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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咬火     白骨大圣txt下载     白骨大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92章 龙王庙

    “既然道友睡不着,老衲也睡不着,不如今晚道友与老衲一块神魂出窍,去探探阴邑江龙王台的虚实?”

    面对白龙寺住持发出的邀请,晋安心头浮现讶色。

    “住持今天怎么想到想去龙王台?”晋安问。

    阿弥陀佛。

    白龙寺住持依旧双手合十在胸前,摇头苦笑回答道:“老衲被同门相残设计陷害被囚地牢的这些日子里,想不到府城发生了这么多大事,就在今日,老衲被人救出地牢时,有人将一封书信递到老衲手中。”

    “那封书信是府尹大人昨日命人送来白龙寺的,在今日平定白龙寺内乱时,这封书信从慧长的屋子里搜到,然后又转交到老衲手里。”

    “书信内容大体是府尹大人打算就在这两天内,聚集各路能人异士高手,平定龙王案祸患。”

    “所以老衲想亲自动身前往龙王台,探探阴邑江的虚实,好提前做一些准备。”

    白龙寺住持说完后又笑笑说道:“本来,老衲对这趟之行,还有些心存顾虑,这次前往龙王台恐怕前路会有些危险。只是想不到会在寺院外遇到晋安道友,这真是意外之喜。”

    “晋安道友的高明本事,自然是毋庸置疑,如果有晋安道友出手相助,今晚大事可成,所以老衲想厚着脸皮邀请晋安道友随我一起去龙王台。”

    “若真的说起来,老衲这也是在沾晋安道友的光。”

    白龙寺住持对晋安的赞赏颇高。

    咳咳,晋安被住持一顿夸得面红耳燥,好在现在的他是神魂出窍状态,脸上没毛细血管让他脸红,面露尴尬。

    不过,晋安倒是对白龙寺住持的提议,的确有些意动。

    只是一想到龙王台距府城几十里水路,晋安稍稍有些犹豫。

    就在此时。

    一个元神声音在晋安心头响起,晋安面露讶色。

    他朝金身大佛像行礼道谢,然后答应了白龙寺住持的邀请。

    刚才佛像里的慧真法师向他许诺,若晋安信得过他与白龙寺,晋安可以把五脏道观的安危托付于他跟白龙寺。

    他慧真法师在,则五脏道观在。

    对于慧真法师和白龙寺住持,晋安倒是放心信任,因为一切心怀鬼胎者,或对他图谋不轨者,都不敢直视他二目。

    而眼前二人都对他坦然相待,目光真诚,则表明二位都是行事光明磊落的高僧。

    既然有了慧真法师的许诺,早已对龙王台、龙王庙好奇的晋安,当即答应了白龙寺住持的邀约。

    随后,一位五色道袍的道士元神,与一位袈裟拉僧的释迦法相,共同在黑夜虚空下飞遁向数十里外的阴邑江龙王台。

    不过晋安有点好奇。

    龙王台距府城有上百里遥远水路,哪怕是直线距离也有数十里,眼前这位白龙寺住持神魂出窍后,是如何夜游出那么遥远距离?

    他因为有三次敕封的六丁六甲符,他曾做过尝试,他如今的夜游极限大概是在百里左右。

    很快。

    晋安便得到了答案。

    眼前这位白龙寺住持手持一件佛门至宝,那是一串释迦禅珠。

    那串禅珠有一颗特别大,刻有佛门卍字。

    白龙寺住持双手合十在胸前,一边拨动禅珠,一边口念佛经,只见禅珠上有佛光金灿灿,与他一起乘风破浪,离地十丈高的向府城外夜游出去。

    “住持,我能否”

    当神魂一出府城,迎面江风呼啸,狂风大作。

    入夜后的阴邑江水浪声滔天,大量阴煞水汽裹挟着江面上的锋利风罡,四面八方横扫,能伤人神魂。

    好在晋安和白龙寺住持都不是普通之辈,一人是寺院住持的佛法厉害者,一人是自恃有十二神道护魂,所以在寻常人眼里能落人神魂的江风与湿寒水汽,在他们两人神魂眼里倒是司空见惯般平常。

    只要不是想不开,不神魂主动钻入水面下,不主动去沾那阴煞玄水,就不会对神魂造成什么实质伤害。

    当出了府城后,一道一僧神魂沿着江岸一路往龙王台方向飘去。

    但这时,他们经过昨天白日时候,有新娘服水神娘娘被打捞上岸的地方。

    晋安惊讶看到,大晚上的,在江面上居然又漂浮着一名身着红嫁衣的妙龄少女。

    “难道又有上游村子在向阴邑江献祭祭品,给龙王娶水神娘娘?”

    晋安不悦皱眉。

    “晋安道友,我们过去看一看。”

    白龙寺住持心有不忍的宣了声佛号,朝晋安说道。

    晋安点头,两人靠近后才发现,这并不是尸体,居然是一具魂魄,那女子魂魄一动不动漂浮在水面下,可也不肯离去。

    晋安诧异。

    “住持,我怎么觉得,这女子的年龄和相貌,都与昨日官府捕头从江水里打捞起来的水神娘娘那么像?”

    “该不会这个魂魄就是属于昨天那位从江里打捞起来的水神娘娘的吧?”

    水既是黄泉路,可渡人下黄泉,水又是玄煞,可困亡魂,防止落水溺死或枉死的死者,跑上岸作乱。

    因为在水里淹死的人,不是自杀就是枉死,枉死怨气重,自杀同样也是死于人心的勾心斗角。

    所以这淹死在水里的人,更容易跑出来作怪。

    所以晋安才会以上的猜测。

    他猜测该不会是魂魄追不上肉身,肉身被打捞上岸后,魂魄还依旧被困在水里,所以一直徘徊原地不肯离去。

    “阿弥陀佛,老衲今天也听人提起过府城最近发生的一些事,倒是对昨日打捞上岸的水神娘娘事有些印象。”

    白龙寺住持略一沉吟,继续说道:“不如我们今日先将这位女施主的亡魂暂时收走,待明日确认过水神娘娘的省分行后,如果真的是同一个人,我们将女施主的亡魂重新归还尸身。”

    “这三魂七魄找不到尸骨,就好比没了根的浮萍,离了家的游子,最后的下场只会成为孤魂野鬼,死不瞑目,喉咙中堵着一口怨气。而有这口怨气在,人就没法投胎转世,生生世世永不入轮回。”

    “这位女施主也是一位苦命人,身陷苦海,却身不由己,也是被人所害,死得心不甘情不愿,已经够可怜,没必要再做只孤魂野鬼。阿弥陀佛。”

    晋安对白龙寺住持的提议,自然是没啥意见。

    随后,就见身旁这位白龙寺住持,从袈裟的宽大袖口里取出一只刻有卍字的铜钵。

    “阿弥陀佛。”

    “冤冤相报何时了。”

    “施主莫要执念,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白龙寺住持在江岸边蹲下身子,一只手拖着袈裟袖口,另一只手举着手里的卍字铜钵,对着江水轻轻一舀。

    奇事发生了。

    那卍字铜钵像是能海纳百川一样的大,看似体积不大,可其在江水里轻轻一舀,就把连带江水与魂魄,一起收入卍字铜钵中。

    晋安目露奇光看着眼前一幕。

    卍字铜钵中,清水幽幽,投映着头顶上方的明月。卍字铜钵明明才只有二三个巴掌大小,可给人感觉像是明月照在幽幽古潭里,给人一种岁月打磨的古潭痕迹,而妙龄女子魂魄漂浮在古潭里静静不动。

    看来这白龙寺的底蕴还真丰厚。

    连佛门法器都能被神魂出窍带出来。

    白龙寺住持在收走水里亡魂后,把卍字铜钵往袈裟袖口里一放,看起来这位高僧似乎并不担心卍字铜钵里的水会打翻。

    然后两人继续沿江夜游。

    此时江岸上一片黢黑,寂静如地狱之门,江面幽深,漆黑,普遍一二十丈水深,甚至最深处达到了四五十丈水深。

    所以月光投映在广阔的江面上,都被幽深江水吞噬,连点水波粼粼的反光都没有。

    “按照以往,府城江道上各路船只来往茂密,繁华,即便入了深夜后,江上客船、商船依旧络绎不绝,码头上更是灯火如昼,脚夫,牛车一天忙到晚都在忙着卸货,真的是不夜城一样……”

    “可看看现在,码头的长明灯熄灭,江面上的船只消失,码头上的脚夫生计一落千丈,妻儿都在等着丈夫赚钱养家,这龙王案闹得满城风风雨雨,最后苦的还是普通的普罗大众的普通百姓,哎,阿弥陀佛。”

    白龙寺住持说得不胜唏嘘。

    毕竟晋安才刚到府城几个月,晋安对府城的繁华到凋零,或许感触还不那么深,但从小便在府城长大的白龙寺住持,对府城最熟悉,也是对府城如今变化感触最深刻的人。

    ……

    ……

    阴邑江。

    大拐口。

    龙王庙。

    连日来的降雨,上游江水暴涨,龙王庙所在的这处阴邑江最狭窄的大拐口,江水滔天,奔涌的江水如龙虎咆哮,震耳欲聋。

    江水每次冲撞两岸山崖,掀起十丈高的狂风巨浪。

    天崩地裂。

    雄壮磅礴。

    沉沉夜幕下,看不清晚上的江水颜色,但如果在白天,这怒浪江水肯定像一条蜿蜒千里长的黄浊蛟龙,通天贯地,山河磅礴。

    距龙王上岸案已经过去好些日子,随着龙王上岸案发生后,阴邑江大拐口这里的龙王庙,早已经被官府完全控制起来。

    官府向外张贴了一张告示。

    大致意思是是说,近期来有人借助龙王上岸案妖言惑众,造谣生事,导致武州府不明真相百姓受到蛊惑,来龙王庙上香的百姓数量与日俱增,已经造成数次严重踩踏,骚乱事件。龙王庙临时被府衙控制,暂时不对外开放。

    若有私闯者!

    若有冲撞府衙办案者!

    若有造谣生事者!

    轻者杖刑二十,重者就地正法!

    如今的龙王庙,已经被一圈衙役、兵卒严密把守,没有上头的手谕,普通百姓根本就进不去。

    哪怕是到了夜里,依旧有不少官兵在龙王庙外巡逻,一支支火把照亮龙王庙。

    天上阴雨绵绵。

    这雨持续下得连负责值守巡逻的官兵们,都有些心烦意乱。

    大家只喜欢闲赋在家时安静听着雨声,雨滴叮咚敲打青苔古巷、石头台阶。没人喜欢外出有事时下雨,因为路上的泥泞和沾湿了的鞋很容易破坏人心情。

    当晋安和白龙寺住持的神魂飘到龙王庙时,便是看到了眼前之景。

    这还是晋安第一次见到龙王庙,也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参观龙王庙,这龙王庙是修建在崖壁一块凸出来的平台上的。

    龙王庙的整体风格是,崖壁被修庙的人凿出一个大洞,然后把庙宇建造崖洞里,只露出屋檐与门楣。

    而在平台上,打着四根汉白玉石雕刻的龙柱。

    那四根龙柱,每根都有二三人合抱粗。

    这便是钉死住阴邑江下龙王的旱骨桩了。

    而眼前这座从崖壁凸出来的平台,便是龙王台了。

    那四根龙柱的顶部,各打有一根手指头粗的铁链,铁链悬空在半空,一直延伸入龙王庙里。

    夜下的龙王庙,江风呼啸,如这江水里自古以来被洪涝淹死的无数冤魂,被困在水下鬼哭狼嚎,哀嚎伸冤。

    哪怕龙王庙内烛火通明,点了不少蜡烛,可依旧给人一种忽明忽暗的阴气森森感觉。

    或许这就是天下所有庙宇的通病吧。

    庙宇既不是佛寺,也不是道观,很容易变成藏污纳垢,招来野神的场所,所以一些小些的庙宇通常都会给人阴宅感。

    两人神魂飘飞入龙王庙内,倒是一路无阻。

    他们一个是白龙寺高僧,秉承一寺香火与众生愿力,一个是身怀十二正神的神道气息,这龙王庙只能算是地方庙宇,连正神牌位都没有,自然挡不住二人神魂自由出入。

    进入龙王庙后,里面的陈设很简单,因为崖壁山石坚硬,崖洞开凿难度大,所以崖洞里只有一座大殿,一览无余。

    大殿也就二间房间般大小,神魂一入大殿,首先看到的是大殿正对门口的一颗硕大的龙头。

    那龙头是在崖壁上雕刻出来的,龙头呈岩石的灰白色,雕刻得栩栩如生,头角峥嵘,头生鳞甲,怒目圆睁,怒视人间。

    仿佛要从崖壁里挣脱而出,朝人间倾斜它被钉死在阴邑江下的滔天怨气,降下磅礴雨泽,水漫天地。

    而在硕大的石雕龙头两侧,左右两边则各放着一排在寺庙里常见的那种上蜡烛铁架。

    每排铁架都分好几层,此刻都点满了蜡烛。

    而在龙王庙的干燥地上,摆放着一具女尸,那女尸身穿大红嫁衣,年纪轻轻,应该还是十五六岁之间的妙龄少女。

    大红嫁衣女尸身下地面,还流淌着不少水渍,就连身上嫁衣也还没干透,看起来像是刚从江水里打捞出来不久。

    “住持,这莫非又一名被民间愚昧百姓献祭给龙王做水神娘娘,祈求风调雨顺,龙王息怒的可怜女子?”

    晋安脸上神色难看。

    这是草菅人命啊。

    阿弥陀佛,白龙寺住持叹息一声,这世间又多一名亡者,苦海里又多一缕无辜亡魂。

    这时,外面的夜色渐渐夜深,让负责站岗的官兵有些昏昏欲睡。

    呜呜咽咽——

    就在这时,有热热闹闹的敲锣打鼓和唢呐声传来,唢呐声喜庆,像是一支迎亲队伍走在夜里。

    并且声音越来越近。

    居然是在朝龙王庙这边来的。

    谁家白天不娶亲,非要在大晚上娶亲?

    这娶亲的人,恐怕不是娶的活人,而是娶的死人吧!

    晋安和白龙寺住持惊讶对视一眼,晋安皱眉:“住持,我有一个猜想。”

    白龙寺住持此时也皱眉:“阿弥陀佛,老衲也有一个猜想,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跟晋安道友你的猜想是一样的。”

    “不如晋安道友你先说?”

    晋安没有矫情,直接说出自己猜想:“龙王娶亲!”

    “有沿岸村民献祭妙龄少女给龙王做水神娘娘,现在尸首被官兵从江水里打捞出来,恐怕龙王打算要来龙王庙强行娶亲!”

    白龙寺住持听完,宣唱了声佛号,原来晋安和他猜想的都一样。

    晋安眸光冷笑:“今日我倒要看看,这龙王娶亲到底是在摆什么道,我让它今天喜事变丧事。”

    阿弥陀佛,白龙寺住持宣唱了句佛号,表示他也赞同。

    此时,呜呜咽咽的唢呐娶亲声音,更加近了,说来也是奇怪,外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守夜的官兵们却无一人发现异常。

    那些守夜官兵们居然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出。

    这时,娶亲队伍的敲锣打鼓唢呐声音,已经走到龙王庙的门外,接下来两人目露惊讶,那迎亲队伍居然毫无阻拦,庙外门口站岗的官兵一点都没有阻拦,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就进入了龙王庙里。

    一台大轿被轿夫抬着,进入龙王庙。

    而在轿夫前后,跟着一大队敲锣打鼓的热热闹闹人,而在最前头开道的,则是几名无面男子。

    大花轿子里坐着一名女子。

    那女子虽然盖着红盖头,看不清五官,可看衣着、身形、衣服上的花纹细节,轿子里的女子分明就是龙王庙地上的大红嫁衣女尸。

    这是女子落在水里的亡魂!

    这支迎亲队伍进入龙王庙后,并未看到晋安和白龙寺住持,他们还在继续朝地上的女子尸体走去。

第193章 水猴子

    这支迎亲队伍很热闹。

    进入龙王庙后依旧在敲锣打鼓,唢呐呜呜咽咽吹着。

    这些人当然都是死人了。

    没有一个身具阳气的。

    但说来也是奇怪,这些东西居然没有一个能看见晋安元神和白龙寺住持法相,明明有晋安和白龙寺住持在龙王庙内,轿夫还是继续抬着坐有女子的轿子,喜气洋洋的走向庙里女尸,想接走女尸

    好让女尸与魂魄齐全,带回龙空给龙王爷当水神娘娘。

    不然只能得到她的肉体,却得不到她她的人和心,龙王爷这媳妇娶得食之无味。

    “住持,按理来说不应该啊,不管是尸道还是阴魂,作为阴物,都能看到阴魂出窍的我们才对,为什么这些脏东西好像看不到我们?”

    晋安眸光凛然,冰冷,看着正不知死活逐渐走近的迎亲队伍。

    “难道是人被阴魂附身?”

    “可这些人各个脚后跟落地,看起来也不像是活人被阴魂附体,活人阳气被阴气遮蔽住啊?”

    其实,就连白龙寺住持也一样心存疑惑。

    这时,那几名轿夫进三步退一步,轿子一晃,一晃,已经喜气洋洋的走近女尸旁。

    就在轿子即将要碰到尸体,接走女尸时,他们脚步突然一停。

    然后目露惊疑神色,一时不敢接近女尸旁。

    那是因为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有身怀五雷斩邪符的晋安元神飘在那里,这些邪祟出于对雷法的天生恐惧,不敢直视五雷大帝的五雷斩邪符,所以一时踌躇不前,不敢靠近。

    天性的本能,让他们觉得那里有危险。

    蓦然,一声晴空霹雳怒喝,如当头喝棒的炸响!

    “今天是个什么邪魔孽障,敢来此地扰乱阳间秩序!”

    “我今天倒要扒掉你们一层皮囊,看看你们到底是个什么邪祟东西!”

    咔嚓!

    怒喝声音甫一落下,阴雨绵绵的龙王庙上空,陡然爆炸起天打五雷轰的雷声。

    当场劈死了几个抬轿的轿夫。

    雷法是万法之首,至刚至阳至霸,邪祟最是听不得雷声!

    当雷声轰隆响起的刹那!

    这支原本喜气洋洋的迎亲队伍顿时乱成一团,一个个瑟瑟发抖,像是碰到了天敌,撒开手里轿子和乐器,满地抱头打滚。

    当轿子咚的震落地,一直坐在轿子上浑浑噩噩不动,头盖红盖头的女子魂魄,这才像是刚刚如梦惊醒,她看到了虚空中的道士元神跟和尚法相,赶忙哭泣求助道:“道长、法师救我!”

    “求求道长、法师救救民女,民女不想嫁给龙王当水神娘娘,民女听他们说,但凡嫁给龙王的水神娘娘最后都会被龙王吃进肚子里!”

    “救救我!”

    “求求道长、法师!”

    就在轿子里的女子魂魄喊冤求助时,那一地打滚的人,害怕得心胆欲裂,他们惊恐看看四周,却什么都没看到。

    接下来,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这些人居然当众脱下身上人皮,然后从人皮里钻出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绿皮肤怪物。

    然后这些绿皮肤怪物像野兽一样,四肢着地,速度很快的逃出龙王庙。

    噗通。

    噗通。

    噗通……

    一片跳水声。

    这些绿皮肤怪物全都跳江沉入水底逃走了。

    只留下一开始被雷劈死的那几具同伴尸体。

    这个时候,龙王庙里只剩下那四名头戴黑布斗笠,看不见五官,身穿囍红袍的高大强壮男子。

    这几人看迎亲队伍都跑光了,一直束手于胸前袖袍里的双手,这次终于放下来,居然露出像之前逃走那些怪物一样的绿皮肤手掌。

    他们像女子尸首出手。

    想要抢尸。

    但白龙寺住持出手了。

    他从身上袈裟的宽大袖袍里,又拿出了那只卍字铜钵,对着那几人一照。

    这可是厉害的佛门法器。

    能收魂魄。

    之前在府城阴邑江时,晋安就已经见识过这只卍字铜钵的厉害了。

    可哪知,这次卍字铜钵却失利了。

    其照向那四名头戴黑布斗笠的高大男子时,居然没有魂魄被收走,白龙寺住持惊讶蹙眉。

    “没有魂魄,只有五逆十恶的畜生道和不入六道轮回的僵尸!”

    晋安听了白龙寺住持的话,他果断再次出手了:“住持,放着让我来!”

    既然没有魂魄,那么神魂攻击就会无效。

    所以他直接祭出手里的一次敕封五雷斩邪符,直接以雷道破万法。

    “五雷纯阳!天地正法……五雷斩邪符,开!诛邪!”

    咔嚓!

    轰隆!

    天打雷劈!

    晋安借助五雷斩邪符上的神道力量,增幅自己的圣血劫雷霆威力,虚空中劈下闪电,劈中那几人面门,在刚猛的雷霆威力下,黑布斗笠当场炸成四分五裂飞开。

    一股肉香烧焦味弥漫。

    当场劈死了那几人。

    砰砰砰砰,这几人仰面重重倒地。

    大道感应!

    阴德一千。

    阴德一千。

    阴德一千。

    阴德一千。

    随着黑布斗笠被雷劈飞,晋安终于看清这四人的真正长相。

    呃。

    晋安有些错愕的怔了一下。

    这是四个水獭,可又跟水獭有些不一样,体形更高大,更魁梧,面目长得有些像人又有些像猴,身上穿着厚重铁甲,一看就是力气大。

    “水獭?”

    晋安错愕。

    “住持,刚才来娶亲的玩意,就是这些水獭?”

    “难怪它们看不到我们出窍后的神魂,原来是一群没有灵智,没有灵魂的畜牲。”

    不过,康定国可不叫水獭,而是叫水猴子。

    白龙寺住持看着晋安问道:“水獭?晋安道友可是指这些水猴子的别称吗?”

    在一些地方,的确有把水獭称作水猴子的习惯。

    晋安对于这个称呼倒是不意外。

    “住持,这些水猴子的五官,怎么长得跟人一样?水猴子被水泡久后成精了?”晋安不懂就问。

    “这些水猴子并非是天生就这幅样子的,而是被人为炼成这么副人不人,鬼不鬼模样。”

    “晋安道友可有听说过这世间有一个行当,叫多宝道人?他们还有一个别称,叫夺宝道人。这些夺宝道人最喜欢与盗墓贼打交道,有夺宝道人的地方,就有这些水猴子出入墓地,因为这些水猴子属于夺宝道人后天炼制的怪物。”

    “因为水猴子属于畜生道,畜生道种类众多,《正法念处经》说有四十亿种,而这水猴子便是畜生道里的一种畜牲。畜生道因为五逆十恶,魂魄受到贬落与蒙昧,所以灵智不高,一生浑浑噩噩,天生恶气煞气,适合下一些墓地、阴地、尸地盗宝。而且水猴子是活物,不受时辰影响,不受墓地里的辟邪机关影响,可以随时随地下墓地盗墓。而且水猴子体形瘦小,擅长挖洞,钻陵墓里的窄小墓道。所以,这夺宝道人就会培养一些畜生道的小生灵,让它们通人性,专门为他们盗宝。”

    “而因为这些小生灵经常与人为伍,再加上被夺宝道人炼制,久而久之,多多少少都会模仿人的一些人言行举止与面貌特征……”

    经白龙寺住持这么一提醒,晋安顿时想起他在《广平右说通感录》中,地区看到过关于夺宝道人的一则故事。

    但广平散人碰到的那夺宝道人,培养的畜生道生灵,不是水猴子,而是一只穿山甲。

    某日,广平散人路遇一个村子,却意外碰到泥石流塌方,因为前路受阻,只好暂时停留村中。

    而在广平散人逗留村中时,却在村中听到一则怪事。

    说是村中有一户猎户,最近撞邪了。

    这事还得往前移个半年说起,在广平散人来村子的半年前,那名猎户有次进山救了一只穿山甲。

    那穿山甲为了报恩,就经常带一些水果或药材来看望猎户。

    村民们都夸猎户是三世善人才修来的这分大福气。

    只是,山中药材大多数都被村民们祖祖辈辈采光,只剩下些普通药材,所以穿山甲报恩送给猎户的药材都是些普通药材。

    后来有一日,猎户进山打猎时,不小心摔断腿,这对以打猎为生的猎户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的。

    因为猎户摔断腿,整天在家卧病不起,又是药罐子,每天要花不少钱吃药,俗话说得好,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大难临头后夫妻各自飞。

    随着猎户妻子受不了丈夫摔断腿后的苦日子,以及丈夫久卧病床后越来越暴躁的脾气,妻子卷走家里最后一点积蓄,跟着别的男人跑了,那猎户心灰意冷,脾气就更加暴躁了。

    只有一只穿山甲对他始终不离不弃。

    每日都来看望他,为他带来各种药材。

    但这时候的猎户,经历过一连串变故后,他心性大变,他丢掉那些不值钱的普通药材,让穿山甲给抓猎物,让他卖钱,让他有钱吃饭、重新讨个比前任更漂亮更年轻的婆娘回来。

    既然他腿断了,不能再进山打猎,那就让穿山甲给他打猎,专门找各种珍贵药材给他。

    猎户说你不是要报恩吗?

    那就报恩给我看看。

    从那以后,那穿山甲还真的每天带来各种猎物,兔子、狐狸、野獾、野鸡等等。

    除了打到猎物让猎户卖皮毛外,穿山甲还每天带回来一两味珍贵药材。

    想不到这猎户靠着穿山甲,还真的发家致富,重新娶上美娇娘。

    只是他那条走路一瘸一拐的跛脚,让他脾气越发古怪,暴躁,即便重新娶到美娇娘后,也依旧改不了臭脾气,反而更加变本加厉了,最后连美娇娘都被他打跑了。

    这下猎户受到刺激,就更加对穿山甲严苛了,要它每天打来更多猎物,找来更多珍贵药材。

    其实,山里哪还有什么野生动物。

    同村的村民们发现,靠村的几座山里,动物早被穿山甲抓空了,连他们自己打猎都要多走几天的路才能找到猎物。就连山中药材也都被挖空,都被穿山甲挖来给猎户了。

    人都要多走出几天路程,才能找到猎物和药材,更何况是这穿山甲?

    村民们都于心不忍,劝那猎户说,事情到这就得了,万事别做绝。

    哪知那猎户根本就不听,继续要穿山甲替他打猎,寻人参、何首乌、黄精等珍贵药材。

    村民看不下去了,都劝那穿山甲,你报恩已经够多,没必要继续留在那猎户身边继续报恩了。

    但穿山甲依旧每日往返百里,送来猎物、药材,身体劳累得越来越消瘦,村民们都是不忍心看。

    猎户依旧没心没肺。

    很快。

    报应来了。

    村子附近几座本应郁郁葱葱的青山,先是山泉断流,然后是草木枯萎,原本的青山日渐荒废,村民们除了达不到猎物,连喝水都是个问题。

    开始有村民出走,离开这座大山。

    有村民都说,这一切都是来自山中神灵的报应,都怪那猎户万事做绝,所以连带着整个村子都要跟着遭殃,惹怒了山中神灵。

    就在昨日晚上,村民们听到猎户家中突然传出惨叫声,猎户死了,泥石流塌方,把猎户家给活埋了。

    村民们都说这是报应,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他的恶性。

    死有余辜。

    广平散人闻言面露讶色,于是他让村民们带他来到猎户家,才刚到猎户家,就看到整个房子都被泥石流掩埋,而在泥石流上真有一个小生灵在拼命挖土,钻地。

    正是那只报恩的穿山甲。

    广平散人看着不停刨土的穿山甲,心生惊奇,忍不住赞叹说动物比人还有人情味,然后朝穿山甲劝说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你要报的恩情远比他救你一命之恩大多了。

    哪知穿山甲哭得凄惨,说它本是夺宝道人座下一只穿山甲,它们原本是一公一母,它们跟着夺宝道人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最后报应降临,夺宝道人因为贪心,葬身在一座大墓的千年邪尸嘴下,连带它夫君也受到牵连死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念它有身孕在身,只剩它一个人逃出大墓。

    它原本以为自己终于摆脱夺宝道人魔爪,这辈子不用再被迫下墓地,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

    哪里知道,刚脱魔手,又入虎口,在它产子元气大伤时,碰到了那个狼心狗肺的猎户,以它幼崽威胁,威逼它替其打猎、挖宝药。

    它自知自己与腹中胎儿能逃过一劫,是因为上天有好生之德,它不能再干缺德事,不然它们母子俩都最终逃不过一劫。

    它本就是山中生灵,若帮助人残害山中其它生灵,那这与助纣为虐,同类相残有什么区别?

    它一开始本以为随便摘些水果、普通药材,就能唬弄了事过去,。

    哪知那猎户摔断腿后,性情大变,它如果再糊弄了事,那猎户就要亲手掐死它幼子。

    穿山甲作为夺宝道人炼制出来的小兽,常年与人为伍,已经通了人性,知道那猎户这次不是在说假话,于是冒着遭报应,开始帮猎户助纣为虐,残害山中同类。

    穿山甲说到这时,再次忍不住嚎啕大哭。

    说它也是被逼无奈。

    可老天爷不公,为什么最后还是收走了它幼子的性命。

    它只想从恶人手中救出幼子的命。

    它无心为恶。

    真正的恶人,是那猎户才对。

    广平三人位道家散修高人,他与穿山甲的对话,只有二者能听懂,其他村民并没有听到穿山甲那些话。

    那穿山甲越说越悲愤,最后抱着幼子尸体,一头撞死在山石上。

    这事带给广平散人的冲击很大。

    万物皆有灵性。

    一花一草一木,不管是人还是畜牲,都有自己的灵性。

    有时候动物的心思反而比人性单纯。

    人性的恶,皆是为了追逐名利,而动物则没有名利纷扰,反而念头通达。

第194章 神魂附体剪纸人!双女下千窟洞!(6k大章,求订阅求月票)

    古时的人,因为受到教育水平所限。

    还有帝王权术最擅长愚民教育,防止百姓智商开化,防止人人如龙后闹事。

    以及受到饥荒、可供选择的粮食种类局限性等等。

    很难理解万物皆有灵性。

    也很难理解畜牲有时候比人还有人性。

    人们在父母、长辈们的言传身教下,很容易会形成一个思维惯性,认为畜牲生来就是人类口粮,不配拥有母子亲情、夫妻情感。

    古人很难接受万物皆有灵性,一草一木也有痛觉的新派思想潮流。

    所以,这阴山道人穿山甲的事,给当时的广平散人冲击很大,对他今后的“道”影响深远。或许,这也正是因为广平散人后来成为道教高手的原因之一吧。

    晋安来自现代。

    受过开革开放后的开智教育。

    他倒是没那么多愚昧旧派思想,他接受的是新派思想潮流教育,所以他从一开始就能很轻易接受万物皆有灵性的说法。

    这天地世间。

    不止是一草一木皆有灵性。

    就连石头都会呼吸。

    花岗岩也分延年益寿的辐射与杀人致命的有害辐射。

    水也是生命之一。

    宇宙万物,包罗万象,皆存在灵性。

    先抛开这个不说,晋安好奇问白龙寺住持:“住持,这里怎么会有阴山道人养的水猴子尸体?”

    “莫非在阴邑江下真有龙王的龙宫存在?只不过这龙宫并不是人们印象中的神话水晶龙宫,而是一座大墓?”

    “这座大墓后来被盗墓贼发现,然后这伙盗墓贼又认识阴山道人,请动阴山道人一起下阴邑江盗墓?”

    “当然了,他们最后的结果,都是死在了大墓里,连带着阴山道人养的水猴子都成了龙王的尸兵。因为水猴子本身就是阴山道人专门为了水下盗墓而炼制的,在水下行动更敏捷,对阴邑江下的龙王来说,可比那些溺死之尸好差遣多了。”

    “如果真是这样,也就能解释得通,为什么会有盗墓贼去盗府尹之女的死后陵墓了,这龙王怕是杀了一批盗墓贼,然后炼成尸兵会他效命啥的。”

    晋安越说越是思路清晰。

    这下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那么这么说来,盗墓贼并不是与那伙古董商人是一伙的?只是恰好两件事碰到一起,然后那伙古董商人借刀杀人,让龙王背了一口大黑锅……”这句话晋安是在心里揣测的,并不是对白龙寺住持说的。

    听完晋安的分析,白龙寺住持细细咀嚼一番后,大赞一声妙,想不到晋安奇思妙想,只通过几具水猴子尸体就把前后事件联系一起,揣测背后真相,果然是英雄之辈出少年呐,人不服老都不行。

    晋安:“?”

    晋安额头垂下几道黑线。

    他觉得这白龙寺哪都好,各个佛法高深,都是和善,和气的老和尚,就是这夸夸寺的风气,属实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晋安神魂摩挲下巴。

    如果阴邑江下真有大墓,那这大墓应该就是在千窟洞里了,千窟洞又叫千尸洞。

    啧啧。

    看来这龙王也不一定是真龙王啊。

    大墓里有啥?

    大墓里当然是葬着尸体了。

    只是他还有一点想不明白,如果龙王不是龙王,而是葬在大墓里的尸王,那他当初在走阴时看到的青色鳞甲爪子又是怎么回事?

    他很肯定。

    那天走阴他被龙王从背后狼撘肩时,真真切切看到了一只青色蛇鳞爪子,那不可能是幻觉。

    一时想得心烦,晋安索性不再去想了,是尸王还是龙王,反正府尹已决定下阴邑江平定龙王案,到时候自然能看到龙王真面目了。

    按照白龙寺住持所说,府尹已经给白龙寺这个府城最大寺院发了书信请柬,府尹手里又已经有了小旱魃,这下阴邑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随着雷法余威消散,坐在轿子里献祭给龙王的女子亡魂,已经恢复了些力气,她开始朝晋安和白龙寺住持面露感激的连声道谢救命之恩。

    白龙寺住持笑笑说:“阿弥陀佛,施主要感谢还是感谢这位来自五脏道观的小道长,刚才击退水猴子,全是五脏道观功劳。说来也是惭愧,刚才老衲也是对那些水猴子有些束手无策。”

    白龙寺住持并没有抢功。

    手上挂着念珠,双手合十实话实说道。

    那轿子里的女子亡魂,再次向晋安感激道谢。

    这事先不提,晋安开始问起眼前女子究竟是被谁人所害?谁在草菅人命,拿活人献祭给阴邑江里的龙王?

    一提到自己的死,那女子看到龙王庙里的自己尸首,顿时触景生情,失声痛哭起来。

    在晋安与白龙寺住持的安慰下,女子哭哭啼啼的道出了身世来历。

    “民女名叫虹霞,本是黄庄人士,那天进镇赶市集时,被人从身后拍了下后脑勺,当时便人事不知了。”

    “当民女恢复记忆时,已经被人贩子卖到一个叫驼岭村的地方,被他们强行穿上身上这身嫁衣,献祭给阴邑江里龙王当水神娘娘。”

    “民女本不想成为龙王的水神娘娘,可那些村民拿刀相逼,说我不自己跳江就把要杀我,民女只得跳江,心想不跳江也是死,跳江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呜呜呜…民女这一跳江,就发现自己回不了头,回不了头,上不了岸了,呜呜,呜呜呜……”

    女子亡魂哭得伤心欲绝。

    后来,等她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身子无法动弹的坐在轿子里,随着轿夫抬上岸,来到龙王庙。

    “民女有一事相求,希望道长与法师,能将民女骨灰带到黄庄的父母手里。民女失踪这么些日子,家里爹爹,娘亲肯定是担心坏了,只怪民女不孝,不能继续孝敬在他们身边伺候二老,先他们一步走了。”

    女子亡魂泫然哭泣下跪磕头:“恳请道长与法师带民女骨灰回乡,民女不求大仇得报,只求落叶归根,能葬在屋子后山,即便死了还能继续伺候在爹娘身边。”

    晋安与白龙寺住持连忙扶起女子亡魂,然后答应下了女子亡魂请求,女子再次感激道谢。

    “杀人偿命,恒古至理。”

    “虹霞姑娘你把害你的人,名字都写下来,明天我和住持让官府直接让这些手沾鲜血的刽子手血债血偿。”

    晋安身上气势凌厉说道。

    女子亡魂闻言,想到伤心事,再次哭出声的下跪磕头,晋安忙扶起对方。

    “虹霞姑娘你先魂魄归位,免得在外逗留时间长了,神魂受到夜间浊气污染,神智越来越混沌,再也回不去肉身,变成游荡在外的孤魂野鬼。接下来降妖除魔的事,就交给我和住持,我们替你下阴邑江讨回一个公道,今后不会再有人强迫你嫁给龙王。”

    “阿弥陀佛。”白龙寺住持点头称善,他同意晋安的提议。

    等女子亡魂往尸体一趟,透明魂魄与尸体合二为一后,晋安开始跟白龙寺住持商量该怎么下阴邑江。

    “住持,水是玄煞,煞气沉重,能困人魂魄,尤其是这阴邑江宽广幽深,江水滔滔,水浪涛天,神魂下潜越深对神魂伤害越大。我如今修为还不够,神魂不能直接下水,我还得要神魂附身在外物上,才能下阴邑江。”

    “不过地上这些水猴子尸体,阴气太重,不适合我神魂附体,得要找其它外物。”

    晋安朝白龙寺住持说道。

    白龙寺住闻言,双手持念珠的他一笑:“老衲看这龙王庙里有一些剪纸人、看来是那些来龙王庙祭拜百姓留下的,老衲觉得这龙王庙里就有现成的。”

    晋安环目一扫一览无余的龙王庙,随后哈哈大笑一声:“好,今日就让我们下阴邑江,一探这千窟洞、龙宫虚实。”

    晋安胸怀志远,打算找只剪纸人附体,可很快,晋安傻眼了。

    这些剪纸人里,居然全是女子,不是丫鬟,就是小姐,要么就是少妇,涵盖了妙龄少女、初为人妻、韵味少妇、四十嫂嫂、五十老妪……

    “这不是扯蛋吗……”这么多剪纸人里就是没有一具男性剪纸人。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晋安神魂嘴角抽抽。

    刚刚还战意昂扬的他,此刻顿时偃旗息鼓了。

    “这龙王太荒淫无度了!”白龙寺住持也傻眼了。

    一时间,道士、老僧面面相觑。

    龙王庙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安静得可怕。

    气氛很尴尬。

    “阿弥陀佛,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上古有佛祖割肉喂鹰的典故,今日老衲也效仿佛祖的事迹,来个女儿身喂龙王。”

    姜还是老的辣,脸皮还是老的厚啊,白龙寺住持双手合十说完后,眨眨眼看向晋安:“不知晋安道友可有什么特殊要求,不如晋安道友你先来挑选哪个剪纸人?”

    “?”

    “!”

    晋安觉得白龙寺住持肯定是对他有什么想法。

    接下来。

    两道神魂光芒一闪。

    龙王庙里两具剪纸人活了过来,一人是穿金戴银的富人家千金大小姐,一袭长裙飘飘,唇红齿白,霞飞双颊,手里还有口剑,这是名仗剑走天涯的千金大小姐扮成的江湖儿女。

    想不到这龙王口味还挺叼的。

    除了喜欢富二代,还喜欢性格刚烈的江湖儿女小辣椒。

    一人是双丸子头的少女丫鬟,一袭水蓝色长裙。

    按照白龙寺住持的说法:“晋安道友对我白龙寺有恩,我白龙寺就如老衲附体的这具丫鬟剪纸人,愿为晋安道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甘心当红花身边的一片绿叶。”

    晋安:“?”

    他震惊脸看着眼前这位白龙寺住持高僧。

    晋安舍身取义,这还是他第一次神魂附体,虽然第一次神魂附体就附体女子身的经历有点怪怪的…可晋安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猎奇感,在龙王庙里绕来绕去。

    这神魂附体剪纸人与真实肉身还是有些区别的。

    第一没触觉。

    没有触觉,第二点自然也是没痛觉了。

    第三嗅觉听觉等五感有些受到影响,仿佛是在脑袋外隔了层纱,嗅觉听觉都有种朦胧感,不如肉身来得真实与体现更多细节。

    难怪那么多阴魂喜欢贪恋活人,就连附体也大多都是挑活人附体,而鲜少有挑死人或别的死物的。因为真的是天差地别。

    第四行动不如肉身灵敏,就像是给身体套了层枷锁,实力发挥难免受到些桎梏。

    跟活人比起来,还有以下几点区别。

    不知道倚云公子分神在那些丹青画画皮上时,又是一种怎样的体验?不过倚云公子那些画皮比眼前这些民间小作坊的剪纸人高明出太多,想必在触感、真实体验感方面,比他附身的这些剪纸人更加真实像人吧。

    而说到倚云公子,晋安忽然有些怀念不辞而别的倚云公子了。

    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见到的活人,就是倚云公子。

    所以他对倚云公子存在着一些特殊情感羁绊吧。

    天地这么大,也不知以后还能否再见倚云公子……

    “住持,今晚这事,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再无第三个人知道!”在出发前,晋安朝白龙寺住持特别交代一句。

    晋安此刻就像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感。

    今晚他舍身取义。

    都是为了这天下苍生的幸福啊。

    世人本该记住他的不世功勋。

    说到这,晋安想起龙王庙里还有一具女尸,他下意识看向一旁女尸。

    女尸双唇未动,但在虚空中响起虹霞的急急忙忙声音:“道长、法师请放心,民女今晚没碰到任何人。而且民女已经是个死人,死人是开不了口说话的。”

    咳咳。

    接下来,晋安和白龙寺住持,开始走向龙王庙外。

    外面还在下着淅淅沥沥小雨,而且江岸边水汽很重,但剪纸人有六丁六甲符庇护,倒是无惧会打湿。

    而白龙寺住持的剪纸人,则是有佛力加持,同样无惧会被雨水打湿。

    原本在龙王庙外守夜的官兵们,此时昏睡倒地一片,人事不知,难怪之前那么大动静,这些守夜官兵没有一个警觉。

    晋安检查了几人,发现这些人只是被迷晕,昏睡过去,并无生命危险,他松了口气,然后把人搬到

    此时,走在前头乌黑长发晃来晃去,长裙飘飘的晋安,看到白龙寺住持有些扭扭捏捏走在后头,走路姿势古怪,于是问这位高僧怎么了?

    白龙寺住持附体的丫鬟,神态扭捏了下,在晋安的好奇目光注视下,这才如是说道:“晋安道友你怎么这么快就适应了这些女子衣裙?”

    “阿弥陀佛,晋安道友没觉得哪里不自在吗?”

    晋安:“?”

    “这纸扎师肯定学艺不精,衣裙做工有点太小太紧,除了有点扯蛋,别的倒是很快就适应了。”

    “阿弥陀佛,晋安道友果然是少年英雄,不管哪方面都是天赋异禀,让人难望项背。”

    晋安总觉得白龙寺住持这是在暗指他某些方面。

    可他又暂时找不到证据。

    噗通!

    噗通!

    两声跳水声,二女身影跳下阴邑江。

    晋安一入阴邑江,就差点被江下的暗涌与浊浪煞气打翻跟头,好在三次敕封过的六丁六甲符,非同凡响,很快便挡下水下浓浓煞气,让他稳住身子。

    这时,江水里有金光闪耀,有金光朝他这边游近,是白龙寺住持在佛光护佑下游近他身边。

    随后。

    两人开始在水下朝千窟洞方向游去。

    现在正是汛期,这水下的暗涌与水浪,重若千钧,一个浪花拍在人体上,轻则都是骨断筋折,昏迷不醒。

    好在晋安和白龙寺住持都不是普通人,他们附体在剪纸人身上,一人浑身金光,一人浑身黄光,排开身周水浪,剪纸人干燥的朝隐约记得的千窟洞方向游去。

    水下浊浪滚滚,搅起大量黄沙,视线并不佳。

    几可说是根本就看不到什么,除了无边幽暗,就都是黄沙了。

    两具剪纸人一直下沉,下沉。

    颇花了些功夫,才在暗流急涌的江水里稳稳占地,站在河床上,然后开始沿岸找起来。

    这个过程很枯燥。

    完全就像是瞎子摸着石头过河一样。

    好在最终还是找到了千窟洞。

    千窟洞的特征很明显,大洞环小洞,一洞扣一洞,洞洞相环,当两具剪纸人摸到千窟洞后,却别有洞天。

    洞内洞外因为水压不同,洞外的黄沙浊浪,并不能影响到千窟洞的江水。

    千窟洞内的江水虽然也黄浊,但没外头那么严重干扰视线,两具剪纸人走在千窟洞内的江水里,勉强可以视物。

    洞内洞外水压不一样,这说明洞内有空气存在。

    接下来,二剪纸人开始在千窟洞的水下行走。

    即便如今是神魂附体在剪纸人身上,可晋安还是感受到这千窟洞里的江水,比起洞外的阴邑江江水,带着种刺骨阴冷。

    这从神魂压力就能感受得到。

    “晋安道友,你看前面江水里,是不是漂浮着什么东西?”住持忽然手指前方说道。

    当两具剪纸人在水下游近后,发现这是一根麻绳。

    晋安目露讶色。

    “这千窟洞先后下来过两批人,最早一批下来的人是江岸边的渔村村民,第二批下来的人是府城军营的官兵。”

    “他们进千窟洞都是用麻绳作为标记,防止在像地下迷宫一样的千窟洞里迷路。”

    “不知这根麻绳,是属于那渔村村民的?还是死伤惨重的军营官兵的?”

    晋安一边说着,一边循着手里的麻绳,与白龙寺住持往深处走。

    结果没走出多远,两具剪纸人又看到了第二根麻绳。

    这很明显了。

    那些府城官兵们,在一开始就是循着渔村村民们留下的麻绳标记,深入千窟洞探索的。

    两具剪纸人对视一眼,以神魂交流,略一商讨后,便决定追寻官府麻绳往前走,找找看那些被江水卷走的官兵们尸体。

    官府麻绳还是很好辨认,因为在千窟洞江水下发现了越来越多麻绳。

    只是,当初官府派出一千多名官兵下千窟洞,都没走到尽头,都没走出这地下迷宫,单凭眼前两具剪纸人,结果可想而知。

    两具剪纸人在水下走了半天,都是毫无头绪。

    晋安算是领教一回这千窟洞是怎么个迷宫法了。

    “住持,如果我们今日不破除了这水下迷宫,即便府尹有小旱魃断流,找我们下江平定龙王,那时我们也一样走不出这迷宫,找不到真正的龙王。”

    晋安皱眉看着水面平静的千窟洞。

    随着深入千窟洞,晋安倒是发现了一个小细节,这千窟洞里的江水并不是死水,而是一直有水流在朝洞内流去的。

    这说明这千窟洞有活路,而非死路。

    只是他们暂时没找到正确方法来定位那个“生门”位置。

    而眼看他们在水下待得时辰已经太久,估摸了下时辰,外头估计快要黎明天亮,他们还得要留着足够返回陆地,神魂回壳的时间。

    所以他们时日已不多。

    “不知住持有没有发现一个细节,这千窟洞里的江水是一直在流动的,那天淹死了那么多官兵,这千窟洞里居然连一具尸首都没看到,那些尸体应该都被水流带到千窟洞深处去了。”

    两具剪纸人又在水下跟着绳索走了一段时间,还是没任何结果。

    “咦?”

    “住持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了?”

    “晋安道友的话,倒是提醒了老衲,老衲倒是知道该怎么破这千窟洞的迷魂阵了。不说十成十把握,但老衲已有五六成把握。”白龙寺住持附身的双丸子头少女丫鬟,忽然信心说道。

    晋安问是什么方法?

    “不知晋安道友可有听过捞尸人这个古老职业?”白龙寺住持想捻须,可摸了摸下巴才尴尬发现,他现在是附身在少女丫鬟剪纸人身上,下巴光溜溜没有胡须。

    “既然这个千窟洞能吃人,它又把吃掉的人带到洞窟深处,这恰恰是给千窟洞留下漏洞,捞尸人的老本行可不就是下水找死人,专门打捞活人打捞不了的尸体吗。”

    “捞尸人体质特殊,是活人死相,这水下鬼遮眼不仅不能瞒过他们,反而连这千窟洞下的千万尸骨也无法看见捞尸人,如果能找到捞尸人为我们带路,捞尸人反而比我们更加如鱼得水,更容易找到千窟洞深处的出路。”

第195章 阴阳袍老人!采阳补阳!

    寅时。

    是黎明前的日夜交替之际。

    当晋安和白龙寺住持回到府城时已是寅时时分。

    距卯时日出天亮只剩最后半个时辰了。

    道士元神、老僧法相,一路上边走边聊着王龙的事,现在距天亮还有一个时辰,时间还尚早。

    在白龙寺门口,与主持辞别后,晋安继续往五脏道观返回。

    当路过贾家时,贾家的热闹宴席还在继续,晋安目露讶色,这贾家居然办了一整夜的流水宴席。

    果然不愧是家大业大的贾家。

    晋安留意了会,见贾家没啥异常,他目露沉吟,神魂飘走。

    喔喔喔——

    此时的府城里,已经时不时有公鸡打鸣声雄亮响起,雄鸡在神话中是上古朱雀,鸡鸣意味着快要天亮了。

    也正因为此,民间有传言,雄鸡打鸣声能辟邪,能吓走阴祟魈魅。

    晋安有阳神黄符庇护神魂道,所以他现在还能神魂在外游荡,不惧怕公鸡打鸣声。

    而随着公鸡打鸣,府城里早起百姓开始了又一天忙碌。

    书生的朗朗读书声……

    豆腐店老板娘开门准备卖豆腐……

    馄饨摊老板挑担子打着竹棒开始走街串巷叫卖馄饨……

    河滩口的渔夫开始又一天的打渔撒网……

    生意一落千丈的码头脚夫们顶着半饱的肚子来码头找工……

    世间百态都画在了这幅日出图前。

    “喝!”

    当晋安神魂飘到一户大户人家附近时,听到有两人的厮杀声,期间还夹杂着女子练武时候的娇喝声。

    晋安抬头好奇看向练武声传来的方向,方向正是从那户大户人家传来的。

    “江府?”

    “我记得府城有一个最大商会就是姓江来着,掌握着府城大部分的商船往来贸易和造船厂。”

    “这个府邸修建得好大气,光是门前两尊石雕的霸下就有一层楼高,纵观全府城都很难找出比这江家还更霸气的府邸里,连何府、薛府、贾府都稍差了点意思。看来这个江府,应该就是本城最大商会的那个江家了。”

    根据晋安平时听到的有关江家情况,这江家好像的发迹,也就是近十来年左右。

    从一个小富商,只花了十来年时间,便吞并府城大大小小船商、船帮、码头、造船厂、码头帮…壮大成府城第一大商会。

    而且这江家好像是不止于满足于一个武州府的生意,随着生意越做越大,最近几年更是有传闻,这江家的船队开始有意在向海航发展,一直在努力寻找黄金航道。

    倘若真让江家找到黄金航道,等又一个十年后,这江家足以发展到富可敌国。

    其实这话一点都不危言耸听。

    商船在一望无际的汪洋上,浩渺如一粒尘沙,一望无际,似有千里之遥。

    假若没有安全的航道,商船不是倾覆在海上变化多端的暴风雨里;就是迷失在汪洋上,漂泊十几年都未必能碰见一艘船。

    但最可怕的是人还没扛过几天就已经渴死在海上了。

    在无边无际的汪洋上,除了迷路、暗礁、风暴、海浪,最怕碰见的是中途没能及时找到岛屿补给淡水。

    所以说,谁若掌握一条安全的黄金航道,谁就能积累富可敌国的财富,这个世界的汪洋广袤无垠,人们偏居一隅,各大大陆间被无边无际汪洋割裂开,这个世界终究会是黄金航道的世界。

    不说其它,光是内陆河一个月两个月的行程,如果换作海商们,在顺风下也许半个月就能抵达。

    而且海船可以建造更大,吃水更深,一次载货是内陆船的数倍有余。

    两者此消彼长下。

    差距越拉越大,海商们拥有更大船队,造更大的海船。

    将来占领某个大的岛屿,自立为王都不足为奇。

    具体可以参考箕子、暹罗、星洲、吕宋等等。

    晋安很快在诺大江家里找到了比武声传来的方向,主要是对方在夜空下太明显了,一身气血强壮如火炉,血气方刚,在神魂眼里就好像是看到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

    那是名十**岁左右的长相清理女子。

    此女别看年纪小,就像是头小母豹,性格刚烈,凌厉,正在一块演武堂空地与人比武。

    两人搏击得很激烈。

    一男一女身上气血都是熊熊如火团燃烧,普通宵小邪祟恐怕靠近不了两人就已经被阳刚血气逼死了。

    与小母豹比武的男人,是名五六十岁的老者。

    他手掌通红似烧红的高温烙铁,看来是走掌上功夫的上路高手。

    “好强壮的气血,这两人都是一流高手之列,尤其是那女子,年纪还这么年轻,又是一代天才崛起。如果能安然成长下去,不出现早夭,又是武林界里一颗武曲星新秀吧。”

    “可惜,这场比武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老怕少壮,那老者纵然也是一流高手,但年老体衰,气血爆发不足,在一开始就注定了他的败局。”

    噗!

    晋安念头刚落,果然,那老者自知体力不足,急于求功,被女子故意卖了一个破绽贴身后,人反应不足,被对方连续追击,身子连连倒退,气息紊乱,最后一个贴心掌轰在老者胸口。

    老者当即口吐鲜血倒地。

    失去了战斗能力。

    晋安以为这场比武就此点到为止了,哪知,老者在失去抵抗能力后,那女子并没有停手,继续下死手。

    她双风贯耳,双拳上裹挟虎扑之力,重重拍击在老者太阳穴位置。

    “噗!”

    老者再次口喷鲜血,满脸赤红,两眼充血的倒地暴毙。

    他这是脑血管都被女子打爆了。

    当女子毫不留情杀死老者后,马上有江家下人拿着手帕递给女子擦拭手上血迹。

    晋安皱眉。

    此女有些心狠手辣了。

    不过,在不了解实际情况前,晋安也不好轻易批判那江家女子的对错,如果那老者是夜闯江家的刺客前,江家人击毙对方倒是无可厚非。

    接下来,开始有江家护院上前清理血迹和尸体。

    看着江家护院们熟练清理尸体的动作,好像他们对这种情况已经司空见惯,不止一次为自家小姐在演武堂清理过尸体……

    晋安原本皱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接着他神魂飘走。

    返回五脏道观。

    就在晋安离开后的没多久,他没有看到,江家府邸的一座漆黑小院里,屋门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一名颤颤巍巍的老人。

    那老人身穿阴阳袍,他脸上、手上,长满了青灰色老人斑,老人斑多到密密麻麻,像是死了很久,长满尸斑的尸体。

    身上气息阴郁,阴沉。

    带着暮气沉沉的棺材阴冷气息。

    他走出屋门后,抬头朝江家上空的某一处方向淡望一眼。

    那个虚空方向,正是晋安刚才神魂所处的方向。

    此时,有一直此后在屋外的下人,看到走出屋子的老人,赶忙毕恭毕敬的上前搀扶。

    那下人年摸十三四岁左右,正是一身气血最健康,最旺盛的少年年纪,人长得细皮嫩肉,眉清目秀。

    那老人实在是太老了。

    老到连走路都困难,需要人搀扶他才行。

    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年龄,看着比九十高龄还苍老许多。

    而就在老人走出屋子,人站在屋檐下此,他有一部分身子恰好被头顶月光照光,然后诡谲一幕发生了。

    老人露在袖子外的手掌,那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青灰色老人斑,在月光下,发生诡变,老人斑快速变成尸斑。

    体温越来越冰冷。

    身上阴气越来越重。

    就连皮肤都开始向死人的灰白色转变,血气快速衰败。

    地有秽土之气,头顶月亮有月阴。

    死人最忌讳两脚占地,和尸体照到月光,所以民间在处理死人尸体时,杜绝尸体两脚落地和照到月阴,防止诈尸。

    眼前阴阳袍老人的情形,就跟诈尸一个德行。

    老人注意到了手掌的变化,他不动声色的用袖子遮住手掌,然后慈眉善目的看着伺候在门口,过来搀扶住他的眉清目秀,细皮嫩肉少年,露出和蔼亲切笑容:“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面生得很,我好像没在江家见过你?”

    那少年下人慌忙低头回答:“我叫元言,是才入江家的下人,管家说伺候老爷您喜欢年轻人,喜欢年轻人有朝气,所以命我来伺候老爷您。”

    少年人一边局促说话,一边鼻翼动了动,似乎在老人身上闻到了什么怪味。

    但他身为下人。

    此时根本就不敢抬头。

    怕冲撞了眼前这位老人

    油尽灯枯老人依旧和蔼亲切笑说道:“不错,不错,老头子我最喜欢富有朝气的年轻人了。”

    “跟年轻人在一起,仿佛连我自己都感觉年轻了许多。”

    “只要能伺候在老爷身边,这是元言的福分。管家说老爷您人很好说话,只要伺候好老爷您,元言很快就能凑齐给娘亲买药看病的药了。”少年下人鼓起勇气说道。

    老人听后,脸上笑容更加和蔼了。

    一直低头回答的少年下人,没有注意到,此刻老人脸上的老人斑,在月光下,也逐渐转为尸斑,快速蔓延。

    “想不到还是个孝子,真叫老头子我感动。老头子我这辈子最喜欢年轻人和大孝子了。”

    “元言你家里除了生病的老母亲,还有没有其他亲人?”

    油尽灯枯的老人,身上死气沉沉。

    而顺着满身老人斑的老人身后,看到他屋里光线漆黑,看不清屋内其它布局,只看到一口刷着黑漆的铁木棺材。

    但此时黑棺材打开。

    “我就母亲一个亲人。”少年下人毕恭毕敬回答。

    “年轻真好呐……”

    “细皮嫩肉……”

    “真叫人羡慕和怀念……”

    “元言,我有些困乏了,搀扶我回屋吧。”

    少年下人毕恭毕敬道:“好的,老爷。”

    当少年搀扶阴阳袍老人回屋,砰,屋门关上,屋子里陷入漆黑,不久后,居然传出骨肉大口大口咀嚼声。

    像是有什么怪兽正在狼吞虎咽血肉。

    有血腥味在月阴下弥漫。

    骨肉咀嚼声大概持续了一炷香时间,原本漆黑的屋子里,亮起了灯烛火光,然后屋门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一名阴阳袍老人。

    阴阳袍老人的衣服上与嘴角还带着未干的血迹,但他脸上、手上、身上皮肤表面的尸斑都已经退去,就连老人斑也都退去不少,仿佛一下年轻了几岁,就连腿脚都利索了些。

    这次他出门,不再像之前需要人搀扶的油尽灯枯样子。

    就连身上体温也回暖不少。

    气血旺盛。

    当这次阴阳袍老人出来时,门外院子里已经站了一名青年男子。

    “先生您怎么提前从沉睡中醒来了,您不是说要等到通道开启才会醒来吗?”

    那青年男子毕恭毕敬问道。

    此时已经恢复气血旺盛的阴阳袍老人,即便站在月阴下,身上老人斑也不再诡变为尸斑了,他如正常人站在院子里,抬头望月:“我感应到通道开启在即,所以提前出来活动活动睡得僵硬的身子骨,免得一直躺在棺材里睡觉,把身体睡僵硬了。在我沉睡的这些日子里,府城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在先生沉睡的这些日子里,府城的确发生了几件大事,一是阴邑江断流,官府死了几百人;二是龙王案;三是白龙寺内乱;四是贾家当年落水溺死被龙王抓去当水神娘娘的小姐,又回来了,昨晚贾家大摆了一整夜宴席,先生您可一定要救救我,那个臭娘们上岸肯定是来杀我的。”

    那青年向阴阳袍老人求助。

    这人赫然是叔侄相杀,抢走罗庚玉盘碎片的宗仁侄儿!

    想不到他在那晚回来后,混进了江家里。

    “哦?她溺死在阴邑江里,又被龙王抓去当了水神娘娘,一身怨气,三魂七魄都在这阴邑江里,她是怎么上岸的?”

    宗仁慌慌张张说道:“肯定是有人下水捞尸,背起了这个臭娘们!”

    “那晚我没有带她上岸,多亏我上岸前回头看了眼身后,发现得早,把船给凿沉了,连她带船一起沉入岸边的江水里,没有我告知具体位置,没有人知道她跟船沉尸在了哪里。可就在昨天,贾家给她大摆宴席!她昨天上岸了!也不知道是谁把她给打捞上岸的,她是死人,只有活人下水捞尸才能捞起她,捞尸上岸的人,他根本就不知道那水神娘娘有多可怕,这府城会死很多很多人的!”

    “先生,我把罗庚玉盘献给了您,您这回可一定要救救我啊!”

    阴阳袍老人面露沉吟:“明日我亲自登门贾家看看什么情况。”

    等老人说完这句话后,他不再管宗仁,而是转头看向院子门口方向:“八小姐来了。”

    “大师父。”

    院子外走进来一名十**岁的女子,朝老人抱拳行礼。

    正是那名下手无情的江家小姐。

第196章 水神娘娘

    这个年代的人。

    夜生活少。

    所以睡得早,也起得早。

    当晋安神魂回到道观时,看到老道士和削剑已经醒来。

    削剑在喂他的大师兄红萝卜吃。

    老道士则一脸神经兮兮的站在院子里左顾右盼,一会左眼大右眼小,一会右眼大左眼小,脸上表情一惊一乍的,时不时还转圈低头沉思。

    当晋安神魂回壳走出屋子,正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羊圈里喂红萝卜的削剑,看到晋安出来,朝晋安打招呼。

    “师父。”

    大道感应。

    阴德一。

    晋安顿时乐呵呵,暖心的好徒儿。

    晋安看着站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脸上表情疑神疑鬼的老道士,问他咋了?

    老道士听到身后动静,转身看着晋安说道:“小兄弟,你说这是事是真是假,老道总觉得像做梦,可又觉得不像是在做梦。老道我昨晚好像梦到了一个老和尚出现在梦里,你说奇不奇怪,那老和尚身体透明,像是魂魄不像是人,老道我还跟那老和尚斗嘴了……”

    “按理来说,这应该是梦才对吧,可老道我早上起来发现腰酸背痛,口干舌燥,早上起来喝了一大壶水才终于解渴,看这样子老道我昨晚跟一个老和尚斗嘴不像是做梦,倒像是真有一个老和尚来过咱们道观……”

    呃。

    晋安面露古怪神色。

    “老道你别想太多,你昨晚肯定是做梦了,要真有和尚来道观做客,我能不知道吗?”

    晋安安慰了几句老道士。

    老道士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不过老道士也不是个喜欢爱钻牛角尖的人,既然想不通,他索性摇摇头不去想了,而是转身走向外面,去给道观开门。

    马上就要天亮了,那些泥瓦工木匠石匠啥的马上就要来道观里开工了。

    今天的早食换个口味,不吃灌汤包了,改吃猪大肠粉。

    老吃灌汤包嘴巴都快淡出水来了。

    就是这猪大肠粉吃完后,身上,手上,衣服上的味道挺大的,一两天都不好散味。

    当吃完猪大肠粉,回到道观顺便去林叔的棺材铺里坐坐,消消食时,三人还没进棺材铺林叔就隔大老远就开始右手捏住鼻子,问三人早上是不是去吃猪肠粉了?

    老道士顿时惊为天人,说林先生你有未卜先知吧,我们还没进铺子,你咋知道我们早餐吃了啥?

    林叔被老道士的话反问得窒息,无语说道:“你们是不是偷懒,没走几步路,直接在路口左拐的那家肉铺店隔壁吃的猪肠粉?”

    “而且对方还告诉你们,说他这猪肠粉很新鲜,隔壁就是猪肉铺,都是现杀现买的新鲜猪大肠?”

    老道士更加惊为天人了,大呼林先生你神了,怎么连对方说的话都猜得一模一样。

    林叔下意识后退几步离老道士远些,继续右手捏住鼻子不放的说道:“他家猪肠粉的确是现杀现煮的,也的确是很新鲜,所以爱吃的人很爱吃,不爱吃的人会很排斥,因为他家的猪大肠通常都是洗不干净。”

    晋安:“?”

    老道士:“?”

    削剑继续木楞,沉默不语。

    翻译过来就是,你们一大早就食屎啦?

    晋安、老道士:“!”

    两人开始感到胃里翻江倒海了。

    从今以后,晋安和老道士的人生几大不吃食物里面,除了猪头肉,又多了个猪大肠!

    除了削剑依旧无动于衷在木楞发呆。

    晋安和老道士都忍不住给削剑竖起个大拇指,还是削剑你牛逼,定力强,连这样都能面不改色,内心毫无波澜。

    佩服!

    佩服!

    接下来晋安他们三人,开始跑回道观,晨嚼齿木,手拿柳枝条的一遍遍刷牙。

    可嘴里的异味老是刷牙不掉。

    就在晋安和老道士还在疯狂刷牙祛异味时,忽然,就急匆匆脚步声从外头跑进来私人后院,一名中年泥瓦匠气喘吁吁的跑来喊道:“道长,道长,不好了,有人在道观对面的棺材铺里跟林老板吵起来了。”

    “你们快过去看看吧,对方人多,林老板就只有一个人,我们都担心林老板会不会吃亏了。”

    晋安闻言,匆匆拿道袍往脸上图几圈,立马担心的跑向道观对面棺材铺。

    身后跟着老道士和削剑。

    当三人火急火燎赶到棺材铺时,闹事的人还在,对方是几名身穿锦缎袍子的中年男子,一看就是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出来的,正在跟林叔争执着什么。

    而在棺材铺门口站了十几名人高马大的家丁或是护院的人,挡在店铺门口,拒绝其他人靠近。

    面对从道观里跑过来的三人,这些下人一开始想要拦住晋安他们的。

    可这些普通人哪里能拦得住晋安。

    晋安手臂一推,这些下人当即脸色大变,他们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堵坚实的墙撞开,身体呼啦啦倒了一大片。

    “林叔怎么样,你不要紧吧?”

    “要不要我们帮忙?”

    晋安目光一沉的走进棺材铺里。

    而这时随手从道观里抽了根剩料粗木棍的老道士,也一把护在林先生身前壮胆说道:“林先生你放心,有我们在,今天谁也欺负不了你。”

    这个时候,反而是那几名身穿锦缎袍的中年男人,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突然闯进来的晋安三人。

    但他们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他面色着急的看着棺材铺老板林叔,着急求林叔道:“林先生,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们贾家,当初是您劝告家兄不要下水捞尸贾芷蝶,那么林先生肯定就有办法降服贾芷蝶,救我们贾家于水火中。”

    贾家?

    这回换晋安有些怔神了。

    林叔送客道:“不是我不救你们贾家,当初我就警告过贾老爷,他女儿早就淹死了,万事莫强求,他见到的那个女儿已经不再是你亲生女儿,而是一个中了水煞后的死人。”

    “那天我拒绝了替贾老爷下水捞尸的请求,可我没想到,直到你们今天找到我,我才得知贾老爷他居然不顾我的警告,反而还亲自下水把你女儿背上岸。”

    “我早就警告过贾老爷他,淹死在水里的人,哪怕死得再惨,煞气怨气再重,只要没人背她上岸,没有活人与尸体皮肤接触,那么这个水尸就不会尸变,一辈子都困在玄水里闹不出多大的事。可贾老爷他不仅亲自下水背起尸体,还把他女儿带上岸,两脚沾了地,这叫死人借到一口阳气,肯定要诈尸尸变。”

    “他女儿是含着不甘心怨气淹死在阴邑江里的,一身怨气沉重,普通人即便下水也背不起你女儿的尸体。除非是贵人命、命硬的人,或者是玄术修行者才能下水把贾小姐尸体背上岸。贾小姐死得不简单,她淹死得跟别的普通人都不同,所以一般人更加背不尸了,只有贾老爷这样的贵人命格才能背得起这种沉尸。”

    “老天自有一杆秤,既然这事在一开始就是贾老爷造的孽,那就要做好贾小姐缠上贾家不放的心理准备,这就叫冤有头债有主,我奉劝贾几位还是尽早搬家,重新给贾家换个新的府邸吧,原来的贾家已经变成凶宅,我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卖棺材的病秧子,恕我爱莫能助。”

    晋安这回算是听明白了。

    眼前这几位中年男人,都是贾家老爷的亲兄弟,是来找林叔求情救救贾家的。

    贾家现任掌舵人的贾老爷,有天做梦梦到女儿贾芷蝶在向他哭诉,说女儿好冷,女儿想回家。

    被女儿托梦的贾老爷,一开始找到棺材铺林叔这,但被林叔拒绝。

    结果这位贾老爷也是真的胆大,或者说是爱女心切吧,居然亲自下水背尸上岸。

    那可是死人啊,一般人见到都怵得不行,要不怎么说这位贾老爷是真的心大呢。

    咱们这位爱女心切的贾老爷背女儿上岸后,又带女儿回家,还办了整整一天的流水席酒宴,就是想要给家里冲冲喜,加加阳气,祛祛女儿的一身怨气。

    结果可想而知。

    正所谓阴阳有别,活人不能打扰死人安眠,死人也不能干扰阳间秩序,这死人与活人同处在一个屋檐下,又是含怨枉死的人,这贾芷蝶上岸借到阳气尸变后更加厉害了,昨天办酒宴,一个府邸的阳气都没能镇压住死人阴气,贾家许多人都碰到了鬼打墙幻觉,而且第二天都出现了阴风入体,高烧不退的症状。

    这人死了就是死了,含怨气而死的贾芷蝶,早就不是贾老爷的女儿,而是尸煞尸变的死人,丧失理智,没感情可言。

    所以林叔才会拒绝捞尸。

    因为救起来的已不是贾芷蝶,而是煞尸。

    人死后的头七返魂很重要,倘若没及时返魂,没及时下黄泉投胎,成了孤魂野鬼后的下场都会很惨,最终都会因为神智天地浊气、阴气污染,变成丧失理智的邪魂或邪尸,变成最黑暗人格。

    所以林叔才会说这贾芷蝶早已经不是当年的贾芷蝶。

    现在贾芷蝶尸体里的亡魂,是受到浊气、阴气污染,堕落后的另一个黑暗人格,杀人不眨眼。

    晋安这下恍然了,难怪昨晚看到贾家那么热闹,原来这些人是打算借喜宴冲喜,压住贾芷蝶身上阴风邪气。

    哪知道贾芷蝶一尸的阴风邪气没被一府邸的活人阳气压住。

    反倒是那么多活人不是鬼打墙幻觉,就是高烧昏迷不醒,现在贾家活脱脱变成了个大凶宅。

    想不到林叔的身上还有这么多秘密。

    不过,晋安丝毫都不觉得意外。

    既然能做棺材铺生意,那么肯定是多多少少有些异于常人的气魄与本事,不然谁敢开门做死人生意?

    那几位贾家嫡系高层还在继续求林叔出手救救贾家,恳求林叔想想办法救救贾家,他们不甘心就这么无功而返离开。

    他们也有想过去白龙寺请高僧出手。

    可白龙寺现在闭寺。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重新开门。

    他们压根就进不去白龙寺。

    能想的办法都想过了,他们这也是无奈下,这才找到棺材铺这里。

    “贾芷蝶姑娘的死的确是让人惋惜,但她死后成了阴邑江龙宫里的水神娘娘,一身尸气受到龙气这么多年温养,早就被养尸成厉害煞尸,不是一般的死尸。受到这么多年龙气温养,或许连龙种都怀上了…我就只是一个卖卖棺材和香烛的普通人,晋安道长、陈道长,这降邪除魔的事,还得让术业有专攻的人来,不如你们去贾家望下贾家的气运?”

    “如果在贾家望气到龙气,先退出贾府,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贾家人听了林先生的话,顿时喜出望外,连忙朝林先生道谢,感恩,朝晋安、老道士道谢。

    只要能找到人为他们贾家驱邪就行。

    哪管是谁来。

    晋安今天倒是没有其他事,他略一沉吟后,便答应下了这事。

    但在出发前,林叔把晋安悄悄拉到一旁,叮嘱几句话:“那贾老爷有问题,估计贾芷蝶的死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具体隐情恐怕只有贾家老爷才知道。要不然贾芷蝶不会死了这么多年,还一直一口怨气咽不下,一直缠着贾老爷不放。正所谓清官都难断家务事,晋安道长不要轻信贾家人的话。”

    晋安表示了然的点点头。

    不过晋安好奇问起一事:“林叔,那龙王真的是头龙王吗?龙王真的有龙气吗?”

    林叔倒是没有解释太多,只是说,他也是以防万一那么一说,这个世界有没有真的龙王,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小心无大错嘛。

    晋安听了林叔的话,不由多看一眼林叔。

    随后,在一番没多少准备的准备后,晋安、老道士、削剑三人,跟着贾家的人,前往贾府。

    ……

    而就在府城的另一头。

    江家府邸。

    一辆马车从江家缓缓驶出来,那马车的方向,居然也正是前往贾家府邸的方向。

第197章 三过贾门而不入,四过贾门终于入了(5k大章,求订阅求月票)

    贾府。

    按理来说,这是晋安第四次来贾府了。

    只是他头三次是三过贾门而不入。

    四过贾门终于入了。

    当晋安和老道士来到贾家时,晋安首先给贾家一个望气术,阴云笼罩,藏污纳垢。

    大好的风水局如今是明珠蒙尘。

    他再给贾家每人望气术,看到贾家上下,包括女眷、嫡系家属、下人全都缠绕黑气。

    这说明贾家上下都撞邪了。

    “小兄弟,你看贾家这些人,各个印堂发黑,眼白带黑印子,这贾家上下的确都撞邪了,被不好的东西给跟上,有大祸要临头呐。”

    到了贾家门口,老道士给站在大门口的门房、护院看了下面相,然后悄悄对晋安说道。

    老道士继续说道:“小兄弟你再看贾老爷的那几个兄弟,命宫黑压红,他们的杀身之祸比那些下人强,这说明那个缠上贾家的不好东西,这是想要灭了整个贾家,对贾家怨气很深呐……”

    “明明贾老爷爱女心切,不惜自己下水背尸带女儿回家,老道我有些想不明白了,贾老爷那落水淹死的女儿为啥一定要置整个贾家嫡系的人于死地,为啥对贾老爷一家人那么恨之入骨?”

    老道士最后几句话有些对贾家不利,所以他一直都是跟晋安悄悄对话,没有大声声张。

    不然他们还没进贾家的大门,就先招惹到一个府城当地有钱有势的打土财主了。

    有时候容易祸从口出。

    面对老道士的一语双关,晋安想到临行前林叔对他叮咛他的话,他把林叔的话又跟老道士叙述一遍,让老道士接下来多个心眼。

    对于晋安的体型,老道士朝晋安眨眨眼,像个老人精。

    两个人配合了这么久,早已默契无间隙,晋安知道老道士行走江湖那么多年练出的看人眼睛,肯定是在贾家看出了什么,根本就不需要他提醒。

    晋安不动声色的跟老道士继续进入贾府,那几位贾老爷的亲兄弟则在前头带路,一路带二人往贾芷蝶住的阁楼急匆匆走去。

    “咦?”

    刚进贾府没多久,老道士又有了新的发现。

    “小兄弟,这贾府的风水,果然跟你说的一样,许多细节方面居然都跟何府、薛府有着一去共同之处,看来这三家风水局都是出自同一位高人之手呐。只不过,这贾家风水如今出了大问题。”

    老道士偷偷摸摸对晋安说道。

    晋安心头一动,低声问老道士:“出了什么大问题?”

    两人一路上低声耳语,引来走在前头的贾家嫡系高层注意,他们不由自主停下脚步,急忙问两人可是在贾家有了什么发现?

    晋安摇摇头,让他们继续在前头带路。

    现在他们还没搞清这贾家的水到底有多深,所以谨言慎行总归无大错,免得说错什么话,给五脏道观丢脸。

    这就叫少说多做,多说多错。

    等再次上路后,老道士一路看贾家风水局一路跟晋安详细解释起贾家风水局。

    按照老道士所讲,阳宅越是方方正正,越是能守住气运、财气、福气,住在同屋檐下的一家人运势就越是方正。

    可贾家倒好,一路上起码看到有一座假山开裂歪斜;一座阁楼的屋顶因为年久失修,梁子断了,倒塌下来一大片瓦片砸在地上,现在正有木工在修葺屋顶;还有花圃里栽种的一些奇花异木居然歪歪扭扭,丑陋难看……

    这在风水上来说,这叫阳宅斜,运气也邪,不仅住在这里的人会开始走背运,而且更容易招惹来不好东西。

    而能让贾府这么大的阳宅,都出现风水邪气,恐怕这事不单是贾家招惹到不好东西,老道士江湖经验丰富,他猜测贾家的祖坟恐怕也是出了大问题。

    祖宗睡不安宁,自然无法余荫后人,老祖宗开始警醒后人,让后人赶紧找风水师重新上门看看风水。

    “老道我敢断定贾家祖坟出了问题,可不是空穴来风,凭空猜想的,老道我刚才又仔仔细细看过贾家人面相,发现他们田宅宫都或多或少长了淡淡红疹,在风水上这叫家宅煞。田宅宫代表着田舍产业,这田舍产业又包括了祖坟在内……”

    老道士摇头晃脑的一通分析说道。

    ……

    在贾老爷几位兄弟带带领下,晋安和老道士来到了贾芷蝶所住的那座小院。

    他们一路穿月墙过水榭楼台,沿途看见不少还没撤走的酒宴桌子,正看到有不少下人在收拾剩菜,听几人讲,贾家今天还要再办宴席,要连摆七天流水席冲丧。

    老道士一听要连摆七天流水席,心生感触的嘟囔一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晋安的感触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合一块横批就是,有钱真的能为所欲为。

    说起来这也算是晋安二入贾芷蝶小姐的阴宅了。

    第一次是在走阴时候。

    第二次自然就是在这个朗朗乾坤下的阴雨天气里了。

    此时的贾芷蝶所住的小院里,同样有几桌酒桌没撤走,等午饭时还要再开流水席。

    他看到小院阁楼外贴满的密密麻麻驱邪黄符,如今都被人撕掉了,他惊讶问:“贾芷蝶阁楼的黄符什么时候撕掉的?”

    晋安这一问,反倒是引来贾家人好奇侧目,问晋安怎么知道贾芷蝶侄女的阁楼,以前贴满了驱邪黄符的?

    晋安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于是打马虎眼的随口解释一句,说是曾听人讲起过贾府里有这么座贴满黄符的阁楼。

    贾家人倒是没有起疑,毕竟这么大一座院子空着,而且还贴满了黄符,总会有走漏风声的时候,防也防不住。

    “哎,那些黄符是我大哥撕掉的,当我们发现不对劲,想来阻止时,已经迟了。我大哥自从偷偷带回来…贾芷蝶侄女后,性情大变了许多,一直说贾芷蝶侄女没死,这几年是失踪了,人没死,人失踪流落在外…就连我们去找林先生这事,也是瞒着我大哥没告诉。”其中一人愁眉苦脸说道。

    晋安一边听,一边乘机给阁楼一个望气术。

    阁楼里阴气冲天,说明的确有不干净东西入住过,可并没有望气到所谓龙气,莫非林叔猜错了,贾芷蝶落水淹死成了水神娘娘后,并没有怀上龙王孩子?

    接下来要进阁楼,那几位贾家嫡系高层全都神色尴尬站在院子外门口,不敢进阁楼,而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大家齐齐看着晋安和老道士,尴尬不语。

    晋安知道他们没胆子进凶楼,怕等下碰到“侄女贾芷蝶”诈尸,所以最后由他和老道士两人推门进入贾芷蝶阁楼。

    贾芷蝶阁楼里落了不少灰尘,地上、桌椅、楼梯、栏杆上落了厚厚一层灰尘,说明这阁楼已经荒废好几年。

    好几年没来过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常年废弃,没有活人热乎气活动的关系,这阁楼总给人一股阴气沉沉的森冷感觉。

    说来也是奇怪。

    有人住的房子和没人住的房子,人一进门就能马上察觉出来。

    有人住的房子会有一种热乎气,让人倍感放松。

    没有住的房子给人像凶宅的阴冷感觉。

    不过,此时的阁楼地上灰尘,多了两个人的脚印,当然不是晋安和老道士的脚印了,那脚印一大一小,一看就是男人脚印与女子脚印。

    这些脚印属于谁,不言而喻了,应该就是背尸回来的贾老爷和贾芷蝶的了。

    这对父女的脚印顺着楼梯,一直上了二楼的闺房。

    通常来说,像这种有钱人家小姐住的阁楼,会分两层,一楼给伺候小姐饮食起居的丫鬟住,二楼才是给小姐住的闺房。

    此时老道士已经神情有些紧张的拿出桃木剑和一壶鸡血,打算一有不对,就先给丫捅一剑,再喷一身鸡血,破了煞尸的煞气。

    倒是晋安两手空空,踏着阁楼楼梯而上,一口长刀别在道袍腰后。

    颇有一副道教高手的气定神闲风采。

    老道士急忙跟上晋安脚步。

    乘现在没外人,晋安朝老道士问出一个藏在心底疑惑了很久的问题:“老道,我问你个事。”

    “啥?”

    “假设龙王是个千年大粽子,水神娘娘是死人尸体,这两个死人结尸婚后,尸体和尸体那啥啥后,有没有可能怀上小粽子?”

    晋安这问题,顿时把老道士给逗乐了。

    “小兄弟你当是罗刹国的套娃呢,一套一套的。”

    “僵尸不入六道轮回,无法转世投胎,母僵尸当然不会怀小僵尸了。”

    “阴魂邪祟起码还能算入六道轮回,虽然怀鬼胎是件很困难的事,但总归不是没可能。但僵尸怀小僵尸必然不可能的。”

    “除非这人死前就有身孕在身,死后受到尸气温养,才有可能尸变成母子连环尸。”

    晋安摩挲下巴思考,他一路走来,没在贾家望气到龙气,而老道士又说尸体和尸体没可能怀孕,难道林叔说水神娘娘有可能怀龙王孩子的事,真的只是随口说说的?

    “老道,我们假设贾芷蝶死前就已经怀孕,然后死后成了水神娘娘,日日夜夜受到龙王尸气温养,那她肚子里的胎儿尸变后,这尸胎算是龙王的种?还是老王的种?”晋安问出一个角度很刁钻的问题。

    卧槽!

    老道士听得瞠目结舌,忍不住朝晋安竖起个大拇指。

    “小兄弟你这问题的角度刁钻真他娘绝了,老道我咋从没想过这么角度刁钻问题!”

    老道士开始钻牛角尖,沉思这孩子到底是算龙王的还是老王的……

    楼梯并不长,当二人登上二楼时,果然在二楼又看到了不少脚印。

    他们继续寻着地板上的脚步往前走。

    说起来,晋安对眼前阁楼并不陌生,他在走阴时甚至还与张氏、尸胎发生过激战,

    即便在二楼,晋安也没望气到龙气。

    别说龙气了,连贾芷蝶尸体都没见到,忙活了半个时辰,毫无收获,当晋安和老道士走出小院子时,那几名贾家人着急围过来问怎么样了?贾芷蝶侄女是否已经驱邪成功了?

    晋安如实说道:“我们在阁楼里的确见到一些可疑脚印,但没找见贾芷蝶,所以我们打算在整个贾家找找看。”

    “或者你们带我们亲自见见贾老爷,我们直接当面问他把尸体藏哪里去了。”

    贾家几兄弟先是走到一旁商量了会后,一人站出来说道:“我大哥昨天一天未合眼,如今正在补觉睡觉,这事最好还是不要惊动我大哥,我们怕他思女心切,会阻止我们找贾芷蝶……”

    “这样,由我们兄弟几个带着二位道长,亲自在府里找…找尸体,但凡有什么差遣,只要能找到侄女贾芷蝶的下落,二位道长尽管吩咐我们兄弟几人,义不容辞。”

    晋安想了想,回答道:“这样也行。”

    “你们顺便把被邪风入体,一直高烧昏迷不醒的人带来,我们一边找人一边救人。”

    贾家几人的高兴连连点头,风风火火的开始忙碌起来。

    要知道在中邪高烧昏迷不醒的人里,也有他们几人的女眷在内,他们自然上心了。

    这些人只是普通的邪风入体,活人与死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受到了邪气影响,体内阴阳之气大战,阳气主动抵抗入侵的邪气,所以才会高烧不退。

    通俗的讲就是人体免疫力正在起防御作用。

    灌几口三阳酒,重新点燃人体三把火,再用三阳酒涂遍全身推拿,活血化瘀,化解掉体内淤积阴气,睡到第二天就能药到病除了。

    老道士露了这一手,轻轻松松就让贾家几名中邪女眷的高烧退去,虽然人还没醒来,但贾家上下都已经把老道士视作有真本事的高人了。

    在一众马屁下,老道士虽然有些飘飘然,但他还是没忘记了正事,跟晋安开始排查起贾府,赶在天黑月阴爆发前找到尸体。

    但是。

    就差掘地三尺了,翻遍全府都没找到贾芷蝶尸体,就连几口井水也被晋安亲自下井检查过,也没发现井水藏尸。

    “邪门了。一个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不可能平白无故消失不见了,除非尸体不在贾府,而是在别处。”

    老道士皱眉问贾家人:“贾老爷背尸回来后,除了撕掉黄符,摆流水席冲喜外,还有没有别的奇怪举动?有没有出过府?”

    被老道士这么一问,贾家人仔细回想一遍,都说没其他异常发现。

    “不知老道我能否问一下,贾家的祖坟在哪里?”

    老道士此话一出,贾家人面色一变,然后缄口不言,就是不肯说出贾家祖坟的具体位置。

    在这个年代,老百姓们对祖坟观念很强。

    因为祖坟影响着后代子孙的福禄,运势,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自家祖坟在哪,对方只要在祖坟动些手脚,就能马上破去一个人的官运、财运亨通,从此倒霉一辈子。

    如果碰到个有深仇大恨,血海深仇的,甚至不惜折损阴德,也要害得你家破人亡,比如给你祖坟来个蜻蜓点水局或是阴地葫芦局,或是天天拿女子月事的癸水喂你祖先,换作谁都受不了啊,就等着家破人亡吧。

    最怕的还是鸠占鹊巢,借你祖坟运势,偷盗你家富贵运势,你还犹不自知。等到慢慢家道中落,日薄西山,子孙死了连一卷草席裹尸都买不起时,你还没想到其实是自家祖坟出了问题,被人给鸠占鹊巢,掠夺走原本属于你家的富贵财运和官运。

    正是因为以上种种。

    所以当老道士问起贾家祖坟在哪时,贾家的人才会闭口不言,非常忌讳。

    越是家大业大的大户人家,越是对自家祖坟忌讳。

    因为这些大户人家几乎年年都在找上好风水,每隔个几十年就要迁坟一次,目的就是想让家族一代代永远兴盛下去。

    而上好的风水,自然会引起人窥觊或仇家暗中使坏。

    风水这事,还得老道士来。

    晋安一直都在旁观没插嘴。

    这就叫术业有专攻,他与老道士的分工明确,在风水玄学、看相定穴方面,老道士是强项。

    而在降妖除魔驱邪方面,才是他的强项。

    所以这找尸体,找死人的活,还是得由老道士来。

    他不会过多干预老道士。

    这叫自知之明。

    老道士见贾家人一直不肯松口,贾家人一直让他再想想其它办法,老道士皱眉,他开始把他在贾家发现的一些问题风水,还有在几兄弟田宅宫上看到的家宅煞,一股脑都说出来,给他们分析其中利害关系。

    说实话。

    要没老道士之前救人时的一番表现,贾家人未必会信了老道士的话。

    但有老道士救人在先,他们对老道士的话,都能慎重考虑进去,几兄弟经过一番商讨后,最后都同意带晋安和老道士前往祖坟。

    “几位这么快就想通我们不是来害你们贾家的了?”老道士捻须问道。

    贾家人倒是拿得起放得下,坦诚笑说道:“实不相瞒,我贾家刚好寻到块更好的风水,近期本来就有迁祖坟的打算,所以现在的祖坟即便被外人知道也无关大局。”

    几人都是干大事的人,当下不再拖拖拉拉,直奔贾家祖坟而去。倒是这一通忙活下来,连午饭都没时间解决,最后在马车上草草吃几块甜糕充饥。

    还真别说,这些富人的糕点挺香的,老道士吃得直打嗝。

    一行人共二三十人,分乘几辆马车。

    晋安和老道士坐一辆马车,主要是两人早餐吃过的猪肠粉到现在都还没散味掉,马车又是封闭空间,一般人真受不了两人身上的异味……

    贾家祖坟作为重地,自然少不了严密看管。

    马车才刚到山脚下,就马上有贾家人过来驱赶,说附近几片山头都是贾家产业,闲杂人免进。

    当看到是贾家人亲自前来,这些下人吓得一激灵,赶忙放行。

    马车越是往山里进,一路上碰到的贾家护卫多起来,当终于来到贾家祖坟,老道士忍不住大赞一句好风水啊。

    “此地风水像是肚子微微隆起的贵妇人,宛如大肚的美人,把祖坟葬在这里,定然能气运生生不息,大富大贵。”

    贾家人这时候小心翼翼问:“检查祖坟是否有问题,需不需要开棺?”

    “我们怕贸然开棺会打扰了祖先安眠。”

    老道士捻须回答:“几位无需担心,贾家祖坟有没有出问题,只要饶山一圈就能看出来。”

    “走,我们现在就上山看看。”

第198章 千疮百孔的贾家祖坟(5k大章,求订阅求月票)

    老道士的确没撒谎骗贾家的人。

    这祖坟有没有出问题。

    只要绕山一圈就能看出来。

    “陈道长,在风水堪舆方面您是高人,我们想请教个问题,如果真的是祖坟出问题,一般会有哪些表现?”

    山里的路并不好走,在绕山堪舆风水时,有贾家人好奇询问老道士。

    “陈道长不要误会。”

    “我们并不是怀疑您在风水玄学上的造诣与本事。”

    “主要是想跟着陈道长您学个一点半点,将来在打理祖坟时,好及时发现问题,及早弥补,好让我们贾家先祖睡个安稳。”

    贾家人匆匆解释道。

    老道士倒是没这些人所想的那么小肚鸡肠,他一边在灌木丛里钻猪草、狗尾巴草,一边跟贾家人讲起一些简单的风水知识。

    “如果要想知道祖坟有没有出问题,主要看几点。”

    “其一是看祖坟附近有没有多出来很多隐蔽陷人坑或孔洞。如果孔洞多,说明风水局已经改变,变成了藏**。”

    “山里什么最多?当然是蛇虫鼠蚁这类喜阴的毒虫最多了,如果一个坟地附近多出来很多蛇虫鼠蚁孔洞,就说明这片坟地附近聚集了不正常阴气,这才吸引来那么多蛇虫鼠蚁纷纷来到附近筑巢。”

    “再固若金汤的龙潭虎穴,也怕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一旦基石不稳,被性阴的蛇虫鼠蚁筑巢出大量孔洞,这就好比是给上好的风水局捅出窟窿,而且还是千疮百孔的窟窿,风水运势一泻千里。”

    ……

    “其二是看祖坟附近有没有长出大量毒草、毒株,毒性猛的草药都喜阴不喜阳,都是背阴而生不会对阳而生。”

    “正所谓人杰地灵能养人,聚阴之地能害人。如果祖坟附近长出大量毒草,就要具体排查是不是祖坟出问题,聚集了大量反常阴气。”

    “其三是看祖坟附近有没有死水,有活水,代表生生不息,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能带来滚滚财运。”

    “其四是看祖坟附近有没有出现大片大片枯萎的竹林,竹子寓意节节攀升,代表了运势。如果祖先沉睡受到打扰,会通过枯萎的竹林来警示后人。”

    ……

    老道士摇头晃脑的说道,贾家人都把老道士的话记在心里。

    就连其他护送在旁的护卫,也都暗暗偷记老道士的话,打算哪天让家里人也看看自家祖坟有没有出问题。

    “对于不懂风水堪舆术的普通人来说,只要掌握这两点,足以能应对普通的坟地风水了。”

    “那里有块高地,我们先去那块山岭。”

    这时,一行人刚好走到一处高岭,老道士手指高岭说他需要到那边登高远望下贾家祖坟的整个风水局。

    山中灌木茂盛,阻挡视野,有些事只有站在高处才能看得清。

    贾家人自然没意见。

    只是这山路实在不好走,当一行人走到山岭时,已经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但无一人对老道士有怨言。

    老道士登高远望,看着宛如孕妇微微隆起肚子的风水局,他脸上神色一愣。

    这深山里近期发生过泥石流滑坡,有两座山头露出黄土,跟周围其它山岭的郁郁葱葱绿色形成鲜明对比。

    可下一刻。

    老道士脸上表情郑重起来,仔细远眺风水。

    “左右两座山岭发生泥石流滑坡,把青山变成了斜山,山川地气不正则邪气滋生,有这两座斜山一南一北立在祖坟两头,就好比是两肋插刀,自相残杀,这祖坟里的祖先能睡安宁吗?”

    老道这话可把贾家热闹吓不轻。

    赶紧找来贾家负责守山的下人,气急败坏问这山里几时发生的泥石流?

    有守山下人磕磕巴巴小心回答说是在昨日发生的泥石流,昨日山里斜风暴雨,电闪雷鸣,大概在寅时左右,突然听到一声轰隆巨响,把夜里睡觉的人都惊醒了。

    大伙起床一看,是山里发生了泥石流。

    但因为发生泥石流的是其它山头,而且离祖坟所在的青山有一段距离,所以这些守山的下人就没太放在心上。

    老道士不忍心看到那几名守山下人受到主家苛责,主动站出来劝和,让贾家人息怒,说这事的确怪不了这些守山的人。

    平时发生个泥石流不会对祖坟风水产生影响,普通人碰到了,根本不会往风水方面去想。

    然后老道士走下山岭,往对面另一座山岭走去,他要仔细审视一遍贾家祖坟的风水。

    结果几人还没走出多远,就有贾家人没留意脚下,一脚踩空,崴到脚,他踩到了一个蛇洞里。

    好在现在不是冬天,毒蛇现在应该是外出捕猎去了,没有蛇藏在洞窟里冬眠,否则这贾家人被毒蛇咬上一口要遭受不少罪。

    这位贾家人崴到脚,已经无法再走崎岖山路,所以被几名下人搀扶着先离开了。

    一行人继续走山路,前往另一头去。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这次老道士让大伙拿枯枝探路,免得再踩空。

    结果这一走,还真走出大问题来了,一路上众人碰到不少老鼠洞或毒蛇洞,一段不长的山路,已经探到十来个洞窟。

    甚至还碰到了一个突起像坟包一样的蚁穴。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贾家人脸色都难看了。

    当走到祖坟青山的背阴处时,众人闻到一股恶臭。

    一开始大家以为哪里死动物腐烂了。

    可当在十分隐蔽地方,找到恶臭源头时,发现那是一口山中死潭水,死水发黑发臭,恶臭难闻。

    “这口潭水我记得是活水,有山里泉水流经过这里才对啊,什么时候变死水了?”有贾家负责守山的下人惊愕说道。

    老道士问那人,上次见到这口潭水是活水,是什么时候?

    守山下人努力回想后回答:“好像…好几年前了吧。”

    “这里因为地处偏僻,山路难走,不会有人来,我们守山一般是守住大路,再就是人在高处盯着山脚下的树林,防止有人偷偷进山。”

    “活水变死水,看这死水发黑发臭程度,起码断流已两三年,这叫积怨已久。”

    老道士似有若无的看了眼贾家人,贾家人目光闪烁的避开老道士看来的目光。

    老道士摇头叹息,继续上路。

    哪知。

    这时候的晋安,忽然站到死水旁,拿手里木棍朝死水边缘的密集藤蔓下,捅了捅。

    呼啦啦——

    阴暗潮湿的黑乎乎藤蔓下,惊飞起一大片蝙蝠,个头大如两三个巴掌,把身为普通人的贾家人和贾家下人吓得惊叫连连,有人险些跌倒落水,幸好被老道士眼疾手快抓住。

    老道士啥场面没见过,啥烂尸,枯骨,甚至一百年包浆不腐尸体都见过,这种场面还吓不到老道士。

    除了面色有些微微泛白,强作镇定,淡定。

    “小兄弟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强作镇定的老道士见晋安还在拿木棍不断捅死水,走到晋安身旁问道。

    还没等晋安回答。

    咕噜噜——

    阴暗潮湿藤蔓下,打起一片气泡,紧接着,翻滚出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

    “啊!”

    除晋安和老道士外,在场的人里都吓得惊惧大叫。

    “大家不必惊慌,这只是一头落水淹死的野猪,不是死人尸体。”

    老道士赶忙安慰众人。

    只是这头高度腐烂的野猪尸体,实在是没法形容,尸体鼓胀,被腐烂气体炸开的腹腔里,爬满万千白蛆。

    难怪这口死水潭会养出那么大只的蝙蝠,原来藏了这么大只腐烂野猪尸体。

    又是发现大量蛇虫鼠蚁的巢穴,又是发现死水,全都被老道士说中了,这下贾家人都把老道士当作世外高人了,一个个像是受到惊吓的小鹌鹑,全都胆小挤在老道士身边。

    他们都有些后悔跟着老道士来看热闹了。

    这一路惊吓连连。

    他们害怕在接下来的路程,会不会碰到“侄女贾芷蝶”诈尸。

    老道士看着这些贾家人胆小模样,感觉有些好笑。

    那是你们有眼无珠!不知道我家小兄弟的真本事有多厉害!你们真想安全,就应该挤到小兄弟身边才对!

    现在搞得老道我只能强硬着头皮走在前头,都不能跟最安全的小兄弟待一块了!

    老道士心里忍不住吐槽。

    他只能有苦自知的继续走在前头。

    “背阴处出现死水,这是积怨已久呐。而在死水里出现喜阴的蝙蝠,跟腐烂尸体,这是积怨太深,怕是整个贾家有大祸临头之兆呐。”老道士心里嘀咕一句,他看了眼一路气定神闲的晋安,他也好想跟晋安小兄弟挤一挤啊。

    接下来的路程,除了不小心又踩几处隐蔽坑洞外,一行二十几人倒是安然走出了背阴处。

    老道士来到了祖坟青山的另一头高岭,登高望远。

    结果。

    老道士才刚登高望远,就倒吸口凉气。

    “大肚小嘴,缺乏容人肚量,这风水不对不对,昨晚的暴雨,恐怕除了别的山发生泥石流外,贾家祖坟的贵人孕妇局也受到了影响!”

    贾家人闻言大惊失色,忙问老道士何出此言?

    老道士开始朝贾家人详细解释起他的发现:“刚才老道我登高望远,发现贾家祖坟的风水,好像被后天改过。”

    “贵人孕妇能养人,大肚小嘴能藏阴害人。”

    “按照原来的风水,如果把先人葬在肚子微微隆起的半山腰部,的确能养活一代代人,意味着生气源源不绝,财富滚滚滚。”

    “可现在这上好风水局却变成了大肚小嘴。”

    “有一句古谚叫‘妻贤夫祸少,子孝父心宽’。意思是家里女眷贤惠,即便福气少,但祸已远离,能平平安安一辈子。可若女眷肚量小,喜欢嘴碎,搬弄是非,喜欢爱占小便宜,喜欢跟人吵架,则会容易给家里招惹飞来横祸,这就叫贾后院失火。贾家现在祖坟出问题,正是后院失火,这后院失火必定跟女眷有关。”

    老道士手指远处山峰,郑重无比的继续解释道:“你们仔细看那宛如怀孕贵人的山丘,嘴角位置,崩碎一角,嘴巴瘪了一大块,之前还没发现,站在现在这个角度去看,尤其明显。”

    “这风水破了相,把贵人相变成了大肚小嘴,恐怕是昨晚的暴雨和闪电,把山峰嘴角劈掉了一块,破了相。”

    “啊?”贾家人一听,顿时慌了神。

    “陈道长,那我们该怎么办?”

    “求求陈道长您可一定要救救我们贾家,不管付出多少代价,不管要多少利是钱,只要还能补救我们贾家,还我们贾家祖先一份安宁,我们贾家都愿意付给二位道长丰厚报酬。”

    贾家人慌忙求助道。

    身穿土黄色道袍的老道士,紧紧皱眉望着远处的山峰,又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天色,说道:“几位施主也看到了,我们一路走来,在贾家祖坟附近看到了不少不同寻常事。”

    “贾家祖坟的确出了大问题,乘现在天还没黑,正是朱雀离火未熄灭,天地阳气最旺盛的时候,马上开棺,检验一下贾家先祖的尸骨是否正常。”

    一听到要开棺打扰祖先安眠,贾家人又有些犹豫了。

    老道士皱眉:“你们可知,这世上什么东西最容易遭天打雷劈吗?”

    “为什么昨晚的雷电,别的地方不劈,偏偏要劈在你们贾家祖坟的头上?”

    老道士越说越凝重道:“三界分天、地、人,其中人界又分五道,这五道分为天、人、禽兽、饿鬼、地狱,合称为‘众生’。但凡在五道的,都有生老病死,阳寿有尽时。哪怕是人死后的阴魂,都有因果缠身,能重入五道轮回投胎。唯独这人死后受阴气煞气滋生出来的僵尸,肉身不灭,不在三界、五道,所以有僵尸、怪尸、邪尸的地方,容易遭天打雷劈。”

    “所以,几位施主应该明白了吧,为什么贾芷蝶那么大一个人的尸体会在贾府消失不见?为什么昨晚会刚好有闪电劈中贾家祖坟的山峰?”

    “因为,有东西惊扰到了你们贾家祖坟里的祖先安眠!”

    “乘现在天亮,正气最旺时候开棺,及早解决你们祖先的卧榻之侧隐患,才是真的在为你们祖先好,才是真的在尽孝道。如果错过了白天开棺,入夜后孤阴滋长,祖坟里头的东西出来害人,到时候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老道士见贾家人还在犹豫,他有些急了。

    救人要紧。

    老道士一边抬头看天色,一边越说越急道:“又是两肋插刀,自相残杀的局;又是积怨已深的死水;又是后院失火,大肚孕妇嘴角碎掉一块。老道我摆明了说吧,这后院失火的那一把火,很可能就是贾芷蝶姑娘这把阴火。”

    “贾芷蝶死后的尸体,现在很可能就藏在祖坟里,你们祖先的卧榻之侧现在就有一具煞尸在鼾睡,在吸走贾家运势。”

    “你们不是要找消失了的贾芷蝶尸体吗,老道我有六成把握敢断定,贾芷蝶尸体现在就在贾家祖坟里。”

    老道士是真的有些急了。

    因为经过这么一路折腾,日头已经有些偏西,很快就要天黑。

    留给他们开棺的时间不多了。

    原本贾家还抱有一丝希望的犹豫不决,此时被老道士一语道破最后的希望,贾家人脸色大变。

    他们短暂商讨后,终于同意开棺。

    大伙不再耽搁,赶紧赶在天黑前开棺,于是急急忙忙往祖坟赶去。。

    贾家人财大气粗,把从山脚通往山腹“孕妇隆起肚子”的路,全都打通,还有心的用打碎了的碎石路铺路。

    当众人钻出树林,来到山脚下后,很快便来到“宛如孕妇隆起肚子”的山腰位置。

    一到山腰位置,老道士唾沫星子横飞,开始连连吩咐贾家人。

    “几位施主,等下挖开坟砖,还麻烦找几位年轻力壮,力气大,属相大的人来开坟。”

    “属相大的人,分别是属牛、虎、龙、蛇、狗。”

    “如果亲属中有人属虎的,一律下山,等下准备开坟起棺时,不准有属虎的人在场。因为虎犯煞,一山不容二虎,两虎相争必犯血煞。”

    老道士说完抬头看看天色。

    此时,已经到了申时最后一刻,马上就要到酉时。

    酉时相当于是傍晚的17点-19点。

    好在夏天昼长夜短,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如果到了昼短夜长秋冬,开棺已经来不及了。

    好在守山的那些人里,不缺一些开山凿石的工具。

    这些工具都有现成。

    在开墓前,老道士摆开简单法坛,开始做起法事,雄鸡血、朱砂、黄符、招魂铃、八卦镜、桃木剑、香烛、香炉……

    好在老道士行走江湖经验丰富,他的太极八卦褡裢里常年准备了这些法事物件。

    老道士歌颂完贾家祖先功德,告慰完贾家祖先的在天之灵,同时让贾家除了属虎外的人,到场给贾家祖先纳头叩拜,说明开棺用意后,老道士开始让贾家下人开墓。

    原本开墓法事没这么快的。

    但现在是关键时刻,一切从简,相信贾家祖先在天之灵也不会怪罪他们这些后人的。

    贾家祖坟做得很大气,很气派。

    这是个合葬墓。

    一共合葬了贾家几位先祖,是竖进葬,当然了,贾家人不会给自家祖先葬个上窄下宽的聚阴之地喇叭瓮。

    恰恰相反,这是上宽下窄,与喇叭瓮相反,这个葬法能聚阳散怨。

第199章 庙上的门、杀猪的盆,、大姑娘的癸水、朱砂血

    “不好!墓塌了!”

    “救人!”

    “赶紧救人!”

    狂风夹着斜雨,贾家祖坟这边一下乱作一团,大家赶忙冲进墓地救人。

    好在老道士此前让人提前架好防水油布,没让雨水量流进墓地,没让雨水泡软土壤,避免了造成更大的坍塌。

    这回贾家人更是把老道士奉若神人了。

    “陈道长,您是怎么料事如神,料到墓地会坍塌,提前架好棚布的?”贾家人一边看着棚布下大量贾家下手在抢挖土壤,一边钦佩看着老道士。

    老道士现在可没空跟贾家人攀谈,墓地坍塌,救人要紧,虽然墓地坍塌不严重,可还是埋了好几个人进去。

    这时。

    晋安身影一冲。

    他冒雨冲进墓地,也开始参与进抢救被埋的人。

    老道士也跟着冲上去救人。

    当晋安参与进救人,贾家人这才惊讶,错愕的注意到,一直一声不响的晋安,居然天生神力,他手里的铁铲就像是化作了轻若无物的飞铲,手里动作如风火轮,快得看不清动作。

    有了晋安的加入,很快便救起被坟土掩埋的三个人。

    只是坟墓经过这么一坍塌,要想取棺,又要耽误不少时间。

    一来是要重新清理土壤,并且要重新加固竖井葬的坟土,避免发生二次坍塌;

    二来是要重新去找工具,架设新的滑车来吊起竖葬棺材,这滑车工具主要包括了木架、滑轮、短轴、绳索,刚才那一场坍塌几乎把滑车都毁掉了。

    此时已经被雨淋湿的老道士,看着正在紧急抢挖坟土的墓顶,面露忧色道:“取棺这事,即便没滑车也不要紧,有我小兄弟在场,他命格是在场人里最硬的,可以临时充当背棺人下墓地背棺材。”

    “现在最麻烦的,是清理坟土和加固坟土需要耗费不少时间……”

    “希望能尽快重新加固完墓地……”

    咔嚓!轰隆!

    突然。

    一声闪电霹雳,撕裂长空,劈在众人不远处的一棵老柏树,居然直接把那棵老柏树从中间劈开成两截,树心冒起焦黑黑烟。

    在墓地风水里,柏树寓意正气、高尚、长寿、不朽。

    所以,后人都喜欢在先人墓地旁种上一棵柏树,既是后人对先人的敬仰与缅怀,也是蒙受余荫。

    看着就距众人二三十步外的老柏树突然被雷劈成两截,此时正围着贾家祖坟的几十号人,都被吓一跳。

    一时间有些不敢继续动土了。

    “几位施主,赶紧贾家的人继续挖,你们放心,这不是贾家先祖显灵,而是刚才墓顶开裂,有尸气冲天而出,所以才遭来天打雷劈。”

    “现在墓地已经挖开,如果不继续往下挖,尽早取出棺材,马上就要到天黑了,一旦天黑,孤阴滋长,这坟墓里的煞尸就要跑出来吸人血,借人阳气来修行了。”

    老道士见贾家下人都不敢挖坟土了,他用道袍抹一把脸上的雨水,顾不得身上狼狈,朝贾家人着急喊道。

    贾家的人此时也自知已没退路,同时他们也都见识到老道士和晋安都是有真本事的道长,于是,贾家人亲自下场催促下人赶紧挖坟,并提出丰厚报酬。

    贾家下人一看连自家主子都不怕天打雷劈,亲自下场挖坟了,他们也都一咬牙,继续挖坟。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这次果然挖坟土、加固坟土的速度快了不少。

    此时就连晋安和老道士都一块下场了。

    半个时辰后,终于挖出第一口棺材,那是口红馆,意寓是寿终正寝的喜丧,借助滑车成功吊出沉重棺材。

    还好滑车及时抢修出来,不然光是这口**百斤重的沉重木棺,墓地里的坟土塌方后松软没法借力,晋安感觉他现在两脚像是踩在棉花地上,他还真不一定能轻松背出棺材。

    他虽然力气大。

    那也得要有脚踏实地的借力地方。

    此时天色愈加黑沉了。

    由于阴雨天没有太阳,天色黑得早,距天黑只剩不到半个时辰了。

    而墓地这边,已经点燃起不少火把用来照明。

    “这块祖坟里,一共葬着两口棺材,是我们的父母。”

    “这口红棺大一些,里面葬着的应该是我爹,墓地里应该还有一口细小些的红棺,那口红棺是我娘的棺材。”

    贾家兄弟仔细辨认棺材后说道。

    那口新鲜挖出来的棺材,还沾着不少土壤,那几名贾家兄弟顾不得脏,仔仔细细给棺材擦去表面的黄土,防止棺材被雨水打湿。

    墓地里还在继续抢挖坟土,这边老道士和贾家人,在头顶遮雨的棚布下,开始开棺验尸。

    “小兄弟,这口棺材在刚才的坟土坍塌下,被砸得有些变形,棺材钉不好取,你一身力气强壮如龙虎,你来帮贾家人撬开棺材盖。”

    “好。”晋安点头。

    砰!

    晋安一掌拍在棺材盖边缘,百来斤的沉重棺材盖,居然直接被晋安一掌拍飞出去。

    “这……”贾家人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这一巴掌要是拍在他们天灵盖上,恐怕直接要找不到脖子了,脑袋直接被拍扁进胸腔里吧!

    开棺后,晋安丝毫不怵怕棺材里的尸骨,也不怕诈尸,离棺材最近的他,低头往棺材里一看,棺材里的贾家先人早已经烂成枯骨,只有一堆骨骼粗壮的男人骸骨。

    “不是贾芷蝶。”

    “贾芷蝶不在你们父亲的棺材里,那应该就是藏在母棺里。”

    就在这时,墓地坑道里传出惊喜喊声:“找到了,找到了,我们找到第二口棺材了。”

    终于赶在彻底天黑前,挖出最后一口棺材。

    可惊喜叫声还没响起多久,突然,墓地里传出集体惊恐声,所有挖坟土的人全都手脚并用的狼狈跑出来。

    这些人一边跑一边惊恐大喊:“血!血!都是血,好多的血!”

    “是血土!这底下有会流血的土!”

    地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有一道五色道袍人影,唰的劲步冲出,逆势而上,一头扎进墓地竖井里。

    老道士这才反应过来,人急忙跑向墓坑边。

    晋安一下墓坑,就看到竖井土壤下,正在咕噜噜的往外不断冒出像血一样的液体。

    就像是他们挖穿了血池,墓地里正在咕噜噜往外流血。

    而在被鲜血浸红的血色土壤里,正歪斜倒着一口红棺。

    那红棺有一大半部分都埋在厚重的血土下。

    此时红棺被血水浸得已经变了色。

    变得黑红。

    黑红。

    棺材表面被黑血包成黑红色。

    这是在由红棺向着黑棺转变!

    红棺是喜丧!

    见黑棺则是大凶!

    此时贾家人跟随老道士跑来,他们站在墓坑边看到墓地竖井里的血土和不断往外冒血水的邪门景象,吓得啊的惶恐大叫一声。

    有一人直接被吓晕过去。

    “邪东西最喜欢八字轻或者是属相小的人,属相小的人都不要靠近墓地十步内,都退开,这风**已经变成了十足的聚阴凶穴。”老道士急声喝退贾家人。

    见贾家人被吓愣站着不动,老道士继续语气急促说道:“在民间传着四大缺德事,分别是‘扒寡妇门、挖绝户坟、吃月子奶、打瞎骂哑’,这叫缺德事干多,不得好死。”

    “但比这四大缺德事更能要人命的,是他娘的四大红。”

    “‘庙上的门、杀猪的盆,、大姑娘的癸水、朱砂血’,这四大红一个比一个血煞重,碰到一个都是血光之灾。这里的朱砂血可不是指辟邪朱砂,而是指会流血的血土。”

    当说到这,老道士似想什么,赶紧催贾家人:“你们快去把贾老爷子的棺材钉取来,这血棺里的煞尸马上就要破棺出来了!”

    “现在用朱砂墨斗线封棺已经没用了,朱砂墨斗线一弹棺材,就会马上被血土污秽掉。只能用煞镇煞,拿棺材钉给血棺多钉几层,然后等取棺后再想办法镇压里面的煞尸了!”

    老道士声音越说越急促,他要下来帮晋安,但被晋安阻止了:“老道,你别下来。”

    “这血棺交由我来处理。”

    万事从急,晋安头也不回的说完后,不等老道士回话,他猛吸一口气,眸光似绽冷电,不惧邪祟。

    手掌浮现黑山功内气,火毒内气包裹住手掌,五指如猛虎扣爪,砰!

    五指洞穿倾斜竖立的血棺,人想要把血棺提上来。

    但是这坟土都被血水浸染湿透,湿土黏性太大,附着力太大了,几百斤的棺材此刻变得几千斤重都不止。

    最关键是脚下土壤变得松软,晋安一使力就脚掌下陷土里,一身力气使不上力。

    “冥顽不灵!”

    “不知死活!”

    晋安冷喝一声,他目无惧意,镪,无坚不摧的虎煞刀,直接一刀劈开血棺。

    看着暴力破棺的晋安,老道士这下傻眼了,心脏都被吓得骤停一下。

    老道士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一句,我的娘啊!这下连棺材钉都用不到了!

    此时外头,天色愈发黑沉了。

    塌方后深入地下数丈深的墓地竖井里,就更是视线昏暗,已经黑漆漆一片。

    “老道,扔一支火把下来。”

    一直站在墓坑边的老道士,依言跑去找来火把:“小兄弟接着。”

    啪。

    晋安身子一跃,把两只脚掌从松软血土里扒出来,人跃上棺材盖上,稳稳接住火把。

    然后弯腰将手里火把捅进血棺里,弯腰直接往血棺里看。

    噗通!

    一声水花异响吓得站在墓坑上的人心头重重一跳!

第200章 出土

    “小兄弟那是什么声音?”

    “你没事吧?”

    老道士紧张站在墓坑边缘,朝几丈深的黑乎乎底下喊道。

    “我没事,这墓地下好像有一条地下暗河,刚才的墓地塌方,好像是在山里震出一条缝隙,刚才是有落石掉进地下暗河里了。”

    晋安冷静说道。

    然后他继续弯腰把脑袋看向血棺里。

    随着火把捅进血棺里,首先看到的是一双女子绣花鞋,那绣花鞋绣着精美的白荷图案,用金线描边,像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大小姐。

    晋安眉头一皱。

    他可不信贾家老夫人过世时都六七十岁高龄了,不穿寿衣寿鞋下葬,却穿着大姑娘家的绣花鞋下葬。

    由于棺材现在是倾斜埋于血土里的关系,导致棺材里女子尸首有些歪倒,头顶撞在棺材另一头。再加之火把跳动,摇曳的火光,在视野狭窄的棺材里,光线变得明灭不定,照明空间有限,所以有些难以分辨躺在棺材里的女子五官。

    但还是能够看到女子的脸颊皮肤、手皮肤、脚皮肤,这是具不腐女尸。

    而在不腐女尸的身下,还有一具同棺的寿衣骸骨,此时随着棺材倾斜,在棺材里倒得一片凌乱。

    “小兄弟,下面什么情况?”

    “你在血棺里看到了什么?”

    “那血棺里有没有找到贾家先人的尸骨?”

    老道士在头顶墓坑边紧张大声喊道,此时外界阴雨绵绵还在下个不停。

    老道士的声音在幽暗墓坑里传出回响。

    黢黑,幽暗像蒙上一层薄薄水雾的墓坑里,亮着照明有限的昏暗火把,响起晋安声音:“我找到贾家老太太的骸骨了,在老太太骸骨边还有一具女尸。”

    “老道,果然被你说中了,这贾家祖坟之乱,果然是后院起火,是跟女眷有关!

    何止是后院起火,这贾家祖坟早已经烂得千疮百孔。

    晋安看着棺材里的女尸,决定先把女尸带出去再说。

    “管你牛鬼蛇神,邪魔孽障,我身怀五雷大帝法身与六丁六甲十二生神法身于一身,给我出来!”

    晋安心如激流勇进,身正,则一身浩然正气,心中自然住不进鬼神,他大喝一声,伸出另一只空手抓住女子脚踝,想要把棺材里女尸拖拽出来。

    或许是因为棺材常年埋在地下被葬气腐烂,早就摇摇欲坠,现在多了个晋安暴力踩在棺材上,那棺材终于不堪重负,轰隆一声!

    意外发生了。

    晋安脚下棺材破裂。

    刚抓住女尸白荷脚踝的他,连人带棺材里的女尸,一同跌落下山体缝隙,往地下暗河里下坠。

    这一切都只发生在瞬间。

    惊变来得太快。

    晋安想借助棺材跃起时已经晚了,他感觉自己脚下好像有什么沉重东西扯了一把他的脚,就像是他刚才同样去拖拽女子尸首一样,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太措不及防了,人在空中直接失去平衡。

    噗通!

    噗通!

    噗通!

    晋安跟随女尸、头顶棺材板碎片、大量泥土下坠入,漆黑没有光线的山体缝隙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噗通噗通落水声,掉进水势湍急的地下暗河里。

    这一幕都只发生在短短不过一息时间,老道士眼睁睁看着晋安掉下缝隙,掉进黑幽幽的地下暗河,他焦急大喊,找来一根绳索塞进贾家人手里,人已经抓着绳索另一头,奋不顾身的跳进墓坑,想要去救晋安。

    就老道士这身子骨,他下入地下暗河也于事无补,只会被暗流汹涌的地下暗河给卷走。

    好在这时,山体缝隙里传来晋安的冷静从容声音:“老道我没事,我没掉下地下暗河。”

    “我这就马上上来。”

    听到晋安的安然无恙,老道士大松一口气,然后让晋安等他们救援,马上找绳索扔下去。

    黑暗处看不见的晋安,镇定喊道:“你们不用下来,我这就马上上来……”

    只是他的声音听起来时远时近,飘忽不定。

    仿佛在极遥远处。

    又仿佛就近在咫尺。

    给人捉摸不定具体位置。

    此时的山体裂缝里,晋安五指如鹰爪手,狠狠扣进坚硬的山体里,人攀爬在岩体上。

    以晋安如今的火毒内气修为与一身横练功夫,洞穿康定国最精锐的骑兵铁甲,都是轻而易举的事,跟豆腐块没什么区别。

    晋安话音刚落,正要往上爬。

    猛然,

    后背一寒。

    悉悉索索——

    悉悉索索——

    伸手不见五指的山体缝隙黑暗处,传来什么诡异东西的攀爬声,那诡异东西已经无声无息爬上晋安后背,趴在黑暗处的晋安背上。

    呼——

    有阴冷气息,喷吐在人的后脖颈,寒毛竖起。

    那冰冷的气息。

    冻人彻骨。

    换作普通人,身上体温就要被瞬间吸光了。

    “小兄弟,怎么了,你下面怎么没动静了?”

    手里拿着绳索的老道士,见下面寂静了一会,因为心系晋安,他再次着急喊道。

    黑暗里沉默。

    还是沉默。

    这回终于传出晋安声音:“老道,黑暗中,有东西趴上我后背了……”

    老道士一听面色郑重:“小兄弟,你有看清是什么,那个趴在你后背上的东西是什么吗?”

    山缝里再次传出晋安声音:“这下面太暗了,看不清,好像是一个女人趴上我后背……”

    “应该就是那个跟我一起掉下来的血棺里女尸……”

    此时幽深,黑暗的山体缝隙里,晋安声音听着越来越飘忽不定,越来越模糊起来了。

    好像有一片看不见的黑雾正在把阴阳两界的距离越拉越远,晋安正在身陷阴界,离阳间越来越遥远。

    老道士在外头也听出了晋安声音的不对劲,他急急忙忙喊道:“小兄弟你先别动,那血棺里的女尸就只是趴在你后背上吗?她有没有做别的什么?”

    先是短暂沉默。

    “趴在我后背的女尸好像在摸我……”

    呃,老道士错愕:“摸你?”

    “怎么个摸法?”

    “摸你哪里了?”

    黑暗中的晋安:“这有什么讲究吗?”

    老道士手握绳索,朝黑乎乎的山缝里紧张喊道:“如果摸人头颅,要人命,杀人不眨眼。”

    “如果摸人心口,她要么是想夺人心头精血来修行,要么就是把小兄弟你当作玩弄她感情,最后抛弃了她的薄情寡义负心汉来挖心索命了,小兄弟你朝她服个软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如果摸人子孙根,说明生前水性杨花,食髓知味,死后也想尝男人的滋味,她准备吸光你小兄弟你所有阳气,小兄弟你一定把持住定力,那可是女尸,冰冷动人。老道我这就扔瓶三十年份尸油给你,老办法,小兄弟你用尸油点在肩与头顶,熄灭三把火,希望能以此骗过趴在你后背的女尸,让她误以为小兄弟你也是死尸,老道我会在外头找六个童阳之身布下六丁阵,骗那女尸上来,给她来个斩妖除魔!还天地一个朗朗乾坤清爽世界!”

    老道士嘴皮子快速磕碰说完后,又朝晋安焦急喊道:“小兄弟你还没告诉老道我,趴在你后背的女尸到底是摸你哪里?如果摸你头顶,老道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引那女尸上来……”

    可老道士话还没说完,伸手不见五指的幽暗山缝里,陡然炸起一声怒喝,有若雷霆霹雳,劈碎黑空,漆黑山缝里有灼热赤光与金光电弧迸裂爆发。

    “找死!”

    “不知死活!”

    轰隆!

    山体猛的一震,本就是匆匆加固并不太稳的墓坑坟土,顿时发生大面积塌方。

    眼看山缝就要彻底被掩埋时,一道五色道袍身影及时冲飞出来,在他手里还紧紧箍着一具女子尸体的脖子。

    正是晋安在最后关头冲飞出来。

    然后抓起老道士,脚下几个借力,二人一尸一起飞出墓坑。

    “找几张板凳与木板过来,这女尸已经结煞,不能落地。”

    当晋安放下女尸后,此时外头天还未完全黑下来,女尸躺在木板上一动不动,被天地阳气压着动弹不了。

    老道士顾不得看女尸,他首先紧张检查晋安,看晋安有没有受伤或哪里中了尸毒。

    “小兄弟,刚才这女尸在下面摸你哪里了?让老道我看看你有没有划破皮,中了尸毒。尸毒这玩意阴狠歹毒,很难根除。”

    老道士说着,手里已经从他的太极八卦褡裢里抓出一把辟邪糯米。

    “咦,小兄弟你后背和肩头留下好几处血手印外,还好,没有抓破道袍,没有留下伤口。”

    “不对啊,小兄弟你腰上道袍怎么也有血手印?”

    老道士咋咋呼呼就要拿糯米涂在晋安腰上,好在及时被晋安阻止:“老道,我没事。”

    晋安咳了一声,避开老道士的关心与好奇目光,他从道袍怀中拿出几块人的骸骨,头骨、几根肋骨、一根臂骨递给贾家人。

    “抱歉,刚才塌方得太突然,你们先人的尸骨我只匆忙抓住这些。”

    贾家人捧着先人遗骨,先是失而复得的喜悦,然后朝晋安连连道谢,感激晋安为他们贾家做的这一切。

    刚才事出突然,晋安能不顾自身安危,还能想到他们娘亲的尸骨,他们已经感恩涕零,感激晋安能让他们的家母与家父再次团圆。

    晋安这死者为大的品德,让贾家人深深折服。

    更何况晋安是有大本事的人,连血棺里的尸体都被他带上地面了!贾家人现在是把晋安跟老道士都视作世外高人,心生敬佩,尊敬。

    晋安看老道士还在研究他道袍腰上的血手印,为防止老道士打破砂锅问到底,晋安再次扯开话题:“几位来看看,这血棺里的女尸,是不是你们贾家的人?是不是贾芷蝶姑娘?”

    那女尸躺在木板上一动不动,五官精致,肌肤柔软,除了面色异于常人的苍白与身体冷冰冰外,初看之下与活人无异。

    这尸体看着还很新鲜,看着像是刚死才几天的样子。

    除了嘴巴小了点,嘴唇黑了点,此女姿色算得上的上乘,如果活着时,不知会引来多少才子公子的攀附者。

    老道士看到女尸的第一眼,嘟囔了一句:“咦,此女小嘴刻薄又像一把小刀,又长着一双尖角招风耳,这是个喜欢碎嘴,背后搬弄人是非的刀子嘴面相,那招是个刻薄相,喜欢在人背后搬弄是非,小兄弟你有没有发觉,这女尸面相跟被雷劈碎嘴角一角的此地风水很像?”

    之前乌漆嘛黑的什么都看不见,晋安现在被老道士这么一提醒,仔细一看,还真的是嘴角面相有些相似。

    “只是,此女的年纪好像大了些,贾家那位几年前溺水淹死的贾芷蝶姑娘,老道我记得还未成年才对,眼前这具女尸看着像是二十岁左右模样。”

    这时,有属相大的贾家人,躲在晋安身后,胆小的慢慢接近女尸。

    可当他们看到女尸长相后,这些贾家人啊的一声恐惧惊叫,脚下连连倒退出六七步。

    脸色仓惶变白。

    目光恐惧大睁。

    几人惊恐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仿佛看到了什么最不能让他们接受的意外画面。

    老道士急催道:“她到底是不是死了的贾芷蝶姑娘?”

    “马上就要天黑了,得赶紧想办法火化尸体,免得等下天黑后起尸伤人。”

    贾家人惊恐的深呼吸几口气后,其中一位最年轻,胆气最大的人,最先恢复勉强镇定,然后说出一个惊人真相:“她,她不是我们的贾芷蝶侄女……”

    “但我们都认识她。”

    “她是江家的人,是江家七小姐江又儿。”

    “当初侄女贾芷蝶坐画舫游览阴邑江时,不止她一人落水,下落不明,还有,还有一名江家七小姐的江又儿。”

    晋安闻言,目光一沉:“你们所说的这个江家,可是府城里控制着第一商会的那个江家。”

    “正,正是。”

    贾家人嘴唇哆哆嗦嗦,还有些心有余悸:“二位道长,为什么跟侄女贾芷蝶一起落水失踪的江家七小姐会出现在我们贾家祖坟里?”

    “难道是江家人误以为是我们贾家人害死了他们江家人?所以鸠占鹊巢来报复我们贾家?”

    贾家人越说越是愤怒。

    这在祖坟上动头。

    等于刨人祖坟。

    此仇不共戴天啊!

    可贾家人很快又有一点想不明白了,江家人是怎么瞒着他们贾家守山人,做到不惊动他人,而把尸体藏进他们家祖坟里的?

    晋安沉目思索,很快给出了答案:“或许,祖坟下的那条地下暗河就是答案。”

    “贾家祖坟就如一个壶底,应该是有人凿穿壶底,挖个盗洞,然后偷偷藏尸进来。这也就解释得通,为什么我们一开墓就会遇到墓室坍塌,因为盗洞破坏了原本的墓室土石结构。”

    “不好!那岂不是说,贾芷蝶尸体现在还在贾府里?”

    老道士拍腿着急大叫一声。

    大家立刻想到往贾家赶,可这具女尸该怎么处理,又让人犯了难。

    镪!

    一道炽热刀影如虹芒,狠狠劈进女尸体内,轰隆,赤血劲与火毒内气的双重并发下,女尸很快化作熊熊大火,燃烧起来。

第201章 小兄弟你怎么看?

    深夜里这突然的爆炸。

    直接把小半个府城百姓都惊醒了。

    火光烧红了府城半个夜空,开始响起乱糟糟的哭喊声,叫喊声。

    当贾家马车火急火燎赶到贾府时,看到诺大府邸三分之一被夷为平地,倒塌了一大片残垣断壁的废墟。

    尤其是在贾府一角角落,更是炸出一个巨大土坑,把周围一圈阁楼,水榭都受到波及的倒塌成废墟。

    这里应该就是爆炸的核心了。

    爆炸后留下的巨坑废墟,让晋安想到了一个坟包塌陷后的样子。

    这个爆炸核心处。

    赫然便是贾芷蝶住的那座小院。

    此时的贾家大乱,贾家下人,女眷,就如无头苍蝇一眼在废墟里跑来跑去,惶恐惊叫。

    马车上的贾家嫡系看着贾府的惨状,目眦欲裂,想要冲进去救人,但被老道士拦住了。

    “现在贾府里阴气冲天,怨气冲天,容易扰人神智,几位施主是普通人,现在一冲进贾府里马上就会陷入鬼打墙的幻觉,怎么走都走不出来。”

    “几位施主是普通人,就这么冲进贾府里,反而还有性命危险的可能。”

    面对老道士的话,贾家人救亲人心切,他们的妻女、儿子都还在贾府里,怎么能叫他们眼睁睁看着亲人有危难却无动于衷。

    “陈道长,我们的妻儿都在府里头,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眼前,这叫我们于心何安。”

    “求求陈道长、晋安道长救救我们贾家。”

    “求求道长……”

    贾家人朝晋安和老道士焦急求助。

    “几位施主放心,即便你们不开口,我和小兄弟也肯定会救人的,只是不能莽撞救人。”老道士说完,只见他从太极八卦褡裢里掏出一大摞辟邪符,一一分发到在场的二十来号人手里。

    这些人有贾家嫡系,也有跟随贾家人身边的护卫、下人,这些护卫和下人里都是身强力壮的壮汉。

    “这些是六丁六甲符护身符,几位施主带在身上,等下冲进贾府里后,几人一起抱团点旺阳火,别落单。大家只管往前走,看到人马上救出贾府,不管听到身后什么动静都不要回头应答,宁可绕路走回原点也不要轻易回头看身后,在阴气重的地方,人回头容易吹灭三把阳火。”

    “这些三阳酒大家一人喝一口,马上就要到一天里阴气最重时的午夜子时了,喝一口三阳酒暖暖身子,能驱百寒。”

    老道士仓促交待完,然后把手里的黄符和三阳酒递给贾家人。

    六丁六甲符能人气血与神魂,而三阳酒同样能壮人气血,人越喝身体越暖和,普通人有了这两样虽说不能直面邪祟,煞尸,可出入阴气寒重的墓地、乱葬岗、深山老林却能壮一身胆气,安然无恙走出来。

    “大家千万记住了!贾府里现在阴气重,容易出现幻听幻视等鬼打墙幻觉,进贾府后,宁可走原路绕回原点,切莫回头去看身后听到的动静!”

    老道士交代完后,一行人冲进贾府救人。

    若论救人,自然没人速度快过晋安。

    可若论对贾府的熟悉,贾家人才是贾府的主人。

    贾家人发现,他们一踏入贾府,就像踏入了坟场墓地,空气里的温度极速下降,人像是一下子从酷暑进入凛冬季节,冻得人手臂汗毛都炸立起来了。

    但只要靠近晋安,又马上感受到像是贴上一团火炉般的温暖。

    如沐春风。

    冬日暖阳。

    仿佛是,不管碰到什么妖魔邪祟,只要有晋安道长在的地方,他们就百分百会安全。

    这种安全感与如贴着火炉取暖的温暖感,让贾家人对晋安再一次刮目相看,眼前这位年纪轻轻,才刚二十出头的年轻道长,果然是有大本事的真道长。

    有了晋安与贾家人的彼此配合,救人速度很快,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被救出贾府。

    “贾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贾府为什么莫名其妙爆炸?”

    “为什么我们离开才一天时间,贾府却发生了这么大变故?”

    贾家人每救出一名下人或丫鬟,就迫不及待追问贾府变故的真相,可这些下人全都被爆炸炸懵,惊了魂,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的失魂落魄,都是一问三不知。

    此时,在熊熊大火的贾府废墟里,众人碰到了在浓烟里乱跑乱撞,迷失了方向的十几名女眷与小孩。

    当晋安身边的贾家嫡系见到那些家眷时,着急的脸上,终于露出喜色。

    “浩儿!”

    “浩儿他娘!”

    “我们在这里!我来救你们了!”

    原本在浓烟里迷路乱走的贾家家眷们,听到声音后循声望去,看到身穿道袍的晋安和老道士,还有贾家几位前往祖坟的自家丈夫时,顿时喜极而泣跑来。

    “浩儿他娘,这贾府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只是离开一天去贾家祖坟,贾家就发生了这么大变故?”

    等一家人团聚后,贾家认沉声问起贾家这一切变故的真相。

    “老爷,就在你们去祖坟后的不久,我们贾家世交的江家八小姐来府邸拜访,她说她听闻了贾家变故,特地请了一位高人来贾家除魔卫道……”

    “白天的时候,贾家相安无事,江家八小姐请来的世外高人也一样没找到小蝶尸体,江家请来的那位世外高人说白天阳气重,邪祟躲藏起来不好找,留宿府里等入夜后引小,小蝶自己现身……”

    “当时我们都很害怕,就,就挽留了江家人和那位世外高人。”

    “后,后来…到了晚上,大家等得昏昏欲睡,大概亥时时分,我正打算先哄浩儿上床睡觉时,府里突然一声爆炸,把我们娘俩吓哭,要不是几位嫂嫂她们来别院找到我们娘俩,估计老爷就要见不到我们娘俩了……”

    贾家几位嫡系男人听了后,都是目光一沉:“江家?怎么又是这个江家!”

    “狗屁的世交江家!”

    “他们怎么会这么好心黄鼠狼来给我们贾家拜年,肯定没安好心!”

    老道士这时候催促道:“几位施主,这里阴气大爆发,不是久留之地,有什么话等找到几位施主的长兄,等出了贾府后再说。”

    “对对对,陈道长说得是,先找到我们大哥。”贾家人带着家眷跟在晋安和老道士身后,开始匆匆赶往贾老爷休憩的别院。

    ……

    ……

    贾老爷休息的别院,那是栽有一棵梧桐树的别院。

    梧桐树自古便是吉祥的象征。

    “家有梧桐树,凤凰自会来”。

    贾老爷早年丧偶,一直都是一人独居,他的别院里只有伺候他的下人和丫鬟外。

    以及一些护院。

    此时,贾老爷所住的别院里,来了几个人。

    他们中一人是名青年,正是那名叫宗仁的弑叔侄儿。

    一人是名十八九岁的妙龄女子,五官清丽,身上没有寻常女子的女红打扮或金银首饰,只有干爽整洁的练功服。

    那练功服赤色如火,就如这名妙龄女子的性格狠辣,是头桀骜不驯的小母豹,从没有一个人男人能驯服得了这头杀人不眨下眼睛的小母豹。

    此女正是那位杀人如麻的武林天才江家八小姐了。

    走在二人前头的,则是名迟暮老人。

    那老人太老了。

    像百岁高龄。

    脸手脖子皮肤上长满了青灰的老人斑,老人穿着阴阳袍,却浑身透着两脚已经踏进棺材的阴冷气息。

    不过,三人此时并不好过,甚至略显有些狼狈。

    像是刚经历生死之战。

    “大师父,我曾跟随父亲来过几次贾府,这里就是贾老爷住的院子了。”

    那名一身赤色练功服的妙龄女子,目光清冷,平静的看了眼面前院子,朝阴阳袍迟暮老人说道。

    这位阴阳袍老人实在太老了。

    他老得多走几步路都气喘吁吁,就连面色都蜡黄,暗沉了许多,一副气血亏空不足的样子。

    “这次是我失算了。”

    “想不到这贾家的小姐,落水淹死当了几年的水神娘娘,早已经不是普通的行尸、煞尸,受到龙王滋养,居然变成了异尸,死人尸体出现龙化迹象……”

    “咳。”

    阴阳袍老人拿手帕捂嘴咳嗽,手帕上咳出一口痰血,那血暗红,黑沉,像死人一样是凝固黑血,缺乏正常活人的活性。

    “这次失算,这次耗费了一滴心头精血才暂时击退那具异尸,还受了点小伤,我需要及时修养补回亏空掉的心头精血。”

    “我已经预感到死亡与黄泉路,如果再不补回心头精血,我这具油尽灯枯的残败躯壳恐怕活不过今天……”

    阴阳袍老人目光阴沉。

    想不到他沉睡了那么久,本以为只是出手对付一具普通邪尸,他能信手拈来,想不到中途发生变故,险些连他也阴沟里翻船了。

    他身上的棺材死亡气息越来越浓烈了。

    一身死气滔滔。

    此时,那名叫宗仁的青年,紧抿着嘴唇,沉默不言的跟在阴阳袍老人身后。

    这事是他惹出来的。

    他这时候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越低调越好。

    免得受到阴阳袍老人迁怒。

    “大师父,贾老爷是整个事件的关键,只要我们把贾老爷拿捏在手里,然后在院子里布下法坛,等异尸自投罗网就行。”

    就当三人来到院子时,正好撞见贾家下人、丫鬟、护院,正要携带贾家老爷往外逃,三人把贾家人堵在门口。

    “江家八小姐,还有江家请来的这位世外高人…太好了,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刚才的爆炸是怎么回事?”

    “江小姐,你们知道贾家哪里传来的爆炸声?”

    贾家下人见到堵在门口的三人,不疑有他,全都振奋欢呼起来,然后七嘴八舌的喜悦围拢过来,毫无戒心。

    白天的事,他们略有耳闻。

    都说贾家世交的江家,请来了一位世外高人来贾家,为贾家降妖除魔。

    他们都觉得自己有救了。

    而此时的贾老爷,人昏迷不醒的被一名身强体壮护院背在背上,这位贾老爷现在的情况并不好,面色苍白,额头不断冒冷汗,嘴里还时不时梦呓几句女儿,贾芷蝶……

    “大家不必惊慌,我们肯定能带大家安然出去。”

    “我看贾老爷情况并不好,这是尸气入体,三魂七魄中了尸毒,必须得尽早拔除尸毒,不能再拖下去了。我有办法救贾老爷,先回院子里救贾老爷要紧。”

    阴阳袍老人和蔼慈祥说道,让人完全心生不起疑心。

    就如一位坐在门口晒太阳的邻家老大爷般给人亲切,亲和感。

    让人心生不起戒备心和疑心。

    不久后。

    院门被人从里面关上。

    然后传出齿咬,吞食的狼吞虎咽声音。

    有血气在诡谲黑夜里淡淡弥漫开……

    ……

    ……

    “晋安道长、陈道长,我大哥住的院子,就在这里了,咦,奇怪,这院子里这么安静,一个下人、丫鬟都没看到?”

    “难道他们已经带着我大哥先一步安然逃出府邸了?”

    当贾家嫡系领着晋安和老道士赶到贾老爷所住的院子时,脸上表情惊诧说道。

    此刻院子大门紧闭。

    把众人拒之门外。

    但见闻广的老道士立马皱眉说道:“现在贾府乱成一锅粥,大家都急着逃命,老道我看这院门关得井井有条,院门外也没有杂乱脚印,看着不像是仓惶逃命样子?”

    “小兄弟你怎么看?”

    老道士看向一旁的晋安。

    晋安自从进入贾府后,一路不断望气术,试图找出贾芷蝶,这次同样也不例外。

    然而当他用望气术看贾老爷院子时,他眸光一凝,像是望气到什么意外发现。

    “滚出来!”

    猛然一声厉喝。

    轰隆!

    院门瞬间被赤红刀影劈碎成漫天碎木,朝四周爆射开去,混合着天上的碎木,一道提刀人影撞进院子里。

    晋安手提虎煞刀,身上、刀身上,都布满了火毒内气,热浪扑面,带着灼烧空气的炽人高温,大步冲进院子里,对着院里错愕三人,就是横扫一刀。

    这一刀若被劈中,就是腰斩结果。

    轰!

    拳掌相击。

    一名身形敏捷如一头小母豹爆发的赤色练功服女孩,战意高昂的主动迎战向晋安。

第202章 蛇鼠一窝!你们皆是污秽!(6k大章,求订阅求月票)

    轰隆!

    拳掌对撞,晋安以掌抵挡住拳风偷袭。

    “是你们!”

    晋安目光一凛,他目光一扫不大的院子,看到两个熟人。

    一人是江家小姐。

    一人居然是那名弑叔后还安然活着的宗仁青年。

    “蛇鼠一窝!”

    “你们皆是污秽!”

    晋安眸光冷冽,他再次出手了,没有因为对方的女子而手下留情。

    晋安手上变招飞快。

    改掌为拍。

    啪!

    一掌拍落江家八小姐的拳头。

    然后人裹挟冷厉气势,向前一个大踏步冲步。

    他借助霸道冲势,一个力劈华山。

    掌刀直劈江家八小姐胸前。

    掌上带着尖锐呼啸的破风声,如猛虎下山猎杀娇小母豹,高大威猛霸道的身影,在江家八小姐猛然缩小的瞳孔里快速放大。

    晋安手掌化作赤色高温,黑山功黑气附着掌刀上,带起滚滚热浪,这么近距离下,可以清晰看见江家八小姐的青丝微微枯黄,嘴唇炙烤缺水干裂。

    晋安出招和变招速度都太快了,一旦展开攻势,风雷电掣,穷追猛打,江家八小姐这时候再想变招已经迟了,只来得及双臂护在胸前。

    轰!

    江家八小姐的双臂上陡然炸开一大团灼热气浪,像是被火药在手臂上炸开,噗哧,练功服双袖抵挡不住灼热气浪撕碎,瞬间被撕碎,露出女子的两条雪白藕臂。

    谁能想到,堂堂的江家小姐,直接被晋安一力降十会的一招打跪在地。

    噗通!

    她膝盖在结实的青石石板上砸出如蛛网龟裂的两个土坑,甚至是,冲击力不减,跪地后在地上犁出长长血痕,直到身子撞上院中那棵梧桐树这才停住身体。

    “啊……”

    江家八小姐发出一声不甘痛叫,想不到在对决中,她居然处于下风,吃了大亏,但是已经无力回天了,她想站起来却发现怎么都站不起来,两腿传来钻心的疼痛,她不甘心,她痛苦隐忍想要继续反抗,却连自己双臂知觉都找不到了。

    她低头一看。

    错愕看到自己袖子炸碎后的裸露双臂,此时红肿严重,这是臂骨被掌刀直接劈断了,不堪一击,她连对方的一招都扛不住。

    “你太弱了!”

    晋安眸光凌厉,这一切都只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晋安右手握着的长刀,依旧落势不减的劈砍向原本位置。

    早在几个月前,晋安才练武一个月,就能击杀一流高手的朴智和尚,更何况是几个月后实力早已不可同日而语的今天,什么武林一流高手,江湖一流强者,在他手里连一招都挨不了。

    ……你太弱了……

    ……你太弱了……

    杀人诛心。

    江家八小姐怒急攻心,一口大血喷吐在胸前,这一刻,什么骄傲,自尊心,自负,随着连一招都挡不下的那一跪,统统化为乌有,人再次喷出一口鲜血的重伤昏死过去。

    与此同时,晋安那边。

    蓬!

    法事桌子四分五裂炸开,他一刀劈了个空,火毒内气附着的锋利刀影只劈中了摆在院子里的做法事桌子。

    被江家八小姐那么一挡,终究还是给了另二人逃脱机会。

    阴阳袍老人险险躲开一刀,就看到了被晋安一个掌刀打跪重伤昏迷的江家小天才八小姐,他面露惊容。

    此时的的阴阳袍老人,脸上老人斑消退了不少,但脸上依旧气血苍白,气色难看,心头精血消耗掉一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补得回来的。

    “误……”

    阴阳袍老人刚要慈祥和蔼可亲的说话,用缓兵之计拖住此刻气息凶悍的晋安,可还不等他慈祥和蔼说完话,晋安双目冷厉,二话不说的又是朝阴阳袍老人一刀砍出。

    阴阳袍老人目光一沉,不再伪装了,他脸上那些青灰色老人斑,突然旋转,扭曲,在下一刻,居然齐齐长出人眼,那些人眼黑白瞳仁分明,在脸上多达十几只人眼。

    那么多密密麻麻长在人脸上的人眼。

    带着人死后的怨恨气息,怨恨这天,怨恨这地,怨恨这世间的一切不公,怨气滔天,死气沉沉。

    看得让人头皮发麻。

    恰好此时冲进院子里的贾家人都被眼前这个怪谲画面,吓得心头一颤。

    当他们盯着阴阳袍老人脸上的眼睛时,感觉自己像是着了魔道,灵魂被拖入不停旋转的地狱黄泉路,被修罗磨盘不断碾磨…一个恍惚间,仿佛已经走完人世百年,心生死意。

    “大家不要盯他眼睛看,那些眼睛能落人神魂,小心着了魔道!赶紧跟我一起念《净心神咒》!”就在贾家那些普通凡人要沉沦时,一声怒喝,老道士的声音及时响起。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此神咒能保魂护魄!”

    这《净心神咒》是道教八大神咒之一,老道士念完便重新观到自己道心,心神冥寂,守住魂魄,不被那些邪眼勾走魂魄。

    但是贾家那些普通人沦陷得太深了,老道士这一声怒喝依旧没惊醒那些人,反而贾家人魂魄越陷越深。

    “五雷纯阳,天地正法,一切有违天地正法的邪魔外道!杀!一切心术不正的!杀!”

    “什么邪祟孽障,也敢直视我五雷大帝?你在找死!”

    晋安一声暴喝,如惊雷凭空炸起,被勾走魂的贾家人,在黑暗中看到雷霆闪过,划破黑夜,在他们心灵中炸起白茫茫一片炽光,百世人生飞快倒退,当时间重新倒退回原本节点时,他们神魂一惊,瞳孔已经重新恢复清明。

    噗!

    当晋安祭出三次敕封的五雷斩邪符时,阴阳袍老人受到反噬,惨叫一声,惨烈喷出一口鲜血,脸上那十几只人眼齐刷刷闭上,重新变回青灰色老人斑。

    这口血,黑色,凝固,没有活人鲜血那么的鲜红,如水质流动。

    但这口鲜血却是阴阳袍老人的一口精血。

    让本就风烛残年的身躯,更加残败了。

    这一刻,阴阳袍老人脸上、手上、脖子皮肤上那些老人斑,开始出现不同寻常的暗红色泽,但这不是回光返照,而是人死后才有的腥红,腥红尸斑。

    随后,他身体快速萎缩,变得又黑又干瘪,像是死而不化的多年死尸,全身老人斑都快速转变为尸斑,那些暗红色泽的尸斑又都快速变成浅绿色尸斑。

    到了这一刻,眼前这百岁苍老老人身上的棺材气息,再也压制不住了,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阴阳袍老人体内破封而出,占据了他的油尽灯枯枯竭肉身。

    那棺材气息。

    连晋安脸上都出现惊讶动容。

    这股绝压气息,只有一人能与之匹敌,那位能够短暂白日游魂御物的慧真法师。

    当然了,眼前这人并不是慧真法师。

    而是说实力方面。

    眼前这位出现在贾家,由江家人带来的驱魔高人,实力不下于慧真法师,也是位第二境界巅峰,卡在半步第三境界的强者。

    “年轻人,你身上戾气与杀戮太重了,既然你听不进去老头子我慈眉善目的话,那么老头子我今天就代你家父母长辈,好好管教你!让你懂得什么叫年轻的隐忍与磨掉棱角!”

    又黑又干瘪的尸斑老人原地诡异一笑。

    露出黑洞洞的嘴巴与一口黑牙。

    陡然间。

    他脚掌一跺地面,脚下所站立土石猛的爆炸,当场草屑飞扬,空气沸腾,一圈冲击波横扫整个院子,直接把院子里的阁楼震坍塌一半。

    轰隆。

    他脚下土石受到狂猛力道冲击,如地龙翻身,院子地面狠狠隆起丈高土堆,如地龙,如排山倒海的土墙,狠狠冲撞向晋安。

    这一刻仿佛给人错觉,这片天地,都被尸斑老人拿捏在手里,厚土大地都要颤抖在他脚下。

    与此同时,尸斑老人,踩爆出空气爆鸣,人瞬间出现在晋安身侧。

    这是速度快到了极致。

    尸斑老人伸出又黑又干瘪的手掌,就要捏住晋安后颈,制服住晋安,他贪婪又饥渴的看着晋安,真是头气血强壮又肥美的猪猡,好久没见到气血这么强壮的阳身。

    “小兄弟小心啊!”

    老道士惊呼,他伸手从太极八卦褡裢里掏出糯米、桃木剑,就要冲过来帮助晋安。

    《天魔圣功》!

    心魔劫!

    尸斑老人出现短暂心神恍惚,又瞬间恢复清明,但这已经足够了。

    《八极形意拳》之第三式!熊靠背!

    万斤土石构成的土龙,被一道更为霸道,力挽狂澜的雄壮身躯轰然撞碎,震耳欲聋,磨盘大的石头,漫天炸碎,在可怕的灼热气浪中又在天上纷纷碰撞,绞碎。那霸道身躯冲势不减,就像是被一幢沉厚大山撞上,重重撞上出现短暂精神恍惚的尸斑老人。

    轰隆!

    尸斑老人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十几丈外,一路撞坍塌一栋栋阁楼,直接撞飞出贾府,最后在街道撞出一个凹陷土坑。

    这是两大强者对决所造成的惊人破坏力。

    周围一片狼藉。

    所过之处都要被夷为平地。

    “你还修行过神魂?”

    “好好,好啊!”

    尘土中,尸斑老人那又黑又干瘪的身躯,完好无损的从废墟土坑里站起来,他见猎心起,看着晋安的目光更加贪婪了。

    撕拉。

    他一把扯掉身上碍事的破碎阴阳道袍,露出上半身干瘪却棱角分明的肌肉线条。

    他的上半身同样长满浅绿色尸斑,密密麻麻,让人恶寒。

    “老道你别过来。”

    “你安心保护好贾家的人。”

    晋安头也不回的朝要冲过来帮忙的老道士说道。

    他目无惧意,咚,咚,咚,两脚大踏步,气壮若山河,居然主动迎战向贾府外的尸斑老人。

    他就像是汪洋里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的磐石。

    激流勇进。

    气势汹汹。

    “一个阴不阴,阳不阳,人不人,尸不尸的东西,也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看我今天降魔了你!”

    “丁丑延我寿,丁亥拘我魂。丁酉制我魄,丁未却我灾。丁巳度我危,丁卯度我厄!甲子护我身,甲戌保我形。甲申固我命,甲午守我魂。甲辰镇我灵,甲寅育我真!六丁六甲符,开!”

    此前在白龙寺出现过的三把阳火,再次在晋安肩头与头顶出现,但这次的三把阳火,与众不同。

    更旺盛。

    更更宏大无边。

    宛如一下来到上古神明时代,天穹高远,金乌横空,上抵苍穹,下踏九幽,撕裂黑夜长空,从寂静与废墟中,睥睨凡间。

    那三把阳火里,仿佛正在酝酿着什么,阳火中有虚影在来回变回,像是马上要破壳而出……

    仿佛真的会有太古三足金乌在其中酝酿。

    尸斑老人露出惊容。

    “道教正统的宝符?”

    “你怎么可能会有道教正统的宝符!你到底是什么来历?你师门出自哪家正统道教?”

    “但你是道教正统又如何,今天你杀人太重,主动伤人在先,不仅打伤了江家的八小姐,也是打伤了我徒儿,全府城都已容不下你!今天就算是府尹来了也救不下你这个道教孽徒!”

    尸斑老人目露两束猩红杀机。

    今日说什么也留晋安不得。

    晋安表现得越是强猛,越是天赋无敌,他就越是贪婪窥觊晋安肉身,今天只要能制服住晋安,他就能继续延长阳寿了。

    轰隆!

    尸斑老人身上跃出一具泼天黑墨的庞大黑影,那庞大黑影浑身长满了成百上千只人眼。

    每只人眼都带着怨恨天地的黑气、怨气。

    正是尸斑老人的元神出窍。

    那泼墨元神遮天蔽日,盖住了头顶悬月,长空漆黑,照不进一丝光芒与火烛,疯狂吞噬向晋安。

    弥漫出汪洋般的恐怖波动。

    让凡人颤栗。

    因为这气息太压迫,太压抑了,能落人魂魄,引人魂魄堕落入黄泉死路。

    “元神斗法?”

    “一个不入流的邪神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天魔圣功!元神出窍!”

    吼!

    三头六臂元神撑破黑暗天幕,如神降临,一身本事变化万千,六臂托天,镇压天地,其中三臂托举着三样神通。

    分别是心魔劫的眼。

    五雷图的雷符。

    惊神劫的铜镜。

    另三臂又托举着三样宝物。

    分别是一张三次敕封五雷斩邪符。

    一张一次敕封五雷斩邪符。

    一张三次敕封的六丁六甲符。

    就如太古人族圣王,一身本事变化万千,镇压天地,击散鬼魅魑魅魍魉与黑夜。

    轰!

    元神对撞,在凡人看不见的虚空里,引发了惊天动地的大波澜,三头六臂大魔神与千眼邪神对撞,六臂上的神通与宝物,对轰向千眼照射过来的死亡射线。

    “五雷纯阳,天地正法,一切不敢直视我者,都是有违天地正法的邪魔外道!杀!一切惧我五雷纯阳者,都是心术不正之辈!杀!”

    三头六臂元神吐字如炸雷。

    咔嚓,黑夜里突然就凭空炸起五道响雷,仿佛言出法随。

    五雷纯阳,专打邪神!野神!阴祟!

    这是天生克物。

    无可睥睨。

    几乎是碰撞的一瞬息,恐怖大黑幕就被撕裂成碎片,六只如摘星拿日月的伟岸,神光手臂,捏爆千眼,六臂洞穿千眼邪神,被符道上的十二正神神道力量与五雷大帝神道力量撕成洞穿,如破布般被撕碎。

    “不堪一击!”

    “我早说了你跟我元神斗法就是在班门弄斧!”

    三头六臂元神回壳,晋安丝毫不给尸斑老人任何回神机会,趁你病要你命。

    《八极形意拳》之第五式!象魔腿!

    晋安大步流星杀去,他一步跨出就是丈远,每一脚落下都能引发大地震颤,仿佛天摇地晃,脚掌落在地上,地皮爆炸,踩出一个又一个寸许深的大脚印。

    气势汹汹如神话中的上古蛮象奔袭。

    “你不是说要教我怎么做人吗?”

    “来吧!”

    “杀了我!”

    “你能办到的话!”

    十几丈距离,在晋安面前,转瞬即至,他一刀重重劈砍向尸斑老人的胸膛,镪!

    金铁爆鸣之声,有火星溅射,尸斑老人的身体重重横飞出去,居然完好无损,没有被晋安给巨力一刀劈开。

    看似干瘪身躯的那一层黑色角质皮,居然比铜头铁骨还坚固。

    要知道晋安手里这口虎煞刀可是能削铁如泥的。

    但尸斑老人被一刀劈飞后也不好受,他身躯撞进一栋民宅,内腑受到震伤,口中咳出大量黑血。

    手里提着虎煞刀的晋安,紧随而至。

    他身影撞碎墙体,转瞬杀至,结果一刀落了空,只在地面劈出个深深大豁口。

    “在哪里?”

    “你躲哪里去了?”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教我做人吗?”

    “来吧。”

    “我就站在这里。”

    晋安来回走动,搜寻。

    尸斑老人元神斗法失败后,此刻头痛欲裂,精神萎靡不振,感觉脑袋里像是有万千雷符在不断炸裂,组合,又不断炸裂,脑袋里雷霆轰鸣不绝,震得他无法集中精神。

    他两手捧着脑袋,眼里有痛苦,有疲惫。

    他太累了。

    本就油尽灯枯的身体,经过这么连续大爆发,心头精血一再燃烧,已经被压榨光身体精血。

    他如败家之犬,苟延残喘的躲在一条深邃小巷,从黑暗里,望着街上的五色道袍道士。

    有多少年……

    他已经没碰到这么难对付的强敌了……

    但这些都无法跟元神斗法失败来得更加让他难以接受。

    想不到他居然会败在元神斗法上。

    ……果然我太老了……

    ……不止肉身已经到了油尽灯枯,就连我的神魂也都已经风烛残年了……

    他疲惫的躲在黑暗处,紧紧盯着街上那具肉身,多么完美的一具肉壳,即便到了现在,他那双贪婪目光依旧不改。

    “什么阴祟窥觊我?”

    “原来你躲在这里!找到你了!”

    轰隆!

    赤红刀影劈开了小巷里的黑暗,炽热,高温气浪,蒸发巷子里的黑幕,热浪带来赤红一片。

    可这一刀依旧落了个空。

    “不在这里吗……”

    晋安神目灿灿,有冷电在眸中流转,仿佛如五雷大帝在不停巡视人间魑魅魍魉。

    另一处黑暗阴影里,尸斑老人再次咳出一大口黑血,他脸上的尸斑越来越重,气色越来越难看。

    脑袋中的剧痛感,随着每一次动用能力,更加加剧了,神智开始越来越不清醒。

    “啊……”

    尸斑老人神智不醒的痛叫出声,他马上反应过来捂住嘴巴,但已经迟了。

    “抓到了!”

    一只大手,刺破黑幕,从尸斑老人身后响起,后者刚逃出一半,那只大手如遮天蔽日盖来。

    一拳狠狠凿中他后背脊椎骨。

    那一拳蕴含寸劲。

    霸道至极。

    赤血劲!

    虎崩拳!

    砰!咔嚓!

    人体最脆弱的后腰脊椎骨,当场被晋安一拳轰碎,刚逃到一半的尸斑老人,残破身体从半空跌落在地,在街上砸起灰尘。

    尸斑老人喋血,大口喘息,他绝望了。

    同时心中既有不甘心,也有苦涩,又惊又怒,他沉睡了那么久,就只为了等待通道开启,寄希望于能在通道里找到延续寿命的办法。

    他蛰伏了那么久。

    算计了那么多。

    现在脊椎骨被打断,一身行动能力失去,他先说些什么,可只要一开口就会不停往外咳出黑血。

    身上死气更浓。

    尸斑也更浓了。

    “你们都太弱了!”

    “今天就让我来降服了你们,打得你们魂飞魄散!”

    迎接尸斑老人的,是晋安居高临下的平静目光。

    下一刻。

    轰的一声震天响,爆发出恐怖涟漪。

    贾府里那名一直在等阴阳袍老人凯旋归来的宗仁青年,目露不敢置信的惊骇。

    他感应不到阴阳袍老人的气息了。

    在他眼里,对方的实力,足以能进入京城的镇国寺或玉京金阙高手之列里,想不到就这么被一个年轻小道士,打死在了一个武州府府城里。

    他想逃。

    但在逃之前还不忘带上双手双脚都已经废掉,重伤昏迷不醒的江家八小姐。

    死了阴阳袍老人不要紧,反正这个老家伙是孤家寡人一个,但他不能不带上江家八小姐,因为死了一个江家八小姐,以江家在武州府手眼通天的能力,他绝对活不过第二天。

    “想逃?”

    “哪里走。”

    手里箍着一具血肉模糊死人脖子走来的晋安,看到那个弑叔的宗仁青年背起江家八小姐想逃,他脚下一块磨盘般大的废墟土石踢出。

    轰!

    巨大土石砸中对方,全身骨头断裂的惨叫倒地。

    宗仁目露惊恐不安,看着一步步朝他们走近的晋安。

第203章 秋后问斩、秋后算账(5k大章,求订阅求月票)

    宗仁感受着来自身体骨头断裂的剧痛。

    可这些都比不了心头他真的看到阴阳袍老人尸体时的惊骇。

    果然死了。

    果然死了。

    此时的阴阳袍老人尸体,在晋安手里很凄惨。

    胸膛整个塌陷,五脏六腑全都被震碎。

    颅骨憋了一半。

    晋安为避免尸斑老人是在诈死。

    所以连颅骨也给对方踏碎了。

    就当晋安穿过废墟,正要进入贾府里时,忽然,黑夜下传来大片脚步声,贾府这边发生这么大动静变故,惊动官府,有十几名巡夜衙役和乡勇团团包围过来。

    “当街杀人逞凶,站住,你是谁?”

    那些衙役刚来到贾府,看到的是晋安手里捏着的尸斑老人尸体,直接拔刀团团围住晋安。

    晋安停下脚步,平静看着围住他的那些衙役。

    这时候,贾府里的宗仁青年,看着终于姗姗来迟赶到的官府衙役,他差点没惊喜的大笑出声。

    咳。

    咳咳。

    他情绪一激动,就牵扯到内腑伤势,连续咳出数口鲜血,刚才晋安随脚飞踢向他的磨盘大土石,震伤了他的五脏六腑。

    “官爷救命,我们是江家的人,我们是江家的人!”

    “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妖道,几位官爷要小心他暴起杀人,你们看他手里的尸体,那人是江家八小姐的大师父,这个妖道一见到我们,就二话不说把江家八小姐打成重伤,还无耻偷袭的把江家八小姐大师父给杀死了!”

    宗仁如看到救醒,拼命抓住落水后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后怕的一上来就是血口喷人,又是搬出江家身份,又是指责晋安是妖道。

    果然。

    那些衙役一听到这事还牵扯到江家,都面色大变。

    他们包围晋安的气氛,更加紧张,剑拔弩张了。

    “几位官爷,我句句所言属实。”

    “如果你们信不过我的话,可以问问在场的贾家人,贾家人都看到了,刚才是那妖道率先对我们出手!”

    全身骨头断了大半,一身血污,惨不忍睹的宗仁,凄惨叫道。

    “误会,误会,这都是误会……”

    “晋安道长是我们贾家的救命恩人,怎么可能是妖道。”

    贾家人焦急替晋安解释。

    可晋安的确是动手在先,宗仁没有说谎,这就让他们的解释,显得底气不足,只能苍白重复着他们相信晋安人品,绝对不是邪魔外道。

    还是老道士冷静,他直接切中要害:“几位差爷,贾家今天有邪尸作乱,我和小兄弟是来自五脏道观的两名道士,我们今天是来贾家降妖除魔,平定贾家邪尸之乱的,这事贾家可以为我们作证,今早在五脏道观附近的百姓也都可以为我们作证。你们看我小兄弟手里的尸体,根本不像正常的死人尸体,而是一具死而不化的邪尸。”

    晋安闻言,看了眼老道士方向。

    老道士在朝晋安不停打眼色,晋安顿时了然。

    砰。

    他把手里的尸斑老人,丢在一名捕头脚下。

    “是非对错,一看尸体就能分辨。”

    晋安脸上神色平静,他没有做过亏心事,人正不怕影子歪。

    不怕鬼神拷问。

    当那些衙役看到丢在他们脚边的尸斑老人尸体时,头皮发麻炸起,这还是刚死不久的人尸吗,这都长出绿色尸斑了,浑身黑乎乎的丑陋,恶心,这是放了很多年的干尸吧!

    有胆子小的乡勇甚至惊呼出声,感觉后背凉飕飕,忍不住偷偷往自己后背看了看,仿佛在他后背就趴着具邪尸。

    此时,贾家人不惜得罪江家,也要主动站出来为晋安说话。

    当祖坟里挖出江家七小姐的尸体时,这刨人祖坟的大仇,就已经没有任何缓解余地。

    都被人欺负到祖坟上了。

    如果他们还当缩头乌龟,那贾家的气数也就到头了。

    “不错,晋安道长和陈道长,都是我们兄弟几个专程去五脏道观请来的驱魔道长,这二位才是有真本领的驱魔道长,驱魔高人!”

    “倒是你们江家人,今天不请自来的突然来访我贾府,是什么用意?我看我们贾家今夜的爆炸与混乱,就是你们三人故意跑来我们贾家捣乱!”

    有了一人站出,剩下的贾家嫡系几兄弟,也都相继站出来力挺晋安。

    “没错,晋安道长和陈道长才是我贾家请来的,名正言顺,你们江家人才是外人!”

    “好一个江家,你们与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江湖邪修搅合在一起,又闯我贾家,我倒要问问,你们江家来我们贾家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大哥居住的院子里,我大哥人呢?我大哥独院里的那些丫鬟、下人呢?说!你们江家是不是想绑走我大哥,是不是想吞并了我贾家生意,我歹毒的心肠!立刻交出我大哥,如果我大哥有伤到半根毫毛,定叫你生不如死!”

    “江家与江湖邪修搅合一起,我看是想乱康定国基石与朝纲,幸得晋安道长法力高强,一眼就看出那老人不是人,否则继续让江家人与江湖邪蛇鼠一窝的搅合一起,蒙骗世人百姓,也不知道他们在背地里图谋什么!会做出什么有损我武州府百姓安定,有损康定国朝纲稳固的龌龊事来!”

    正所谓打蛇打七寸。

    打蛇不死,反遭反噬。

    这时候就应该彻底把江家打死,所以贾家几兄弟联手,一上来就给江家人扣上一顶大帽子,甭管这事是真是假,都够让江家人喝一壶的了。

    贾家人现在可是恨死了江家人。

    这些江家人居然刨他们祖坟,把江家死人埋在他们母亲的坟棺里,这与杀母之仇无异了。

    宗仁一张嘴如何辩解得过贾家这么多张口。

    他脸色憋的煞白,既惊又怒的解释道:“我们八小姐是出于好心,知道贾家最近有闹邪异事件,所以才会请来驱魔高人,来贾家驱魔。”

    “说八小姐大师父是邪修,那只是你们的片面之词,即便他真是邪修,我们也都是事先不知道,你们这是诬陷,造谣江家,江家不会放过你们的!”

    “几位官爷,你们应该马上拘捕率先伤人的那两个五脏道观道士才对,我和八小姐才是受害者。”

    青年宗仁浑身凄惨,他努力伪装出无辜表情,希望博得同情心。

    “贾家老爷还活着,他中了尸毒,一直沉睡不醒,现在就在阁楼里,我们是来救贾老爷的,你们贾家应该感谢我们出手保护贾老爷才对,要不然贾老爷早就命丧黄泉了。”

    “因为我们发现藏在贾府里的贾芷蝶异尸想要害贾老爷,所以特地来保护贾老爷安危,阻止死后的贾芷蝶异尸伤人。”

    宗仁拼命解释。

    拼命为他和江家洗脱嫌疑。

    现在已经不是简单的凶杀案了,而是牵扯到了府城两大世家的利益争斗,就眼前这些小小衙役,根本没有拿捏两大世家的力量。

    他们既不敢捉拿宗仁青年、江家八小姐,怕得罪了庞然大物的江家。

    也不敢捉拿晋安,现在贾家全府上下都在为晋安说话,明摆着是要跟江家对着干。

    反而随着他们左右为难,听到动静后,围聚过来百姓越来越多,这些衙役们额头汗如雨下。

    好在救星及时赶到。

    夜幕下,传来震耳欲聋的整齐踏步声,还有刀枪甲胄的铿锵碰撞声,是大批大批城外军营里的兵卒,训练有素的进城平定混乱。

    带头之人,晋安再熟悉不过了。

    是那名都尉将军。

    此时这位都尉的伤势已经痊愈。

    今日的他,身上不是穿着那件绿蟒袍,而是更具肃杀威严的雷纹黑袍,头发用民间最常见的木簪束起。

    这支军队在这位都尉将军的带领下,如同带着大势洪流不可抵挡的朝廷气运,把那些躲藏在暗处的蠢蠢欲动魑魅魍魉,镇压得不敢妄动。

    这位都尉将军骑着高头大马而来。

    他来到贾府后,很快便了解到事情经过。

    “你干什么,老实点站着别动。”

    忽然有兵卒剑拔弩张的大喝。

    原来是处在包围圈内的晋安,脚步移动,站在残垣断壁废墟上的一块高地。

    晋安平静回答:“我不喜欢被人鸟瞰。”

    “现在这个位置刚刚好。”

    站到废墟高处的晋安,正好与骑在马驹上的都尉,目光平视。

    这算是晋安与这位掌控着府城兵权的都尉,第一次正式碰面。

    “大胆!”

    “放肆!”

    护卫在都尉四周的铁骑卫,以为碰到了刺头,大喝一声,就要上前制服晋安。

    都尉抬抬手,制止了他那些弟兄正要对晋安对手。

    “你们不是他对手,这位年轻小道长真心要逃走,在场人里,谁也留不住他。”

    都尉说完,哈哈哈大笑的看向晋安:“哈哈,你倒是个有趣的小道长,跟我平日里碰到的那些古板,不苟言笑,每天只知清欲寡心枯燥打坐的道士不同,这样吧,为了以示我的心意,我赏你个‘牢狱之灾’吧。”

    “来人,把五脏道观的两个道士、还有江家这两人,统统都带走关大牢里再说,把那具老人尸体也一块带上。”

    宗仁青年张口欲言,想要搬出江家八小姐的身份,还想要说些什么来拖延时间等到江家救援,可还没等他开口,都尉将军目光杀伐果决,不含感情的看一眼他:“怎么,你想违逆我?”

    “还是想搬出江家身份让我投鼠忌器?”

    这位都尉将军刚才还对晋安有说有笑。

    转头就变成铁面无情的军中杀神。

    宗仁吓得不敢直视都尉二目,硬着头皮回答:“小的不,不敢,我只是想给都尉提醒一件事,这贾家正在闹邪异……”

    “那水神娘娘贾芷蝶还没除尽,担心军中将士们会吃了暗亏,所以想给都尉提醒一声……”

    宗仁即便低下头,可依旧能感受到如芒在背的刺痛感。

    都尉目光似刀锋,一直盯着他。

    大概过了几息后,宗仁才感觉身上刺芒消失,都尉目光从他身上移走,不再关注他了。

    宗仁暗松一口气。

    直到此时,才传来都尉平平淡淡一句话:“水神娘娘?我早就想看看这龙王到底长什么样子。”

    “不知道我抓了龙王的一个水神娘娘,龙王今晚会不会主动现身,正好省去了下阴邑江找他。”

    宗仁闻言身体轻震。

    目露不安。

    ……

    ……

    府城监牢。

    空气里充斥着各种腐败气味,既有潮湿发霉味,也有烂菜叶烂草席的酸臭味,也有死耗子的腐烂臭味。

    还有常年空气不流通所带来的浑浊污臭。

    照明实在有限的昏暗火把,又给地下监牢的长长走廊,平添几分阴暗感。

    晋安一直都想吐槽。

    古人就不能把监牢造得伟光正点么?

    人心有阳光。

    才能更向往阳光嘛。

    你整天让罪犯活在阴暗、压抑环境下,人整天净思考负面情绪,没病也会憋出心理疾病,妥妥增加了刑满出狱后的二次犯罪概率啊。

    这还是吃亏在了这个时代没有心理疾病的概念上。

    此时的晋安,就跟老道士被关在同一个牢房里。

    “老道,你一点都不紧张吗?”

    牢房里,正扒拉干草堆逮蟑螂的老道士,抬头看向晋安:“紧张啥?”

    晋安一边平静打坐,尽快恢复体力,一边看着老道士说道:“我现在背负了杀人犯罪名,老道你也算是半个从犯了,即便不拉到菜市口掉脑袋,也要被分配边疆流放。”

    “听说边疆那边要水没水,要吃的没吃的,除了漫漫黄沙,就只有沙漠下被风干了的尸体。”

    “哈,终于抓到一只了。”

    老道士没马上回答晋安的话,而是脱下鞋子,又脱下袜袋,把蟑螂丢进去袜袋里,这才老神在在的回答了晋安的问题。

    “要拉菜市口砍头,那也是小兄弟你比老道我先砍头,小兄弟你都不急,老道我急啥。”

    “反正老道我比小兄弟你多活了半甲子,这辈子花花草草,酱米油盐,山珍海味也都见过了,老道我比小兄弟你多赚了几十年人生,这辈子不亏咯。”

    老道士悠然自得的说着,他倒是看得很开。

    他重新给自己穿上鞋子。

    手里还提着他那只白袜袋。

    熏得晋安挪挪屁股,坐到空气最流通的牢房门口,大口大口喘气。

    “说到砍脑袋,我倒是想起一件民间传闻……”

    晋安的确如老道士所说,脸上神色镇定,杀了人被官府关押起来后,居然还有闲心跟老道士讲起故事。

    “这民间故事说的是,在过去,有一位犯人犯了大错,被拉到菜市口砍头。他不想死,有人就告诉他,在菜市口问斩的时候,感觉到脖子皮肤一痛的瞬间,人马上往旁边一滚,只要速度够快,就能比刽子手里的刀还快,就能逃过一劫,骗过老天爷一次。然后不要回头的往前跑,一直狂奔出城找个横死他乡人的名字,隐姓埋名,替他活余下的阳寿,就能免死了,这就叫欺世盗名,瞒天过海。”

    “因为阳寿未尽,惨遭横死的人,在判官手里的生死簿上,还留着阳寿。”

    “果然在问斩那天,这名囚犯如实照做后活了下来,他躲在没人认识他的乡下隐姓埋名,冒用别人名字和阳寿,不仅娶上妻子,还生了一双儿女。”

    “老道你说,万一我们真被拉去菜市口砍头,到时候我们谁会比刽子手手里的刀更快?”

    这时候已经重新穿好布鞋的老道士,听完晋安的故事后,一点都不为所动:“那小兄弟你有没有听过‘秋后问斩’、‘秋后算账’?”

    “在官府宣判你罪行的时候,会在你的累累罪状纸上盖上朝廷大印,这大印,就像是囚犯额头的刺青,是一辈子都抹不掉的。秋天是一年四季里天地杀机最重的季节,入秋后的白昼时间越来越短,人的影子越来越短,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当你的影子短到不足以遮盖住你冒用的那人阴德时,最容易勾动天地杀机,秋后算账。”

    晋安讶色看着老道士。

    原来秋后问斩,秋后算账,还有这种典故。

    “不过老道我觉得我们爷俩死不成。”老道士自信说道。

    “贾家现在已与江家鱼死网破,我们这次怎么说也是为贾家出头,才得罪上江家,贾家不管是于公于私,都会力保我们出去。”

    “这就要看贾家跟江家的斡旋手腕强不强了。”

    “所以为了增加我们的保命概率,老道我在被官兵们带走前,悄悄让贾家人去何府找大夫人,大夫人一听小兄弟你被关进府城大牢,大夫人肯定会出手救小兄弟你。”

    “这江家人再手眼通天,面对府城三大药材商里的何家、贾家两家共同施压,他江家也要掂量掂量下鱼死网破的得失。再说了,这次江家本身也有理亏的地方,他们与三教九流的邪魔外道同流合污,这事可大可小,往大了说能掉脑袋,往小了说也就是个不知情被骗的小罪,无关痛痒的处罚一下。”

    “再说了,薛家还有一位咱们的老友李护卫,李护卫现在怎么说也是薛家的护卫统领,李护卫应该也能在薛家说得上几句话…哈,又自投罗网两只。”

    老道士这次又抓住两只蟑螂,喜得眉开眼笑,赶紧又装进他的袜袋里,他现在一共抓到三只蟑螂了。

    “所以说,小兄弟你都不急,老道我急啥?”

    老道士朝晋安眨眨眼。

    这一老一小两只狐狸,心有默契的对视一笑,都猜中了对方心思。

第204章 以神道之力,破江家府邸风水格局(5k大章,求订阅求月票)

    “小兄弟,你是怎么看出来江家那个驱魔人,有问题的?”

    老道士手里提着味大的袜袋,还在干草堆里扒拉蟑螂。

    他一边找“储备粮”蟑螂,一边问出心中藏了很久的疑惑。

    晋安的回答倒是简单明了。

    “因为我‘看’到院子里有刚死的人才会有的怨气盘旋。”

    “那些怨魂身上都穿着贾家丫鬟、下人的服饰,一直缠绕江家请来的那名驱魔高人不放,他们在破口大骂,恨不得咬其肉,噬其骨。”

    晋安所谓的看到。

    其实就是望气术望气到的。

    老道士听完,吐出两个字,该死!

    老道士刚说完,他哈哈一乐,他又逮到第四只蟑螂了,然后乐呵呵的放进他的袜袋里。

    晋安疑惑问老道士这是在干啥呢?

    老道士摇着手里的有味道袜袋,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小兄弟你这就不懂了吧,这是曾经一位狱友传授给老道我的监狱求生经验。”

    “有一次老道我路过一座山头,结果倒霉催的碰到山贼烂路打劫,被带到山寨里关水牢两三天,幸亏后来碰到官府围剿山贼,老道才重见天日。”

    “在那水牢里,老道我认识了一位高人,那高人被关水牢半个月,人都饿得皮包骨头了,一粒米都没沾过,愣是饿了半个月还没饿死。原来他先后被几伙山贼掳掠关过,所以他有了自己一套的求生经验,这牢房里的蟑螂掐头去腿最美味,勉强能扛饿。”

    “所以老道我就心想啊,虽然最终我们肯定会逢凶化吉,但这一关也不知道会被关多久,要万一没人送饭,这些蟑螂可就是咱们往后能不能活下去的干粮了。”

    老道士说完,还得意洋洋的摇摇手里袜袋。

    向晋安炫耀他的战利品。

    晋安:“?”

    老道,为什么你能吐字芬芳,自带味道的!

    “老道你就不怕你的袜袋把它们腌入味?”

    ……

    ……

    府城。

    府衙。

    府尹与一众家属,女眷,都住在府衙里。

    现在是子时,府衙却灯火通明,因为半夜里那一声巨大爆炸,就连沉睡中的府尹大人都被惊动。

    此时,贾家,江家,都聚集在府衙,对簿公堂。

    场中还有一人与府尹平起平坐,是那名收押了晋安、老道士、江家八小姐、宗仁的雷纹黑袍都尉将军。

    都尉掌控着府城兵符,只有他才能调动驻扎在府城外的军营,所以他有足够资格与府尹平起平坐。

    就在江家与贾家对着地上一具尸斑尸体,对薄公堂时,忽然,一辆挂着何府灯笼的马车,撞开宵禁后的深夜街头,疾驰而来,最后车夫吁的停在府衙门口。

    大夫人的疲惫身影,从马车里下来,在两名贴身丫鬟的跟随下,面罩寒霜的步入府衙里。

    略像蓬乱未来得及梳洗的妇人盘发,可以看得出大夫人是刚醒来,连梳洗打扮都来不及,就急匆匆赶来府衙这边。

    而就在大夫人面罩寒霜的刚入府衙没多久,又有一辆大户人家的马车由远及近。

    那马车上挂的灯笼,贴着“薛”字。

    当马车在府衙门口停稳后,从马车上下来三人,正是薛老爷与薛老太太,以及跟随在他们身旁的“护卫头领许统领”。

    三人一下马车,也是行色匆匆进入府衙。

    原本互相不对眼,是生意场竞争对手的府城三大药材商,居然在这一夜,齐聚府尹一堂。

    当晚在府衙值夜的衙役们,看着这幕,惊叹连连。

    开始暗自打听,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府城最大的三大药材商,怎么突然都深夜拜访府衙?

    结果他们一打听后,都是瞠目结舌。

    何、薛、贾三家齐聚一起,居然只是为了替一座道观求情的?

    那座道观叫五脏道观。

    本来是座名不经传的小道观,没人听说过府城里有这么座小道观。

    但今晚过后,五脏道观很快就要人尽皆知了。

    因为三大世家能放下旧怨,同仇敌忾的为一座道观求情,这简直有些天方夜谭啊。

    也就是在这一夜。

    府城第一佛寺,一直闭门封寺好几天的白龙寺,深夜忽然开启寺庙大门,白龙寺住持下山,深夜突然拜访府尹。

    白龙寺住持不为其它而来。

    也是专程为五脏道观求情而来。

    这简直比何、薛、贾一起联袂为五脏道观求情还更加让人匪夷所思,掀起惊天骇浪。

    五脏道观!

    一夜成名!

    ……

    ……

    府城监牢。

    有数人的匆匆脚步声,在深夜监牢里响起。

    一名大腹便便的官吏,身后跟着毕恭毕敬的牢头和一大帮狱卒,行色匆匆的走进监牢里。

    “晋安道长、陈道长,你们签字,画个押,就可以离开了。”牢门打开,那名大腹便便的官吏,和颜悦色的走进牢房。

    “啥?”

    “大夫人救人这么快?”

    老道士提着手里的袜袋,有些发懵,他们被关进来的时间,前后加一起还不到一个时辰。

    他原以为起码要多关几天,他连牢房里的干粮都已经自备好了。

    官吏大义凛然说道:“府尹大人爱民如子,明察秋毫,连夜审查案情,现已经查明前因后果,二位道长签字画押后,就可以无罪离开了。”

    老道士再三确认后,这才终于确信,府尹大人爱民如子,不辞辛劳的连夜审判案子,他和晋安都被无罪释放。

    老道士喜色说道:“小兄弟你看老道我没说错吧,大夫人肯定会来救我们。”

    老道士边说,边从从袜袋里倒出五六只已经一动不动,六脚朝天的小强,然后重新穿好袜袋和布鞋,和晋安一起离开监牢。

    看着被老道士从袜袋里倒出的几只不动蟑螂,那名官吏:“?”

    牢头:“?”

    几名狱卒:“?”

    当晋安和老道士走出监牢后,看到监牢外,站满了何家、薛家、贾家的人。

    大夫人、薛家老爷子老太太、贾家几兄弟、“许统领”…一张张熟悉面孔,都心甘情愿的站在监牢门口等他出狱。

    同时他还看到了让他意外的白龙寺住持。

    原本目露担忧的他们,看到安然无恙走出来的晋安与老道士,都面露喜色,眼里的忧色一扫而空。

    虽然晋安早算到,今晚贾家与何家会出手救他,因为贾家还要等着他对抗江家,何家也还要等着他找出那伙古董商人……

    这两家与他都已有了利益纠葛。

    所以不会坐视不管。

    肯定会出手救他出来。

    可当看到大家一脸憔悴,疲惫,连夜救他,此时又毫无怨言的站在了监牢门口担忧他安危,他心头忍不住淌过暖流。

    默默记下眼前一张张面孔,这些都是他欠下的人情。

    “晋安道长,抱歉我们来晚了,让你在监牢里受累了,这牢里的人没为难晋安道长和陈道长吧?”

    大夫人虽然精神带着疲惫,可这丝毫不影响了大夫人的风韵,反而在一贯强势的大夫人身上,平添几分平时看不到的柔弱美,让人忍不住心生保护欲,给她一份温暖依靠。

    “多谢大夫人挂怀,牢里一切吃好喝好睡好。”

    晋安的回答,让跟在他身后的牢头、狱卒们,脸上原本紧张的神色,顿时放松下来。

    晋安说完以上这些后,他面色一肃,换上郑重表情。

    他作道家最郑重的抱拳礼,朝在场诸位,包括大夫人、薛家老爷子老太太、贾家几兄弟,包括一众等候在夜风里,陪着老爷夫人来的那些下人、丫鬟、护卫们,作揖一拜。

    “今晚,打扰到诸位了,我晋安在在此谢过。大恩铭记于心。”

    众人见晋安行这么大礼,急忙上前去扶。

    “晋安道长你言重了,这些都是我们自愿做的。若没有晋安道长与陈道长出手帮我们,我们两口子至今还找不到爱子的尸骨,或许我儿至今还在曝尸荒野,无法入土为安,投胎转世。晋安道长和陈道长都是有大德的高人,我们老两口子一直都找不到机会该怎么报答二位道长的恩情,只要能帮到晋安道长,我们两口子义不容辞。”

    ……

    “没错,晋安道长以德服众,我们几兄弟敬重的不是晋安道长的一身高强本领,而是敬重晋安道长的品德。晋安道长能在危难之际,还不忘救家母遗骨归还我们,这份心意与心胸,才是让我们几兄弟对晋安道长你心服口服的地方。”

    ……

    “晋安道长与陈道长多次出手救何府于危难之间,相比起何家欠二位道长的恩情,我今夜所做的这些只是无足轻重,更是不敢以此邀功。如果没有晋安道长斩除五通神大乱我何府,也就没有现在的何府,也就没现在的民妇。”

    匆匆出门,没来得及多带一件外衣披风的大夫人,在夜风下,更显气质憔悴,柔弱美。

    ……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晋安道友如此年轻,就已在民间受到这么多爱戴,德高望重,晋安道友无需过谦,你这是民心所向,堂堂正正。我们白龙寺也承了晋安道友的大德大恩,晋安道友同样也是我白龙寺的救命恩人。”

    白龙寺住持双手合十,看着受到三位世家拥戴的晋安,由衷钦佩说道。

    “五脏道观在晋安道友这一代,兴盛有望了。”

    “大善。”

    ……

    ……

    当晋安回到五脏道观时,已经是快到黎明前天亮时分。

    大家短暂相聚后,因为时日不早,晋安让大家先回去休息,等白天他再一一登门拜访道谢。

    而回到五脏道观的晋安,二话不说,神魂出窍。

    他带上肉身身上的那几张黄符,以元神,直接奔杀向江家方向。

    马上就要天亮了,他必须赶在天亮前,去劫杀重伤的江家八小姐和宗仁青年。

    元神杀人无声无息。

    即便死了,事后也可以当作是重伤暴毙,与他毫无瓜葛。

    这两人留不得!

    此前晋安通过短暂交谈中,已经得知,江家人先一步接走了同样被收监关押的江家八小姐与宗仁青年。

    这次府城最大的三大药商联手,再加上府城第一佛寺白龙寺的意外加入,晋安打伤江家八小姐的事,最终将功补过,既无大功,也无大错。

    这算是府尹对江家与旁门左道搅合在一起的惩戒与不满。

    而江家人一口咬死他们不知道阴阳袍老人是邪道,死不承认他们事先就知道真相,一口咬死他们也是受害者,受到恶人蒙骗。

    江家是府城的最大商会,背后盘根错杂,江家人嘴硬不承认,府尹为了维稳着想,现在府城因为龙王案已经乱成一团,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再给府城造成更大动荡,所以晋安当众行凶杀人这事,最后不了了之。

    ……

    因为此前路过一次江家,所以晋安这次再来江家府邸时,路上并没有耽搁多少时间,他一路离地丈高飘荡,神魂笔直飘到江家府邸。

    此时因为天色快亮,江家那座气派的府邸里,已经有下人早起在忙活,可以看到江家灯火通明,一处处下人住的下房、厢房里都已亮起昏黄色泽的烛光。

    晋安神魂在江家附近飘荡一圈,都没有找到被江家人提前接走的两人。

    他神魂飘荡在半空,俯瞰脚下的江家。

    江家修建得比何、薛、贾三家还要气派,宏伟大气,这江家府邸里的风水布局,同样是不会简单。

    能挡煞气、阴气。

    能挡一切不请自来的邪神、野神、阴神。

    晋安漂浮空中不动,一边借着三次敕封的六丁六甲符与五雷斩邪符,不断温养,磨砺神魂,一边不断审时度势整个江家的风水格局。

    猛然!

    他神魂动了!

    不动如老松,动如雷霆,元神当头朝江家府邸冲下去。

    他要以神道之力,直接破了江家府邸里布置的风水格局。

    轰隆!

    虚空中一声碰撞,但这只有神魂才能听见,阳间凡人依旧在各自忙碌,没有察觉到异常。

    在晋安强闯江家风水局时,江家各处与风水相互配合的镇器,开始齐齐发动,对抗不请自来的搅局者。

    那些镇器里有佛珠、有长命锁、有战戟、有桃木剑、有吸足九月份阳气才脱落的落桃……

    这些镇器里有煞气浓重的,有至阳之物的,瞬间有风灾、火灾、水灾、土灾、兵灾,齐刷刷的刷向不请自来的晋安。

    但晋安面无惧色。

    他勇猛刚进,不退反进,独闯江家这口龙潭虎穴。

    果断祭出三次敕封的六丁六甲符,他再次请十二正神上身,轰!

    晋安神魂化作近二丈高的三头六臂大魔神,拔地而起,通体金光灿灿,神威煌煌,元神笼罩阳神气息,释放出宏伟而磅礴的阳神意志,要镇压世间。

    假如人间真的有神明。

    那么此刻阳火金光万重的三头六臂大魔神,就是如神临尘。

    刹那。

    六臂上的三大神通与三大黄符,齐齐发威,对撞向江家各处打来的五灾。

    轰隆!

    那些煞光镇器、杀伐镇器打来的灾难,最惧阳火焚烧,直接被一拳打爆。

    咔嚓!咔嚓!

    那些镇器,一件接一件出现裂缝,都已经灵性大损。

    而那些佛珠、八卦镜、落桃等打来的神光,直接被三头六臂大魔神张口饕餮吞下,以滋补自身阳魂。

    咔嚓!咔嚓!

    这些镇器同样开裂,受损。

    佛珠断裂,散落一地。

    八卦镜的镜子碎裂成蛛网。

    供奉在江家灵位前的九月落桃,开裂成两半。

    ……

    相同的场景,在江家各地发生,晋安元神强闯江家,把江家的天罗地网风水格局冲得七零八落,千疮百孔。

    蓦然。

    江家变得朦胧,仿佛江家府邸都在参照头顶黑夜的二十八星宿方位移动,笼罩起薄烟,让人身陷迷宫走不出去与看不清江家虚实。

    但手臂上托举着的代表心魔劫的人眼神通,直接看破虚妄。

    这江家府邸什么异常都没发生,那只不过是江家风水局在反击晋安,能扰乱人神智,让人一直迷路走不出去。

    近二丈多高的三头六臂大魔神,如巨人睥睨脚下府邸,手握雷符神通的那一臂,借取五雷斩邪符上的雷图能量,打出雷霆长矛,元神影响现实世界,咔嚓!

    天打雷劈,把江府祠堂的屋顶劈飞出一个大窟窿,房梁断裂,屋顶轰隆一声土崩瓦解,瓦片,砖石掩埋了江府祠堂。

    若善恶无报,我来报!

    若没人把人间恶鬼送进地狱,让我来送恶鬼下地狱!

    今日就让我来代神罚恶!

    随着祠堂被天打雷劈,江家风水局彻底被破,宏大拔天高的三头六臂元神重新化回晋安神魂,他就如出入无人之地一样,在江家搜寻起江家八小姐与宗仁青年。

    此时的江家大乱。

    有慌张乱跑的。

    有大喊大叫的。

    有大哭的。

    随着祖宗祠堂被雷劈坍塌,江家人嚎啕大哭一片,江家上下此刻全都吓得六神无主,没人发现江家镇器都已被毁掉。

    晋安搜遍江家上下,都没找到江家八小姐和宗仁,甚至就连负责接走这二人的江家家主都没找到。

    自从在监牢接走人后,就没回来过?

    晋安神魂绕着府城飞了一圈,都没在街道上找着江家人的马车。

    他又神魂飘出府城外,也没找到人。

    而此时马上就要天亮,晋安眉头一皱,不得不先神魂回壳。

    ……

    ……

    清晨。

    “你们谁有听到昨晚的那场爆炸动静吗,贾府真是被炸得惨不忍睹,听说是附近的烟花仓库爆炸,牵连到贾府。”

    “要说到惨,谁也没江家人惨啊!你们没听说吗,昨晚江家祖宗祠堂让雷给劈了,现在江家都乱成一锅粥了。”

    当天亮后,府城百姓沸沸扬扬,贾家爆炸的事很快便无人谈及,倒是江家祖宗祠堂被天打雷劈这事,啧啧,大家越讨论越热闹,都在看江家出洋相。

第205章 这老天爷越来越邪乎了(6k大章,求订阅求月票)

    相比起江府祖宗祠堂被天打雷劈,在普通百姓里所引起的轰动。

    在府城门阀士族、大小官吏、乡绅富贾们,得知到昨晚内幕更多。

    他们全都目光大讶的看向五脏道观。

    当白天宵禁结束,他们立刻派出自己的耳目,打探有关于五脏道观的任何情报。

    结果呈现在他们案桌上的情报,都是写着籍籍无名小道观。

    人才凋零。

    一贫如洗。

    连梁上君子都懒得光顾,实在是捞不出油水。

    香火信徒更是没多少,只剩街坊邻居的零星香火。

    这五脏道观在过去,一直都是鲜少有人问津的小道观,像这样的小道观小庙宇,在府城里多得数不过来,没人会去关注他们。

    但是。

    这五脏道观就像是一夜之间突然崛起,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一到紧要关头,背后所浮现的隐藏实力,让府城的门阀士族们都要震动。

    这五脏道观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能让何、薛、贾三家摒弃前嫌,同仇敌忾对外。

    就连白龙寺也牵扯很深的样子。

    根据探子发来的情报,这五脏道观的变化,似乎要从道观里来了三人一羊,何家主动扩建,翻新道观开始的……

    一时间。

    府城里暗流涌动。

    有许多双目光都已悄然关注向五脏道观。

    外界的诡云波谲。

    并不能影响到道观里三人一羊的自得其乐小天地。

    昨天奔波了一天,又是赶路去贾家祖坟,又是赶路回府城,又是牢狱之灾,没少折腾晋安和老道士,两人呼呼大睡一天,这才精神抖擞的醒来。

    今天是个难得的晴天。

    就跟睡觉睡到自然醒来的晋安和老道士一样,心情说不出的舒爽。

    在经过了一天的发酵,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江家祖宗祠堂被雷劈坍塌的事,全府城都人尽皆知。

    就连道观里那些泥瓦匠们,也都在聊着这事。

    刚睡醒的老道士,一听到江家祖宗祠堂倒塌,激动的说大快人心,反倒是把那些泥瓦匠们听得不明所以。

    “小兄弟,你说这是不是就叫报应?”老道士末了,还朝晋安说道。

    经过一个来月的扩建,现在道观已经快要完工。

    就只剩刷漆与后来改建的功德殿了。

    已经能窥到巍峨肃穆的道观真容,扩建后的五脏道观,如今拥有四座大殿,分别是三清殿、六丁六甲武神殿、五雷大帝殿、已经修建到一半的功德殿。

    “师父…等五脏道观扩建完,我很快就能接您老人回来了。”

    晋安看着越过越好,一派蓬勃生机的五脏道观,对着功德殿喃喃低语一句。

    只是原本很应景的气氛,被身边雷鸣般的肚子饥饿声打破,把晋安拉回现实。

    咕噜噜——

    晋安转头看向身边的老道士。

    老道士跟晋安待久,混熟了,倒是脸皮变得更加厚了:“小兄弟,五脏道观香火旺盛了,在你手里肯定能发扬光大,但在发扬光大五脏道观的同时,小兄弟你看咱们的五脏庙…是不是也要补充下余粮?”

    “老道我昨天就只在贾家马车上匆匆吃过几块甜糕,你现在拿刀对着老道我搜肠刮肚,也刮不出一滴油水来了。”

    老道士捧着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肚子,苦着脸说道。

    咕噜噜——

    晋安肚子也发出不满抗议。

    于是,晋安带上老道士和削剑,准备今晚的晚饭不在道观里做了,直接去下馆子。

    只是当三人刚走出道观,晋安就察觉到不对,暗中多了不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那些暗哨眼睛只是盯梢,并无恶意。

    晋安眉角一皱的瞥了眼暗哨方向,他道袍宽袖在地上一扫,扫起路边一片小石子。

    砰!砰!砰……

    晋安击发出十几颗石子,全都打在暗哨藏身处的身旁空地。

    这只是一个警告。

    果然。

    那种被人窥觊的目光,全都消失了。

    “晋安小道长、陈道长你们终于睡醒了,我这里刚好有一件东西要给你,是贾家人让我代为转交的。”

    正好坐在棺材铺柜台旁折纸钱的林叔,看到晋安三人,拿出一只包袱交给晋安。

    “贾家的人,原本是想要把这件东西,亲自交到晋安小道长你手中的,但晋安小道长和陈道长一直在睡觉,贾家经过昨晚变故,还有许多后续的事在等待处理,所以在我这等了半天一直没等到人,贾家人让我代为保管这只包袱,让我见到你的时候交给你。”

    那包袱里三层,外三层的叠着。

    捂得严严实实。

    当一层层解开包袱,里面共有两样东西,一只小金盒。

    晋安目露惊讶的接过金盒,疑惑贾家人是什么东西要给他,居然需要用到金盒这么镇中国。

    可当晋安接过金盒后,感觉出了份量不对,这只金盒份量太轻了,应该只是贴了层金箔纸。

    晋安当着林叔的面,打开金盒盖子,他一愣。

    就连老道士也错愕愣住。

    “蛇鳞?蛇肉?”老道士咋咋呼呼的吃惊叫道。

    “啧啧,这蛇鳞色泽水润有光泽,还没失去光亮,估计还是最近刚掉的蛇鳞。”

    金盒里放着的东西,是一小块血肉,血肉上长有一枚蛇鳞片。

    “咦?”

    “这蛇肉怎么有人的皮肤,这皮肤一点都不像是男人的粗糙,这是女子人皮?”

    好家伙!老道士倒吸口凉气。

    但那血肉并不是活人的血肉,而是受到阴气滋养,有了煞气的煞尸上的肉块。

    在人肉碎块上长着一枚最显眼的蛇鳞片,放在阳光底下,能耀耀生辉。

    难怪贾家人要这么郑重,拿金盒封存这块人肉碎块了,眼前一幕对于普通人来说,那都是足够瘆人的了。

    什么样的人才会长出蛇鳞?

    “蛇女?”

    “死人化蛇?”

    晋安和老道士仔细研究金盒里的人肉碎块。

    林叔抬眼看一眼金盒,或许是因为开棺材铺见惯了太多死人吧,林叔表现平静:“对了,还有一件事,贾老爷过世了,就在黎明前的最后一刻咽气的,即便以他的大富大贵命格,也最终没扛过去这一劫数。”

    林叔的这句话,把晋安和老道士都是听得一怔。

    “老道我昨晚离开前,特地拔除过贾老爷尸毒,按理来说他不应该尸毒发作而死……”

    老道士话说到一半,沉默下去。

    哎。

    命数。

    一切都是命数。

    林叔同样也是摇头叹息一声:“这就是人不与天斗。”

    “当贾老爷背尸上岸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沾染因果,注定他命中会有一劫,这就是拿一命换一命。”

    “所以说,阴间有阴间的秩序,阳间有阳间的秩序,阴魂弥留阳间,与亲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不是在思念亲人而是在害人,因为阴阳有别,阴气会压制活人身上的阳气,阳气弱则体弱多病,容易出事。同样的道理,人死如灯灭,若是活人强行挽留死人,阴阳颠倒,五行混乱,阳间将不再是阳间。”

    “当初我劝阻贾老爷下水背尸,既是阻止他助纣为虐,同样也是想救他一命,可他不听,还是下水背尸了。”

    有句古谚叫“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阎王身边的判官手里,有一本生死簿,生死簿上既是记载一个人的阳寿,也是记载了一个人的生平功德。

    当损阴德而无法弥足功德时,判官手里的判官笔大笔一划,把你的名字从生死簿上划掉,也就是你身死的那一刻。

    所以民间才会常说,缺德事干多了会折寿。

    贾老爷有过错吗?

    从一位父亲,一位女儿角度去讲,他只是做了一位父亲应该做的事,他思念女儿,扛起了一位父亲应该有的责任。

    那么贾老爷就一定是对的吗?

    从普罗大众角度去讲,他大错特错,因为一人私念,背尸上岸,扰乱阳间秩序,造成无辜百姓惨死,那些无辜惨死百姓的妻女、家室、父母又该怎么办呢?

    贾老爷已过世,逝者安息,晋安、老道士、林叔不再过多去评判贾老爷做的事究竟是对还是错。

    因为只要是人。

    就会有人性自私的一面。

    不在其位,不知其受。

    拾掇了下烦扰心绪,晋安把目光重新看向金盒里的血肉与蛇鳞片:“林叔,贾家人就这么把东西送过来?他们有说起过块血肉的来历吗?”

    林叔一边继续折着手里的烧给死人用纸钱,一边回忆说道:“当时贾家留下的原话是,都尉率领兵卒镇守贾府一夜无果,等天亮后,贾家人开始清理府邸废墟时,在贾芷蝶所住阁楼爆炸附近找到了包袱里的东西,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所以让我务必把包袱里的东西交给五脏道观。”

    没守到贾芷蝶现身吗?

    这个结果晋安一点都不意外。

    由都尉将军亲自带兵镇守在贾府,又有那么多兵卒把贾府围成铁桶,军人血气方刚,阳刚气血,秉承着国之气运,人数一多,普通阴祟,死尸早就被惊走了。

    贾芷蝶阁楼附近找到的?

    晋安想到了昨夜那一场爆炸的核心废墟,可不就是贾芷蝶住的那座小院吗,那是阴阳袍老人驱魔贾芷蝶时所导致的。

    晋安脑海里忍不住浮现一个念头,眉头一皱:“这该不会是贾芷蝶的血肉吧?”

    老道士呃的惊讶道:“难道真被老道我说中了,贾芷蝶姑娘死后尸体真的化蛇了?”

    晋安想了想那个画面,然后纠正道:“应该是化龙吧?”

    “贾芷蝶溺死在阴邑江里,然后被龙王娶到龙宫当了水神娘娘,她要尸变也是化龙才对。”

    当说到这时,晋安又想到了他那次在走阴时,从身后狼搭肩在他肩头的那只蛇鳞爪子……

    ……

    ……

    翌日。

    今天又是一个难得的晴天。

    民间悄然流传开一个流言,说这都是献祭水神娘娘成功,讨好阴邑江龙王,龙王这才停止雨泽,让太阳重现人间。

    留下削剑看家,今天一整天,晋安都与老道士一一拜访何、薛、贾三家,亲自登门道谢。

    “小兄弟你有没有觉得,这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起来了?”

    “以前是天天下雨,现在是头顶太阳暴晒,老道我走两步就气喘,走三步就汗流浃背,走四步那就是六亲不认了,因为老道感觉我要被烤熟了,六亲肯定认不出老道我来了。”

    在大夫人的相送下,晋安和老道士刚从何府出来,老道士伸手在后背道袍挠来挠去。

    后背都被汗水打湿的道袍沾在身上,再加上黏糊糊的汗水,别提有多遭罪了。

    “老道我有点怀念刚刚在何府吃的冰镇西瓜,透心凉,真痛快。”

    晋安无语看着吃货像的老道士:“老道你也不怕吃多了大半夜总往茅坑里蹲。”

    说实话,这日头的确有点太热。

    好在晋安五脏仙庙里的脏炁,无时无刻不在自我运行,让他心静自然凉,他倒是没那么难受。

    其实老道士也就图个嘴上说说,他们脚程没变,径直前往最后一家的贾家。

    今天的贾家,残垣断壁废墟依旧还在,这些废墟没那么快清理干净。

    而在贾家废墟上,笼罩着沉重阴霾。

    贾老爷的离世对贾家打击很大。

    从昨天到今天,贾家上下都穿着麻布衣,包括那些下人、丫鬟也要跟着披麻戴孝。府里挂上了白绫与白灯笼,白灯笼上写着“奠”,气氛沉重。

    晋安和老道士的拜访,贾家人格外重视,亲自出门迎接二人。

    “无上太乙度厄天尊。”

    晋安和老道士来到灵堂,各自为贾老爷上一炷香。

    在贾家人的许可下,老道士检查一遍贾老爷的尸体,尸毒都已拔净,不会有尸变的可能。

    因为承了贾家的恩,一码归一码,他们出手除尸,尸体没除成,还被关进大牢里,贾家不遗余力帮他们找府尹求情,救他们出狱,贾家这份恩情,晋安和老道士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的,做人要知恩图报,所以,老道士与晋安今晚主动留下给贾老爷守灵堂,念经超度贾老爷。

    两人念的是《太上洞玄灵宝天尊说救苦拔罪妙经》。

    “尔时,救苦天尊,遍满十方界,常以威神力,救拔诸众生,得离于迷途,众生不知觉,如盲见日月,我本太无中,拔领无边际……”

    不知不觉间。

    外界已经天黑地暗,贾家挂起了白蜡灯笼。

    冥冥中,似感应到什么,身穿五色道袍,盘腿坐在蒲团上念经超度的晋安睁开眼。

    棺材里的贾老爷尸身里,飘起一缕模糊轻烟,依稀可见是贾老爷生前模样。

    此时的贾老爷安详,宁静,这缕袅袅轻烟浮在原地,似乎有些留恋的看一圈贾府与家人,然后朝晋安和老道士方向虚空一拜。

    最后消散不见。

    “善。”

    晋安轻吐出一个字,然后继续闭眼念经超度。

    连做一夜法事,晋安倒还算轻松,老道士除了眼神有些疲倦,精神倒依旧抖擞。

    按照老道士的原话讲,这比起他以前连续做七天法事可轻松多了,连做七天法事中途只能找机会临时打盹,一天都没法睡个安心觉。

    守了一夜灵堂,次日清晨,晋安和老道士在贾家下人的客客气气带路下,洗把脸,人清爽些后,与贾家嫡系几兄弟共坐一桌用早膳。

    大户人家礼教重。

    女眷不能坐主桌吃饭。

    必须男人动筷,女眷才能动筷。

    说实话,晋安对这些很不习惯,总感觉大户人家吃饭太压抑,太沉闷,全程没有一个人说话,有太多条条框框束缚了人的天性。

    他还是更喜欢坐在街头闹市,大口喝豆腐脑,大口吃油条的率性,洒脱,一帮人说说笑笑,才有人间烟火气息。

    倒是老道士,脸皮厚,吸溜吸溜的狼吞虎咽着瘦肉粥,神经大条。

    当用完早膳后,贾家人问晋安是不是饭菜不合口味,他们见晋安吃得并不多,晋安含糊过去后,岔开话题:“贾芷蝶上岸已经有好几天,她尸体到现在一直没找到,为了贾府上下所有人的安全,我想请几位向我们开诚布公,贾芷蝶生前到底怎么死的?”

    “为什么死了后都怨气难消,不肯放过贾家,一直留在贾家?”

    贾家几兄弟闻言,顿时面色一变。

    兄弟几人面面相觑一眼,最后终于下了决心。

    “晋安道长和陈道长,是我们贾家的救命恩人,若没有两位道长出手相助,恐怕我们爹娘还在忍受着小人之苦。若没有晋安道长和陈道长,也就没有今天的贾家存在,实不相瞒,我大哥和贾芷蝶的父女关系的确不好。”

    “在贾芷蝶溺水那天还跟我大哥大吵过一架,哎,贾芷蝶还未出嫁就已经肚子怀了别的男人孩子,她一直傻傻痴情苦等,就是不肯说出孩子爹是谁,叫她打掉孩子又性格执拗的不肯。眼看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这事早晚会瞒不住,所以父女俩之间的争吵越来越多。”

    “但我们兄弟几个都很清楚,我大哥对贾芷蝶的父女亲情从没断过,从没停过对贾芷蝶溺死的自责与一遍遍悔恨。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即便林先生拒绝背尸,我大哥也甘愿亲自下水背尸,没有哪个为人父母的会忍心看到自己的子女死不瞑目,连死了都不能入土为安。”

    “我们说这么多,并不是故意为我们大哥开脱,只是想跟晋安道长和陈道长解释清楚,父女之间没有隔夜仇,在我大哥背回来侄女贾芷蝶,贾府大摆喜宴冲丧的那晚,还发生过另一件怪事……”

    当晋安与老道士走出贾府时,日头已经高悬,大亮。

    今天是连续第三天晴天了。

    也是贾府之乱后的第三天。

    “这还没到辰时呢,太阳就已经这么大,老道我怎么觉得这老天爷有点邪乎,一天比一天炎热起来。”

    老道还没走出贾府两步,就已经被毒辣太阳晒得汗流浃背。

    “小兄弟你觉得贾家人说,曾有一名下人半夜在贾府看到有白影趴在窗台外在找丢失小孩,那白影会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死后贾芷蝶姑娘?”

    “小旱魃的亲娘就是贾家的贾芷蝶?”

    “贾芷蝶这次上岸就是来找儿子小旱魃的?因为那伙古董商人之前想祸水东移,把幕后黑手的阴谋甩给贾家,小旱魃和张氏曾经出现过贾家,所以贾芷蝶才会一直缠着贾家人不放?”

    “好一招阴毒的祸水东移,我们以前还一直在怀疑贾家是不是真的有问题。这么说起来,我们还得感谢贾老爷,如果不是他把贾芷蝶尸体背上岸,我们还一直怀疑贾家,也就不可能像如今得到贾家的信任与支持。”

    老道士越说越瞠目结舌。

    晋安站在树荫下,透过树荫抬头看着高悬的太阳,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是啊,这老天爷越来越邪乎了。”

    龙胎!

    林叔你早就看出来了吗?

    因为贾芷蝶肚子里的龙胎早就被人盗走,所以我才会一直望气不到龙气吗?

    老道士唏嘘说道:“哎,这么说来,这贾芷蝶姑娘也是做了两世的苦命人,生前父女因为腹中之子决裂,死后父女又因为腹中之子招来杀身之祸。苦命呐。”

    “那帮古董商人真是畜牲,没人性啊!”

    老道士看向晋安继续说道:“小兄弟你说那帮古董商人搞出这么多事,到底想要图什么?如果小旱魃的娘是水神娘娘,那么小旱魃的父应该是算龙王吧?绕那么一大圈,就图个让儿子杀老子?”

    老道士说着说着,又忍不住骂起那帮古董商人。

    反正碰到这些人开始,这些人就没有一个是在干人事的,他们所干的每一件事,都是完全泯灭人性。

    已经不能用人的道德来批判他们。

    面对老道士的忿忿破口大骂,晋安终于收回抬头看天的目光,他思考说道:“或许他们的图谋是盗墓刨坟出子母尸,然后借贵人肚子培养小旱魃,把小旱魃培养成犼,最后让犼断江,吃了龙王?”

    “或者是借贵人肚子培养小旱魃,把小旱魃培养成具备犼的潜力,最后让小旱魃断江,吃了龙王变成犼?”

    老道士听完一琢磨,砸吧嘴说:“唉,不对啊,老道我咋听着意思都一个样,龙王必须死?”

    晋安没回答老道士的话,因为他此时想到的是,这反常炎热的天气,是府尹开始动用小旱魃的能力,准备下阴邑江平定龙王案了吗?

    那他得要做准备了。

第206章 府尹有请,府尹要平龙王案(5k大章,求订阅求月票)

    五脏道观。

    此时晋安和老道士都已经回来。

    不过这一路走来,民间对于水神娘娘、龙王灵验的讨论热度,比昨天还高了。

    这可不是个好事。

    这叫鬼神乱朝纲,是大忌。

    “师父……”

    “三师弟……”

    大道感应。

    阴德一。

    回到道观,木讷削剑一看到归来的晋安和老道士喊道,晋安乐开怀,老道士已经麻木。

    “削剑,我们昨天不在道观的一天里,道观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或是有没有人找过我和老道?”

    晋安朝盗爷削剑和颜悦色说道,宛如一位老师父般的慈祥眼神。

    晋安只是随口一问,哪知还真有人来道观找过他们。

    “李护卫又来过道观找师父和三师弟,我回答不在。”削剑声线平静,木讷回答。

    晋安:“然后呢,他走了?”

    其实,早在贾家大乱后的第二天,李护卫也有来过道观找他们。

    但那时候的晋安和老道士都在呼呼大睡,整整一天闭门谢客,目前还是薛家“许统领”身份的李护卫,一直没等到两人醒来,就先回薛家了。

    而昨天李护卫又来五脏道观找他们。

    结果恰好晋安和老道士大清早就拜访三家,亲自登门道谢,跟李护卫错开了时间。

    削剑摇摇头:“李护卫不是自己走的,他得罪了大师兄,鼻青脸肿的被大师兄撞跑的。”

    晋安闻言呃了一声。

    老道士下意识的捂住道袍屁股,咋呼道:“难道他也是吃了羊排饭还是羊杂面,惹了一身羊骚?”

    上次围房梁柱子绕圈的那晚,老道士现在想想都觉得屁股隐隐作痛。

    削剑摇头:“他没吃羊肉。”

    这下就连晋安也好奇了:“那他具体干啥了?居然得罪了那头贪嘴羊的爆脾气?”

    削剑:“……”

    晋安:“?”

    晋安心头更加好奇了,那李护卫到底干了啥男默女泪的事,就连木讷的削剑都沉默了。

    晋安:“?”

    面对晋安持续看来的目光,削剑如实回答道:“李护卫拿一根红辣椒骗大师兄是红萝卜……”

    “!”

    晋安和老道士听得目瞪口呆。

    “你大师兄真吃了?”晋安此时都不知道该说些啥了,他已经脑补出画面了……

    看到削剑点头,晋安来到羊舍看那头贪嘴羊,那头贪嘴羊长得跟牛犊一样,或许是因为比较能吃辣吧,倒是没见到贪嘴羊有啥异样。

    就是这头贪嘴羊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以前吃红萝卜看都不看,闭着眼就咀嚼吃了,现在是每次都要低头嗅嗅才敢吃。

    咩——

    因为羊的眼睛长得与其它动物不同,羊的眼睛长得比较靠后,所以很容易给人一种它在翻白眼,斜睨你的错觉。

    “小兄弟你这头羊倒也是个奇物,居然能生吃辣椒都没事。老道我火锅吃多了连床都下不了,只能趴着不能躺着。”

    老道士啧啧称奇,直说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从羊舍出来,在返回房间的路上,老道士忽然朝晋安说道:“小兄弟,老道我出去半天,道观先由小兄弟和削剑看着。”

    “好,现在府城里鱼龙混杂,正是多事之秋,需不需要我派削剑陪你一起?”晋安担心江家人会暗中作梗,关心说道。

    晋安借助三家之手,到现在也没查出来,江家家主在接走江家八小姐和宗仁青年后的具体去向。

    反倒是这段时间,江家在府城里的铺子,都在大量出手掉,似乎有逐步退出府城生意的打算。

    晋安有时候都在猜想,莫非这江家已经找到黄金航线?准备从内陆河生意转为海商了?

    或者是自知在府城待不下去了,所以改换别的城市为大本营?

    面对晋安的关心,老道士自信满满一笑:“小兄弟你放心吧,老道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什么江湖场面没见过,他江家还能大白天的在府城里行凶不成。”

    晋安见此,也不再坚持让削剑继续跟着老道士。

    相似的场景,在以往发生过许多次,每次他们做完一场法事,拿到主顾家的利是钱,平分完利是钱后,老道士总会神神秘秘消失半天左右,半天后人又两袖清风的回来。

    这次为贾家做法事,本来是晋安和老道士主动自愿的,可实在推不掉贾家的盛情,只象征性的收取一部分。

    “那老道你自己多加小心些。”

    老道士回房间,换了一件干净道袍,背起他的太极八卦褡裢,出了五脏道观。

    此前在路上还抱怨着天气炎热,一身都是臭汗的老道士,此刻只字不再抱怨天气热,他非但没在道观阴凉处纳凉,反而主动走上街市,刚换的干净道袍很快就被汗水打湿后背,人消失在街角人流里。

    还真别说,这个时候的老道士背影,颇有种逆大势而上,仙风道骨,飘渺真人的感觉。

    ……

    随着老道士离开道观半天,削剑去照顾对他有过救命之恩的大师兄,免得天气这么炎热,傻羊在羊舍里中暑,真的热傻了。

    道观里一时间只剩下晋安一人。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道观,一下变得有些清静。

    除了道观前殿有零零星星的泥瓦匠敲打砖石声,隐隐约约传到私人后院来,这闷热夏天,连家门口的家狗家猫都热得不想动弹一下。

    这天气越来越邪乎了。

    晋安也是时候尽早做准备了。

    独自一人回到房间的晋安,沉吟了会,开始在身前一一摆出几样物品。

    分别是三张黄符、一枚铜钱、一口虎煞刀。

    以及戴在脖子上的同心金锁……

    那三张黄符分别是一张三次敕封的六丁六甲符。

    这张黄符已经使用过二次,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次请神上身次数。

    ……

    一张三次敕封的五雷斩邪符。

    黄符上的五枚雷图,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枚雷图,这张黄符算是跟他最久的黄符了,一直从昌县跟着他到现在。

    也是最耐用。

    最屡建奇功的。

    如今也是只剩下最后一次施术次数。

    ……

    最后一张黄符,则是一次敕封的五雷斩邪符了,此时这张黄符也只剩下最后一枚雷图了。

    当初晋安敕封出这张黄符的本意,是观摩上面的雷图力量,用来修炼他的圣血劫异术的。

    但在上次与白龙寺住持一起元神出窍,夜游龙王庙时,斩杀了四具水猴子怪尸,消耗了四枚雷图。

    所以现在也只剩下最后一次施术次数了。

    ……

    至于那枚铜钱,自然就是落宝金钱了。

    被动不发动时,能打落小人钱袋,让晋安每天“拾金自昧”两次。

    而当主动发动时,能打落人身上宝物。

    敕封次数越高级,能打落人宝物的品级也就越高,目前晋安就只用过两次,一次是裤腰带,一次是罗庚玉盘碎片。

    但落宝金钱的敕封代价太大。

    关键是他还没完全研究明白这落宝金钱的所有用途。

    而且落宝金钱对开刃兵器无效的缺点。

    ……

    虎煞刀。

    晋安指尖轻轻触动手里的老伙计。

    这把虎煞刀还是昌县所赠的,晋安思绪不由自主飘远,他有些想念昌县的人和物了。

    叮——

    指尖轻弹了下虎煞刀,传出悦耳动听的铿锵之声,刀锋锐利,寒光幽冷。

    这虎煞刀粗犷,刀柄古铜色,整体刀身带着典型的北地刀客直来直往的豪迈,半指宽,全身没那么多弯弯绕绕雕饰或弯刃,整体粗犷,简单。

    这口虎煞刀上煞气很重,一般人用不了,也就晋安身为练武之人的血气方刚,才能镇压得住刀上煞气,避免被煞气反噬变成个失去理智的杀人疯子。

    尤其是被晋安敕封过两次后,这刀上的滚滚煞气,一般练武的人根本降服不住。

    上次敕封虎煞刀,还是在昌县时候了。

    前天晚上对战那个一身古怪气息的阴阳袍老人时,二次敕封的虎煞刀明显有些跟不上他面对的越来越邪魅敌人。

    思及此,晋安给自己一个望气术。

    他现在的阴德总共一万五千二百零三。

    ……

    “敕封!”

    晋安模仿大道之音的宏大道韵。

    话落。

    手中虎煞刀的煞气在急剧上升,大白天就有阴风嗖嗖的阴冷感觉。

    这倒是个消暑好法子…晋安不由自主就想到了老道士,喃喃轻语的低笑出声。

    阴德消耗四百。

    第二次敕封是二百阴德,第三次四百,这是在成倍增加?

    “敕封!”

    消耗八百阴德。

    “敕封!”

    消耗一千六百阴德。

    当敕封到第五次时,晋安已能从虎煞刀上感应到明显压力,虎煞刀本就煞气重,他如果再强行敕封下去,就连他的阳气都要压制不住刀下亡魂们的煞气,怨气,死气……

    此时的虎煞刀,表面更加黢黑,森冷了。

    刀身凛凛幽冷,仿佛多看一眼也能勾魂夺魄,就连晋安都能近距离感受到虎煞刀上的锋锐煞气吞吐。

    晋安沉吟。

    这虎煞刀好虽好,就是煞气和杀气太重了,金可攻伐,也可伤己。

    而且使用条件太苛刻了,必须要有足够血气,才能下一次敕封。

    敕封完虎煞刀,他又把目光转向身前的三张黄符,他动用同心金锁,给那张一次敕封的五雷斩邪符重新补回灵性。

    随着重新补回灵性,五雷斩邪符上的雷图,一枚一枚被点亮,终于又恢复回五雷齐全。

    随着同心金锁帮五雷斩邪符重新补回灵性后,晋安感受到同心金锁里的灵性已经快要枯竭,干涸。

    经过他这么多次消耗,这同心金锁里封存的灵性,也终究到了干涸的那天。

    只出不入。

    入不敷出啊。

    连晋安都不得不承认,白棺里那位凶主送他的这同心金锁还挺好用的,能及时补回灵性,替他省了不少阴德,会勤俭持家,会过日子。

    这同心金锁是个好宝贝,可他不敢敕封啊。

    万一只是提升灵性储藏容量,而灵性本身没多的话,他敕封后也没用啊。

    再说了,敕封后的同心金锁还是那个同心金锁吗?

    他以后拿什么给白棺里那位大凶主?

    晋安只得把目光转向手里的黄符。

    “敕封!”

    消耗二千阴德。

    “敕封!”

    消耗三千阴德。

    手里的一次敕封五雷斩邪符,成功变成三次敕封。

    敕封!

    消耗阴德六千,晋安又敕封出一张全新的六丁六甲符。

    如此一来,晋安手里就一共有四张三次敕封的黄符了,分别是二张灵性全满,二张只剩一次施术次数。

    他现在阴德还剩一千四百零三。

    晋安一点都不觉得身上黄符太多。

    这次要下江平定的可是民间传说里一直都很神秘的龙王,而且他还极有可能与那伙古董商人发生正面冲突。

    压箱底保命绝招自然是越多越好。

    他们这边人数不够。

    那就用符兄来凑。

    最好是五雷斩邪符,一雷一个全给那帮古董商人团灭了,晋安越想越乐呵,当宝贝一样的把几张黄符贴身放好。

    如今身上还剩一千四百阴德,晋安打算先留着,当作应急用,而且他平日里修炼对药材的依赖很大。

    药不能停。

    他在《五脏秘传经》上的突破也即将在即了,当他的江湖武功步入超一流高手之列后,晋安近段时间除了在垒实根基外,就是每天都锲而不舍在修炼《五脏秘传经》了。

    《五脏秘传经》最难熬的就是资源与时间。

    但这两样对晋安来说,反而是最轻而易举得到的。

    ……

    半日后。

    “果然不愧是府城,即便连定灵丹里有些已经绝迹少见的珍贵药材,只要花些时间,都能在府城里找到。”

    晋安从修炼状态中睁开两眼,目露喜色。

    他终于突破至练气士后期了。

    之前因为没找到定灵丹的几味珍贵药材,所以晋安一直主修武林人士的武功,尽快掌握自保之力。

    认识何家大夫人,与三大药材商搭上线,那都是之后的事了。

    晋安感受着体内自动五行循环,生生不息的五脏仙庙脏炁,胸中踌躇满志,他想试试练气士后期的的威力有多大。

    于是晋安来到院子里,几口吃完手中的苹果,对着苹果种子呼出一口五色气息,然后随手往院子里一丢。

    那几粒苹果种子抛入地上后,随着晋安大喊三声长,长,长,地上的种子,快速发芽,破土,拔天而起一棵苹果树,然后开花结果长出又大又水灵的甘甜苹果。

    每棵苹果树都挂着三颗苹果。

    三棵果树就是九颗果实了。

    晋安对道术“探囊取物”在练气士后期的威力,很满意的点点头。

    练气士初期偷梨三颗,练气士中期偷桃六颗,练气士后期偷苹果九颗,他还有啥不满足的?

    哪怕以后流落街头也不至于饿死啊。

    咔嚓一声,甘甜多汁,酸甜恰好,这苹果!香!

    咩——

    羊舍里的贪嘴羊朝晋安叫道,仿佛是在抱怨晋安一个人吃独食,晋安这么久没偷水果吃,一偷水果就自己吃独食。

    晋安摘下两颗苹果,分别丢给削剑和傻羊。

    被摘光苹果的那棵苹果树,马上叶片发黄,树干枯萎,萎缩,如时间倒退,重新变回土壤里的一粒普普通通苹果种子。

    这所谓的苹果树,只是一个障眼法小把戏。

    只有偷到的苹果才是真的。

    就当二人一羊站在阴凉处,咔嚓咔嚓吃着甘甜多汁的苹果,纳凉避暑时,满身臭汗的老道士风风火火跑进道观里。

    “渴死老道我了,渴死老道我了,水,水……”

    “这天气真是热得让人没法活了,大水过后这是要大旱征兆啊……”

    老道士刚冲进院子里,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的两棵苹果树,马上两眼发光的摘下一颗苹果三两口就连吃掉两颗苹果,一顿狼吞虎咽。

    老道士这是真被热到了。

    “老道你的事办完了?”晋安看着狼吞虎咽口渴坏了的老道士,让他慢点吃,没人跟他争。

    “唔……”

    “小兄…得…你们太…比…齁道了,瞒着老道我偷七……”

    老道士口渴坏了,嘴里咀嚼满苹果,汁水满溢,口齿不清。

    光老道士一个人就吃下三颗苹果,那棵被摘光果子的苹果树,也快速枯萎,萎缩,重新变回地里一粒种子。

    老道士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

    晋安哭笑不得的看着老道士:“老道,这里就你一个人吃得最多,等下你把这剩下的三颗苹果送给对面的林叔,让林叔也夏天吃水果解解暑。”

    老道士点头说没问题。

    不过,老道士还没来得及送苹果给林叔,一名泥瓦匠带着几名衙役,行色匆匆的来到私人后院这边:“道长,道长,衙门里有官爷找您几位。”

    晋安请那几人进来,然后疑惑问找他们有什么事?

    那几名衙役向晋安递出一份信笺:“府尹大人今晚设宴,有请几位道长一叙,有大事共商,还望几位道长能赴宴。府尹大人还托我带一句话,请几位道长放心,今晚宴席邀请了府城的众路能人异士,白龙寺的几位高僧与住持也会亲临。”

    晋安和老道士惊讶对视一眼,小旱魃才发威三天,阴邑江这么快就要断流,平定龙王案这么快就来了吗?

    晋安接过信笺,信笺封了蜡,盖了衙门的大印,信封上写着“五脏道观亲启”。

    当晋安看完信上内容,果然,府尹要平龙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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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头痛一天,脑子浑浑噩噩,晚上没更新叻,大佬们不要修仙等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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