当后又匆匆而去。
高玥和丈夫王海强白手起家，辛苦经营了十年，这家麻辣烫店才得以在附近积聚些许的口碑和人气。
此时，王海强正在后厨忙活着晚上的工作餐，后厨里的高温蒸得他满头大汗。
他们夫妻俩学龄前的双胞胎女儿正在其中一张桌子上用手机看着动画片，不时发出天真无邪的笑声。
而正在收拾碗筷的服务员小玲，在高玥的眼中更是一名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优秀员工。
有了她，高玥只需要当个甩手掌柜收收钱便可万事大吉。
高玥每天都是这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陪伴她的除了眼前这几位熟人，只剩下这个二十几平方大小的店面。
每日的生活都平淡而忙碌，但高玥却从未觉得枯燥乏味过。
她之所以对一名完全陌生的男性感兴趣，一是因为这个人大概从十天前开始，几乎每晚都会到店里点一碗价格正好是二十元的麻辣烫；二是他每次到店吃饭时都会拎着一个硕大的行李箱，不管阴天下雨，那个银灰色的大箱子总会和它的主人一样如期而至。
可那个箱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呢？
高玥又想起来，好像是四天前，这位客人令人意外的没有光顾他们的小店，当时高玥还以为这位突然出现的客人兴许也和其他食客一样只是一名匆匆过客罢了。
可是隔了一天，当这位客人再次出现在店里点餐时，高玥竟感到了一丝欣慰——
看来悦香麻辣烫的汤料还是经得起考验的。
“妈妈，手机没有电了！”
双胞胎妹妹拍着桌子向母亲抱怨起来，高玥赶紧抬起屁股跑到两个孩子身边，拿出充电宝将手机充上了电。
“你俩小点声，还有客人在这吃饭呢！要是再吵，过生日答应送你们的自行车可就不买了啊？”高玥向两个孩子威胁道。
“不要嘛，妈妈。”两个孩子哭丧着脸哀求道。
“想要礼物，就要听话，知道了吗？”
高玥拍了拍围裙，她抬起头发现角落里的客人已经拖着箱子站在了收银台前。
“一共二十元。不好意思，两个孩子真是太不懂事了。”高玥急忙跑回收银台，语气中满是歉意。
男性客人从裤兜里拿出一张百元面额的纸币递给高玥：“没关系，两个孩子挺可爱的，毕竟还小嘛。”
“不妨碍您吃饭就好。”高玥说着将纸币放进收款机里。
这么多天来这位客人每次吃饭付钱都只付纸币，面额也全都是百元面值的。
起初的时候，高玥每次收款时都会用验钞机检验一下真伪，可是时间长了她总觉得每次都验钞会让客人感觉不舒服，于是过了几天再收钱时，她便不再当场验证真伪，等到客人离开后才进行验证。
高玥的麻辣烫店不大，却一样关注顾客的用餐体验，不论这一行为是否真的让眼前这位客人心情舒畅，高玥早已认定这么做是值得的。
“麻辣烫味道还行吗？”高玥将零钱交给了这位客人。
“嗯，汤的味道真的不错，虽然又麻又辣，不过我几乎都喝光了。”客人将零钱对折好，整整齐齐地放进了另一侧裤兜里。
这位客人之前除了点餐和付款，从来没有说过多余的话，此次能够回答高玥的提问并给予相当高的评价，不禁令她喜形于色。
“那是当然了，我们的汤底可真的是用牛骨熬出来的！”
高玥说完，目光又不自觉地移向客人左手边的行李箱。
高玥的神经异常的敏感，可谓心细如发，尤其有一个非常严重的毛病就是好管闲事。
这几天，这个箱子在她脑海中像气球一样被不断放大，现在几乎到达了爆炸的临界点。
客人似乎是注意到了高玥的目光，他小心翼翼地将箱子挪到身后说道：“谢谢。”
说完话，客人拖着行李箱走到门口，他从兜里拿出烟盒，却发现两个小女孩就在他身边。他收起烟盒转过身对高玥说道：“对了，生日礼物该买还是要买的啊。”
高玥殷勤地笑道：“答应孩子的事情肯定要做到啊。看您这么年轻，没想到也会喜欢这些吵吵闹闹的孩子。”
“我？年轻？”客人指着鼻子问道。
高玥瞪大了眼睛：“难道说您已经有孩子了吗？”
客人看似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却显现出淡淡的微笑：“孩子？不知道，可能还要几个月才会出生吧。”
等到客人撑着伞离开后，高玥看着两个扭打在一起的女儿时心想，这俩孩子真的是令人幸福的烦恼。
高玥的丈夫王海强从后厨走出来，他手里握着抹布疑神疑鬼得问道：“那人走了啊？”
“嗯？那个拖着行李箱的客人吗？他刚走。怎么，你认识他？”高玥问道。
“不认识，不过这几天送孩子上学的时候总能见到他，而且每次他也会拖着这个行李箱。”
“大早上的，拖着行李箱干嘛？”
“不清楚啊，像是出差，可是每次又都能在公交站附近见到他。”王海强感慨道。
“也许真是出差吧？”
“媳妇，你是多久没工作了，出差会坐公交车？而且他每次坐的都是不一样的公交线路。”
高玥看着王海强问道：“是不是做销售……哎？难道是……传销吗？”
王海强噘嘴说道：“管他干什么，反正这种人以后来了可少跟他说话。”
高玥一听这话才明白，原来她老公是吃了她和客人聊天的醋。
过了十多分钟，王海强将晚饭端出来放在桌子上，几人连同孩子围在一起开始吃起饭来。
这个时候门口的风铃发出了清脆的响声，高玥知道这是有客人来了，她马上站起身走回了收银台。
进来的是两名神色阴郁的男性，他们将雨伞收起握在手里，然后径自走到高玥面前。
高玥耐心地解释道：“你们好，我们这是半自助的麻辣烫，餐盘在对面，食材也是在对面的展示柜里。你们选好后到我这里称重，等吃完了再付钱。”
其中一名年龄较大的男性摆了摆手：“我们不是来吃饭的。”
“不是来吃饭的？”
“没错。”
这名中年男性将手中的证件展示在高玥面前，高玥只看到证件上的照片就紧张得不知所措。
这两个人原来是警察。
“你们……有事吗？”
另一位年轻的警官拿出了一张照片：“我们现在在找这个人，他可能在这附近，您看下有没有见过他？”
高玥颤抖地接过照片仔细地端倪着，她的面部由起初的疑惑逐渐变得惊恐起来：“这个人……他不就是……就是刚才拎着箱子的那个人吗？”
第084章 不速之客
虽然夜幕仍未降临，可是佳缘宾馆的门头灯仍在晚上六点零六分准时点亮。
这是佳缘宾馆不成文的规定，无论春夏秋冬皆是如此。
陈姝彤听工作五年的保洁李阿姨说，这是宾馆老板找算命先生定下的开灯时间，寓意万事顺意。
“那为什么不是八点零八分零八秒呢，财源广进生意兴隆多好啊？”
李阿姨握着拖把说道：“就你会抬杠。时辰倒是挺好，不过晚上八点了还不开灯，你当咱们开的是冒险屋啊！”
陈姝彤到宾馆工作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她和李阿姨是同一个班次，二人上班时总是这样你一言我一句，在谈笑间将无聊的工作时间消磨殆尽。
可是今天李阿姨却一反常态地坐在陈姝彤对面的小沙发上，两个人面面相觑，只能拿着手机缓解这种尴尬的气氛。
而在陈姝彤身边，正站着一名身着便衣的公安民警。
就在一个小时前，大概晚上五点钟左右，陈姝彤刚刚登记完一个钟点房，看着腻成糖的一对青年男女走进了电梯。
待客人上楼后，她坐回椅子上拿出手机刷起了小视频，而其中一条关于萌宠的视频吸引了她的注意。
陈姝彤急着抬起头寻找着李阿姨，想第一时间将这条视频跟她一起分享。
可在这时，突然从宾馆的旋转门外拥入了八名男性，本就不大的前厅大堂变得人满为患比肩接踵，陈姝彤见到其中一人还穿着警察的制服。
他们是谁？
来干什么的？
反正这些人应该不是来住店的。
陈姝彤记得李阿姨曾经跟她说过，两个月前，派出所曾经对佳缘宾馆进行了突击检查。
这次检查中，共发现宾馆有五人没有按照规定登记身份信息。
过了三日，公安机关下达行政处罚决定，以不按规定进行登记为由对宾馆老板和登记人员进行了处罚。
佳缘宾馆的老板是个七十多岁性格执拗的老太太，她虽然交了罚款，可心中的愤懑却始终排遣不出去。
为了发泄不满，原来的收银员成了替罪羊被她炒了鱿鱼，十八岁的陈姝彤才得以在一周后应聘进宾馆成为这里的收银员。
在上班前，宾馆老板还曾经多次叮嘱过陈姝彤，所有的客人都要按照规定进行登记。
这是陈姝彤在中专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虽然收银员的工资微薄，但是在入住登记的问题上，陈姝彤绝对严格按照规定进行登记，不敢有丝毫马虎。
所以即使警察此行的目的是来进行检查，陈姝彤也有足够的把握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你们老板呢？”身穿警服的人急着问陈姝彤。
陈姝彤照例答道：“老板出去办事了。”
“办事？办什么事？”
“不清楚。”
对面的警察伸出手说道：“把你们的旅客登记簿拿出来。”
陈姝彤像是一名完成暑假作业的学生，信心满满地将登记簿交到了警察手中。
警察快速地翻看着登记情况，他在其中一页停留了几秒钟，然后问道：“这个人住在8403房间？”
陈姝彤拿过登记本回答道：“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8403房间在几楼？”
“四楼。”
“几个人在里面住？”
“只有他一个人。”
警察略有迟疑地问道：“他人现在……在楼上吗？”
陈姝彤记得这个住客在半个小时前刚刚出门，她答道：“没有呀，他刚出去不久，怎么了？”
“这样啊。哦，对了。”警察又问道，“平时有人来找过他吗？”
“呃……没有印象。”
“他有什么特别之处没有？”
陈姝彤很快回答道：“有的有的，他每次出去或者回来都会拎着同一个大箱子！”
听到“箱子”两字，其中一个身着便装的人凑上前低声问道：“那个箱子是不是银灰色的？”
“是啊。”陈姝彤单纯地答道，他并不知道警察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这个人……他犯什么事了吗？”
身着便装的青年答道：“没什么大事，我们接到线索称，这个房间里有人吸.毒，所以就过来看看。”
“吸.毒？”陈姝彤难以置信地问道。
穿着便装的青年将食指放在嘴前：“你还像往常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别问这么多，懂了吗？”
陈姝彤听话地点着头：“不过……你也是警察吗？”
便装青年从裤兜里亮出警官证：“没错，我们全都是警察，剩下的事情你不用管，全都交给我们就行。”
陈姝彤盯着警官证，证件的姓名位置上写着“林威”二字。
随后，这个叫林威的人将其他人召集到一起迅速进行了分工。
其中身着警服的民警和两名便衣警察唤来保洁李阿姨，要求阿姨将他们带进8403房间。
另一名电工打扮的便衣警察也紧随其后进到了电梯里。
还有两名便衣警察在听到林威的吩咐后，打着伞走出了宾馆，可去到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整个过程只用了不到五分钟，而他们讨论的内容，陈姝彤连一句话都没有听清楚。
最后剩下这个叫林威的人拿起手机靠在宾馆的前台上，无所事事地翻看着手机新闻。
宾馆里进来了这么多陌生人，让陈姝彤很不适应，尤其是眼前这个叫林威的警察像是一直在用眼睛不时地瞅着她。
陈姝彤做什么都别扭，索性呆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
五分钟后，李阿姨从电梯里走了出来，脸上满是不悦。她瞧见前台的林威，又低着头从林威身旁绕进了陈姝彤的前台里。
“这些警察来咱们这干啥呀？”李阿姨用胳膊碰了一下陈姝彤，用极其微弱的声音问道。
陈姝彤若无其事地答道：“听说是来抓吸.毒的。”
李阿姨原地愣了几秒，脸上又忽然浮现出蒙娜丽莎般神秘的微笑：“抓一个吸.毒的，用得着八个警察？”
李阿姨说完，脸上又瞬间挂上了不悦的表情，她甩着胳膊坐到陈姝彤对面的沙发上，两眼胆怯地瞟向门外，似乎是在静待着某种厄运的降临。
李阿姨不会是生我的气了吧，陈姝彤心想。
四十多分钟过去，宾馆始终没有其他住客进出，却有两名男性撑着雨伞从门外走了进来。
陈姝彤本想站起身进行接待，可发现这两人的眼神始终都固定在林威的身上，看到几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后，她失望地坐回了椅子上。
这个林威与这两人交谈完，转身趴在前台问道：“哦，对了，8403旁边的两个房间是空着的吗？”
第085章 十面埋伏
“8403旁边的房间是空着的吗？”林威再次问道。
陈姝彤打开宾馆的管理系统：“8402房间是空着的，没有人住。”
“你把房间的房卡给我。”
“你们是要开钟点房吗？”陈姝彤眨着眼睛问道。
林威用手抹了下鼻子，这么不开窍的收银员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我们一群大男人，开什么钟点房？你赶快把房卡给我！”
陈姝彤像是挨了批评的学生，她忘记询问原因便老实巴交地将房卡递给了林威。
李阿姨斜睨了陈姝彤一眼，心想这要是让老板知道的话，陈姝彤说不定也会被老板辞退。
徐祯国从林威手里接过房卡，接着嘱咐道：“我跟何礼先上楼，如果看到目标人物来了就发信息给我，千万不要打电话。”
林威胸有成竹地说道：“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放心嘛。”
徐祯国郑重地拍了拍林威的肩膀，很有默契地对视了两眼，然后他才带着何礼快步走进了电梯。
陈姝彤见林威仍在前台站着，于是问道：“你怎么不上去呢？”
“我不上去，我在这开房。”
“开房？刚才不是说不开房的吗？”
林威不耐烦地回答道：“你啊别问这么多，那个房客如果回来了，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要懂得随机应变，知不知道？”
陈姝彤委屈地看了一眼李阿姨，李阿姨也在向陈姝彤使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自讨没趣。
宾馆的大堂倏然安静下来，墙壁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跳动着，连咽下口水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陈姝彤隐约听见林威的鼻息逐渐变得急促，自己的心跳也因此越来越快，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她的心底生根发芽。
时间静静地过去了二十分钟，当旋转门再次转动起来的时候，陈姝彤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骤停了。
她的余光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银灰色行李箱……
“我不要临街的房间，没有靠停车场的房间了吗？”林威忽然拍起前台桌子质问道。
林威的举动把陈姝彤吓得没敢出声，她闭气凝神稳住了情绪，才想起来“随机应变”四个字。
“客人，您稍等，我马上给您查一下。”陈姝彤哆嗦着用键盘查询起房间的入住情况，目光却不住地挪向电梯方向。
她看到8403的房客一手握着雨伞，另一只手拖着行李箱正站在电梯前，等待着电梯从顶层下降至一层。
8403的房客已在此暂住了十多天，周围的一切都已不再陌生，前台收银员的反常举动似乎并未引起他的注意。
“四层的8310房间您看可以吗？”陈姝彤的语气微微发颤，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楼层。
“再高一点的有没有？”
林威话音刚落，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就在一层大厅响起，8403房间的房客也如原计划的一样，进入了电梯里。
看到电梯关闭，陈姝彤终于长舒一口气，当她再次抬起头时，林威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消防通道里。
宾馆电梯在四楼停下，8403房间的房客拖着行李箱缓步走了出来，他一路踩着红毯，身后的行李箱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在经过一位身穿国家电网制服的电工身边时，他还特意侧过身子贴着墙横穿了过去。
房客在8403房门前停下脚步，行李箱的响声也随之消失。
他从右侧的裤兜内摸出房卡，可是将房卡挪到感应器时，房门却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回事……
“师傅！”房客对电工喊道，“房卡坏了！”
电工转向房客，他用手擦拭着额头说道：“你再刷下试试吧，感应器有时候反应比较迟钝。”
房客按照电工的建议，又刷了一遍房卡。
哔——
感应器果然有了反应，门锁也随之开启。
正当房客准备推门而入时，他突然感觉被人从身后狠狠推倒在地并被紧紧地缚住了双脚。
紧接着，房间的卫生间里又窜出三个人将他的上半身完全压住，他根本动弹不得。
“你们是谁！想要干什么？”房客挣扎着叫嚷道。
他回头看见刚才的那名电工正死死地压在他的身上。
然而其他人根本没有理会房客的怒吼，在将他的双手由背后上好手铐后，其中一名穿着警服的人突然出现，并摁住房客的脑袋说了四个字。
“警察，别动！”
房客继续扭动着身体：“警察怎么了！警察就能随便打人了吗？”
“你特么给我把嘴闭上！”
房间外走进一名男性，房客记得在回到宾馆的时候还见到他站在前台开房。
“你难道不知道，你那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么？”那名男性疾声问道。
房客侧着脑袋答道：“赶快把我放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在房客的视线里，又有两个陌生人走了进来，其中一名年纪稍长的中年男性戴着手套将行李箱拖拽进房间，另一名年纪轻轻的男性则在其身后关上了房门。
“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快找到你吧？或者说，你根本就觉得我们不可能找到你。”中年男性蹲在地上说道，“自我介绍下，我叫徐祯国。”
趴在地上的房客喘着粗气没有出声。
徐祯国从兜里拿出一个烟盒，他看着房客缓声说道：“在你……哦不，在你们的原计划中，我们是不可能找到你的。你会像空气中的水滴在人间完全蒸发掉，我们警察则会寻着那些虚无的影像，捕风捉影找不到方向。而且你完全不必避讳自己的身份问题，你拿着张雷留下的部分财产可以居住在右江，可以居住在陆岩，甚至可以居住在上海北京。你可以走遍全国乃至周游世界，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而我们就算穷尽任何办法也都找不到你。想到这，你是不是连做梦都会笑醒？”
房客怒视着徐祯国，他想利用双脚蹬地而起，却因身材矮小被其他人完全压在了地板上。
徐祯国用右手拍了拍房客的左脸：“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挣扎了。为了抓住你，我们一共来了十个人，而且除了我之外，每个人都是荷枪实弹，乖乖束手就擒吧。”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房客咬着牙问道。
“起因是902室窗户夹层里的一枚烟头。”
“你一定很想知道，到底是哪里出现了纰漏吧？”徐祯国看着房客疑惑的神情，抽出一支香烟说道，“我姑且先叫你李连波吧。”
第086章 一枚烟头（第四更求订阅）
徐祯国命令两名便衣警察拉上窗帘，然后探下身看着房客的眼睛说道：“你可能也很糊涂，我所说的烟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实际上，那枚烟头不仅跟你本人没有任何关系，跟整个案件也不存在什么直接的关联。可就是这么一枚不起眼的烟头，却改变了案件的整体走向。”
徐祯国那起手中的香烟：“在你和张云浩失踪的第五天，也就是七月八日凌晨，曲亚楠来到我们汝江派出所报案。同一天晚上，我们查到你和张云浩出现在滨江佳苑小区，之后我们找到了902室，也就是你和张云浩同时消失的那个房间。”
“他和张云浩到底是利用什么诡计在密室中消失的？”何礼急不可耐地问道。
“这个问题我们稍后再说。”徐祯国继续盯着房客，眼神凌厉的如同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
“勘察人员在902室的窗户夹层里发现了一枚烟头，事后经检验，烟头的主人名叫艾大谷，也就是装修902室的包工头。可起先我并不知道这枚烟头的确切来源，于是阴差阳错将它当做一件重要的物证展开了调查。”
何礼心想，调查烟头？什么时候调查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
“接到报案的第二天，我在询问张雷和曲亚楠的时候，曾递烟进行过试探，不过张雷因病早已戒烟多年而且并未复吸，可是曲亚楠对香烟的反应则有些微妙。她跟张雷生活在一起很长时间，公司的办公环境也要求员工不允许抽烟，当我在询问室内吞云吐雾之时，她却对香烟里尼古丁的味道并不敏感。这说明在曲亚楠的身边，一定还有一个与其平时接触密切，同时还抽烟的人的存在。”
“虽然我们了解到李东嗜烟如命，可是他与曲亚楠失联长达四年，显然那个人不会是李东。而在报案后的第四天，我们在调查曲亚楠租住的房子中，发现李连波的房间里藏着一包香烟。几件事情联系到一起，新的假设再次出现——那就是和曲亚楠接触密切且抽烟的人，就是李连波本人。不仅如此，曲亚楠也一定深知这一点。”
听到徐祯国说到此处，何礼才顿悟，原来在曲亚楠家的时候，徐祯国就已经知道她在说谎了。
“抽烟怎么了？”房客辩解道，“我乐意抽你管得着吗？”
徐祯国笑道：“这么说，你已经承认自己是李连波了？”
房客顿时哑口无言。
“当然，虽然我掌握了这个证据，但却不确定这个证据到底在案件中会起到什么作用。”徐祯国话锋一转，“就在昨天早上，李东在清源村附近被人谋杀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我不清楚。”
徐祯国了然地点点头：“我们在李东的遗物里发现了几样东西，分别是一个钱包，一部手机和一包香烟。看到这些遗物的时候，我当即就察觉到少了一样东西。正是因为我关注过每个人的抽烟行为，所以这件东西的缺失才会引起我的注意。”
“少了什么东西？”林威问道。
“一个打火机。”
何礼挠了挠头：“一个普普通通的打火机哪里都有卖，掉在什么地方被人遗忘了也并不稀奇吧？”
“一来李东的打火机并没有掉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而是被凶手拿走了。二来这个打火机本身也并不普通。”徐祯国说完又看向房客，发现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游移不定。
“普通的打火机当然不会引起注意，可是林威曾经说过，李东的打火机属于奢侈品，而且还是限量版的，这种打火机可不会被随意丢弃。而且如果不是因为那枚烟头，我也许也不会注意到李东抽烟时的举动，当然也就不会亲眼记下李东在用打火机点燃香烟后，会将打火机放进他的烟盒中。而当我意识到李东的打火机不见了的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他的烟盒还能被勘查人员发现呢？”
林威指着趴在地上的房客问道：“难不成是在他的身上？”
徐祯国站起身走到房客的侧身，在其他同事的控制下很轻易地拿出了房客身上的烟盒，烟盒中又一个镶嵌有纯金十字架的铂金打火机。
“这是我捡到的！”房客立即解释道。
“真幸运，这么高档的东西我怎么就捡不到？”徐祯国找来物证袋将打火机放了进去，然后又说道，“你先不用急着否认，等我说完，会给你争辩的权利。”
“在此之前，我一直在单独犯罪和共同犯罪之间摇摆不定。可当我注意到李东的这个打火机时，我便坚信这是一起二人以上共同实施的系列犯罪案件。”
林威双手插兜倚在门上问道：“为什么？”
“我之前说过，李东在清源村外被杀一案绝对是熟人作案。如果是随机的突发的杀人案件，凶手会在得手后第一时间逃离现场，绝不会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做多余的伪装。能够制造出李东自杀假象的人，必然是熟悉李东的人。而你和我在案发后调取过案发周边的监控视频，在案发时间段经过现场附近的人中，只有曲亚楠和李东存在熟人关系……”
“曲亚楠是凶手？”何礼问道。
“监控是不会说谎的，曲亚楠的确没有到达第二现场进行伪装的时间。”
“那曲亚楠不是凶手？”何礼又问道。
徐祯国没有正面回答何礼的问题，他转而说道：“这里面出现了一个难以解答的问题，限量版打火机只有懂行的烟民才了解它的价值，而曲亚楠根本不抽烟，那么打火机是谁拿走的？想到这里我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或许曲亚楠根本不用亲自杀人，她只需要在特定的时间到达特定的地点，就可以帮助凶手完成这起不可能犯罪。”
其他人仍是一脸迷茫。
徐祯国见状又继续对房客问道：“你当时就躲藏在曲亚楠的车里吧？”
房客冷冷地答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时也不确定那个人会是你，假设是另外一个人躲在汽车的后座也罢。”徐祯国将双手交叉，十指相扣，“我们还原一下案发经过。曲亚楠在早上八点三十分左右接李东上车后，躲在后座的凶手从李东身后快速地将绳索套在李东的脖子上，用尽最大的力气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其勒死。等到李东死后，实施犯罪的凶手再将李东的尸体拖下车，步行五百米到达第二现场并尸体伪装成自杀。而曲亚楠只需要在尸体被拖下车后，按部就班地到达清源村，主持父母的葬礼就可以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虽然我不清楚现场的状况，但是我有一个疑问。”房客趴在地上狡猾地问道，“凶手没有必要在车内动手，在任何地方从后面勒住死者的脖子，都可以将李东勒死吧？”
徐祯国叹口气道：“你在布置第二现场时，忽略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就是死者李东的两手手腕上有一道很浅的勒痕。方山县的法医虽然发现了这道勒痕，可他们认为这是凶手为了方便拖动尸体，而对尸体进行捆绑时造成的。可我认为这恰好可以证明，李东被杀是一起共同犯罪。”
第087章 金蝉脱壳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徐祯国一人身上，只有那名房客低垂着脑袋，不再挣扎。
“一般情况下，被害人在被人从身后勒住时都会竭力反抗。被害人没有被控制住的双手往往会抓住绳子试图挣脱束缚，或者直接伸向凶手抓挠对方的面部。所以在对这类尸体进行尸检时，经常会在尸体的指甲缝里发现重要的证据。可是法医在李东的指甲中，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微量物证。”
“所以李东手腕上的勒痕也许有另一种解释。”徐祯国说着坐回床上，将相互交叉的双手伸至胸前，“李东在被凶手从身后勒住脖子的同时，还有另一个人紧紧攥住李东的双手，防止李东在被勒死的过程中出现反抗行为。如果李东是站立状态，那么身体在反抗的过程中会向后倾斜，甚至顺势滑倒，不便于控制。而当死者坐在副驾驶的座椅上，上半身完全倚靠在椅背上时，才更便于第三人在驾驶位上对其双手进行更为有效的控制，从而帮助身后的凶手勒死李东。”
“曲亚楠是帮凶喽？”何礼问道。
林威将门反锁走到何礼身边：“这还用问？答案显而易见了，只是没想到一枚烟头竟能起到如此大的作用。”
徐祯国仍没有停歇下来的打算，他继续说道：“确定是共同作案后，李东被杀案中的各种疑点便能够得到合理的解释。譬如李东的尸体是如何被拖拽至第二现场，凶手为何要伪造上吊假象，打火机为什么会消失等等。我依照这个思路按图索骥，回想之前曲文忠夫妇被杀一案，却又发现了一个无法解释的问题……”
“什么问题？”
“何礼，还记得我们去火车站的调查乘车信息的经过吗？”
何礼回答道：“当然记得，被害人所有的关系人我们都在乘车记录中查询过，查询结果是所有人都没有乘车信息。”
“现在知道为什么查询不到了吧？”
何礼领会到徐祯国的用意，他点头说道：“金蝉脱壳。”
徐祯国又看向房客：“在揭示你的真实身份之前，还是需要先解释清楚902室的密室之谜。因为你利用这间密室不但成功杀害了张云浩，还达到了借尸还魂，瞒天过海的目的！”
房客看着徐祯国发出一阵瘆人的冷笑。
然而徐祯国并没有理会房客，他沉声道：“曲亚楠的新房位于滨江佳苑小区x号楼x单元的902室，这个民宅和其他商品房没有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个小区以智能化社区为卖点，给所有住宅强制安装了智能锁具，而且凡是注册过的智能锁都具有监控回放功能。”
“通过智能锁的监控回放我们发现，在七月二日晚上九点，你出现在了视频监控中并使用钥匙进入了房间。九点三十分，张云浩出现在监控视频中，不过他是敲门进入的房间。四分钟后，走廊的声控灯亮起并在一分钟后熄灭。然后直到第二天早晨六点三十分，曲亚楠才从电梯出来并使用指纹进入房间。十四分钟后，曲亚楠打扫完房间并乘坐电梯离开。之后直到我们再七月八日晚进入902室前，再没有其他人进出过这个房间。也就是说，从视频中显示，你和张云浩在进入房间后，竟如一场大型魔术真人秀一般神奇的消失了。”
房客的双手被身后的手铐勒的生疼，他扭了几下身子又被身上的“电工”狠狠压在身下。
“我们发现密室当天对房间进行了勘查，首先确认房间内不存在密道和机关。第二日，我们再次排除了你和张云浩从窗户逃离的可能性。所以你和张云浩如果想要进出那个房间，就只剩下902室房门这一个出入口。可是在发现密室的当天晚上，我们第一时间调出了指纹锁的监控录像，其他在场的人也通过视频见证了事发的整个经过。我们看着你们二人先后进入房间，又集体消失在密室中，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我曾经说过，视频就是铁证，它是不会说谎的，那么你们到底是怎么消失的呢？”
“现在回想起来，我真的是太大意了！”徐祯国敲着脑袋不无遗憾地说道，“从七月二日你进入房间开始到曲亚楠出现，一共用时为九个小时，而距离我们在七月八日发现密室的时间更是长达一百多个小时。这一百多个小时就算是以十六倍速连续不断地查看，至少也需要八个小时的时间才能看完。为了快速查清此案，我们想当然地按照平时的习惯以高倍速查看视频回放，虽然浏览了全部视频，却只是走马观花，还掉入了你们早已设好的陷阱里。”
徐祯国说着用手指向了客房的房门：“真相其实非常简单，简单到我有那么一瞬间曾怀疑自己是不是智障。实际上，你就是从902室的房门大摇大摆走出去的！”
房客听到此话，僵直紧绷的身躯一下子瘫软下来，原本凶悍的眼神也变得黯淡无光。
“发现这个真相得益于两个巧合。其一是监狱提审室里的监控探头，其二是何礼观看的美国职业男子篮球联赛。你们可能想象不到，在我回看监控视频的时候，何礼当时正悠哉悠哉地看着nba球赛吧？”
大伙用异样的目光看向何礼，何礼却是一副百口莫辩的尴尬表情。
“比赛中出现了一个争议判罚，无论从任何角度以正常的播放速度查看，都无法确认球权的归，。而当视频开始一帧一帧回放后，真相很快就浮出了水面。此时我才发觉自己在查看监控时始终在意的是次数上的多寡，完全没有仔细地关注其中的细节。”
“如果说加速观看视频是主观上的过失，那么监狱的摄像头对解开密室之谜则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徐祯国站起身，在狭小的空间里左右踱步，“我从参加公安工作至今已有二十多个年头，看过的监控摄像头更是数不胜数。可是不管什么摄像头，基本都存在物理意义上的视觉死角，而智能锁的摄像头却是一个例外。因为住宅楼的走廊较为狭小，智能锁的摄像头可以做到视角上的全部覆盖，正常情况下它是没有死角的。可传统意义上的摄像头和智能锁的摄像头还是有一个巨大的差别。”
“什么差别？”何礼皱着眉问道。
徐祯国深呼一口气：“我们见过的大部分摄像头都是固定着的，而智能锁的摄像头并不是这样。”
“智能锁的摄像头不是固定在门上的吗……”何礼刚一说完，就发现他所说的话中存在一个很明显的逻辑错误。
“因为住宅的房门不同于立在室外监控杆，它是会转动的！”徐祯国说道，“正是因为门会动，所以原本没有死角的智能锁摄像头在门被打开瞬间，会出现短暂的视觉死角。也就是说，在打开门的短短几秒钟时间里，在智能锁监控视频中只会出现一堵墙，那堵墙是完全意义上的视觉盲区！”
第088章 密室真相
正在众人错愕之际，徐祯国用手机播放了两段经过剪辑的智能锁监控视频。
第一条视频是曲亚楠于第二日一早，进入902房间的短视频。
第二条视频则是十多分钟以后，曲亚楠离开902房间的短视频。
两条视频中，除了能清楚地看到曲亚楠本人进出房间的动作外，再未出现其他人的身影。
“开个门有什么问题？”房客争辩道。
“问题就在这里。”
徐祯国再次播放了一遍这两条视频，不过这一次他将开启房门所用的时间进行了计算。
房门第一次开启所用的时间为三秒钟，第二次开启所用的时间却为六秒钟。
徐祯国收起手机对房客说道：“在正常播放速度下，曲亚楠进出902室所用的时间相差了三秒钟，这种差别在十六倍速的情况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正是这多出的三秒钟，给了你们制造出密室的机会。我不得不惊叹于你们的胆大心细，竟然能利用人感官和思维的盲点，制造出了如此简易的密室！”
徐祯国说罢，招呼何礼和林威拿着那个银灰色的行李箱做起示范。
他一边指挥着二人一边说道：“曲亚楠利用指纹正常进入房间没错，可是她出来的时候，却比进入时多用了三秒钟。六秒钟的时间看似转瞬即逝，可刨除开门时间外，房门在敞开的过程中，智能锁的摄像头完全没视野，根本起不到监控的作用。当房门开启的时间达到六秒钟时，在这个时间段能够进出房间的人数就不止一个人了。实际上，在曲亚楠打开房门离开时，是你先拖着行李箱走出房间，然后快速从消防通道离开了案发地。在等你离开后，曲亚楠才若无其事地关上房门，让智能锁的摄像头重新恢复正常，之后她再乘坐电梯离开滨江佳苑小区。你们就是利用这六秒钟的时间，制造出了在李连波和张云浩在密室中蒸发的假象。”
众人听后，举座哗然。
“可是张云浩在哪呢？”何礼不解地问道。
徐祯国看向何礼手中的箱子对房客说道：“在张云浩进入902室的四分钟后，走廊的声控灯在没人进出的情况下突然亮起，我想应该就是在这个时候，你将仅有十五岁的张云浩残忍杀害。而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六点三十分，在曲亚楠进入房间之前，你一直都和张云浩的尸体共处一室，你利用这九个小时的时间对其尸体进行了肢解……”
看到徐祯国投来的目光，何礼惊慌地松开手中的行李箱。
“难道这箱子里面装的是……”
“何礼，事实并不是如你所想的那样。”徐祯国果断否认道，“张云浩确实是被行李箱运送出去的，可是尸体应该已经不在箱子里面了。”
“为什么？”
“张云浩的死亡时间已经超过十天，再好的箱子也藏不住尸体散发出来的尸臭味，可是我们现在却什么都没有闻到。”
何礼指着趴在地板上的房客：“不过他每天进出都拎着行李箱干嘛？”
“我怕贵重物品丢了。”房客又辩解道。
林威想起楼下收银员所说的话，他问道：“难道他每天出门是方便随机抛尸吗？”
徐祯国拄着下巴对一名刑警问道，“咱们右江市最近姐妹记得到捡拾尸块的警情？”
“没有，徐哥。”便衣小哥摇头答道。
徐祯国蹙眉思考了半刻，然后看着何礼说道：“你可以放心打开行李箱了，里面虽然不是尸体，但我想应该能找到其他关键性的证据。”
何礼小心翼翼地将行李箱放倒，然后打开拉锁，当行李箱完全打开时，何礼反而觉得更加不可思议。
行李箱里竟然是空的。
“怎么……怎么会是空的呢？”
房客轻蔑地笑了两声，随即又被按住了头部。
“何礼，你再仔细瞧瞧。”
何礼按照徐祯国的要求贴近箱子里仔细检查了一番，除了发现一些褐色的斑点外，箱子中还散有少量灰色和黄色的粉末状固体。
看着何礼伸手要去触摸那些污渍，徐祯国立即制止道：“别碰它，那些是张云浩的血渍！”
何礼收回手颤巍巍地问道：“凶手他……是如何分尸的？”
“他用防水的塑料布垫在尸体下面，然后对尸体进行了的肢解。”
何礼仍是满脑子的问号。
徐祯国走到行李箱旁边，缓缓说道：“我在第一次进入902房间的时候，房间里的布置让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当刘传勋抓到艾大谷狗，我曾让他帮忙询问艾大谷在902房间的装修过程。刘传勋后来告诉我，艾大谷在铺设完地砖后，他在地砖上又铺了一层塑料布，防止瓷砖因后续的装修工作而发生破损。”
“可我们进入房间的时候，地面上只有瓷砖啊……”
“没错，凶手为了防止在房间内留下证据，将塑料布垫在尸体下方用于兜住肢解尸体时流出的血液。最后用塑料布包住尸块一并放进了行李箱中。是这样吧？”徐祯国面向房客问道。
房客的嘴里发出“呲”的声音，不屑道：“你们警察的想象力真够丰富的，看到行李箱上的血就能说明张云浩死了吗？。”
徐祯国皱着眉走到房客身前，这个人比他想象中，要顽固得多。
“告诉我，张云浩的尸体被藏匿需何处？”徐祯国质问道。
“我不知道。”
“你不说，我还是会查出来的。这箱子里不但有死者的尸体，902房间内的水泥和沙子也被你一同带离了房间，你带走这些材料的目的不言而喻。”
何礼又看了眼箱子里两种颜色的粉末状固体，才知道这两种沙砾代表的着什么。
由此可见，张云浩很可能已经被凶手掩埋在了某地。
徐祯国郑重其事地说道：“你别以为一句不知道就能蒙混过关，这是事关四条人命的案子！我们现在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就是杀害张云浩、张雷、李东和曲文忠夫妇的凶手！”
“你凭着一个破打火机就揣测我是杀害李东的凶手？张云浩的人都找不到就妄想着他被我肢解了？现在还说我杀了自己的姥姥和姥爷？你知不知道，张雷可是我们家唯一的经济来源！我有什么理由会杀他？你这个警察怎么会这么歹毒，你是破不了案想拿我李连波开刀，制造冤假错案吧！”
房客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压过了窗外轰然响起的雷声。他似乎如窦娥般饱受冤屈，试图通过这种呐喊来呼唤正义的到来。
当其他人都怔在原地时，徐祯国却用手戳着房客的额头问道：“你难不成真把自己当成是李连波了吧？入戏挺深啊，你这个混蛋！”徐祯国说着从兜里翻出两张照片，他指着其中一张问道，“来，那你来告诉我，这个人是谁？”
第089章 洞若观火
这两张照片中，其中一张是班主任董秀娟提供的李连波的两寸免冠照片，另一张照片看起来则像是身份证的证件照。
这张证件照上的人除了发型和衣着不同于李连波的照片，他们的面部五官竟然出奇的一致。
房客盯着这两张照片，无言以对。
“如果没有发现你的真实身份，我们又怎么会找得到你呢？你应该知道，你在这家宾馆登记的信息并不是李连波。”
徐祯国说着收起照片：“在你们的计划中，这个被隐藏起来的身份应该是所有诡计的最后一道防线。纵使我们解开了密室之谜，破解了不在场证明，查清了剧毒物质的来源。但如果查不出凶手的真实身份，所有的案件便缺少了最终要的一环，也难以串联到一起形成完整的证据链条。该案将会按照你们预想的趋势继续发展下去，我们只会把嫌疑人锁定在李连波和张云浩之间，却找寻不到他们二人的一丝痕迹。直至两人的失踪年限达到上限被宣告死亡，这几起命案也便会尘封于过去再无人提及。”
“可是真的不巧，我这人总爱关注那些不起眼的事物，就在你和曲亚楠租住的房间里，我同样注意到了一件怪事。起先我以为房子是租的，那件东西才没有放在房间里，可当我在曲文忠夫妇家里还是没有发现那件东西的时候，我就觉得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老徐，到底少了什么东西？”何礼憋不住问道。
“是照片。”
何礼闻言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又一个不起眼的物证被他忽略了。
徐祯国清了清嗓子，再次以极为肯定的口吻说道：“是的，就是照片。无论是你和曲亚楠租住的房子还是曲文忠夫妇的两层小楼里，甚至是在李东本人的身上，我们都没有找到曲亚楠、李东和李连波三人的照片。如果照片只有零星几张或许还说得过去，可是一张照片都没有那一定极为不正常。不过我虽然早已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却始终找不到一个更为合理的解释，也并不明白这种藏匿照片的行为背后所隐含的含义。直到我遇见了蒋福顺……”
被众人压在身下的房客闭上双眼，发出了一声粗重的叹息。
徐祯国继续踱步说道：“在监狱里会见蒋福顺最初的目的，是想弄清楚曲亚楠和李东成婚的前因后果。可当我将‘李连波’的照片向他出示时，蒋福顺却完全没有认出这个‘李连波’是李连波。经我提醒后，蒋福顺也只是说，照片里的人和他所认识的李连波有一点相像。按理说，蒋福顺作为李东的朋友，他是不可能认不出李连波的，可是曲亚楠作为李连波的母亲，她也不可能认错自己的孩子啊？当这一矛盾相互碰撞时，我回想起照片的问题，于是产生了一个更为大胆的想法——现在的李连波和从前的李连波并不是同一个人，所以那些和李连波有关的照片才会被凶手全部销毁掉！”
何礼此时对徐祯国的膜拜程度已经达到了顶点，这种惊为天人的猜想任谁都是想象不到的。
“当我产生这种怀疑的时候，没有发现照片的问题似乎也找到了答案。曲亚楠和曲文忠的家里都没有照片，其实是凶手担心警方找到李连波的照片后发现二人的五官并不相同进而发掘出案件的真相，才会将家中的照片全部销毁。在杀害曲文忠夫妇后，他还进入到曲亚楠和李东的家中将所有的照片也一并带走。”
徐祯国从床上拿起一个住宿登记本：“那么失踪的这个李连波到底是谁呢？我怀着这种疑问开始重新着手调查。我让何礼、林威调取了三人的体检报告，可是从血型上看并未发现这个李连波在血缘关系上有什么问题。然后我想，你既然不是李连波，那么一定就是另一个人。你在从密室蒸发后，重新使用原来的身份继续生活，而这个身份也许和所有的死者都没有直接的关系。想到这里，我的推理进入到了一个死胡同里，凶手使用的这个新身份是谁，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我一点头绪都没有。于是我决定赌一把，让林威将我们三地公安调查的所有关系人信息逐一进行筛选，试一试运气。庆幸的是，林威还是在海量的图片中找到了你。”
徐祯国将宾馆的住宿登记簿翻至七月三日。
在8403的房客名字上登记的人并不是“李连波”。
而是“刘志斌”。
徐祯国翻开自己的小记事本，将每一个字的发音都说的极为标准：“刘志斌，男，身高一米四三，三十一岁，陆岩市宿松县人，兴发旧物回收站个体营业者，现居住于右江市开发区滨江港湾小区八号楼二单元1002室。在宿松县人民医院的病志中显示，你在幼年时因脑垂体发育不良，生长激素分泌不足导致身材发育迟缓，所以身高远低于男性的平均身高。”
徐祯国轻轻合上记事本：“刘志斌，和你有关的所有信息都在我的手里，你还敢妄称自己是李连波吗？”
看着刘志斌没有说话，他又继续问道：“你为什么要假扮李连波，真正的李连波又在什么地方？难道……难道也被你杀了吗？”
刘志斌趴在地上抬起头邪魅一笑，他满眼不屑地回答道：“我就是不知道。”
看来这家伙是要负隅顽抗到底了。
“刘志斌，对于你的回答，我并不感到意外，这很符合你胆大妄为又心细如发的性格，即便你已经改名换姓，也还要在曲亚楠的新居购置房产，也还要住在距离南湖公园如此之近的佳缘宾馆。居住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为的就是时刻监视着曲亚楠和张雷的举动，而你也是在这里发现张雷被晁文龙带走的吧？”
徐祯国敲打着手中的记事本：“七月十日上午，你发现在南湖公园健身的张雷被带走后，便乘坐出租车跟着晁文龙的车辆到达龙首山。你在山中藏匿了数个小时，待发现张雷离开被拘禁的场所后，便从身后跟住他，直到行至半山腰处时故意和张雷打了照面。张雷见到你时，只当你是李连波，对你的出现除了意外再没有过多的怀疑，于是你伺机从身后将张雷砸死。确认张雷死亡后，你立即离开现场，转乘高铁到达了清源村曲文忠夫妇家，并在吃饭时投放氰化钾胶囊将二老一并毒害。在高铁的乘车记录中，我们查到了你的购票信息和经过检票口的视频……”
徐祯国终于停下了脚步，而当大家都以为刘志斌会继续顽抗到底的时候，刘志斌却轻轻地睁开了眼睛。
他无力地点了点头，看似心服口服地说道：“说得不错，我就是刘志斌。”
何礼心中微微一颤。
这个十恶不赦的凶犯终于要认罪伏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