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北城之我要的东西没有人可以抢走
在停车场里林若对段御风说她会呆在他的身边,不求名分,不求回报。那么多年,我找了她这么久,等了这么久,他对另一个男人说出这样的话。
在纽约的时候她问我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会不会继续当初的选择,我其实觉得可笑,如果她关心我多一点的话那她不用问也可以得到答案。
我这辈子没有做过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唯一后悔的就是当初我放她走。
我其实知道她不会做出这样子的事情,她一直很胆小,胆小到都不敢站在阳光底下,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主动的去找顾岑呢。
我想放她走,我想让她见识一下外面的风景,体会一下这个社会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然后她就会明白呆在我的身边是最好的选择,她就不会那么痛苦,不会那么挣扎的呆在我的身边。
她给我打电话,我知道她很寂寞,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怎能不辛苦,但是我觉得还不够,我一直在等,一直在等,我想等到哪一天我接起电话的时候她会在电话那头心甘情愿的对我说,易北城,我想回来了。那么我会让她回来,从此不会放她离开。
三年来我找了她很多次,我没有想到她会跟卡梅隆家族扯上关系,这个家族的黑道背景才能很好的帮助她远离我的视线。
我叫阿KEN帮助我好多次,他侵入航公公司的电脑系统,找了无数遍我也只能知道她最后呆的那个地方是耶路撒冷。
我感到恐惧,我知道那个地方,那个被翻译为和平之城的地方却到处充满了杀戮和战争。我想她怎么会去到那里,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然后竟然噩梦成真,她真的在我生命里消失了三年,我每天都在想她会不会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的时间受到伤害。
那时我在想如果上天重新给我一次机会,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把她留在我的身边。
上天对我确实不薄,当她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觉得时间仿佛停止了一样,我感到快乐,三年来我第一次感到快乐,可是在我快乐的时候她却告诉我她订婚了,跟别的男人,然后在不久的将来还会结婚。
我用尽一切方法加入JC的运作,成为JC的第二大股东,我看着她和段御风相互扶持,她对着他笑,这样温暖的笑容她从没有给过我,那天跟他们一起吃晚饭的时候我喝了很多酒。
很多年前医生告诉我不能饮酒,我的胃承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可我受不了,我的心也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我醒来的时候在医院里边,季星宇告诉我我急性胃出血,刚刚进行完一系列的治疗。
我在医院整整呆了一个月,我思考了很多事情,我想怎么样才能让她回到我的身边。
到了最后我觉得如果段御风一无所有,如果她无所依靠,那么她会回到我身边的吧,她不是爱我吗,她是爱我的,我从她的眼神里可以看出来。
没错,我是什么都给不了她,我不会跟顾岑离婚,也不能跟她离婚,我一直在等,我在等顾万年什么时候把他在顾氏的所有股份让给我。
顾岑对我来说是责任,她救了我母亲,但是更多的却是**,我犹然记得我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爸爸对我说的话,他说:“北城,无论你用什么手段,作为一个商人,能够达到目的你就是成功的。”我爸爸有一个梦想,到死都没有完成,所以我爸爸在世的时候做不了的事情我全部都要做到。
照片的事情不是我做的,但是我心里面明白是谁,如我所说不会是顾岑,当年的我把林若保护得这么好,顾岑不可能拍到那些照片。
唯一剩下的就是顾万年了,想必是爱女心切,一向老狐狸的他居然自乱了阵脚,他不知道这一举动几乎可以证明他在我身边安插了他的人,而这些年我一直在找这个人,再过不久我就可以知道这个人是谁了,又或者我心里面已经明白了这个人是谁。
我的手轻轻的抚上那张照片,那张被林若扔进垃圾桶里的照片,我想起那天的情景我就觉得好笑。
我抱她的时候她没有挣开,而不远处段御风正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们,我就是要让他惊讶,我就是要让他知道,林若是我的。
我冷眼看着他仓皇的逃开,我想这个男人太过脆弱,他不能给林若幸福。
我本来打算放过他的,只要林若回到我的身边我就可以什么都不去计较,可是今天在停车场里林若居然对他说出那样的话,我等了三年,我等她对我说这句话等了三年,三年来我受尽折磨,费劲心力,为什么段御风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
我一直都在想如果能回到三年前就好了,一切就都完美了,她可以呆在我的身边,我会给她所有的她想要的东西,名牌,古董,珠宝,豪车,别墅,只要她想要我都可以给她。只要回到当初的样子就可以了,就可以了。
我狠狠的把办公桌上的东西尽数扫落在地上,我要的东西没有人可以抢走,没有人。
人们都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可我两样都要,林若,事业我都要拥有,没有人能阻止我的。
也许是你用错了方式
照片事件就这么过去了,我跟段御风说我想出去旅行,段御风沉默了半晌之后对我说:“这样也好,林若,不要想太多,我也不会给你压力,婚礼可以无限期延后,我会等你,等你调整好心态再来给我答复。”
我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李,第二天一早就出发,我在网上加了一个QQ群,关于自助旅行的,找到了几个志趣相投的朋友,我们约好在第一站在九寨沟相见。
在国内这么多年,我去过的地方屈指可数,倒是在国外的时候段御风常常带我出去旅行,我最喜欢北欧的冬天,寒冷但是美丽。
第一次去丹麦的时候我的眼睛是看不见的,段御风带着我用他的眼睛帮我看世界上最美丽的风景,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好起来,段御风说:林若,你要加油,这个世界这么漂亮,你不能因为一时的黑暗就忘记了光明。
他说的这句话我一直都记得,回到德国之后我开始接受心理辅导,起初的时候我在心底是十分抗拒的,在另一个人面前**裸的剖析自己是一件极度痛苦的事情。
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想起段御风的这句话,我不能因为一时的黑暗就忘记光明,虽然恐惧,但是我咬着牙去回想耶路撒冷的那段噩梦。
当我一遍又一遍的讲述给别人听的时候我居然奇迹般的发现其实也不是那么可怕,说出来了,也就不害怕了,过去的都过去了,这只是我人生中一个不好的经历。
更多的时候我觉得段御风更像是我的哥哥,他照顾我,无微不至,他从来都不对我说一句重话,我情绪不好发脾气的时候他也会耐心的哄我,我打心眼里感激他,没有他,我不知道现在的林若是什么样的,也许客死异乡了也说不定。
我坐在车上想着过去的事情,这是一段崎岖的山路,汽车的颠簸让我几欲作呕。
我想我将要去到的地方一定很美丽,我在旅游杂志上看过照片,惊为天人。
我记得六年前我看那本杂志的时候易北城正好从门外走进来,我没有发觉,自顾自的盯着上面的景色发呆。
直到他出声问我:“你喜欢这个吗?”
我以为他问的是九寨沟,下意识的回答:“嗯,很漂亮。”
“喜欢就把它买回来!”他这样回答我。
我愣了一下,低下头去看那本杂志,原来边上有个卡地亚钻戒的广告,易北城以为我看的是那枚钻戒。
我笑了一下,轻声的说了一句:“九寨沟也挺美的。”
“你想去的话就一个人去好了,或者我让星宇陪你?”他边脱衣服边跟我说。
“不用了,我不喜欢旅行!”我赶紧否决他的提议。
他凑过来,亲了一下我的额头:“明天我让星宇去陪你把那枚钻戒买回来。”
那一刹那,我忽然有一股想哭的冲—动,我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可是他根本就不明白我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不是不喜欢旅行,我只是认为旅行的意义不在于你去哪里,而是陪你一起去旅行的那个人是谁。
我不停的流连于那些钻石、珠宝、古董里并不是因为我喜欢他们,而是因为我必须让这些东西提醒我我只是他豢养的一只宠物。
我做了三年的宠物,获得自由的时候却早已伤痕累累。
车子行驶了数个小时之后终于到达目的地,我下车,深吸了一口这里的空气,很干净,很舒服。
我掏出手机给网上的那个驴友打电话,她在QQ上的名字叫作小怪物,我叫上善若水。
听声音这是个极具活力的小姑娘,我告诉她我现在的位置,她说她就在这附近,十分钟之后就可以到了,让我等她。
我依言站在原地等她,隔了一会儿,有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从不远处跑过来,问我:“请问您是若水姐姐吗?”
我指着她:“小怪物?”
“嗯嗯嗯!”
“姐姐,没想到你长这么漂亮!”
我笑了一下:“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我大二了,不小了!”她拉起我的手,“走,我带你去认识其他几位驴友。”
网上的那几位原来都是清一色的大学生,算起来我是年龄最大的,我们交换了彼此的真实姓名,他们都开始叫我林若姐姐。
我自嘲的笑了一下,曾几何时我也曾这么年轻,可现在他们开始叫我姐姐了。
小怪物本名叫金媛媛,是个十分活泼快乐的小姑娘。
看起来她像是队长,看她带着我们出发去风景区的样子好像是久经沙场,估计是一个旅游达人。
九寨沟的风景真的很美,我拿出相机照了好多照片,大学的时候我还有个梦想,就是做一下摄影师,今天终于如愿以偿。
晚餐的时候我们在当地某个农民家里聚餐,吃饭的时候小怪物接了个电话就开始闷闷不乐。
吃完饭其他人都去打牌了,小怪物却一个人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看着天空发呆。
我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了下来:“怎么不高兴了呢?”
“哎……”她看着黑漆漆的天空叹了一口气。
我拍了她一下,笑着说:“小小年纪你叹什么气啊。”
“林若姐姐,你说爱情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啊?”
我愣了一下,看向她,她也一本正经的看着我,似乎正在等待我的回答。
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怎么?你有喜欢的人啦?”
“哎……别提了,不是我,是我一朋友,住在同一个宿舍里的,跟男朋友吵架了,要死要活的。你不知道,她对她男朋友有多好,大半夜的她男朋友说饿了,她打着电筒翻墙出去给他买宵夜,他男朋友没钱用了,她自己不吃饭也要省下来给他用,甚至于他男朋友跟别的女孩发短信被她看到了她也原谅她,可我觉得她男朋友并不喜欢她啊,对她不好,老是呼来喝去的!”
“你就为这个事情心烦啊?”
“对啊,我觉得她好可怜,你说这么好的女孩子那个男人怎么能不喜欢她呢?”小怪物双手撑着下巴,看着黑夜百思不得其解。
我沉默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也许是她用错了方法。爱一个人并不是逆来顺受,每一个人都喜欢自欺欺人,他是爱我的吧,我对他好,他就会爱我,但是事实上爱情是没有道理的,即使那个人是个混蛋,你也没办法控制自己!”
“真复杂!”小怪物摇了摇头,“林若姐姐,我进去打牌了,你要不要一起?”
“你进去吧,我坐一会儿再去!”
小怪物进了屋里,我一个人坐在外面发呆,夜里的温度很低,我呼出来的气都是白色的,这里的夜是这么宁静,我的心也开始平静下来。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我正在哼王菲的红豆,我以为是段御风,看都没看的接起。
“你去旅行了吗?”这是易北城的声音,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说话。
“林若?”他又叫了我一声。
“哦,我来旅行了!”我淡淡的回答他。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等我想回去的时候我就会回去的。”
“林若,其实我想说……”
“易北城!”我急急的打断他的话,“我要睡觉了。有什么话我回去之后再说吧!”
“林若!”他阻止我挂断电话,“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每次你给段御风的笑容是那么的温暖,对我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呢!”
我沉默了好半晌才缓缓的开口:“也许是你用错了方式!”
最后的旅程
易北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我隔着电话听到他的呼吸声,绵远而又悠长,他似乎在一个很安静的地方。
到了最后还是我打破了沉默:“这里真的很漂亮,宁静,平和,美丽,真不想回去了啊!”
“我去找你好不好?”他突然这样问我。
我没有说话,隔了很久我回答他:“你找不到我的,我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的,而现在我也不会告诉你!”
“我会找到你的!”说完他就挂了电话,那语气十分笃定。
我转身看着屋内昏暗的灯光,小怪物他们时不时发出阵阵笑声,真幸福啊,无忧无虑的年纪,可以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情。
易北城说他会找到我,那么笃定的语气,我却只能当成一个玩笑,没有人能找到我的,这里过后我将要去一个我一直想去的地方,这一次是我一个人的旅程。
我在九寨沟呆了三天,然后在机场和小怪物他们告别。
小怪物抱着我不松手:“姐姐,真舍不得你!”
“乖啦,以后如果有时间我们还可以一起出来玩呀,虽然不在同一个城市,但是能认识就是一种缘分,我会想你的!”我轻轻拍了拍她,说了一些安慰的话语。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习惯了就好了。
我提起行李向安检口走去,我把登机牌递给工作人员,他看了一眼我的登机牌,然后朝着身边的人耳语了几句,那个人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然后对我说:“林小姐,请跟我们来一下!”
我有点惊讶,心里也有点忐忑,我跟着他们进到一个贵宾休息室。
那个工作人员站在门口对我说:“有人在里面等你,他等了你三天了!”
我狐疑的推开门,易北城站起来,笑意盈盈的看着我。
我愣在那里,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张开双臂,开玩笑的对我说道:“你不给我一个拥抱吗?通常这个时候女孩子都会很感动!”
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隔了一会儿我一句话没说的转身离开。
“林若!”他从后面追上来,叫我的名字。
我一言不发的往前走,根本就不想理他。
“你去哪里?我帮你拎吧!”他从我手上夺过我的行李。
我停下来,看他:“易北城,你到底想怎样?”
他对我愤怒的情绪视若无睹,云淡风轻的说了句:“工作压力太大,我也想出来走走,既然你要旅行,那么我们一起吧!”
“我想一个人,你走吧!”
“我既然来了没打算就这么离开的,我要跟你一起旅行。”
我顿时气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易北城。
我无奈的朝前走去,他跟上我的脚步,问我:“你为什么不问我怎么知道你在这里的?”
我白了他一眼:“易总你神通广大,去航空公司一查不就知道了!”
他笑了一下:“聪明!”
大概他也查了一下我今天的航班,他买的机票位置就在我旁边。
我不想理他,一上飞机就拿起一本杂志看了起来。
易北城拿着机票不知道在研究什么,隔了一会儿他问我:“为什么要去海拉尔?”
我转头瞥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看我的杂志,我现在不想回答他的任何问题。
他碰了一个钉子,也随手拿起一本杂志靠在椅背上看了起来。
我正想着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摆脱他,他却缓缓的开口了:“其实即使不查你的航班我也知道你去了哪里。我还记得三年前你指着杂志说九寨沟很漂亮,那时我没能和你一起过来,我觉得很遗憾。三年前你走的时候我们没有好好的告别,这次旅行就当我们走过的最后一段旅程吧,你能给我这个机会吗?”
我抬起头来看他,他也看着我,眼神里有着悲伤,更多的却是哀求。这样的易北城让我觉得陌生。
我慌乱的合上手上的杂志,我的思绪很混乱,我不想被这样的他所蛊惑,可我明白我的意志力十分脆弱。
“卡地亚钻戒很漂亮,但是我知道你想要的不是这些,林若,到现在为止我还是什么都不能给你,但是你能忘记段御风,忘记顾岑,忘记所有的一切的一切,然后让我陪你走这一段旅程吗?你难道没有遗憾吗?”
我的坚持在这一瞬间彻底崩塌,我有遗憾,我一直没有对我心底住着的那个人说我在你眼前表现得有多么爱钱就有多么爱你。
我听见自己不受控制的声音:“好,我答应你,这一段旅程我们一起走!就当是最后的告别!”
属于你的天涯海角
海拉尔位于内蒙古自治区东北部,在大兴安岭西麓的丘陵地带与呼伦贝尔高平原的接合地带。我此次最终的目的地是中国最北部的村庄,北极村。
我在网上查了一下行程,自驾最好的线路就是从海拉尔开始一路向北直到漠河,然后再到达北极村
一下飞机,易北城就陪着我去租了一辆进口的越野车,找了一个很好的向导。也难得他有这份闲心,对于跟我一起旅行这件事情他表现出十足的热情。
北部地区十分寒冷,尽管我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也常常被冻得只能在原地做着跳脚运动,可是我却喜欢这样的感觉,寒冷但是不浮躁,我可以静下心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们在森林里穿行,我见到结冰的小溪和枯黄的落叶,我拿出相机一次次的记录沿路的风景。
易北城大多数时候不说话,眼光随着我的镜头四处乱晃,偶尔他会对我拍摄的照片提出一点意见,我这才发现原来他也是个摄影高手。
到达漠河的时候我相机的存储卡里已经塞了不下一万张照片,我们在北极村找了个地方住了下来。
我想要看极光,以前在德国的时候,段御风曾经带我去过芬兰的北极村,那时候我眼睛看不见,他一遍又一遍的给我描述这美丽的景象。
我装作很开心,就像可以看得见一样,对着他的描述发出阵阵惊叹。他还告诉我,北欧有一个传说,极光是上帝用来引导死者的灵魂上天堂的火炬。
就因为这句话,我想在我恢复视力的时候再看一次这个景象,那个人的灵魂会在天堂看着我的吧,午夜梦回的时候,我可以不用一次又一次的承受着折磨。
我们在北极村住了下来,老板是地道的东北人性格,热情豪爽,第一天晚上就拉着易北城说要喝酒。
易北城婉言谢绝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我酒精过敏,不能喝酒。要不这样吧,我喝茶,你喝酒,我们坐着聊聊。”
“行行行,大兄弟啊,一看你这样我就知道你是从城里来的!来来来,赶紧坐上来,冷啊。”老板砸吧了一口烧酒,招呼我和易北城坐在炕上。
我倒是无所谓,爬上去一屁股坐了下来,易北城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坐了上来。
老板喝了几口酒之后话就更多了,而且还配有幅度很大的动作,好几次那手指简直要戳到易北城脸上来了。
他尴尬的笑了几声,看了我一眼,那表情有些无奈。
他从小在城里长大,然后又在国外呆了这么多年,一直出入高档场所,像这样的地方他从来也不曾来过吧,所以才会显得如此的格格不入,如此的局促。
“你们要来看极光啊,那东西可是可遇不可求的,要不你们再等几天看看吧,这几天你们可以先去找‘北’。”老板听了我们的来意之后好心的给我们建议。
“找北?什么找北?”易北城问他。
“这里有中国的最北点啊,每个来的人都要去找一下‘北’,你们沿着外面那条大路一直向北,最北点在黑龙江和树林之间,一定要徒步,否则无法到达!”
“哦,是这样啊,谢谢你了。我们明天去找找看。”
“对对对,一定要去,他们都说有情人去到那里一定会白头到老的。”老板喝了一口酒哈哈笑着说道。
我和易北城对视了一眼,他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只是从炕上站起来:“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先去找找北吧。”
我看着他,沉默不语,白头到老,我们两个怎么可能。
他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无奈的笑了一下:“不必过于纠结那些说法,既然到了这里,就算是留个纪念也应该去看看的。”
我点了点头,跟老板说了声晚安就起身往房间走去。
我和易北城的房间靠在一起,房间的设施比较陈旧,但是还算干净,该有的东西也都有。
房间的隔音效果不好,安静下来的时候我都可以听到易北城低声讲电话的声音,只不过内容不甚清楚。
我早早的洗好澡,换好衣服,钻进被窝里面睡觉。也许是因为这几天的旅程比较疲劳,不一会儿我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我做了一个梦,梦中的人死死的掐着我的脖子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哭着求他,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办法,你要原谅我。
就在我喘不过起来的时候我听见房间的门被敲的“砰砰”作响,我从梦里醒来,一身冷汗。
“林若,你在里面吗?你没事吧?”我听见易北城在房间外叫我。
我站起来去给他开门,一见到我他紧张的问我:“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听到你的叫声!”
我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没什么,我好像做噩梦了!”
易北城推门进来,看了一下我的房间才像是舒了一口气。
“我以为你发什么什么事情了,你吓到我了。”
“谢谢你,我没事的!”我笑了一下,在床上坐了下来。
隔了一会儿我见他还站在那里,赶紧催他:“你去睡觉吧,我没事的!”
“你睡了我再走吧!”
我愣了一下,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你睡吧,我就在沙发上了,你这样我不放心,再说了隔音效果这么差,你要是再做噩梦的话我也睡不着呀!”
说来也奇怪,这一夜我居然没再做梦,而是一觉睡到天亮,我醒来的时候易北城已经不在沙发上了。
我从床上爬起来,换了一身衣服,刷牙洗脸然后跑出去吃早饭。
我刚走出去,就听到院子里老板和易北城在说话。
那个老板问易北城:“你们两个不是情侣吗,怎么睡俩房间?”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真不是普通的八卦。
“她要看极光,怕半夜起来影响到我休息,所以住两间房!”我听到易北城这样回答。
我干咳了两声,走了出去。
易北城见到我赶紧迎了上来:“你醒啦!”
“嗯。”
“去吃早饭吧!吃完早饭我们就出发了。”
我和易北城吃完早饭沿着那个老板给我们的路线一直往北走,路上是一排排田地和一排排农舍,走了大约半个小时的路程,我和易北城终于看到了一个最北点的指示木牌,这是通往丛林深处的一条木板路,由木吊桥、木板路组成,蜿蜒曲折。一路上我们发现了无数的“北”字,有的写在树上、有的刻在石中;这个“北”是经典颜体、那个“北”是唐太宗所书,从古至今,几乎包揽了所有能找到的名家所书的“北”字。沿着形态各异的“北”字,我们终于走到了我国最北端的广场——北望垭口。“东经122°20'43.48〃E北纬53°29'52.28〃N”的标志就立在这里,旁边一块巨石上刻着“中国北极点”。
我站在那块巨石旁,笑着说道:“真像海南的天涯海角啊,只是这个上面写着的是中国北极点而已。”
易北城走了过来,拉过我的手,我狐疑的看向他,他和我十指紧扣的摸上那块巨石,他在我耳边轻声的说道:“林若,这里是属于你一个人的天涯海角。”
如果你明白我失去了什么
在中国的最北点,我迎着冷冽的寒风,被冻得说不出话来,易北城跟我站在一起,说这里是他给我的天涯海角,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天涯海角。
我应该感到感动,但是没有,我只觉得嘲讽。如果这是誓言的话一个礼拜之后我们就要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我一直没有忘记,这是我跟他最后的旅程。
我缓缓的从他手中抽开我的手,我转过身来看他,我很冷静的对他说:“不,易北城,这里不是天涯海角,你不能自欺欺人。”
他沉默的看着我,失了语言。
“走吧,到过了这里也算是留了一个纪念了!”我边说边转身离开,擦肩而过的瞬间我看到他无奈的闭了闭眼睛。
也不知道是我们运气好还是什么的,当天夜里北极村就出现了极光。我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衣服冲出去,在门口的时候碰见了易北城,显然他也感觉到了外面的不同寻常。
我们沿着北极村的那条路向那片绚烂走过去,这条路真的像是通往天堂的路,路的尽头是世界上最美丽的风景。
我和易北城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坐了下来,我抬着头看着那片光芒在我上空绚丽的绽放开来,原来真的这么漂亮,段御风没有骗我。
易北城一直沉默着,似乎也被这极致的景象震撼到了,一动不动的仰首看着天空。
隔了好一会儿他问我:“你怎么不把它拍下来。”
我摇了摇头,竖起十指在嘴边比了一个“嘘”的姿势。
他不再说话了,我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虔诚的祈祷。
我不知道我们坐了多久,在最美的极致过后,天空渐渐的暗了下来,我和易北城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我感觉到双腿的麻木以及被冻得有点发僵的脸孔。
我吸了吸鼻子,缓缓的开口:“你不问我为什么一定要看到北极光吗?”
易北城转头看我,隔了一会儿才说:“为什么?”
我笑了一下,看到天空中最后一道光从我眼前消失,我伸手抓了一下,只留下冰凉的空气。
“有一个人曾经跟我说极光是上帝用来引导死者的灵魂上天堂的火炬。我想让一个人的灵魂上天堂。”我转头,深深的凝视他。
“你母亲会在天堂祝福你的。”易北城用带着手套的手握了我的手一下。
我看着他,缓缓的开口:“这个人不是我的母亲。”
他愣了一下,抬起眼来看我,眉头习惯性的皱了起来。
“你还记不记得五年前的夏天你跟顾岑去夏威夷度假一个多月。”
他点了点头:“我记得。我回来的时候你说你在海南岛旅行,一个礼拜之后才回来。”
“我当时跟你说因为你们去夏威夷度假所以我就要去海南岛度假,而你也相信了,毫无怀疑。”我停了一下,笑了笑,再次开口:“我骗你的,我没有去海南岛,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医院里。而且刚刚才亲手杀死一个人,他从我身体里出来的时候就这么点。”我伸手比划了一下,竭尽全力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继续说道:“可是我居然可以看出他的样子,眼睛,鼻子,嘴巴,都有,全部都可以看出来。我当时在想,如果他不是在我的身体里,他的妈妈会把他生出来,他会很健康,很快乐的长大,但是他偏偏在我的身体里,连个名字都不可以有,甚至于他的存在*妈也不敢告诉他的爸爸。”
“我以前一直以为慢慢的他就会从我记忆力消失,可是一年又一年,每次午夜梦回的时候他都会质问我,为什么要抛弃他,为什么要杀死他,我不堪折磨,开始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后来我开始吃安眠药,渐渐的有了药物依赖。顾岑来找我,然后你让我离开这里不要回来的时候我真的感到解脱,我自己犹豫不决,在最后的时刻,你帮了我一把。我在美国的时候想念过你无数次,但是我的心却不再有被*着喘不过气来的感受,我终于明白,以前我这么痛苦是因为还有奢望,离开你的那么多年让我看清楚了你什么都不可能给我,我想要的你一样都做不到,而且我再也不能犯第二次这样的错误,那个孩子很无辜,今天你就当是尽了一会做父亲的责任吧,他在天堂一定会很快乐的,也许是一个天使。”
我缓缓的说完这段话,很奇怪,就像再讲一个别人的故事,伤感但是却发人深思。
易北城坐在那里,一动都没有动,我只听得到他的呼吸声在这个寂静的空间轻轻的响起。
我从地上站了起来,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该说的我也已经说了,是时候离开了。
易北城却在这个时候用力的拉住了我的手,他坐在地上,我站在他的身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放手吧!如果你明白我失去了什么。在你身边的时候我最痛苦。”我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这句话。
易北城沉默了很长时间,到了最后只得一点一点的放开他的手,我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黑暗中他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犹如一座石化的雕像。
眼泪从我眼里流出来,瞬间就结成了冰,这是一段残酷的旅程,但是却让我明白,爱情的开始如果就是一个错误,那么结局注定是一个悲剧。
天下大乱
我回到住的地方,坐在房间的沙发上,我没有开灯,黑暗将我包围。也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下我才能审视自己的伤口,现在它已结痂,我不知道它到底好了没有,至少当我想起的时候我不再有锥心刺骨的疼痛感。
这一段旅程终于走到了尽头,我想我再没什么遗憾,告诉易北城这个故事不是因为要让他感到内疚,而是因为我想给那个没有出世的孩子一个交代,易北城是他的父亲,他有权知道这个生命曾经存在过。
我站起身来,打开房间里的灯,开始一点一点的收拾行李。
我走的时候易北城房间的门紧闭着,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回来,即使回来了我也没打算跟他告别,有些时候过多的话语会显得拖沓,既然决定了,那么就应该彻底一点。
我坐在机场的时候给段御风打了电话,他似乎在忙,周围的环境很是嘈杂。
我对他说:“御风,我要回来了。”
“好,一路平安,我等你!”他的声音还是那样的温暖和煦,我常常在想,如果我爱上的人不是易北城而是他的话那么我的人生会不会不一样,我会不会变得很幸福。
可是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道理的东西,即使那个人是一个混蛋,那个人一无是处,爱了终究是爱了。
我挂了电话,候机室里正放着时*行的歌曲,我静静的听着,有个女声正哀怨的唱着:
叶子是不会飞翔的翅膀
翅膀是落在天上的叶子
…………
我一个人吃饭旅行到处走走停停
也一个人看书写信自己对话谈心
…………
只是心又飘到了哪里
就连自己看也看不清
我想我不仅仅是失去了你
我呆呆的坐在那里,直到广播里传出一个女声:“各位尊敬的乘客,你乘坐的7428号航班即将起飞,请到登机口准备登机。”
我站起来,提起手边的行李,往登机口的方向走去。
我把登机牌递给工作人员,过了安检走进登机通道,我随着人群一直走一直走,直到有个稚嫩的童声在我耳边响起:“阿姨,你怎么啦?”
我停下脚步,发现四周的人都向我投来好奇的目光,我看着那个漂亮的小男孩,他仰着头眨巴着眼睛看着我。
我看着他,终于回过神来,原来这一路我都在控制不住的哭泣。
他伸出胖胖的小手,递给我一颗棒棒糖:“阿姨,你别哭,我给你吃棒棒糖,吃了就不痛了。”
我跟他道谢:“谢谢你,小朋友。”
“宝儿,走啦!”有个男人提着行李急匆匆的走过来,看样子是他的爸爸。
那个小男孩咯咯笑着跑开了。
多么快乐的年纪啊,他什么都不懂,他给我他最心爱的棒棒糖,我想当初如果我选择离开易北城,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生下我的孩子,如今他是不是也会给我他最心爱的东西,然后对我说:“妈妈,不哭!”
可我自私,我为了留在他的身边,选择结束他的生命,如今却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失去了,我想这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惩罚吧。
我拆开那个棒棒糖,塞进嘴里,很甜,可是身体的某个部位真疼啊,真疼……
我结束为期一个月的旅程回到A市,段御风到机场来接我的时候天空下起了小雨,我坐在车上,看着窗外雾蒙蒙的景色发呆。
段御风伸手抚了一下我的头发,我转头对他露出一个笑脸:“怎么啦?”
“你知道吗,我想给你全世界最多的快乐!”他看着我,柔声说道。
我缓缓的靠上他的肩膀:“段御风,谢谢你!”
他摸着我柔软的头发,轻声说道:“林若,如果我一无所有的话你还会快乐吗?”
我抬起头来看他:“为什么这么说。”
他低下头,吻在我的额头,然后扯了个淡淡的笑容给我:“没什么。突然有感而发而已。大概是你走了这么久,我想你了。”
我在家里休息了两天才去JC上班,离开的时间有点长,所以第一天的时候很不适应,假期综合症的表现是懒散,犯困,无精打采。
段御风一整天都在开会,怕我太过疲劳,所以阻止我参加了会议,把赵伦硕的秘书柯佳佳调了过去进行记录。
我知道自己的状态,所以也没多说什么,回办公室处理一些细小杂乱的事情。
就这样松松散散的过了一个礼拜,也乐得轻松自在。
段御风这几天好像有心事,下班都很晚,通常要到十点以后,我知道JC已经上了第二条生产线,小排量汽车的推广会也已经举行过了,所以我以为他只是有压力。
那天我像往常一样的去上班,然后处理人事部发给我的邮件。
赵伦硕从外面走进来,气急败坏的把一份报纸砸在我办公桌上:“易北城这是唱的哪出戏!”
我看了他一眼,然后走过去拿起那份报纸:金城pk顾氏?女婿pk岳父?胜负难料!
我大致扫了一下报道的内容,大致是说金城在某个房产上面跟顾氏旗下的未来地产成了竞争对手,易北城态度很是强硬,根本没有让步的意思。
我记得没错的话未来地产的法人代表应该是顾进。
我抬头看向赵伦硕:“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易北城为了那块地皮跟顾万年卯上了,他一下子开了四个楼盘,然后又参股了JC,其中很大一部分贷款银行是看在顾万年的面子上才借给他的,而且现在房地产又是政策高压线,现在闹出这种事情,大家都怀疑他跟顾岑之间出来什么问题,银行借贷会有点困难,这么多项目,我怕他资金链会断裂,从而影响到JC,我们第二条生产线刚上,这个时候在资金上可不能出任何问题!”
我敲了敲桌子:“应该不会吧!”
赵伦硕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他略显烦躁的接起,嗯嗯了几声之后挂断电话看向我,表情严肃的说:“这次真是天下大乱,易北城被公安局约见会谈了,说是涉嫌行贿。”
“砰”,我手抖了一下,桌子上的茶杯落到地上,摔成碎片。
我没想到是你
第二天一早财经版的头版头条赫然换成了易北城出事的消息,我在办公室里坐立难安,金城的股票今天早上开盘已经牢牢封死在跌停板上,一个上午易北城的身价就蒸发了十几个亿。
到了下午的时候那些消息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股市收盘之后赵伦硕急匆匆的走进我的办公室,告诉我一个我一直都不敢去面对的消息:“林若,银行延迟发放给我们贷款。”
我沉默了一下,抬头问他:“段御风呢?”
“段总已经知道了,他现在正在出发去银行的路上。”
“我们的资金还能拖多久。”
“最多十天。”
“易北城那边怎么说。”
“联系不上。”
“季星宇呢,你有没有打过电话给他。”
“打了,电话关机。”
“什么?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关机。”
“不知道。我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了。”赵伦硕抓了抓脑袋,烦躁的在我办公室里走了几步。
我拿起大衣和车钥匙:“我出去一下。”
我开车到金城集团,我告诉前台小姐我的来意,我要见季星宇。
她笑意盈盈十分温柔的对我说:“请问有预约吗?”
我耐着性子回答她的问题:“我不是要见易北城,我是要见季星宇。”
“易总不在,季特助也是需要预约的!”
我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我没空跟你废话,我再说一遍我要见季星宇。”
“不好意思,季特助已经交代过我没有预约的人一个都不见!”她仍旧面带笑容,我顿时气结,易北城公司的人真是训练有数,连前台小姐都这么专业。
我想了想,决定去停车场等他,照前台小姐的说法,季星宇是在公司里面的。
我在地下停车场找到季星宇的车子,我的车停的位置很巧,刚好在他后面,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进出。
我坐在车子里等他,易北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得问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等了多长时间,只记得外面的天慢慢的黑了下来,我正想着要不要上去再试试看的时候,地下停车场的电梯发出叮的一声,门开了,季星宇和顾万年一起走了出来。
我两边的车子都是高大的越野车,而且我停车的边上有个柱子,他们看不到我,我却可以清楚的看到他们。我下车,刚想走过去叫他。
却听到顾万年拍着季星宇的肩膀笑呵呵的说道:“这次干得很好。”
我的脚步顿在那里,我躲在柱子背后看着他们两个。
季星宇十分恭敬的说了句:“应该的。”
“上次那个照片的事情善后工作要处理好了,别让岑岑看见了。”
“我知道。”
“北城那边你去跟他谈一下,他会明白事情的轻重的。”
“好的。”
“这么多年辛苦你了!”顾万年笑着拍了拍季星宇的肩膀,“前途不可限量啊,好好干,星宇!”
“是,顾董,我明白的。”
顾万年上了边上的一辆大奔走了,季星宇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车子离开。
我站在那里,只觉得一盆凉水从头顶浇到了脚底,彻骨的寒冷,冷的我牙齿都咯咯作响了。
隔了一会儿季星宇也上了车,一脚油门,车子像箭一般的冲了出去。
我从柱子后面走出来,脑中一片空白,根本就没有办法思考。
顾万年和季星宇,他们俩个怎么会如此亲昵,还有照片的事情,看这个样子应该是顾万年做的,而季星宇是帮凶。
我愣在那里,直到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看了一眼上面的电话号码,是段御风的,我接起,听到他说:“林若,你怎么还没回家啊?”
“哦,我碰见了一个朋友,请她喝杯茶,对了,你今天去银行商量的结果怎么样了啊?”
“不知道,明天还得再去一趟。”
“嗯,你先休息吧,不用等我,我喝完茶就回去了。”
“那好,你路上小心。”
“嗯,拜拜。”
我挂了电话,想了一下,我必须去见一下易北城。
我打电话给赵伦硕,问他能不能安排我和易北城见一面,赵伦硕隔了半个小时之后才给我回复。
我开车去公安局见易北城,有些事情我不敢去想,我觉得所有的一切都让我感到恐惧。
易北城看上去还是那个样子,很冷静,只是样子有些憔悴,似乎很久都没有休息过了。
见到我他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你怎么来了?”
“你没事吧?”我脱口而出。
他动了动嘴角,嘲讽的笑了一下:“死不了。”
“到底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协助调查而已!”
“易北城,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你知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金城的股票跌成这样,可报纸上还是天天出你的负面新闻,你想金城就这么完蛋吗?”
“你是害怕金城完蛋还是害怕JC中国完蛋,又或者说你是害怕我完蛋还是害怕段御风完蛋!”他冷冷的看着我,语气淡漠。
我觉得根本无法沟通,我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抬起头来看他:“还有一件事情,我今天在停车场见到顾万年和季星宇了,他们……”
“我不想听了,你走吧!”他打断我的话,从椅子上站起来,朝里间关押的房间走去。
我叫了他几遍他都没理我,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
我颓然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久久无法言语。
我怏怏的从里面走出来,在门口的时候居然遇见了急匆匆赶来的季星宇。
见到我他似乎愣了一下,随即便恢复了正常,他走上前来问我:“林若,你怎么在这里?”
我看着他冷冷的说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他笑了一下,随即便说:“我还有点事情,回聊。”说完便举步往里走去。
我转身,大声的对他说:“我真的没想到会是你!”
他愣了一下,转过身来看我,眼里有一丝不可置信。
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我想了一千种可能,但是我没想到会是你,季星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要进去见易先生了。”
“你这样对他,易北城还会相信你吗?”我的话成功阻止了他的脚步。
我转身,扔下一句:“我们谈谈。”就径自离开。
我坐上车,看了一下反光镜,发现季星宇的车也跟了上来。
我开车往郊区的方向走去,等到目的地渐渐明显的时候,季星宇在后面狂按了几下喇叭。
我没有理他,速度更加快了一下,直到我到达他家的那个饭店。
时间有点晚了,门口没有车子,我下车,看到饭店里季星宇的妈妈正在打扫卫生。
季星宇这个时候也到了,他下了车,大步朝我走过来:“我们换个地方!”
“不,就在这里!”我看着他,态度强硬。
我转身,朝屋里走去,*妈照例很热情的招待我,我摆了摆手:“阿姨,不用招待我们了,我们吃过了,今天来是跟星宇谈一些事情的。”
照例是那个小房间,一样的位置,曾经易北城、季星宇还有我三个人在这个房间一起吃过饭。
我端起面前的茶水抿了一口,然后抬起眼来看他:“照片的事情是你放出去的吧?”
他沉默了良久才抬头看我:“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为什么?”
“我不想说。”
“好,照片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你跟顾万年,你们两个人到底在做些什么,为什么易北城会被叫去协助调查,他那么小心的人怎么可能有把柄在人家手里。”
他看着我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沉默的看着窗外发呆。
“在这里你曾经告诉我,易北城对你恩重如山,我相信你,即使我们这么多年没有见,但是我想起季星宇的时候也只记得在我最难受的时候,他带我吃了一顿温暖的晚餐,安慰我,给我勇气,在我心里,季星宇一直是一个好人,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我看着他,缓缓的告诉他我的想法。
他转头看着我,眼里有隐忍的挣扎。
“就算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也绝对不会相信季星宇是为了钱,为了自己的前途去做一些让别人痛苦的事情的人。”
“你错了,我就是为了钱,为了前途!”他终于开口说话。
“你撒谎,我不相信。”我看着他,目光坚定。
他忽然低低的笑了出来:“林若,我终于知道易先生为什么会对你上心了,你就像个小孩,认定的事情多么倔强啊。你跟他在一起三年,明明知道会很痛苦,为什么还要做那个选择呢,你知道不知道,因为你的选择,另一个人也会伤心痛苦,你们幸福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在医院里拖着呼吸机的她有多么辛苦呢?”
“你说顾岑。”我说的是肯定句。
季星宇没有回答我,眼里有深深的悲伤。
“你爱她。”我再次下了一个结论。
“我知道易先生对我恩重如山,我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可是如果一无所有的他才能乖乖的守着顾岑的话那么我会去做的,岑岑她真的很可怜,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医院里,那时候我刚到易先生身边,她意识模糊,躺在病床上抓着我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喊北城哥哥,而易先生那个时候正在美国出差,后来我常常去陪她聊天,她很懂事,每次易先生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都说自己很好,事实是即使是走路她也喘的厉害。易先生对她一直很好很好,我原本以为她很幸福,直到有一天她哭着打电话给我,她说她很辛苦,生病的她不是一个完整的人,甚至……易先生从来都没有碰过她。”他停了一下,试图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
“我起初以为易先生因为她生病所以才这样,他有过别的女人,可我知道纯粹只是*需要,直到你的出现。我第一次见到他对除了顾岑以外的女人这么上心,你心情不好的时候,他连开会都会分神,你说你喜欢钻石,他特定跑到美国去为你订做,你说你对并购谈判感兴趣,他几天没睡研究并购方案实战给你看,他给你你想要的一切,他忘了在另一个地方还有一个女人因为他的一个笑容就会开心很长一段时间。”
他的眼里闪着点点的泪光,我看到他压抑的情感。
我沉默的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然后自嘲的说道:“三年而已,就算是我做错了也只有三年而已,更何况那三年我也只是觉得自己像一只宠物。”
“我一次次的提醒你,我想你叫你趁早抽身离开,我对你说她救*的事情,我跟你说她生病的事情,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易先生根本不可能抛弃顾岑,我想让你知难而退!可是你一直执迷不悟!”
“所以你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顾万年!”
“对,我没有办法了,但是我相信顾董会处理好的!”
“顾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你们太过忧虑了!”我想起她面对我时平静的样子,忽然觉得毛骨悚然,一个人真正的可怕的地方是全世界的人都以为她需要保护的时候她却拥有一颗坚硬的心,顾岑就属于这类人。
“我跟易北城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季星宇,你清醒一点,易北城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你见过他真正全心全意的信过谁吗,你真以为几个小小的把柄就能让他一无所有吗。行贿?这样的罪名能让别人死十次,但是易北城可能只是进去喝了几杯免费的咖啡而已,他亲手送过东西给那些个行长、市长吗,没有,有些甚至是你代劳的,他要脱罪的话比谁都容易,但是为什么他在里面呆了这么久,他在等,等你们自己送上门去,等你们自己告诉他到底是谁背叛了他!”
“砰”,季星宇手上的茶杯掉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隔了一会儿,他抑制住自己的颤抖抬起头来看我:“我已经别无选择了!”
“有,你有,顾万年说错了,一无所有的易北城不可能乖乖的呆在顾岑的身边,拥有一切的易北城却是会对她照顾有加,你把顾氏送到他的手上,或许他还能原谅你!”我沉默的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隔了很久,我听到他叹了一口气:“林若,也许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享用我的姓
不是我了解他,而是我想起在纽约的时候他跟我说的那句话:林若,大多数时候更能困住一个人的是**。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我才渐渐的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季星宇和我站在夜色里,他看着前方在昏暗的灯光下摇曳的竹林发呆,我想起来,他曾经告诉过我易北城最喜欢那片竹林。
他有多爱那个人才能背叛对他来说像神一样的易北城啊。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事情无所谓对错,只是看你所站的立场罢了。
“走吧,你去见他吧!”我按了一下汽车的中控锁,径直往前走去。
“林若!”季星宇忽然叫住我。
我转头,他欲言又止的看着我。
“怎么,还要我教你怎么做啊?”我开玩笑似的说道。
“谢谢你!”
“不用,我有私心的,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二老板!”我朝他挥了挥手,打开车门,开车离去。
我开门的时候,段御风正在客厅里讲电话,见我进来用英文道了声再见就挂断了电话,然后笑着迎上来:“喝茶喝这么晚啊?”
“嗯,女人总是话多的。你刚跟谁讲电话啊?”我边换鞋子边问他。
“没有,一个美国的朋友,晚饭吃的什么,要不要做宵夜给你吃?”
“不用了,我有点累,想休息了。”我摆了摆手,拖着沉重的步伐往房间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想起来一件事情,我转身对段御风说:“银行贷款的事情你放心,会没事的,易北城可不是那么容易垮的人,早点休息!”
易北城的办事效率是我一直以来都很佩服的,第二天早上十点多的时候各大媒体都开始争相报道他从公安局出来的事情。
我把电视调到新闻频道上面,他的样子有些憔悴,但是精神很好。
他在一干保镖的陪同下谢绝任何一家媒体的采访向停在公安局外面的那辆迈*走去。
季星宇正站在车边等着他,见他过来赶紧打开车门。
易北城扶着车门坐进去的那一瞬间忽然停了下来,他转身,瞧了一眼站在他面前的那些记者,目露寒光。
那些记者被他这样一看,竟然全都噤了声,愣愣的看着他。
他指着一个离他最近的男记者说道:“你过来!”
那个男记者颤巍巍的走过去,易北城拿起他胸前的记者证看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城市晚报是吧,我现在接受你们的采访,不过我不接受提问形式,我自述。”
“哦哦哦……”那个记者连忙点头。
易北城接过他递过来的话筒,对着镜头气定神闲的开口:“关于媒体近期对本人的一些不实报道,我想我有必要做一下澄清,本人只是配合警方工作,协助调查,并不是犯了罪接受调查,金城集团旗下的任何项目都是我们经过专业的分析评估之后进行的,无论在资金上还是项目可行性上绝对没有任何问题,至于我听到某些媒体报道我和我太太的婚姻出现了问题,我没有任何回应,你们跟我的律师团谈,法庭见,就这样!”他把话筒扔给那个记者,一转身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我关掉电视,坐在位置上盯着电脑上的某个点发呆。
直到内线电话响起,我按了一下通话键,赵伦硕带着欣喜的声音传了过来:“那笔贷款,银行批了!”
“好,我知道了。”
“听说等下易总要过来!”
“嗯?”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易北城要过来。”
“他不去金城来JC做什么?”我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我怎么知道,问段御风去!”说完也不等我有所反应立刻挂了电话。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易北城果然到了JC,身后跟了一大群人,其中几个我有点面熟,几家大银行的行长。
一行人经过我的办公室径直朝段御风的办公室走去。
隔了一会儿赵伦硕也从下面上来进到里面,一行人在里面谈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我也在外面忐忑了一个多小时。
就在我觉得快要受不了的时候段御风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一大群人走了出来,赵伦硕推门进来,对我说:“林若,走,晚餐去!”
“去哪里?”
“你别问了,跟着走就行了,赶紧的!”他催我。
我坐上车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是易北城做东,请那些银行行长晚餐。
“易总本事真大,一个小时把豪华型汽车的贷款也给搞到手了!”我坐在赵伦硕旁边,他眉飞色舞的跟我说。
我扯了个笑容给他:“别高兴得太早,上这么多项目风险性也高的。”
“怕什么,做什么事情没风险!总不能因为有风险就不去做吧!”赵伦硕立刻反驳我。
“他自家门前的雪还没扫干净呢,怎么倒先管起我们这个事情来了!”
“人家对这个项目有兴趣嘛!再说了因为他差点批不到贷款,人家心里面也过意不去的!”赵伦硕的心情看起来很好,而且易北城现在在他心目中就是个财神,一口一个易总的帮着他,容不得人家说他一点不好。
我嘲讽的笑了一下,钱真是个好东西啊。
我不知道段御风心里是怎么想的,我以为他面对易北城的时候会尴尬,事实证明我想错了,吃饭的时候,他们坐在一起,他十分专业的跟他谈着JC的各项运营工作。
我也知道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可是心里面总有一丝小小的不安,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平时的时候季星宇肯定跟在他身边,可是今天只有易北城一个人,他跟那些行长谈得不亦乐乎,我端起面前的果汁喝了一口,不由自主的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不想他正好回过头来,我的眼神对上他的,他愣了一下,随即却若无其事的转开,继续笑着跟另外一个人说些什么。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发呆。
晚餐过后,易北城没有喝酒,倒是段御风喝了不少,从饭店出来的时候脚步都有点虚浮,他的腿不方便,我害怕他摔跤,一直搀着他不敢放手。
“易总,我们进行下一轮吧!”忽然其中一个人这样提议。
易北城看了我们一眼,笑着说道:“看大家的意见喽,我总是奉陪的!”
顿时一群人纷纷响应,连段御风都醉醺醺的起哄起来。
我们一行人开车前往据说是本城最好的娱乐场所,月色。
果然是星级服务,里面的小姐一个比一个漂亮。
我扶着段御风在沙发的最角落坐了下来,他的酒真的多了,不一会儿便靠在我肩膀上睡着了,我怕吵醒他,一动都不敢动。
易北城坐在离我很远的地方,中间隔了三个人,我微微松了一口气。
有个小姑娘倒了杯酒坐在易北城边上,娇滴滴的把酒递到他嘴边:“易总,要不要喝一口?”那声音媚到酥骨。
易北城笑了一下,推开她的手,婉拒了她的好意。
我撇过头去,帮段御风调整了一下睡姿,把他的头放在我的腿上。
“御风,你要不要这么弱啊,在这里睡觉!”赵伦硕大叫着跑过来,我在嘴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你让他睡吧,为了银行贷款的事情他都好几夜没睡好了!”
赵伦硕怏怏的闭了嘴,然后跑到前面拿起话筒唱了几首歌,紧接着那几个行长也一人唱了几手,其中几个还跟那些小姐玩了几手情歌对唱。
易北城坐在角落里,沉默的看着他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易总,你也来一首吧!”赵伦硕跑过去拉他。
他摆了摆手:“你们唱吧,我看看就行了!”
“这怎么行,没有带入感啊,来一首吧!”
“来一首,来一首……”身边几个人起哄起来。
易北城盛情难却,居然真的站起来走到点歌机那边,点了一首歌。
刘德华的享用我的姓,他的声线很低沉,很适合这首歌,我本以为他不会唱歌,但是当他唱起第一句的时候全场居然都安静下来。
“纵然是每一张脸呈现都是狰狞,只有爱才能终止含泪直到天明,有谁人能够比我了解你的心情,有谁人能够比我明白你的坚定,多愿意把你在梦中唤醒,来实现你的憧憬陪伴你到天明,只有你才有资格接受我的尊敬,只有你才有资格共享用我的姓,当一切已显得有份有名,你会慢慢地相信……”
最后一个音在他口中消失的时候,全场忽然响起了很热烈的掌声。
赵伦硕走过去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易总,我还以为你不会唱歌,简直就是原音重现啊,这深情的……我差点没哭出来啊,太棒了,太棒了。”
易北城笑了一下,眼神看向我的方向,很是平静的说道:“这首歌送给林若小姐,谢谢他陪我们吃这顿晚餐,我的荣幸!”
他绅士的道谢,我静静的看着他,说不出任何话来。
我要毁了你
从KTV里出来的时候接近凌晨一点了,天气很冷,我穿着大衣也簌簌发抖。段御风酒还没醒,赵伦硕跟我半拖半抱的把他弄上了车。
易北城走过来跟我们道别,我想说点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无声的坐进车里。
不想易北城敲了敲车窗,对我比了个下车的手势,我按下车窗看向他:“怎么?”
“照片的事情抱歉了!”
“不用道歉,跟你没什么关系。”
“你明天有没有空,一起吃饭吧?”
我看向他,摇摇头拒绝他:“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没什么好谈的了。”
他自嘲的笑了一下:“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想跟你谈一下第二条生产线的事情,你不是一直都怕风险过大么?”
我想了一下,抬起眼来看他:“明天几点?”
“中午11点,我派人过来接你。”
“不用了,你直接告诉我地址就可以了,我自己开车过去。”
“好,明天联系。”
赵伦硕走过来对着我说了一句:“林若,我坐易总的车走了啊!”
“嗯,路上小心!”我按上车窗,打了一下方向盘,掉头离去。
我看着反光镜里易北城的身影越来越远,就像我们之间的距离一样,再也回不去了。
等红灯的时候我转头看了一眼在后座上熟睡着的段御风,像个孩子一般,没有防备,我伤害了他很多次,他却固执的站在原地不肯离开。
这些年他跟卡梅隆家族几乎失了联系,我从来都没有问他当初怎么把我救出来的,怎么从他爸爸手中拿到汽车工厂的,我不敢问,我怕得到的答案我承受不起,我已经无力回报他什么了。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我提前半个小时到我跟易北城约定的地方,可是等了一个小时他还没有过来。
我只得给他打电话,电话不通,转接到了语音信箱。
我想了一下,给季星宇打电话:“喂,星宇啊,你现在跟易北城在一起吗?”
“嗯,我现在跟易先生在一起。”
“那麻烦你让他接个电话吧,他跟我约了吃饭谈事情,我等了半天他还没有过来。”
“你先回去吧,易先生今天去不了了,顾岑住院了。”
我愣了一下,随即无意识的“哦”了一声,刚想挂断电话,易北城的声音透过电话传了过来,他问季星宇:“谁啊?”
我听到季星宇回答他:“是林小姐。”
“电话给我。”
隔了一会儿易北城拿过电话对我说道:“不好意思,下午2点你去金城吧,我会过去!”
“那好吧!那个……”
“就这样,挂了!”还没等我开口,他就迅速的挂断了电话。
我看着电话发了一会儿呆之后招来服务生:“麻烦随便给我来一个套餐,我赶时间。”
我坐在金城的大厅里等易北城,我无意识的看着自己的手机发呆,顾岑又生病了,我想起季星宇跟我说过的话,我想象着她拖着呼吸机费力的说话的样子,我忽然觉得恐惧起来。
我使劲甩了甩头,试图甩去心头萦绕着的那种压抑。
我没有等到易北城,却等来了顾万年。
起初的时候我以为他也是来找易北城的,但是当他直直的向坐在沙发上的我走来时,我才反应过来他要找的人可能是我。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他向我走来,然后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啪”的一巴掌甩过来,我只感到火辣辣的疼痛,半边脸顿时失去了知觉。
然后四周响起了一片卡擦声,此起彼伏的闪光灯照的我眼睛都睁不开了,我顾不上脸上的疼痛,只能伸手遮住眼睛。
无数的问题像潮水一样向我涌来。
“林小姐,易先生说上次那个照片是合成的,可现在顾先生提供给我们完整的底片了,我想现在我们可以确认照片上的确是你和易先生,对此事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易北城先生有没有和你联系过?他知道你在这里吗?”
“请问你知不知道顾小姐因为你的关系自杀了!”
我在无数的问题中只听清楚一个问题,我的脑中有一根弦嘣的一声断了,脑中一片空白。
在无数的推搡中,有些记者手里握着的那些照片散落开来,飘在我的脚下,我茫然的看过去,全是我和易北城亲吻的亲密照片。
我眼中含泪茫然的看向顾万年,他想做什么,他什么都不管了,他就是想把我和易北城犯的错误**裸的揭开来,放到太阳光地下晒一晒,原来顾岑自杀了,所以他才没有顾虑了。
我的眼泪落下来,我看着他,我颤抖着问他:“你想怎么样?”
“我要毁了你!我要让全世界的人知道你就是一个小JIAN人!”他恶狠狠的说,眼里有着滔天的怒意。
我闭上眼睛,这个人他是我的父亲,他现在对我说这样的话,他说他要毁了我,事实是他确实是在毁了我。
我眼角的余光看到大门口易北城正在走进来,距离有点远,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我猛的推开顾万年,朝易北城的方向飞奔而去。
爱比死痛苦
易北城看到了我,疾步朝我走来,我抓住他的手臂刚想开口问他,他却皱着眉头摇了摇头。
他轻轻的推了我一把,把我护在他的身后,隔着几米远的距离看着顾万年。
记者蜂拥而上,易北城挡在我的面前,无论他们问什么问题,他都不为所动,保持沉默。
直到有个尖锐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林小姐,您为你的行为感到羞耻吗?您破坏别人的家庭,这比妓女做的事情还要肮脏龌龊,枉费您还能这么心安理得的活着!”
那些话像石头一样砸在我的心上,砸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想反驳她什么,我应该要反驳她什么,我不是这样的人,我不是,可我只是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我理亏,因为我曾经确实犯过这样的错误,不管是因为金钱还是因为爱情,我都曾经介入过别人的婚姻。
我悄悄的后退了两步,躲在易北城的身后,我想把自己藏起来,藏到一个谁都找不到我的地方。
易北城却拉住我的手臂,一把把我扯到前面,镁光灯不停的闪过,我抬起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刚刚是你说话的吧!”易北城指着人群中一个穿着红色大衣的女记者问道。
“是,易先生有何指教?”她抬头,直视易北城的眼睛。
“林若,把手放下来,不要害怕!”他看着那个女记者,话却是对我说的。
“易先生果然怜香惜玉啊!”那个女记者语带嘲讽的说道。
“过奖,要看是什么事情,怜香惜玉也要有个度,像你,我就没打算怜香惜玉。没错,明天我或许是会登上财经版的头版头条,但是一个礼拜之后呢,一个月之后呢,我保证金城的股价比现在要高,挖掘我的八卦和**有什么意思,我不是明星,我是搞企业的,公众不会对我的花边新闻热情太久的,我希望各位‘如实’的写报道,我要是看到让我不舒服的东西,那么永久性的,我不会接受这个人任何形式的采访,你们要记住,你们是财经杂志,不是八卦周刊。”易北城说话的时候语速很慢,却是掷地有声,那些记者你看我我看你,一时失了主意。
“哦,对了,我还有个消息要告诉你们,再过不久,我会收购顾氏旗下的未来地产,大家可以多做做这方面的工作!”他面带微笑的说道。
我转过身来看他,眼中带着不可置信,他在向顾万年下战书,他在向全世界宣告他们可能上演翁婿反目的戏码。
不远处顾万年听到这席话之后气得脸色铁青,浑身发抖。
“好了,改天再聊!”易北城礼貌的向那些记者点了个头,然后气定神闲的拉着我往顾万年的方向走去。
“爸爸,上去说吧!”说完也不等顾万年有所回应,拉着我径直朝专属电梯走过去。
电梯上到最顶层,易北城轻轻的推了我一把,我回过神来,才发现电梯已经停了下来,我跟着他们走出电梯,易北城在进办公室之前把边上的会客室的门打开来,然后对着我说:“在这里休息一下!”
顾万年冷冷的哼了一声,用力打开易北城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关门的时候发出巨大的砰的一声。
易北城置若罔闻,指着会客室里的茶杯茶叶对我说:“听我的话,在这里喝杯茶,休息一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的语气是那么笃定,我看着他的眼睛,心居然奇迹般的平静下来。
易北城和顾万年在里面谈了很久很久,我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我的心里想着顾岑,他们说她自杀了,自杀啊,一个人要有多绝望才能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我盯着手上的茶杯发呆,我心里很害怕,如果是因为我的原因那么这个结果是我所承受不起的。
虽然我曾经恨过她,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让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我想起了季星宇,我给他打电话,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他似乎在一个很安静的地方,说话的时候都有回声。
“星宇啊,我是林若。”
“嗯,我知道,什么事?”
“我……我……”我犹豫着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你是不是想问顾岑的情况?”
“嗯。”
“她现在很好,已经脱离危险期了,你放心!”他说出我想知道的讯息。
“谢谢你!”我跟他道谢,然后挂了电话。
我挂了电话没多久,易北城办公室的门猛的被打开了,顾万年气急败坏的从里面走出来,我从沙发上站起来,他透过玻璃门狠狠的看了我一眼然后离开。
他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我眼前的时候易北城也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推门进来,走到我面前,眼神停留在我左边脸颊上。
“我要走了!”我飞快的说道,然后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迅速往外走去。
一只手拉住我,我转头,他微微一使力,我和他的距离就更贴近了。
他的呼吸喷到我脸上,手指轻轻的划过我已然红肿的脸颊:“很痛吧。”
我强忍住眼底的泪意,摇了摇头:“已经没事了。”
“林若,我该拿你怎么办呢?”他看着我,眼神中带着一点痴迷,喃喃的说道。
我几乎要沦陷在这样的眼神里,但是我还有理智,我猛的推开他,大声的说道:“我要走了!”
“今天在医院里,岑岑醒过来的时候对我说了一句话,我到现在还觉得难受,你知道她跟我说什么吗?”他的话成功阻止我离开的脚步,我停下来回头看着他:“什么?”
“她说北城哥哥,原来爱,比死要来得痛苦。”他停了一下,继续说道:“你难受吗,林若?如果你是我,你会不会抛下这样的她离开,你会不会对她说其实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
眼泪顺着我的脸颊滑落下来,我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不会!”
“我也不会……我也不会……”他转过身去,喃喃自语。
“易北城,其实早就已经结束了啊!”我抹了一把眼角不停涌出的泪水,“为什么你一直不愿意接受呢!”
“对,我不能接受!”他转过身来朝着我大吼,“我不明白为什么回不到当初的样子,为什么你会越走越远,为什么你要这样离开!”
“因为我爱你了,所以无法忍受了!”我也大声的冲他吼出来。
时间仿佛静默了一样,他看着我,眼里的光一点点的暗了下去。
我是故意的
隔了一会儿他的手机铃声大作,他沉默的掏出来看了一眼上面的号码,然后有点无奈的接起:“喂。”
对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沉吟了一下然后说了句:“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我想他或许是要去医院,我转身,想就这样静静的离开。
身后有哒哒的脚步声传来,易北城走到我前面按了一下电梯,对我说:“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我有开车!”
“等下叫别人来开,我送你!”他看都没看我一眼,电梯到了,他径直走了进去。
我也跟着进去,隔了一会儿我还是忍不住说道:“真的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的。你去忙你的吧!”
“你信不信现在你走出去外面还有很多记者在等你。”他看着我语气平淡的说道。
我愣了一下,手在身侧紧握成拳,想到刚刚的情景我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崩了起来。
“我送你!”他把车钥匙拿在手上,最后跟我强调了一遍。
在车上的时候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专注的开着车,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么一件事情值得他去做一样。
我把头撇向窗外的方向,看着外面稍纵即逝的风景发呆。
经过以前倾城的大楼时,我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在那里多停留了一下。
易北城却在这个时候说话了:“你还记得啊?”
我转头看着他:“什么?”
“倾城。”
“哦。”我只是点了一下头没多说什么。
“我把它买下来了,改造成了写字楼。”
“我看到了。”
“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吗?”
我摇了摇头。
他笑了一下,然后转头看了我一眼:“林若,你总是这样没心没肺!”
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指甲发呆,他把倾城的大楼改成写字楼的原因我不想知道,顾岑为什么做傻事我倒是想知道一些。
于是我开口问他:“顾岑……”
“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情!”他猛地打断我的话,似乎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
我垂下头,绞了几下自己的手指。
隔了一会儿,他又再次开口:“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你不要有什么想法,回去好好休息!”
我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过了一个礼拜,这一个礼拜我什么都没有想,只是专注于JC中国的一些事情。
顾岑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正在跟赵伦硕讨论上第二条生产线的问题,赵伦硕是极度支持这个事情的,我却有所保留,他常常骂我妇人之仁。
我还记得我接起电话时她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我想见你,你来医院。”
我愣在当场足足有一分多钟,过了一会儿我听见自己用很镇定的声音回答她:“顾小姐,并不是你想见我我就一定得去见你的!”
她似乎被气得不轻,隔了好一会儿才又说道:“难道你要让我去找你吗,你还想再上一次头版头条吗?”
我沉默了一阵,边把手中的资料递给赵伦硕边对着电话那头说道:“好,告诉我病房号。”
我开车去医院,循着她给我的楼层和房间号找到位置,我敲门,里面传出顾岑的声音:“进来!”
我推门进去,她正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发呆。
“小时候我也像他们一样肆意的跳,肆意的跑,肆意的做一切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可是就连这点小小的愿望都是奢求。”她背对着我,缓缓的说道。
我走近她,看到窗外有一群孩子正在医院的草地上玩耍。
“可没人跟我玩,他们都害怕,怕我像个瓷娃娃一样一碰就碎,直到北城哥哥的出现,他是唯一一个没有把我当成异类的人,那时候我就在想我长大了一定要嫁给他。”
她的眼睛微微眯起来,似乎在回忆年少时的往事。
“你已经嫁给他了。”
“对,没错,我是嫁给他了,可我要的不是这样的生活。以前不在一起的时候他还能把我当个正常人,自从结婚之后他亦步亦趋,小心翼翼,生怕我有什么闪失。”她看着窗外喃喃的说着。
“你今天叫我来是为了回忆往事吗?”我淡淡的开口。
她哧笑了一声,转过头来看我,“你知道我为了嫁给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吗?”
“我想这些事情你没有必要告诉我!”
“对,是没有必要告诉你,你算什么,你什么都不是,凭什么在我面前妖耀虎扬威!我要毁了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三年前我可以让你远离我的视线,三年后照样也可以!”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我嘲讽的笑了一下。
“我自幼受到的家庭教育是,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她看着我,目光冰冷。
她露出手腕上包扎的伤口:“看到没有,就因为这轻轻的一刀我可以把渐行渐远的他一下子拉回来。他不可能抛下我不管,而你如果要跟他在一起只能做那只见不得光的老鼠,你愿意吗?”她看着我,咯咯的笑了起来,我觉得那笑声很是病态。
“你是故意的!”我缓缓的开口。
她看着我,眼里带着笑意:“是,我是故意的!但是即使知道我是故意的易北城也不可能离开我,这就是我比你强的地方。”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她真的很可怜,除了自尊她似乎什么都没有剩下了。她高高在上的像个女王,却必须如此卑微的去爱一个根本就不爱她的男人。
我平静的开口:“顾岑,活得简单一点吧,或许这样你才能开心一点!”
你退股吧
“简单?开心?”她看着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你居然跟我说这样的话,你怎么有资格,你知不知道在你出现之前我活得多简单,活得多开心,北城哥哥把我捧在掌心,像个珍宝一样的呵护,可是你一出现就什么都变了,我跟他说话的时候他有时候会开小差,约好的事情也有可能爽约,我哭的时候他也只是敷衍的安慰我几声,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为什么,你已经夺走了他三年,你不是已经放弃了吗,为什么还要回来?”她看着我,大声的质问我。
我看着她近乎疯狂的容颜,淡淡的笑了一下:“为什么我不能回来,这里是我成长的地方,我想回来便回来,你放心,我很早以前就跟你说过,易北城是你的,谁也抢不走的!”
“可你现在正在抢走他。你为什么要跟他去旅行?”
我愣了一下,沉默的看着她,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跟踪他?”
她的眼神闪了闪,慌乱的低下头,冷声说道:“没有!”
“季星宇告诉你的?”我再次下了一个结论。
她没有说话,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原来你真的什么都知道,季星宇爱了你那么多年你应该也知道吧,你这么利用他去帮你监视另外一个男人,你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你太自私了!”我一口气把想说的话说完。
“他心甘情愿的!我这一辈子只爱北城哥哥一个人!”她看着我,那表情理直气壮。
“爱?你明白什么是爱吗,你这样子就是爱吗,不是,顾岑,你好好看一下自己的行为,这不是爱,这是占有,易北城是人,不是东西,他有他的世界,有他想要做的事情,他不可能只属于你一个人,只为你开心,只为你流泪,你到底明不明白!”
“我明白!我只知道我想你从他的身边消失!”她对着我大声吼道。
我忽然觉得跟这个人完全没法沟通,我嗤笑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你放心,我跟易北城之间不会再有什么纠缠了,以前的事情算我的错,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忘了吧,别再找我了,你有多么爱他这些事情都与我无关,我只想好好过日子,照片的事情我也无所谓了,反正嘴巴长在人身上,谁没有一段过去呢,我拜托你,还有你的爸爸,请你转告她再也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了,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真不想到时候大家都挽不回过去的时光!”
“真的?”她看着我,语气缓和了一点,大概看得出我脸上的表情不像是说假话的。
“我发誓!”我无奈的举起手来。
“如果你真的能够做到我就可以告诉你一个消息。”她像个孩子一样跟我做着交易。
“不用了,但是你放心,我不会骗你!”我也不准备接受她的任何馈赠。我转身,正欲离开,却听到她说:“这件事情跟你现在的男人段御风有关,你也不要听吗?”我顿住脚步,转头看她。她也看着我,嘴角带着一抹嘲讽的笑容。
“段御风前几天跟我爸爸见面了,具体我不知道他们谈些什么,但是我认为肯定是跟北城哥哥有关的事情,我爸爸是个死心眼,他一直认为如果北城哥哥什么都没有了,那么他就会很乖乖呆在我身边,但是你也知道如果真的把他惹毛了,易北城可不是小猫,他是老虎,会吃人的,我爸爸是他的岳父,说到底是一家人,你那个宝贝男朋友可说不准了,到时候估计得跪在北城哥哥面前求饶,这些年我见过好多这样的人,可是他一个也没放过!”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突然刮起了大风,天空阴沉沉的,好像是要下雨。天气很冷,我慢慢踱步走向停车场。
我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才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号码,我对着电话那头说道:“我有话要对你说,我们见个面吧!”
易北城比我早到约定的地点,我从车上下来的时候看到他的车停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我进去那个咖啡店,他一边等我一边开着笔记本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敲打着。
我走过去敲了敲桌角,他抬起头来见是我,才合上笔记本电脑,笑了一下:“来啦!”
“嗯。”我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个咖啡馆的设计很精致,有整面的落地窗,室内有很多绿色的植物,我转头看了一眼窗外,低声说道:“下雨了!”
易北城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也附和着我说了一句:“好像这雨也不会小。”
“你记不记得有一次你去美国出差,由于下雨航班误点,那次恰好是我生日,你改签了第二天的航班从机场折返回来,我本来以为我要一个人过生日了,见到你我好高兴,你问我要什么礼物,你记不记得那次我要了什么礼物?”我转过头来笑着问他。
“你说要去游乐场。”
“原来你记得啊,我说要去游乐场,你就包下整个游乐场,那么大一块地方,除了工作人员之外一个人都没有,你看着我坐旋转木马,看着我开碰碰车,看着我看4D电影,你看着我快乐的笑,你做这一切我真的很感动。”
他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淡淡的说道:“你开心就好。”
“可我一点都不开心。”我看着他说出我内心的感受。
他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看我,眉头习惯性的皱了起来。
“知道我为什么没有要珠宝,要钻石,要豪宅吗,因为这些都是你轻而易举就可以给我的,但是去游乐场你却是不一定愿意的,那次你答应了,我都觉得意外,去了之后我才知道原来都一样,你答应不答应都是一样的,我本来的意图上希望我们两个人像正常的情侣一样过一天,你却包下整个游乐场,你见过没有一个人的游乐场吗,那不是游乐场,你看着我大声的笑,自己却像个局外人一样冷眼旁观,从那个时候我就讨厌下雨天,因为下雨所以你航班才会误点,你才会赶回来陪我过生日,你才会让我明白,我跟你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直视他的眼睛,很冷静的说完这段话。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不要拐弯抹角。”
“我希望你从JC中国退股。”
他沉默的看着我,隔了好一会儿才说:“为什么?”
“以前我天真的以为再见至少还是朋友,即使不是朋友也可以成为很好的工作伙伴,但是现在我不这样想了,易北城,我想彻底的和你分开,我想在没有你的地方好好的生活,你能答应我吗?”
我希望你还是你
“你知道你的提议有多荒唐吗?”他看着我,语气平静的问我。
“我知道,但是我求你了。”
“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我会劝段御风把JC中国卖给你,我跟他回德国,再也不会回来。”
他沉默的看着我,隔了好一会儿才低低的笑了出来:“林若,我可以保证段御风这次绝对不会答应你!”
“我会让他答应的。但是我希望你考虑一下我的提议,你退出这是最好的选择。”我站起身来,“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我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易北城在我身后叫住我:“林若,你是不是怕段御风到了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我倏地转过头来看他,他敛去脸上的笑容直直的看着我,然后开口:“你回去告诉他,停止他现在一切的计划,否则的话到时候你也不要怪我,商场如战场,不是他死就是我活,他以为攀上我岳父就万事大吉了,看在顾岑的份上我忍了他这么多年,十个顾万年都不是我的对手,不要说他现在还日薄西山了,段御风站错边了吧!”
我开着车子,胡乱的在这个城市里穿行,易北城的表情我到现在还记得,冷漠,疏离以及残忍,就像一头狮子见到了猎物,随时随地都可能扑上去,一口封喉。
等红灯的时候段御风给我来了电话,他说他提早下了班,问我想吃什么,他给我做。
我语调正常的报了几个菜名,并告知他我一个小时之后会回去。
我到家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几个菜,听见我回来他从厨房里跑出来对我说:“你先换衣服,还有一个汤就好了。”
我点了点头,走去房间换衣服,我忽然觉得十分疲惫,我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还要过多久,我甚至开始后悔从德国回到这里。
段御风敲我房间的门:“林若,衣服换好没,可以吃饭了!”
“哦,就来!”我收回自己的思绪,随口应了他一句。
吃饭的时候段御风不停的往我碗里夹菜,边夹边说:“你多吃点,最近我觉得你瘦了好多。”
我点了点头,胡乱的扒拉了几口菜和饭。
吃完饭之后照例是我洗碗,段御风今天坐在沙发上看起了文件。
洗好之后,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起初的时候他看得很认真,都没发现我已经洗好碗了,直到我把一杯水端到他面前他才抬起头来看我:“洗好啦?”
“嗯。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关于第二条生产线核心技术的问题。”
“你真的准备上两条线吗?”
“当然,易北城那么有本事,搞定了那么大笔贷款,有钱为什么不做大一点!”他边看文件边回答我的问题。
“那为什么豪华型汽车的发动机技术不是按照我们在德国生产时的标准做的?”
他看文件的手顿了一下,猛的抬起头看我,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明明已经引进了,你在股东大会上却从来没有提过,那么我可以问你你把技术卖给谁了吗?顾万年?”我语气平静的问他。
他沉默了一会,然后合上手中的文件夹,站起身来:“林若,这些事情不是你应该管的。”
“是,我是不应该管,其实你把技术卖给谁我都无所谓,但是我只想知道你这样对付易北城伤人伤己,你又何苦呢?”
“何苦?对啊,我何苦呢?何苦要为了这么点事业来到这里,让你再次遇见他,让你渐行渐远,让你每天痛苦的面对着我,我现在真的很后悔,我不应该来这里,我错了。但是我不会这么离开,易北城不是很能吗,那么我就让他看清楚自身的实力,我想让他知道只有我才能给你幸福!”
“御风啊,你清醒一点,顾万年毕竟是易北城的岳父,说到底是一家人,你有什么资本去跟人家斗呢,这样好不好,你把JC卖给易北城,我跟你回德国,我们再也不要回来了!”我语带哀求的说道。
“林若,就算你跟我回了德国那又怎么样呢,你的心会留在这里。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谁输谁赢,你看这两个月了。我赢了之后自然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输了呢,输了你要怎么样?”
“不可能,我不可能输!”他的语调近乎偏执,“我还要看文件,你先休息吧!”说完他头也不会的进了房间。
我在客厅站了好一会儿才举步往房间走去,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到了最后只得爬起来吞了两颗安眠药。
我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我做了一个梦,但是那场景又很真实,真实到可怕的地步。
段御风站在金城集团顶楼的天台上,风很大,吹得他整个人摇摇欲坠。
他脸上全是泪水,他对我说:“林若,对不起,你要的幸福我给不了了。”
我挣扎着想出声叫他,可是我张了张嘴半天也没发出声音。
他回头给了我最后一个笑容,然后纵身一跃从25层高的楼顶跳了下去。
我跑过去却连他的一片衣袖都没有抓住,我趴在护栏上,撕心裂肺的哭了出来。
易北城在我身后冷冷的说道:“我早就让你劝他的,林若,现在他死了,你也是刽子手。”
我一身冷汗的醒来,觉得整个人心思都被拔空了一样,我无力的躺在那里,看着天花板发呆。
我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下了床披上外套走出房间。
客厅的沙发上有微弱的火光,我打开灯,发现原来是段御风正坐在那里抽烟。
“醒啦?”他看了我一眼,淡淡的问了一句。
我没有回答他,沉默的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隔了一会儿我把他手上的烟拿走,放在烟灰缸里掐灭,我看着他,对他说道:“一直以来在我的心里面,段御风都是一个善良的,不争强好胜的人,这条路行不行得通你自己心里明白,我不是帮他说话,我只是不想因为我的缘故你失去自我,我希望你还是你,还是我最初认识的那个像风一样的男子,你明白吗?”
时间在这一刻停了下来
那一天晚上我和段御风谈过之后他没有立即给我答复,我知道要一个人放下不是那么容易,但是他没有严词拒绝我,我知道他只是需要时间。
一个月之后德国那边的工厂因为薪资的问题,工人举行了罢工,段御风让赵伦硕赶回去处理,顺道把我叫进了他的办公室。
“你那天跟我说的话我考虑了很久,我觉得你说的对,我会约易北城谈JC的买卖事宜。”他平静的对我说。
“真的吗?”我很高兴。
他沉吟了一下,微微笑了一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这个地方市场是很广阔,可是如果是因为这样而失去快乐那么太不值得了,御风,谢谢你能够想通。”
“伦硕明天回德国,你跟他一起回去吧,我怕他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去帮他。”他继续说道。
“可是你这里……”
“既然都决定要放手了那也没必要在这里花太大的心血,第一批货出来之后我们就撤退,我想这个公司交给易北城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他在某些方面的才华我们必须得承认。”
“那好,我回去收拾一下就跟他一起走。”我点了点头,“没什么事情我先出去了。”我转身离开。
“林若!”段御风忽然叫住我。
我转身狐疑的看向他:“什么事情?”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给了我一个笑脸:“没什么,到那里打电话给我,一路平安!”
“安啦!我一到德国就给你电话!”我朝他做了一个鬼脸,转身走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我拖着行李准备赶去机场,赵伦硕已经在等我了,我一路小跑走进地下停车场,打开车门的时候我愣了一下,段御风坐在里面笑笑的看着我。
“御风,你怎么在这里?”
“我送你们!”他走下来帮我把行李放到后备箱。
“哎哟,你不要这么肉麻好不好,又不是不回来了,这么点路你还来个十八相送!”赵伦硕在驾驶座上挤眉弄眼的说道。
段御风笑了笑没答话。
“你今天不是要开会的嘛,怎么有时间过来!”我笑着问他。
“延期到明天了!”他淡淡的回答我。
我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了,闭着眼睛听音乐。
一只手伸过来握住我的手,我睁开眼睛,段御风正痴痴的看着我,眼神里流露出不舍。
“你怎么啦?我一个礼拜之后就回来了!”我笑着回握住他的手。
他并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握着我的手更紧了紧。
到了机场,赵伦硕去办好登机手续和行李托运,我和段御风挥手道别。
正准备进安检口的时候他忽然从后面扯了我一把,紧紧的把我抱在怀里,我挣了几下都没挣脱开来,只得笑笑的问他:“御风,你怎么啦?”
“林若,我爱你,我会很想你的,你也要很想我哦!”
“真像个小孩子,好好好,我答应你!”我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背。
他这才放开我,我边往安检口走去边回头和他挥手道别,他站在原地也笑着朝我挥了挥手。
德国这边的情况不是很严重,可我却觉得焦躁不安,因为自从我到了德国之后我就跟段御风失去了联系。
他让我一下飞机就打电话给他,我照做了,但是有个冰凉的女声一直提醒我您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
我问赵伦硕,赵伦硕说只联系得上他的秘书柯佳佳,他说段御风这几天跟易北城连续开董事会,可能是忙所以关了手机。
到了第六天德国这边的事情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我焦虑不安的情绪也被放大到了极致。
我找到赵伦硕,我对他说:“JACKY,我想回A市,我要买最近的航班回去,你呢,你怎么说?”
赵伦硕看着我的目光闪了闪:“反正决定明天回去的,早一天晚一天没什么区别,我们就明天回去吧!”说完就低下头去看他手上的文件。
我沉默的看着他,隔了好一会儿我问他:“你有什么事情吗?”
“啊?”他惊讶的看向我。
“你的手在抖!”我看了一眼他颤抖的手说道。
“可能是天气冷。”他胡乱找了个借口。
我抬眼看了一下室内的暖气,走过去,“啪”的一声合上他手中的文件,直直的看着他:“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他止住了颤抖抬起头来看我:“林若,有些事情你迟早都会知道,我只是害怕你会承受不了,瞒得过一时瞒不了一世,御风可能已经出事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了下来,我呆呆的看着他,脑中一片空白,我喃喃的开口问他:“什么意思?”
“御风把发动机核心技术卖给了顾万年,并且在暗地里已经以我的名义组建了新的公司,也许你有所不知,那笔贷款本来是以易北城的名义向银行借的,如今JC在第二条生产线上的发动机核心技术出现了问题,资金周转出现问题,本来这些事情都要易北城来承担,但是我昨天接到消息在最后贷款人一栏上签字的根本就不是易北城,而是顾万年的儿子顾进。顾万年根本就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儿子出事。”
我的心剧烈的颤抖起来,我试着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缓缓的开口:“那跟御风有什么关系,大不了把JC中国给他们就是了。”
“易北城现在控告御风商业欺诈!”
赵伦硕的话像一个闷雷一样在我耳边炸开,直炸的我耳朵嗡嗡作响,以段御风这么骄傲的性格,输的一败涂地,输的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他会怎么样我根本就没有办法想象。
“可是他答应过我的,他说他会收手,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喃喃的开口问他。
“他骗你的,他只是不想看到你为难,易北城是他心口的一根刺,只有拔了他才能快乐起来。”
我的身子晃了晃,我用力扶住桌角才能勉强站稳脚跟。
“你去订机票,我要回去,立刻,马上。”
“林若啊……”
“你犹豫什么啊,你难道想拖延时间回去给他收尸啊!”我朝着赵伦硕大吼,精神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