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昌县繁荣昌盛(感谢盟主@“明月无间”)
昌县。
文武庙处。
随着一年一度的清明庙会越来越临近,文武庙周围一片的气氛也开始繁华起来。
花灯。
龙灯。
凤灯。
大红的红绫。
文武庙周围一片的商铺,都早早挂起了字画,这些字画上写的都是文、武贺词,而店内掌柜早已乐开怀的喜迎一名名来文武庙附近游玩的外地游客。
虽然现在距离清明庙会,还有半月时间。
可大街上已经人流熙熙攘攘,川流不息。
早早提前闻名赶来的外地游客、公子小姐、书生才子、商贾家眷、地主员外女眷们,此时出现在文武庙附近,提前瞻仰文武庙,感受节前的热闹人气氛围。
昌县文武庙的由来,根据县志记载——
昌县因临近水道发达的阴邑江,阴邑江上每日船来船往,船帆如织,热闹繁华。
这就让昌县百姓有了高速跟外界沟通的机会。
所以,周围几县的人若参加科举、武举,为了节省旅途时间和金钱,基本都会选择走昌县的水道。因而慢慢的,昌县就修建起了这座文武庙。
而这座文武庙,在历届科举考试、武举考试时,都能为昌县带来不菲的香火与繁华昌盛。
只是这文武庙说来也是奇哉。
不供奉文武二圣。
反而供奉一棵千年神树“青钱柳”。
人们将自己的心愿与名字,写在系又红丝绳的竹牌上,然后抛到神树上,抛得越高,挂得越高,寓意“吉星高照”、“凤凰栖梧桐”、“节节高升”。
更甚至,自从十年前,青钱柳一夜神异,青铜果实变成黄灿灿的古铜钱果实后,神树除了能祈福文武外,还多了个能“引财神爷进门,招财进宝”的传闻。于是,就连那些商贾、富商、贫穷家的人,也都开始纷至沓来的图这一份热闹。
就这样,清明庙会,达到了十年最盛况空前。
不过因为神树珍重,怕会被人毁坏,所以这文武庙平时都不对外开放,只留简单几人负责平日里的打扫。
所以文武庙只在清明庙会那天才会开放。
这种严谨情况,甚至就连因庙会临近,昌县当地衙门派来的负责巡逻,维持安全的衙役,都进入不了文武庙内。
没人能知道文武庙里究竟是什么情况?
而这一切都是从十年前的千年青钱柳神树一夜神异变化后开始的,据说是防止人一旦多起来,就容易混入些鱼目混珠的人破坏神树。
庙里人员越简单,才能越少出现纰漏。
张县令上任,也就这几年时间,十年前张县令还不是昌县的县令,不知道为什么前一任的县令同意了这事?但十年过去已经物是人非,也问不出个原由了。总之,后来这种奇怪规矩,就这么不了了之的传承下来,一年复一年,持续了十年。
不到清明庙会那天,文武庙绝不对外开放。
就算捕头来了,张县令来了,也进不去。
张县令为了不拂上一任县令的面子,也就让这规矩一直传承下来。
因此,进入不了庙里的衙役们,全都守卫在离文武庙最近的四个方位民房里。
此时正是晴天白日。
文武庙四周,时不时有头顶太阳的白役巡逻经过。
老油条的班头和衙役,则是偷懒躲在民房里享受着明前茶叶,名之曰负责暗处盯梢。
忽然。
一队身穿衙里公职制服的人,一路畅通无阻的出现在一座一进大院的民房外。
带头之人,是名骑着匹枣红马的络腮胡精壮男人,气质跟那些普通衙役明显不同。
随后不久,就有一名衙役匆匆跑进大院内,找上一名班头。
衙役附耳几句后,班头表示已经知道的点点头,然后来到一间房外。
“禀告郑捕头,赵捕头已到,想跟郑捕头您轮值交接职务。”
文武庙防卫工作,是几大捕头之间每隔几天,相互轮值一次的。
今日,恰好轮到昌县三大捕头之一的赵阳平捕头,负责交接轮值。
“郑捕头?”
“郑捕头?”
……
然而,这名班头连着轻喊几声,房内始终没有动静。
这名班头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不觉有异常,见喊了几声都未得到郑捕头的回应,于是又原路返回。
班头回到大堂处,向一名坐着正喝茶的人,殷勤汇报道:“回赵捕头,刚才我去通禀郑捕头,说赵捕头您来了,只是因为郑捕头恰好此时闭关,暂时未回应,还请赵捕头您再多坐一会。一般来说郑捕头闭关会有点久,平时都是闭关到入夜后才会出来吃几口饭,然后继续闭关修炼。”
这名赵捕头,正是此前骑着枣红马的那名络腮胡精壮男人。
“哦?郑捕头最近几日都是这样吗?”
“是的,赵捕头。”班头点头哈腰的殷勤道。
“无妨,那就再多等一会吧,你们先提前跟我汇报下近期防卫情况。”
……
日落月升。
斗转星移。
沦陷入沉沉夜幕下的昌县,一魁梧男子,落地无声,走路没有脚步声的独自走在宵禁后的凄冷、安静街头。
当走了一段距离,迎面撞见几名手举火把的巡夜乡勇。
那几名乡勇一看清对方五官后,都放下手中兵器,恭敬行礼:“郑捕头!”
当这几名乡勇注视郑捕头远去,觉得听不到自己声音后,私下讨论开来。
“郑捕头不是在文武庙那边吗,怎么独自一人走在街上?”
“你忘啦,今天是文武庙那边的轮值换防日,接下来几日是由赵捕头负责守文武庙。”
“唉,你们看到没,郑捕头的脸……”
“不要背后议论这事,小心得罪了郑捕头,以后给我们兄弟几个小鞋穿。三大捕头的事,不是你我一介乡勇能讨论的。”
“对对对,不讨论这事了,你们有发现没,郑捕头走路好像没有声音唉?”
“这有什么,郑捕头是咱们昌县的三大捕头,说不定是近期在修炼上有了突破,实力又大进了呗。行了,走走走,赶紧继续巡夜去,我怎么发觉今晚这夜,有点凉飕飕的,好像后勃颈老有一股寒气在吹……”
第49章 白虎郑元虎(感谢盟主@“乐三爷”)
戌时。
也便是晚上时间七点到九点。
听到门外有动静,蹬蹬蹬,有脚步声从院内响起,一路小跑到门口。
吱呀——
院门打开。
“老爷,您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手里提着盏昏暗烛光灯笼的门房老汉,敬畏让开身子,让门外之人进来。
“嗯,今晚有些乏了,所以赵捕头轮值换防后,就先回来了。”
进来之人,是名大汉。
但身上却有着很浓郁的女人胭脂、香粉味。
当大汉进门后,身后的门房老汉,开始去关院门。
也不知是否是晚上视线昏暗的关系,那大汉居然未发现到门房老汉的脸色异常。门房老汉的额头,一直在冒汗。
因为太紧张,连后背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
此地正是郑元虎的家了。
而刚才进门的大汉,自然就是昌县三大捕头之一的郑元虎了。
以前一直关门利索的门房老汉,今天关门的动作,却慢慢吞吞了半天都插不进门闩,他的手一直在害怕的发抖。
门房老汉因为吓得半天关不好门,反倒是郑元虎穿过院子,先一步到了大堂。
郑元虎还没到大堂,就已经先看到有一人坐在大堂中。
“老成,今晚家里有访客吗?”
但身后的门房老汉,因为太过紧张,张嘴结舌了几下,心脏如打鼓的越跳越快,却始终吐不出一个字来。
郑元虎走近后,看清了今晚访客是谁,郑元虎感到意外的抱拳打招呼:“原来是冯捕头到访。”
冯捕头坐着未起身:“郑捕头自上次一别,今天脸上气色看起来有点差啊,莫非是最近因为心系庙会防卫职务,所以一直睡不好吃不好?”
郑元虎似乎并未听出来冯捕头的话中有话,他皮笑肉不笑的笑了笑,在正堂几盏灯笼的照明下,这是张抹了厚厚一层胭脂的粗旷面孔。衣领与练武之人的护臂,则将唯一露在袍子外的脖子与手掌皮肤都遮挡了起来,防护之严,似乎并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的皮肤?
那张被胭脂白粉遮盖起来的脸,少了七八分男子阳刚,多了九分阴柔气质,现在的郑元虎变成了白虎郑元虎。
似连正堂里的气温,也开始降低。
灯笼摇晃,好像随时都要坠落熄灭,烛火摇摆明灭不定着,气氛开始诡异。
在摇摆明灭不定的灯笼照光下,郑捕头这皮笑肉不笑的轻笑,似乎扯到脸皮上的胭脂、香粉,扑索索,有细碎白色粉末掉下来。
但冯捕头脸上神情正常,就好像没看到这些:“郑捕头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
“郑捕头是咱们昌县三大捕头之一,若因为休息不好,身子出了问题,那可是我们昌县的一大损失。”
“而且清明庙会在即,今后防卫工作繁重,可不能少了郑捕头一大助力。”
“正好我刚才等得无聊,就让你家门房替我买了些下酒菜,有烤鹅、猪耳朵、花生米…还有一壶出自仙留楼的佳酿汾酒。来来来,郑捕头坐下与冯某对饮一杯。”
冯捕头面露关心的朝郑捕头说道,仿佛真的是在关心自己这位同僚,目光坦诚。
冯捕头脸上表情,并无任何异样。
身上一股胭脂、香粉浓浓味道,阴柔白面的郑元虎,注视了一会冯捕头目光,而后笑了,是皮笑肉不笑的笑意,接着在桌前坐下。
“冯捕头夜里来访郑某家中,不知道所为何事?若是公务上的事,何不等明日到了衙里再说?”
这时,冯捕头笑笑,并未回答,而是举起酒壶,先为郑元虎续了一杯液体浊黄的汾酒。
郑元虎低头看了眼杯中浊黄酒液,那张胭脂、阴柔气质的脸,皮笑肉不笑的笑意更加浓了。
给人种诡谲之感。
“冯捕头这不是汾酒吧?”
“我看着怎么倒像是三阳酒?”
冯捕头似乎完全不知情,大讶道:“不应该啊,冯某人可是仙留楼的老熟客,这仙留楼真是可恶,居然杀熟客,太不像话了,明日我就带人去查封了他家酒楼!”
“不过,三阳酒也是酒,我先干为敬,先敬郑捕头一杯。”
冯捕头话落,先喝完杯中酒,待放下酒杯后,见郑元虎一直未动其面前的酒水,于是催问郑捕头怎么不喝此酒?
阴柔气质的白虎郑元虎,并未去碰面前的三阳酒。
“冯捕头还未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冯捕头夜里来访,不知道所为何事?”
“今夜就冯捕头一人来拜访吗?”
……
砰!
夜幕下,陡然传出一声爆炸。
“死人啦!死人啦!”
“死人啦!”
夜下有哭喊惊叫声响起,是门房老汉吓得跌跌撞撞,仓惶逃出郑元虎家。他像是吓破了胆,手脚并用的惊叫逃远。
门房老汉的这一声惨叫,立马打破平静夜色,他沿路惊慌逃窜,沿路万家灯火都纷纷亮起。
家里有男人的,男人穿上衣服出门查看什么情况?
家里没男人只剩女眷在家的,都吓得锁紧门窗,彻夜不敢眠!
随着越来越多人被惊醒,黑夜下,家家户户的狗吠声四起,鸡飞狗跳,昌县的百姓,今晚是彻夜难眠了。
而这边的动静,也惊动到了周围巡夜的乡勇,很快有大批手举火把的乡勇围拢过来。
当他们赶至爆炸地点,见是昌县三大捕头之一郑捕头家时,这些乡勇都是大吃一惊。
然而!
比他们更早到的,却是衙里的衙役。
那些衙役像是提前知道,郑捕头家会发生爆炸一样,提前蹲守在附近,先他们一步到了。
这些衙役把乡勇拦在门外。
不让这些乡勇进入郑元虎家。
此时的郑元虎宅子内,冯捕头胸前鲜血淋漓,那是被刀劈砍中的伤势,鲜血滴了一地。
而原本只有郑元虎和冯捕头的宅子里,老道士的身影不知是从哪里冒出的,此时正在替冯捕头止血,包扎胸前的豁口刀伤。
“冯捕头你放心,这金疮药是老道我走南闯北的独家秘方,对止血、刀斧损伤、跌仆打碎有着很好效果。虽然冯捕头你被郑捕头击伤,看着流血很多,其实只是劈断了几根肋骨,万幸内腑完整,并未被伤及。”
“哎,这次是老道我失算了!老道我应该早就想到的,郑捕头死了这么久,肉身本应早就腐烂露白骨了,他若想保持肉身不腐,就必须要吸活人阳气。而附身在郑捕头尸身上的邪祟,潜伏在昌县这么久,却一直没有传出哪里有死人,没想到郑捕头竟如此狡猾,居然把死人尸体直接埋在自家院子,刚才郑捕头以尸气为引,将这些尸体爆炸,把老道和小兄弟的围剿打了个措手不及,结果让它给逃了!”
老道士一脸自责。
冯捕头忍着胸前剧痛,听了老道士的话后,这才察觉,宅子里只有老道士在,却不见晋安公子。
冯捕头焦急问:“陈道长,晋安公子怎么不在你身边?”
老道士一边敷药一边宽慰道:“郑捕头被冯捕头你泼了一壶三阳酒,估计现在已泄气,跑不了多远,小兄弟独自一人先追上去了。”
“冯捕头你放心,我这小兄弟的命格可硬着呢,连前不久挖出来的那么凶的白棺女尸,到了小兄弟前,都要低一头。附身在郑捕头尸身上的邪祟,与白棺里的那位女凶主可没法相提并论。”
“酒能散气,这些邪祟都是死后之人的一口气所留,郑捕头受了三阳酒,绝不会比冯捕头你这刀伤好受多少。”
“而且以小兄弟那鸡贼,谨慎性格,要万一真有危险,老道觉得小兄弟肯定跑得比你我二人都快!”
第50章 竖子尔敢!(感谢盟主@“清灯煮酒画青梅”)
昌县街头。
乌黑夜幕下。
嗖!
嗖!
两道人影如极光掠影,快速飞掠而过。
两人的速度,已经超过普通人极限。
“谁!”
“谁人闯宵禁!”
“大胆!”
有手举火把的巡夜乡勇,正要慌慌张张拔刀拦截。
哪知。
腰刀还没出鞘。
呼!
耳边狂风掠过,夜幕下一追一逃的两道人影,已经消失在街道尽头的黑暗处。
“不好,我们尽力后还是追不上,大家别追了,我们赶紧回衙里求援!”
“铁头哥说得很对,不是我们不追,而是我们追不上!”
“对对对,我们赶紧先回人多的衙门通报这件事!”
……
几名乡勇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恐惧、畏惧,还有退缩之意,几人当即逃也似的离开原地。
老寿星上吊啊。
这是哪路高手在城里大战。
千万别波及到他们这些小杂鱼。
……
夜下。
两道人影还在一追一逃。
跑在前面的人影,居然占着速度优势,距离逐渐越拉越远。
但紧跟在后头的人影,却如附骨之疽,始终远远吊着不肯放弃。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前面逃跑的人影,像是受了沉重伤势,疾掠身影竟在缓缓放慢。
一追一逃的两人距离正在飞快拉近。
突然!
前面那人不再逃了。
他手提一口刀尖还有未干血迹的虎头厚背刀,脚下一蹬青石板地面,身体移形换影般,瞬间止住前冲力道又瞬间炸向身后紧追不舍的人。
右手的染血虎头厚背刀,带着沉重压迫的风声,猛的挥砍而出。
这种瞬间切换冲势,完全是非人力可办到!
完全颠覆了人体常识!
仿佛无视了人体自身骨骼、筋肉的局限,打破了人体认知!
砰!
刀光猛烈撞击,在四周百姓沉睡的黑夜下,响彻起金铁巨大交鸣,在黑夜下迸溅出有如闪电爆炸一样的金属火光。
晋安被对方违背人体常识的瞬间反冲攻来,措手不及下抬刀应战,刀上力量稍输一筹,虎口被刀上的巨大冲击力震麻,险些握不住手中的长刀。
白面阴柔气质的郑元虎,不让晋安有喘息之机,下盘一个扫腿鞭,啪!
空气被腿鞭抽打发出一声爆鸣,腿鞭出速太快了,出腿刁钻,宛如毒蛇偷袭。
晋安仓促间,只能同样强行出腿鞭对敌!
硬抗硬!
砰!
巨大的冲击力,仿佛两块铁板撞击,把晋安右腿震得剧痛。
晋安痛得皱眉倒吸了口凉气,他不得不庆幸,还好他练了硬气功。
又庆幸他练的是练骨的硬气功。
再加之天天拿百年药酒锤炼体魄。
骨骼硬得像牛骨头。
不然换作普通三流高手硬抗郑元虎这一记凶狠腿鞭,腿骨早就被踢断了。
同时,晋安不得不庆幸,有张灵芸给他喂招的那几天时日。
把他磨练沉稳。
不至于仓促应敌时,缺乏实战搏杀经验。
但被脏东西附身了的邪尸郑元虎,根本就不需要如人般换气,连对撞两招后,第三招又紧追而来。
砰!
砰!
两人拳头同时硬碰硬对撞,仿佛两块铁板撞击,因为力道太猛,脚下沙尘被冲击波冲出波纹气圈。
蹬蹬蹬蹬蹬!
晋安连退出五步。
蹬!
白面阴柔郑元虎只倒退一步。
这次仓促应敌,晋安弱了下风。
白面阴柔郑元虎正想要乘胜追击,但他身体突然一顿,摸了一把脸,却扑索索抓下一把烂肉。
半边脸变成了血肉模糊的烂脸。
酒可散气!
三阳酒开始发挥散气作用了!
而晋安趁着这个空隙,深呼吸一口气,五脏生五炁,五脏仙庙压下了被震伤的肺腑内伤与体内翻涌气血。
砰!
对面郑元虎身影疾闪,快如鬼魅,再次狠唳奔杀而来,想要击杀晋安再逃命。
哪知,此前还处于下风的晋安,这次不退反进。
“来得好!”
“这次换我来了!”
“杀!”
晋安怒发冲冠,咚,咚,咚,双腿如龙象,气势汹汹,人手提长刀的主动迎战而上。
体内气血狂涌,体表皮肤一根根血管峥嵘凸起,沸腾气血在血管里快速奔流,刀尖末端骤然亮起赤色红光,刀尖撕裂空气,带着灼热温度。
《血刀经》!
赤血劲!八层!
晋安人猛扑上去。
一刀全力劈出。
轰隆!
一声金铁巨响碰撞,飞沙走石,刺目火星迸溅。
沙沙沙,强大的劲风,甚至把附近一家民房院子里栽着的一棵枣树叶片震荡得狂颤。
咚!咚!
……
咚!咚!
两人都是各倒退二步,这次在力气上拼杀了个旗鼓相当。
“再来!”
五脏仙庙一个行炁循环,便又压下了体内被巨大反震之力震得有如翻江倒海的气血,晋安在最短时间内,把身体机能调节到了最巅盛状态。
赤血劲!
轰隆!
“再来!”
“再来!”
“再来!”
杀出了血性的晋安,额头两边的太阳穴血管凸起,突突跳动,刀能养人战场搏杀的杀气,本来清秀的气质,这刻也开始被激出了凶悍,暴力。
轰隆!
轰隆!
轰隆!
硬碰硬拼击了五六刀后,感知不到痛觉的邪尸郑元虎,并未察觉到握刀手掌的伤势。
直到,蓬!
在又硬接了晋安气血爆发的一刀后,郑元虎的手掌,从虎口处被震断成三节!
断裂的手掌再也握不住兵器!
铛!手里的虎头厚背刀铿锵咋砸落在地!
赤血劲!
虎崩拳!
趁你病要你命!轰!
郑元虎的胸膛炸开,被晋安拳上的滚烫气血,一拳打爆了长袍!血肉!胸骨!
留下个巨大豁口!
几乎把半边胸膛都炸开了!
赤血劲本就是可压制这些邪祟阴物,再加之虎崩拳上的至猛寸劲爆发力,直接打爆了邪尸骨肉!
这时,邪尸郑元虎体内,附身在郑元虎身上的一道白色人影从郑元虎后背被这一拳震了出去。
这白色人影是涂着大红腮的邪异纸扎人!
“竖子尔敢!”
“只学了三脚猫功夫的三流武夫!”
但这只纸扎人,与晋安此前在客栈击杀的那个纸扎人书生不同,居然是有独立灵智的存在。
话落。
噗!噗!
纸扎人体内,一分为三,一红腮纸扎人男子、一红腮纸扎人妇人、一红腮纸扎人男童。
三只红腮纸扎人,齐齐张开锋利尖长的白色利爪,凶恶围杀向晋安。
第51章 我尔你爹!
“三流武夫?”
“蠢货!”
虽然晋安不明白,眼前的纸扎人为何拥有人的灵智。
但要真把他当作是普通三流武夫。
那么!
我来砍断你的所有利爪!
看你还能高傲到什么什么时候!
“尔尔尔!”
“我尔你爹!”
咚!咚!咚!
晋安提着寒光凛然的长刀,面无惧意的大踏步迎敌上去。
咻!
噗!
晋安脚尖点中掉落在地上的虎头厚背刀,虎头厚背刀带着赤血劲独有的赤芒,如电光爆射出去,噗的击透男童纸扎人。
镪!
赤血劲带着霸道的爆发力,直接将男童纸扎人击飞出去三丈外,狠狠钉在了一大户人家的青砖高墙上。
男童纸扎人胸前被炽热刀锋灼伤,仿佛耐受不了高温灼烧,刀伤附近身体如纸张焚烧的灰烬,这些灰烬寸寸龟裂。
啊——
男童纸扎人发出尖锐刺耳的痛苦惨叫。
刺痛人耳膜。
赤血劲!
第八层!
晋安没去管正两手握住刀刃,欲挣扎拔出虎头厚背刀的男童纸扎人,他把其钉在墙上后,直接转身一个血海淘沙!
迅猛三刀,撕裂空气,带着快若无影的疾速三刀,迅疾斩出左、前、右赤光三刀。
血海淘沙,是攻防兼备的招式。
封死左、前、右方向,既是防守住半扇形空门,又封死住对手所有退路,进可攻,退可守。
没想到晋安这么快就抽出身回防的男人纸扎人,被晋安气血沸腾炽热的三刀暂时击退。
晋安并未乘胜追击,因为他至始至终都不是要击杀男人纸扎人。
“偷袭?”
“找死!”
虎崩拳!
数百斤的力道,再加之寸劲的至阳至刚爆发力,轰隆一声爆炸,原本贴地游蛇而来,企图攻他硬气功下档罩门的阴毒妇人纸扎人,被晋安一拳砸中后背,几乎将整个人砸成了U型!
背脊砸凹变形!
凿击得她发晕!
寸劲的恐怖力量,甚至贯入地面。
咚!
咔嚓!咔嚓!咔嚓!
青石板街道如蛛网寸寸开裂。
原地弹开一圈波纹烟尘。
晋安以一敌三,虽然呼吸剧烈,但他始终没有失了冷静应敌,一退走,一凿懵后,晋安脚下力量爆发。
噗!
手中长刀带着灼热赤芒,没有心慈手软,一刀重重劈歪男童纸扎人的半个脖子,脖子周围龟裂,如焚烧纸片灰烬龟裂开来。
至始至终,晋安的目标,都是第一个攻击的男童纸扎人!
随后,晋安左手握住把男童纸扎人钉在墙上的虎头厚背刀,赤血劲!
第八层!
“死!”
体内赤血劲灌入虎头厚背刀里,刹那,化作灼烈的烙铁,哧哧哧,男童纸扎人的身体似承受不住这股狂猛霸道输入体内的灼烧气息,身体噗哧的点燃。
男童纸扎人还想要挣扎,反抗。
咚!
晋安额头狠狠砸上去。
噗!
男童纸扎人本就被刀劈歪了大半的脖子,竟直接被晋安额头砸断脖子,咕噜噜,一颗圆滚滚脑袋掉在地上。
恰在此时,男童纸扎人的身体,噗的化作了火炬。
彻底死了。
因为冥冥之中,那种阴德加身的大道感应,再次熟悉出现。
现在是生死存亡的搏杀时刻,晋安暂时没时间思考这些,他拔出了钉在墙上的虎头厚背刀。
好在经过男童纸扎人先前的挣扎,钉在墙上的刀本就已经松动,晋安几乎一下就拔出刀。
带着赤血劲独有赤芒的双刀,虎头厚背刀一个横扫,镪!
犹如金石铿锵交鸣,迸溅出火星,这一刀并未顺利劈开背后扑杀来的男人纸扎人,居然被其集中于胸膛前的阴气挡住了。
晋安目光一沉。
右手握住的长刀,全力灌入赤血劲,对着男人纸扎人就是一记狠狠重劈,哧!
男人纸扎人这次终于被晋安伤到。
肩膀差点被晋安齐根斩断。
啊——
男人纸扎人似乎没想到自己会受伤,发出了不甘心的剧痛惨叫。
晋安根本就没去理会男人纸扎人,他赶在男人纸扎人反应过来前,已经大踏步咚咚咚的冲至地上还未恢复过来的女人纸扎人前,二、四、八刀绞碎了其身体。
见到晋安连续神勇击杀二只纸扎人,那只如人一般有灵智的男人纸扎人,居然慌了。
带着肩头未恢复的龟裂灰烬伤口,他身子一隐,居然直接穿墙而入一户大户人家的宅院里,这阴物又想要附身活人了。
“找死!”
晋安脚尖一点大户人家的高高院墙,翻身入院内,追着白色人影,砰!
一刀劈碎一间厢房的木门。
“啊!”
“啊!”
“啊!”
院子下房内响起几名衣衫凌乱丫鬟的惊慌尖叫声,整个宅院的人瞬间被惊醒。
可下一刻!
砰!
下房一扇木窗被刀光劈碎,晋安双刀追砍向前方白影。
砰!砰!砰!
手提双刀的晋安,从西厢房追砍至东厢房,又从东厢房追砍纸扎人至耳房。
院子里的护卫还未赶至,晋安已经提刀又杀入了主人家正房,瞬间有嫐的惶恐呼救声响起。
但没多久,一道白色人影被逼出正房,然后穿墙逃出了这家大院,晋安马上提刀追砍出去。
“你还在等什么!”
“是想坐等我这一缕出窍的元神,被世俗一介三流武夫杀死,好看我的笑话吗?”
纸扎人忽然朝夜下某一处方向喊道。
然而!
无人回应他。
“你……”
直到男人纸扎人被晋安击毙,都一直无人出手救纸扎人的这缕出窍元神。
不是晋安不想留活口,逼问口供,而是他这边接连闹出的巨大动静,已经引来巡夜乡勇和大批衙役赶来。常人肉眼凡胎,根本看不见这些脏东西,没有冯捕头在场,到时他只会百口莫辩。
远处一大片火把亮如长蛇,快速奔向这边而来。
元神出窍?
潜伏在昌县内的异人,是妖道?还是邪僧?
晋安赶在这些人来前,带着郑元虎的尸体,提前隐入一条深巷,绕开耳目。
当晋安赶到郑元虎家,将已经击毙的郑元虎尸体丢在地上,然后直接找上还在此地让老道士帮忙疗伤的冯捕头。
晋安先是询问冯捕头伤势有无大碍,见未伤及性命,随后,他语出惊人:
“冯捕头!”
“我想连夜搜捕昌县内所有福寿店、香烛店、纸扎店!”
第62章 “送子符”
但是贴满了床板的这些黄符,都不是完整的。
一张张黄符都是不完整的碎碎条条。
仿佛被指甲抓烂成一条,一条。
而且在床底下木板,也找到许多的血痕指甲抓印,似乎是有人曾躲在床下挣扎,抓烂了手指,留下血迹斑斑。
“这些血痕…这是小孩子的指甲抓痕啊!”
“沈家堡闹邪的莫非是个凶小孩?”
老道士吃惊叫了一声。
“小兄弟可有听过一句话?鬼笑莫如听鬼哭、最凶莫过红衣女鬼、最恶莫过半大小鬼。”
“鬼笑莫如听鬼哭,说的是在民间志怪故事里,经常有冤死、枉死的人,死后有一口怨气难平,于是会找人哭诉自己冤情,求人伸冤,求人超度的故事。这类人死后,善恶分明,不会害无辜性命,还有超度重新轮回做人的希望。可就怕碰到不哭却笑的凶主,人有胡乱杀人的精神病,阴祟里也同样有胡乱杀人的精神病。”
“最凶莫过赤衣女鬼,人死后只剩阴魂,阴魂归阴间,属阴。而红衣既是代表凶煞戾气的血衣,也代表了五行里的火。小兄弟你想啊,自古水火不相容,就好比男人和女人能一样吗?结果自然是一碰就炸,一碰就炸。所以民间总说,人若身披红衣死的,死后必定闹得最凶。”
“再说最恶莫过半大小鬼,说的便是半大的小孩,眼里是非善恶观念还没完全建立,他们做事不分对错,不考虑任何后果,只分好玩跟恶作剧,所以最是喜怒无常。所以,喜怒无常,没有是非观念,又贪玩恶作剧的半大小孩,一旦死时产生怨恨,很轻易就能成为邪恶怨灵,而半大小鬼眼里的恶作剧,往往是最要人命,从不考虑后果的。”
听完老道士的解释,晋安沉吟,这么说来,他们这次是碰见最难缠的小鬼了?
“我们之前在沈家堡外听到的落水声,接着就看到了高度腐烂的黑狗尸体…还有故意把我们引到沈家堡后村,看到挂在树上的猫尸,会不会就是这个难缠小鬼的一出恶作剧?”
晋安说出自己的猜想。
啪!
黑暗中,老道士手掌一拍大腿,大呼老道我也觉得很有这个可能!
这突如其来的肉拍肉脆响,在这个四周黑咕隆咚看不清的诡异氛围下,差点没把晋安吓得心脏突突加速。
晋安没去管一惊一乍的老道士,他从床下撕走一张黄符,然后走到窗后,借着窗外的朦胧模糊月光,想要凑近看看这黄符画的是什么咒……
他好以此揣摩沈家堡当年闹邪有多凶,居然连这么多黄符都镇压不住。
只是,晋安还没看出个门道来,一旁凑过来看热闹的老神棍,先看清了黄符上的符咒。
待看清的那一瞬间,老道士人一愣。
“这不是送子符吗?”
老道士先是吃惊,然后人反应过来的大怒:“这是哪个乡野莽夫假道士,把送子符当成驱魔镇邪符!”
“这里本来就闹小鬼,你个假道士连送子符和驱邪符都认不清,这哪是观音送子,这是送你个大头鬼吧!”
“关键是这个假道士连个三把刀都不是,简单一个送子符,还都能画错了!”
老道士忿忿。
这些江湖假道士,不仅害人不浅,还打着道教的幌子,抹黑道教形象。
难怪现在的人,只要一看到道士,第一印象就是非恶即骂是老神棍,太南了。
晋安看着跳脚忿忿大骂的老道士,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行了,行了,老道你也不用指桑骂槐,含沙射影的指着我鼻子骂了,我以后改口,不叫你老神棍了。”
晋安是认真的。
老道士虽然办事有点不靠谱。
但心地却不坏。
反而还挺烂好人的。
这年头,人心比鬼还恐怖,只要人不坏,都是能值得人尊重了。
老道士见晋安难得主动认错,顿时挺直腰板,如斗胜了的雄鸡,抬头挺胸,扬眉吐气,正要喋喋不休的好好说教一番晋安。
咔嚓……
咔嚓,咔嚓……
老道士张口欲言,却被黑暗屋子里的阴森森氛围指甲抓挠声打断,这次是从床边衣柜家具里传出的。
这一切都是显得那么突兀,就像是荒山野岭里的百年平静深潭,突然一下投入大石打破平静,激起剧烈涟漪。
砰!
砰!砰!
这次还多了手掌用力拍砸声音,仿佛是有人被困在了什么狭小空间里,正在努力拍打,向外界无助求救。
晋安立即做出反应。
他扔掉手里的送子符黄符,因为人冲出去速度太快,啪,空气剧烈摩擦衣服,人敏捷如猎豹捕猎般迅猛蹿出,手里提着凛凛长刀,已经瞬间从窗台边蹿至衣柜前。
砰!
晋安抓住门环,直接粗暴打开衣柜门。
结果。
这次的衣柜里,依旧还是什么人都没有,但是衣柜里依旧贴满了密密麻麻的大量黄符。
同样的,这些黄符都被小孩指甲抓破成碎条,衣柜内壁和柜门内,布满了大量小孩被困挣扎的指甲抓痕。
这些抓痕带着血迹斑斑,柜子里都是手抓出来的密密麻麻血污。
晋安撕下一张黄符,跟之前撕下来扔在地上的黄符一对比,是出自同一人手笔的黄符,都是假道士画错了的送子符。
晋安还在沉吟,凄冷夜下,再次传来指甲抓挠,用力拍打求助的声音。
“小兄弟,这次的声音好像是从外面院子传来的!”
其实不用老道士提醒,晋安沉着目光,手里握着刀,已经气势汹汹的大踏步冲向院子。
声音是从院子里的一口水缸内传出的。
水缸上压着一块木板和大石。
当晋安掀翻盖子,结果缸内干燥,落满灰尘,并无盛水,只是水缸内同样贴满了黄符和被人抓出血迹斑斑的指甲痕迹。
一而再被戏耍。
就是泥菩萨都有三分泥性。
晋安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当年这些沈家堡的人,究竟都经历了怎样的恐惧,居然在家里贴满了这么多黄符……”
这个时候,老道士也已经摸黑追出来,老道士有些狼狈,脑门上撞出了个大包,估计是夜里看不见,在屋子里摔了一跤或是把脑门磕在门框上了。
就着月光,老道士也看清了缸内同样贴满大量黄符。
老道士惊咦了一声:“这半大小鬼,该不会是故意恶作剧,在跟小兄弟你和老道我捉迷藏玩呢?”
第64章 失火
晋安眼角一瞥。
瞥见一道黑色瘦小身影,一闪而逝的冲入庄子里的一间厢房里。
晋安目光一沉,暂时没时间管摆在院子里的那口黑棺了,他一路追进厢房里。
砰!
晋安速度不减的冲撞进房内,身体磕飞了半扇门。
房间内黑影一闪,跑到一扇屏风后。
晋安大踏步冲上去,一脚踹翻屏风。
呼!
黑影飞入衣柜内,柜门被阴风紧紧带上。
“还没完没了了!”
晋安双手握住长柄刀柄,胳膊上血管清晰可见,肌肉块块鼓胀,膨胀,赤血劲!
双手砍刀带着狂猛压力,嘶,迅猛切开空气阻力,带着灼热,霸道,有前无退的刚猛气息,重重劈了出去。
哪知。
手上传来失重感。
晋安这一刀劈了个空。
晋安发现自己身周一片黑暗,他像是被困在了一个狭小,封闭的幽闭空间里。
晋安想挣扎。
却发现自己动弹不了。
他只能简单眨眨眼睛,简单转动眼球,身体其它部位都仿佛失去知觉,动弹不了。
这让他想到了鬼压床……
也有人说这是梦魇症。
这个狭小幽闭空间,很压抑,幽闭空间留有一条长竖小缝隙,可以勉强看见外头。
晋安透过狭窄缝隙,努力去看清外界,他勉强看见外面似是一间屋子,床、桌、凳、熄灭了的灯油底座…外头现在是白天。
恰在这时候,有一名小孩的童稚声音响起,是从屋子外面响起的。
“一。”
“二。”
“三。”
“杨承安,你要藏好哦,我当鬼马上就要来抓你了哦。”
晋安目光一沉,这声音像是从外头传来的,鬼抓人?
这是…有两个小孩在家里玩捉迷藏的游戏吗?
他现在被困在屋内的某个地方吗?
晋安挣扎,他身体还是动弹不了,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动也动不了。
“外头有没有人?”
“喂,有没有人能听到我说话?”
“老道?”
“陈道长?”
“老神棍?”
晋安朝外头喊着,可根本没人听到他的声音,屋子外头的小孩,好像是听不到他声音,也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依旧还在数数。
“四。”
“五。”
“六。”
此时的晋安,强逼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破局之法。
“狭小,密闭,黑暗空间,又是室内,又是留有一条竖缝……”
“而且两个小孩正在家里玩捉迷藏游戏……”
“对了!是衣柜!”
“我之前要去劈沈家堡庄子里的那只衣柜,结果人莫名其妙就被困在了眼前这个衣柜里!”
思及此,晋安心头发毛,他努力转动眼球,努力去辨清黑暗中的环境…还好,那个焦尸小孩并不在衣柜里!
此时的衣柜里就他一个人。
这让晋安心中一松,开始尝试自救,尝试搬运赤血劲和五脏仙庙的脏炁。结果,当他搬砖脏炁时,身体机能勃发,无法动弹的身体,居然产生了一丝松动迹象。
晋安大喜!
还好他并非全无反抗之力!
晋安一边默默蛰伏,一边快速搬运体内的脏炁,人体五脏就如坐镇中央天庭的大将,掌控着人体一切机能、气机、生命精元。
……
此时,屋子外头的小孩数数声,还在继续着。
“快藏好哦,马上要来抓你了哦。”
“八。”
“九。”
外头数数声音猛的一顿。
突然!屋外传来当鬼小孩的着急大喊大叫声音!
“不好啦!”
“着火啦!”
“着火啦!”
“杨承安,你别藏了,快跑出来啊,着火啦!着火啦!”
“杨承安你家隔壁烧起大火了!跑啊!”
“杨承安!”
“杨承安!”
院子里的小孩声音,一声比一声急促,朝屋子焦急叫喊着。
“阿青你别想骗我。”
“我才没那么笨上当呢。”
“阿青你现在是鬼,你快点来抓我啊。”
一小孩子声音,突然毫无征兆的在晋安背后脖颈后响起!在本应只有晋安一个人的幽闭衣柜里,在晋安背后幽幽,冷冷响起!
这个声音!
就是晋安和老道士此前在沈家堡听到过的那名小孩子声音。
瞬间晋安脖子上寒毛全都炸起了!
衣柜里还有第二个人!
那个焦尸小孩一直跟他一起藏在衣柜里!
他妈的!
那玩意就压在我后背上!
这一刻的晋安,紧张与寒栗全都涌上心头,全身如电流瞬间流窜,头皮发麻,人在紧张下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口粗。
后背压着个不干净东西,让晋安感到四肢如坠冰窖。
“真的着火啦!杨承安我没骗你!真着火啦!”
“杨承安快出来啊!”
“真的别玩了!”
叫阿青的小孩,慌慌张张跑进来,喊着杨承安的名字,问杨承安藏在哪里,叫小伙伴赶紧出来逃命。
可叫阿青的小孩才刚跑进屋子里,人又马上慌慌张张跑出去。
“啊!火!火!”
“杨承安!火已经烧到你家了!”
“快逃啊!真的别玩了,我真没骗你!快来救火啊,快来救火啊,藤叔快来救火,杨承安家里着火了!”
屋子外传来叫阿青小孩的哭喊声,和还有向同村大人们的求救声。
这时候,透过衣柜门缝,看到外头有汹汹火光跳动,然后有呛人浓烟透过衣柜缝隙,进入衣柜里。
呛鼻浓烟,带着大火炙烤的温度,被人吸入两肺中,带来灼热疼痛与强烈窒息感。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晋安背后压着的死小孩,一遍遍重复说着,先是声音幽冷如九幽寒冷,麻木没有人类情绪。
然后是愤怒。
最后是尖锐痛苦嘶吼,声音之大,就在耳边尖锐响起,仿佛要撕碎了晋安的耳膜。
晋安耳膜痛得太阳穴暴突起来,额头一根根青筋绷起。
脸上神色痛苦。
好像下一刻就要脑袋血管爆裂而亡一样。
晋安的求生欲,让他努力控制着好不容易夺回了点知觉的身体,慢慢身体前倾,想要拿身体去撞开衣柜门,然后跑出去。
咚!
晋安控制身体,刚前倾撞在柜门上,结果,衣柜似乎本来就有些放立不稳,受到重力影响,失去了平衡,顿时整个倾倒重重砸下。
柜门朝下的重重砸在地上。
封死了唯一的逃生路,晋安又双叒凉了。
“这是…死亡场景重现吗?”
晋安忽然闪过一丝明悟。
第65章 很懵啊
这个时候。
浓烟越来越呛鼻,窒息。
吸进肺里的空气也更加灼热了。
衣柜外大火熊熊,噼里啪啦燃烧,衣柜内温度已经炙烤到难以呼吸。
晋安立马闭住呼吸。
然后依靠五脏仙庙脏炁的生生不息循环,转外呼吸为内呼吸。
好在这些道家内呼吸法,不是什么高级秘术,只是算作是小法门记载在《五脏秘传经》上。
江湖武林有龟息法。
道家有内息法。
这本身就算不上什么道家独门。
当转为内呼吸后,那种窒息感,炒肺片一样的灼烧感,这才好转了许多。
这一把火。
晋安也不知道烧了多久。
忽然。
他感受到衣柜被搬动的晃动,然后衣柜被扶正放立。
接着,他听到外头有一对夫妇的对话声音。
“孩子他爹,你在哪买来这只衣柜?”
“也不知道是哪户大富人家,把这么好衣柜给丢到河里,我在河边看到这只衣柜顺流漂来,觉得挺好看,扔了可惜,于是就跑回沈家堡找上几人,费了些力气才打捞上岸。你还别说,这衣柜不知道用什么木材打造的,挺沉的。”
“孩子他爹,这衣柜的门,我怎么感觉颜色不对,好像不是跟衣柜原装整体的?”
“这衣柜我从河里打捞起来的时候,就是残缺,不全的,衣柜门丢失不见了。所以我放在木匠那两天,重新给配了两扇门后,这才找来牛车拉回家。”
妇人:“这衣柜确实好精致,好精美,孩子他爹,我能打开来看看衣柜里面有什么吗?”
丈夫:“自然是可以。”
话落,柜门外的空气,猛然静谧下来,带着压抑、未知的沉寂。
几息后,一只布满可怖血丝的女人眼珠子,趴在衣柜外,通过黑幽幽的缝隙,正在朝里面看。
这只布满血丝的女人眼珠子,麻木,冰冷,空洞洞没有焦点。
血丝眼珠子眨了两下。
左转。
右转。
似乎想通过衣柜门缝看清里面有什么。
“那我要开始打开咯~”
“准备好了吗~”
原本对话正常的妇人,声音忽然一下变成了平静,麻木,空洞。
一股阴冷气息。
顺着衣柜门缝。
丝丝丝钻入衣柜内。
四周气温,开始邪异、诡异、堕落、黑暗、腐烂、恐怖……
仿佛趴在衣柜外窥觊的女人血丝眼球,是大恐怖的东西。
接着,衣柜门开始传来动静,趴在衣柜外的女人血丝眼球,咔哒,咔哒,正欲打开衣柜门。
悉悉索索……
黑暗,狭窄,幽闭的衣柜空间里,晋安后背上,一只焦黑、萎缩,五根手指被大火烧得卷曲,扭曲的小孩人手,开始从晋安后背,悄悄爬上晋安的肩头。
准备?
“装神弄鬼!”
“滚!”
咣!
晋安低吼一声,早就恢复过来的他,根本不等外头那个布满红血丝的女人眼球打开柜门,刀光在黑夜里骤然亮起。
如飓风撞击!
带着赤色!
绞杀万物!
轰隆!
柜门被飓风风暴狠狠撞碎,原本混沌,黑暗的眼前,再次重新恢复了视野和清明。
晋安意外发现自己依旧站在沈家堡大庄子的房间里,人一动不动,身前还是那只完好无损的衣柜。
晋安讶色。
他沉吟片刻,随后露出恍然表情。
人有三把火。
三把火旺盛,则百邪不侵。
三把火虚弱,则百病缠身。
三把火灭,则人死如灯灭。
正常壮年,气血强壮,一些邪祟就会利用种种幻境吓破人胆。因为三把阳火虚弱,则精神恍惚,气血亏,阳火衰弱,所以就给了邪祟害人的可趁之机。
邪祟害人,都是先吓破人胆!熄灭人三把阳火!
所以,刚才一切都是幻象,也就是鬼遮眼。
可哪知道,晋安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他并没被鬼吓灭三把阳火!
反而是越吓越莽,面对极压绝望下,他一刀斩破砍鬼遮眼,先从鬼遮眼里恢复过来。
“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几次鬼遮眼!”
“是你鬼遮眼厉害!”
“还是我手里的刀更快!”
赤血劲!
给我爆!爆!爆!爆!爆!
晋安气血沸腾,两手握住砍刀的长柄,疯狂如陨石坠击,力道狂猛巨大,轰,轰,轰,赤血劲带着爆发力,一下又一下重重劈砍在柜门上。
想要把躲在里面的阴祟给抓出来。
密集刀光似飓风绞杀,似陨石坠击,一下下狂劈,在屋子里带起呼啸狂风,吹刮开身周杂物。
密集刀影戴起来的强大气流,把未锁好的纸窗,卷得砰砰砰来回不停撞击。
这只受过阴气,煞气,日日夜夜温养的衣柜,材质早已经发生改变,坚硬如金铁。
刀光劈斩,迸射起大量密集火花。
每一次刀光撞击,都震得晋安虎口发麻。
若非有五脏仙庙,带着生生不息的生机循环,晋安也不敢如此疯狂的几十!上百刀劈砍!
咔嚓!
衣柜即便再坚硬,表面阴气,煞气如何防护住衣柜,可面对赤血劲的刚猛与爆发力,终究还是承受不住了。
咔嚓!咔嚓!
衣柜表面出现裂痕。
裂痕越扩越大。
越来越多。
终于!
再也不堪重负!轰隆!
衣柜门四分五裂炸开,一道焦尸黑影,刚想要趁着爆炸尘土,想向外逃窜,结果一道赤色刀光,如巨大陨石砸来。
轰!
焦尸黑影被刀上的沉重刀势劈中,在半空一声惨叫,重新被狠狠劈飞回衣柜内。
咚!
巨大的去势,焦尸连带着衣柜,重重撞击在柜后的墙壁上,传出一声巨大震响,屋子都好似狂震了一下。
焦尸黑影还想要逃窜。
大量炽热的赤血劲灌入刀内,晋安对着其面门,刀光如一记蛮力狂暴的门板斧,狠狠砸中焦尸黑影的颅骨。
噗哧!
焦尸黑影体表的阴气,再也扛不住晋安全力爆发下的赤血劲和刀刃上的炽热力量,从中间竖斩,劈炸成碎片。
彻底灭绝。
久违了的大道感应,再次熟悉笼罩身上。
然而!
这次的大道感应有些不一样。
晋安也说不出哪里不对。
于是,一场大战,体力耗费严重,喘着粗气,几乎掏光了体内赤血劲的晋安,趁着难得喘息空隙,给自己望气。
阴德——
壹仟贰佰伍拾捌!
整整加了壹仟阴德数!
晋安被一夜暴富砸中,人给砸懵了。
“小兄弟!小兄弟你没事吧!刚才怎么回事!你这里怎么这么大动静!”这时,听到大动静,担心晋安安危的老道士,小心翼翼摸来。
“老道,我刚才发财了!”晋安很严肃。
老道士听完乐了:“小兄弟你可少说胡话吧,在这里能发啥财,这里除了死人就还是死人,你还能发死人财不成?”
晋安:“……”
看吧。
这年头说实话。
可就是没人相信啊。
第69章 二流与三流
晋安发现。
这张“定灵丹”的丹方,并不能算是真正的道家丹方。
根据丹方上所述。
当初创出“定灵丹”的人,也是跟晋安一样,苦于没有道家炼丹方,修为寸步难进。
为了求一张丹方,他拜访天下各地洞府。
又游历天下各处在民间被传很灵的有名真人道观。
但求仙的路,比上青天还难。
最终,他历经千辛万苦,耗费十年心血,也才找到一张残缺丹方。
他又经过十年研究这张残缺丹方,逐一尝试补齐缺失的药材,逐一尝试用相似药理的药材替代一些早已绝迹的药材,这才终于让他找到一个折中之法,创出了新的丹方。
正是眼前的“定灵丹”了。
只是这定灵丹,天生就是源自于一张残缺丹方,所以自诞生起便是残缺不全的,只对练气初期、中期有效。
因为缺失一味重要药引、几味早已经绝迹了的药材,所以到了练气期后期,已经没效果了。
晋安虽然觉得这很可惜。
但他马上调整心态。
哪怕是只到练气中期,他也是赚到了啊。
晋安再也按耐不住激动情绪,风风火火跑去全城最大的药材铺抓药。
老道士看着满面春光出门的晋安,还一脸纳闷问这是咋了?
可晋安没回答老道士,人已经冲出院门,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只是。
半天后。
晋安跑遍全程所有医馆、药材铺,都没有买齐丹方上的所有药材。
这张丹方有点老了,有一些药材已经不好找,需要提前订货,至于有没有还是个未知数。
药材铺老板还得拖上家、以及其他同行,一起帮忙找找谁手里有其中几味珍贵药材。
即便找到了,调货时间,再加上路上耽误的时间,药材铺老板也没法确定什么时候能有。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晋安也不好为难药材铺老板,交了一两纹银订金,留了住址位置后,让只能回去静等消息了。
看着晋安兴冲冲的出去,又失落回来,还在院子里摆弄法坛的老道士,再次一脸的纳闷。
“小兄弟你这是咋了?”
“满面春光进进出出,这么快就又失落回来了?”
“是不是遇到啥不顺心的事了,要不要老道我给小兄弟你算一卦?”
“不要问老道我灵不灵,就问小兄弟你心诚不诚,心诚自然就灵。”
老道士喋喋不休,见晋安终于脚步停了停,以为有戏,顿时精神一振,油光满面说道:“小兄弟,老道我觉得,上次你请老道我吃的那家涮羊肉火锅就挺灵的。”
老道士说完还不忘砸吧砸吧几下嘴,暗暗咽了口口水。
晋安呵呵了:“拔火罐店永远说你湿气重,怡红院的永远说官人好厉害,奴家不行了。”
“我信了你个邪。”
老道士见晋安要重新回屋,眼见今晚的涮羊肉火锅要泡汤,赶紧喊道:“小兄弟,老道我刚才临时算了一卦,今天的心诚可以便宜一半。”
你当心诚是菜市场里的猪头肉呢。
还可以打折便宜啊。
……
接下来的时日。
晋安一直在埋头修炼《血刀经》、《三十六路开碑手》、《黑山功》。
在百年份的《参归大补汤》、百年份的《龙虎药酒》的滋补气血,强筋健骨下。
晋安修行速度很快。
这天,他大顿悟两次,小顿悟十一次。
第二日,他大顿悟三次。
第三日,又跨入大顿悟两次,小顿悟这天少了些,因为有些练乏了,只有不到十次。
……
短短的十天时间。
晋安终于把《血刀经》十二层练满。
《三十六开碑手》的虎崩拳和熊靠背都练至圆满。
《黑山功》终于练至第三层黑山圆满。
说起来,《黑山功》第三层的黑山,皮肤坚硬如石,本就与《三十六路开碑手》,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所以晋安几乎没花多少精力,很顺利便跨入了第三层的“黑山”圆满。
而进步如此快的代价,那都是在有别人所没有的百年份补药的支撑下,投入昂贵资源所达成的。
光是百年火候的药材,就是普通的富贾也吃不起。
更何况还是天天如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哪怕是金山银山的官宦、贵族,也要被吃跨。
而这一切的代价便是,十天时间,晋安敕封三次,阴德数投入叁佰。
而与此同时,晋安不得不感慨,老道士虽然在他这蹭吃蹭喝蹭住,平日里少不了几句拌嘴。
但老道士的眼光确实不错。
这座新住址,选的就是很好。
老道士在前院忙着超度冥器。
而他在后院清静练功。
有一个清静地方,才能让他全身心投入练功。
……
这天。
是晋安从沈家堡回昌县的第十天,但今天的晋安,并未按照往常一样在后院练功。
因为随着《血刀经》和《三十六路开碑手》的齐齐练满,他又得要提升功法秘籍了。
“敕封!”
“敕封!”
《血刀经》,赤血劲,十八层。
刀法用力技巧升华,刀招攻势更快,更省力,赤血劲爆发力更强了。
此次敕封需阴德数贰佰。
晋安意外惊咦一声。
而《三十六路开碑手》,也不能再叫三十六路了,这次晋安得动手给秘籍改名字,改成《六十路开碑手》了。
因为又增加了二十四路炼骨硬气功。
分别是腿骨硬如钢斧,能以腿鞭踢断坚硬牛骨的牛魔碎骨斧。
以及两腿若蛮象震劲的象魔腿。
这新增的二式新练骨硬气功,是下路双腿的锤炼法。
这下总算是把晋安的下路短板也都补上了。
需阴德数贰佰。
“鹤、虎、熊、牛、象,怎么越来越像是上古的五禽戏了?”
“而且为什么这次连续两门秘籍敕封,都需要贰佰阴德,而不再是壹佰阴德了?”
不过,因为有了《黑山功》的抛砖引玉在前,晋安细细揣摩全新的两门功法,他吃惊发现,这两门功法的威力,居然都是一举进入了二流武学秘籍之流。
《三十六路开碑手》本就是三流武学里的顶尖,这次只需敕封一次,便跨入二流武学,倒也算是说得通。
如此一想,晋安脸上精神一振。
脸上浮现出喜色。
那岂不是说,他只要把《血刀经》跟《六十路开碑手》练成了,他就能从初窥门径的三流武夫,跨入二流武林高手之列了?
二流武林高手,放在江湖中,已经算是扬名江湖的高手,能独自开立门派了。
晋安想着想着,顿时眉开眼笑。
心情大好的晋安,打算今天请老道士下馆子,请他涮羊肉火锅。
而且连着练武十日,他也的确有些乏了。
晋安走到院子,看到老道士神色庄严,正在替冥器念道经超度,晋安一时没去打扰老道士专心做法事超度。
打算等等老道士。
只是看着老道士庄严超度,晋安突发奇想,他怎么说也算是正一道的半个正统吧,不知道能不能超度那些苦难死者?和冥器?
而这天,距清明庙会已只剩不到五天。
清明庙会越来越临近,外地游人如织,昌县更加繁荣昌盛了……
第70章 夫妻宫
古时候天气严寒。
人们保暖手段、保暖衣物有限。
又没有暖气取暖啥的。
所以人们在天气寒冷季节,总喜欢扎堆围在火炉前吃饭,即煮即吃,总担心吃得慢了会凉凉。
晋安记得,早在三国时期就已经发明了火锅吃法。
算起来也有上千年的历史了。
关于聚餐吃火锅文化,苏轼早有一句古诗流传至今——
友朋设宴庆云楼,美食十二配郎酒。
觚觥交错杯杯尽,门前石狮口水流。
说的便是这聚会一起吃火锅了。
……
因为等老道士的时间久了点。
所以当两人到店里时,已经是酉时过了一刻。
只剩半个时辰给他们吃,然后就要宵禁了。
晋安和老道士这次,依旧是来到上次那家羊肉火锅店,因为这家店的底料很合他们口味。
这家百年老店放在昌县也都有名。
它就叫百年老店。
而这家百年老店就在文武庙附近。
哪知,因为正好赶上晚饭饭点,再加之有临近文武庙,两人刚入店,就发现店内位置早已经爆满,有本地的食客,也有慕名而来昌县参加清明庙会的外地游客。
这可把老道士急红眼了。
他可是一直心心念念着涮羊肉火锅,再配一壶温酒,那滋味,赛过做神仙,拿天庭神仙官职给他换,他都不愿换的。
结果你却告诉他没位置了?
今天难得见小兄弟心情好,请他一顿涮羊肉火锅!
鬼知道错过今天后,下次复下次,下次再等小兄弟心情好,请他涮火锅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不甘心的老道士,等店小二转身忙着招呼客人后,他可怜巴巴看着晋安:“小兄弟,等下就快要宵禁了,老道我觉得不如直接换另一家咋样?哪怕口味差点也就差点了。”
晋安看着老道士都快嘴角急出水泡上火来,自然是一眼就看穿了老道士心里的那点小心思,他倒是没有点破,只是觉得这老道士明明有时候很通人情世故,很人精,有时候又像个老顽童一样的幼稚。
晋安见店内确实没位置了,正转身欲走之时,食客声音吵杂的大堂里,背后好像传来有人在唤他的名字。
“小兄弟,老道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你唉?”
其实,不用老道士提醒,晋安也已经听到了。他好奇自己在昌县熟悉的人并不多,是哪位熟人在喊他,莫非是冯捕头吗?于是,晋安转身望向声音传来方向。
当看到其中一桌倚栏位置时,晋安朝老道士露齿一笑:“老道,看来我们的位置有着落了。”
“倚云公子,想不到今日在此能再相逢公子。”
“晋安公子,快一月未见,别来无恙。”
跟晋安打招呼的人,是一名唇红齿白,眉目英气的仗剑温雅儒生。
儒生与书生不同。
其实若要区别也很简单。
百无一用说的便是书生。
儒生除了学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外,还要游历天下,战场杀敌,需要胸有浩然信仰。
儒生身旁,还跟着一名老汉。
那名老汉在见到晋安时,同样是朝晋安友善点头,可见都是相熟之人。
眼前这名唇红齿白的倚云公子,正是那晚五脏道人为他仙人指路,然后下山碰到的正巧游历天下经过的儒生与驾马车老汉。
“晋安公子好巧,晋安公子也是与友人来吃这家百年老店的用食?若是晋安公子正在发愁没有位置,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共用一桌。”
唇红齿白的倚云公子,朝晋安指了指位置,温文儒雅笑说道。
晋安道谢坐下,早已经暗吞口水,迫不及待的老道士,也赶忙坐了下来。
“上次一别已快有一月吧,想不到倚云公子还留在昌县,我以为这么多天过去,倚云公子早已经离开昌县。”
倚云公子温雅不失直率性格,喝了口清淡的百花酒温酒,笑说道:“听闻昌县清明庙会将近,所以我和奇伯打算看看昌县一年一度的清明庙会盛况,再继续周游各地名山大川。”
百花酒,是由采百花酿酒而成。因为酒的度数不高,酒性温和、清淡,又有花的清香,让人饶舌回味,口齿生出百花馥郁清香,所以很是得附雅人士与贵族小姐们的喜爱。
“若说起这一个月来,晋安公子在昌县的名声,可是传遍大街小巷,名声大噪。晋安公子不到一月,就连破数件奇案,有‘雷公劈尸案’,有‘溺死案’,前不久还听晋安公子给一口鸠占鹊巢的白棺抬棺,别人抬不了棺的凶棺,却被晋安公子抬棺成了。想必这位道长,就是那日替林家人主持移棺法事的高人陈道长吧?”
此时,刚好跟店小二点完菜谱的老道士,听到对面有人提到他,顿时精神一振。
小友,你要跟老道我提这事。
那老道我多年的老寒腿可就不痛了。
老道士如飘渺得道高人,坐直腰板,抚须颔首笑说道:“倚云公子既然是小兄弟的好友,不如让老道我免费为倚云公子算上一卦。老道我铁口铜牙断神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间明白事理,通晓人理,算不准不要钱。”
晋安:“……”
倚云公子:“……”
晋安感觉老道士这是在给他丢脸啊。
这台词一听,就给人浓浓江湖老神棍味啊。
倚云公子倒是并未当面表露出什么异样表情,而是客套了一句:“算命就算了,我不信命。”
“不如陈道长帮我看看我的面相。”
老道士闻言,还真替对方仔细看起面相来。
“倚云公子印堂金黄,再看倚云公子一身儒生行装,说明倚云公子是有真本事的人,本事还很硬。不是那些个徒有虚表的酸腐书生,随意装扮的。”
“倚云公子下巴饱满,财帛宫也很丰隆,说明家里殷实,不缺地不缺房不缺金银,从小衣食无忧,家里是吃官家饭的。”
“倚云公子你的夫妻宫,出现了一朵桃花,近期要走桃花运,会碰到自己今生最中意最喜欢的人。而且这朵桃花现在正梅开二度,说明倚云公子之前便已跟自己命中之人相遇,结下了良缘,近段时间还会再次重逢。”
“老道看倚云公子夫妻宫上的桃花运越开越盛,逐渐影响到附近的命宫、保寿宫、迁移宫,说明对方不仅是倚云公子喜欢之人,更是命中贵人。倚云公子虽会遇到一些坎坷、劫难,但在命中贵人相助下,都能逢凶化吉,且步步节升,心想事成,达成更高成就。”
老道士的话,一直在说夸人的好话。
正所谓好话顺耳。
这很符合人的心理学。
不管是倚云公子,还是晋安,都对老道士的话,听听,笑笑,但没人当真。
就在这时,老道士点的几盘涮羊肉,正好被店小二端上来,一行人赶紧开涮羊肉。
原本面有顾忌,还未说完后面的话,面有犹豫的老道士,见到小兄弟一人就夹走半盘羊肉,他担心手速慢了,等下羊肉就没了,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说的话被打断,他撸起道袍袖子,开始跟晋安争着抢着羊肉。
第71章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
随着清明庙会临近。
小小的一个昌县内,塞下了各路三教九流角色。
按照店掌柜笑得都快合不拢嘴的话来说——
“今年的清明庙会还没开始,生意已经好过以往几年了。”
卖竹篾的、挑担子卖馄饨的、肩上扛着磨石凳子走街串巷给人磨刀的磨刀匠人……
晋安倚靠栏杆,看着店铺外头人流如织。
此时,店内也是人声喧闹嘈杂,一片闹闹哄哄的。
这里坐着的有员外郎、书生、大户出来的女眷、江湖草莽、年轻少侠、腰缠玉带的富家公子哥儿、细皮嫩肉只喝百花甜酒的千金小姐……
人人都是吃得头顶氤氲。
霞雾蒸腾。
晋安与倚云公子他们的邻桌,恰好坐着两名年轻江湖少侠。
“子轩兄,我们这算是不打不相识,想不到你我二人竟同时揭了悬赏布告,进山击杀吃人大虫。”
“宜信兄客气,行侠仗义,快意恩仇,这才叫江湖。”
“哈哈哈,子轩兄说得极是,江湖就该快意恩仇,今日我与子轩兄一见如故,不如我们今日义结金兰,结为异姓兄弟。”
……
“晋安公子怎么了?”
“怎么一直在看着那一桌子人?”
倚云公子见晋安似对邻桌的那对江湖少侠起了兴趣,于是目露好奇与疑惑,不解问道。
晋安闻言,转回头来。
他喝了一口杯中的温酒,但马上眉头一皱,没再继续喝了。
这百花酒太甜了。
酒精度数几乎喝不出来,舌头味蕾全被甜味压住。
这酒。
不适合男人喝。
是男人,就应该抛头颅,洒热血,抱头痛哭。
晋安放下手中酒杯,笑笑说道:“江湖凶险,人心险恶,从古至今,一直都是鲜少有女子独自闯荡江湖。”
“而女子若想闯荡江湖,通常都会选择乔装打扮,女扮男装成假小子,她们自认为没人能够认出来。”
“可她们却殊不知,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男人女人在身体特征上简直不要太明显,就差头顶写明性别了。”
说到这,晋安就忍不住吐槽。
男女身理特征那么明显。
为什么古装电视剧里,女主角女扮男装总能轻而易举骗过老实人男主角?
居然认不出来自己的拜把子兄弟其实天赋异禀?
后来。
晋安才终于想明白是为什么了?
古装剧里的男主角肯定都是天生散光眼!
两米外分不清男女,五米外分不清人畜,十米外看啥都是骑兵。
“倚云公子你看邻桌那被称为子轩兄的‘男子’,她喉咙没有喉结,身子明明比男人瘦弱一圈,却胸前衣服被撑得鼓鼓,很明显这是裹了胸布,这就叫掩耳盗铃。”
“其实女孩子,裹胸不好,容易畸变,对身体伤害太大。”
“比如,越裹胸越小。”
晋安想了想,最后又临了这么一句话,友善提醒。
倚云公子:“?”
倚云公子:“!”
奇伯:“……”
奇伯好像什么都没听到,眼观鼻,鼻观心,埋头专心吃涮羊肉。
……
……
原本一直都在埋头大汗吃涮羊肉的老道士,听了晋安的话,终于抬起吃得油光满面的油腻腻大油脸,往邻桌瞅了一眼。他嘴里还不忘吸溜一声,吸进一块被煮烂了的羊肉,大口咀嚼着。
“咦!”
“真的都被小兄弟你说中了,果然是好浮夸的胸肌。”
“而且真的没有喉结唉。”
晋安乐了:“不妨让我来猜猜接下来的剧情。”
“接下来的剧情,应该会很狗血的两人仗剑闯荡江湖,一日,两人连夜赶路,却夜逢暴雨,两人一块湿了身。”
“接着,两人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块避雨的小破庙。”
老道士涮羊肉火锅吃得头冒白烟,满面红光,激动大叫一声:“老道我知道了,孤男寡女,夜宿荒废破庙,为了防止着凉感冒,两人必须要脱下衣服,燃起篝火,尽快烘干身子和贴身衣物。男主见女主躲在破庙泥塑像后,迟迟不出来一块烤火,因为担心女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危险,于是来到泥塑像后,结果正好撞见对方在脱衣服,自己的异姓兄弟居然是女儿身!”
晋安看了一眼老道士,他很怀疑这老道以前混不下去,没生意的时候,是不是还兼职过写小人话本?
“当然不是。”晋安摇头。
“你要知道,女主是裹胸的,裹胸这玩意一时半会不好解开,她总不能在胸前打个蝴蝶结吧?那穿上衣服后,多破坏形体苗条美啊,女孩子都是爱美的。”
“而且别忘了,练武之人如果内力深厚,也一样能用内力驱寒。”
“女主因为觉得解开裹胸太麻烦,于是咬牙强忍着浑身湿漉漉,黏糊糊的感觉,跟男主面对面坐在篝火前烘干身上衣物。”
“这时候,男主会脱光上衣,露出习武之人的一身腱子肌肉,比如三角背,八腹肌。因为男女有别,女主从小到大都没见过男子身体,这一刻,心如小鹿乱撞,在心中留下了刻骨难忘的形象。”
老道士啧啧称奇:“然后阴差阳错间,女主喜欢上了自己的拜把子兄弟?”
哪知,晋安还是摇头:“那一夜,什么都没发生。”
“但经过那一夜的事,男主已经在对方心里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
“接下来,两人继续闯荡江湖,这天,两人灭了一伙恶霸,但女主受了伤,于是一直不知道自己异姓兄弟是女子身份的男主,着急背上自己的这位‘异姓兄弟’,徒步赶回就近城镇求医。结果赶了一晚夜路,中途数次不小心迷路,这才终于在白天找到城镇。”
“女主心生感动,心中的男女有别隔阂渐渐减少,觉得对方品行不错,道德高尚,又体贴细心,坐怀不乱,居然一直没有发现她是女儿身,是个老实人的正人君子。”
老道士又激动大叫了一句:“这回老道我肯定猜中了!”
“然后就是日久生情了!”
第75章 勾栏瓦肆
勾栏就是古人表演戏曲、歌舞的娱乐场所。
有戏子、歌姬、舞娘、剑娘……
讲史、傀儡戏、影戏、杂技……
通俗的讲,就是大型歌舞表演现场
但是只卖艺不卖身!
不卖身!
不卖身!
重要的事说三遍。
这名撞煞衙役的名字叫李言初。
“陈道长,您…真相信我刚才讲的话?”李言初还有些彷徨,心悸的说道。
老道士:“刚才施主走进院子里时,老道就留意到施主的眼白黑印,又比昨日长了一截。”
“所以,在你还没开口前,老道就已经知道撞煞的后果已经显现。”
“老道自然是相信施主你刚才所说的一切。”
老道士气质飘渺,如云淡风轻的得道高人,说完后,老道士腰杆一挺,一本正经说道:“李施主,有关于勾栏瓦肆的详细情况,你且与老道我细细道来,老道我为施主你详细剖析内中曲折。”
“你为什么会这么快就怀疑上勾栏瓦舍?”
接下来,李言初开始吞吞吐吐的道出所有内情。
大概是一个月前吧,衙里几位酒肉朋友的衙役,拉上李言初,去勾栏瓦肆看年轻娘子。
“陈道长、晋安公子,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真是正经人。”
“我一开始本来是想拒绝的。”
“怕下衙后一直未回家,家里兄长、嫂嫂担心我,我一开始真的想拒绝几位同僚的邀请。”
“但官场这滩水,它太凉啊,如果不与同僚打好关系,结交更多的圈子里的人,只会遭人排挤,说你不合群,到时候再到上头那边说几句是非,这官家饭也就吃到头了。实属水太凉。”
李言初为自己辩解几句,然后继续往下讲。
那天,李言初与几位同僚,结伴去了勾栏瓦肆后,他相识了一位姑娘,名叫彩荷,他对彩荷一见钟情,开始隔三差五都去勾栏见彩荷,两人逐渐相熟,再到情投意合,李言初甚至已经做好打算,要替彩荷赎身。
勾栏瓦肆里的艺人,都是穷苦人家出来的孩子,或者是从小被人贩子拐卖进去的,这些人要么就是跟着师父学一门吃饭的手艺,要么就是被迫无奈,都是身世坎坷的人。
而彩荷就是从小被人贩子拐卖进去的。
彩荷五六岁那年的年关过年,跟父母走在街头看街灯,结果遇到了拍花子,后脑勺被人拍了一下后,人浑浑噩噩跟着拍花子的走了。
仿佛魂儿被人给定住了一样。
彩荷擅长琵琶,她弹奏的一曲琵琶,飘酸了今生的眷恋,丝丝声声在心间刻留下印记,在勾栏里也算是小有名气,所以这赎身价格自然也就高。
李言初这几日,一直为这事苦恼,所以这几日心事重重的他,时常泡在勾栏瓦肆,听伊人一曲月淡,风凄的亘古琵琶,借酒消愁。
而李言初之所以会怀疑到是勾栏瓦肆那边,是因为彩荷有一次曾私底下跟他提起过一件怪事。
最近,瓦舍几座勾栏里发生了一件怪事。
彩荷说,勾栏姐妹们,有些姐妹清晨醒来,人脸色变得很差,很憔悴,像是一夜没睡好一样。
可偏偏关于昨晚发生过什么,却一点记忆都记不起来。
即便几名姐妹一起睡,这个怪事也同样继续发生着。
那晚,她们几名姐妹一起睡,她和另几人都是好端端的,一夜无事,但其中一位小姐妹的脸色,第二天起来却很憔悴,好像昨晚一夜没睡。可偏偏其她几位小姐妹在夜里什么动静都没听到,一觉睡到天亮。
这种情况。
已经持续有一段时间了。
老道士惊讶说道:“这倒的确是件怪事,莫非就是因为施主经常去勾栏瓦肆的缘故,所以撞到了什么煞?”
老道士问李言初,李言初又是一问三不知。
老道士又问:“既然你已经察觉到勾栏瓦肆有异常,你身为衙役,就没有起疑?”
李言初苦笑着说道:“一来没发生命案,二来没有人报官,而且这事只是私底下流传,并无确凿证据。”
这时候,一直未开口的晋安说话了。
“老道,这事就由我陪李言初走一趟,你安心留下继续超度柜子。”
老道士一听,顿时急眼了:“小兄弟你吃独食!”
晋安额头挂下几道黑线。
神特么的吃独食。
怎么总感觉这几个字带着点奇奇怪怪味道。
“你一个道士跑去勾栏听曲,如果真有个什么,也都被你打草惊蛇了吧。”
“小兄弟你就是想吃独食!”老道士急了。
“谁规定了道士就不能去勾栏听曲了?”
“道士不也是爹娘生的吗,都是两只眼睛两只耳朵一只鼻子一只嘴巴,凭啥道士就不能卧薪尝胆,尝尽人间百苦?”老道士开始越说越没谱了。
“再说了,李施主撞煞也是老道我先发现的,古语说的好,解铃还须系铃人,老道我牵的绳,咬崩牙齿也要把李言初施主扯上岸!”
“老道我这叫舍己为人,渡人先舍身。”
“老道我也要勾栏听曲。”
李言初被老道士的慷慨激昂壮言说得感动不已,李言初接了一句:“勾栏听曲倒没规定道僧不能去。”
“晋安公子可还记得上次沈家堡之行,与冯捕头一同回来的那位朴智和尚吗?”
“我上次去勾栏时,有碰到朴智和尚,只是我一个普通小衙役,朴智和尚并没有看到我。不过,朴智和尚即便看到我,也不认识我这个小小衙役。”
李言初所带来的消息,的确是让晋安吃惊。
想不到这位朴智和尚的路子这么野的吗?
疗伤居然跑去了勾栏瓦肆疗伤?
反正已经多一个酒肉秃驴。
也不差一个道士了。
得,这下道佛双全了。
既然已经决定带上老道士,三人一合计,决定李言初下衙后,以朋友身份前去勾栏瓦肆。
趁白天先去探探路子。
衙门下衙是在酉时。
当一行三人到勾栏瓦肆时,差不多已是酉时过了二刻。
这个点,也是书院下堂,各行各业的下工时间点。
再加上清明庙会临近,各路文人骚客,外地游客,也都慕名而至勾栏瓦肆。
所以可以想见,当晋安几人到时,这边生意已经爆满。
第78章 神楼位
勾栏二楼的神楼位。
不是想去就能去的。
神楼位光是茶水钱,就是三钱银子打底。
这已经是李言初这种普通衙役,一个月的月钱了。
有这三钱银子,去青楼点上一名香酥软玉的小娘子,在粉帐闺房里给你锤一宿的肩膀和腿,不比这更舒服吗?
而且这三钱银子还只是茶水打底钱,还不算其它额外消费,比如再点上几名清丽可人的小丫鬟捏捏肩什么的。
这就好比是去夜店嗨皮的时候,肯定要叫上几名公主助雅兴,不可能干吃花生米、干喝雪花吧,一点都不雅,忒俗。
话说之前来到勾栏,是李言初在前头带路。
这回,晋安二进勾栏,却是改李言初和老道士簇拥他走在最前了。
不为其它。
就只因为有钱真的能为所欲为。
蹬,蹬,蹬。
晋安踩着木质楼梯,走上二楼。
却发现,他们在外头耽误了约半个时辰左右,朴智和尚已经不在勾栏了,也不知这是不是巧合?
晋安目光若有所思。
等安排三人坐下后,这时,有勾栏的人笑着脸问晋安:“晋安公子,身体是否乏了,需不需要我安排几名丫头端茶倒水,捶腿捏肩?”
他已经看出来,眼前三人是以晋安为首,所以等三人坐好后,笑脸询问晋安。
晋安想了想,问:“我能点彩荷姑娘吗?”
李言初:“?”
李言初:“晋安公子!”
李言初欣喜。
他觉得,晋安公子点彩荷,肯定是为了凑合自己和彩荷的好事,李言初一直这么深以为然着。
李言初并不觉得自己是被晋安公子戴了帽子。
那人并没有马上回绝晋安,也没有马上答应晋安,常年跟各路客人打交道的他,进退有度道:“晋安公子,马上就到晚上张贴招子的时间,晋安公子到时候若有看中的清倌人,可以打赏银钱打动清倌人。”
说是打动清倌人,其实就是拿钱开路,打动勾栏,安排谁上台表演。
这是段小插曲。
晋安三人等得并不久,在一盏盏花灯逐渐亮起,把勾栏内照得灯火通明后,勾栏开始公示今天的招子。
招子上介绍了几位有名的清倌人。
彩荷的名字,赫然在其上。
李言初险些激动站起身,彩荷虽在勾栏里小有名气,但还没有资格登上招子名录。李言初明白,若没有晋安公子刚才与勾栏的人那一番对话,彩荷今日绝无可能有独自出现在招子名录上的机会。
这一刻,李言初更加感激了晋安了。
晋安深知李言初对彩荷用情至深,所以他决定今晚成人之美。
于是,就见晋安朝李言初招招手,然后一番耳语。
李言初听完后目露震惊,惊骇,差点被晋安的话,吓得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他想拒绝。
可晋安却朝他含笑摇摇头。
成人之美。
善。
李言初感激看着晋安,就差点肝脑涂地表忠心了。
神楼位下的一楼席间,还不等那些文人、公子哥们为自己支持的名妓,竞相出银子竞争,二楼的神楼位却有人掷地有声:“十两纹银!”
“今晚,我要点彩荷姑娘弹一段琵琶曲!”
此话一出,底下一楼的文人、公子哥们,顿时炸了。
有一个朴智和尚就够了。
怎么又有人跑到勾栏里砸十两银子点清倌人。
粗鄙!
粗胚!
有辱斯文!
结果当他们仰头看见是一名小衙役出十两银子,都两眼意外跟不敢置信的瞪大,什么时候小衙役也出得起十两银子玩勾栏听曲了?
可很快他们发现,那名衙役在喊出十两纹银后,居然朝身边另一人低身一礼,莫非还有另有高人?
“晋,晋安公子!”
一楼有人认出了晋安,现在的晋安在昌县怎么说也是小有名气的人了。
在勾栏之上,还有青楼。
青楼那才是真正功名禄利书生、富豪贵人公子们玩的高档名妓场所。
真正厉害的贵人,都是跑去青楼砸钱,只为博花魁一笑。
勾栏终归是低了一个档次,属于平民层次的大型歌舞表演娱乐场所,一年到头都鲜少碰到个大贵人,所以跑到勾栏听曲一出手就是阔绰十两银子,这事直接惊动到勾栏老板。
勾栏老板亲自过来敬一杯茶。
那是名脸颊削瘦,略带点蜡黄脸色,一副精元亏空的中年男子。
勾栏老板敬完一杯茶后,说了几句吉利话,拉了一顿关系后,便告辞离去了。
然而。
就在勾栏老板转身离去,老道士突然面色严肃的朝晋安道:“小兄弟,那勾栏老板有问题。”
晋安惊讶:“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那勾栏老板的眼白也跟李兄一样,我在勾栏老板眼白看到了一道黑印。”
“这么说来,勾栏老板也撞煞了?”
“看来这家勾栏里,的确有问题。”
听完晋安的分析,老道士很意外的望了一眼晋安,他没想到,居然不止他从未放松警惕,小兄弟也这么谨小慎微,一直观察着周围环境。
尤其是,更是细心观察到了勾栏老板眼白有一道黑印,这么个轻微细节。
“可不对啊老道。”
晋安疑虑道:“我仔细观勾栏老板眼白里的那道黑印,明显比李兄长出长长一截,我猜,这位勾栏老板应该是比李兄更早撞煞,甚至是经常接触那个煞物,所以才会比李兄还严重得多?”
“但我又感觉不对,勾栏老板不像是倒霉连连,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反倒是觉得勾栏老板并无异常,就是肾元亏空了些而已。”
老道士思考了下,猜测道:“应该是这勾栏老板,从哪里求到了一件货真价实的开光法器,所以那点撞煞影响不了他。”
“刚才老道我留意到,勾栏老板脖子上挂着条细绳,应该是从哪座寺庙或道观里,求到枚开光道符或菩萨像,日日夜夜挂在胸前。”
晋安点头。
觉得老道士的分析很有道理。
李言初一直在旁听着晋安跟老道士的对话,他面有赫色,脸颊发烫,想不到晋安公子和陈道长为了他的事这么上心,自从来到勾栏瓦肆后,一直细心留意周围,而没有被勾栏里的这么多清倌人迷昏了心智。
三人里,却只有他一个人,一门心思惦记着勾栏里的小娘子。
李言初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当事人,辜负了晋安公子和陈道长对自己的一番善心。
好惭愧啊。
所以李言初在旁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既然驱魔辟邪他不行,那他今晚一定要好好珍惜与彩荷姑娘的相处时间,绝不能在晋安公子和陈道长驱魔辟邪时拖后腿!
第80章 采花贼
何大与何二是一对亲兄弟。
两人都是昌县当地人。
都是夜里打更的更夫。
兄弟二人白天给人打短工。
晚上兼职更夫。
日子倒也过得滋润。
“笃!——”
“笃!笃!笃!”
“丑时四更三点,天寒地冻。”
凄凉夜下,打更的声音,越走越近。
一进入宵禁,整座城市都陷入浓黑夜幕里,空荡荡的街道上,商铺、宅子、民屋的门窗都紧闭,万籁俱静,周围都是乌漆嘛黑一片,有些瘆人。
夜里偶有咳嗽声响起,也能把人吓得一惊一乍。
半夜的咳嗽声音带着压抑,沉闷,幽幽传来,听着像是棺材里的死人咳的。
自从当上夜里更夫的头一天起,上一任更夫的田伯,就一脸郑重的交代何大、何二兄弟两,晚上打更,有三忌。
一是忌讳红色。
身上切不可出现任何跟红色有关的颜色,比如红衣、红绳、红灯烛、红灯笼都不行。
红既是火,也是鲜血的颜色,最容易招惹来一些死不瞑目的脏东西。
二是忌讳大呼大叫,乱跑乱跳。
小心惊了神。
三是忌讳走回头路。
夜里打更最容易撞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只能前进,不能回头跑。因为人活一口气,只要胆气在,寻常一些怪事就缠不上身。而一旦回头走,胆气一泄,邪风容易趁虚而入,回头路变断头路。
田伯的搭档,就是这么没的。
大半夜被一条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饿绿眼野狗吓到,人吓得往回跑,然后失踪了一夜,结果第二天被人发现淹死在了阴邑江里。
所以田伯才会提前退休。
由何大、何二俩兄弟接了更夫这个职业。
年轻人,火气大,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晚上不容易被一些神神怪怪的事给缠上。
一开始,俩兄弟夜里打更,也觉得瘆得慌。
但随着时日一天天过去,什么都没发生,兄弟俩觉得这更夫也没田伯说得那么邪门嘛。
兄弟俩觉得那三条更夫忌讳,不过是田伯用来吓唬晚辈,镇住气势,随口胡诌的,渐渐也就不信了。
但好在,不信归不信,兄弟俩倒还没犯浑到故意去破坏禁忌,给自己招惹麻烦。
手提勉强照明的灯笼,何大、何二此时正经过勾栏瓦肆,哗哗——
忽然,夜幕沉寂的勾栏瓦肆里,响起井水打水的动静。
哗哗哗——
接着是水花泼溅声音。
哗——
这回是把水泼在地上的声音。
噗通!
哗哗——
黑幽幽的夜下,再次传来木桶放下井里,然后继续重复着打水。
夜里的水,很凉。
“哪来的水声?”
“哪家勾栏的人,三更半夜不睡觉还起来打井水洗东西?夜里井水凉,就不怕冻坏了手?”
何大、何二好奇对视一眼。
“这勾栏瓦肆里住的都是清倌人小娘子和名妓,不知道是不是平日里那些让我们哥几个高攀不起的清倌人在夜里洗什么东西?”
何二忽然色心上头。
“老二,别多事,这些勾栏清倌人不是我们能碰得起的,要万一招惹到了哪家勾栏的清倌人,扣掉你我兄弟二人一个月月钱都未必能赔得起。”
性格稳重些的何大,本来是想劝走何二的。
但天天枯燥打更的何二,并未听进去自己亲大哥的话。
“大哥快来,水声好像是从这家勾栏传来的。”
“大哥,正是这些勾栏清倌人、名妓不是我们能享受得起的,所以现在夜深人静,没有人看见我们,我们更应该要多看几眼才对。”
性子急躁的何二,还不等何大阻拦,人已经爬上一堵砖墙,悄悄探头往墙里望一眼。
墙内是勾栏的内院。
朦胧月光下。
在一口井水旁。
此时正有一名身子婀娜丰满的女子,正将水桶慢慢摇上来。
哗哗哗——
女子打上井水后,居然直接在水桶旁,就着半夜的冷水,低头洗起了那一头乌黑长发来,一点都不怕着凉。
此时女子的长发已经湿漉漉,滴了一地水渍。
何二惊讶。
心中纳闷,半夜洗头本就怪事了,半夜还用寒冷井水洗头,这勾栏里的小娘子难道不怕会受风寒和得头风病吗?
“咕咚!”
看着月下凹凸丰满的身材,雪白脖颈在月光下似乎蒙上一层荧辉,何二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
好美!
好诱人!
真想……
何二眼底闪过欲望,恰在这时,女子似洗好了头发,哗,她提起水桶倒掉水,然后噗通一声,井口放下水桶,她继续打上来一桶水。
居然再次重复之前的低头洗头动作。
何二两眼瞪大,心底涌起一股寒意,他已经感觉到有点不对劲,想要退走,恰在这时,原本一直低头洗头的女子,像是听到身后动静,一下被惊醒,她转头看来……
“啊!”
原本寂静无声的深夜,响起何二的惊恐喊声,立刻打破深夜平静,声音听上去非常凄惨。
这声凄惨瘆人的惨叫声,在万籁俱静的夜晚,传出遥远,顿时惊醒了周围家家户户灯火。
“哥,快跑!快跑!那里头有,有……”
何二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屁股吓瘫在地,接着他顾不得从墙上摔下来后的浑身疼痛,手脚并用的从地上惶恐爬起来,脸色吓得苍白苍白,拉起何大就要逃命。
结果。
两人还没跑出几步。
砰!
两人跟迎面赶来的人撞上,哎呦,老道士一声痛呼,他跟何大、何二俩兄弟迎面撞成了滚地葫芦。
而晋安,已经一脚蹬石砖院墙,身子一跃丈高,动作敏捷如箭矢的冲进了院子里。
等老道士扶着腰重新站起来时,就看见晋安又从勾栏里翻墙出来,肩上还扛了个年轻小娘子出来。
这时候,勾栏瓦肆里灯火通明,有人开门出来查看情况,人声渐渐热闹起来。
与之同时,有附近乡勇赶来,恰好看到扛着一个小娘子从勾栏里翻墙出来的晋安,齐声怒喝:
“呔那采花淫贼!”
“休得猖狂!”
这个时候,衣冠不整的李言初,一边穿衣服一边匆匆忙忙跑过来……
第81章 刺符
勾栏瓦肆这里的动静,惊动到了昌县衙门。
甚至把伤势未愈的冯捕头都惊动到了。
清明庙会越是接近。
衙里越是不敢放松了警惕。
当冯捕头一赶到勾栏,看到采花淫贼是晋安和老道士时,顿时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晋安公子、陈道长,你们出现在勾栏瓦肆,莫非又有了什么发现?”
冯捕头问完,人一愣,好奇怪,我为什么要说又?
见到老熟人,被误会为深夜采花淫贼的晋安,顿时大松一口气,然后他把李言初推出来,让李言初干这个跟人解释的体力活。
等听完李言初的解释后,冯捕头神色大讶。
“晋安公子,这名女子是?”
冯捕头看向已经醒来,身子湿漉漉,裹着棉被瑟瑟发抖,正被几位姐妹拥入怀里安慰,受到很大惊吓的年轻女子,惊疑不定的问向晋安。
晋安解释道:“她叫细柳,当我们听到更夫的惨叫声,追到隔壁勾栏时,细柳姑娘已经昏迷倒在井口边。”
“但细柳姑娘好像受到了邪祟影响,醒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大半夜跑到院子里打井水洗头发。”
“更具体的事情,还得问问这两位更夫才能知道。”
既然都是误会,有冯捕头出面担保晋安不是采花淫贼,于是,原本团团围住晋安的乡勇,这才散开一条通道。
虽然误会解除了。
但晋安感觉他这个采花淫贼污名,怕是一辈子都洗不干净了啊!从此我不再是干净的人了!
没看到老道士在旁偷乐得嘴巴都笑歪了。
审问人的事,还得由冯捕头出马。
就冯捕头身上的朝廷捕头制服,比晋安的和颜悦色询问,有震慑力多了。
这就叫官家震慑力。
普通百姓天生畏惧官威九分。
“你们兄弟两人里,刚才是谁发出的惨叫声?”
冯捕头沉声审问,在官家威严下,从未见过这么大阵仗的何大、何二兄弟俩,缓了好一会,这才冷静下来。
“捕,捕头大人,刚才是我叫出声的……”何二还带着惊魂未定的苍白脸色,额头还在不停冒虚汗,声音发抖说道。
“你为什么半夜惨叫?”
“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冯捕头驱散走那些乡勇,只留下几名信得过的衙役。
“两张脸!两张脸!”
“当时她回头朝我望来,我…在她脸上看到了两张女人脸!”
何二还有些惊魂未定,说得语无伦次,手指细柳姑娘方向,吓得细柳姑娘轻泣出声。
当又审问几遍后,这才知道所谓的两张人脸是怎么回事,何二当时在细柳姑娘脸上,看到了另一张青虚色的透明女人脸。
冯捕头问他是否还记得,那张女人脸长什么样子?
何二摇头,他当时被吓坏了,哪还有胆气仔细看透明人脸长什么样子。
经过今晚这么一吓,惊到了神魂,何二怕是没个一两月回不了神。
这时,冯捕头留意到老道士一直紧蹙着眉头,于是问道:“陈道长,您可是有什么看法?”
老道士嘴里一直念叨着不应该啊,不应该啊。
然后才回答道:“老道我和小兄弟,以尸油遮住活人身上阳气,一直待在勾栏里守株待兔,结果有阴祟在隔壁勾栏作怪,我们却什么都未察觉。”
“可按照何二的说辞,又像是被邪祟上了身。”
“这有点说不通啊。”
“说不通啊。”
这时候,还是晋安开了口:“是不是真被邪祟上身,看来只能验身了。”
接下来,在勾栏老板的安排下,细柳姑娘跟几位勾栏清倌人单独安排进一间房间。
悉悉索索。
众人站在门外,静候结果,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女子脱衣服的细微声音。
约摸一炷香时间。
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对细柳验身有结果了,果然是邪祟上身。
“不对,不对,这就更加说不通了,为什么小兄弟和老道我守夜,却什么都没察觉到?”
老道士原地皱眉走来走去。
就连晋安也惊讶。
这邪祟究竟是怎么躲过他和老道的,居然一点痕迹都追寻不到,这有点解释不通啊。
“细柳姑娘身上,可还有别的异常发现吗?”老道士又问。
“这……”
负责验身的几名勾栏清倌人,回想了一下,然后有人迟疑站出来:“奴家几人在细柳身上,倒是发现了一个刺青,不知道算不算是异常?”
“刺青?”老道士一怔。
“是什么样的刺青?”
细柳姑娘身上,居然有刺青,这事的确有点出乎大家预料。
虽然民间也兴刺青,有个人喜好独特的人,会专门找匠人给自己刺青纹身,但那毕竟是少部分人。
在过去,只有罪犯和奴隶,才会刺青,给人打上烙印。
虽然现在墨刑已经废除,但绝大部分人还是无法接受在身上刺青。
现在的民间百姓,已经能接受刺青,纹身,但能接受不代表了就一定会喜欢。
细柳的刺青,是在小脚脖子处,那是一块约摸四分之一手掌大小,并不明显的很小一块刺青。
在细柳惴惴不安的慌乱目光下,老道士来来回回仔细观察细柳小脚脖子上的刺青。
“小兄弟,你还是纯阳之体吗?”
老道士忽然转头看向晋安。
“?”
晋安一下没反应过来。
老道士耐着性子解释一句:“小兄弟你还是少阳童子身吧?”
真是的。
非要老道我解释得这么直白。
“……”晋安瞬间脸黑如锅底。
见晋安脸黑,老道士瞬间明白过来,他不再继续为难晋安,而是问冯捕头等几名在场衙役。
问大家谁还是初哥?
结果,在场的大老爷们里,都挺直腰板的很自豪摇头,他们早已经破了纯阳之身。
古人结婚生子早。
十一岁就可以当人爹了。
在场的这些大老粗,开了荤腥后,再难以下咽寡淡素汤。
老道士找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了晋安身上,老道士搓搓手掌,道:“小兄弟,弱冠之年还是纯阳之身,没啥可难为情回答的。”
“救人要紧,老道我借小兄弟你一滴血。”
“……”
老道士都搬出救人大义了,晋安也不好再扭捏,他找冯捕头借来一口刀,扎破指肚皮肤,按照老道士所说,往细柳姑娘小脚脖子上的刺青滴了一滴纯阳之血。
兹!
如冷水泼进沸油,啊!
细柳姑娘一声痛苦惨叫,她白嫩肌肤的小脚脖子刺青,居然冒起青烟,并有一股尸体恶臭散出。
在场每个人都被这个意外场景惊到。
“果然跟老道我猜得一样,这是刺阴师留下的刺符!”
当听完老道士的解释后,大伙终于明白什么是刺阴师了。
刺阴师,能够通过特殊手法,将阴魂刺青到活人身上,从而防病袪灾,转运招财,类似于养小鬼转运。
但刺阴师比养小鬼还更邪异,因为他是把阴魂以刺青方式,直接封存进活人的血肉之躯体内。
有了活人遮掩阴邪气息!
难怪就连晋安和老道士都未能及时察觉到!
第88章 老鳖望月
晋安话才刚落。
募然。
异变惊起。
砰!
桌子翻倒的响声,从屋外院子里传来。
“不好!”
“是冯捕头!”
当晋安和老道士跑到院子里时,看到冯捕头正神色痛苦,僵直的站起身子,也不知是否因为起身的动作幅度太大,打翻了面前的桌子与火锅。
这一切落在肉眼凡胎的普通人眼里,就像是冯捕头涮火锅时吃肉丸子噎到了,神色痛苦,脖子伸得长长,如一只水下窒息的老鳖望月姿势。
可晋安和老道士却分明看到,一团团黑色水草,正从冯捕头的眼耳口鼻七窍里疯长出来。
引发冯捕头窒息,两眼翻白,只有白色眼白,看不见黑色瞳孔。
那些水草还带着浓重湿气,滴滴答答水珠滴落,浸湿了冯捕头一身。
“冯捕头!”
老道士慌张叫了一声,他还没跑近,呼,身边有一道狂风呼啸闪过,是速度更快的晋安,几乎是瞬间已冲至冯捕头身前。
直到近身后,晋安才终于看清,从冯捕头体内疯长出来的一团团黑色水草,那根本就不是水草,而是来自女人的浓黑长长头发,让人心生寒意。
“找死!”
“给我滚出去!”
晋安怒喝,如一尊怒目金刚,体内赤血劲一掌拍出,如洪崖拍肩,沸腾,炙热的气血重重拍中冯捕头肩膀,噗。
冯捕头身躯一震,人口喷鲜血的倒地,一同吐出的还有胃里一团团女人头发。
可冯捕头胃里的女人头发,依旧还在疯长着。
晋安原本以为冯捕头是被脏东西附了身。
因而他打算以赤血劲,将冯捕头体内的阴魂给震出去。
可是,以往屡试不爽的方法,这回却失败了。
晋安目光一沉。
就这么片刻耽搁,冯捕头窒息得眼白上翻更多了,眼看人马上就要不行了。
恰在这时,老道士终于跑到近前,就见老道士抱起一坛酒,拍开封口,着急大喊一声:“小兄弟你扶住冯捕头,老道我给冯捕头灌三阳酒!”
晋安闻言,立马将冯捕头从地上扶起来。
然后老道士给冯捕头灌入三阳酒。
哪知,冯捕头此刻的嘴巴,喉咙里,都塞满了女人头发,喉咙撑得鼓胀如蛤蟆,三阳酒根本灌不进去。
晋安掌贴冯捕头后心,黑山功的火毒内气,如烈火燎原之势,清除冯捕头体内新长出的女人头发。
化作黑色恶臭浓水。
这个时候老道士的三阳酒,终于灌入冯捕头体内,咕咚!咕咚!咕咚!
老道士给冯捕头连灌了两大坛三阳酒,把冯捕头肚子搞大得跟十二月怀胎一样,呕!
终于!
胃被顶到极限,三阳酒一直满到咽喉位置,冯捕头再也喝不下去,胃部一阵痉挛难受,把吃进肚子里的不干净东西给成功催吐出来。
大团大团打了结的女人头发,被冯捕头呕吐出来。
晋安和老道士一顿忙活,总算是把冯捕头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随后,两人从虚弱反胃的冯捕头口中,得知了事情详情。
当晋安和老道士离开没多久,冯捕头喝了一口汾酒,汾酒才刚下腹,冯捕头便立马察觉到不对劲了。
那一杯汾酒没有半点的酒味,反而恶臭至极。
但冯捕头的反应终究还是慢了一步,还不等他强行催吐,他便感觉腹内绞痛,然后窒息,接着人便失去了知觉。
等他再醒来时,就看到晋安和老道士正在给他大量灌三阳酒。
听完了冯捕头的描述,晋安和老道士对视一眼。
老道士一阵心有余悸道:“小兄弟,还好你及时阻止老道,不然老道我这把老骨头,绝对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老道我光是想想胃里被头发密密麻麻塞满,想想就已经反胃吃不下几天的饭了。”
老道士说着,还不忘了扭头看看四周,周围都是黑漆漆的黑暗角落,今晚特别瘆人啊。
老道士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晋安也没想到,阴魂的反扑报复,居然来得这么快。
但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晋安这边才刚救回来冯捕头,募然!
平静,凄冷的夜幕下!
叩!叩!叩!
宵禁后院门外,冷不丁传来叩门声音,在这个凄冷夜下,带着异样的森冷,恐怖,步步紧逼的绝望之感。
院门外的叩门声还在继续,可除了叩门声外,隔着院墙看不见的门外街道,万籁俱静,平寂得如寒月下的深山老林百年古潭,一点其它声息都没有。
太平静了。
太诡异了。
随着院门外的诡异叩门声音还在继续,令人窒息感的恐怖气息,步步压迫而来。
仿佛不死不休!
叩!
叩!
叩门声音还在一遍遍重复循环,如催命符,不死不休响着。
“敲什么敲。”
“不用敲了,这里没人。”
“你改天再来吧。”
晋安朝门外一嗓子吼道。
结果怪事发生了,敲门声居然真的停止了,老道士和冯捕头都目瞪口呆看着晋安。
晋安也是有点发懵啊。
没想到门外的人这么听话?
“这么简单就相信小兄弟的话了?”
“到底是谁在院子外敲门?”
就当老道士问晋安,要不要出去查看下时,悉悉索索!
院子外传来异响。
像是大量毒蛇在摩挲,游动,几息后,就看到密密麻麻的女人长发,攀爬过院墙,如黑色洪流涌来,快速席卷向院子里的三人,以及拴在树下的一头山羊。
这些女人长发带着浓烈湿气,像是一下子从深山老林古潭里涌出来的,如潮水,如洪流,堆起二三丈之高,从四面八方汹涌涌来,从院子外,从屋子里,从后院漫过屋顶涌来。
多得铺天盖地。
大恐怖!
来袭!
这一幕看得院中二人都是头皮发麻炸起。
“小兄弟!按照这架势,门外的邪祟要跟我们不死不休,今天摆明了是要置我们于死地!”
“小兄弟看来我们要拼命了!”
老道士一声急吼。
只是肉眼凡胎的冯捕头,两眼茫然,他不知道晋安公子跟陈道长究竟看到了什么,为什么突然一副要拼命的着急样子?
老道士喊完后,已经顾不上其它了,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时刻,他身边没有朱砂和毫笔,只得狠狠心,拿起地下摔破的瓷碗碎片,噗哧!
瓷碗碎片的锋利一面划破手指,老道士以血为媒,勾动阳火,在脚下地面飞快画下《行炁金光篆》。
因为时间匆忙。
符咒潦草。
但此刻到了拼命时刻,这些小细节已经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