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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关关公子     逍遥小都督txt下载     逍遥小都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六章 血溅红花楼 2

    灯火刚从柳山镇的大街小巷燃起,曹华从落脚的客栈出来,走向不远处的红花楼。

    有祝曲妃的帮助,今晚上进入红花楼的人大都探查清楚。能打的也就双刀祁进海和铁拳许三,祝曲妃形容这两人乃天之骄子,特别是祁进海,曾经和谢怡君打过照面,不分胜负,虽然只是切磋并非生死搏杀,但这个成绩已经足以让人咋舌,毕竟年老了周侗也只是和谢怡君打个平手。

    “小郎君,你也真不心疼人,姐姐我给你出谋划策,结果你把姐姐当骡子使唤,不说侠义之风,你连君子之风都没有。”

    祝曲妃背着个大箩筐走在曹华背后,头上还带着斗笠包着头巾,远看去似拿进城赶集的娇俏少妇,跟在男人后面唧唧歪歪。

    箩筐很沉,装的是从铁匠铺买来的捕兽夹、铁钉之类,祝曲妃风娇水媚的本就力气不大,行走间有些踉踉跄跄。

    曹华偏过头来,打量几眼:“你话太多,给你找点事情做。”

    “切—”祝曲妃是真有点吃不消,哼哼了一声:“我徒弟谢怡君都没不舍得让我干过重活,当年在江南,怡君才十四出头,每天帮我撑船做饭洗衣裳,我教她几手把式就能开心半天。你倒好,名气没我徒弟大,架子倒是很足。”

    曹华脚步微顿,想了想,伸手准备把祝曲妃肩膀上的箩筐接过来。

    不曾想祝曲妃一扭肩膀:“少来,背了一路马上到地方了,让你接过去岂不是白背了一路。放心,姐姐我是实在人,银子给够,我便不把这事告诉怡君。要是怡君知道,肯定收拾你。”

    曹华挑了挑眉毛:“你就不怕我灭口?”

    祝曲妃成熟的脸颊一黑,显出几分委屈:“小郎君你怎么这般没情趣,动不动就要灭口,姐姐我又没惹你,帮你背东西收点苦力钱怎么啦?不给就不给,小气....”

    曹华略显无奈:“你一个女人家,又没丈夫,挣那么多银子做甚?”

    “你一个大男人,媳妇取一个够用就行,干嘛还三妻四妾弄一群?”

    曹华无言以对。

    闲谈之间,来到红花楼后方的巷道内,两人在窗口、围墙等落脚的地方,撑开捕兽夹撒上铁钉,狭窄之处绑着搬绳铁线。

    祝曲妃显然经常干这事儿,手法十分利落,根据正常人的步伐间距,把陷进布置的恰到好处。

    “姐姐我当年可是经历过大风大浪,朱勔手底下的十二门神知道吧?那可是江南赫赫有名的朝廷鹰犬,我在西湖的水里面提前布下铁钩渔网,就靠这些小玩意弄死了四个....”

    “老姐,我是黑羽卫,你就这么交代案底?”

    “什么老姐,难听死啦,叫我祝姑娘...”

    祝曲妃蹲在地上布置铁刺,用茅草团稍微遮盖,嘴上有恃无恐:“我现在帮你办事,便是投了诚,你要敢抓我,我就去官府告你,看你们以后还找不找的到暗桩。”

    “呵呵——”

    曹华摆好捕兽夹,也用茅草遮盖上,很快就把巷子里布置的杀机四伏。

    祝曲妃起身拍了拍手,然后指着红花楼后面的一个小窗户:“你从那儿进去躲好,我去放火烧掉祁家的祠堂,祁进海肯定会来追杀我。许三想找怡君切磋,我报怡君的名字,到时候只剩下陈铁铉,你暗杀之后就走,咱们在镇口的茶铺汇合....诶~你往那儿跑,走错了...”

    祝曲妃说话间,便瞧见曹华往外面走,她急急忙忙跟上,略显恼火:“你会不会杀人?跑出去被人瞧见察觉,可就露馅了。”

    “我会杀人。”

    曹华把剑丢给祝曲妃,从靴子里拔出许久未用的火铳,检查火药保险后,直接走向红花楼大门。

    祝曲妃一愣,提着剑略显莫名:“帮忙捧剑也要收银子的,你还挺会摆架子,知道江湖上一个捧剑侍女多少月钱嘛?”

    红花楼门口,两名带刀的守卫显然也看到了过来的诡异男女,脸色阴沉伸出手挡住大门:

    “今天祁少庄主包了场...呃——”

    话未说完,便听“飒飒—”两声轻响,继而是铁器入肉的闷响。

    两名护卫机会同时抬手捂住脖子,铁钉灌入其中,血水从指缝之间渗出,满眼尽是不可思议。

    曹华快步上前,扶住两个即将倒下的护卫,如同扶着朋友般,把两人拖到了门后靠着。

    祝曲妃脸色骤变,转身就想来句:‘我不认识他啊!冤有头债有主啊!’可刚走出一步,又怕曹华回过神来追杀她,想了想只得硬着头皮满脸焦急的冲进大门,略显恼火的道:

    “小郎君,你发什么羊癫疯?那有你这样的....”

    说话之间,却见曹华撕掉了脸上的络腮胡,露出俊美中带着几分阴冷的脸庞。

    祝曲妃一愣,侧目打量几眼,正想来句‘哟~还是个英俊后生’,又觉得情况不对。眨眼间穿过廊道,进入了熏香缭绕的宽阔大厅,祝曲妃急忙低头用斗笠遮住脸蛋,略显恼火的道:“你找死不成?今天你要敢单独逃跑,我死了也变成女鬼缠着你不放...”

    曹华没有说话,直接走进大厅,快步往陈铁铉走去。

    此时大厅中的几十号人见到曹华不告而入,都是满眼疑惑。

    陈铁铉则是表情骤变,一时间愣在了当场。

    汴京距青州一千多里路,陈铁铉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曹太岁会出现在这里。红花楼正在商议入京刺杀曹太岁,曹太岁就到了眼前,这让人如何能想通?

    一时间陈铁铉都以为认错了人,可那张脸和那双眼睛,千真万确就是曹华,不可能认错。

    陈铁铉正茫然的时候,便瞧见曹华抬起一根烧火棍指向他。曾经在金明池见过一次,自然知晓这是什么。

    陈铁铉浑身寒毛倒竖,当即要起身躲避,只可惜已经距离曹华不到二十步,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在寂静大厅炸开,一道火蛇喷出。

    “啊——”

    “嘶——”

    满城顿时都吓的一抖,不少茶杯摔在地上。

    许三正打量走进来的曹华和旁边的持剑女子,被一声巨响震的耳朵发麻,正想出手呵骂,却觉得脸色溅了温热水珠,偏头看去,惊的双眸圆睁。

    只见方才还坐在椅子上的陈铁铉,此时少了半个脑袋躺在椅子上,浑身肌肉本能抽搐,血水溅的满地都是。

    全场骇然!

    祝曲妃捂着耳朵,愣在了当场...

第二百五十七章 血溅红花楼 3

    全场被巨响震住许久,曹华自顾自走到旁边,拖了把太师椅放在了大厅中央,掀起袍子坐在上面,斜靠着椅背淡然打量着的表情各异的众人。

    祝曲妃则是满眼震惊,想乘着所有人愣住拉着曹华逃跑,毕竟人已经刺杀了,虽然过程不大对,但结果还算很顺利,此时不跑还等什么时候。

    可惜,曹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曹华来山东有两个目的,一是赴铁枭的约,看看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二是这边的江湖气太重,以武乱禁之事屡屡发生,甚至不把他‘京都太岁’放在眼里,得整治一下。

    至于怎么整治?

    和薛九全一样,把绿林中人的脊梁骨打断,自然就没那么多不把朝廷放在眼里的人了。

    “大胆!”

    在场地位最高的三人首先回过神来。

    红花楼的东家吕安,眼看着陈铁铉身死当场,脸色暴怒一拍桌子站起身:

    “敢在我红花楼杀人,你好大的胆子!何方宵小,报上名来。”

    “雨化田。”

    曹华靠在椅背上,打量着手上的指甲,眉毛都不抬:“听说你们商讨入京刺杀曹太岁的事情,召集了很多高手,我碰巧路过柳山镇,过来看看到底有多高。”

    “雨化田!”

    “郓城县连战杨垂柳、方子澄和晁宗的雨化田?!”

    全场顿时愕然!

    杨垂柳和晁宗跑回来后,郓城县发生的事情自然都落入绿林好手的耳朵里。

    杨垂柳虽然受伤心中恨意颇深,但对那个年轻书生的评价极高,可以用‘生平仅见’来形容。

    不说杨垂柳等三人联手,就算只有方子澄一人,被斩杀当场也足以让人侧目。

    对于雨化田是谁,青州各大势力各有猜测,大都认为是外地某个刚出山的年轻人路经此地。因为有这等实力在江湖上闯荡过一段时间,不可能半点名声都没有。

    曹华自报家门后,在场站起来准备拔刀动手的人,又重新坐了回去。

    并非畏惧,而是江湖上说话,靠的是实力手腕,辈分高或者武艺高,便有资格在这里坐下来与众人说话,‘雨化田’这个名字,明显是可以的。

    祝曲妃脸色僵硬,低着头当做自己不存在,可她恶名同样不小,不少人也在她身上打量几眼,目光意味倒是很统一:

    这个臊婆娘,果然又傍上了艺高人胆大的狠人。

    红花楼是百刀盟各方势力坐下来说话的地方,约定俗成的不动手,要打出去打,这是规矩,谁来了都得遵守,不然就是和整个百刀盟作对。

    吕安脸色微沉,想了想,坐回位子端起茶杯:“雨公子,你不告而入也罢,在我的地头杀人,而且是暗箭伤人,坏了规矩。”

    曹华抬起眼帘,笑容阴冷:“不需要你提醒。”

    “你——”

    吕安表情一怒,猛地把茶杯拍在桌上,当即粉碎:“小辈,我见你武艺过人,给你三分面子,你莫要不识抬举。”

    “你奈我何?”

    曹华勾了勾手指,示意吕安过来说话。

    吕安气的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当即又站起了身。

    祝曲妃心惊胆战,发现小郎君就是在故意挑事,连忙开口打圆场:

    “各位好好说话,红花楼是吃饭的地方,都别这么冲。”

    曹华目光微冷,偏过头来:

    “你给我一边呆着去。”

    祝曲妃表情一僵,旋即有几分恼火,心中暗道:‘你就作死吧你!’她犹豫少许,还是自顾自跑到了门口处往风,若是势头不对也能随时逃跑。

    百刀庄少庄主祁进海一直冷眼旁观,瞧见这场面后,抬手示意吕安息怒,轻笑开口道:

    “雨公子好手腕,铁琵琶这样的女人都能驯服,在下祁进海,雨公子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请莫要怪罪。”

    曹华表情桀骜:“有话直说。”

    “呵呵...雨公子好大的脾气。”

    祁进海站起身来,褪下搭在身上的貂裘,抬手接过随从递来的两把三尺直刀,闲庭信步走到陈铁铉的尸体旁打量:

    “陈铁铉是蜀王陈松的长子,蜀王与我爹一向交好,现在陈铁铉在我百刀盟的地盘上被你杀了,蜀王日后向我要说法,我不好交代。”

    祁进海略显阴柔的脸颊上笑容玩味,心里其实并不在乎陈铁铉的生死,但规矩就是规矩,百刀庄之所以在青州成为执牛耳者,靠的就是信义二字。

    曹华听见这话,微微眯眼:“我看他不顺眼,这个交代够不够?”

    “够了。”

    祁进海轻轻点头,让随从把尸体拖去一边,背着手双刀交叉在身后,上下打量着曹华:

    “雨公子用什么兵刃?我得把你脑袋送去西蜀,给蜀王赔罪。”

    大厅类顿时严肃起来,各自把椅子退到后方一些,以免待会误伤。

    祁进海的双刀在柳山镇近乎无敌,而雨化田虽然刚出名,但成名一战的战绩,在场大部分人一辈子都望尘莫及。

    这要是打起来,误杀一两个实在是家常便饭。

    曹华正要开口,不曾想坐在旁边的许三站起身来,沉声道:

    “我先来吧,万一雨兄弟死在了少庄主刀下,我岂不是成了看戏的。”

    “呵呵呵...”

    在场众人知晓许三的武痴性子,对此都是轻笑,显然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

    “我手底下不留活人。”

    曹华眼神桀骜不驯,靠在椅子上淡然望着许三。

    许三扭了扭脖子,发出几个骨骼摩擦的轻响:“别用暗器,被你打死,我认命。”

    “那,来吧。”

    曹华勾了勾手指,如同让下人过来擦鞋一般。

    大厅众人顿时恼火。

    江湖切磋的规矩武馆学徒都知晓,当抱拳行礼后再动手,这是对武者的尊重,面前这书生坐着跟大爷一样,先不说礼数的问题,人家真动手,你能来得及起身?

    许三微微蹙眉,倒是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兄弟准备好没有?我这双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曹华手指轻敲椅背,目光甚至没放在许三身上,淡然打量着在场诸人:

    “一群阿猫阿狗,跟我谈规矩,你们配吗?”

    “你——”

    “好嚣张的小子!”

    “你找死!”

    “小郎君,你快醒醒...”

    最后这声,显然是被震惊的语无伦次的祝曲妃喊的。

    许三本就脾气大,此时怒火中烧,浑身猛振摆出一个拳架,继而便是一拳轰向曹华面门...

第二百五十八章 血溅红花楼 4

    大厅中灯火通明,所有人屏息凝气,注视着中央空地上一站一坐的两人,早已成了一坨烂肉的蜀王长子陈铁铉被遗忘在角落。

    许三的名字,在青州如雷贯耳,三岁学拳,十岁杀人,十八岁便已经名震青州。之所以是说其是武痴,是因为许三杀的第一个人,是他师父。

    当时年仅十岁的许三,拳法不稳尚不能收放自如,力道没收住一拳打在师父的心口。其师父也是青州一带的绿林名宿,濒死之际还手书信件送给各位老友,嘱咐其莫要怪罪许三。

    弑师在江湖中受万人唾弃,基本上人人得而诛之。许三事后守在坟前练拳,硬生生熬到十八岁才离开,誓要成为拳法一道第一人,不辱没师父这条命。

    事实上,他也基本上做到了。

    至少在青州,没人能在拳脚功夫上胜过许三。

    嘭——

    一身闷响。

    许三气势如虹,浑身劲装猎猎,一拳递出直击曹华面门,不留半分余力。

    这一拳曾经当街打死一头发疯乱窜的黄牛,在场诸人知晓起轻重,哪怕摆好架势硬接,也不是那么容易能接下。

    曹华表情轻蔑,身上却无半点大意,在许三出拳之时,便抬起了右手,五指如勾抓住了势大力沉的重拳。

    只听‘夸啦’一身脆响。

    曹华身后的椅背竟然直接折断,太师椅当即散架。

    而许三的拳头,同样戛然而至。

    “嘶——”

    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

    祁进海双眼微眯,眼神中再无大意。

    吕安则带着几分惊愕,知道这书生有几把刷子,却没想到厉害到这种地步。

    硬抓住许三的拳头,坐下椅子崩裂,竟然没往后倒下去,而是保持原本的姿势,扎着马步牢牢钉在地上。这是人能做到的?

    同样满眼不可思议的还有祝曲妃,她见识过曹华的武艺,知晓其几乎和谢怡君不相上下。

    现在这场景,可不是谢怡君能做到的。

    比谢怡君还厉害的人物....

    南怡君,北曹华!

    祝曲妃浑身微震,死死盯着曹华的背影,带着几分茫然。

    嘭——

    众人尚在诧异之时,又是一身闷响传来。

    曹华迅雷不及掩耳的站起身,顺势便一个侧踢踹在许三胸前。

    许三反应同样不慢,一拳被抓住便知道大事不妙,抬起胳膊挡在胸口,硬生生接下了一记侧踹。

    许三无愧‘白玉臂’之名,被曹华正面踹中的人,基本上就是骨折胸陷的下场。许三却是胳膊如同铁铸没有动弹半分,以免余力撞在胸口上导致内伤。

    可胳膊不动,身体显然扛不住。

    许三被这一脚踹的直接往后飞了出去,撞在桌椅之上,砸的椅子四分五裂。

    “嘶——”

    又是一片抽凉气的声音。

    脚比拳头力气大人尽皆知,但这一脚的力道也太过匪夷所思,若是正面踢中,恐怕铁板都能踹出过坑来。

    祁进海眉头轻蹙,显然觉得方才的话放的有点大,这个人头不好取。

    吕安倒是消了几分火气,这等身手,有在他面前狂的资格,他有这身手,同样不把自个放在眼里。

    “就这么点能耐?”

    曹华站在原地,把发麻的右手放在背后活动了两下,眼神轻蔑的看向弹起来的许三。不过说实话,许三这一拳头确实火候老道,掌心如同被铁锤砸了下,连同胳膊都在发麻。

    许三揉了揉左臂,脸色青紫,却没什么吃痛的表情,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好功夫。”

    曹华轻抬手掌,勾了勾。

    “呀——”

    许三大步如风,带起拳风再次攻来,一拳袭向曹华胸口。

    大厅之人目不转睛,知道许三动了真火,可不是试探了。

    哪想到抬眼就瞧见书生左手抓住许三袭来的右手腕,身体侧移少许,继而一手肘击向许三胸腹。

    许三脸色微变,抬手格挡肘击,结果曹华一额头撞在许三的脑门上,只听‘嘭’的一身闷响。

    许三只觉头晕目眩,只是失神的刹那,身体便被扯了起来往旁边扔去。

    许三身体还在空中,曹华便又是一记迅猛至极的侧踢。

    长年搏斗厮杀,知晓生死只在瞬息之间,许三本能的抬起双臂交叉格挡。

    嘭—

    许三人在空中被踹中,硬生生横着飞出去装在了大厅梁柱之上,扬起不少房顶横梁上的灰尘。

    “哗——”

    满场哗然,下方几人连忙躲闪。

    许三嘴角渗血,强横的意志力让他没晕过去,但也好不了多少。

    尚未从柱子上落下,便瞧见那书生竟然跟着过来了,两个大步看起来脚不沾地,如同飞过来一般,对着他便是一记膝撞。

    “住手!”

    “留手!”

    全场都是起身,焦急呵斥阻拦,可这那里拦得住。

    许三正从柱子上弹起往地面跌去,人在空中无处借力,只能再次抬手格挡。

    嘭—

    一记膝撞自下而上,正中许三腰腹,许三贴身劲装的后腰撕裂露出紧绷肌肉,身体往上弹起。

    这一下,已经让许三胸腹翻江倒海头晕目眩,来不及开口发出呼喊,曹华便全力一拳捶在在了许三的胸膛。

    这次没有任何阻挡。

    只听“咔”的脆响,许三胸口陷下去几分,整个人贴着柱子,活生生横着被钉在柱子上。

    “噗——”

    一口鲜血喷在曹华衣袍上,许三满眼血丝,带着几分难以理解的震撼,似乎是在说:怎么可能!拳头的力道,怎么可能这么大!

    只可惜胸口肋骨折断,把肺叶心脏几乎搅碎,许三并没有开口的机会,只是抽搐了两下,便手脚软了下去,挂在了柱子上,眼看活不成了。

    曹华没有收手,偏过头来看着在场满眼震撼愤怒的众人:“不好意思,下手重了。”

    “你——”

    不少人咽了口唾沫,眼中愤怒和忌惮皆有。

    吕安双目圆睁,紧紧攥着双手,半天没有吱声。

    知道‘雨化田’武艺惊人,却没想到能高到两三下打死许三的地步。

    眼看着许三生机渐无,所有人都是目光惊异,竟是半晌不敢说话。

    祝曲妃也懵在当场,她猜测到这小郎君便是曹太岁,可曹太岁也是人。方才这几下,是人能使出来的?

    曹华等了半天,见没人说话,便松开了拳头。

    许三落在了地上,已经没了气息。

    “该你了。”

    曹华闲庭信步走到旁边,取出手绢擦了擦拳头和飞溅到脸上的血迹,眼睛望向祁进海...

    (多谢‘疯成风’‘hongxzhang’大大的打赏,多谢各位投票的大大,估计要十五过后才能正常更新,今天就码出来两章,实在是抱歉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血溅红花楼 5

    柳山镇汶河北岸的码头,也是青州漕帮总舵。

    夜风渐暖,林冲持着红缨枪,走进码头石桥对岸的一座水榭。

    水榭中灯火通明,三个人坐在其中商量着事情。

    杨垂柳褪下了道袍,胳膊上缠着绷带,脸色带着几分阴郁。自挥城县逃出来后,杨垂柳和晁宗便来了柳山镇,方子澄与他们一道结果死在外面,总得给漕帮一个解释,要出这口恶气,也得寻求漕帮的帮助。

    晁宗同样褪去了上衣,给腰间的伤口换着伤药,虽然也是满脸火气,但比杨垂柳要好上几分。

    出门在外碰上硬钉子吃亏是常事,晁宗脾气暴心眼也宽,有仇报仇没那么多心思。但他知道杨垂柳不一样,杨垂柳不是柳山镇的人,曾经是溧水的一个穷秀才,喜欢上了溧水李家的一个富户小姐,人家那可是国舅爷的闺女,想入赘都不够格。

    外人传言是溧水李家的女儿移情别恋,导致杨垂柳心性大变杀人,晁宗和杨垂柳有些交情,却是知道些许底细。

    当年溧水李家的小姐,担忧家里为难杨垂柳一个一事无成的穷书生,不得已之下才说出一番绝情的话。那句话晁宗知晓:“你连个官身都没有,还想娶我?文的不行那怕从军当个小伍长,也比现在这模样强百倍。”

    当时杨垂柳自觉受辱,一怒之下出了家,文的走不通便习武,靠着不错的天资,竟然真硬生生磨成了少有的高手。

    艺成归来,杨垂柳没有加入朝廷的黑羽卫,也没从军报国挣军功,而是第一时间就回了溧水李家,铸就了震惊大宋朝野的哪庄大案。

    结果杀完了人,才发现那小姐根本就没嫁人。听闻杨垂柳出家,便在附近的尼姑庵里住下吃斋念佛,等着他回来。

    之后发生了什么,晁宗不知晓。

    晁宗第一次见到杨垂柳,便是现在这副模样,除了银子没什么爱好,四处杀人挣钱,挣了钱去窑子酒肆花掉,然后再去挣钱。

    晁宗心里面觉得他像个活死人,不过杨垂柳显然也是有逆鳞的,在郓城县车马行,雨化田那句‘催情郎君’显然触及了杨垂柳的痛处。经历世间最悲最痛之事,却被外人调侃,心里如何能没有杀意。

    这件不大的事,却必然不死不休。

    水榭之内,还有一个身着华服的中年人,是青洲漕帮的大当家邓玉封。在青州绿林,执牛耳者无非漕帮与百刀庄,叫‘百刀盟’是因为祁虎的声望太高,‘百刀’一词也有聚星成火的意思在其中。

    瞧见就坐的两人面色不好,邓玉封依次倒了两晚茶放在了二人手边:“有仇报仇,在邓某这里伤春悲秋,没意思。”

    杨垂柳端起茶杯茗了口,没有说话。

    晁宗性格豪迈,当下嗤笑了一声:“实在对不住邓帮主,方兄弟跟着我出门,结果折在了外面,这个人情,来日还给邓帮主。”

    邓玉封表情和煦,把玩着手中茶杯:“在我漕帮的地头杀人,不可能让其活着离开。不过,雨化田武艺高深莫测,若是得到了消息,还得麻烦二位一次。”

    “义不容辞。”杨垂柳沉声回了一句。

    邓玉封点头轻笑,想了想,转而看向了晁宗:“晁兄弟受了伤,怕又要在我这儿躲一段儿时间,要不要派小的给弟妹送个消息?”

    晁宗出生在柳山镇的一个渔民家中,自幼性子野天南海北的乱跑,在外面杀人闯出诺大名头,却不敢让老娘和媳妇知道,放出话谁嚼舌根谁死。到现在家里的媳妇,还以为他在码头上当力夫,偶尔消失一段时间,便说出去跑船去了。

    这次受了伤,肯定是不好回去,晁宗略显恼火:“算啦,那婆娘啰嗦的很,让她担惊受怕个几天,回去反而老实些。”

    “哈哈哈...”

    邓玉封爽朗一笑:“咱们跑江湖的,家里有个人啰嗦几句是好事。总比铁琵琶强,花言巧语把人迷的神魂颠倒,背后却藏着把剜心刀。”

    晁宗曾经被祝曲妃利用过一次,听见这个就火大,摆了摆手:“别提啦,那臊婆娘嘴是真厉害,连方兄弟都折在她手上,更别说我这糙汉子。下次遇见非得把她剁了,祭奠方兄弟在天之灵。”

    说话之间,门口传来响动。

    邓玉封抬起头,却见身材精壮的林冲进入屋里。他连忙抬手解释:“二位,这是自汴京而来的林冲,周侗周老前辈的亲传弟子,原是八十万禁军教头,枪棒功夫乃当世一绝。”

    “邓帮主过奖。”

    林冲表情平淡,径直走到茶台旁坐下,脸色的刺字很醒目。

    自去年从汴京城外逃离,林冲便东躲西藏寻找申冤的门路,只可惜黑羽卫撒下天罗地网追踪,让他无路可走。漕帮的老帮主与周侗有些交情,林冲最后只能来到了青州一带,寻求了漕帮的庇护。

    杨垂柳听闻林冲禁军教头出生,还是周侗的弟子,脸上少有露出几分敬重,抬手抱拳:“久仰尊师大名。”

    晁宗则是打量几眼林冲脸上的刺字:“林兄弟犯了什么事?”

    林冲眼中闪过几分萧索,想了想,摇头:“小事,不提也罢。”

    “呵呵呵...”

    邓玉封摆了摆手,开口道:“雨化田武艺深不可测,为防再出岔子损兵折将,还得麻烦林兄弟随他们二人一起出门,发现行踪不要硬碰硬,传个消息等我过去。”

    林冲轻轻点头:“邓帮主对林某有恩,交给我即可。”

    四人交谈可片刻,码头上便连滚带爬的跑来一个小厮,离得老远便大声呼喊:

    “帮主,雨化田到了红花楼,铁琵琶也在...”

    “什么?!”

    水榭中的四人皆是一愣,略显莫名其妙。

    漕帮数千帮众刚洒出去,在青州徐州一带布下天罗地网搜寻下落,这二人就跑来了家门口,是过来赔礼道歉不成?

    “走!”

    邓玉封脸上再无笑容,起身从案首去了佩剑,便大步离开码头,朝着镇上行去...

第二百六十章 血溅红花楼 6

    红花楼的大厅之内,鸦雀无声持续了很久。许三口鼻之中淌着鲜血,在光滑地砖上流出丈余远的距离,浸湿了些许人的布鞋帮子。

    祝曲妃睁大一双杏眼,连望风的事情都忘了,直愣愣的站在门口,似乎还在回味方才的三拳两脚一条命。

    “该你了。”

    曹华表情桀骜,近乎蔑视的望着祁进海,一双眼睛犹如蛇蝎,让本来英俊的脸庞看起来有些瘆人。

    祁进海脸色微沉,双刀交叉在背后,坦然而立面对大厅中央的曹华,有谨慎,但无畏惧。

    祁进海是东方武林第一人祁虎的儿子,如同曹华一样,从小到大顺风顺水没有输过,也没经历什么挫折。

    没经历挫折对大部分人来说不是好事,但也分时候。没实力会变得自大,而有实力的,会拥有无与伦比的自信。

    祁进海明显就属于后者,手上双刀只在其父祁虎之下,曾经与谢怡君切磋也是不分伯仲,他觉得若是放开了打,有可能战胜谢怡君。面前这书生能打死许三,打伤杨垂柳,他也可以做到,用刀甚至更快一些。

    祁进海抽出两把三尺直刀,将刀鞘扔到一边,冷眼望着曹华:

    “杀了许三,你今天没法活着离开。”

    “先管好你自己。”

    曹华眼睛在周围人群中扫了一圈,抬手指向一个使枪的汉子,手指勾了勾。

    那汉子吓的一哆嗦,还以为让他上去送死,被旁边的人撞了下肩膀才反应过来,急忙把手里的长枪抛了出去。

    曹华抬手接住,单手持枪杆猛地一抖,发出‘啪——’的一声爆响,枪尖斜指地面。

    这个动作,让在场的人都是一愣,露出几分疑惑。

    ‘抖枪花’不算高深技巧,用枪的都会,除了好看其实也没啥大用。但单手抖枪花就不一样了,先不说技巧,这得是多大的力道,才能单手持枪抖出来?

    不过有了方才三两下打死许三,诸人倒也没有太惊奇,功夫好到这个地步,本就不是他们能看懂的。

    祁进海持双刀在手上旋转,略显阴柔的脸上全神贯注,打量着曹华的一举一动。

    刀很轻,如同单刃剑,可以看出祁进海动作很快,在寻找近身的机会。

    曹华可没有与人兜圈子找破绽的习惯,身如猎豹奇袭般极冲,手中长枪已经抡了半圈,扫向了祁进海的腰间。

    呼呼破风声如同风车,周围的人再急步后退,直至贴着墙壁。

    两人刹那间近身。

    祁进海反应极快,左手倒持直刀贴着小臂做盾,右手一刀便直取中门,刺向曹华胸口。

    擦——

    长枪扫在刀刃上,巨大力道之下,竟然让枪杆没有丝毫停留的被切断。

    枪头飞出去捅穿了木制墙壁不知所踪,剩下的枪杆余势不减,硬生生在祁进海胳膊和胸口锦衣之上擦出一条血口子。

    祁进海完全没料到枪杆会被直接扫断,措不及防之下,仓促收刀急退,同时左手倒持直刀,从胸口扫了过去。

    果不其然,曹华枪杆扫到祁进海胸口位置,便猛拍枪尾刺了出去,又被祁进海一刀挑开,从腋下惊险擦过。

    祁进海急忙推开,心有余悸。这一下力道之大,哪怕没有枪头,恐怕也能在胸口捅个窟窿出来。

    满场看客目露惊异,屏息凝气全神贯注盯着二人的动作。

    高手过招眨眼间可见高低。

    方才二人一触即分,却是杀机四伏。祁进海挡住长枪,一刀直取中门,本就是避无可避的狠招,在场的所有人都没自信能防住。

    而书生的一枪力道之大简直匪夷所思,哪怕不是什么好枪,能直接砸断枪杆也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若是把他们换成祁进海,估计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捅了个对穿。

    虽然看起来祁进海受伤颇为狼狈,但不得不说,这近乎下意识的破招,不弱于书生这不走寻常路的一枪。

    曹华可没心思停下来等对手修整,一枪逼退后,便手持抢杠做齐眉棍,带着凄厉棍风扫向祁进海。

    只听‘铛铛铛—’数声脆响。

    祁进海双刀挥舞如风,连续挡下七八棍,后退数步撞在了结拜的香案上。

    曹华双手持棍悍然劈下,香案一分为二,祁进海已经闪身在地上翻滚一圈站起,猛蹬廊柱从侧面一刀劈向曹华脖子。

    只可惜,动作还是太慢。

    曹华劈断了香案,顺势往侧面猛抽。

    祁进海刚飞扑而出,瞧见这一幕终于眼神微变,双脚离地无法再躲,急忙双刀交叉在身前。

    嘭——

    满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祁进海竟然硬生生被一棍子抽飞了出去,腾空丈余砸向了另一侧的廊柱。

    周围之人那里见过这等阵仗,骇的肝胆俱裂,急忙往旁边躲闪。

    祝曲妃吕安等功夫不错的人物,心里都是惊涛骇浪。

    这那里是人在切磋,这完全是狮虎相争,常人擦上就死。

    吕安见祁进海被打的腾空,便知道胜负已分,想要开口制止确实来不及。

    曹华把祁进海扫飞的同一时刻,已经三个大步追向祁进海,手中长枪刺向廊柱。

    祁进海双手剧痛,刀背撞在手肘胸口上,衣襟中已经渗血,即便此时,依然双眼冷冽寻找破局之法,心智之坚韧可见一斑。

    瞧见曹华已经跟了过来,下一刻必然被钉在柱子上,祁进海强忍剧痛,将右手刀甩出。

    三尺直刀旋转如车轮,直接劈向曹华,声势惊人。

    这是百刀庄保命的法子,丢了刀杀不了人,基本上就只能逃了。

    刀锋眨眼到了身前,曹华强停脚步,侧身躲避刀刃的同时伸出手,竟然直接抓住了转出残影的刀柄,直刀骤然停住。

    “嘶——”

    围观之人瞠目结舌,显然没料到这都敢伸手去抓,还能准确无误的抓住。他们可是看都看不清,稍微出岔子手就没了。

    曹华抓住刀柄的同时,手腕旋转,直刀又转了两圈,便带着骇人破风声飞了回去。

    势如强弩。

    众人只觉得刀光一闪,金铁入肉的‘噗嗤’闷响紧随其后。

    回头瞧去,才发现撞在柱子上的祁进海,肩膀插着直刀,被硬生生钉在了柱子上。

    直刀没入肩膀直至刀柄,从另一侧廊柱穿出,放血槽里渗出血水,顺着刀尖滴落在地砖上。

    祁进海阴柔的脸颊煞白,却是咬牙没有闷哼一声,用嘴咬住左手刀,准备用左手把肩膀上的刀拔出来。

    可显然来不及了。

    曹华没有片刻停留,手中枪杆已经刺向了祁进海的喉咙...

第二百六十一章 血溅红花楼 7

    “住手!”

    眼见祁进海马上面临许三同样的下场,百刀庄门徒和吕安等人大声呵斥,却是来不及上前阻拦。

    祁进海挂在住在上,命悬一线之际,强行抬手抓住枪杆顶端,把指向喉咙的枪杆压到了胸口的位置。

    噗—

    令人牙酸的闷响。

    枪杆整齐的切口捅在掌心上,把手掌的骨头全部捅断出现一个凹坑,手背与胸口仅有皮肉之隔。

    祁进海闷哼一身,脸色病态涨红额头青筋暴起,依旧想要把枪头推开。

    曹华手掌猛拍枪杆微端,枪杆再进一分。

    “噗—”

    祁进海一口血水喷出,肋骨已经折断,枪杆几乎戳进了心窝。

    眼见曹华还要来一下,祁进海焦急开口:

    “认输..我认输...”

    曹华手掌顿住,仔细打量几眼,终于从祁进海的眼神中,看到了发子骨子里的畏惧。

    这就够了。

    一个吓破胆的百刀盟盟主,比一具尸体管用。

    曹华点了点头,抽回了枪杆:

    “承让。”

    祁进海松了口气,双手无力垂下,挂在廊柱上,浑身上下依旧淌着血水,从鞋尖滴落。

    曹华转过身来,看着拔刀弄枪怒发冲冠的众人,眼神冷傲:

    “怎么,还要来?就你们这些废物,一起上也行。”

    “你——”

    在场诸人面红耳赤,眼见少庄主没死,百刀庄的诸多门徒,想了想还是没动手,毕竟少庄主的命还在对方手上。

    吕安和几位长者,脸上有些抹不开,但明显上去就是死,当下对视几眼,也都轻拂袖子坐了回去。

    曹华这才点头,将枪杆丢在地上,抬手指了指地上的两具尸体,和挂在柱子上的祁进海:“知道今天,我为什么过来吗?”

    众人一愣,微微蹙眉。

    曹华走到主位前,微微偏头让吕安滚一边去。

    吕安表情一僵,吸了口气,还是起身站到了一边。

    曹华自顾自在主位上坐下,看着诸多被吓的不敢吱声的江湖人:

    “江湖不是法外之地,漕帮一个跑船的,百刀庄一个开武馆的,正经生意不做,在山高皇帝远的青州弄个百刀盟,和朝廷对着干。真以为朝廷管不到你们?”

    大厅里寂静了稍许,满眼疑惑。

    祝曲妃却是满眼焦急,示意曹华不要乱来。

    吕安迟疑许久,才沉声道:“你是朝廷的人?”

    全场猛然反应过来,嘈杂声四起,都站起身来目露凶悍之色。

    “不长记性?”

    曹华眼睛微微一眯,手掌扫过小桌上的茶杯。

    茶杯飞旋而出划过大厅,钉在了廊柱之上,在祁进海耳边擦出一条血口子。

    祁进海闷哼一声,咬牙呵斥:

    “都给我坐下。”

    所有人顿时清醒,咽了口唾沫,重新坐了回去。

    曹华这才满意,斜靠着椅子,掏出黑羽卫的虎头牌晃了晃:

    “这里山高皇帝远,官府管不过来,你们闹闹也罢,我没心思搭理。

    可你们倒好,太岁头上动土,发英雄帖召集人手入京杀我曹华。

    我现在来了,你们杀给我看看?”

    “什么!”

    全场顿时炸窝,都是起身如临大敌的退开,不少人左顾右盼,似乎是在寻找周围潜藏的黑羽卫。

    不过此时,大厅里的人倒是恍然大悟。

    怪不得许三两下就死,祁进海被钉在墙上,遇上曹华,还真不能说身手不行,只是对手太强。

    祁进海愣了少许,先是震惊,很快又转为错愕。

    方才他被一个无名之辈打得求饶,心里其实很窝火,现在听见对方是曹华,一瞬间竟然轻松了许多。以前觉得和曹华旗鼓相当,现在看来,能从曹太岁手底下撑过三招不死的人,确实称得上武道宗师。

    曹华见众人避如蛇蝎的模样,很是满意:“今天过来,是给你们个警告,以后都给我规矩些,再让我听见一次百刀盟入京行刺的消息,来的可就是两千黑羽卫了。”

    和陈铁铉结拜,与薛九全有血海深仇的一汉子,眼睛血红咬牙道:“你今天来了青州,便别想活着出去...呃——”

    话没说完,黑羽卫的虎头牌便钉在了汉子脑门上,往后倒去抽搐几下,便没了声息。

    曹华抬了抬眉毛:“还有人发表意见嘛?”

    “.....”

    全场所有人都退到了大厅墙壁下,气氛压抑的有些可怕。

    在场三十多号人,好手也就许三、祁进海等,现在不是躺地上就是挂墙上,他们一起上也不见得能伤到曹太岁分毫,还能说什么。

    曹华看向柱子上的祁进海:“祁公子,今天不杀你,你便欠我一条命。这是百刀盟的地头,你若没管好下面的人,我随时能把这条命拿回来。”

    祁进海强忍疼痛,想了想:“百刀盟不是我说了算,其他首领...”

    瞧见曹华双眸一寒,祁进海咬了咬牙,只能点头:“好。”

    曹华正想继续展现大宋朝廷的威严,站在门口的祝曲妃,却是猛然回过神,回头看向外面街道。

    街道之上,浩浩荡荡一大片人跑了过来,邓玉封为首,后面全是漕帮的打手,杨垂柳和晁宗正在其中,显然是冲着她来的。

    祝曲妃脸色骤变,急急忙忙跑进大厅,话也不说就站在曹华旁边。

    曹华知道风声走漏了出去,便起身走向楼上的客房。祝曲妃不紧不慢的跟上,与曹华一起进入了二楼的房间。

    随着曹华背影的消失,大厅中顿时嘈杂起来,还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正准备分析目前的情况,便听见大厅外脚步声急促。

    转眼看去,却见漕帮的诸多好手全冲了进来,手持刀兵虎视眈眈在大厅里寻找。

    邓玉封和杨垂柳等人,瞧见大厅里的场景愣了一下,特别是看见挂在柱子上淌血的祁进海,连过来的事情都给忘了。

    “谁这么大胆子!”

    漕帮虽然与百刀庄不对付,但邓玉封明面上还是祁进海的长辈。急忙跑到跟前探查伤势,眼中是怒火中烧。

    祁进海呼吸粗重,抬眼指了指楼上:“曹太岁来了,应该跑的不远。”

    “什么!”

    漕帮众人顿时错愕,过来追杀铁琵琶,怎么会莫名撞上曹太岁?

    略微思索,众人便回过味来。怪不得方子澄横死,杨垂柳晁宗落荒而逃,遇上京都太岁,能活着回来都不容易。

    “追,如此良机,岂能错过。”

    漕帮老帮主被曹华打成重伤身死,本就有血海深仇,此时邓玉封怒火中烧,二话不说朝着红花楼后方追去。

    而跟随而来的林冲愣了少许,想了想,便也持枪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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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血溅红花楼 8

    集市上喧嚣声不断,漕帮的人马大批出动让不少小势力侧目,有赶来凑热闹的,也有站在各处观望的,平民百姓都紧闭了门窗。

    杨垂柳等人冲入房间,却见窗户开着,祝曲妃的身影刚刚消失在窗外的屋檐下方。

    “追!”

    邓玉锋一声令下,漕帮打手离开从楼梯跑下,绕向红花楼的后方,几名身手好的则直接从窗口跃下追赶。

    晁宗向来脾气火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手持直接从窗口跃下,落在了酒楼后面的小巷中。

    不曾想刚刚落地,便听到“咔—”的一声脆响,晁宗市井出身,自幼打猎捕鱼,知晓踩到了什么东西,脸色骤变。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左腿便传来一阵钻心剧痛,被捕兽夹的铁齿刺入血肉之中。

    “小心——!”

    晁宗痛乎出声,想要往后退,却发现捕兽夹的锁链锁在廊柱之上,便蹲身想掰开捕兽夹。

    可惜已经晚了。

    晁宗腿被夹住的同时,等在酒楼后方屋檐下的曹华,便是迅猛至极一脚,直接踹在晁宗的后背心。

    嘭—

    很清晰的骨骼断裂声,晁宗胸口几乎变形凸起,手中铜鞭往回挥到一半便被抓住,整个人往前飞扑,左腿被捕兽夹扯住,竟是硬生生撕掉了小腿的一层皮肉,可见白骨。身体撞在了对面巷子的墙壁摔下,落在了满地寸余长的铁钉之上。

    “啊——”

    凄厉至极的惨叫响起。

    一切发生的太快,邓玉封和杨垂柳已经从窗口跃出,尚且身在空中,便瞧见了下方这一幕,骇的是肝胆俱裂。

    杨垂柳轻功了得,用手抓住酒楼窗户下方的飞檐,硬生生挂在了上面。邓玉封无处接力只能落下,眼神锐利如同鹰隼,脚尖准确无误点在两个茅草遮盖的捕兽夹之间停下身形,耳根微动,便是一剑削向侧后方。

    铛—

    金铁交击的脆响。

    邓玉封的剑磕碰在铜鞭之上,直接被势大力沉的铜鞭敲的脱手,余势不减继续砸向邓玉封侧脸。

    这一铜鞭,较之晁宗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砸在脸上,恐怕直接能把脑袋拍飞出去。

    曹华眼神微冷,正准备将落下来的匪人斩杀,不曾想心中一寒,头皮发麻的危机感传来,让他迅速收起铜鞭,朝着头上挥去。

    “曹贼受死!”

    一身怒喝传来。

    曹华抬头看去,却见一个身材壮实的中年汉子从天而降,手持一杆红缨枪,锐利枪尖直接刺向他的头顶。

    汉子双目血红,面有刺字,显然也是个逃犯。

    曹华双目微沉,身手矫健至极的磕开了长枪,左手抓住枪杆猛的一扯,把身在空中无处腾挪的汉子扯到了跟前,不等他松手,便是一记凌厉的鞭腿扫在了汉子胸口,同时把铜鞭顺势丢向了杨垂柳。

    嘭—

    林冲满眼惊愕,胸口被踢中,肺腑之间翻江倒海,和晁宗一样摔了出去,被地面的铁钉刺的血肉模糊。

    与此同时。

    诱敌的祝曲妃折返而回,手持匕首从院墙上急冲,身形近乎鬼魅的来到了杨垂柳的侧面,直接一刀刺向了挂在房檐上的杨垂柳。

    杨垂柳绝非浪得虚名,脑袋未动,似乎在观察下方的局势并未发觉,待到祝曲妃跃起一刀刺向他后颈,才悍然爆发一袖子抽向后方。

    缝上铁皮的道袍大袖,如同一扇铁门,带着骇人破风声。

    祝曲妃猝不及防,急忙抬手格挡,只是跃起的时候那里能躲开,只能咬牙用胳膊护住脑袋。

    便在此时,一根铜鞭飞了过来,砸向杨垂柳的胸腹。

    杨垂柳早有提防,只得收力躲避,可大袖还是抽在了祝曲妃侧身上。

    只听‘嘭’的一身轻响,祝曲妃整个人横着摔了下去,手肘当即见了血。

    祝曲妃脸色煞白,正想强行稳定身体以免落在自己布置的陷阱上,却忽然发觉腰上一紧,被人直接给夹住上了院墙。

    邓玉封和杨垂柳已经乘机稳住身形,并列站在红花楼下,如临大敌表情凝重。

    左右巷道脚步声密集,显然漕帮的打手已经围了过来。

    “卑鄙小人,今天看你怎么跑。”

    邓玉封怒发冲冠,撇了一倒在地上满口血水的晁宗,眼里恨意更深。

    漕帮的老帮主当年在江南围杀曹华,结果身受重伤回来不久便病死,可以说是有杀师的大仇。邓玉封对曹华的武艺早有估算,可现在转瞬之间把四个名震一方的高手逼退,哪怕是偷袭,也有些骇人听闻。

    曹华夹着祝曲妃站在院墙上,左右打量一眼,火光四起不知有多少人围过来,硬战讨不着好,便朝着巷子外急奔,同时冷眼道:

    “不怕死就跟着。”

    “追!”

    邓玉封那里肯让曹太岁活着离开柳山镇,一身大呵,让漕帮上百打手追杀,他和杨垂柳率先跟了上去。

    只是巷子里布满了陷阱,诸多打手刚冲进来便接连中招,惨叫声此起彼伏。只不过追出百步的距离,便只剩下邓玉封、杨垂柳和几个好手能顺着曹华落脚的位置跟上...

    ------

    随着追杀之人的离去,红花楼后方的巷子血腥味弥漫,残留着许多受伤之人的哼哼声。

    林冲身体抽出几下,咬牙从地面爬了起来,看了看曹华离去的方向,眼中意味莫名,有难以企及的绝望,也有技不如人的落寞。便如以前看着娘子被高衙内祸害致死却无能为力一般,不知何去何从。

    林冲爬起来捡起了红缨枪,挡着拐杖杵着在地上,步履蹒跚的往巷子外走去。

    走出几步,却见地面上托出了一道血迹,满脸络腮胡的晁宗,口鼻全是鲜血,后背骨头脊椎被踹断,下身已经没了知觉,仅靠着双手在地面往前爬,浑身血流如注。

    “死定了,要不要给你个痛快?”林冲头发散乱,低头看了一眼。

    晁宗双眸冲血,神识已经浑浑噩噩,依旧咬牙一点点往巷子外爬起,嘴角血水横流,恍恍惚惚的说出了一句:

    “回家了,不出去闯祸了...”

    林冲紧握着长枪,看着晁宗一点点爬出巷子,摇了摇头。

    入了江湖,横死荒野就是善终,那来的家可回。

    或许是想到了自己以后的结局,林冲看向了汴京的方向,良久后,轻轻叹了口气,扛着长枪离开了柳山镇....

第二百六十三章 芦苇荡

    月朗星稀,照亮了河边的芦苇荡,偶尔有野鸭从芦苇荡中飞起。

    曹华夹着祝曲妃,凭借着非人般的速度,在各方势力还未反应过来之前,按照打探好的线路冲出了柳山镇,来到了汶河北岸。

    在过人高的芦苇中无声无息前行,曹华侧耳倾听周围的动静。大部分追兵都甩掉,但邓玉封和杨垂柳两个悍匪穷追不舍,而且身手了得,他带着祝曲妃不可能甩掉,只能进入芦苇荡,找机会隐匿行踪离开。

    祝曲妃脸色发青,虽然不危机性命,但伤的明显很重,双手无力垂下,洁白的指尖滴落着血珠。

    “小郎君...你是曹华...”

    祝曲妃被夹着,偏头看向曹华的面容,无力的问了一句。

    “别出声。”

    曹华见她憋的难受,便换了个姿势把她横抱起来,低头打量一眼——双臂硬接了杨垂柳一下,恐怕伤的不轻,不过好在没有伤到肺腑,找个地方包扎一下就好。

    祝曲妃成熟的脸颊没了往日的调笑,只是淡淡的看着曹华,沉默许久,又问了一句:

    “薛九全,是你义父?”

    “怎么?你和薛九全有仇?”

    曹华探头在芦苇荡中探查了一眼,遥遥可见两个地方的芦苇轻轻晃动,正在朝着这边靠近。

    正准备俯身继续前行,却忽然浑身寒毛倒竖,一把匕首,距离他胸口只有寸余,哪怕双臂受伤,也是力道极大。

    曹华脸色暴怒猛地丢下祝曲妃,探出右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把身材不高的女人提了起来,沉声道:“你有病?”

    祝曲妃胳膊伤筋动骨又被这么提着,剧痛难忍。却没表现出什么痛苦的表情,反而无力道:

    “薛九全杀了我全家,我得报仇。”

    曹华微微皱眉,将匕首夺下丢到了一边,重新把祝曲妃横抱起来:

    “有仇出去再说。”

    祝曲妃幽幽叹了口气,手儿再次无力的垂下:“铁枭把我放到你跟前,看来是想让我找机会杀你。若是手臂没受伤,你已经死了。”

    “你别太抬举自己,就你这三脚猫功夫,一巴掌都挨不住,还杀我。”曹华随口回应,心思都在周围隐藏的两个敌人身上。

    祝曲妃盯着曹华的脸颊,声音幽幽:

    “十九年前,我才十岁,你义父带着人过来,杀了我爹娘......我躲在水井里面,看的清清楚楚.....叔伯为了救我,接了薛九全二十多拳,浑身骨头都散了,都不敢断气,死死抱着薛九全的脚...”

    “你现在不是活着吗?薛九全秉公办事,对你网开一面也不容易。”

    “呵呵...”

    祝曲妃眸子里带上了几分恨意:“可是我弟弟死了,叔伯重义气,不想我爹绝后,便把藏在旁边的亲身儿子指了出来....我活下来了,你觉得我该不计前嫌,谢薛九全的不杀之恩?”

    曹华眼神微冷:“你要恨去恨朝廷,别对着我来,捡条命不容易,别给自己找不自在。”

    祝曲妃看了看周围的芦苇荡,轻声道:“常言冤有头债有主,但和你呆一起不做点什么,对不起死去的爹娘。你把我放下来吧。”

    曹华想了想,便把祝曲妃放在了地上,钻入了芦苇荡。

    “喂...小郎君,我开玩笑的...”

    祝曲妃满眼错愕,在芦苇荡里艰难坐起身,茫然看着曹华离开的方向。

    很快,双眸中的茫然又变成了愤怒。

    遇见了仇人的儿子,只不过说了两句牢骚话,就把她给丢下了,这算什么男人?

    难不成还要让她不计前嫌感恩戴德才满意?

    祝曲妃满眼恼火,听见草丛的动静越来越近,心里焦急难掩,强忍着浑身的痛处,爬起来想要往外逃。

    还没站直身体,芦苇荡便被扫开,脸色阴沉的杨垂柳已经到了跟前。

    “在这儿!”

    杨垂柳一声大喝,同时手中拂尘招展,飞身而起猛然挥下,抽向祝曲妃面门。

    祝曲妃面如死灰,咬牙想要闪躲。

    哪想到还没动作,旁边的芦苇从中,曹华如同饿虎扑食,直接从侧面冲向了杨垂柳。

    杨垂柳大惊失色,本以为曹太岁丢下伤患逃走了,却不想竟然敢在这里布下诱敌之计。他转手一拂尘抽向了曹华。

    只可惜曹华悍然发难,求的就是一击必杀,根本不给杨垂柳还手的机会。

    杨垂柳的手还没抬起来,曹华已经近身,全力一拳捶在了杨垂柳的道袍之上。

    “嘭—”的一身闷响。

    杨垂柳肋下镶嵌着铁皮的道袍,硬生生被砸进去一个凹坑,铁皮刺进了血肉,也划破了曹华的拳头。

    杨垂柳一声闷哼,依旧咬牙一拂尘抽在了曹华背上,铁丝抽碎了书生袍,刮出了数条细口子。

    可这对曹华来说,等同于不痛不痒,手上重拳不停,连续数拳砸在了杨垂柳的胸口,力道之大,每一拳都在杨垂柳的胸口留下一个凹坑,疾风骤雨般的拳头,几乎把道袍镶嵌的铁皮全部砸入血肉之中。

    嘭嘭嘭——

    最后一下曹华躬身如虎,双拳同时冲出,击打在杨垂柳胸口。

    杨垂柳只来得及抽出一拂尘,整个身体便如同中了数只劲弩般摇晃不停,最后直接倒飞出去,摔入了芦苇荡之中。

    一切不过眨眼之间,如同杨垂柳被忽然冲出来的人撞了出去,倒地之时胸口已经血肉模糊。

    曹华不做半点停留,回身扛起祝曲妃又开始狂奔。

    祝曲妃如释重负,被抗在肩膀上,双手疼的难受,竟然用脑门在曹华的后腰撞了下发泄:“你吓死姐姐了知道嘛?我就开个玩笑,你把我带进火坑,还不准我抱怨几句?有仇咱们出去说,别这样吓唬人...”

    “知道啦,知道啦...”

    曹华冲出芦苇荡,来到了汶河北岸,瞧见远处有一点渔火,一艘小船横在江边,便朝着那边跑了过去。

    而跟在后面的邓玉封,听见杨垂柳的呼喊声,当即便追了过来,哪想到还没靠近,杨垂柳就倒在了他脚底下,口鼻涌上鲜血,眼看就要活不成了。

    邓玉封吓的是魂飞魄散,当即便顿住了脚步。一直等到漕帮的人手追上来,才带着人慢慢沿着河边搜索...

第二百六十四章 船娘

    曹华借着月光跑到了汶河北岸的河滩上,遥遥便看见一个清瘦人影在收着**,三十多岁,双手满是老茧,不时擦擦额头的汗水。

    “大嫂,送我过躺河。”

    曹华横抱着祝曲妃跑到跟前,怕吓到渔民,特地换出亲和的表情,只是二人手上的染了血,后方芦苇荡里又全是火把,一看就知道是被追杀逃过来的。

    船娘撑着竹竿,抬眼看向远方的芦苇荡,又打量几眼穿着书生袍的曹华,显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略微琢磨,船娘便麻利的收拾起搁在岸边的家伙事:

    “快上来,躲在棚子里面。”

    “谢啦!”

    曹华感谢了一声,便把祝曲妃抱着上了小船,在棚子里找了个干净的地放下,撕掉袍子的下摆,把祝曲妃胳膊上的袖子撕开,用布条把正在渗血的伤口包了起来。

    船娘手撑竹竿,把小船慢慢推离了河滩。

    回头瞧见两人浑身是血迹,船娘叹了口气,问道:

    “书生,你怎么惹上的镇上的人,你夫人没事吧?”

    曹华心存感激,跑了这么久也有点累,坐在船上含笑道:

    “不小心惹了人,起了点冲突。”

    船娘身材清瘦,撑船却是很熟练,似乎是见多了打打杀杀的场景,摇头道:“外地人来这儿,可莫要和他们起冲突,镇上的人没一个讲道理,专门欺负老实人。”

    “呵呵...”

    曹华轻轻点头,想了想:“大嫂倒生的一副好心肠,今天若不是遇上您,我们俩还逃不出去。”

    船娘腼腆笑了下,打量曹华几眼:“看你是个书生,书生就要考取功名当个青天大老爷,柳山镇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这里确实挺乱。”曹华叹了口气:“不过大嫂是本地人,应该不会受欺负。”

    “唉——我家那口子脾气大,在漕帮码头上当力夫,认识邓老大,倒是不会受欺负,不过街坊邻居的就不一样了。”

    船娘把船撑向对面河岸,摇头轻笑:“以前每年的岁赋交给官府就好,虽然重了些,但交一次就够了。现在镇子上每天打打杀杀,今天交了银子,明天说不定就死了,然后换个人又过来收。要是敢不给,活活打死都没人理,连个官都没得告。”

    曹华眉头一皱:“还有这种情况?”

    “一看你就是外来人,没在柳山镇待过,没有官府当家,还不就是谁厉害谁是县太爷...

    ...平时有个啥事,牛丢了遭了贼,根本就没人管...

    ...被人打了骂了,若是出了人命,便找族老说情,人家厉害点,便是人家有理,死了活该。自家厉害点,那怕被骂了一句,把对方打死,也没人说啥...

    ...记得小时候有县太爷的时候,有些余钱的人家,都想着家里男娃能当官,女娃能嫁给当官的...

    ...现在五六岁的小娃娃,腰杆上都别着把刀,学着镇上的泼皮大碗喝酒...

    ...我家那口子就是,整天被狐朋狗友的吆喝出去,我就跟他说:镇子上每天都死人,那天你被人打死,留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办...

    ...好在我家那口子老实,小时候也打架,现在不打了...”

    絮絮叨叨,船娘说着些小百姓的家长里短。

    柳山镇本就是无法之地,一个靠拳头称王的地方,能是个什么模样曹华猜的出来。

    曹华想了想,摇头一叹:“现在内忧外患,官府实在管不过来,若是有机会,定要把这些祸害平了...”

    船娘点了点头:“记得十几年前,有个大官来过一次,把柳山镇的泼皮都快杀干净了,人头堆在镇子大门口,把每个人都叫去看了一眼。我当时也去看过,吓的几天没敢睡觉...

    ...不过从哪儿之后的几年,镇子上太平了不少,出门都不用锁门...

    ...可惜没过几年,梁山那边就闹着造反,跑过来好多外地人,像邓家、祁家这些,都是从外地来的,本地的岳家庄、石门山也跟着起哄,把县令一杀,又变成了以前的模样....”

    曹华用布条包扎的祝曲妃手腕上的伤口,安静听着。

    祝曲妃靠在船棚上,想了想,偏过头看向船娘:“那个大官过来杀人无数,不知道多少人家破人亡,姐姐觉得他过来的对?”

    “你没犯事,人家当官的杀你做甚?杀人也要费力气。”

    船娘摇了摇头:“现在镇子上好多人说要报仇,以前杀人全家的事情没少干,现在全家被朝廷杀干净了,倒是想起来报仇了。

    他们为啥能报仇?人家当官的砍脑袋有规矩,没车轮高的小孩不砍,就打一顿。

    他们杀人都是斩草除根,连小孩子都不留,自然没人找他们报仇。”

    祝曲妃眼神微冷:“谁说那大官不杀小孩,你只是没看到而已,啊——”

    话没说完,祝曲妃大腿就被用力拧了下,疼得一个哆嗦,转而愤然望向曹华,却见曹华眼神比她还冷。

    船娘回过头来,连忙打圆场:“书生,对自己婆娘好些,别动手,妇人家不禁打,打坏了最后还是你心疼。”

    祝曲妃被瞪了一眼,偏过了目光,倒是不说话了。

    “呵呵...”

    船娘想了想:“其实这妹子说的也对,我也就是远远看了几眼,不晓得真实情况...

    ...不过杀了那么多人,镇子上变太平了是事实,说明那当官的确实干了些好事...

    ...而且人家厉害啊,每年都有愣头青跑去报仇,死了一茬又一茬还不长记性,现在镇子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不愿意去了,全怂恿那些个涉世未深的毛头小子去...”

    汶河不算很宽,闲谈之间,已经到了汶河南岸,遥遥可以瞧见河对岸的火把来回移动。

    曹华抱起了祝曲妃,跳到了石头滩上,想了想:“大嫂放心,以后肯定会变好些,不过得要点时间。这地方不是寻常人住的,你找个太平地方安家吧。”

    说完,就朝着河岸的山林飞奔而去。

    “这书生...”

    船娘摇了摇头,回头瞧去,才发现船舱里放了张银票。

    她一愣,旋即焦急起来,拿起银票追出一段距离,那里还能看到半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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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自作孽

    柳山镇上,各方势力的当家汇聚红花楼,看着一片狼藉的场面交头接耳。百刀庄的人赶了过来,把挂在柱子上的祁进海取下来,唤来郎中包扎伤口。

    祁进海脸色煞白再无脂粉气,只是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大厅里都是青州绿林有头有脸的人物,此时却无半点飞扬跋扈,心有余悸的打量着打斗的痕迹和几具死相惨烈的尸体。

    酒楼糟了大难,东家吕安脸色自然不太好看,听闻曹华走远后,此时才出面开口道:“曹太岁实在太心狠手辣,我等以礼相待...”

    “行了!”

    祁进海睁开眼睛,扫视众人一圈:“我爹回来之前都老实些,让邓帮主回来,追不上的。”

    众人听见这话眉头一皱,祁进海在柳山镇凶名赫赫,这话未免太怂了些。

    漕帮此次损失惨重,二当家才赶过来,本就带着几分火气,闻言皱眉道:“祁公子,你莫不是被曹太岁打怕了?我等这么多弟兄,曹太岁若非隐姓埋名偷偷混进来,哪有本事活着出去。”

    众人有应和的,也有劝解的。毕竟这话虽然是事实,但说出来太伤脸面。都被钉墙上了,换谁也得害怕,没必要事后说风凉话。

    祁进海眼神微沉:“人要有自知之明,曹太岁现在单枪匹马杀回红花楼,宰了我扬长而去你们都拦不住。让你们老实点,你们就老实点,我杀不了曹太岁,杀你们还是轻而易举。”

    “你——”

    “算了算了...“

    “都是自家兄弟...”

    莫名被曹太岁杀进来,所有人火气都大,两句话不对差点又打起来,几个和事佬连忙劝架。

    正说话之间,邓玉封带着人回来进入大厅。

    众人顿时激动起来,上前询问:“邓帮主,抓住曹太岁没有?”

    邓玉封走到首位坐下,脸色阴沉,沉默许久才叹了口气:“杨垂柳和晁宗折了,林冲重伤逃遁.....通知弟兄,让沿途围追堵截的都回来,白白送死。”

    大厅顿时安静下来。

    柳山镇上有名望的几个高手,今天折了一小半,剩下都吓破胆,连追都不敢。以前没觉得朝廷的官兵有多厉害,现在才明白,江湖上的三教九流和大内第一高手差距有多远,完全就是猛龙过江横着走。

    百刀盟两位当家的都开口就此了事,众人虽然心里窝囊,但终究是无可奈何,这次也就死了几个人,对各方势力的威慑力不小,可实际影响并不大,众人也只能吃个教训,当做没发生过。

    不过曹太岁血洗红花楼的事情,显然震动了整个山东绿林。

    仅仅几天的时间,曹太岁单枪匹马杀进柳山镇,连杀数位名震一方的枭雄后扬长而去的消息,便传到的各方势力的耳朵里。

    怎么听都像夸大其词,这完全不是人能做到的事儿,可这千真万确就是,不光杀人,还大摇大摆的带这个铁琵琶,从头到尾剑都没拔。

    连与曹华有杀师血仇的漕帮都老实了许多,非但没有追杀,还把在外的人手撤回来,免得惹怒曹太岁,折回来又把邓玉封钉在墙上。

    一时间,青州、徐洲、济州等匪首都各有动作,毕竟山东一带不止一个百刀盟,被吓破胆的人很多,但与朝廷有血海深仇的也不在少数。而且这次露面的不止是曹华,还有祝曲妃。

    当年祝曲妃来了青州一带,杀了岳家庄的大少爷,掀起了青州一带的腥风血雨,但至今无人知晓,背后谋划之人是岳家庄的少当家岳季恒,岳家二少爷。

    岳季恒曾掏重金请铁琵琶暗杀了同父异母的长兄,成为了岳家少当家。祝曲妃也确实讲江湖规矩守口如瓶。但现在祝曲妃在朝廷手上,朝廷可不在乎江湖道义。若祝曲妃投了朝廷,此事就必然成为祝曲妃可以利用的把柄,岳季恒如何能放心将自身前程放在他人之手。于是也派了家中的高手,暗中搜寻祝曲妃的下落准备灭口。

    不过,与各方势力的反应想必,此次大闹柳山镇,受创最大的应该是死掉了几个江湖人。本都是名震一方人物,一朝横死街头,就成了其他人的背景板,没有势力亲眷的,可能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而有亲眷的人,恐怕更希望自身了无牵挂。

    夜色渐深。

    从河边晚归的船娘,提着一只顺手捉来的野鸭,走向镇子的小院。

    船娘不时摸了摸腰间的荷包,脸上有些不太好意思。撑船帮人过河,本就是顺手不指望收银子,那书生直接给了一千两银子,到现在船娘还难以置信。

    可能是遇上了莫个好心肠的富家子吧...

    船娘看着远处灯火寂寂的小院子,心里其实也有些开心。毕竟一千两足够小百姓过半辈子,家里那口子太老实,每个月就从码头上挣几两碎银子,别说搬出去,连添置几样家具都紧巴巴。

    正如那书生所说,柳山镇不是人呆的,有了银子,便能带着儿子丈夫搬到太平的地方去住,也不用担心儿子学坏,说不定还能上私塾以后考取功名,混个一官半职啥的。

    镇子上乱糟糟的,似乎出了大事。船娘见怪不怪,没有放在心上,径直回到了院子。

    远远的,却听到三岁小儿子号啕大哭的声音:

    “爹——爹——”

    近乎撕心裂肺。

    船娘浑身一震,野鸭扔在地上,便朝着巷子里快步跑去。

    泥土地面上乌黑,借着月光才能看去被血水浸湿,从镇上一直拖到这里,也不知拖了多远。

    每隔一步,便有手指刺进泥土,拽着身体超前爬行的痕迹,血腥味扑鼻。

    跑到院子门口,却见一个身材高壮的汉子,浑身破破烂烂已经看不出人形,血水流的院门外满地都是,一动不动趴在地上。

    三岁的小儿子蹲在跟前,小手上满是血迹,抱着脑袋号啕大哭,已经哭哑了嗓子。

    “啊——”

    船娘尖叫一声,脸色煞白冲到跟前,翻过汉子的身体,看去那张络腮胡满是血迹的脸后,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失了神。

    “走....”

    晁宗也不知硬熬了多久,撑着最后一口气没死,眼神涣散看不清媳妇和儿子的面容,只是用力抬手指向墙角的一个瓦罐:

    “走...别给我报仇....走的越远越好...银子...藏在下面....”

    船娘回过神来,尚未开口,晁宗已经没了生机。

    巷子里寂静了片刻,继而是呜咽,然后是撕心裂肺的放声大哭:

    “呜呜——你这没良心的,让你别和人打架,让你别和人打架,你不听....”

    哭的近乎肝肠寸断。

    周边的邻居出门看上一眼,摇摇头又关上了门。毕竟这种事情,每天都在镇子上发生,早就习惯了。

    人都有父母妻儿,江湖人也一样,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敢提刀杀人,就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怨不得谁...

第二百六十六章 抵达目的地

    柳山镇一行,对曹华来说算是有惊无险,杀了一群杂鱼和几个在案牍库中榜上有名的悍匪,回汴京交差的时候说不定刑部还得过来拜访感谢一番。

    特别是宫里那位终年郁郁寡欢的娘娘,全家被杀凶手至今逍遥法外,天子赵诘想起来一次骂一次,如今总算洗刷了典魁司的些许耻辱。

    祁进海那娃儿看起来是个长记性的,这次教训了一通,日后说不定能用上。

    唯一的遗憾就是行程太仓促,没有机会打探林冲的下落,也不知这位有万夫不当之勇的禁军教头在什么地方鬼混。

    这次杀了陈铁铉,后果显然很严重。谢怡君知道后肯定大发雷霆,说不定又得入京找他算账,蜀王陈松也必然和他不死不休。

    本来准备日后走投无路投靠西蜀,现在看来计划得改变一番。

    得想办法弄死蜀王陈松,让谢怡君当上西蜀的首领,然后再把谢女侠祸害,生个娃儿留在汴京当人质,西蜀就是他的了,嗯....想法有点无耻.....要不把她师父扣在汴京当人质?

    乡野小道上,曹华架着马车在官道上朝徐州方向行驶,回头不怀好意的盯着坐在旁边欣赏初春美景的祝曲妃。

    从柳山镇出来后,便在就近的镇上买了辆马车。祝曲妃双臂受伤,缠着绷带和木乃伊似的,伤筋动骨不能乱动,连洗脸梳头都不方便,发髻毛毛躁躁,竹簪子都插歪了,成熟脸颊上多了些风尘仆仆。

    瞧见曹华眼神阴森的望向她,祝曲妃一愣,旋即抬手挡住胸口,却又疼的‘呜’了一声,嗔怒道:“小郎君,我胳膊伤成这样动不了,躺着和死鱼一样也没意思,你可莫要打歪主意。”

    曹华背上贴着膏药,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叼着根初春的草叶靠在马车上,呵呵笑道:“祝姑娘,咱们也算是同生共死的关系,现在相信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了吧?”

    祝曲妃晒着春日的暖阳,略显无奈:“我看出你没有传闻中那般可怕,不过薛九全和我有血仇,我不找你报仇即可,若是有机会,我还会去杀薛九全...你别杀我灭口哈,我惜命,一般不会去送死。”

    曹华蹙眉思索了少许:“祝姑娘,你家以前犯了什么事儿?”

    提起当年的惨事,祝曲妃沉默了片刻,摇头道:“年纪小,记不清了....我出生在徐州祁安县一个镖局里面....”

    曹华眼睛微微一眯,偏过头来:“镇远镖局?”

    祝曲妃略显意外:“原来你还知道这桩案子。”

    “徐州祁安县镇远镖局许家,暗中散播当今天子弑君篡位的消息,全家上下三十六口被灭门,根据记载无人幸存,你是许氏遗孤?”

    祝曲妃脸色落寞了几分,摇了摇头:“朝廷为什么灭门我不清楚,只知道许家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我爹是许家的镖师,当时一群外地人过来投奔许家,一群人,武艺都很高...

    ...之后朝廷就追杀了过来,有位叔伯把我和他儿子藏了起来,然后被活生生打死...

    ...和我一起藏起来的小孩当时才三岁,被他爹指出来后,用木刀捅死了一名黑羽卫差点跑掉,可惜还是被抓住了...

    ...我当时躲在水井里不敢出声,亲眼看着百余人的镖局死干净,等了好几天才敢从井爬出来...”

    祝曲妃说着说着,似乎是回忆起了当年的悲惨遭遇,幽幽叹了口气。哪怕和曹华接触这么久,明知对方没有恶意,也难以化解心中的恨意,毕竟他就是杀父仇人的儿子。

    曹华安静听完,稍微梳理一遍:“典魁司中并未记录这些,肯定是投奔的人有问题,你可知道他们的姓名或底细?”

    祝曲妃摇了摇头:“江湖逃难,大多隐姓埋名,哪里会晓得...只知道其中有两个三岁幼童,其中一个穿金戴银很贵气,还有一个则傻头傻脑的,每天跟在我屁股后面转悠,喜欢叫我姐姐。别看人家才三岁,他知道我躲在水井里面的,捅死人被黑羽卫抓住后,死都不开口说一个字...”

    祝曲妃声音带上了几分哽咽,鼻子发酸,偏过头去不再说了。

    曹华叹了口气,从车厢里取出水囊,打开塞子凑到祝曲妃红唇边。

    祝曲妃双手行动不便,张嘴喝了口水,稍微压了压心里的情绪。

    “唐家和你又是什么关系?”

    “唐文远是镇远镖局的学徒,在我爹手底下跟车押镖,人还算不错,就是胆子小,听到风声直接跑了。后来我逃去江南避难,唐家也帮过忙。”

    “哦。”

    曹华听了半天,似乎有些眉目,但又说不上来,只得就此打住,等到了地方再说。

    从汶河南岸出发,一路朝着徐州祁安县行进。为了防止路上出岔子,基本上就是日夜兼程的赶路,累了就地休息。祝曲妃毕竟是女人,曹华还是颇具君子之风,让她睡在车上自个守夜,赶路的时候再靠着车厢眯一会。

    二月十八,马车摇摇晃晃总算来到了祁安县城外。

    祁安县距离徐州成百来里路,尚在官府治下,较之其他地方还算太平。

    曹华架着马车来到祁安县城的城门外,却见城门口洋洋洒洒站着几十号人。县令、乡绅、族老等,都衣冠整洁安安静静的在城门外站着,就差拉个横幅写上‘欢迎曹太岁莅临祁安视察’。

    很显然,在青州柳山镇大闹了一场,不止各方山寨的匪首听到了消息,各地的官员也有所耳闻。

    黑羽卫已经先到了祁安县,因为要查往日镇远镖局的卷宗,这个消息瞒不住。

    曹华有监察百官先斩后奏的权利,出门在外便相当于提着尚方宝剑的钦差大臣,那怕只是路过,当地的小官吏也难免提心吊胆,接风洗尘的自然不能少。

    寒儿换上了干净衣裳,提着剑站在城头上远望郓城的方向,明显有些出神,连曹华驾车到了城门楼下也没发现。

    李百仁跑上前接引,等待的诸多乡绅官吏才发觉曹太岁到了眼皮子底下,急急忙忙成片跪下,朗声道:

    “见过曹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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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就抽时间码出来两章,实在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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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祁安县

    祁安县算是个大县,县城里几千户人家,薛九全清剿匪类就属这里查的最狠,至今还没什么大匪类露头,也就荒山野岭之中有几股小流寇,见了官府也是躲着走。

    祁安县令原本是个京官,但能力中庸又犯了错,被贬到这穷山恶水的地方当了一辈子县令,行事中规中矩倒也没什么好提的,今天带着祁安县的几个乡绅富户跪在城门外,一脸的恭敬迎接。

    “免礼,都回去吧。”

    曹华只是过来赴约,也没有查这些人的意思,随意抬了抬手,便径直入了城门。

    祝曲妃重回故土,难免有些春节出去,见曾经高高在上的官老爷,跪在地上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心里不自觉的有点怪异,轻咳一声坐直身体,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些。

    可惜本就画舫歌女出生,长年插科打诨成了习惯,本来风韵成熟的脸蛋儿认真起来,也没那股子庄重的味道,勾着嘴角反而有点闷骚的感觉。

    寒儿被下方呼声惊动,直接从不高的城门楼上跳了下来,略微打量一眼,便紧张开口询问:

    “公子受伤了?”

    曹华后背被杨垂柳抽了一下,受了点皮外伤,祝曲妃则看起来比较狼狈,双手缠着蹦带脸色也不太好。

    “小伤,无伤大雅。”

    曹华拍了拍车沿,让寒儿做了上来,轻声询问:“怎么,心情不好。”

    “没有,只是有些胡思乱想。”

    寒儿微微低头,把剑横放在大腿上,收敛了脸色的些许情绪。她带着黑羽卫提前到了祁安县,已经在此地呆了近十天,打探当年的消息翻阅县衙里面的卷宗县志,并不轻松。此时清秀的脸蛋上显出几分疲惫,稍微整理了下耳畔的发丝,认真说道:

    “和县上的老人打探,镇远镖局许家,原本是徐州一带闻名的大镖局,家主武艺过人收了很多徒弟。案牍库中记载许家散步弑君篡位的消息,不过当地人并未听说,稍微有关系的人也都被株连。县衙里面的记载也是一笔带过,没有太多有用的东西。”

    曹华轻轻蹙眉,点了点头。

    寒儿想了想,又看了旁边侧耳聆听的祝曲妃一眼:“听一些个老人说,当年镇远镖局有个叫祝飙的徒弟,和百刀庄的祁虎为结义兄弟,并称‘金刀双雄’,为人仗义颇具贤名,有个十岁的女儿。后来镖局被灭门后,有人曾见过那个小女儿回乡上过坟。”

    曹华略显意外:“祝姑娘,有这事儿?”

    祝曲妃显然被寒儿的话勾起了回忆,平淡道:“我爹和祁虎结义,曾对其有救命之恩,后来遭遇灭门惨祸,祁虎见死不救逃到了青州。我流落江湖无家可归本去投奔过,祁虎被薛九全吓破胆,避而不见。”

    寒儿略微回想了下:“祁虎与义父交过手,义父评价其刀耍的不错,就是胆子小了些。”

    祝曲妃听到这话,偏头询问:“你义父怎么评价我爹的?”

    “义父从不关心死人。”寒儿淡淡回了一句,显然是没听薛九全说起过。

    话语明显不客气,祝曲妃眼中显出几分怒意。

    曹华坐在中间,抬手道:“好啦,都是些陈年旧事,死者为大,不要提了。”

    祝曲妃也没有再问的意思,偏过头看向了记忆中模模糊糊的街道景色。

    名为祁安的小县城中早已经没了积雪,初春微风徐徐,街边白墙青瓦之下透出点点嫩绿。

    道上行人不多,临街河岸,力夫在往小船上装卸着货物,粗口嗓门说起不知从某处听来的荤段子,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街边的茶水铺外,晒着春天暖和的太阳。

    祝曲妃眼神有些恍惚,几次想张嘴说说过去的事情,又因为寒儿方才的话生闷气停了下来,只是自顾自看着。

    马车压在青石板路面之上,走向了位于镇中的一栋宅子。

    ----

    天子亲封武安侯莅临一个小县城,县令自然是不敢随便找家客栈就打发了。特地让县城一个富户搬出去把宅子腾出来,作为曹太岁落脚的行宫。

    因为要等到三月初一,寒儿早已经安排收拾好,十名黑羽卫都住在宅子里,还从县衙调了衙役过来在街头巷尾巡逻。

    荆娘子跟着来到了祁安县,也在宅子里住下了。上次在柴房里呆了一晚上后,黑羽卫瞧她的眼神就开始很暧昧,连荆锋都满脸古怪。心思她自然是猜到了,可根本没法开口解释是曹太岁自己闯进来的,她不敢撵出去,现在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黑羽卫害怕她出了岔子惹来都督怒火,都是像姑奶奶似的供着,连出门都得四个人跟在后面。荆锋就这一个妹子,对此更是上心,千叮万嘱她不要出门,既怕出了危险,又怕麻烦各位兄弟伙。

    荆娘子自幼东奔西跑,从未像大家闺秀那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猛然被当成花瓶似的供着,显然有些不适应。不想麻烦黑羽卫护送,便也就自个呆在屋里不出门了。因为找不到事情做,便和以前在戏班子里一样,做饭洗衣帮忙干点杂活。

    可李百仁等糙汉子,那里敢让她洗衣服,寒儿看不下去,便直接开口说了句“你老实呆着就行”,寒儿对其他人说话一直都这么霸道,也没什么恶意,荆娘子知晓她的身份,是哥哥的顶头上司,一时间也只能收手老实呆着。

    没有事情做,荆娘子本想练习武艺,可瞧见哥哥练刀被一帮黑羽卫取笑为‘老太婆耍菜刀’后,便不好意思献丑了,十多天下来,已经憋的心烦意乱,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中午时分,荆娘子坐在厢房的妆台前面,看着明显是给富家大小姐用的胭脂水粉,略显内媚的眸子里带着几分莫名。思索许久,还是没有打扮,免得让人误会。毕竟算着日子,曹太岁今明两天该抵达祁安县城了,若是打扮的花枝招展被人发现,必然以为她故意为了曹太岁打扮的。

    荆娘子出身贫寒不假,但绝非趋炎附势的女人。已经木已成舟,这辈子只能嫁给曹华,她便当做是老天做的媒。女子从一而终贤良淑德的本分她知晓,会敬重爱慕自己男人一辈子,可心里面的自尊还是有的。就如同柴房里那句敞开心扉的话:“你若把我当成一个玩物,我不答应的。”

    因为这层关系,她敬重曹华,所以心里面也希望高高在上的曹太岁稍微对她尊重一点。像个青楼女子般花枝招展往人身上贴的事情,她做不出来。那怕武艺不高本事不大,该有的骨气还是有,若曹太岁只把她当做一个发泄**的妾侍,哪怕再打她一次,她也会继续跑...

    胡思乱想之间,荆娘子来到后厨,自顾自准备着吃食。黑羽卫不敢吃她做的饭菜,她便自己吃,不过想到曹太岁可能回来,便也多做了一些。人家吃不吃管不着,该有的表示要有。万一曹华突然回来,也能说句‘吃了没’打个招呼不是。

    正挂着围裙在灶台前切着菜,荆娘子忽然感觉胸脯一轻,一双大手穿过腋下,把她托了起来。

    “啊——”

    一声惊叫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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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无可奈何

    来到祁安县暂住的宅子,把黑羽卫叫过来了解当地情况后,便在这里住下了。

    祝曲妃连日长途奔波舟车劳顿,身体也有些吃不消,更重要的是和曹华独处赶路,连洗漱的机会都很少。祝曲妃很注重仪容,刚下车便跟着寒儿去后宅,打来热水洗澡,还问寒儿要了身新衣裳和胭脂水粉之类,完全没把自个当客人。

    寒儿对江湖人一向有些偏见,特别是这种靠着姿色才让公子另眼相待的江湖女子,心里最是不喜欢。临行前赵天洛还特意叮嘱过她:“相公很..嗯,博爱,寒儿妹子要多注意些,清白之家的姑娘也就罢了,我武安侯府不缺一两双筷子,可那些不知检点卖弄姿色的女人,万万莫要往家里带。”

    祝曲妃明显符合公主的形容,寒儿很想让这大她一轮还装嫩的女人有多远滚多远。可公子不开口,她又不敢多说,只能冷着脸拿来衣服和胭脂水粉,放下转身就走了。

    曹华可不知到寒儿的小心思,打打杀杀这么多天,好不容易到了安稳地方可以歇息,便走向后宅准备睡上一觉,路过荆娘子的屋子,发现荆娘子不再,侧耳倾听,宅子的后方传来切菜的轻微声响。

    好多天没见面,曹华便顺势先来到后方的厨房。

    宅子原本是县上一个乡绅的,家境富裕规模挺大。厨房在一个小院内,三间房子,屋子外面还挂着熏肉、猪腿等,因为迎接他落脚的缘故,连柴火都堆放的一丝不苟。

    厨房里窗户撑开,光线明亮通风极好,灶台冒出缕缕青烟。

    荆娘子站在灶台旁边,上身淡色外衣,下身暖黄罗裙,长发未盘起搭在背上直至腰间,天气已经比较暖和,没有穿坎肩。

    春日暖阳的朦胧微光下,衣裙贴身的缘故,在腰间勾勒出葫芦型的玲珑身段,天生带着几分野性的肢体,有股惊心动魄的美感。

    似乎是在想着事情,荆娘子有些出神,连他走到背后都没发觉。

    曹华本想开口咳嗽一声,可瞧见眼前的‘景色’,觉得贸然打岔太煞风景。

    从上倒下观摩了许久,瞧见她还是没反应,曹华便走到跟前,双手顺着后腰滑倒前面,触感温热紧绷,隔着衣裙都能感受到腰肢的韧性。

    “啊——”

    荆娘子莫名被侵犯,尖叫一声,急忙扭头,手肘顺势朝着后面砸去。哪想到刚转头就瞧见了曹华含笑的脸庞,吓的她浑身一抖。

    “曹大人...”

    荆娘子手肘连忙停了下来,放下菜刀扭动几下腰身,想从环抱之中挤出来,却挣脱不开,脸儿顿时涨红,咬牙道:“曹大人,你做什么,放开我。”

    曹华软玉在怀,脸颊贴在她的耳畔:“继续切你的菜。”

    荆娘子窘迫难言,脸蛋血红左右躲闪,连站直都困难,那有心思切菜。抬手想要把腰身上滑动的手推开,不曾想一碰就惹祸了,腰间手腕一紧,勒的她‘呜’了一声,耳垂也被男人含住,难以忍受的酥麻传遍全身,让她忍不住的颤了几下。

    “狗官,你...你放开我...”

    荆娘子那里肯就范,挣扎的更厉害,怕周围的黑羽卫听见,又不敢大声,满眼焦急羞愤。

    曹华肆意把玩着怀中美玉,呵呵一笑:“我不放。”

    “你—”

    荆娘子又气又羞,用手肘打了两下,既打不疼也不敢用力,反而有打情骂俏的味道。没有半点法子,只得咬牙道:“我不是不知廉耻的女人,你..不能这样对我。”

    “又不是第一次。”曹华略显厚颜无耻。

    荆娘子不仅没阻止,反而让曹华变本加厉,心里百般情绪难以言表,最后也不挣扎了,只是站在原地,任由他去折腾,眸子看着窗外的春日暖阳,不自觉间泪水滑落眼角。

    曹华亲热了两下,发觉不对劲,蹙眉偏头看了眼,荆娘子便把头转向另一边,沉默不言。

    “怎么又哭了?”

    荆娘子抿了抿嘴,话语中含着几分火气:“你胡来,我反抗不了,哭也不行?”

    曹华眨了眨眼睛,很认真的道:

    “不行。”

    “你——”

    荆娘子顿时怒火中烧,抓住腰间的手又挣扎起来,带着颤音斥责:“狗官,你放开我,我自己一个人能过好,不需要你施舍...”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曹华有恃无恐。

    荆娘子睁着眸子,半晌没找到反驳的话,挣扎许久,又悲声道:“我...我死给你看!”

    “在我面前,你死都死不了,认命吧。”

    曹华笑容玩味,把她两只手也抱住了。

    荆娘子反抗了半天,便宜被占光,半点效果达成,心里的愤怒变为委屈,想狠狠在曹华的靴子上踩一脚,也被轻而易举的躲开了。

    遇上曹华,荆娘子感觉自己就如同任人摆布的小姑娘,除了认命,没有任何办法。

    荆娘子哭了会,察觉没有效果后,便有止住了泪水,哽咽几声,认真道:“曹大人,我没有享清福的命,过不来深宅大院的日子。你若是这般对我,还是让我走吧,天下女子多的是,不缺我一个。”

    曹华想了想:“那你想做什么?说出来听听。”

    荆娘子沉默了下,长年都是跟着杂耍班子走南闯北,其实也没什么追求向往,无非就是有个事儿做,不用寄人篱下看人脸色。

    “我...我想在汴京弄个杂耍班子...”

    “不行,我曹华的女人跑出去卖艺,你是想让整个大宋看我笑话?”

    “....倒也是...我会做生意,你这么大的官,应当有不少产业,我给你打理几样...”

    曹华眉头一皱,想起陈姑娘算糊涂账差点把相公陪进去的本事,心里是真有点不信:“你会做生意?哪我问你个问题:荆锋到我这儿买一把刀,成本是十两,标价是十二两。荆锋掏出一百两官票....”

    “我哥没那么多银子。”荆娘子眉头一皱:“再说给曹大人当差,用刀哪有自己掏银子买的道理。”

    曹华眼神微冷:“假设,你听好别插话....我当时没碎银子找不开,用一百两官票向街坊换了一百两碎银子,找给荆锋八十八两。但是街坊后来发现官票是假的,我还了街坊一百两。我这次亏了多少银子?”

    “.....”

    荆娘子愣了许久:“一百八十八两?”

    “我的刀去那儿了?”

    “在我哥手上。”

    “刀就不算银子?”

    “我哥为你当差,用刀本就不该算银子...”

    曹华吸了口气,看着发懵的荆娘子:“你以后就给我老老实实呆宅子里生娃奶孩子,别想其他的。”

第二百六十九章 闻风而动

    荆娘子柳眉微蹙,显然还没把账算清,倒是没有第一时间驳斥。听见‘生娃奶孩子’,还是黄花闺女的荆娘子,脸上明显红润了几分,拿起菜刀切着菜,任由曹华在腰身上揉来捏去,低头嘀咕道:

    “我...我能做事,不会的,你教我,我可以学嘛....我没读过书,认字写字都是哥哥教的,还不是学会了....我武艺比上不足,比下绰绰有余,只是遇上的都是你这种高手,才显得手无缚鸡之力。别人不说,那个祝曲妃,我应该能打过她...”

    低声细语,说到底还是出生贫寒之家,又不得不嫁入侯门,怕被自个男人当成乡野村妇瞧不起。

    不过这个想法显然有些多余了。

    曹华上辈子也不是含着金钥匙出生,自个摸爬滚打学手艺,从摆地摊做起一点点熬出来的。

    对于肯自食其力的人,曹华一直很欣赏,比如说苏香凝,本事不大出身不好没关系,可以从头开始学,有机会就去抓住去拼一把,拼不过就接受现实安于现状,有个一亩三分地也能过得开开心心。

    便如俗话所说,‘穷不可怕,可怕的是懒’。

    荆娘子性格很好,但就是有些莽撞,换而言之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曹华思索了少许:“那行,回京后给你几家铺子练手,不过事先说好,亲夫妻明算账,亏了钱的话要赔的。”

    荆娘子本来心中一喜,听见后面这句话,顿时紧张起来:“曹大人,我没银子赔的。”

    “按规矩,没银子肉偿。”

    曹华勾了勾嘴角,略显轻佻的勾了勾她的脸颊。

    荆娘子柳眉微蹙,倒是没有害羞,反而很奇怪的问道:“我...我已经被你吃干抹净,你想做什么都得由着你,而且若是进了门,伺候相公天经地义,那有你这种说法?”

    曹华眨了眨眼睛深有同感。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靖柳洛儿为什么就不明白呢?每次都得用强才就范...

    “嗯...你稍微反抗下,有意思些。”

    荆娘子愣了下,想了想:“稍微说一句你就打我,我那里敢反抗啦...”正说着话,就发现裙子被撩起来,贴身薄裤被拉下少许,紧绷雪嫩的肌肤暴露在春日暖阳之下,春光乍泄。

    “啊——”

    荆娘子没想到曹华会来这一出,惊的是手足无措,焦急想把裙子拉下去:“你..你别这样,我拿刀砍你了哈...”

    回头瞧去,却见曹华脸上带着邪邪的笑容,俯身吻了过来。

    荆娘子手上还拿着菜刀,怕弄脏曹华的袍子,抬着手僵在空中,焦急道:“曹大人,你别乱来..呜呜——”

    话语含糊不清,荆娘子想反抗又不敢,被抱起来坐在了整洁的木台上,用手撑着才不至于倒下去。

    唇上温热难言,荆娘子扭捏了少许,知道拗不过,便也不乱动了。呼吸略显急促,渐渐有些喘不过气。

    荆娘子意乱神迷之间,忽然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又猛然回过神来,用力扭头躲开:“菜烧糊了,就..就这样吧。”

    曹华意犹未尽,呵呵一笑,便也不再折腾脸色涨红的小厨娘,转身在外等待。

    之后两人吃了个饭,连日奔波的祝曲妃也跑过来蹭饭,一行人就算在祁安县安顿下来了。

    --------

    山东一地匪患横行,江湖人的消息有时候传的比官府还有快许多。曹华大闹柳山镇之后,多方势力四处打探下落,落脚祁安县的事情自然瞒不住。

    就在曹华前脚抵达祁安县城的时候,徐州城中几波人马先后抵达在客栈住下,宋江扶着胡须,看向城池的街巷,略显阴郁的叹了口气。

    去年约莫就是这个时间,宋江带着四位兄弟,入京寻找李师师,帮忙给天子赵诘带句话,期望能得到招安。结果被曹太岁狠狠摆了一道不说,还打死了神行太保戴宗。

    宋江心里面憋了口恶气,但更让人苦恼的是日后的前景。造反可不是一句‘大碗吃肉、大口喝酒’便能成的事情。梁山不到两万人马,去年打祝家庄,因为在汴京惹毛了谢怡君,山寨不少首领都被宰了,坐第二把交椅的卢俊义都差点丢了性命,最终连个祝家庄都没打下来,现在只能靠拦路设卡、富人接济才能撑下去,攻城略地洗劫钱财成了奢望。得不到朝廷招安,迟早是被朝廷剿灭的下场。

    “宋哥哥,姓曹的阉人去了祁安县,我等为何不赶过去杀了那鸟人?”

    李逵虎目圆睁,急不可耐。

    宋江沉默少许,抬手压下:“稍安勿躁,铁枭的人都到了徐州,不明目的之前,不可轻举妄动。”

    燕青坐在桌旁,姿态略显轻浮的端着酒碗:“哥哥,铁枭行事向来低调,与我等井水不犯河水,何惧之有?”

    宋江思索片刻,看着街道的形形色色:“铁枭长年隐而不发,这次却全来了徐州,必然有一番大动作。而曹太岁也莫名出现在此地,太过蹊跷。”

    “莫非铁枭也是来杀曹太岁的?”

    “不像,想杀曹华靠人多没有意义,柳山镇几千人,还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难不成铁枭被朝廷招安了?”

    “这个....”

    宋江眉头一皱,铁枭散落各地,约莫只有千余人,但无一例外都是好手,完全按照官家的建制组建。人数不多,但戒律森严令行禁止,绝非寻常山寨家族可比,曹太岁想收编铁枭,倒是大有可能。

    “若曹太岁此次是带着招安令过来,我们便不要轻举妄动,看能不能谈上一谈....”

    听见这话,李魁略显不喜,不过也没什么,只是按照宋江的安排行事。

    客栈之中三教九流的人很多,大多随身携带兵刃,半数都是得到消息,从山东各地快马加鞭赶过来的,互相认识的也不在少数。靠窗位置,一对主仆似是听见了宋江的话语,投过来眼神。

    宋江偏头瞧去,却见为首是一位玉面公子,长相颇为俊朗。对面坐的则是一个做女人打扮的人,面向阴柔,可喉结等特征,证明也是个男人。

    宋江虽然没认出玉面公子是谁,但瞧见男扮女装的仆从,便知晓了对方的身份,起身开口客气道:

    “原来岳当家也在,方才倒是没认出来。”

第二百七十章 清晨

    所谓‘岳当家’,便是青州岳家庄的二少爷岳季恒。其人向来低调和谐,在江湖上风评极好,因为不经常出手,武艺高低倒是不为人知。

    而旁边的阴柔男子则有名许多,乃是青州一带大名鼎鼎的刺客竹叶青。竹叶青自幼被岳家收养成了岳季恒的书童,不过天资极高,武艺反而得了岳家的真传,近些年为岳家办了不少事,深的岳家器重。

    江湖传言竹叶青是岳季恒的**,说起来倒是和燕青卢俊义的关系差不多。不过竹叶青远没有浪子燕青那么好的风评,因为心狠手辣性格怪癖,不少人对其谈之色变。

    听见宋江打招呼,岳季恒抬手道:“原来是宋江宋哥哥,久仰大名。”

    “那里。”

    宋江微微抬手,转眼望向竹叶青,想了想:“岳当家过来,可是为了曹太岁一事?”

    岳季恒摇了摇头:“我岳家与曹太岁无怨无仇,过来只是见个朋友。”

    宋江点了点头,江湖上萍水相逢,不可能把自己目的全盘托出告诉外人。虽然岳季恒不说,宋江也猜出可能为了有杀兄之仇的铁琵琶而来,当下也没有再问。

    客栈中人来人往,宋江很快就带着手下出门联络人手去了。岳季恒和竹叶青坐在酒桌上,回想着方才的话语。

    “青儿,祝曲妃已经到了祁安县,朝廷四处都有眼线,我不便露面,你孤身入内,万事小心。”

    竹叶青小口喝着茶水,缓缓点头:“为了少爷,我能做任何事。”

    岳季恒微微蹙眉,眼中带着几分不喜,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叮嘱:“别想着去杀曹太岁,你杀不掉,找到机会后,杀了祝曲妃就走,莫要恋战,我在周家村接应。”

    “知道了。”竹叶青眼神灼灼。

    --------

    天蒙蒙亮,分不清是黄昏还是凌晨。

    连日舟车劳顿后,终于美美的泡了个澡睡了个安稳觉,曹华只觉浑身上下的疲惫都消解了不少。

    二月初春,天气还比较冷。曹华掀开身上的薄被,侧目瞧去,却见荆娘子脸色微红,只穿着薄薄的绯色肚兜,藕色亵裤。本来身材高挑修长,此时却蜷缩在床上,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温温热度。

    昨天吃完饭后,曹华太疲惫,回屋准备睡上一觉。瞧见荆娘子一个人呆在后宅无事可做,便把她拉上聊天暖床。

    荆娘子自然是不肯就范的,又哭又闹折腾许久,结果曹华软的不行来硬的,又打了两巴掌,才含羞忍辱的躺在被窝里,暖床的同时,说起曾经的点点滴滴。

    曹华嘴上不说,但心里面确实觉得挺对不起荆娘子,怎么也算先上床后恋爱,便也说起自己的过去。

    当学徒、摆地摊,靠造假挣到第一桶金,然后洗白转正,慢慢做出一番事业,然后被雷劈了...

    荆娘子听的莫名其妙,那双内媚的眸子里,明显写着“你哄鬼了你?”

    心里不信,荆娘子还是老实听着,时而‘嗯’上一声。知晓曹华长途奔波比较累,还颇为贴心的给他揉捏后背肩膀,这贤惠贴心倒是独一份。

    曹华确实有些困乏,不知说到什么地方,便迷迷糊糊睡着了,外面没有风吹草动,睡的还比较沉。

    一觉醒来,天色还早,曹华把被子重新盖好,躺在床上思索目前的局势。

    铁枭肯定已经知道他到了祁安县城,为什么非要等到三月初一,目的尚且不清楚。

    为防止被埋伏,黑羽卫提前抵达祁安县,把方圆十余里的大小村落都巡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大量可以人员隐匿的痕迹。

    若只是单纯的有事相商,倒也没什么可担忧的。不过千里迢迢把他叫过来商量事情,若没有一个让他满意的答复,这个铁枭肯定得除名...

    “醒啦~”

    思索之间,耳边忽然传来轻柔声响,侧面看去,却见荆娘子微微转头,略显茫然的望着他。

    曹华这才察觉,勾了勾嘴角:“是啊。”

    荆娘子犹豫稍许,小声嘀咕了一句“天还没亮...”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稍微想开些后,已经不似往日那边心悬紧绷。

    荆娘子明显还没彻底清醒,把被子裹紧了些,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只是很快,荆娘子便察觉背后暖和起来,贴着男子的胸口,炽热鼻息嘭在耳畔,异样酥麻让她一个哆嗦。

    荆娘子这次彻底清醒了,睁开眼睛,按住胸口的大手,局促道:“曹大人,你别乱来...”

    有气无力,可能她也知道说这个没意义,便转过身来,面对着曹华,轻启红唇:“我懂规矩,我们没成亲,不能那样的....”

    曹华看着她紧张的模样,轻声安慰:“规矩是我定的。”

    “......”

    荆娘子愣了少许,想了想,忽的垂下眼帘,拉起被褥把脑袋蒙住了。

    曹华以为她不乐意,倒也打消了用强的心思,本想继续聊昨晚上的话题,忽然发现身材成熟紧绷的荆娘子爬到了他身上,略显生涩的亲着他的胸口。

    或许是发现一头披肩长发很碍事,荆娘子撑起身体骑在曹华腰上,将披秀发挽了起来,露出优美的颈项。

    曹华抬了抬眉毛,双手抱着后脑勺,感觉着腰上火热的温度和弹性,略显轻佻:

    “荆姑娘,你想做甚?”

    “我...我能做甚...”

    荆娘子浑身微颤,脸颊滚烫,略显内媚的脸颊上挂着几滴细汗,重新用被子把自个盖住,钻进了被窝里,贴在曹华身上,嘴唇顺着胸膛缓慢轻吻。

    “呵呵...”

    曹华以前都是伺候娇羞媳妇,这被娇羞媳妇伺候还是头一回。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裤带被解开,柔润触感轻柔往下,直至小腹。

    忽然,温润细腻的感觉,刹那间冲击心神,动作略显生疏,却极为认真....

    曹华咳嗽一声,皱着眉拍了拍被子:

    “...轻点...”

    “呜—”略显不耐烦和羞恼的反抗,故意用了点力。

    “嘶——”

    曹华抽了口凉气,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想了想,也只得任由她去了。

    深宅大院寂静,细微‘滋滋声’微不可觉,偶尔也会传出两声闷闷的咳嗽。

    荆娘子藏在被子里,捂的浑身香汗淋漓。

    曹华乐在其中,颇为认真的耐心教导。结果发现荆娘子根本就不听,也不知道心思飘到了那里,他也只得继续抱着后脑勺,靠在床头说些个能缓解情绪的话。

    良久...

    “呜——...”

    被子猛然掀开,荆娘子用手捂住嘴唇,恼火瞪了眼曹华,便焦急的胡乱穿上了衣裙,鞋都没穿,急匆匆跑出了房门。

    稍许,门外传来了漱口的声音,还有嫌弃的‘呸呸呸’,听起来有些好笑。

    曹华起身穿好了衣袍,准备出去安慰几句。哪想到永远住在隔壁的寒儿听到了动静,从围墙上翻了过来。

    “荆姑娘,你怎么了?”

    “呀——我...我没什么,做噩梦,寒儿妹子不用担心。”

    “做噩梦?”

    寒儿上下打量,荆娘子衣衫不整,脸红的发紫,手上还拿着个茶杯,站在院子里捂着嘴满眼惶恐紧张。

    这得是什么样的噩梦...

    寒儿狐疑打量几眼,琢磨半天也没搞明白。

    荆娘子满脸窘迫,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咳咳——”

    曹华站在窗口,抬手招了招:“寒儿,你过来。”

    “好的公子。”

    寒儿皱了皱眉,也不知在想些个什么的,打量荆娘子好几眼,才进入了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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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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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是大宋的夜天子,现在我只想做个好人。”身为珠宝商的他,穿越到类似北宋末年的乱世,成为一个古代权奸,前身恶行累累结仇无数,面对诸多想要将他杀之而后快的美人和名士,他为求自保说出了这句话。事实上他一直在努力证明自己是好人,不过细节上可能出了些小问题,一顿操作后,被惊呆了的众人发出悲愤怒吼:“我信你个鬼,以前你是大宋的夜天子,现在你只想把‘夜’字去掉!”————————————————注:架空历史,纯属虚构。有百万完本人品保证,喜欢的大大放心收藏养肥。逍遥小都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逍遥小都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逍遥小都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