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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咬火     白骨大圣txt下载     白骨大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89章 溺水道,罗叉婆

    人在危急时刻,爆发力是无穷的。

    老道士以黄土为黄符。

    厚土可载物。

    以血为朱砂。

    血可承载阳气。

    短短片刻,老道士就在众人周围写出一小圈《行炁金光篆》的辟邪咒语。

    把晋安、冯捕头、以及贪嘴羊都涵盖在内。

    晋安也深知,现在是到了拼命时候。

    镪!

    晋安手中的虎煞刀出鞘。

    随着虎煞刀出鞘,顿时,从刀身上有凛凛怨气、死意、恨意、煞气、暴戾意志爆发。

    一个长满了几十双人手的扭曲虚影,欲反扑,反噬向晋安,想吞噬了晋安,夺舍肉体,重获自由。

    但长满几十双人手的扭曲虚影,又马上被虎煞刀重新拉回去刀内。

    哧!

    虚影跟虎煞刀融为一体,刀身上煞气猛的暴涨一寸长,怪物虚影变成了刀身上的锋锐煞气,环住整个刀身,化作杀业之刃。

    早在得到虎煞刀的第一天,此刀就已经被晋安敕封过一次。

    刚才虚空浮现的扭曲虚影,正是敕封虎煞刀后,此刀上浓郁煞气养出来的异象。

    曾经死在这口凶刃下的亡魂残念、怨气,经过敕封后,融为一体,融合成了一个长满几十双人手的怪物虚影。

    赤血劲!

    十三层!

    杀业之刃如赤色匹练一绞!

    噗哧!

    如黑色洪流,铺天盖地汹涌而来的女人长发,甫一与刀上煞气、灼烧热浪接触,便统统蒸发,烧成了青烟灰烬。

    黑色洪流中一下多出来个真空地带。

    然而!

    还不到一息时间,真空地带又马上被更多的黑色长发填上,继续席卷向几人而来。

    晋安面色一沉。

    他手中刀光快如飓风,疾快气压在院子掀起飞沙走石,刀光快得几乎舞成了密不透风的赤色刀墙,护住老道士几人。

    赤血劲!

    给我爆!

    爆!

    爆!

    但凡接触到灼热赤色刀光的二三丈高女人长发洪流,统统被绞杀成青烟。

    然而。

    这些黑色洪流长发,却是越杀越多。

    前一刻才刚被赤色刀光绞杀出真空地带。

    一息不到,便马上被更多黑色洪流填补上。

    斩杀不绝。

    越杀越多。

    仿佛源源不绝。

    反观晋安的体力,在这种高强度爆发下,体力消耗剧烈,手臂挥砍得酸软,肌肉疼痛,人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终于!

    晋安一个疲累疏忽,有黑色洪流冲破刀光封锁,席卷向被晋安保护在身后的老道士和冯捕头。

    噗!

    噗!

    那些阴气所化成的洪流长发,碰到地上血书写出来的《行炁金光篆》咒语,都无火自燃起来。

    只是从院子外涌进来的黑色洪流,源源不绝,一浪堆高一浪,越来越多,那些阴气长发已经化作了四丈高黑浪,狠狠扑击而来。

    这些女人长发都带着浓浓湿气。

    院子里那股子泥土腥味的湿气更重了,几乎把众人熏得喘不过气来,随便呼吸一口气,鼻子和嘴巴里居然都是河底的泥沙颗粒。

    再这么下去。

    即便没被那些阴气所化的女人长发绞杀死。

    也迟早要被窒息缺氧死。

    “老道我终于知道了!”

    “这是阴魂三十六道里的溺水道,罗叉婆!”

    “娘希匹啊,小兄弟,看来咱们爷俩今晚真的要折在这里了……”

    老道士即便到了生死存亡关头,都不忘了在口头上占晋安的便宜,晋安脸黑。

    要不是他现在到了拼命状态,绞杀铺天盖地而来的阴气所化女人长发,他实在空不出手来,他都恨不得要把老道士扔出去喂那什么溺水道的罗叉婆了。

    “小兄弟你听过夜叉吧?”

    “夜叉里,男的奇丑,女的奇美,这里的罗叉婆的名字便有取自夜叉之意。罗叉婆顾名思义,只有落水溺死的妇者,因为死后阴气重,怨气重,才有一定机会化作罗叉婆,专门颠覆河道里的过往商船、船只。”

    “罗叉婆已经超越寻常阴煞,已经不再只是人死后一口怨气弥留所化的阴气那么简单。”

    “除非今晚有高人出手相救!”

    “否则我们都难逃一死了!”

    晋安闻言面色一变。

    心头沉了下去。

    ……

    可就在老道士的话音才刚说完,今晚这个注定不会平静的夜下,异变再起!

    咚!咚!咚!

    咚!咚!

    仿佛千军万马打仗的整齐行军声音,忽然在寂静夜下响了起来。

    动静很大。

    由远及近而来。

    “阴兵借道!”

    “为什么每次在老道写《行炁金光篆》都会来阴兵借道!”

    原本在地上血书咒语的老道士,顿时脸色就不好了。

    没办法。

    他有阴影了啊。

    就见漆黑的夜幕之下,阴风大作,阴风阵阵,阴兵借道一路穿院穿屋,无视一切障碍,从铺天盖地如潮涌的阴气所化女人头发中直直行军而过。

    阴气所化的几丈高黑发洪流中,一道女子白影显现。

    其口如裂口,嘴巴乌黑长满如鱼的三角尖齿,二目青光暴涨寸长,没有眼白,没有黑瞳。全身都是泥土腥味的湿气,皮肤被河水泡得发白,身周被冲天怨气缠绕,这些冲天怨气化作了阴气长发,然后与阴兵借道对抗。

    白色影子挣扎反抗了几下,但在一个个阴兵借道穿体而过下,最终还是阴兵借道在数量上占据了绝对优势,白色影子的形体越来越虚弱,越来越透明。

    只坚持了十息左右。

    罗叉婆最后还是被阴兵借道给拘走了。

    这一幕看得晋安和老道士都是有些心里发毛。

    阴兵借道!

    简直碰者必死无疑!

    阴兵借道并未逗留,穿院而过,继续远去,才不过几息功夫,行军脚步声已经出了昌县,消失在黑夜尽头。

    比缩地成寸还快。

    危险来得快,去得也快,对晋安而言,十死无生的罗叉婆危机,居然就这么化解了。

    晋安遥望着阴兵借道远去的方向。

    就在这时,晋安感到有人在轻顶他胳膊,他转头一看,正好看到老道士正老不正经的朝他笑。

    “小兄弟,白棺里的那位凶主,人倒是不错,懂得知恩图报,这次阴兵借道来得太及时了,没枉费我们为她守棺的那么几天。”

    “啧啧,白棺里的那位主儿可是府尹之女,府尹所管辖之处,都是她家的。老道我倒是觉得,白棺里的那位主儿跟小兄弟你很门当户对啊,你们是郎才女貌,很般配的一对。”

    “也就只有小兄弟你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最硬命格,才能在那一日抬起白棺,才能连白棺里那么凶的凶主都能镇得住,才能当得起门当户对。”

    “不如收作当弟妹,弟妹是大漂亮,又是府尹之女,小兄弟你绝对不亏啊。”

    “以后老道我也能跟着小兄弟你在州府里横着走,等于有了块免死护身符啊。”

    “到时候什么刺阴师、罗叉婆,在弟妹面前,那就是个饼饼。”

第91章 奇怪的知识点增加

    药材铺老板说完后,脸上表情略有些忐忑的看着晋安。

    深怕晋安不满意这些药材。

    这笔能让他最少赚五两以上中间商差价的大生意,就这么跑掉了。

    听完药材铺老板的话。

    晋安眉头微不可查的一皱。

    他心底的确有些失望。

    但他又马上松开了眉头。

    他所需的这些药材,本身就都是珍贵,不是普通治头疼脑热风湿病关节痛的药材。

    昌县终究是小地方。

    不如府城那等繁华地方。

    能为他找齐定灵丹上的这些珍贵药材,已经实属不易。

    恐怕再这么耗下去,药材铺老板未必能再找齐第二遍。

    咚,咚,咚——

    晋安手指轻叩桌子,沉吟了下,最终还是收下了这些药材,药材火候不足,会影响到定灵丹药性不要紧,他或许可以用敕封之术尝试提升药性?

    这些药材一共花费了晋安四十三两纹银。

    晋安取出昌县当地“存义公钱庄”的银票,先是点出四张十两银票,再取出三两纹银,然后让药材铺老板安排人把药材送到他的住所。

    这么多大小盒子,足足有十来种药材呢,他一人抱回去,肯定不现实啊。

    “对了老板,你这里有没有壮气补血类药丸的药方?”在即将跨出药材铺门槛前,晋安似想到什么,又回身问一句身后笑脸相送的药材铺老板。

    药材铺老板先是惊讶看了眼晋安:“虽然本店是药材铺,只批发药材,不与下家那些药堂、医馆抢生意,但晋安公子若只是要求药方,而不是买现成药丸,我手中倒是收集有几张普通药方。”

    “如白薇丸、闭血丸、鹤顶丹……”

    晋安:“?”

    药材铺老板见晋安目光疑惑望来,于是耐着性子解释。

    这也是因为碰到像晋安这种大主顾。

    一出手就是几十两纹银。

    所以药材铺老板才会一直对晋安客客气气,把晋安当作了能下金蛋的老母鸡,自然是不敢得罪。

    要换了其他人,药材铺老板早就没耐心赶人了。

    药材铺老板解释道:“白薇丸的药方主要是白薇、柏子仁、白芍药、川芎、槟榔…主治益血,妇人月事失衡,四肢羸瘦,饮食减少,渐觉虚乏,也有一定治不孕之效,可谓是妇人之良方。”

    晋安:“?”

    药材铺老板继续说着:“闭血丸的药方是人参一两、白术一两、三七根末三钱、北五味子二钱…补气生血,止血同冲,主治妇人身子虚弱乏力,和房帏不慎导致的血崩,目暗晕地。”

    晋安:“?”

    “老板,啥是房帏不慎导致的血崩?”

    药材铺老板面色古怪的看一眼晋安,于是问晋安公子可是未婚配,再问晋安公子可是从未牵过黄花大闺女的手,从未行过房事?见越问晋安脸色越来越黑如锅底,药材铺老板终于露出一副过来人的了然神色。

    然后附耳跟晋安耳语了几句话。

    终于明白啥是房帏不慎血崩的晋安:“……”

    我就不该好奇瞎问的。

    老板你这老污车开得飞起啊,晋安感觉自己不再纯洁了。

    房帏不慎血崩,简单翻译过来就是男女房事不慎导致的那啥啥啥,晋安心里顿时有一万个握草!奇怪的知识点增加!

    “至于鹤顶丹的药方,艾叶五两、牡蛎三两、龙骨三两、当归二两、附子一两、赤石脂三三两…主治补血调经。”药材铺老板道。

    晋安:“!”

    晋安黑着脸:“老板,你咋推荐的都是妇女药方,不是治不孕的,就是治房事的,就没个给男人补气壮血的吗?”

    药材铺老板大喊冤枉道:“晋安公子,有哪个男人会需要补血,补血一般也就妇人需求大啊。”

    药材铺老板喊完冤后,眨巴眨巴几下眼睛,看着眼前的晋安,像是想到什么,两眼里终于露出男人都懂的眼神。

    男人第一次嘛,心理疾病大于身理疾病,所以通常需要借助一些药物辅助才能尽兴。

    这叫雪中送炭。

    如虎添翼。

    他也是过来人,自然能懂这种苦恼。

    晋安公子真是的,一开始就说清楚是他自己要吃啊。

    药材铺老板心底暗暗抱怨了一句。

    然后朝晋安笑脸低声道:“我推荐晋安公子另一个药方吧,这个药方叫补天丹,驴肾二两、白参三两、枸杞四两、当归三两、鹿胶三两…主治添精壮阳,补气生血,强壮,气血衰弱,瘦弱难支,腰酸腿软。”

    “这个补天丹药方和药材,我免费送给晋安公子吧,反正也是值不了几个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晋安总觉得药材铺老板的笑容,显得很暧昧啊。

    对方是不是对他存在着什么误解?

    晋安沉吟了下:“老板,反正也值不了几个钱,不如好人做到底,药材多送我些吧,送我十份啥的。”

    晋安厚着脸皮说道。

    药材铺老板:“唉?”

    “!”

    我只是客套一句,晋安公子你还真当真啊。

    十份药?

    晋安公子你这是打算把补天丹当牛饮吗?

    你就不怕补过头?

    熄不了火?

    药材铺老板最终还是没赢得过晋安的厚脸皮,免费送了十份药材,以及现场默写出一份补天丹药方。

    反正在四十三两纹银生意面前,这点药材都是不值钱了。

    ……

    当晋安回到住处时,身后跟着几人,人人怀里都是抱着大包小包的药材。

    这可把正在院子里超度冥器的老道士,看得一愣一愣的。

    晋安没解释太多,只是告诉老道士,他将要闭关,如果没啥重要事,不要来打扰他。

    于是,晋安开始在房间里埋头炼药。

    在炼药定灵丹前,晋安首先拿民间普通丹方的补天丹练手,比如如何控制文武火,如何搓药糊为丸。

    待熟悉了其中手法后,才准备炼药定灵丹。

    定灵丹的药材太过珍贵,稀少了,容不得失败与浪费啊。

    这才是晋安求来补天丹的真正原因,拿来练手,涨熟练度的,吃不吃倒是次要的。

    而晋安这么一闭关。

    就又是一天过去。

    这天,原本正在院子里蹭树皮挠痒的贪嘴羊,和正在院子里超度冥器的老道士,忽然,闻到丹药奇香,一人一羊都动作整齐划一的齐齐抬头看向晋安房间方向。

    贪嘴羊羊蹄子不停刨地,原地着急走来走去,羊嘴不停朝晋安房间咩咩咩叫着。

    老道士则是无心超度了,手掌拍大腿的吃惊大叫一句:“小兄弟在偷吃独食!”

    老道士急不可耐,马上就要冲去晋安房间,想问问晋安在偷吃啥独食?他老道也要!

    可当冲到晋安房门口后,老道士又犹豫放下敲门的手,因为他记起来晋安闭关前曾叮嘱过他,除非急事,否则不要打扰。

    可老道士又舍不得离开啊。

    因为光是站在房门口闻着药香,都能让人龙精虎猛,连腰杆子都挺得比以往更挺直了。

    老道士这么恋恋不舍一站就是半天过去,终于,随着房门从里面打开,晋安走了出来。

    老道士第一眼就看出来,晋安今天的精气神发生了明显改变,这是修为大进之兆啊!

第94章 神经病吧

    要说到神打。

    晋安印象最深刻的。

    那当然是《僵尸叔叔》里的四目道长,跺跺跺然后大喊一声有请祖师爷上身。

    晋安跟老道士要了一张六丁六甲符,然后随口找了句人困了,先回屋休息的借口,其实是回里屋准备敕封六丁六甲符。

    “老道,你也早点休息吧,别因为熬夜太费神,明天庙会起不来了。”

    晋安关心了句后,人便回到里屋。

    然后关紧门窗。

    接着,人拿出黄符,开始敕封。

    轻车熟路学着大道之音的韵律,晋安朝着桌上黄符抬指一点:“敕封!”

    然而!

    桌上的六丁六甲符毫无动静。

    一点异象都未发生。

    “嗯?”

    “这是失败了?”

    晋安一愣。

    因为这还是他头一次敕封失败呢。

    “不应该啊。”

    可接下来,晋安再次连续几次尝试,结果全是失败。

    失败。

    失败。

    随着接连失败六七次后,晋安终于抓住细节,细细体会出了其中原因…每次敕封失败,他都有一种想努力冲刺却又后继无力,提不上干劲的感觉?

    “看来这就是世俗凡物跟练气士的区别了。”

    “老道画的黄符,带着他的精气神灵性,所以不能再算作是世俗凡物?”

    “……想必这就是两者的区别了。”

    “而这也是造成后继无力感的原因。”

    所以!晋安又开始觉得他很缺阴德了!

    阴德。

    他必须想办法怎么才能获得阴德才行啊。

    他并不清楚,敕封一张六丁六甲符,到底需要多少阴德?

    总之很缺阴德就是了。

    只嫌少,不嫌多。

    晋安原本以为沈家堡一行,他已经算得上是一夜暴富,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用再为阴德发愁。

    可他错了。

    他想得太天真了。

    ……

    此时的屋子外头,已进入夜半时分。

    昌县百姓早已经都进入熟睡梦乡。

    就连老道士也已经收拾院子里东西,回屋睡觉去了。

    晋安熄了灯,刚躺下休憩没多久,忽然,他似察觉到了什么,眉头一皱,人睁开眼睛看向头顶上方的屋顶。

    黑暗中,他的目光,就这么一直望向头顶屋顶的某一个方向。

    仿佛能看穿屋顶瓦片,看到屋顶之外的异常。

    然而头顶屋顶明明什么动静,异响都没有啊。

    约摸等了几息时间,咔嚓,咔嚓,有人在屋顶轻轻踩动瓦片的异响,传入晋安耳中。

    对方应该是在手脚并用的匍匐攀爬。

    虽然对方已经小心翼翼,尽量轻手轻脚,可落在五感聪明的晋安耳中,与当着他面走过去没啥区别。

    这个时候,咔嚓。

    一声轻响。

    又有一人出现在晋安头顶上方的屋顶,踩得屋顶瓦片发出异响。

    晋安纳闷坐起身。

    今天怎么回事?

    怎么老有人跑到他家屋顶蹲着?

    今天的头顶特别热闹啊。

    第二名来的人,应该体重更胖些,因为手脚并用踩到瓦片的声音更大声,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有只胖橘跳上屋顶在半夜发情挠瓦片玩呢。

    不过,明知是宵禁,却依旧闯宵禁到处跑,这两人一看就不是啥良善之辈。

    不是梁上君子。

    就是月黑风高夜适合杀人放火。

    “王德兄,你那边情况怎么样?”问话的人,是那名胖些夜行者。

    “已经重新检查一遍,之前埋下的东西万无一失,并没有被人发现,一切都在按照原计划进行。孙元亮你那边呢?”这次说话的,是那名瘦些的夜行者。

    胖子夜行者孙元亮低声回答:“我这边检查后,也一切正常。”

    当孙元亮说完,两人陷入短暂沉默。

    好像是已经没话题可聊。

    可没多久,还是那名胖些夜行者先开口了,也许是因为每一名胖子都是自来熟,很健谈吧?

    胖子孙元亮趴在屋顶再次低声问道:“王德兄你说,帮里让我们埋的这些是什么?搞得这么神神秘秘。”

    瘦子王德:“帮里从来不让我们看,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孙元亮你有见过吗?”

    胖子孙元亮皱眉:“我要偷看过,也不会问王德兄你了。但我听说是因为上次有一只小老鼠,从帮里仓库偷出什么东西后,帮里这才开始加紧戒严。帮里不仅连夜换了新仓库,就连新仓库位置也从不让帮里弟兄知道。而且每次让我们埋东西的时候,也都是不让我们知道究竟埋的是什么,也不允许我们查看。”

    就在两人聊着时,忽然,王德压低声音:“又有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帮里弟兄……”

    浓浓夜色下。

    只见有一名穿着夜行服的人影,正在一栋栋屋顶,悄无声息的跳跃。

    砰!砰!砰!

    夜幕下,突然传来弓弩发射的强劲破空声。

    几栋民房下,数道箭矢飞射向屋顶黑影,从四面八方而来,躲无可躲,下一刻,那黑影被弩箭射杀了下来。

    大半夜在屋顶跳来跳去,这等于光明正的告诉别人我来了,简直就是空中的活靶子。

    王德和孙元亮看到那人被藏身在民房里的官府的人射杀围剿,原本趴在屋顶上的两人,顿时惊出冷汗。

    太阳穴突突狂跳。

    这是被吓的。

    想不到官府居然在这附近暗藏了大批人马。

    明天就是庙会了,昌县越来越鱼龙混杂,看来昌县官府已经把警戒提升到最高,在监视着昌县内一切风吹草动。

    “王德兄,这里已经惊动到官面的人,不如我们重新换个地方?”

    “正有此意。”

    屋顶上趴着的两人,正打算要悄悄退走,可似想到什么,两人对视一眼,手脚动作齐齐一顿。

    “我腿有些麻了。”

    “我的腿也有些麻了。”

    “腿脚发麻不利行动,不如,我们不走屋顶了,改走巷子胡同?”

    “元亮兄果然机智。”

    两人借着夜色,悄悄沿着屋顶下到脚下民屋的院子里,打算借着夜色掩护,从地面遁走,免得成为官方军弩的活靶子。

    可穿着夜行服,只露出眼睛与眉毛的一胖一瘦两人,才刚转身准备翻院墙离开时,却猛然看到院子里站着一名僧不僧,书生不书生的短头发青年。

    两人被院子里无声无息突然多出来的一个人,吓得身体一抖。

    那青年朝他们露齿一笑:“好巧啊,你们也是晚上尿手上,在找地方洗手吗?”

    原本正伸手进怀里,打算掏出匕首杀人灭口的两人,手上动作一僵。

    你神经病吧!

第96章 劫尸

    晋安、老道士上前检查尸体。

    最后确认。

    两人的确是已经暴毙死亡了。

    心跳与脖子脉搏都没了。

    “会不会是…他们二人因为先前被晋安公子击成重伤,体内脾脏破裂严重,我们看不到……”

    “所以最后不治暴毙?”

    李言初看着脚下两具尸体,皱眉猜想说道。

    但晋安并不同意李言初的说法。

    “你们不觉得,这两人死的时机,未免有些太过蹊跷了吗?”

    “刚好准备招供,刚好就暴毙死亡了?”

    晋安沉吟:“或许对他们尸检,能在他们身上会有意外发现也说不定。”

    但晋安和老道士粗略尸检了下两人体表,并没有什么异常发现。

    如果体表没发现。

    那就是体内了?

    涉及到解剖这种血淋淋的事,这就需要到有更专业知识的仵作了。

    最后只能让李言初,先把尸体带回去。

    临别前,晋安让李言初一有解剖结果,或是有案件进展后,记得通知他一声。

    等李言初带人和尸体离去后,老道士站在院子里长吁短叹。

    “小兄弟,依老道我这么多年跑江湖的经验,那两人的死绝不简单,恐怕还有幕后黑手存在呐。”

    老道士语气说得郑重。

    晋安自然是明白其中道理。

    现在也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他只能寄期望于官府的办事效率了,希望官府能尽快查明那两人的具体身份。

    他才好为后路做打算。

    可显然,晋安还是太低估了因为庙会临近,昌县当地官府的紧绷神经与对此事的重视程度。

    后半夜还未结束,天还没亮。

    李言初带着几名同僚衙役,又登门而来了,但李言初却是带着伤来的。

    “李兄你这是……”晋安一怔。

    李言初道出一个坏消息:“晋安公子,尸体丢了……”

    “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尸体被人给劫走了。”

    李言初满脸苦涩笑容,他身上的伤势,就是在跟对方冲突中受伤的。

    当李言初说起这次劫尸,还心有余悸。

    若非他们有军弩,对方也只是劫尸,并不恋战,他们这些押运尸体的人,是否能囫囵活下来也还未可知。

    李言初抱拳,继续说道:“晋安公子,尸体被劫走,冯捕头恳请晋安公子可否去一趟衙里,说是从长计议,希望能从晋安公子这里再找到些有用线索。”

    “因为庙会临近,赵捕头坐镇在文武庙,冯捕头需要坐镇在衙门,负责调度昌县治安与保护衙里官吏,冯捕头实在是离不开,不能亲自登门请晋安公子,冯捕头让我代为道歉一句,还望晋安公子海涵。”

    晋安倒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他对于这些细节,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这次劫尸背后所隐含的意义……

    于是,晋安点点头,同意跟李言初去一趟衙里见一面冯捕头。

    老道士这个时候已经睡不着了,他厚着脸皮,嚷嚷着也要跟去凑热闹,并称他或许可以献策几句也不一定。

    晋安一想也有道理,于是也带上了老道士。

    当然了,也是为了避免留下老道士独自一人,会被对方趁虚而入了。

    对方连官府押运的尸体都敢劫。

    说明这些人为了不暴露身份,想要隐藏密谋之事,已经开始狗急跳墙,无所不用其极了。

    当一行人到了衙门,因为已提前有了冯捕头打过招呼,所以一路畅通无阻,深入衙内。

    一行人居然直接来到张县令的书房处。

    此时的张县令书房里,灯火通明,烛火长亮着。

    “冯捕头怎么约自己在张县令书房见面?”

    晋安目光若有所思。

    当走进书房,果然看到冯捕头与张县令都在书房里,并且两人像是正一脸郑重表情的在商议着什么事时,晋安脸上并无意外表情。

    这里是张县令书房。

    张县令出现在此,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看来今晚要商议的事,干系很重大啊?

    连张县令这位昌县最大地方官,都彻夜未眠,专程在等他和老道士…晋安目露思索。

    因为天亮后就是庙会了,时间紧迫,中途省去了许多繁文缛节的礼仪,而是直接开门见山。

    张县令在退下其他衙役,书房里只剩下他与冯捕头、晋安、老道士四人后,开始让缠着绷带,伤势还未好的冯捕头介绍起情况。

    晋安与张县令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但不知道为啥,这次跟张县令坐一块,居然比第一次还紧张?

    难道是因为张灵芸小姐的关系?

    还是因为张掌柜的关系?

    毕竟这位张县令看起来是个慎勇啊,他既然知道了张灵芸、张掌柜与张县令的关系,会不会到时候来个杀人灭口啥的?

    比如这次就是个鸿门宴?

    晋安越想越是觉得有可能啊。

    思及张灵芸,晋安这时才发现,自己一心沉迷武学修行,已经好久没见过张灵芸小姐了……

    说到张灵芸,嗯?

    当晋安在张县令身旁坐下时,人不露声色的心底微讶了下。

    张县令身上有点香啊。

    这股香气好熟悉……

    有点像是红月胭脂的香粉味啊?

    晋安之所以对红月胭脂的香味如此敏感,那是因为他曾经给张灵芸买过一盒最贵的胭脂——

    红月胭脂!

    这是北方京城贵人们专用的胭脂!

    “看来张县令也是位宠妻狂魔呀。”

    “舍得给县令夫人送红月胭脂。”

    “而张县令身上之所以还带着红月胭脂香味,这一看便是因为大事从急,刚从县令夫人被窝里爬起来……”

    在书桌前坐下的晋安,在心底暗暗揣测道。

    当几人坐下后,张县令朝冯捕头点点头,随后,开始由冯捕头郑重其辞的介绍起详细情况来。

    “关于王德与孙元亮的身份,并不难调查,虽然中途有人劫走尸体…但衙里的衙役,平日里没少跟白道黑道打交道,根据回来弟兄们的口述特征,我们还是很快便查明了那两人的具体身份。”

    冯捕头一开口,就令晋安与老道士目露吃惊。

    冯捕头朝晋安歉意道:“因为发生了一次劫尸事件,为了护住李言初和其他人的安全,所以此事是秘密展开的调查。”

    “还望晋安公子不要责怪李言初,因为就连李言初也尚不知晓这事。”

    “为了最大程度保密,免得对方再次狗急跳墙,目前这事仅限于我与张县令,以及信得过的少数几人知道。”

    “冯某与张县令经过商议,天亮后就是庙会了,未免夜长梦多,为了尽快查明这些人到底在密谋什么事,所以,打算现在连夜点齐兵马,直接攻打上门,不给这些窝藏在昌县内的乱贼留下反应之机。”

    “但因冯某身有伤势未好,而赵捕头还要时时刻刻盯防着文武庙那边安全,衙里实在是抽调不出其他高手了…所以,冯某向张县令推荐晋安公子你,冯某厚着脸皮恳请晋安公子能助衙门一臂之力,跟衙里弟兄一起围剿攻打青水帮总舵。”

    “如果有了晋安公子当压阵高手,冯某有自信,此事定然可成!”

    这时,张县令这位昌县父母官,也不再沉默,起身一躬:“希望晋安公子能再出手,救我昌县百姓于水深火热。”

    “实不相瞒,本官与冯捕头经过商议,再加之种种线索,都觉得这些贼子此次要密谋的事,可能是牵扯到了李大山私藏火药一案…明天就是一年一度最热闹的庙会了,或许这就是那些贼子们的目标。”

    张县令语出惊人。

第100章 画中人(章节终于进入3位数,泪目~)

    在经过对这两幅画的反复检查。

    并无异常发现。

    这就是普普通通的画卷而已。

    既不是啥值钱古董,也不是啥名家字画。

    于是。

    一行人走向房里第三幅画。

    那是一幅寒江孤影的书生图。

    但这副画并不是挂在书桌后。

    而是挂在青水帮帮主的床头前的。

    画中只可看见书生半张侧脸。

    但仅凭半张侧脸。

    也足以看出书生五官俊美。

    “莫非这青水帮帮主是个断背山?”

    “一个大老爷们在房中要挂也是挂个娇滴滴的仕女图吧,怎么挂个忒俗气的男人?”

    “而且还是挂在自己的床头位置,啧啧。”

    “你们看幅画卷的朝向角度,像不像书生正在望着每晚躺在床上睡觉的青水帮帮主?”

    这次在背后轻声讨论的,还是之前那几名老油条衙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晋安和冯捕头仔细去看那幅画的朝向,画中侧颜书生的两眼,虽是在望着寒江,可因为画卷挂的位置巧合,结果就变成了正好是在望着床上之人。

    巧合吗?

    当指尖触碰画纸,指尖摸到初次触感,晋安立刻咦了一声。

    “冯捕头,你来摸下这张画卷,可有什么感受吗?”

    晋安喊来冯捕头。

    冯捕头一碰到画卷,指尖如触电般马上一触即走,冯捕头惊讶说这幅画怎么比十二月的寒江水还寒,好凉。

    话落,冯捕头马上大喜:“晋安公子,可是这幅画有问题?”

    “老付,你带人去船上的其它房间统计下,这船上共有多少幅类似的画卷…老付,老付?”

    冯捕头见许久都无人应答,回身看向身后。

    有其他衙役回答:“冯捕头,自从你让老付去外头后,老付人就再没回来过了。”

    冯捕头皱眉。

    “何财三你去把老付喊回来。”

    哪知。

    何财三这一去,也是一去不回。

    冯捕头等了又等,始终不见何财三回来。

    直到这时,大伙才察觉到异常,房间外头好安静啊……

    那么多弟兄聚集在门外,居然连一丁点喧嚣声音都没有?

    晋安和冯捕头立马带人赶至门口,却发现房门紧闭,也不知是不是被何财三出去时给顺带上了?

    但怪事是接踵而来。

    不管在场衙役和冯捕头,怎么使力去开门,那看起来并不厚实的房门,居然始终推不开。

    纹丝不动。

    固若金石。

    冯捕头大讶。

    然后沉下脸。

    眼前场景已经非常明显了,他们这是被人瓮中捉鳖!

    成了别人套里的鳖啊!

    晋安也试着推了推门,纹丝未动,他环目整个房间,人沉吟了下。

    赤血劲!

    气血沸腾,灼热,臂膀上一根根青筋、血管突起。

    镪!

    晋安拔刀出鞘。

    当虎煞刀出鞘的瞬间,刀上浓重阴寒的煞气,凝形成一个由几十双人手糅合,常人肉眼无法看见的怪物虚影。

    怪物虚影这次依旧是想反噬晋安,想夺舍了晋安肉体。

    但还没等碰到晋安。

    直接被虎煞刀镇压,最后带着不甘心嘶吼的被拖回刀内,化作刀身表面的浓烈破邪煞气,让刀刃锋芒大增。

    煞气可破邪!

    杀业之刃是镇器,可镇邪物!

    赤血劲!

    爆发!

    “给我破!”

    晋安手中虎煞刀,化作赤芒与普通人肉眼看不到的黑色煞气,如一记门板斧般,重重砸向眼前眼前的木门。

    轰隆!

    一声爆炸,犹如炸雷在耳畔炸起,眼前没有烟尘滚滚,也没有木片四溅飞射。

    在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目光下。

    眼前房门居然好似纸片受不了灼热温度般,被点燃,燃烧起来。

    一片片纸张燃烧过后的灰烬,飞扬空中,然后落在大伙面颊上,还带着点余温。

    直到被灰烬上残留的余温烫到,大伙这才惊醒,瞬间就如蚂蚁炸开锅了。

    “这是怎么回事?”

    “好好一扇木门怎么会变成纸了?”

    这些衙役惊慌失措,人人脸上开始带上惶恐、紧张、惊吓。

    “幻觉吧?”

    “肯定是看错了对吧!”

    有人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转身拿起身旁桌上一盏摇曳燃烧的灯油,砰的砸碎在木制家具上。

    然而,怪事发生了。

    灯油飞溅一地,熊熊燃烧,可木制家具与脚下木制地板,居然毫发无损,并未被点燃。

    这直接就违背了人的常识。

    众人齐齐一愣,随后是吓得头皮一紧。

    这一幕别说是把这些普通人的衙役吓到,就连晋安面对眼前这诡异场景,同样是心头一沉。

    晋安走至那张木制家具前,手中虎煞刀赤芒一斩。

    砰!

    眼前木制家具在灼热赤芒的一刀下,化作熊熊燃烧,漫天飘扬的纸张灰烬。

    “纸?”

    “纸扎人?”

    眼前场景,何其熟悉。

    纸扎人是专门烧给死人的祭品,而这世间除了纸扎人,扎纸匠还能制作纸扎屋、纸扎船、纸扎马、纸扎丫鬟、纸扎轿子……

    鬼打墙吗?

    晋安吃惊,其实他们一开始并没有登上真的船,而是进入了鬼打墙纸扎船?

    “撞,撞邪了,这是一艘幽魂船!这是幽魂船啊!”

    这时一名已经被吓破胆的衙役,打断了晋安思考。

    “先是福平兄弟俩失踪,然后是老付、何财三、门外几十号弟兄,大伙一个接个都失踪,我们肯定是碰到不干净的东西了,很快就要轮到我了!”

    “我们都会死!都会死的!”

    那衙役吓破胆,一边乱喊乱叫,一边脸上表情恐惧的想往外逃。

    啪!

    冯捕头一巴掌将那名吓破胆的衙役,扇昏死过去。

    “谁要再敢妖言惑众,扰乱军心,下次直接杀!”

    特殊时期当用重典。

    冯捕头目露凶光的狠狠瞪眼那剩余衙役,但凡对视上冯捕头目中凶光的衙役,都纷纷低下头颅,不敢忤逆冯捕头多年在衙门养出的威严。

    骚乱虽然暂时被压下,可冯捕头深知危机还没解决,他忙向晋安低声求助:“晋安公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他们这些人看不见脏东西。

    此时所有救命稻草就都压在了晋安身上。

    此时的晋安,已经想明白了眼前状况,于是果决道:“我们去拿青水帮帮主床头那幅挂画,然后马上下船。”

    然而。

    当晋安、冯捕头带人重新走至床头前时,却看到画上的书生已经不见!

    画上只剩下寒江与悬月!

    突兀多了一块空白区域!

    “这……”

    冯捕头几人全都后背寒毛竖立而起,画里的人怎么跑掉了?

后天7月1日0:20分上架,冲鸭

    距有妖气…唔,那什么和什么已经一年时间。

    时隔一年重新拾起码字,是勤奋吗?

    那肯定不是啊。

    要不然新书期也不会这么短小无力,天天咸鱼更新。

    至于原因。

    就不累赘叻。

    新书会在7月1日,大概0:15-0:20上架,厚着脸皮开个单章,想跟大佬们求个首订。

    这次上架我有经验叻!不再像《这里有妖气》那么蠢萌新叻,居然真的天真以为0点上架就是准时0:00分,没想到后面居然还有个15-20分钟的服务器缓存时间。

    我果然是老实人的人设。

    现在回想起有妖气上架那会纯小白真尴尬。

    因为不知道有20分钟缓存时间,答应书友是0点准时上架,结果0点一直刷新后台,一直刷新不出vip后台,无法更新vip,那个时候责编半夜下班休息,我又不敢打扰到责编。

    我那时候还没开书友群,无法找书友们求助。

    我也没加作者群,没法找吊大的起点作者们求助。

    然后支持我,0点准时熬夜在线贡献首订的书友们,见我一直藏藏掖掖不发布vip章节,以为我是个咕咕咕,纷纷粉转黑。

    那时候的我真正感觉到啥叫喊破喉咙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因为我不知道这是我一个人的BUG?还是大家都集体BUG?亦或需要滴血认主啥的套路,比如0点发布新章节后系统自动激活vip后台功能?

    就当我不管三七十四,打算先发布一个免费章节试试看时,天可怜见我这个小扑街,0:16分,起点后台vip终于刷新出来叻。

    果然最终还是我一个人扛下所有。

    但一回生,二回熟,这次我有经验叻!

    后天,7月1日0:15-0:20分上架!

    到现在犹还记得《这里有妖气》的上架成绩是,18万字,7万多收藏,7千7首订。

    期待新书上架24小时首订成绩会怎样……

    就如我开书第一天写的第一个单章里谈到过的,其实在开《白骨大圣》前,我就已经跟责编预估过这本新书成绩,玄幻仙侠神魔志怪类小说现在开书太多,已经市场饱和,读者审美疲劳,首订成绩估计连3000都很困难,但我还是铁憨憨的头铁来叻,原因书友们看过之前单章都已知晓。

    说实话。

    我是作者号下0本书的粉嫩扑街,也是第一次碰古代背景文,完全没经验啊,一切都在瞎子摸石头过河中啊…而且我不混作者群,不加起点作者群,也从不跟起点任何作者有过精神交集和文字交集,因为我这个小扑街在大佬们面前自卑,不敢有发言权啊,自卑使我抬不起头,就连我跟编辑的聊天也很少,纯属一个人打开word就是埋头莽干…所以没个取经问道的引路人,前路更加坎坷崎岖,只能胡乱琢磨,把路越走越狭窄叻~

    另外,时常在评论区看到有新书发问,没看过有妖气,会不会影响新书阅读?

    答:新入坑的大佬们不用担心哈,这本只算是半本前传,是全新坑,全新故事,全新角色,没看过老书的,一点都不会影响啃《白骨大圣》。

    ……

    开新书前,我跟责编预估的成绩是首订3k都困难,但没想到开新书的成绩吓到我叻。

    大佬们的热情,真的把我吓到叻。

    总结起来就是以下三点:

    -5月11日上午10点开新书,结果当天不到6小时,就吃到第一个举报,被人举报简介恐怖吓人,新书简介享年6小时,猝!

    于是我被责编取叻个外号:发新书第一天就吃举报的男人[笑哭.jpg]

    然后才有叻现在接连几个肌无力的简介版本。

    《白骨大圣》的原简介,也是本书简介,一直都是——

    死人沾地,活人娶尸,老狗刨坟,吃活人饭,阴人问路,知道碰上其中一个意味着什么吗?

    如有大佬帮本扑街宣传新书,还恳请大佬们顺带帮本扑街也宣传下原简介,现在的肌无力简介,那都是临时权宜之策鸭QAQ。。

    唔。

    有热心书友还特地给原简介做叻一段短视频,大佬们可以在书评区“精华帖”里找到短视频。

    当看完这段短视频,我终于明白为啥新书简介会只幸存6小时叻[沉思脸.jip]

    胆小勿点!胆小勿点!胆小勿点!

    重要事一定要说三遍!

    ..

    -5月14日,开新书3天,0-2000人,2000人的全新书友群爆满,并开②号2000人书友圈;

    然后在5月20日那天,书友①群享年10天不到,猝!书友②群成功上位为①群;

    被封群原因是,被黑子趁着管理员都睡觉的半夜时间,疯狂发违规内容,趁机偷掉老家。

    5.20那天被黑子举报,这到底是多么痛的爱?

    只是这份爱来得太沉重鸭,噗QAQ。。

    ...

    -5月21日,2000人的书友②群满;

    -6月29日,2000人的书友③群满;

    /

    这本新书的成绩,包括收藏,粉丝值,投资人数,打赏数量等,每天都在稳步上升中,早在618那天就已经突破十万收藏。

    只是因为我一直以来的短小无力更新,让大佬们有叻养猪的习惯,然后养着养着,就养忘记在书架里了,最直观的表现就是,从6月初开始,本章说数量开始一直上不去[泪奔][泪奔][泪奔]

    可每天的收藏、打赏人数、粉丝值依旧在稳定上升中。

    这说明啥?

    说明成绩在上升,但追读在掉,说明有很多大佬嫌弃肉太小,都选择叻养猪QAQ。。

    唔。

    突然就想送给自己2首歌:

    《你快回来》!

    和《冰雨》!

    身子是哇凉的。

    期盼的心是热切呐喊的。

    来自小扑街的呐喊:7.1新书上架,新书20万字已肥,大佬们可以杀猪吃猪肉饭叻QAQ。。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另一首歌《凉凉》QAQ。。

    首订=7月1日的0:15-23:59。

    希望后天上架成绩不要死得太惨。

    如果首订成绩好,给自己定个小目标?

    比如7月先更新他个30万字?

    等于日更新万字?

    但冷静下来的我,想想我那渣渣手速,很悬念啊,想想还是慎勇的改地狱难度为普通难度?7月先更新个20万字?

    等于是日更新6451.6字?四舍五入后就当日更六千字吧!

    上架首订成绩,以后是翻城市垃圾桶捡矿泉水瓶子吃土,还是吃得起一块钱4个的窝窝头,或者更豪横的吃兰州拉面叫老板多放三片牛肉,就全靠后天7.1的生是死叻。

    拜谢▄█▀█●

    拜谢▄█▀█●

    拜谢▄█▀█●

    顺便再厚颜无耻的预约张7月1日的保底月票,嘿嘿。

    2020年6月29日19点00分,那只拖着青鼻涕跟在大佬们屁股后面的小可爱,小迷弟,小彩虹屁留。

第106章 裤裆藏雷(4更,求订阅)

    在《五脏秘传经》上。

    就记载有元神出窍的法门。

    甚至还有五脏道教历代观主标注的个人注解与理解。

    这就让晋安不至于因为太晦涩难懂而看不明白。

    按照《五脏秘传经》上所记载,人有一口气,不管是人死后的煞气、怨气、阴魂,都是人气所留。

    这点晋安倒是明白。

    因为老道士也曾跟他提起多这事。

    酒可散气驱邪的说法,也正是来自于此。

    《五脏秘传经》与老道士的话,不谋而合。

    练气士。

    练气士。

    这练得自然便是呼吸吐纳的法门了。

    而晋安练的呼吸吐纳法门,叫五脏仙庙法。

    接下来,晋安跟随着竹简上所记的法门,开始修行元神出窍,随着盘腿打坐,一呼一吸,晋安感觉身体越来越轻,身体轻飘飘好像比一片叶儿都轻。

    那种当初被阴兵借道差点拘魂走的熟悉感,再次感受到了。

    但这次是改成了晋安自己主动神魂出窍。

    呼!

    盘腿闭目中的晋安,忽然感觉身体一寒,仿佛身体坠落在隆冬的寒江里,晋安心头一紧,连忙从闭目打坐中醒来。

    结果他竟发现,自己回头看到了另一个自己的身体。

    另一个自己,此时正盘腿闭目坐着,一动不动,如一棵老松入定,手掌中托举着一张黄符。

    那张黄符正是六丁六甲符。

    “啧啧。”

    “如此俊俏的小哥儿,就是流落人间的谪仙,越看越是俊美,只因天上有,以后也不知道要便宜了哪家的大白菜。”

    晋安亲眼看着自己的肉身,一番评头论足。

    结果才刚夸完自己帅,呼!好冷啊。

    晋安猛的打了一个冷颤。

    呼——

    呼——

    依旧有夜风,顺着木窗缝隙,吹刮进房间里,打在晋安身上,把晋安神魂冻得瑟瑟发抖,居然隐隐有不稳迹象。

    还好晋安稳妥,没像《广平右说通感录》上那名贪玩小道士那样,初次元神出窍就到处乱跑。

    那贪玩小道士因为没练过神魂,神魂既脆弱又不坚定,比鸿毛还轻,然后被夜里一股寒风卷着魂儿直接吹跑出数百里地,差点死在外头。

    这就好比是。

    民间常有传闻,人突然受到惊吓或大悲大落,从而惊到魂,丢了魂,就是说的人神魂脆弱,随便一股清风就把人魂儿吹跑了。

    思及此,晋安本能往温暖地方躲了躲。

    当靠近自己的肉身时,有肉身阳气护住魂儿,那股寒天冻地之感,这才减弱大半。

    可神魂依旧脆弱。

    每时每刻都暴露在危险重重的空气中,如被磨盘慢慢碾压,越来越虚弱。

    说白了,就是空气中充斥着大量看不见的各种有害辐射,射线,比如家具、石砖、瓦片,这些全都带有或多或少的辐射。

    再比如空气里看不见的原子碰撞,如寒气、烛火等等,时时刻刻都在杀伤着神魂。

    晋安潜意识又往自己的肉身靠了靠。

    “我怎么有种孩子饿了,没奶了,然后跑去找爹求奶的错觉?”

    神特么的我自己成了我自己的爹!

    晋安摇摇头。

    抛开胡思乱想。

    当晋安靠近自己肉身三尺之内,那股来自天地各种杀机的威胁感,全都消失,魂儿如坐在院子里沐浴着三春阳光般温暖。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而这大海,便是肉身手掌中托举着的那张六丁六甲符。

    一股股来自十二正神的神道气息,护住他魂儿,温养神魂。

    晋安欣喜。

    他的心中猜想果然没错。

    这六丁六甲符已经诞生出非凡神异。

    果然不愧是价值一件冥器的符箓。

    晋安揭走肉身手掌上托举着的六丁六甲符,神魂暖烘烘,神魂坚固,不再随便动几下就有股精神损耗严重,精疲力尽的感觉。

    接下来,晋安开始在房间里活动身子。

    神魂出窍的初次体验,让他倍感新鲜与刺激,人一直处于亢奋状态。

    在房间里绕了几圈后,晋安走至窗前,打算推开窗户,面对外头的夜风,神魂是否有危险?

    如果没危险,他再出门去。

    结果。

    晋安的手掌,直接穿过了窗户,嗯?

    晋安又尝试了下穿墙,人毫无阻碍的直接穿墙而过,来到了房间外的大堂,接着又一路穿墙到老道士的房间。

    “咦?”

    一闪一闪亮晶晶。

    满天都是小星星。

    晋安刚穿墙入老道士的房间,人差点被眼前一幕闪瞎眼。

    是老道士画的那些黄符,在房间里闪耀着微弱灵光。

    这些灵光虽然每个都很微弱。

    但耐不住数量多啊。

    这些黄符,自然便是老道士这几天画出来的上千张黄符了,原本老道士还打算今天跑去文武庙摆摊卖符来着的。

    哪知因为青水帮的事,一耽搁就是大白天,等再去文武庙时,天色已晚,所以今天没摆摊成。

    白天在吃牛杂面时,老道士还跟晋安发四,接下来还有四天的庙会,他一定要出手掉手里的所有黄符。

    不能都白砸手里啊。

    一屋子的上千张黄符,量变引起质变,若是对于寻常元神出窍或是小邪祟,自然是不敢近身。

    可晋安身怀六丁六甲符,身上有十二正神的神道气息护魂,所以这一屋子的各种辟邪黄符,除了让他感到稍稍不适之感,倒是没啥实质伤害。

    忽然,晋安像是发现到什么新奇事,仔细盯着老道脱下放在床边的鞋子,险些没被老道士给逗乐。

    左右脚鞋子是一只鞋头朝外,一只鞋头朝里摆着,但这不是关键!

    想不到这老道士还挺谨慎啊,居然在鞋里藏雷,鞋里有几道黄符灵光,十分隐晦,不显眼,晋安差点没发现到。

    “这老道士果然办事不靠谱,居然在鞋垫了暗藏黄符。”

    “也不怕三清祖师爷受不了他的脚气,拿雷劈死他。”

    不过还好,这老道士没裤裆藏雷。

    看着睡觉又是磨牙又是打呼噜的老道士,晋安失笑,然后穿墙离开,试探性的小心翼翼站在四面通风的院子里。

    呼!

    夜风呼啸。

    即便现在是清明时节,天气已回暖,可依旧是昼夜温差大,晚上依旧很冷。

    但晋安神魂坚固,一点都没有受到夜风的影响。

    晋安大喜。

    玩心大起的他,接下来一路穿墙,直接从一栋栋屋子里穿墙而过,满足了儿时特殊异能的愿望,沿途所见的女女男男嬲嫐都未看到他。

第107章 “天机不可泄露”(5更,求订阅)

    夜下的阴邑江。

    水汽浓郁。

    波澜壮阔的江面,没有反光,一片黢黑,阴气沉沉。

    除了江水击岸声外,四周空旷寂静。

    因为晋安是元神出窍,他现在本身就是一缕神魂,所以此地的鬼打墙对他起不到作用。

    晋安神魂越往里飘。

    一路所见,越是让他脸色沉下来。

    此地所有衙役与班头,居然都是陷入鬼打墙,不停的原地转圈,无一人幸免,集体鬼打墙。

    可那些衙役与班头,就好像浑然不觉,真陷在鬼打墙幻境里的他们,脸上神色如常,还以为自己继续在巡逻、站岗呢,走得不亦说乎。

    时不时还驻足跟同僚聊天,借着空暇偷懒。

    但他身边明明空无一人。

    只有他一人。

    晋安一路飘魂到青水帮总舵,那里依旧维持着白天的废墟场景,残垣断壁,倒塌废墟,船底凿穿大窟窿有大半沉没江底,只是那些尸体已经被清理走,已经看不到一具尸体。

    晋安小心翼翼飘了一圈。

    并无什么异常发现。

    也没发现到什么形迹可疑的人,比如纸扎人去而复返……

    “奇怪了。”

    “既然不是纸扎人去而复返,那又是什么人对这些衙役鬼打墙的?”

    就在晋安继续寻找线索时,忽然!

    晚上并无人逗留的沉寂江边,响起了唢呐声,呜呜咽咽,尖锐,刺耳,居然正在朝这边接近。

    千年琵琶万年琴,唯有唢呐送一生,初闻不知唢呐音,再听已是阴间人,孟婆一汤忘今生,奈何桥上渡残魂。

    大半夜听到唢呐,尤其瘆人。

    更何况还是阴魂离体的晋安,顿时惊得人头皮发麻。

    假如我有头皮的话…晋安惊诧看向远处黑夜,是谁在大半夜吹唢呐催魂?

    唢呐声越来越近,晋安看清了来者,一支披麻戴白的丧葬队伍,一路吹着唢呐,撒着值钱,一路阴风阵阵的走来。

    丧葬队伍的最前头,是一对一高一矮,一瘦一胖,披挂官袍的人,但这些不是康定国的官袍,一身黑,倒是有点像阴曹地府的阴差官袍,二人手里牵着铁链,身后跟着一串的人。

    但那些人装束有些惊悚。

    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穿着员外服的乡绅、有帮个脖子几乎都要被砍没了的江湖草莽、有身负背篓但磕凹了半个脑袋的行脚僧人、有肚子被牛角顶破个大窟窿,肠子掉出来的牛夫,手里还牵着缰绳,赶着一头水牛……

    形形色色,足足有一二十人。

    每个人都是脸色灰白,死气沉沉,目光呆滞无光,这些全都是人死后的孤魂。

    官袍?

    勾魂?

    阴曹地府吗?

    晋安被眼前场景弄得一愣,那些被拘的阴魂,都是死在昌县,或是在昌县附近游荡的孤魂野鬼吗?

    他一时间没弄明白是什么情况?

    这支披麻戴白的丧葬队伍,吹着唢呐,撒着纸钱,阴风阵阵的来到青水帮总舵前。

    但这支丧葬队伍并未停留,继续前进着。

    哗——

    哗啦啦——

    漆黑如渊,没有月光反光的黑黢黢江面上,江水击打岸边的声音,一声急促过一声,随着唢呐催魂,只见从江水下,走出来一个个面色灰白,两眼呆滞没有焦点,皮肤铁青的人。

    这些人都穿着青水帮帮众的青衣,他们走上岸,然后目光呆滞无神的自动加入唢呐丧葬队伍。

    锵!锵!锵!

    铁链锁住他们,透体而过。

    这些全都是死后的青水帮帮众亡魂!

    除了从江水里走上岸的亡魂,从七八条三牙船废墟里,也走出一个个面色灰白是亡魂,也是自动加入了这支神秘出现的唢呐丧葬队伍。

    原本只有一二十人的队伍,一下就扩大到了上百人。

    晋安藏在一边,暗暗惊奇的看着眼前一幕。

    这支丧葬队伍还在继续往前行走,一路撒满纸钱,为死人开道,一路穿石穿树,笔直穿行,无视任何阻碍。

    就在经过距晋安二十丈之地时,牵着勾魂铁链,走在最前头的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两人,忽然齐齐转头朝晋安所藏身的地方望去。

    “不知是哪位仙者元神出窍在此?”

    “何不让我阴差二人拜见仙者元神一面?”

    自称阴差?

    果然是这个世界也有阴曹地府吗?

    晋安见自己的行踪已藏不住,于是从藏身的衙役们搭建的临时草棚中飘出。

    “元神稳固,不惧天地风火水光侵袭,原来是位上仙。上仙不是本地人吧,昌县本地各家道观,我阴差二人都见过,也都熟悉,却从未见过上仙?”

    晋安也不知道这个世界见了地府阴差,需要哪些礼节?或是需要结哪种道家手印表明自己身份?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学着世俗世界里的那一套,朝二位阴差拱拱手。

    并学着古人的那套文绉绉说话方式,道:“见过二位阴差,我师出五脏道教,的确并非昌县本地人。”

    “此次恰好游方路过昌县,听闻昌县文武庙有庙会,于是暂住几天,打算见一见昌县庙会盛况。”

    “刚才并非又意避开二位阴差,只是怕打扰到二位阴差办事。”

    “原来是路过昌县的上仙,上仙客气,我兄弟二人只是勾魂使者,带着这些孤魂野鬼正准备送去投胎,免得这些游荡的孤魂野鬼多了,扰乱阳间秩序。”那对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二人,朝晋安回了一礼。

    晋安闻言,心头一动:“哦,不知二位勾魂使者这是送往何处去投胎?”

    晋安对这个世界的鬼神体系很好奇。

    两位勾魂使者倒是对晋安客气得很,他们就当要回答时,突然,轰隆隆!

    天上一声春雷炸起。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突然间就乌云笼罩。

    那些被勾魂锁链串着的亡魂,本就面色灰白变得更加面色灰白,眼看魂气虚弱,马上就要魂飞魄散。

    雷是天地至阳,这些阴魂阴气重,最是受不得惊雷。

    两位勾魂使者见此,原本到嘴的话,赶紧止住,然后向晋安匆匆告辞离去,担心这些普通孤魂野鬼受不了三下惊雷。

    而就当这支唢呐丧葬队伍消失离去,困住衙役的鬼打墙也消失了,重新恢复过来。

    晋安若有所思。

    他神魂在江边飘了一会,这才重新飘回城里。

第108章 青钱柳与铜钱(5k大章求订阅,感谢盟主@“神天气4444”)

    晋安回到昌县后,他念头一动。

    忽然想站在昌县最高处——

    城墙门楼上全览昌县。

    晋安思及此。

    再也压不住内心的这个想法。

    于是魂儿飘啊飘,越往天上飘,魂儿居然越吃力,困难。

    四周空气越来越浑浊,魂儿如身陷沼泽的石牛,每一次前进都有阻碍。

    白天东日破万邪,清气上升,浊气下沉。

    可到了晚上。

    是阴阳更迭。

    阴盛阳衰。

    这片天地浊气上升,清气上升。

    而这些浊气,对神魂造成着巨大伤害。

    若非晋安身怀六丁六甲符,神魂坚固,受到十二正神的神道气息庇佑,再加上时时刻刻受到神道气息温养魂儿,恢复得快,要是换了其他初次元神出窍的人,恐怕连三尺都升不了。

    因为举头三尺有神明。

    跨过三尺,才是普通人与道者的真正区别。

    晋安最后终于飘到全城最高的城楼上,顿时视野辽阔,心旷神怡,把昌县全县都尽收眼底。

    在夜色笼罩,昌县的城墙轮廓隐约可见,并非是等边四方形,而是因地制宜的矩形。

    此时夜色平寂。

    古人睡得早。

    万家漆黑,除了零零星星几处地方灯火通明,分散很零散得散落四处。

    这几个地方大多是勾栏瓦肆、青楼这些通宵达旦的地方,或者是大宅大院的富裕人家。

    晋安魂儿飘在城楼上,时不时点点头,对昌县一番评头论足,可接下来,晋安灵台一直在突突跳。

    有一股气息锁定住了他。

    晋安惊讶寻找,结果当他抬头,发现是挂在城楼上的一块太极八卦镜正好照着他所在位置。

    “这就是昌县的镇器吗?”

    民间镇器分两种。

    一种是用来压书、画、字,以免它们的边角起折。

    还有一种镇器,则是镇阳宅,去邪避易的镇器。

    后者镇器分很多种,有桃木剑、八卦镜、魂铃、刀剑枪斧等。

    当晋安与太极八卦境对视上一眼的刹那,晋安一惊,眼前突然白茫茫一片,好像被一道神光给顶住神魂。

    神光正在燃烧他的神魂。

    晋安大惊。

    他挣扎。

    拼命挣扎。

    凡人怎可直视神明。

    神明不可揣测。

    这太极八卦境绝对是出自高人之手,沾染了神道香火因果,肯定是出自有真仙的天下有名道观,日日夜夜受到香火祭拜,才有了如此神异,能定孤魂野鬼,能驱魔辟邪。

    绝不是普通乡野道士随便拿假桃木剑舞来舞,然后说已经开光成功的假法器。

    晋安努力与定住他魂儿的神光反抗。

    他紧张到了极点,以为自己今天要折在这里了,可哪知,前一刻还定住晋安的神光,下一刻突然消失了。

    因为晋安此时还保持先前抬头对视太极八卦境的姿势,所以他当眼前白茫茫神光消失的瞬间,晋安第一眼便发现到了太极八卦境上的异样。

    太极八卦境蒙尘,被人泼了污秽黑水,已经破了灵性。

    那些黑血已经干涸,干巴巴沾在太极八卦境上。

    刚才的定住晋安的神光,正是来自太极八卦境上最后一处未被污秽黑水遮盖的地方,但现在连最后一道神光,也消失了。

    这块太极八卦境,被污秽黑水蒙尘太久,所有灵性都早已经消失了。

    刚才只是回光返照的最后一道神光。

    晋安看着灵性已失,已经彻底沦为普通俗物的太极八卦境,心神一震。

    “到底是谁在故意毁掉昌县镇器?”

    “会是在昌县偷偷窝藏火药的纸扎人、刺阴师他们吗?”

    晋安隔着夜色,遥遥望向在夜下只能看到朦胧模糊轮廓的另几座城门……

    其它几座城门,会不会也有去邪避易的镇器?

    但连东门的镇器都被人刻意破掉灵性了,其它几门的镇器应该也已经被污秽黑水破去灵性了吧?

    晋安沉思。

    只是,因为有了先前被神光定住魂儿的遭遇,晋安一时没敢继续去查看。

    不怕一万。

    就怕万一。

    晋安打算等到白天,亲自找冯捕头说说此事。

    《奇门遁甲》里有八门。

    镇器神光定住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开门,驱魔挡邪,护佑一方百姓平安。

    镇器在很早前就已被人密谋已久的毁去,恐要出大事……

    “文武庙吗?”

    晋安沉思了会,接下来,他开始朝文武庙方向飘去。

    虽然有六丁六甲符护魂,晋安可离地数丈游魂,但现在是浊气上升的晚上,他就像是两条腿陷进了泥潭里,走是能走,可终归是没在地上飘来得速度快。

    于是晋安降低高度。

    重新落回地面后,继续一路飘向文武庙方向。

    也不知道是否是经历了昌县镇器被人毁掉的事,晋安这回再入昌县,看着沉沦入黑暗、黢黑、万籁俱静下的昌县,总觉得看哪都不对劲。

    像是阴气森森的森罗地狱。

    身陷大恐怖里不可拔身。

    晋安一路飞快飘向文武庙,遇房穿房,遇柱穿柱,遇大宅山石直接穿过山石,一路快速飘去。

    忽然!

    平静的夜下,有喧嚣声还有摇骰子的声音传入晋安耳中。

    晋安微微有些吃惊。

    “这附近有民间赌坊吗?”

    晋安带着好奇,开始寻着声音飘去,最后他飘入一座民间赌档里。

    像青楼、赌档,都是干的白天关门,夜里偷鸡摸狗的营生。

    这些赌徒白天睡觉,到了晚上,就像夜耗子一样,反而精神抖擞,一个个赌徒手里拿着牌九,越赌越有精神,大呼小叫,赌红了眼。

    此时这家民间赌档里藏了数十号人,正在聚众赌博,人气热闹。

    晋安是元神出窍,又有六丁六甲符护身,他不是普通的孤魂野鬼,所以倒也不惧这里的人气侵袭。

    而赌档里这些夜夜熬夜,每日情绪大起大落,精气神亏损严重的赌徒们,自然无法看到晋安的神魂。

    晋安粗略旁观了下,这些嗜赌之人玩得最多的,就是牌九、骰子,就在这时,邻桌突然响起震天喧嚣声,有人大喊出豹子了。

    豹子晋安知道。

    哺乳纲,猫科。豹属大型肉食性动物,趾行性,前足五趾,后足四趾,生活于森林、灌丛、湿地、荒漠、高原雪山等环境。

    晋安身子原地倒退,魂儿原地倒退飘向那张赌桌。

    他看到那张赌桌,正有许多赌徒在向其中一名赌徒纷纷抱拳祝贺,每个人的两眼里都流露出艳羡眼神。

    原来是庄家摇骰子猜点数,摇出三颗一样的骰子,有赌徒猜中了豹子,庄家要赔三倍。

    而其他赌徒则全都输给了庄家。

    实际上,庄家赔完三倍的钱后,依旧是大赚一笔,晋安旁观者清,他看到庄家与那名猜中豹子的赌徒,中间有过不经意的目光对视,晋安顿时明白。

    这是庄家自己做的局。

    赌桌上有输有赢,看到别人赢到大家,才能刺激这些输红了眼的赌徒继续参赌,而不会怀疑到庄家出老千。

    赌场里十赌九输,九个半里出老千,还有半个是正准备学当老千的路上。

    赌博害人,劝人莫赌。

    “嗯?”

    晋安好似看到了什么,眼神大讶。

    当庄家收走赌桌上的赌徒们输掉的铜钱时,晋安看到在这些铜钱中,有几枚铜钱的颜色不对劲。

    他的魂儿直接穿过赌桌,卡在赌桌中央,近距离仔细去看庄家面前的铜钱。

    这一细看!

    晋安面色一变!

    果然!

    这里面有一小部分的铜钱,是青钱柳神异后的古铜钱叶片!

    但眼前这些赌徒,还有赌档的庄家,就好像并未发现到手中的铜钱,实际上是铜钱叶片,居然继续情绪高涨的聚众赌博着。

    可接下来的一幕!

    更加令晋安大惊失色!

    只见那些输掉钱的赌徒,随着手中的古铜钱叶片输给庄家,身上有一缕缕人气升起,都是被古铜钱叶片给吸走了。

    人有七情六欲,大喜伤神、大怒伤神、大忧伤神、大思伤神、大悲伤神、大恐伤神、大惊伤神。

    这些赌徒,最易劳神,最容易情绪大起大落,也就最容易伤到自己的魂儿。

    丢魂落魄形容的便是此了。

    好比是有久思成疾的。

    再比如小孩最容易受惊,小孩夜里受到惊吓后,第二天人变痴傻,整日里浑浑噩噩,大小便失禁。

    又比如有一对夫妇老年得子,却因小孩体质弱而早夭,又是老年得子,又是早夭,在大悲之下,从此大病不起,气色苍白,不久后就撒手人寰,这也是丢魂的一种。

    这些赌徒输了钱,大悲大怒最是伤神,他们丢魂的速度也就更快,就好比是给无缺的身体,撕裂开了一个大窟窿,三魂七魄慢慢泄光。

    三魂七魄丢光,人也就死了。

    可这些赌徒的三魂七魄,是在情绪大起大落的伤神间,慢慢被那些古怪铜钱叶片吸走魂魄的,这就好比是温水煮青蛙,人日渐消瘦,却不会怀疑到是铜钱叶片作祟。

    只以为是自己最近体质弱。

    于是去药铺买些滋补药进补身体。

    然而他们丢的是魂,这些普通滋补药材吃再多,也补不回被伤到的魂,最后全都暴毙病床。

    晋安想到这,赶紧一一查看过这张赌桌上其他赌徒的面色状态。

    此前因为无心关注,所以还未察觉到异样,这次心境不同了,有心仔细观察,竟发现围着这张赌桌的所有赌徒,全都气色不正常。

    不是面黄肌瘦。

    就是气色难看。

    或者人浑浑噩噩,目光麻木呆滞无光,行动和反应迟缓,活像具行尸走肉。

    最后这个人,明显就是伤魂最厉害的,已经大限将至。

    而本就伤魂到油尽灯枯,只剩最后一丝枯魂的他,原本还能再活七天,十天的寿命,随着这次庄家开出豹子骰子,把身上铜子输了个精光,身上最后一点灯油也被铜钱叶飘吸光。

    他输光钱,神情麻木像行尸走肉一样的摇摇晃晃离开,但才刚跨出两步,还没超过三步,砰!

    人面门朝下的直挺挺倒下,牙齿磕烂,血流了一地,直接死了。

    人死后有三魂七魄,但他死后却没有魂魄。

    因为早都被铜钱叶片给吸光了。

    晋安心头笼罩上一层阴霾。

    他这回仔细看每名赌徒手里的铜钱。

    发现虽不是手里的铜钱,全都是青钱柳的铜钱叶片。

    但几乎人人手里的铜钱,都参杂有那么几片铜钱叶子。

    然而,诡异的是。

    这些赌徒全都仿若未觉,好似完全感受不到铜钱的触感不一样,份量不一样,依旧围在赌桌前赌博着。

    每一次输钱,情绪大起大落间,最是伤神,然后被他们输掉的铜钱叶片,吸走人气。

    这一切,偏偏只有元神出窍状态的晋安能看见。

    世俗普通人根本察觉不到。

    在他们眼里,这些来自青钱柳的铜钱叶片,仿佛成了真的可以交易铜钱一样?

    就如自己的三魂七魄可以随着这些铜钱交易一样!

    ……

    随着有人倒地,附近发生小骚乱,但此时这些人还不知道死人了,骂骂咧咧几句,骂打扰了他们赌兴。

    “金宽,金宽,你怎么了?”

    “你他娘的可千万别吓唬劳资啊!”

    见这边有骚乱,赌档打手立刻赶来查看情况,他们对面朝地面摔倒的人连喊几声,见地上人一直没动静,这才终于慌了神。

    这几名打手赶紧去扶地上的人。

    结果入手死沉,身子皮肤不同常人的冰凉。

    抬手哆哆嗦嗦的试探了下鼻息,没…没有气息!

    “人死了!”

    赌档打手脸色大变,他不是因为同情,而是骂骂咧咧的大骂晦气。

    赌档里死了人,官府肯定会来人查他们。

    起码要好几天没生意可做了。

    而最近恰逢一年一度的清明庙会,来昌县的外乡游客正是最多时候,他们原本以为乘着庙会的五天时间,能打捞一笔的。

    哪知道碰到这种倒霉事。

    “真他娘的晦气!呵呸!”

    这些赌档打手,都是些敢绑架杀人的下三烂地痞,金宽人死在赌档里,非但毫无同情之心,还朝尸体吐了口青浓痰。

    语言不善的破口大骂道。

    骂金宽怎么不早点死,不晚点死,偏偏死在他们赌档里。

    ……

    晋安飘出赌档后,开始一路穿墙,一座座民房查看起来。

    他一家家检查着昌县百姓家家户户的铜子。

    情况一点都不乐观。

    他检查二十户!

    几乎十之七八都是家里有铜钱叶子!

    只是这些人因为不像赌徒那样,容易情绪大起大落,大怒大惊,所以身上症状还不明显。

    平时只是觉得体质弱了些。

    容易受风寒。

    以及寿命比其他地方更短!

    晋安越看越是心惊,魂儿发冷,当他飘出一家民宅后,人显得有点失魂落魄,一路上都是心神不定。

    晋安清楚。

    自己这是惊了魂,伤了魂。

    他这次的确是被惊魂到了。

    十年前吗?

    晋安越是细思,越觉细思极恐,青钱柳,青钱柳,柳木是阳木也是属阴木!

    晋安茅塞顿开。

    他想到了《广平右说通感录》里,广平散人曾对于柳木的一次历险。

    关于柳木,民间一直有两种说法,有一种说法柳树枝可以钉魂,打阴祟,阴祟越打越小,最后魂飞魄散。

    所以民间就流传一种习俗,折一截柳枝在家门口,寓意能辟邪,挡住不干净东西跟着主人家进门。

    但也有一些地方的习俗,是将柳木视作阴气重,能养阴气的阴木。

    在民间,除了五阴之木外,还有几种在风水上不利阳宅的不详之木。

    五阴之木分别是,松树、柏树、槐树、榆树、桧树。

    而不利于阳宅的阴气重不详之木中,就有“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院中不栽鬼拍手,杏能伤人,李子树下埋死人”的说法。

    这里分别指桑树、柳树、杨树、杏树、李子树。

    因为桑通丧,是阳宅中较为忌讳的一种树。

    柳树阴气重,民间通常称呼是招魂幡、哭丧棍,柳条也常常被用来插在坟茔上。

    鬼拍手则是杨树,因为杨树枝繁叶茂,一到晚上就在窗外沙沙响,如鬼手在拍打窗户。

    杏和李子吃多了伤人。

    其实,柳树之所以会出现两种截然不同的说法,主要是受环境影响。

    如果是长在水岸边,沿活水流动的河道而生,则是阳木,是菩萨手中玉净瓶里的柳枝。

    能钉魂,打掉人身上不干净的东西。

    最怕遇到那种生长在深山老林里,阴气森森的柳木。

    因为山里阴气寒重,最易藏山精野怪,孤魂野鬼都喜欢藏在遮天蔽日的山林里,躲在树上,留在树身里害人。

    所以这里的柳木又是阴木。

    广平散人,曾就碰过后深山老林里的一株老柳木。

    钉死过许多人的魂魄。

    但晋安又觉得这棵青钱柳,跟广平散人描述的阴木柳树有很的区别!

    青钱柳是长在地势开阔平坦,人气繁盛的城池里,而且每年都接受人的香火,再说了,昌县是依阴邑江而建,水汽重,按理说,这青钱柳不管怎么看,都应该是阳木柳树才对啊?

    到底是哪里不对?

    十年前的一夜间神异吗?

    晋安按压不住自己的念头,他越想越是想看看,白天的青钱柳,晚上的青钱柳,到了晚上的青钱柳,到底是不是阳木转变成了害人的阴木?

    晋安的神魂一路往文武庙方向飘去。

    一路上他又检查了几家住户,心情更加沉重……

    夜下的文武庙轮廓,逐渐出现在晋安眼前!

    /

    5k大章,我真的一点都不短啊!迟些还有一章,应该会在凌晨1点叻,大佬们勿等,熬夜伤肾~

第112章 什么叫人心险恶(5k章,感谢盟主@“Alexandyty”)

    呜呜咽咽。

    夜半时分的唢呐,就如催魂索命般刺耳,尖锐。

    一支披麻戴白的丧葬队伍。

    走在大半夜的街市上,说不出的奇诡。

    尤其当这支丧葬队伍,勾链着一个个死相惨状的孤魂野鬼,一路撒着纸钱,从一座座民房穿墙而过,

    从一张张床前穿墙而过,

    昌县百姓却对此毫无所觉,依旧在沉沉熟睡时,已经不是奇诡气氛,而是让人毛骨悚然了。

    这就好比是毫无隐私的时时刻刻暴露在外人面前。

    而屋子主人偏偏还什么多不知道。

    这一刻,晋安感觉自己就像是有某种隐私偷窥狂的痴汉,而世人犹不自知的在他面前各种展示着隐私。

    而这些隐私,往往都是深埋在人内心深处的疯狂欲望,甚至能让兄弟反目成仇。

    这么一路穿墙,没了特殊地标或熟悉街道作为参考,晋安也有些分不清自己此时所在的方位了,只知是一路往城北去的。

    城北有判官庙吗?

    怎么从未听说过。

    晋安虽然在昌县已住了一个月。

    不过他平日里,基本都是沉浸在疯狂练武中,所以昌县他还未完全逛遍。

    最后,这支唢呐丧葬队伍终于到了一座庙前。

    庙宇倒是不大。

    晋安隔着远远飘高望了一眼,是带一个院子,一座大殿,几座小偏殿的普通民间庙宇。

    庙宇上挂着块漆黑匾额——

    判官庙。

    “上仙先稍等片刻,我兄弟二人下达幽冥,为上仙进判官庙里向四位判官大人通禀一声,请判官大人降临人间香火镀的金身。”

    “好,那就多谢二位勾魂使者了。”

    晋安不伦不类的学古人拱手。

    一高一矮,一瘦一胖的两位勾魂使者,牵着手里的勾魂铁链,笑笑说:“上仙客气了,且暂等我兄弟二人片刻。”

    说完。

    判官庙的庙门,在夜下无声无息的自己推开。

    晋安目露讶色,结果他还没来得及细看呢,那对身穿玄黑官袍的勾魂使者,已经牵着勾魂铁链,勾着身后七八个目光呆滞的孤魂野鬼,带着一整支唢呐桑支队伍,身影一闪而逝的飘入大门。

    砰!

    庙门重新关上。

    “可惜了。”

    没见着庙门后的判官庙长啥样子,晋安有些目露惋惜神色。

    他原本还想见识下,眼前二位阴差是怎么送孤魂野鬼去投胎的。

    是不是真像民间的神话故事一样。

    有黄泉路。

    忘川河。

    三生石。

    奈何桥。

    孟婆汤。

    轮回道。

    而且这个世界的孟婆汤是浓汤还是寡汤……

    听说阴曹地府也存在着人口膨胀,阳间祭拜先人的人少了,阴曹地府物价飞涨,连带着孟婆汤的原材料都开始涨价,导致孟婆汤越来越稀,经常发生质量问题投诉……

    晋安这一等,就约摸等了一刻钟。

    晋安等得有些久了。

    他刚想飘高,恰好此时,庙门再次打开,晋安看到那两名勾魂使者阴差已经去而复返的重新出来,两人分立左右,恭迎晋安进去。

    “上仙,我二人已下达幽冥,禀报了昌县此地的青钱柳之事,四位判官大人的真身已经来到阳间,有请上仙请进。”

    晋安站在门口望向庙内,门后是一个大空院,空院后就是一座大殿直对大门处了,大殿上挂着块匾额,上书“判官殿”。

    在判官殿内立着四座神像。

    一人身着绿袍,笑容可掬;

    一人身着紫袍,怒目圆睁,双唇紧闭,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一人刚直不阿,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一人左手执生死薄,右手拿勾魂笔。

    晚上的大殿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一点都不漆黑,阴森,倒是真有那么几分公明廉威、明镜高悬的味道。

    晋安好奇:“我怎么没见到四位判官大人的真身?”

    二位勾魂使者笑笑:“四位判官在阳间并没有肉身,所以是真身降临庙内金身上的,上仙进入庙内判官殿自可面见到四位判官大人,从而让判官手里的生死簿,查看阳间那棵青钱柳的功过来历。”

    “上仙不是一直想要查明青钱柳的真正来历吗,判官已等候多时,判官大人管理着阴间阳间的大小事务,公务繁忙,上仙不可再耽误时间下去了,以免判官大人离去后怪罪到我兄弟二人头上。”

    晋安还是站着没动,意外道:“四位判官大人既然这么忙,想不到这么轻易就同意接见我了。”

    二位勾魂使者答:“判官大人正直无私,奉公不阿,听闻昌县出了一大祸患,立刻真身降临阳间金身。”

    晋安点点头:“看来这四位判官大人的公务并不繁忙啊,随便一喊就真身降临阳间。”

    二位勾魂使者再次笑说着回答:“事从紧急。”

    晋安对这句话很有赞同感:“事从紧急,大事从急,小事从,缓特事特办,这话我倒是赞同。”

    “康定国疆土广袤,东接海洋,南邻南蛮,西北常年受到来自大漠、草原外族侵袭,烦不胜烦,人口万万,物资丰饶的庞大一个帝国,四位判官大人丢下日李万姬,却独善我一人,我何德何能受此福泽。”

    “看来四位判官大人还是因为公事一点都不繁忙。”

    这次那二位勾魂使者没再接话,却是一个劲催促道:“上仙不可再耽误下去了,上仙真身降临阳间的香火金身并不容易,每时每刻都在消耗着金身上的香火力量。请判官真身降临一次阳间不易,还请上仙速速进庙,进庙内判官殿诉说请求。”

    晋安犹豫了下。

    抬步往前一跨。

    可他一只脚才刚踏入庙内门槛,脚掌还没落地,人又马上把脚缩回来了。

    他的身影,至始至终都是站着不动。

    “二位勾魂使者,四位判官大人在生前都是斜视眼睛吗,所以连死后立的神像都是斜眼?”

    “为何他们不看我一眼?”

    “是不是看不起本上仙?”

    晋安面上神色肃然。

    “斜视?”

    二位勾魂使者探头往判官殿内一望,果然看到庙内四尊神像的目光,都是歪斜看往一边,不与晋安对视。

    二位勾魂使者里的那位瘦高勾魂使者,解释道:“兴许是昌县当地的泥瓦匠或画师手艺不精,给神像描歪了眼。”

    “上仙不可再耽误下去,速速请进庙内,四位判官大人真身降临阳间时间有限。”

    “为表我对四位判官大人的敬意,等哪天此地的判官神像重新改回身正时,我再来拜访四位判官大人。反正此地的青钱柳为祸已经十年,也不差再多个一天两天。”

    晋安说完,转过身子,居然径直大步奔走的离开了。

    分左右立在门口的那两位勾魂使者,眼见晋安来了又走,连判官庙都没进去一步,连忙急步追上来。

    就在两人追向晋安时,背过身去的晋安,并未看到,当他转过身,不再两眼直视庙内的四座判官神像时,那四座判官神像原本斜视向一旁的泥塑眼睛,居然似活来了一般,它们眨了眨眼,然后转动由黑墨描绘上去的漆黑眼珠子,四双目光都望向晋安的后背。

    “上仙等等……”

    “上仙等一下……”

    两位勾魂使者阴差继续追向晋安离开的身影。

    就在两人追出三四十丈远,离夜下判官庙有一些距离时,原本转身径直离去的晋安,猛的一个转身。

    转过身来的他,怒目圆睁,方正不苟,目光勇猛有纯阳神性!

    “大胆邪祟,竟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不知死活!找死!”

    “五雷纯阳,天地正法,一切不敢直视我者,都是有违天地正法的邪魔外道!杀!一切惧我五雷纯阳者,都是心术不正者!杀!”

    晋安怒目喝声,凛然正气如雷火当空,神魂纯阳气息在节节攀升,那二位追赶上来的勾魂使者,居然不敢直视晋安的二目,心生莫名惧意,像是世间见不得光明的阴秽之物见了辟邪正神,惊恐原地,身子簌簌发抖。

    “你…你…你是怎么识破我们的!”

    二人如坠冰窟,惊惧得亡魂大冒。

    “丁丑延我寿,丁亥拘我魂。丁酉制我魄,丁未却我灾。丁巳度我危,丁卯度我厄!甲子护我身,甲戌保我形。甲申固我命,甲午守我魂。甲辰镇我灵,甲寅育我真!六丁六甲符,开!”

    随着晋安念动起符咒语,他一直贴身携带的六丁六甲神符,顿时破开禁锢,有十二正神的神道气息,自不可名状的上合昭昭虚空中横跨万里,降临至晋安神魂!

    瞬间神魂拔高至魁梧六尺,两米,神兵神甲护佑他魂魄,如六丁六甲十二杀伐大将军亲临阳间!

    六丁六甲为天帝役使,金甲玄袍,皂纛玄旗,统领丁甲,能“行风雷,制鬼神”!

    那两名“勾魂使者”,惊惧发现自己只是站在对方面前,隔着数丈远,就已是身体刺痛,仿佛站在一座熊熊燃烧的大火炉前,浑身刺痛,仿佛遭受万针刺魂痛苦。

    身上伪装去掉。

    阴差变成了两个阴气森森的纸扎人。

    噗!

    噗!

    晋安只一剑,便打爆了那两个假冒阴差的邪祟,化作袅袅燃烧的纸片灰烬。

    如同削铁如泥锋利铁剑下的两个纸人。

    弱得不堪一击。

    直到两个假阴差死了,晋安的声音这才传来。

    “蠢货!都死了做了邪灵,还不明白什么叫人心险恶!真是好骗!”

    “如果本地真有阴曹地府判官,就不会十年时间一直坐视阴阳秩序颠倒而不闻不问!”

    “如果本地真有阴差巡游,青钱柳为祸作乱也就不会长达十年之久了,而你们两个却说自己不知道青钱柳的事!这种谎言连三岁小孩都不信,你们当我连三岁都不如的小孩吗?”

    “两个邪祟也敢假冒神明,难怪昨天会引来天打雷劈!”

    当晋安话落!

    有阴德加身!

    他暂时没去管这些,而是把目光望向判官庙里的四座神像。

    “我之所以没识破了你们,只是想看看你们把那些孤魂野鬼带去哪里,有什么图谋!”

    “顺便试探下,你们是不是真的知道有关青钱柳的来历!”

    “可惜了,你们居然那么急着想送死!”

    六丁是阳神。

    晋安此刻魂如阳火灼灼,浑然不惧此地的阴风阵阵。

    世间蛇虫鼠蚁,牛鬼恶神在阳神面前,连百步都进不了,统统形神俱灭。

    虽然他现在只是请神上身,可魂魄沾染了阳性,普通邪风,污秽,五毒、灾厄已经不惧。

    如有神助!

    “青水帮总舵那些人,都是你们为了杀人灭口杀的吧?昨天在江边遇到的那两个假冒勾魂使者的阴祟,应该是想拘走青水帮帮众的阴魂,害怕有人懂请魂,从他们的口中问出有关你们的线索吧?我说呢,怎么那么多衙役集体陷入鬼打墙,估计是你们见我一直不走,于是假冒阴差勾魂,想趁机哄骗我到这里,设伏袭杀我,哪知道这些牛鬼蛇神却连神明都不敢提一句,怕天打雷劈!”

    “今日,我就让你们见见,什么叫人心险恶!”

    “什么叫鬼知人心更恐怖!”

    “很好!想不到这回居然阴差阳错的找到了你们纸扎人的老巢!还真是个意外惊喜!”

    晋安神魂隔门望着判官庙里的四座神像,他说了那么多,居然都未能引出那四座神像上藏着的邪魔。

    神像纹丝不动。

    依旧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

    晋安眉头一皱。

    他之所以说了这么多,就是想故意惹恼对方,然后主动引蛇出洞,对方一直想引诱他入这座假冒的判官庙,一直努力劝说他进假冒的判官殿里,这么处心积虑,肯定是在庙里设了埋伏。

    即便不是磨人神魂的杀阵,肯定也是厉害的困人阵法。

    不管眼前的假冒判官庙里是否有埋伏。

    谨慎的晋安,肯定都不会进入的。

    “不出来?”

    “那我就拆了你们这座劳什子邪庙!看你们还能隐忍多久!连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了看你们还出不出来!”

    晋安魂儿手持金光重剑,轰!

    火光飞溅,神魂上的十二正神神道气息,如烈火灼烧,剑光一斩,眼前判官庙的大门炸裂成无数碎片,在空中熊熊燃烧。

    一切邪魔伪装,幻象,在神道之前,都是宵小鼠辈尔!

    随着一剑斩破判官庙,判官庙不再完整,并且沾染上了神道气息的阳火后,轰隆!

    灯火通明的假庙燃烧,飞扬起纸片灰烬,当烧光后,终于去伪留真,显露出被纸扎庙掩盖起来的真实原貌!

    这是一座阴风阵阵的破庙。

    破庙早已经破败,倒塌,房梁断裂,屋顶瓦砾都倒塌下来了大半,破庙里野草丛生,最容易藏污纳垢。

    在野草丛生的破庙院子里立着大大小小十几座石像,这些石像都雕刻得奇形怪状,人不人,兽不兽的,长满了藤蔓与苔藓,也不知道这座已经倒塌荒废的破庙里,当初究竟拜得是哪路神或野神。

    而殿内的那四座判官神像,此时也都已经消失,在破庙的大殿里,只立着一座盘腿而坐的半身石像。

    那半身石像经历了日晒雨淋,早已掉关了彩漆,看不出究竟是佛陀石像还是道尊石像。

    而在半身石像上的盘腿上,坐着名阴柔书生,那书生长得十分俊美,身上穿着件书生长袍,书生长袍怪异得很。

    书生袍后背居然画了两个侍女图,那两名侍女十七八岁,嘴角含笑,人明明是在笑,脸上却是在泫然哭泣,窈窕身子从书生袍后背探出半个身子到身前。上半身在书生袍前面,腰腹以下部位却都隐藏在了书生袍之后,二女手里各托举着一只眼睛。

    一共是两颗眼睛。

    那却是充满绝望的眼睛。

    那名阴柔如毒蛇的书生,此刻似不敢置信,又是惊又是怒的阴毒直勾勾盯着晋安。

    “竖子尔敢!”

    “你,你怎么可能会有道家正统的宝符!该死的!你不过是条卑微如蝼蚁爬虫的世俗武夫!对,肯定是那个女人给你的对不对?”

    “那个女人为了保你一命,让你将来娶她,以你的独特命格替她护道,助她彻底还阳,她倒是肯舍得下本钱!”

    “可笑!可笑!你不知道自己大难来头,却还以为自己傍上了一个了不得的女人而沾沾自喜,你真当那个女人那么好心是来报恩的吗?”

    “一个是人,一个是尸,你可知道活人娶尸,意味着什么吗?”

    阴柔书生先是嘲讽晋安,而后又目光阴毒像一条缩在墓地棺材旁的最阴毒毒蛇,阴毒盯着晋安:“上次你坏我一道出窍元神,接连坏我好事,后来如果不是白棺里的那个人突然出手保你一命,你已经是个死人!我们不想与白棺里的那个人正面交手,暂时放过你一命,不代表我们真就怕了她,她被暗无天日的囚禁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才刚斩去旧身,摆脱囚笼,现在连自身都难保,急着躲起来避开天打雷劈,你却不识好歹,屡次三番坏我们好事,今日你是地狱无门非要闯,那就把命留下吧!”

    “尔尔尔!儿子你太聒噪!”

    “不就是当个亡灵骑士吗,谁还不想有把霜之哀伤,你爹我乐意当个亡灵骑士!”

    此刻身怀六丁六甲的晋安,目无惧意。

    “正好!”

    “我早就想砍死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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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大佬们可以放心哈,我不会故意拿ps字数来恰烂钱。

    一万更新已完成,亡灵骑士的晋安,举着手里的霜之哀伤,霍霍挥舞两下,说求月票,求订阅鸭~

第114章 你儿媳妇挺漂亮(6k大章,感谢盟主@“余生终遇你”)

    “开门!开门!”

    “官府连夜搜捕逃犯!”

    一名名收据火把的衙役、乡勇,拍开一家家的大门。

    一名名睡眼朦胧的昌县百姓。

    被从三月温暖被窝里喊出来。

    但凡碰到开门慢的人,立刻引来一顿气氛紧张的喝问。

    “为什么叫你开门,开得这么慢?”

    “是不是家里私藏逃犯?”

    “详细搜查这家人!”

    原本应是夜色平寂的晚上,此刻的昌县城西上空,却被狗吠声,人声,还有兵甲碰撞声打破平静,到处都在鸡飞狗跳的吵吵闹闹。

    火把如蜿蜒长蛇。

    把黑夜下的城西点亮得明亮一片。

    这些衙役、乡勇们,拿着通缉犯画像,一间间民宅搜查,不管是大宅院还是小户人家,全都一个不放过。

    现在正值清明庙会,昌县内三教九流人物混杂,怕有人会趁机闹事,正是官府神经最紧绷的时候,可不会跟你客气是平民还是富商。

    砰!砰!砰!

    一家宅院被乡勇大力拍打,过了一会,才有人出来开门,手里还在系着腰带,看样子似乎才刚起床。

    拍门的乡勇原本正想大神训斥为什么开门这么慢,可当看到开门的人是名头顶着戒疤的和尚时,原本态度凶恶的乡勇,态度稍稍收敛了一些。

    “原来是朴智大师,想不到朴智大师居住在此,深夜打扰了朴智大师了,我等弟兄正在全城搜捕两名逃犯,那两名逃犯逃进了城西这边,我们正在全力搜捕那两名逃犯。”

    乡勇客气说道。

    过去几日,在他们衙里早已传开一个消息,冯捕头特地从外面请来了一位高手来助阵清明庙会。

    所以他们自然都认得朴智和尚。

    眼前开门的人,正是走阴镖师的朴智和尚了。

    朴智和尚一听衙里正在满城通缉逃犯,这位粗犷酒肉和尚,立刻让开身子:“配合衙里抓捕在逃犯人,自是每一位守康定国律令的百姓,义不容辞之事,请几位进屋搜查。”

    “如果衙里人手不足,有需要我朴智和尚帮忙的,我朴智和尚定当全力配合官府这次追捕逃犯。”

    “若昌县人人都如朴智大师般通情达理,我昌县肯定大昌。”一个沉稳,宽厚的声音,自那几名乡勇身后传来。

    正是身上带伤的冯捕头。

    但来者只有冯捕头一人,并未看到晋安。

    那几名乡勇见是冯捕头,赶紧行礼,冯捕头抬抬手,让几人免于这些礼节了,让他们进屋搜查逃犯。

    那几名乡勇道了声喏后,进屋搜查去了。

    冯捕头并未进屋参与搜查屋子,而是向朴智和尚抱了个拳,歉意道:“深夜打扰到朴智和尚,还请谅解冯某也是出于职责在身。”

    朴智和尚倒是粗犷爽快一笑:“冯捕头太过客气,我等理当配合官府办案。”

    朴智和尚话落,又话锋一转道:“不知这次追捕的犯人,究竟犯下了怎样的大罪,需要衙里这么兴师动众,全城搜捕?”

    “冯捕头帮过我朴智和尚寻找失踪的走阴镖局弟兄,这份恩情我朴智和尚一直难以报答,冯捕头若是缺少人手,大可开口无妨,和尚我一直想找机会报答冯捕头对我兄弟几人的恩情。”

    冯捕头听朴智和尚主动请缨,顿时大喜,连连道:“如此甚好,可谓是如虎添翼啊。”

    “实不相瞒,这次全城通缉的逃犯,就是曾杀死我昌县郑捕头的元凶!此二人,杀我昌县捕头,就是与我昌县官府为敌!死不足惜!”

    就在两人继续交谈之间,先前进屋搜查的几人很快出来,向冯捕头禀报并无异常。

    随后,冯捕头邀请朴智和尚一起追剿逃犯,朴智和尚欣然同意。

    “冯捕头稍等片刻,待和尚我去趟屋里,去去就回。”

    朴智和尚朝冯捕头道,冯捕头不疑有他,看着朴智和尚离去的背影,他目露疑惑的转头看看夜下一个方向,晋安公子刚才突然离开,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而且晋安公子在离开前,还对交待了一句奇怪话,让他来朴智和尚家,看看朴智和尚有没有在家?

    ……

    春夜喜雨,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淅淅沥沥。

    今夜,忽然说下就下起了一场斜风细雨,细雨裹挟着春夜里的寒风,虽不大,雨丝顺着后劲滑入后背,却尤其冰凉。

    这让在城西搜捕逃犯的衙役、乡勇们,冻得面色略有些发白。

    砰砰。

    夹着着春夜的细雨丝,一家临街的民房,在夜里被敲响门。

    “谁啊?”

    民房里传来一老人的苍老声音,似乎老人身体不好,说几句话就要咳嗽一声。

    “我。”

    “我是谁?”屋子里老人一边朝门口走来,一边苍老咳嗽着。

    “我。”

    老人:“?”

    砰砰,敲门声还在。

    “别敲了,别敲了,老头子我听到了,老头子我又不是耳背,催催催催命嘛。”

    腿脚不利索的老人家,佝偻着驼背,不满嘟嘟囔囔的走来,当他打开门,看到门外头站正冒雨站着两名带刀衙役和一名年轻男子。

    那两名带刀衙役在春风寒雨里,正冻得哆哆嗦嗦发抖,即便人都躲到他家屋檐下了,可身上依旧被斜风细雨打湿了半边身子,略有些狼狈。

    而刚才敲门的人,便是那名年轻男子。

    当老人家看到眼前这名年轻男子时,先是目露讶色,随后喜色道:“原来是晋安公子,晋安公子和几位差爷快快请进,外头正下着雨,小心受了风寒。”

    “谢谢老人家,老人家你认识我?”晋安走进屋内,环目一圈这一家的家境。

    这一家人家境普通,屋子里的家具都已有些年头,几乎看不少新家具,这说明这一家人的经济收入并不富裕。

    但看眼前老人身上衣物虽浆洗得有些泛白陈旧了,却并非是那种打满补丁的破破烂烂之感,可见平时的一日二餐温饱应该不是问题。

    老人请三人入屋,并殷勤续上三杯茶水后,笑说道:“晋安公子现在在昌县里,可是家喻户晓的断案高人呐,屡破奇案,老头子我自然认得晋安公子您。”

    “上到像我这种老头子,下到三岁小二,最近可都是一直听着晋安公子的故事,不怕晋安公子您笑话,老头子我时而还能在梦里梦见晋安公子。”

    晋安:“的确一点都不好笑。”

    老人家:“?”

    “老人家不必这么客气倒茶水了,我们几人暂时不渴,今夜官府正在全城通缉两名在逃杀人犯,其中一人身有残疾,没了下半身,行动不便。我们主要是想询问下,不知老人家可否有见过这二人?”

    那两名衙役机灵的赶忙拿出在叠好藏在怀里的通缉画像。

    驼背老人仔细看过画像的两人,沉思半晌后,摇摇头说没看见过。

    “这样啊……”晋安目露思索,他又环视了一圈屋子里的陈设。

    同时还不忘抬头望望房梁。

    逢屋必看房梁,这已经成为晋安的潜意识动作了,谁叫那回陈皮给人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呢。

    唔。

    这回没有死人上梁。

    有没死人抱梁啥的。

    晋安问询:“老人家家里只有你一人?”

    驼背老人摇头:“那倒不是,里屋还有个我儿媳妇。”

    晋安:“哦?”

    “那老人家怎么不叫你儿媳妇出来?莫非是你老人家你的儿媳妇下半身残疾,不便出来见客?”

    驼背老人笑笑,露出两排大黄牙,老实巴交道:“那倒不是,主要是儿媳妇最近刚好感染了风寒,人有些嗜睡,所以想让儿媳妇多休息一会,免得夜里起床再次感染了风寒。”

    “晋安公子既然是带着两位差爷来查案的,小老头我自然是配合官府查案,这就喊在里屋休息的儿媳妇出来。”

    大黄牙驼背老人说完后,转头朝里屋喊道:“翠儿,是晋安公子与衙里差爷来查案,你穿衣服出来见下晋安公子与衙里差爷。”

    不久后,里屋传来一个娇滴滴小娘子的酥软声音:“好的,爹爹。”

    接着,是一阵悉悉索索的穿衣服声音。

    没等多久,就见从里屋走出来一名年轻小娘子,小娘子倒不是长得多漂亮,姿色中等,但身上那股子刚成婚不久的小少妇桃花眼风韵,却别有一番味道。

    或许是因为感染风寒没休息好的关系,脸上气色略有点苍白,就更有一种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让男人保护欲望。

    “见过爹爹,见过晋安公子,见过二位差爷。”

    小娘子翠儿一出来,便懂礼节的作万福问好。

    妇道人家的胆子总要稍小些的,小娘子翠儿不敢看一眼穿着衙门制服,腰佩长刀的衙役,也不敢看带着虎煞刀的晋安。

    在做了一个万福后,便胆小的站在驼背老头身边。

    自从小娘子翠儿从里屋出来后,晋安的两眼便一直盯着这位小少妇看,待后者站回共驼背老头身边后,晋安依旧没收回目光,一直盯着人家看。

    看得那叫翠儿的小娘子,胆小把头低更低了。

    一直站在晋安身旁的那两名衙役,看着晋安公子一直盯着别人家的儿媳妇看,两名衙役面色尴尬。

    想不到晋安公子…居然好这一口?

    这时候,那名驼背老人,悄悄挡在自家儿媳妇身前。

    “晋安公子,您已看过我家这位儿媳妇,翠儿身无残疾,也无腿脚行动方便,并非是衙门里要通缉的逃犯。”

    “而且翠儿自小身子柔弱,连杀鸡都不敢杀,胆子向来很小,就更不会做那些犯法的营生了。”

    小老头挡在儿媳妇身前,朝晋安不卑不亢的拱手道。

    晋安闻言,大家都以为晋安公子这是觉得老人家说的话有道理而点头赞同,哪知晋安却是不按常理出牌的话锋一转:“老人家你儿媳妇挺漂亮的。”

    躲在驼背老人身后的小娘子翠儿,感觉到晋安的目光,一直注视在自己身上,吓得身子一颤,更加胆小的跺在公公背后。

    驼背老头:“?”

    两名衙役:“?”

    驼背老头目光温怒的看着晋安,可他又一副民不敢与官斗的敢怒不敢言样子,所有的愤怒,最后在现实面前,都化作了社会底层老实人对现实生活的无可奈何。

    他放下心中愤怒,只是把身后儿媳妇护得更严实了,然后朝晋安讪讪一笑:“是挺漂亮的。”

    晋安又问:“既然有个这么一个漂亮儿媳妇,怎么不见老人家你儿子?”

    驼背老头不假思索回答:“到乡下探亲去了。”

    晋安哦了一声:“清明庙会这么热闹,反而到乡下探亲?”

    驼背老头回答:“乡下亲戚病了,去探望病情。”

    晋安点点头,倒是没再在这个问题上多盘问,而是改问道:“你儿子与你儿媳妇,应该是成婚不久吧?”

    “是不久。”

    驼背老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歪歪斜斜的黄板牙。

    “那你儿子可曾跟老人家探讨过,你这刚过门的儿媳妇上了床后,腰腿功夫怎么样?”

    晋安一直盯着躲在驼背老头身后的年轻小娘子看,目光肆无忌惮,毫无顾忌,一点掩饰都没有。

    这回更是目光充满挑衅性的一路往下,一直盯着别人家的儿媳妇下半身不放。

    驼背老头想怒,可又不敢怒,最后都化作了社会普通百姓面对贵权阶级调戏平民女子时那种不敢报官,深怕全家人都会遭来报复的百般无奈:“公子,玩笑开过了。”

    这次驼背老头是真有些怒了。

    他不再称呼晋安公子。

    而是直接改公子。

    语气既有普通人面对贵权阶级的低头隐忍,也有动了怒气后的生硬。

    “不,我没在跟你开玩笑,我是在很认真问你话!或者换翠儿你直接回答我的话,你腿上功夫怎样!”晋安神色严肃,气势咄咄逼人。

    驼背老头这次没回答晋安的话。

    像是普通人一副努力低头隐忍的样子。

    此时,站在晋安身旁的那两位衙役,有些看不过去了。

    他们觉得晋安公子欺负一对无依无靠的普通百姓,这事办得有些不地道,是个人都不会做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来。

    所以赶忙站出来阻拦晋安。

    可当他们站到晋安身前,对视上晋安的二目时,却看到晋安的两眼一片清明,光明正大,跟之前说的那些放荡话,完全判若两人。

    完全不是那种被欲望冲昏头脑的淫邪目光。

    尤其是那双清明的两眼,此刻更是升起了让他们不寒而栗的森冷寒光,两人下意识就被瞎退。

    晋安公子的眼神好吓人!

    这是…要杀人的眼神吗!

    “看来你也不知道你这个儿媳妇的腰腿功夫如何,那就让我来帮你回答!”

    晋安话音甫落!

    他突然两脚一跨,一步竟跨过了两者间的五六步之距,居然直接暴起杀人,手中虎煞刀也在瞬间拔出刀鞘,对着眼前驼背老头就是一刀劈出。

    赤血劲!爆发!

    黑山内气!给我爆!

    手中虎煞刀带起迅疾的赤色残影,速度快到了极致!

    晋安出刀便是全力搏杀!

    呼!

    赤色刀芒落了空,这一刀没有砍中驼背老头。

    驼背老头在最后时刻,脚后跟一蹬脚下地面,人险之又险的避开了晋安这突然暴起的迅猛一斩。

    但也与此同时,把躲在他身后的人暴露在晋安面前。

    六十路开碑手!第三式熊靠背!

    砰!

    晋安借助冲势,直接熊靠背,人如一口数千斤重的磨盘掷出,重重砸在眼前的小娘子翠儿身上,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不!”

    小娘子翠儿二目惊惧欲裂,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但这次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他根本来不及躲闪!

    人已被近在咫尺的一道狂影撞上胸膛!咔嚓!浑身骨头被砸断的声音!

    轰隆!

    屋子狠狠一震,像是整栋屋子也被巨石磨盘砸中,炸起尘土,一个胸膛凹陷下去一大块的人影,口中惨叫的被狠狠撞飞砸在墙上,口吐一大口鲜血。

    鲜血里还夹杂了不少被震裂的内腑碎块。

    但还不等他从头晕目眩中恢复过来,手掌布满黑山火毒内气的晋安,人如一只狂暴棕熊抓起瘫在墙角里的一根人腿,带起地上人影,砰!砰!砰!

    抡起人朝地上连续三个狠狠摔砸!

    原本被晋安抓在手里的女人腿,终于经不起这么凶狠摔砸,直接拦腰砸断!

    但没有想象中的血液混杂粪水洒一地,晋安手中只抓着一个纸扎的女人下半身,轰!

    晋安手掌上的黑山功火毒内气一震,直接震爆裂了这具纸扎下半身,在虚空中焚烧成灰烬。

    “我说过我今天一定要打爆了你这个狗屁纸扎人!”

    晋安此刻气势如烈。

    胸膛中有一股怒火想要宣泄,他无法替身世悲苦的问兰姐妹做些什么,那就打爆了眼前这个纸扎人吧!

    “现在的你连直视我的勇气都没有!”

    “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此时的晋安,双目炯炯有神,气势如狼烟升天,他居高临下投射下来的高大身影,笼罩住地上正重伤狂吐鲜血不止的人影,人高大逼视,阳刚威猛。

    “我不甘心啊!”

    地上此刻披头散发,浑身是血迹的狼狈不堪的人,此刻脸上易容被坚实地面砸毁,口歪鼻斜,依稀能看出是阴柔书生的三四分五官来,他看着此刻高高在上俯视自己的晋安,眼里既惊又恐惧,不甘心的一声嘶吼。

    噗!

    原本就在元神斗法中神魂受创严重,再加之后来又被五雷纯阳击成重伤,本就重伤加重伤的阴柔书生,此刻人怒急攻心,两眼里的神采快速暗淡下去,带着不甘心,居然就这么被大杀四方的晋安吓得肝胆俱裂!

    当场被吓死了!

    这一切战斗都发生在极其短暂的几息之间,谁能想到,神魂与肉身双双重伤的阴柔书生,碰到晋安连一个照面都挨不住,居然直接当场被打爆,晋安击毙了阴柔书生后,他没有原地耽搁,而是继续追杀向逃走的驼背老头。

    驼背老头早在一开始就舍弃了自己的这位“漂亮儿媳妇”,人不拖泥带水的直接逃走了。

    阴柔书生重伤。

    终究是一个累赘。

    所以早在一开始就被其当成弃子抛弃了。

    晋安没有片刻耽误,直接提刀气势汹汹的追杀而出,驼背老头,也便是刺阴师借助着夜色,在夜下身影敏捷,奔逃速度很快。

    可晋安还没追出多远,刚转过一处街角,便意外遇到一人。

    那人头顶戒疤,正是朴智和尚!

    “晋安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刚才我和冯捕头听到这边传来大动静,我们连忙赶来相助,晋安公子可是找着了杀死郑捕头的元凶了?”

    朴智和尚出现的位置,正好阻挡在晋安追捕刺阴师的必经之路前。

    晋安眼看刺阴师马上就要彻底从夜色下逃脱,晋安深呼吸一口气!

    “给我滚!”

    “我早就看出你有问题了!你在这个时候挡我我身前,你们三人果然是一伙的!”

    晋安怒目。

    晋安几乎是在见到朴智和尚的瞬间,就施出了六丁六甲符。

    他早就觉得这朴智和尚有问题了,勾栏瓦肆出现刺阴师,朴智和尚也刚好出现在那。

    今夜他在追捕逃走的刺阴师和纸扎人时,刺阴师和纸扎人为什么那么多地方不逃,偏偏往朴智和尚所在的城西这边跑?

    尤其是现在,他刚想要追捕刺阴师,朴智和尚有刚好出现,适时挡在他身前。

    当这么多巧合碰到一起!

    就表明这朴智和尚绝对有问题!

    而这朴智和尚这么处心积虑隐忍,晋安在一开始就对他全力搏杀!不敢轻视了朴智和尚!

    “晋安公子,我们之间是否有什么误……”

    朴智和尚话还没说完,熊靠背!

    轰隆!

    朴智和尚直接被晋安撞飞,力道之猛烈,朴智和尚的魁梧身形,居然直接撞坍塌了一堵民房墙壁。

    尘土飞扬。

    此时恰好赶来的冯捕头与其他衙役,看到眼前这一幕,全都惊呆了。

    晋安公子怎么和朴智和尚打起来了?

    尤其是冯捕头看到晋安刚才爆发的力量,这…已是步入一流高手?

第122章 兵荒马乱(4k大章,求订阅求月票)

    晋安离开文武庙后,直接回魂。

    不过在回魂途中,晋安发现昌县百姓,都在拖家带口的往城门方向跑。

    昌县的所有城门,居然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

    那些城门并没有人为破坏痕迹,应该就是倚云公子的张县令画皮下令开城门,允许昌县百姓外逃以自救。

    昌县已经彻底亡了。

    已经没必要在继续坚守的意义。

    所以。

    当晋安神魂一回壳。

    他立刻找到老道士。

    “老道,赶紧收拾下,我们连夜马上逃出城,昌县已经彻底沦陷。”

    还不等老道士吃惊开口,晋安马上又说道:“昌县几座城门,官府已经主动打开城门了。”

    收拾行囊的事,并不麻烦。

    其实早在文武庙被炸之前,晋安就已经做好跑路打算,大部分细软都已经收拾好。

    而在文武庙被炸的混乱期间,老道士也已经收拾好所有要带走的东西,准备明天跑路。

    “老道,这头傻羊吃我们的喝我们的,我们伺候了这么久,是该轮到它卖力气的时候了。”

    “我们把锅碗瓢盆都带上,然后把米面和锅碗瓢盆都绑到羊身上,让这头傻力气的傻羊替我们驮重物。”

    “再苦不能苦了肚子,现在是春季,气温低,带上锅碗瓢盆能让我们在野外吃顿热乎饭,不至于天天啃又干又硬的干粮,天天喝未煮沸的凉水拉肚子。”

    晋安的话,让原本紧张的逃命气氛,顿时乐呵了不少。

    老道士乐了:“还是小兄弟你想得周到。”

    老道士瞟了眼被晋安喂得膘肥体壮,跟个牛犊一样强壮结实的山羊,立马屁颠屁颠跑去厨房卸大锅去了。

    尤其是那对羊角,盘曲得跟对牛角一样又大又粗,尤其引人注目。

    跟平常的家养羊明显就不一样。

    咩咩咩——

    这头傻羊,平日里娇生惯养,衣来伸蹄饭来张口,只吃花生米跟红萝卜,啥时候干过跟驴一样的坨重物苦活,一开始它是剧烈挣扎不肯的。

    直到被晋安锤了一拳后就老实,老老实实背黑锅。

    咩…就连叫声都在晋安面前软绵绵多了。

    这头长得跟个牛犊似的傻羊,精明得很,一顿吃饱,跟顿顿吃饱,它还是能分得清的。

    因为山羊身上驮得东西多,过不了限宽院门,晋安二话不说,直接把院墙给拆了,这才顺利出了门。

    出了门,看着被熊熊大火点亮的昌县夜空下,到处都能看到昌县百姓在恐慌往城外跑,到处都有混乱哭喊声传来,晋安与老道士面色凝重的对视一眼,然后也开始跟着外逃人潮,往昌县外逃命。

    晋安让老道士跟山羊走在自己身后,而他则是手提长刀走在前,一路吓退那些目光不善想趁火打劫的盗贼、江湖草莽。

    一老一少一羊,还没逃命出多远,却发现周围的外逃百姓越来越少,直到路过一座民宅时,大开的房门,门槛前的路面洒了一大滩猩红血迹。

    “救我……”

    “救救我……”

    有好几人的痛苦低吟声,从大门大开,什么都不清的幽暗冰冷屋子里传出。

    恰在这时。

    晋安察觉到有几双躲在黑暗里的目光,窥伺上了他与老道。

    他眸光凛凛,直接注视向那座门前洒血的民宅,在黑乎乎门洞后,在什么都看不见的黑暗里,有邪恶目光正窥伺他们。

    但晋安望去时,那种窥伺目光又消失了。

    晋安立马想明白,是因为他随身带着的那张五雷斩邪符,让暗中邪祟不敢直视他双目。

    但黑暗屋子里的痛苦低吟声,还在继续响着。

    “什么东西也敢窥伺我?”

    “找死!”

    《六十路开碑手》之第三式!熊靠背!

    轰隆!

    屋墙狠狠一震,仿佛有一头凶悍强壮的棕熊狠狠蹭树,砰!

    砖墙崩塌。

    爆炸的气旋,将门与门框在空中撕成破败碎片,尘土飞扬

    一股难闻恶臭溢散。

    当老道士手举着火把跑进来时,被屋子里的情景吓了一跳:“小兄弟这是什么邪尸?”

    “老道我跑江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长得跟树根一样缠结在一起的邪尸。”

    在屋子的黑暗一角,赫然是几具尸体缠绕在一块的树根怪尸,共有三张面色平静,二目闭着的死人脸,它们一动不动,平静得仿佛是一座异常丑陋的树根雕像。

    但就是这样的平静树根怪尸,它们已经活吞了两人,折断的手脚,压断的躯干,已经跟树根怪尸扭曲,缠绕一起,被压爆的内脏。

    此时的两人都已经奄奄一息。

    鲜血流了一地,浑身鲜血淋漓,刚才晋安听到的痛苦低吟求救声音,正是从这两名被吞噬活人喉咙中发出,吸引来更多活人让树根怪尸狩猎。

    而且随着失血过多,这两人的体内不再有鲜血流出,改而分泌出黑夜,将他们与树根怪尸更加紧紧的缠绕、黏连一起,永生永世,不分彼此。

    惊悚!诡谲!怪诞!

    这两人的伤势太严重了,脊椎与内脏都被压爆,已经是回天乏术,几息后,两人彻底断气。

    老道士心生不忍的叹息一声:“从此以后,这世上又添了两个孤魂野鬼。”

    老道士叹息着,然后念超度亡魂的经文,希望能送两位苦主的亡魂,好好重新投胎做人。

    哪知。

    老道士忽然目瞪口呆。

    “小兄弟,这两人才刚死,老道我刚才念超度经文,此地居然没有一个阴魂响应。”

    “不对啊,这两人才刚死,阴魂不应该这么快就离开尸体。要成为孤魂野鬼,那也过完头七,一直无人下葬尸体立阴宅,找不到家才会成为四处飘荡的孤魂野鬼才对啊。”

    “除非!”

    “这两人的阴魂被更邪恶的邪祟给吞噬了,借此壮大那个邪祟的阴气!”

    老道士的话,晋安目光一沉。

    “难道说…那棵千年邪木青钱柳,能够借着这些树根怪尸吞噬更多人的三魂六魄,即便不离开文武庙,也能一直壮大自身阴气?或者说…借此反哺自身,来恢复自身受损的阴气?”

    “那岂不是说,只要有这些树根怪尸分布在外,青钱柳就永远杀不死?”

    “除非消耗青钱柳阴气的速度,快过它的恢复速度……”

    这些都是短短瞬间,晋安心头浮现而出的猜想。

    思及此,晋安手中长刀有赤芒一闪。

    噗哧!

    树根怪尸体表如坚铁,寻常刀剑难伤,但在如今敕封过两次的虎煞刀前,依旧削铁如泥的切开两半。

    噼里啪啦。

    怪尸体内的恶臭内脏,顿时洒了一地。

    然而。

    晋安发现,即便被劈为两半了,但眼前这些树根怪尸的内脏,依旧还在不停分泌黑夜。

    就连身体表面也在不停分泌黑液。

    除了被赤血劲劈斩开的平滑伤口处,因为赤血劲的滚烫气息不停灼烧伤口,阻止黑液分泌,其它身体表面依旧在分泌黑夜。

    这玩意,似乎并未被他杀死?

    最为直观的观察便是,那两名被吞噬的活人体内,也在继续分泌着黑液。

    并未因为树根怪尸被晋安劈为两半,而就此停止分泌黑液。

    看着这一幕。

    晋安当即眉头皱了下。

    这时候,手举火把的老道士,也像是发现到了这些细节,惊诧道:“奇怪了,小兄弟,老道我怎么总觉得地上这些树根一样缠结的邪尸,还没死透。”

    老道士说完。

    从他那挂在肩头上的太极八卦褡裢里,拿出一张破邪符黄符。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老道士念动咒语。

    破邪符上的朱砂阳气、雄鸡血阳火,遇到阴煞东西,无火自燃,刹那,就将眼前劈为两半的树根怪尸点燃成火炬。

    火焰燃烧了一会,随着黄符上的灵性耗光,树根怪尸表面的汹汹火光熄灭。

    “咦!”

    老道士吃惊大讶。

    因为那些树根怪尸,这次又是未被杀死,体表依旧在分泌黑液。

    身体表面的火焰,正是被这些体内分泌出来的黑夜给隔绝、熄灭了的。

    就连此前被晋安一刀劈开的伤口处,那些赤血劲也都已经被扑灭,伤口处正大量分泌出黑色如树汁一样的黑夜。

    这回晋安和老道士都吃惊不小。

    想不到这看起来平静,连动都不会动的树根怪尸,居然这么邪门得紧。

    物理驱邪、道术驱邪,都双双不管用。

    怎么都杀不死。

    而越是如此,晋安越是忍不住感慨,符兄果然牛逼!

    眼前才三具树根怪尸或者说是五具树根怪尸,就让他跟老道士都有些束手无策,普通人碰到必然十死无生。

    因为这个树根怪尸等同于无法杀死。

    敕封三次的五雷斩邪符,何其珍贵,晋安自然不会浪费在这里,他原地沉吟片刻。

    “小兄弟,老道我咋有种不好预感,感觉这些像树根一样的邪尸,它们体内分泌黑液,像是要重新聚合,重新活过来一样?”

    老道士的话,让晋安心头一动。

    植被分泌树汁,可不就是一种自我保护,自我愈合伤口吗?

    《黑山功》!火毒内气!

    噗哧!

    虎煞刀再次劈砍中树根怪尸。

    但这次他未马上拔刀出来。

    而是黑山功内气猛的灌输入刀身内,炽热火毒,立马通过与树根怪尸接触的刀身,一股脑的灼热宣泄入邪祟体内。

    咔嚓!

    咔嚓!

    树根怪尸这次从内部碳化,犹如一团扭曲丑陋的木炭。

    砰!

    晋安拔出虎煞刀,因为用力过大,木炭化了的树根怪尸,直接崩裂成数截,仿佛是从内部蒸发掉所有水分,份量变轻,清脆倒地。

    这回总算没有黑液分泌。

    彻底杀死。

    晋安目光一喜。

    他又如法炮制杀死还剩下的半边树根怪尸。

    而这么一会功夫,他修炼满五层的黑山功内气,已经消耗了近半,这算是得不偿失,反而还浪费了宝贵的逃命时间。

    “老道走吧。”

    晋安喊上老道士,继续往城外逃命。

    只是这回才刚逃没多远,此刻满城混乱的昌县,两人一羊又碰到突发状况。

    “啊!救命!救命!”

    “这是什么怪物!”

    从一条胡同里,响起惊慌失措的哭喊声,以及杂乱奔跑声,人数还不少,足足有十来人的仓惶逃命脚步声。

    当晋安赶到胡同口时,正好看到有数名昌县普通百姓,拖家带口,背着细软行囊,跌跌撞撞的仓惶跑出来,那些昌县百姓一看到手持长刀的晋安,就如惊吓过度的人,一下看到救命稻草,全都狼狈的跑向晋安。

    “救命!求求你救救我们,我们身后,我们身后有一个怪物!”

    当晋安走进胡同时,闻到了浓烈血腥气味,一名活人已经被两具手脚缠绕的树根怪尸吞噬,融为一体。

    扭曲崩裂的身体,鲜血洒了一地。

    人已经没得救了。

    噗哧!

    赤色刀芒撕裂黑夜,晋安一刀将树根怪尸劈为两半,就算他无法短时间杀死这些树根怪尸,那也要让它们短时间内失去反扑杀人的机会。

    免得这些诡谲怪尸跟上来。

    冷不丁一个偷袭他。

    当晋安手提刀刃上黑液还未干透的长刀,走出胡同时,看到老道士正安慰着之前逃出胡同的那群人,而其中一名中年妇人手里牵着名小孩,正在焦急找人。

    那名中年妇人看到晋安从胡同里安然走出来,手里紧紧抓着孩子手不放的她,连忙跑来焦急问晋安:“请问你有没有看到我孩子他爹?”

    “刚才孩子他爹还跟我们走在一起的,刚才在逃跑中,我们一家三口被人群冲散了。”

    中年妇人手里牵着孩子,焦急向晋安形容丈夫的外形,听完对方的形容,晋安轻叹口气。

    刚才他在胡同里见到的被树根怪尸缠绕,吞噬的活人,正是眼前中年妇人的丈夫。

    虽然这个噩耗,常人难以接受,但晋安还是如实回答,安慰对方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

    在这场大逃亡中,人命薄如草芥,与其抱有一丝幻想,不如尽早接受残酷现实,才能面对接下来更残酷的逃亡。

    这才没逃命多远,就已经遇到两次诡谲的树根怪尸,晋安预感,恐怕接下来的逃亡路,只会更加艰难。

    虽然对那名中年妇人一家的遭遇感到惋惜,但晋安的逃亡路不会停止,他带上老道士、驮着锅碗瓢盆的山羊,继续上路。

    /

    Ps:凌晨2点还有一更。

第124章 大绿帽子(5k大章,求订阅求月票)

    西坝村。

    地处昌县外那条阴邑江的下游二十里处。

    按理来说,人精疲力尽的了一晚,上潘村是离昌县最近的村落,最适合就近休息,补给的逃亡路线。

    但晋安出于稳妥起见,并未去上潘村,而是去了更远些的西坝村。

    当一老一少一羊赶到西坝村后,晋安精神萎靡的足足睡了一天时间,他因为被青钱柳惊魂,伤到的神魂这才完全康复过来。

    寻常人伤到魂,自然不可能这么快便恢复过来。

    晋安之所以一天时间便恢复,这还全托了五雷斩邪符与新敕封的六丁六甲符,日日夜夜贴身而放,每时每刻都在温养他神魂,这才能让这么快就恢复过来。

    而晋安醒来后,也大致搞清楚了些西坝村的情况。

    西坝村是个小渔村,以靠渡船、捕鱼为生。

    而西坝村的地理位置,有点特殊,是位于昌县下游的一个拐口。

    但因为江水常年冲刷拐口,每到六月七月八月的雨季时,江口就容易洪涝泛滥,给这个小渔村带来水患。

    后来昌县官府为保下游的粮田,于是雇西坝村村民,耗时数年之久筑江堤,西坝村的名字便由此而来。

    因为晋安神魂有伤,所以晋安和老道在西坝村先暂住下来养伤。

    倒不是因为西坝村民风淳朴,同意让他们暂住。

    而是因为晋安不差钱。

    直接找当地村民租下一座农村小院,而对方则捧着银子欢天喜地的搬去亲戚家住了。

    暂住在西坝村的晋安,他原本以为昌县的覆灭,邻县会很快得到消息,然后马上会有官府的人过来盘问他与老道士,因为就连西坝村都已经得到消息,一时间人心惶惶。

    但是他在西坝村休养了一天,都未等到康定国朝廷的人来找他们。

    后来晋安一想,觉得应该是这次逃出昌县的难民不少,官府暂时顾及不过来所有人。

    于是,他和老道士就这么暂时成了漏网之鱼。

    思及此,晋安又想到了昨晚的遭遇,人站在院中望着昌县方向,希望冯捕头他们能安然无恙。

    也不知道最后白棺女尸与倚云公子如何了?

    昨晚,他一夜都未碰到衙门衙役,未碰到冯捕头、未碰到李言初、未碰到其他的衙门衙役,晋安不由想到在元神出窍状态下,他曾看到大批大批衙役扑往文武庙灭火、救人的场景……

    他前前后后又数次进入昌县救人,直到大火烧到城门前,昌县彻底化为火海,最后离开昌县前,都未碰到冯捕头他们这些衙役。

    晋安望着昌县方向。

    希望冯捕头他们最后从其它城门逃出昌县了。

    夜色下的江边,寒风呼啸,大风吹动江面波澜,轰隆隆奔腾不息,好不容易终于等到入夜,经过一个白天温养,神魂已经恢复的晋安,回到屋里后再次元神出窍。

    他打算魂儿飘去昌县。

    看一眼昌县此时怎么样了?

    大火是否有熄灭了?

    倚云公子曾提到的镇国寺高僧或玉京金阙的高人,有没有到赶到已经沦为魔窟的昌县,降邪除魔。

    而这也正是晋安未远离昌县太远的原因。

    他担心离太远,元神出窍距离不够。

    神魂一路飘荡,夜幕下的江面大风呼呼,对神魂伤害大,稍不留意就能卷着轻飘飘的魂儿吹刮出百里外,最后死在外头。

    还好晋安有六丁六甲符护住神魂。

    然而。

    占着有六丁六甲符护魂的晋安,当魂儿飘出差不多七八里地后,他神魂与肉身的维系越来越弱。

    已经不再支持他继续飘远。

    最远距离只有七八里吗?

    晋安这回尝试了下,魂儿最高离地距离不过七八丈左右。

    而且这是极限之下。

    魂儿飘得越高,便如坠入浊气泥潭中,举步维艰。

    “看来我要想像《广平右说通感录》里记述的那样,一夜游魂千里来回,还差距得非常遥远。”

    晋安停止了继续尝试。

    这哪里是差距非常遥远。

    明明就是鸿沟,天堑。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晋安感慨,他的路还很长啊。

    既然暂时去不了昌县,晋安只能回头又望了一眼昌县方向,魂儿准备往西坝村飘去。

    可晋安才刚飘到西坝村,刚飘到租下的小院附近,在静谧的夜色下,忽然听到凄厉响起的惨叫声。

    晋安看到有一名村民倒在地上,正抱头惨叫,头痛得满地打滚。

    “谁啊,谁在大半夜鬼哭狼嚎?”

    “好像是那边传来的……”

    “走,我们过去看看……”

    过不多久,有住在附近的几名村民,手提灯笼赶来查看情况。

    而那名倒在地上满地打滚惨叫的村民,听见其他人的脚步声,居然像是做贼心虚一样,强忍着头痛,人跌跌撞撞爬起来逃开了。

    居然不敢跟赶过来的村民碰面。

    “谁?”

    “是谁躲在那里鬼鬼祟祟的?”

    那几名村民都追了上去。

    康定国地方村庄,并不强制宵禁,只有那些治安复杂,人口多的城池才会设置宵禁。

    晋安看着消失在茫茫夜色下的几名村民目光若有所思。

    当晋安魂儿飘到租住的小院时,看到在他家门口蹲了一个糟老头子,那糟老头子一口大黄牙,头大身小,身上穿着土色长衫,外搭一件黑色棉衣短褂,脸上面皮皱褶得布满了一条条沟壑,皮肤粗糙。

    远远一看,还以为是一头蛤蟆成精了的糟老头子,蹲在他家门口呢。

    最滑稽的是,那长得跟个蛤蟆精似的糟老头子,大头上还带着顶绿油油的帽子。

    “打死你,打死你,打小人咯!”

    大黄牙糟老头子此时蹲在晋安家门口,然后毫无形象的脱下一只布鞋,地上按压着一只小纸人,他正用鞋底一遍遍打着地上的小纸人脑袋。

    对方一边拿鞋底打小纸人,一边嘴里唱着古怪调子:

    “小人妒一善,处处生嫌猜。该打。”

    “烈士多悲心,小人偷自闲。该打。”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该打。”

    “小人欺屋漏,吾辈当戒独。该打。”

    “小人好争利,昼夜心营营。该打。”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该打。”

    晋安目光惊讶,魂儿飘近后看到被大黄牙糟老头子按在地上拍鞋底的小纸人上,写着一个人名字。

    何树存?

    一个晋安从没听说过的陌生名字。

    这就是张普通的小纸人,随便一个农妇,只要手里有把剪子,都能剪出来的巴掌大小裁纸人。

    小纸人的脸上,用笔墨简单点了几笔,就当是画出了一个人的五官,可实际上这五官因为画得太简单了,连男女性别都分辨不出来。

    而此时这小纸人的脑袋,被大头老头的鞋底打得满头泥巴。

    而这时,晋安留意到,眼前这位莫名其妙蹲在他家门口拿鞋底打小人的古古怪怪大头老头,他头上戴的并非是绿油油帽子。

    而是在大头上长了一片荷叶。

    不是戴,是生长,的确是在脑袋上长荷叶,那片绿荷叶比大黄牙糟老头子的大头还要大。

    “老人家这个叫何树存的人,是怎么得罪了你,你为什么要一直打小人?”晋安魂儿好奇问道。

    大头老头像是才刚察觉到有人靠近,他抬头看了一眼晋安,嘿嘿冷笑说道:“见财起歹意,打算入室盗窃,若入室盗窃失败改心生杀意,小哥你说这人罪当如何?”

    大头老头手上的动作不停。

    还在继续拿鞋底打小人。

    晋安:“其罪当诛。”

    大头老头还没来得及点头赞同,晋安想了想又道:“但这太轻了,阉割都难消我心头之恨。”

    “唉?”

    “!”

    蹲在晋安家门打小人的大头老头,倒吸口凉气,下意识并拢自己两腿:“小哥,杀人不过头点地,无须杀人后还要再阉割尸体吧?”

    “虽然小老儿平生最痛恨小人,但小老儿今日突然觉得,小人也挺可怜的,今日不杀了,不杀了。”

    大头老头被晋安吓得手里动作一顿,小人也不打了。

    晋安魂儿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古古怪怪大头老头,笑呵呵说道:“谁杀我要阉割尸体了?”

    “我是说先阉,再杀。”

    嘶呼——

    大头老头倒吸口凉气,头皮发炸,只觉又是两股颤颤又是两股凉飕飕的,今天这是遇到比自己还狠的狠人了,吓得他丢掉手里纸人与布鞋。

    “小哥别冲动,小老儿有话要为自己解释,小老儿可一点都不是小人啊!恰恰相反,小老儿刚才还帮小兄弟打跑了一个惦记上小哥财帛的小人,那个小人就是西坝村当地混子的何树存。”

    “今日小哥刚到西坝村,无意中露了些财,自古财帛最动人心,所以才招来了小人的惦记。”

    “小老儿在小哥家门口等候多时了,见小哥不在屋里,于是一直在门口等小哥你回来,不敢未经主人同意而唐突进屋。而就在小老儿等候小哥你回来时,恰好碰到了贪图横财的小人何树存,于是替小哥出手打小人,让他一辈子都不敢再为恶了。”

    “小老儿是自己人啊,自己人不打自己人啊。”

    晋安闻言微讶:“专程在等我?”

    大头老头连忙说正是,说完后,他穿上布鞋,起身拍打身上尘土,虽然魂儿状态下并不会沾到什么尘土,但这叫有仪式感,有隆重感。

    大头老头拍打了下身上衣服,然后两手抱拳,敛衽,恭恭敬敬的朝晋安躬身行大礼道:“晋安公子,我家夫人听闻公子搬到西坝村,特命小老儿看望下夫人的两位救命恩人可否安好。”

    “我家夫人还说,原本她应该亲自来跟两位恩公道谢的,但夫人如今阳身还未成,劫数缠身,无法亲自现身,数次未能当面跟两位恩公道谢,还请晋安公子见谅。”

    “你家夫人?”

    晋安马上猜到了大头老头口中的夫人是谁,原来真的是自己人。

    “昨晚昌县斗法,最后结局如何了?”

    “谁胜谁负?”

    晋安迫不及待问出心底最迫切的疑问。

    大头老头没有隐瞒,如实回答道:“夫人说昨日幸得晋安公子出手,这才能让我家夫人与那位画皮家的人,共同联手击退了千年邪木青钱柳。”

    “只是昌县那棵青钱柳已有千年道行,又每日接受民间香火,不易击杀,我家夫人与画皮的人拼上所有手段,也才换来让那棵千年邪木遁走。”

    “目前我家夫人与画皮家的人正在联手追查青钱柳遁去了哪里,防止这青钱柳再次扎根害人。而这也是我家夫人今日未能亲自来,而是命小老儿来看望下晋安公子与陈道长是否安好。”

    晋安与老道士自然是一切安然。

    晋安眉梢微蹙。

    这还真是个不好的消息,那青钱柳毕竟有千年道行,又欺世盗名了民间千年香火,昨晚没能击杀了这棵吃人的千年邪木,虽然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当听到白棺女尸与倚云公子都没有生命危险,这算是最好的好消息了。

    “你家夫人太客气了,她出手救过我数次,半月前的恩情,她早已都还清。”晋安并没有居功自傲,而是实事求是的说道。

    他觉得对方接二连三出手救他,的确已经都还清人情债了,彼此间谁也不欠谁。

    “其实,小老儿今日来此,除了看望晋安公子与陈道长外,还带来了我家夫人一句话。”

    大头老头每一次说话,他头顶上长着的那片比大头还大的荷叶,也会跟着一颤,一颤,有种滑稽感。

    晋安每次面对大头老头说话,目光总会忍不住往对方头顶上的大绿帽瞅。

    无它。

    唯扎眼尔!

    “什么话?”

    晋安强忍着自己不去盯着别人的大绿帽瞅。

    “晋安公子可还记得喇叭瓮棺材寺庙里的那具无头女子泥塑像?”

    “晋安公子可还记得喇叭瓮棺材寺庙里的那对父子?”

    “晋安棺材可还记得你葬下的五脏道人?”

    大头老头先是三连问,然后说道:“我家夫人说,青钱柳遗祸千年,昨日虽未成功斩除了青钱柳,但功德无量。”

    “我家夫人愿舍弃前世修来的所有的功德,再加上舍弃今世修来的所有功德,以及舍弃昨晚修来的无量功德,换来棺材寺庙阴气最虚弱一次,破除喇叭瓮、棺材寺庙、吃人泥塑像的时机已成熟。”

    “夫人还说,这既是在帮她自己,也是在帮晋安公子,是一场双赢。”

    晋安一怔。

    虽然对方没有明说,可晋安还是立刻听明白了对方话中意思,这是请他出手?

    “你家夫人为什么这么痛恨棺材寺庙里的无头泥塑人像?急着想要杀死?”

    “嗯?等等,无头…丢失的头,不对啊,一个是泥塑脑袋,一个却是有血有肉的女子头颅,不应该存在关联啊……”

    晋安被自己内心的一个疯狂猜想给惊到了。

    毕竟这有些太过匪夷所思了,一个是泥塑脑袋,一个却是人的头颅,两者从一开始就扯不上关联。

    而且那不是府尹之女的尸体吗,怎么又扯上换头术了?

    但晋安一想到这一个月来,他所经历的这个世界光怪陆离,似乎又一切都不难接受了?

    大头老头似乎已经提前得到指点,如实回答:“我家夫人说,晋安公子昨晚宅心仁厚,同样是功德一件,晋安公子如今功德加身,正是蒙受天恩,福源最厚时,这本身就是一线生机。再加上我家夫人舍弃前世今生所有功德与昨晚所有功德换来的一线生机,这里便有了三线生机。最后一共有四线生机。”

    “而晋安公子提到的第二个问题,我家夫人也已料到……”

    “夫人说她已斩去旧身,转修阳身,可旧身被封印在聚阴之地喇叭瓮的时日太久,终年不见天日,阴气滔滔,夫人这一走,留下毫无灵智的旧身每日害人,吃人,残害路人,不管夫人做再多善事,修再多功德,都无法弥补旧身造成的杀孽。只要旧身存在一日,夫人就一日无法修阳身成功,这事已苦恼了夫人很久。”

    “旧身杀的人,一切杀孽都主动算在了夫人头上,夫人每日谨小慎微,唯恐哪天突然就劫数难逃了。所以夫人想彻底斩去旧身,想与晋安公子合作一次,这是一次双赢的联手。”

    “而我家夫人因与旧身存在旧瓜葛,无法直接出手,只能由外人出手。”

    大头老头解释了这么多,可唯独没有解释头颅的事。

    当晋安又一次询问时,大头老头面有难处的摇头,为难的说夫人并未跟他提到这一点,他也不知其中原由。

    “好,我愿意联手。”晋安点头同意,没有犹豫。

    四线生机吗?

    足够了。

    他最大的倚仗,便是来自身上压箱底的五雷斩邪符。

    他一直还停留在西坝村养伤,而未马上离开昌县地界,他还有另一层打算,那就是打算去拆了棺材寺庙,拆了那座吃人的无头泥塑像。

    算是他离开昌县前,了却所有心愿,报答庙里父子的救命之恩与五脏道人的救命之恩。

    那日他离开棺材寺庙时曾发下的誓言,从没有忘记过。

    所以,今日即便没有白棺女尸主动来找他,他也会亲自去一趟那座棺材寺庙。

    晋安:“接下来需要我怎么做?”

    “是今晚直接去棺材寺庙斩杀你家夫人的旧身吗?”

    /

    Ps:抱歉,15号的更新来迟叻,因为这章中途修改两遍,多花叻些时间QAQ。。

第126章 我晋安,岂是那种吃嗟来之食的人?(6K大章,求订阅求月票)

    五脏道人的遗物都有什么?

    一件五脏道袍。

    一枚代表道家弟子身份的道碟。

    一本线装古书的《广平右说通感录》。

    一卷竹简《五脏秘传经》。

    一封书信。

    一共就这五样。

    “哦,对了,差点忘记还有一头山羊。”

    晋安把目光盯向拴在院子里一块磨石旁,正无忧无虑啃着红萝卜的傻羊。

    “晋安公子,这头牛犊也是五脏道人的遗物之一吗?”

    “这牛犊倒是长得挺…别致的,长得好像一头羊。”

    “小老儿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见到长得像一头羊的牛犊,好像道教中人,但凡历史上有些名气的道门高人身边总少不了天地异兽相伴。”

    大头老头围绕着院子里的傻羊,惊奇说道。

    晋安:“……”

    咩咩咩咩咩咩咩——

    山羊这次连叫七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头羊已经成精,能够听懂人话,此时正在口吐芬芳吐槽大头老头的有眼无珠。

    大头老头震惊了:“这是头羊?”

    “这头羊长得好像一头牛犊。”

    晋安:“……”

    老道士:“……”

    两人对视一眼,他们怎么觉得眼前这个大头老头虽然脑袋挺大的,看着挺能唬住人的,但有点脑子不灵光的样子?

    晋安蛋疼了,他突然有点担心起自己这一趟走阴,会不会出啥意外了?

    “晋安公子,如果这头山羊也是五脏道人的遗物之一,只怕是小老儿我今天带来的棺材有点小了,白棺恐怕放不下啊。”

    大头老头围绕着山羊打转,一脸绞尽脑汁的苦恼说道。

    晋安想了想,说道:“先走阴试试看,如果真不行,不如我请大伙吃一顿羊肉火锅驱驱春天的湿寒?顺便我再带一盆羊肉火锅祭拜五脏道人?”

    这个提议立马就得到了老道士和大头老头的一致赞同。

    咩——

    傻羊这次只有短促一声。

    “那晋安公子,请问这两口棺材,是放在哪里?”

    晋安想了想:“就放在屋子里吧。”

    巧了。

    老道士今晚刚好就在屋子里写满了《行炁金光篆》经文。

    现在若说哪里最安全,自然是屋里最安全了。

    因为按照大头老头所说,人走阴,是活人魂魄下入阴间,肉身依旧留在阳间。

    虽然晋安不该怀疑对方的身份与企图,但有时候小心无大错嘛。

    即便不是为了提防大头老头,也要提防外界有个什么孤魂邪祟趁机夺舍,抢占了他的肉身空壳。毕竟院子太空旷了,防守空门太大。

    晋安有时候都在想,这老道该不会提前偷听到了他与大头老头的元神出窍对话吧,或者老道真能料事如神,真能通过天干地支周易八卦看出未来的命数?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合?

    大头老头对此倒是没有异议:“一切都听晋安公子您的。”

    “小老儿我观这屋子里充斥着镇宅经文,我和这些孤魂野祟都进入不了阳宅家门,只能抬棺送到院门口了,接下来的路程就有劳晋安公子亲抬棺进屋。”

    晋安恍然,想必这就是鬼神无法不请自来,没有主人家的首肯,鬼神进不了阳宅家门。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有不少民宅正门,都会挂着一只八卦镜、杀猪刀、镇器、或是贴门神对联的原因了。

    当然了,这句话还有下半句,请神容易送神难。

    如果误请错神,是福是祸,那就全看自己运气,到底请的是哪尊野神了。

    “晋安公子等一下。”

    在晋安的疑惑目光下,大头老头拿出一只金锁,递到晋安手里:“这只同心金锁请您收好,这是我来前我家夫人托我转交给晋安公子您的。”

    “我家夫人说,同心锁,既同命同心,同甘同苦,不离不弃,莫失莫忘,只要晋安公子不主动摘下同心锁,晋安公子不主动忘了这把同心锁,今后晋安公子不管走到哪,若有危险,我家夫人都会来相救。我家夫人还说,这同心锁虽然比不了那些了不得的灵宝,但也能抵得上半线生机了,晋安公子此去一共有四线半生机,即便除魔失败了,也不会有性命之危。”

    晋安还没反应过来呢,就看到身旁的老道士一直在朝他挤眉弄眼,像是眼睛在夜里吹进了沙子,都快眨成兔子眼了。

    晋安自然明白老道士的眼神是啥意思。

    这同心锁绝对是件至宝,绝不像白棺里那位凶主说得那么轻描淡写,老道士是在叫他千万不要错过了,这种至宝可遇不可求,一旦错过就是抱憾一辈子。

    晋安倒是没多想太多。

    既然能加半条命,谁会嫌自己保命底牌太多,等这次走阴结束,再还回去就是。

    我晋安,岂是那种吃嗟来之食的人?先让我捂一会嗟来之食再还回去。

    “咚!”

    随着大头老头话落,旁边那口一直安安静静的黑棺里,居然传出一声动静。

    像是有人在里面轻叩棺材木。

    晋安和老道士全都吃惊看向那口黑棺,这是要起尸了?

    大头老头笑说道:“晋安公子无需紧张,黑棺里的那位高人说,再加上他的半线生机,晋安公子这次走阴,一共有五线生机。”

    “五五对开,大事可成。”

    晋安惊讶看看黑棺,再看看大头老头,这莫非就是传说里的尸语八级?

    能直接跟死人对话?

    ……

    木棺虽然厚重,有几百斤沉重,但对于晋安而言,都是小事。

    因为棺材体积大,房间门框进不了,所以最后这两口棺材直接放在大堂。

    有关于如何走阴的注意事项。

    大头老头都已跟晋安交代好了。

    不过,活人躺在棺材里,终归是有些忌讳,但一想到这么做可以报答棺材寺庙里那对父子与五脏道人的救命之恩,晋安又马上释然了。

    相比起救命之恩,这点心理障碍,都成了微不足道。

    当晋安推开白棺棺盖时,还好里面没啥怪味,白棺里也干净得很,是全新的棺木。

    一看便知晋安是它的第一任主人。

    接下来,晋安开始沐浴,净身,换上五脏道袍,然后人躺进白棺内,接着一一把《广平右说通感录》与《五脏秘传经》在身侧放好。

    左右两侧各放一样。

    至于最后的道碟,则压在胸口上方,双手手掌压在其上。

    最后的封棺与压一捧坟头土,则是让老道士来完成的,而晋安平躺在棺材里,正好仰视看到老道士努力憋着笑,一副想笑又怕被晋安锤的强忍笑模样,把晋安看得无语。

    “小兄弟,看着你躺在白棺里的模样,让老道我突然想起了谁吗?”

    “谁?”

    晋安虽心头有不好预感,可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

    哪知老道士学精明了,站在棺材边俯瞰着躺在棺材里的晋安:“那小兄弟你先答应老道我,你听了不能生气,不能锤老道我啊。”

    ”好,我不生气。“

    “真的?”

    “真的。”

    得了晋安肯定答复后,老道士这才憋笑说道:“看到小兄弟你现在躺在白棺里,让老道我想起了那日开棺见到的白棺凶主。”

    “就连躺着的姿势也都一模一样,像,真像。”

    “小兄弟你们这算不算叫生不能同床死亦同棺?”

    晋安额头青筋突突跳。

    神特么的生不能同床死亦同棺,翻译成白话文,不就是说,谈恋爱不?一起合葬,一起一个骨灰盒的那种谈恋爱。

    呼!

    晋安从棺材里半坐起来。

    老道士吓得向后跳远几步,看着从棺材里坐起来的晋安说:“小兄弟你可答应过老道的,绝不生气的。”

    “我还不至于为这点小事生气,只是用习惯了虎煞刀,突然手里没有虎煞刀带进棺材,没有安全感。”晋安起身走出棺材。

    “而且棺材里太硬了,硌得我后脑勺疼,我带个枕头进棺材才能睡得着。”

    过不多久,晋安的手里便已多了口刀与一只枕头。

    “小兄弟你手里这枕头的花色,老道我怎么看着那么眼熟,这不是老道我房里的睡的枕头吗?”老道士目瞪口呆道。

    小兄弟你还说你不小气,不记仇。

    你这分明就是在记仇嘛。

    不过一老一少经过这么一拌嘴,原本晋安有些紧张的内心,顿时减压不少,毕竟人生头一回躺棺材,不管换作谁,心里都会多多少少有些膈应。

    这回晋安重新躺在棺材里后,老道士终于不再开玩笑了,难得一本正经的问晋安是否准备好了?

    晋安将虎煞刀与道碟都置于胸前躺好,点点头,说老道你封棺吧。

    这回枕了个枕头,晋安再躺在生硬的棺材里,僵硬的脖子果然舒服多了,第一次没经验,下回就有经验了。

    不过就在封棺前,老道士朝晋安使了个眼色,悄悄塞给他一张纸条——

    “小兄弟,若等下封棺后有什么异样,你马上喊老道我,老道我会一直守在棺材旁,马上破棺救小兄弟你。如果老道我三息内没反应,小兄弟直接劈开棺材自救。”

    晋安默默看完纸条,两人心领神会的对视一眼,然后掌心的黑山功内气将纸条烧成了灰烬。

    “小兄弟,老道我要封棺了。”

    “小兄弟你怕黑不?”

    “不怕小兄弟你笑话老道我,老道我打小就很怕黑。”

    随着老道话落,眼前世界,一切陷入黑暗。

    那是自古以来便恒古不变的黑暗。

    一丝光线都没有。

    只能听到自己的细细呼吸声。

    黑暗。

    能无限放大人内心的所有恐惧与负面情绪。

    这世上最残忍的刑法,是将人独自关在狭窄,封闭的黑暗空间里,没有光,没有声,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没有人交流,人将彻底迷失自己的所有感官,只剩下被与世隔绝了的孤独与压抑、恐惧。

    晋安不是圣人。

    他也是有血有肉,有着自己七情六欲的大活人。

    当他被封闭在黑暗,狭小的空间内,尤其还是作为活人禁忌的棺材,在封棺,光线彻底消失的那一瞬间,他的内心也有过紧张,脑海里一瞬间也闪过许多人脸画面。

    人有一瞬间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但好在老道士的脚步声,及时把晋安从恍惚幻觉中拉回现实中,这时晋安才想起,棺材盖并未用棺材钉钉死,他要出来随时都能出来,而且一口棺材也困不住他……

    这么一想,晋安的内心压力顿时全消。

    反而开始心大的在黑暗左看看,右看看,身体一阵不老实。

    俗话说得好,一回生二回熟,第一次终究是输给了没经验,等熟悉了这种感觉后,晋安反倒觉得这种体验挺新奇的。

    “也不知道棺材盖背面,会不会有一张腐烂的血肉模糊人脸正跟面对面注视,我在黑暗里看不见她,但她却能在黑暗中死死盯着我看……”晋安躺在黑暗的棺材里,心态轻松想着。

    这时,晋安听到老道士离开一小会后,又走到棺材前,因为棺材是密封空间,所以外界的脚步声听起来很沉闷,很轻微。

    沙沙沙——

    棺材盖上响起砂石声,看来老道开始在黑棺和白棺上各放一捧五脏道人的坟头土了,晋安心想。

    按照大头老头的话来讲,坟土头沾有葬气。

    再之后,棺材外有一段时间没了老道士的声响,就当晋安疑惑时,他隐约闻到线香燃烧的很淡气味透过棺材缝隙,弥漫入棺材里。

    看来老道士已经进入第二步,各给黑棺和白棺的棺材尾插三根线香,用来牵引棺气。

    那么接下来就是第三步,用一根墨斗线给两具棺材牵线搭桥了……

    随着棺材内的香火气息越来越重,迷迷糊糊间,晋安开始昏昏欲睡,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棺材里氧气含量降低的关系。

    但晋安一直强打精神,不让自己昏睡过去,手里的虎煞刀,下意识的越握越紧。

    在这种精神意志的抗衡中,生与死,阴与阳,白与黑的界限,开始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人就像是被吸入深渊漩涡,越是挣扎,陷入深渊漩涡越深,迷失了方向……

    忽然。

    晋安隐约间,仿佛听到了有人在喊自己,那个声音忽左忽右,飘渺不定,似是遥远,又似是就在他身边,迷失方向的晋安开始努力去辨别声音来源方向。

    人在黑暗中,已经彻底失去时间概念,彻底失去任何的时间参考物,也不知道找了多久,也许是刚好燃完一炷香的时间,也许是过去半天,一天吧……

    哗哗——

    哗啦啦——

    “咦,哪里来的水声?”

    晋安心神一振,精神清醒了一些,强打起精神的他,开始循着水声方向找去,明明是精神形态,可晋安忽然惊奇发现,随着自己离水声越来越近,自己逐渐有了手脚、躯干的观念。

    紧接着有了脚踏实地的触感。

    直到……

    啪!

    晋安错愕发现,自己脚下踩到了一片低洼积水,身体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升起一片浓浓幽雾。

    可当他低头看脚下的水面,却发现这个世界是黑白世界,而非五彩斑斓的彩色世界。

    黑白,即寓意者死者世界。

    这个时候的晋安,人已不再是先前那种迷糊不清的精神状态,反而头脑异常清醒,才思敏捷。

    “这就是已经下入阴间了吗?”

    他惊奇看着四周的黑白世界与浓雾世界。

    哗,哗,哗哗——

    阴间的世界似乎并不平静,有一片一片潮汐浪花轻轻拍打在晋安的脚背上,湿了鞋子。

    这水。

    好凉。

    晋安面色一变:“如果我已经成功下入阴间,那岂不是说,我脚下这片凉水就是黄泉水了?”

    晋安忍不住爆了句口粗,然后赶紧逃离这片低洼水域。

    “老道和大头老头都叮嘱过我,进入阴间后,千万别碰水,因为阴间的江湖湖海皆是无穷无尽广的九曲黄泉!”

    “人生无常,黄泉路上皆是死人!”

    晋安拼了命的在黑白世界的浓雾里跑,寻找陆地,啪,啪,啪,脚下踩出一片又一片晶莹水花,水花四溅。

    一边寻找陆地,晋安一边忍不住低骂了句:“为什么我的走阴,跟老道说的不一样!”

    “老道说过他碰到的那位走阴人,说如果活人魂魄下入阴间,人会出现在一艘渡世界苦难的引魂船上,然后由引魂船渡人上岸,脱离黄泉!”

    “希望赶在九曲黄泉路上的那些死人发现我前,赶紧先上岸!”

    这个黑白浓雾世界太诡静了,除了晋安脚踩水面的急跑声外,四周静谧,压抑得可怖,仿佛一路都走在深夜坟场里的后背阴森森感觉,晋安只能硬着头皮在浓雾里继续跑,继续寻找上岸地方。

    好在让晋安有些心安与底气的是,他刚才偷偷抽空看了眼怀里,他贴身放着的六丁六甲符,与五雷斩邪符,都在身上。

    就跟他元神出窍时一样,被他成功带进阴间里。

    而另外一件被他成功带进来的物品,却让他感到既意外又在情理之中,白棺里那位凶主今天赠送他的同心金锁,居然也戴在脖子上,出现在阴间里。

    先不说其它,有五雷斩邪符在身,他就有了保命底气。

    就在这时,突然!

    之前听到的飘渺不定的呼喊他名字的声音,犹如一声声喊魂般,一遍,一遍叫着他。

    喊魂声?

    晋安这时想起了大头老头在走阴前的叮嘱,知道这是黑棺里的阴阳先生在喊魂,他目光一喜,辨别了下方向后,连忙朝喊魂声音跑去。

    跑着,跑着,忽然,脚掌踩水的声音小时,他居然跑上了一条狭窄,长长的栈桥。

    牵线搭桥?

    果然来对了!

    但栈桥似乎经历了风吹雨打,风暴侵袭,破破烂烂,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要大限将至,倾覆倒下。

    晋安此时已经有进无退了,只能闷头拼了命的往前跑,努力赶在栈桥倾覆前跑出去。

    晋安抽空朝栈桥两边瞥了一眼,此时栈桥已经深入水面,两边水面深幽幽,深不见底。

    而且这时候,原本诡静的浓雾世界里,开始传出嘶嘶怪响,就像是有无数人正在他耳边细碎耳语。

    他甚至还听到了火灾燃烧声,剁砍切割声,落水挣扎声,房间沉闷滴水声,小孩光脚丫子的跑步声,人守在门口来回踱步声,年轻女子哭哭啼啼与丈夫殴打声……

    这些声音仿佛是来自看不见的死人、冤魂、邪灵,正在他耳边诉说着死前的痛苦与不甘心。

    瘆人,阴森。

    令人头皮发麻。

    晋安想起了老道士的走阴三禁忌之一!活人与死人已是阴阳两隔,活人走阴时不得惊扰死人,否则会有大恐怖的事发生!

    这个时候,晋安听到身后有异常动静,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栈桥,腐烂,破烂,不少木板都烂穿缺失的栈桥破旧木板上,正有一双滴着水渍的小孩脚丫子湿脚印,朝他越逼越近跑来。

    他快,身后小孩子脚丫子的湿脚印也快。

    他慢,身后小孩脚印也慢。

    但确确实实是在快速接近着他。

    晋安看着身后正在逼近的不断滴水小孩脚印,头皮有点发麻,忍不住再次在心里破口大骂了一句。

    这就是老道口里的大恐怖吗!

    这大恐怖简直要人命啊!

    这世上什么东西最邪恶?鬼笑莫如听鬼哭、最凶莫过红衣女鬼、最恶莫过半大小鬼,小孩子天真无邪的作恶才是最是要人命啊!

    晋安也不知道这栈桥到底有多长,但绝对已经超过几百丈,他这辈子就没跑过这么长的栈桥,为了不被身后的小孩脚印追上,他只能硬着头皮在前狂奔。

    晋安越跑,越发现脚下的栈桥更加破烂了,有时候他一低头,就能看见幽深,幽深,深不可见的深渊水面,连着好几块木板都烂没了,他很清楚,这栈桥坚持不了多久了。

    而随着栈桥越来越烂,越来越难跑,身后的小孩脚印一点都不受影响,反而距离越拉越近。

    之前离他还有百步远。

    现在已经贴近不足三十步了。

    要命啊!

    性命受到威胁,晋安这时也心头发狠了,你这死小孩不见棺材不掉泪,真要不死不休的缠上我,我直接一道五雷符送你魂飞魄散。

    猛然!

    眼前视野一亮,他终于跑到栈桥尽头,一叶小舟浮在水面,小舟船头挂着一盏灯,小舟上站着一人撑篙。

    后有死小孩脚印追他,两侧是深不见底的诡谲水面,晋安这时也不管三七十四了,咬牙直接朝小舟跑去……

第130章 欲问孤鸿向何处,不知身世自悠悠(7K大章,求订阅求月票)

    三月十二。

    仲春卯月,万物惊蛰。

    在这个春寒料峭里,江面上寒风冷冽如刀,十万山岭消沉似枯坟。

    在阴邑江的岸上有一县。

    那是个叫昌的县。

    晋安退出走阴醒来,四周是黑暗狭窄空间,身体像是被卡住了一样,周围安静得没有声音。

    晋安知道自己还在棺材里,马上迫不及待的推开厚重棺材盖,想要告知老道士、大头老头好消息,嗯?哪知棺盖居然纹丝不动。

    晋安再次尝试去推棺材盖,结果还是纹丝不动。

    砰!砰!

    怎么回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晋安使力去砸棺盖,棺盖还是未动,森寒凉意袭上头皮,棺材盖被从外界封死了。

    轰!

    棺材盖炸飞成四分五裂,伴随爆炸的还有压在棺材上的厚厚黄土。

    砸破棺盖的刹那,外界有强烈阳光炫花晋安两眼,眼前白茫茫刺眼一片,不是晚上吗,怎么成白天了?

    晋安眼前被阳光炫花,还没来得及看清四周环境,身边忽然响起几声惊恐叫喊。

    “啊!”

    “坟里诈尸啦!”

    “救命!”

    眼睛恢复了些的晋安,终于看清周围环境,他看到有几名男女正哭爹喊娘的惊慌跑远。

    而在他脚边还翻倒了一地用来祭拜死人的香烛、纸钱。

    但此时的晋安已经没功夫去管那几人,他目光一沉的从棺材里坐起来,他并不在被老道画满了道经的屋内,周围空地堆着一座一座小土包,那些都是葬着死人的小坟包。

    难怪他刚才推棺盖困难,他走阴时躺着的白棺竟是被人给活埋了!

    晋安看着眼前陌生景象,两眼迷茫。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我走阴完一觉醒来,整个世界都颠覆了,我从坟墓里醒来,难道我已经死了?

    然后我又死而复生了?

    晋安茫然的从坟地土包里站起身,他他眺望到不远外座落着一座村子,那里正是他熟悉的西坝村布局。

    而且还眺望到了熟悉的阴邑江江堤。

    但现在的西坝村,已经变成人去村空的荒村。

    村里民房破破烂烂,房顶倒塌,断墙横亘,都处都是人高的杂草丛生,如果到了晚上,这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鬼村。

    按照这荒凉破败样子,起码有十几年没住过人了。

    阴间?

    阳间?

    此时各种纷杂念头,纷至沓来,晋安想得头痛,眸子里迷茫神色更浓了,谁能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道呢?

    傻羊呢?

    为什么我只是走阴一觉醒来,却成了沧海桑田,物是人非,我真的已经死了吗?

    那种全世界都陌生的孤独感与荒谬感,让晋安心头生起不安与慌乱,难道我还没从走阴里退出来,而是被什么阴祟给盯上了,还一直陷在鬼打墙幻境里没出来?

    思及此,晋安当即目光一沉,然后祭出身上的六丁六甲符,此时的他也顾不得什么浪费不浪费了,开!

    但是,人并未变成六尺六高的魁梧魂魄,他依旧还是正常人类的体形,他的确已经从阴间重回阳间,晋安的思维已经陷入一片混乱。

    浑浑噩噩间,晋安走出棺材。

    他带着最后一丝渺茫希望,想进西坝村找找消失了的大伙。

    可就在这时,晋安脚边踩到一样东西,低头一看,他脚边在棺材里踩到一捆竹简。

    棺材里除了竹简外,还有其它几样熟悉的东西。

    一卷竹简《五脏秘传经》。

    一本线装古书的《广平右说通感录》。

    一封书信。

    一枚道碟。

    道碟上有字,五脏道人,五脏道教观主。

    晋安看着道碟上的字,浑浑噩噩的思维稍微清醒了些,他收起棺材里的所有东西,然后背影寂寥,迷茫的沉默走向西坝村方向。

    ……

    晋安走入荒废西坝村,看着眼前熟悉的村庄布局,但如今却十室十空。

    昨夜的热闹村庄变成了如今的荒凉无人,杂草丛生,是个名副其实的鬼村。

    这到底是黄粱一梦十年?

    还是人在棺材里死而复生于十年以后?

    晋安用手里的刀清理院中人高的杂草,然后手捂口鼻,走入灰尘弥漫的屋内。

    屋子地上堆积着厚厚一层灰尘,说明这里已经许久没来过人了。

    而屋子正堂里没有黑棺。

    也没有白棺。

    这就只是间普通百姓家陈设的正堂。

    接下来,晋安把屋内每个角落都默默走过一遍,屋内窗台、桌子、所有家具都布满很厚一层灰尘。墙上也长了不少藤蔓,落满灰尘,唯独没有老道士画满墙壁的那些道经。

    不死心的晋安,又把整个西坝村的所有空屋,全都走一遍,没有一座屋子的墙上是画了朱砂经文的,这直接排除了晋安记错地址的可能。

    不知不觉间……

    晋安走到江堤边……

    江堤因为年久失修,缺少官府长时间治理,早已经被历年洪涝冲坍塌了大半段,江堤内泥沙覆盖,野草杂树茂盛。

    呼,呼,呼——

    江边的风很大,吹得晋安脸颊生疼。

    晋安默默运转体内的黑山功内气,来抵御江边的寒风。

    《黑山功》、《血刀经》、《六十路开碑手》、《五脏秘传经》,修炼的江湖武功修为与道家心法修为都还在。

    虎煞刀、六丁六甲符、五雷斩邪符,被阴德敕封出来的几样物品也都还在。

    这说明过去一个多月里发生在他身上的,都是真实的,并非是梦。

    “那么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六丁六甲符和五雷斩邪符都是真实存在的,那么老道士也是真实存在的一个人,那么老道士和傻羊现在去哪里了?为什么不等我从白棺里醒来就走了?”

    “同心金锁也是真实存在,真实戴在我身上的,那么白棺里那位凶尸也是真实存在的…不知道我现在学杜十娘抱同心金锁怒跳江,白棺里那位凶主会不会真的出手救我?”

    晋安站在黄土漫漫,杂草丛生的江堤上,望着脚下波澜奔腾的阴邑江,晋安踏出的一步,默默又缩回来。

    今天的水有点凉。

    还是改天再跳吧。

    ……

    ……

    “道,道长,你是要跳江寻短见吗?”

    “人活一世才短暂几十年,难道活着不好吗?”

    忽然,背后传来几人的小心翼翼声音。

    晋安被打断思绪,他转身看向身后,见是之前被他吓跑了的那几名扫墓百姓,又去而复返,正躲得远远的关心看着他。

    “你们不怕我?”

    “怕。”那几名百姓老实点头。

    “那你们觉得我是人,还是诈尸?”

    这回那几人先是各自争论了几句,然后才小心翼翼回答晋安:“道长你应该是人,因为只有人才敢站在太阳底下,不惧太阳。”

    晋安沉默,然后茫然看着眼前的天地:“我能请教一个问题吗,现在是康定国的征德几年?”

    几人里的一名粗眉中年汉子回答道:“回道长的话,今年是征德十一年。”

    “征德十一年……”

    “征德十一年……”

    晋安先是喃喃自语。

    然后急迫问:“十年前的征德一年,昌县是不是发生了一件大事,昌县文武庙里有一棵青钱柳一夜神异,从青铜叶片一夜变成了黄铜叶片?”

    哪知,面对晋安的问题,那几人都是面露疑惑。

    “昌县都已经亡了十年了,谁还记得那么久的事。”

    “昌县现在可是鬼城,十年前一场大火,整整一城的百姓都被烧死啦,现在可没人敢靠近那里。”

    几人七嘴八舌讨论着。

    嗡!

    晋安感到脑中一声轰鸣,人愣在当场,然后急忙问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那几人对细节都知之不多。

    只能模糊说出昌县的灭亡,是灭亡于一场可怕大火。

    大火烧着全城,火势蔓延很快,不管是老弱妇孺,乡绅商贾个,还是衙门官吏,没有一人逃出来,一城几万人全都活活烧死在了里面。

    那就是一场人间炼狱,再后来官府说担心那些尸体会爆发瘟疫,就把昌县城门给封死着了,自然就没人知道里面现在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这时,还是那名粗眉中年汉子,一边回忆一边说道:“十年前的事,我听我姥姥说起过,因为我姥姥只差半天就险些逃不过那场大火了,所以记忆特别深。”

    “我姥姥白天进城参加完清明庙,哪知第二天,就得知昌县被一场大火烧光,官府来人让周围村庄都赶紧搬离,说那么多尸体,没地方掩埋,担心会爆发瘟疫。”

    “西坝村虽然离昌县四十里地,官府说西坝村位置安全,可大家都很害怕死那么多人,万一真爆发瘟疫肯定会波及这里,所以也就跟着别的村一起迁村几十里外。”

    那人继续回忆往下说,晋安逐渐了解到更多详情。

    按照这人所说,昌县发生大火的那一天,跟今天一样,都是清明时节,那天是清明庙会。

    清明庙会算是昌县一年里最热闹的重要节日,昌县附近村庄,还有外地游人,自然是有许多人去昌县参加清明庙会,去看一看千年神木青钱柳。

    而这位汉子的姥姥,十年前清明那天,坐着村里进城参加庙会赶集的牛车,有幸见到了那棵千年神木的青钱柳。

    青钱柳旁的香火箱旁,还有人负责介绍文武庙与青钱柳的来历,诸如说文武庙的修建,是源自缅怀一位驱逐外族入侵,战死沙场的高气节大儒。

    “我跟你们说,当时排队在我姥姥后的,还有一名道士,结果当我姥姥坐车赶集牛车回村后,一直在痛骂那道士,说那道士说话难听,居然当着青钱柳骂咱们昌县出来的那位大儒是个贪生怕死,卖国求荣,欺世盗名的大盗。”

    “那道士说话声音不大,也就我姥姥附近几人恰好听到了,但我姥姥胆小怕事,不敢得罪罪道士,后来也是只敢回到家后跟我们一家人说说。”

    “哪知当天晚上,昌县就被一场大火吞没,没有一人逃出来。”

    “所以我姥姥就一直怀疑,一定是那名对神木不敬的道士,得罪了上苍,惹来一城的人命跟他一起陪葬。”

    那人似想起什么,又神神秘秘说道:“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姥姥的确有跟我们提起过,当那位道士骂完青钱柳后,青钱柳的确发生了变化。”

    “但那都是在我姥姥离开昌县后的事了。是后来落日后,有赶在宵禁关城门前出来的人,都说看到了青钱柳变化。”

    晋安听到这,人再次惊愣住了。

    他吃惊反问道:“不对吧,难道不应该是清明庙会那天,有人骂完青钱柳后,青钱柳发生一夜神异,然后长出黄铜叶片的清明庙会青钱柳更加热闹了,持续了十年繁华…最后才一城人死绝的吗?”

    ……

    “道长我们就是昌县本地人,又怎么可能会记错呢。”

    “的确是骂完青钱柳的那一天,昌县就被一场大火给烧了。”

    听着晋安莫名其妙的话,那名粗眉中年汉子小心打量着眼前这位奇怪的五色道袍年轻道士:“道长,你怎么会睡在坟地的死人棺材里?”

    “是不是得罪什么仇家,被仇家给活埋进棺材里?”

    晋安模棱两可的随口嗯了几声,然后又急切向眼前几人询问更多细节。

    按照对方几人的说法,后来康定国朝廷不仅封城,还把昌县附近几十里内的各地百姓,全都迁移走了。

    西坝村虽然距离昌县很远,但后来也十室十空,十年前就成了荒村。

    而今天是清明祭祖的时节,眼前几人胆子大,最近几年,每年都会回故土扫墓。

    因为大家觉得,距昌县大火已过去十年,死人都被吃光只剩枯骨了,早没啥瘟疫可害怕的了。

    所以像西坝村这样离昌县远些的村子,陆陆续续开始有不少人回故土祭拜先人。

    这些人知道得就只有这么多,更深入的细节都是一问三不知,毕竟十年前的事,太久,太久了。

    久到足以把所有真相被滚滚黄沙掩埋。

    他们见晋安的确不像是要跳江自尽的人,没逗留多久,就都离开了。

    毕竟他们是亲眼看到晋安从坟地棺材里钻出来的,活人归活人,但还是很瘆人啊。

    于是,原地再次只剩下晋安一人,他就如被天地所弃,身影迷茫。

    ……

    ……

    昌县。

    当晋安重回故地,才一晚之隔,这里早已物是人非。

    城门封闭。

    岁月沧桑摧残下的高大城墙,荒芜已久,透着一股厚重,沉重的悲凉,如一座沉默感伤的巨人。

    诺大一座城池。

    竟一片死寂。

    要想翻越城墙,对晋安来说并不难,当晋安这个唯一的活人孤立在城墙上,静静眺望着脚下大火熄灭后的倒塌废墟、野草灌木丛生的死城。

    荒凉。

    悲伤。

    还有百感交集的酸涩,都在这一刻冲上喉头。

    “我回来了?”

    “大伙还记得我吗……”

    昨晚所发生的灾难,就是十年前所施加在你们身上的苦难吗?

    是你们带我又重新经历一遍,十年前那场没有一人逃得出去的灭顶之灾吗?

    过去一个多月里的种种画面,再一次清晰涌现晋安心头。

    啪嗒。

    啪嗒。

    空寂无人的街市上,尸骨遍地,晋安独自行走其中,脚步声在四周空荡荡回响。

    他走过一座座熟悉的坊市、街市、石桥、干涸河床、倒塌在废墟里的丰乐楼、被大火烧毁的德善楼、晋安和老道士最喜欢去的羊肉馆、客栈、他与老道士山羊住的地方、衙门、勾栏瓦肆……

    以及半条街道都被火药摧毁,炸出个巨大土坑的文武庙原址。

    “为驱逐外族入侵,战死沙场,气节高尚的大儒吗……”

    晋安看着已经化为乌有的文武庙,面露感伤,悲叹,最后变为忿忿:“贪生怕死,卖国求荣,开关放外族烧杀掳掠的奸佞的人,却还有脸给自己立庙,给自己立贞节牌位!让世人歌功颂德你战死沙场,宁死不屈,把奸佞的人粉饰成高风亮节大儒!别人奸佞之臣都是遗臭万年,反倒你欺世盗名,越活越像圣人!”

    ……

    花明柳暗绕天愁,上尽重城更上楼。

    欲问孤鸿向何处,不知身世自悠悠。

    斜照着夕阳,此时在距昌县已经很远的一处官道上。

    一辆马车缓缓行驶在官道里,离昌县越来越远去,拉着缰绳驾马车的是一位老汉。

    “公子,老奴一直有一事想不明白,公子为何不跟晋安公子见最后一面再走?”

    马车内沉静了一会,车厢侧边帘布掀起,坐在车厢内的人默默欣赏着远处在夕阳下呈现金光顶的风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如果我们有缘,自会有再相见的那一日。”

    “如果无缘,见如不见,倒不如就此相忘于江湖。”

    奇伯叹息一声:“公子你若不对晋安公子说清楚,他又怎么会知道,那日他误入鬼域昌县,险些就跟以往十年里的其他路人一样,死在了怨气冲天,住着万千孤魂的鬼域昌县里。”

    “你若不明说,别人又怎知是公子你救了人?”

    车厢内平静。

    车厢内那位并未回答奇伯的话。

    公子啊公子,连老奴我都看出来你心里藏着心事,你若真有心事,就更应该见晋安公子最后一面的,今日这一走,今后再相见的机会…只怕如那细雨绵绵无绝期了啊。

    奇伯叹息一声,身为过来的人他早已看出来,公子这是舍不下面子主动去找晋安公子,想等晋安公子主动来找她,可公子你若不主动说明是你出手从昌县这个越闹越凶的鬼域里救下的晋安公子,对方又怎么会知道这一切真相?

    反而晋安公子误以为是公子你不辞而别,这里面的误会,今后只会越来越大。

    想到这,驾着马车的奇伯,再次陷入年轻时那段刻骨铭心感情回忆里。

    当年,就是因为彼此心性高傲,谁也放不下面子主动去找对方,空留余生遗憾,最后真的就成了不如相忘于江湖……

    奇伯一路驾车,见公子都是一路不说话,知道公子这个时候心烦,听不进去自己的话,于是开始自言自语:“这昌县鬼城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十年前还只是在城里闹一闹,现在青钱柳一直未伏诛,导致怨气越积越重,连镇国寺高僧的开光佛器都隐隐有些镇压不住鬼城里的万千冤魂怨气了。城里的怨气居然开始冲出几十里,影响到几十里外的路人,引过往行商、路人误入昌县。”

    “啧啧,不过那位晋安公子倒也是位奇人,他又是帮那些冤魂洗冤,先是‘雷公劈尸案’,然后是‘水鬼溺死案’,又是协助昌县衙门破了十年前的那场惊天大案。”

    “接下来又是不贪恋世俗黄白之物,高风亮节的主动兑换昌县百姓手里的害人阴钱,又是惊变的那夜一起出手对付千年邪木青钱柳,又是出手救出那么多百姓出城。”

    “虽然那些人都早已经死在十年前的那晚大劫里,可正是因为十年前没有一个人肯出手救他们,全城妇孺老少全死在城里,无一人逃脱,所以他们死后才会将心中的不甘与愤恨化作了冲天怨气,怨恨这天地的不公,为何没有一人对他们伸出援助之手。就如溺水者往往都会怨恨岸上的人为什么不下水救他们。”

    奇伯继续说着:“这十年里,每到入夜,这昌县鬼域都会重新上演一遍十年前那晚的灾难,但凡经过昌县附近,受到冲天怨气影响了心志,误入昌县里的路人、行商、书生、小姐…或者是主动进城除魔卫道的和尚、道士,无一人能活过去。但偏偏晋安这位一开始的普通人,独善其身。”

    “晋安公子不仅成了最关键的破局之人,化解了昌县越来越凶的十年怨气,让万千孤魂的怨气消散了不少,估计未来几十年,昌县内的怨气不会再出来害人,这可是一份大功德啊,连老奴我都羡慕了;尤其是晋安公子还跟满城孤魂结了一场善缘,那可是万千怨念冲天的厉魂,这倒是件奇事,啧啧。”

    “也幸好公子你未提前把昌县鬼域的真相告知晋安公子,否则事先知道,反而就成事不美,不灵验了。”

    奇伯说完,还不忘拍了一记自家公子马屁:“当然了,公子你心抱天下,一身浩然正气,一听说昌县鬼城越闹越凶,这次主动入魔窟除魔,宅心仁厚,肯定是秉承我康定国全国上下的大福泽之人。即便这次没有晋安公子成为破局之人,公子你这次肯定也会化险为夷,平安离开昌县的。”

    “而且晋安公子这次之所以能成为破局之人,还是因为公子你一开始心善,不忍心见他平白送死,所以又是赠晋安公子修行机缘,又是教晋安公子修行,让晋安公子一个普通人也能在昌县鬼域里有几分保命机会。”

    “要老奴我说,公子我们就应该马上调头回昌县,寻找晋安公子,然后把公子你对晋安公子的良苦用心都说明,让晋安公子记住你一辈子。”

    “对,就应该让晋安公子记一辈子,一辈子都不相忘那种…公子,要不老奴我这就马上调头回去找晋安公子?”

    车厢内依旧一片平静。

    并未回应。

    公子身怀心事,连拍马屁都已经不行了吗?

    奇伯手里还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挥着鞭子,轻轻抽打拉马车的马驹屁股,心不在焉的在漫漫官道上赶马车。

    “公子,你睡着了吗?”

    夕阳金辉下,车厢内还是没有回应。

    奇伯过了一会,又低声问一句:“公子,那我们下一次游历地点去哪?”

    车厢内依旧平静。

    在等待中,终于,车厢内那位再次开口了。

    “青钱柳遁走有十年,隐藏很深,一直没有消息,别人找了十年都没找到青钱柳,单凭你我二人也无从找起。”

    “我倒是听闻九面佛的最后一次出现,是出现在不死神国。九面佛太老了,听说他老到快要油尽灯枯,所以他现在正急着要转世第十世,修成第十面佛,我们就去寻找传说中的不死神国吧。”

    “那个朴智和尚也算是九面佛的徒子徒孙之一,康定国已经很久未出现九面佛的踪迹。这次他徒子徒孙再次出世,而且一出世便出现在了昌县这座鬼城,还和刺阴师、纸扎人搅合在一起,肯定有什么图谋…估计是还是对十年前的聚阴盆不死心,想来昌县继续寻找聚阴盆的线索,以防万一九面佛转世第十世失败,借用聚阴盆来复生九面佛。”

    车厢里的那位,说话间带着沉思。

    听到不死神国,奇伯面色变了变,带起苦色。

    当听到自家主子不仅要找不死神国,而且还要去找不死神国里的九面佛麻烦,奇伯心里更是一阵叫苦:“公子你还说你要把晋安公子相忘于江湖呢,你现在都直接打上九面佛老巢去了。”

    当然了,这种揣测主子心事的话,奇伯自是不敢说的,他转而说起另一件事:“不死神国一直都很神秘,没人知道它的具体位置。”

    “不过老奴倒是曾听到传闻,要想找不死神国,必须先找到已经在史书记载里消亡了几千年的几个古国,车国、无耳氏、美人俑,然后才能定位到不死神国的位置……”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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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大圣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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