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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遗忘梦境     雪候鸟txt下载     雪候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我知他永不会来

    我被关进一个小黑屋子里,有两个阿拉伯人走进来,用我听不懂的语言问着我什么,我无法回答,我感到恐惧,我拼命摇头,我试图讲英文,可是他们却完全不理我,一把把我扯了过去。

    锋利的刀片割开我细细的皮肤,我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那是属于我血液的味道,我感到尖锐的疼痛,但是却无力挣扎。

    我不知道他们划了我几刀,我只是觉得疼痛,无法思考,我想大概生不如死就是这样的吧。

    终于他们不再抓着我了,我像是一只泄气的娃娃一样躺到了地上,我睁着眼睛,我想说点什么,可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包围了我,我已经没有力气说出任何一个词语。

    我想我快要死了吧,我闭上眼睛,眼前竟是易北城的身影,他递给我黑色的大衣,他说,冷吗,穿上吧,穿上就不冷了。

    我在冰冷的空气中沉沉的昏睡过去,我想就这么一直睡着,这样就不会有任何的痛苦。

    冰凉的水和我的身体接触时我有一瞬间的恍惚,我缓缓的睁开眼睛,确认自己在哪个空间,身体上剧烈的疼痛我是在半分钟之后才感觉到的。

    有个黝黑的阿拉伯人正拿着一个水桶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那水是咸的,盐水,怪不得我的伤口会这么疼。

    就这样,我醒来,再被弄醒,然后继续被折磨,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究竟持续了多久,我也记不清楚我究竟有多久没有见过外面的阳光,人们都说黑暗是黎明的前兆,可我看不到明天,我的世界里没有了明天。

    我躺在地上,我闻到我身体上腐朽的气息,伤口没有经过处理有的已经开始腐烂,我想我以前肯定做过不好的事情,上天居然让我死无全尸。

    我开始在心里面想着我最后留在这个世界上的话,我想我应该留点什么,证明我真的曾经存在过。

    我挣扎着爬起来,这样的动作竟然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我看到离我不远的地方有一块他们用来擦枪的白色的布条,我费力的爬过去捡起来。

    我咬破手指,我在上面写,我说: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但那人,我知,我一直知,他永不会来。

    我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往下滑去,我想我坚持不下去了,在这个黑暗而又冰冷的地方有人会找到我的尸体,他会流眼泪吗,应该会的吧,应该会的吧……

    恍惚之间我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转身,我妈妈在不远处像我招手。

    我欣喜的奔过去,我握住我妈妈-的手,我感到高兴,我说:“妈妈,我想你了!”

    她笑着抚-摸我的头发:“跟我一起走吧!”

    我点了点头,发现身体很轻,像踩在云上面。

    “林若!”有人在身后喊我,我转头,段御风站在我眼前。

    他似乎瘦了好多,脸上的神色是如此的痛苦,我迟疑着,我问他:“段御风,你怎么啦,为什么要哭。”

    “林若,不要走,我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我不会让你四-下-流-离,你想要依靠就让我成为你得依靠,我一直在这里,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一直在这里。”他走近,摇晃我的身体。

    我感到疼痛,我想叫他轻点,可是我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猛然睁开眼睛,身体上剧烈的疼痛差点让我一口气提不上来。

    我听见段御风欣喜若狂的声音:“林若,林若,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医生,医生……”

    我的意识渐渐的回到我的身体里,我感觉到有人在我身上检查了一番,然后他说:“段先生,林小姐已经脱离危险了,恭喜你!”

    下一秒我的手被紧紧的握住,“林若,林若,谢谢你,谢谢你!”

    我回握住他的手,轻轻的开口:“是段御风吗?我这是在哪里,现在是晚上吗,你怎么不开灯?”

    那只手从我手中缓缓的滑落,四周陷入了一片寂静,随即我听到段御风不可置信的声音,他哽咽的问我:“林若,你怎么啦?你怎么啦?”

    我后来才知道,原来那天不是天黑了,也不是段御风没有开灯,而是我看不见了,我的眼睛突然之间就看不见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坦然的接受了这个结果,倒是段御风常常觉得自责,觉得痛苦,他比我着急,可医生告诉他我的身体上没有任何问题,有问题的是我的心理,他说可能由于长时间处在一个恐惧的状态中所以潜意识里我可能希望什么都看不到,这样就不会害怕,不用面对那些令我恐惧的东西。

    段御风每天都带我去见心理医生,他们跟我聊天,试图打开我的心结,我尽量跟他们交谈,只是每当他们谈到耶路撒冷那段的时候我就下意识的抗拒,我不愿意去回想,我说我已经忘记了。

    段御风拉着我的手劝我:“林若,再害怕还是要去面对,你可以看见的,你的眼睛没有任何问题。”

    我伸出手去,我摸到他的脸,我的眼泪流了下来:“段御风,我不想到这里来了,看不见也没有关系,可是我不愿意去回想以前的事情了,就像一块伤疤一样,我没有勇气去揭开它,然后看到下面的鲜血淋漓,太疼了,我太疼了。”

我答应你

    我的眼睛毫无起色,段御风每天都陪着我,我能感觉得到他的焦急,但是没有办法,我自我感觉很正常,可是就是看不到。

    那天段御风推着轮椅把我带去晒太阳,我闭着眼睛仔细倾听周围的一切声音。自从眼睛看不见了之后我的听觉比正常灵敏了许多,我这才知道原来瞎子也有瞎子的乐趣。

    段御风的呼吸缓慢而又绵长,他坐在我身边不发一言,但是我能感觉得到他有心事。

    我摸索着握住他的手,轻声开口:“段御风,我很好,没有关系,真的,你不要这样,开心一点。”

    他突然反手握住我的手,力道很大,我甚至感觉到些微的疼痛。

    “林若,我们去德国好不好,换个环境也许会好的,你跟我去德国吧,我会照顾你的,你相信我!”他的语速很快,呼吸很急促,我感觉到他的迫切。

    我沉默了很长时间,我想这是在跟我承诺下半辈子吗,我可不可以跟他走呢。

    我找不到答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我找不到答案,我轻轻抽出自己的手,拍了拍他的:“段御风,给我点时间。”

    他的手从我手中滑落,我能感受到他的失望,可我无能为力,有些时候感情不可以勉强。

    “我口渴了,能给我倒杯水吗?”我岔开话题。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拿。”他从我身边站起来,转身离去。

    我一个人静静坐在太阳底下,阳光很温暖,可我却觉得寒冷。

    身边有脚步声响起,然后边上的位置有人坐了下来,我闻到那个人身上的香水味道,不是段御风的,我有些微的疑惑。

    “林若,你好吗?”那个人淡淡的问候我。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我笑了笑:“我很好,你呢?好久不见了,邵云!”

    “我不好,一点也不好!”她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有点尴尬,再次笑了笑:“怎么会?”

    “因为你,我变得很不幸!”

    “我?”我有点吃惊。

    “以前不管多么的痛苦至少心中还有个念想,我一直以为段御风是爱我的,后来才发现我连段御风的爱都不曾拥有过,为了那个家族的身份地位我牺牲了这么多,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得到,连一直以为的曾经也不曾有过,段御风从来都没有爱过我!”说到最后她嘲讽的笑了一下。

    我沉默了一下,我虽然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可我能感受到她的痛苦,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所以只好一直沉默下去。

    “为什么不答应他,不跟他走,他为你做了这么多事情你怎么能这么对他呢,他该有多伤心啊!”她叹了一口气。

    我的头转向她的方向,我轻轻的开口:“什么意思?”

    “这么潇洒的人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变成这个样子,段御风永远也成不了风了,他不能开赛车了,他现在成了半个废人,哦,我忘了,你眼睛看不见了,当然不会知道!”

    我坐在那里,她的话让我思考了好一阵子,我一把抓住她的手:“他怎么了?”

    “他的右腿废了!”

    “怎么会这样!”

    “为了见他的父亲,为了救你!”

    “救我?”

    “你被绑架,他见不到他父亲,跟以色列那边又解释不清楚,他自己挑断脚筋对以色列人表示诚意,他们这才帮他联系他父亲。”

    我不知道邵云是什么时候走的,我在轮椅上坐了很长时间,我觉得累,觉得厌烦,可有些事情我必须得面对。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一深一浅,我以前怎么就没有听出来呢,我怎么会这么傻。

    段御风在我身边坐下,递给我一杯水:“喝吧!”

    我没有去接,只是伸出手去,他赶紧握住我的手:“你想要什么?我去给你拿。”

    “段御风,你疼吗?”

    他握着我的手顿了一下,隔了好久才问:“什么?”

    “你的腿。”

    他似乎笑了一下:“没事的,小伤而已,早好了。”

    我的眼泪落下来,滴在我的腿上,滚烫滚烫的,我紧紧的抓住他的手,我想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为什么每一次都是命运逼着我选择呢。

    “我答应你。我们去德国,我们重新开始,这一次我想相信你!”

我隔着人群看着他

    三年后。

    在德国飞往中国A市的飞机上,我闭着眼睛休息。头等舱的服务很好,空姐时不时过来给我倒一杯咖啡。

    我其实很累,却没有睡意,我揉了揉已经剪短的头发,倍感无奈。

    我没想过我还能回到这个城市,段御风把这个计划交给我的时候我其实犹豫过,但是在再三思考之后我还是决定回来。

    中国市场是一块肥肉,对于汽车行业来说这次A市的招商会议更是不可多得的一次机会。我和段御风辛苦了这么多年,终于把JC做到今天这个地步,不可能因为我的某种情怀而放弃这次机会,所以我回来,我想不管遇到什么,我的身份是JC的董事长特别行政助理,我应该做对公司正确的事情。

    段御风这次把我和赵总经理派到这里,我知道他对这个市场抱有极大的兴趣,赵伦硕是JC整个运营团队的另一个核心,正因为重视,所以段御风才会让他先过来。

    我们拖着行李走绿色通道,A市派来的接机团队可真不容小觑,我们两个人在鲜花和掌声的包围中被推进一辆加长型的林肯。

    赵伦硕吹了个口哨,语带嘲讽的说了一句:“排场可真不小,看来有钱的都是大爷啊!”

    我笑了一下:“有舍才有得啊!”

    赵伦硕也笑了一下,不说话了,打开边上的冰箱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我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这里的变化很大,很多路很多楼都是新的,我几乎记不得我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我对这座城市的记忆如我所愿变得空白。

    “林,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御风结婚啊,你们两个这么多年我看着都替你们着急啊!”赵伦硕把话题转到我和段御风的身上。

    我拍了他一下:“中国有句古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赵伦硕把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哈哈笑了一下:“皇帝不是不急吧,只是你这个皇后没有松口他再着急也没有办法啊!”

    我有点尴尬,挤了个笑脸给他:“再说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很累,到了酒店我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就一头栽倒床上睡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可能是有时差,半夜的时候醒来只觉得冷,我从床上坐起来,窗帘被风吹得呼呼作响,我赤着脚下床,走过去关上窗户。

    眼睛看不见的那一年让我学会很多东西,我可以在黑暗中自由的行走。这些年我变得愈发的沉默寡言,基本上只要可以不说话的时候我都会保持沉默。

    我和段御风为了JC几乎付出了整个青春,也只有在工作的时候我才能真正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我犹然记得我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人是段御风,他站在那里,比记忆中的他显得瘦削,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我在想这应该还是以前的段御风吧,可是他拖着无力的右腿向我走来时,我再也控制不住了,我抱着他,泪如雨下,我不停的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可是这一切语言都显得如此的苍白。

    我按照他的意愿跟他去德国,再按照他的意愿跟他订婚,我想有些事情欠了你就要还,这些都是生活带给你的磨难。

    这一次他让我回来,我也按照他的意愿回到这个城市,可我却觉得害怕,这样的陌生感让我坐立不安。

    第二天休假,一早我就去花店买了花去墓园,我想我是一个不孝女,我很多年没有来看我妈妈了。

    妈妈-的坟前有一大束白色的菊花,看样子有人不久前来过,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我似乎心里早就明白是谁来过,只是我不愿意去多想。

    从墓园出来,段御风从德国给我打电话,我简单跟他说了一下这里的情况,他在电话那头笑了出来:“你以为我真的是来跟你谈工作吗,林若,怎么办,你才走了一天我就开始想你了!”

    “你少来,又不是小孩子了。”我笑着说道。

    “真的,我对天发誓!”

    “那你就快点过来。”

    “好,有你这句话我会变成超人的,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过去,你跟伦硕先跟他们谈谈。”

    “好,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挂了!”

    “你忘了一件事情吧!”

    “什么?”

    “Kissgoodbye!”

    “真像孩子!”我噌怪了一声,最后还是轻轻的在电话这头给了他一个吻。

    他心满意足的挂了电话,我在原地站了很久才抬腿离去。

    我和赵伦硕准时参加当地举办的招商会,赵伦硕的办事效率惊人,不到一天的功夫已经把A市的领导班子摸了个彻底。并且成功跟市长建立了良好的关系。

    我们初步跟市长在投资方面达成共识,具体的土地征用还要在会下继续细谈。

    我和赵伦硕在角落里谈话,我举起手中的杯子敬了他一下:“速度惊人嘛,这么快就跟市长勾搭上了!”

    他回敬了我一下:“有钱能使鬼推磨!”

    “哟,中文说得不错嘛,还能说一句俗语了!”

    “承让!”

    我们俩在这头耍着嘴皮子,入场处却传来一阵骚动,我和赵伦硕同时转过头去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入口处却被记者围的水泄不通。

    赵伦硕喝了一口手中的香槟,嘀咕了一句:“不知道是哪号大牌啊,居然这种阵势。”

    “就当看热闹……”我的话消失在那个人从记者群里走出来的时候。

    岁月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他还是那副样子,荣辱不惊,只是在偶尔必要的时候给你一个笑容。

    他低头接受一家媒体的采访,那神情十分淡漠,公式化的回答也让所有的记者感到失望。

    我站在这头,隔着人群看着他,终于还是见面了。

    我在心里跟他打了一个招呼,“易北城,好久不见!”

是你吗,林若

    赵伦硕举着酒杯站在我边上,隔了一会儿指了指易北城站着的方向问我:“你们认识?”

    我回过神来,轻轻的笑了一下:“嗯。”

    “怎么不去打个招呼。”

    “不用了,都好久没见了,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我,Jacky,我们走吧。”我把酒杯放下往会场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赵伦硕跟上我的脚步,边走边说:“今天晚上还要跟周市长他们吃饭,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能去不?”

    “我可以的,可能是时差没倒过来,也有疲劳。”

    “那就好,我们先回酒店休息一下吧,晚点再跟他们联系。”赵伦硕挥手招来大会指派给我们的司机,扶着我的肩膀往会场外走去。

    一路上我都没有讲话,看着窗外稍纵即逝的风景发呆。

    忽然间我的视线被某一处的景象抓住,我直起身来,指着外面的某个建筑问司机:“以前这里应该不是百货大楼吧?”

    司机转头看了一眼,笑着回答我:“林小姐是本地人吗,看来对A市很熟悉啊,这里以前是本城最大的娱乐场所倾城,后来被易先生买下来了,改造成了百货商厦。”

    “易先生?”

    “对啊,金城集团的易北城,易先生这几年大刀阔斧的开辟江山,现在的金城已经不单单是只开发房地产了,易先生名下的产业不计其数,我看他可以算是A市的一个标榜了吧。”司机先生滔滔不绝的跟我讲着易北城的丰功伟绩,我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我犹然记得刚刚他脸上的表情,淡漠更甚从前。

    他爬得这么高,这么高,每个人都需要仰视他,但是我却从他脸上看不到任何的意气风发,他应该很累吧,这么短的时间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回到酒店,我打开房门,一言不发的躺倒在床上,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我很混乱,一些念头隐隐的在我脑海中打转,我试图集中精力抓住他们,可是却又害怕的放弃了。

    我翻身坐起,我掏出手机给段御风打电话,他似乎还在休息,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林若,怎么了?”

    “嗯……打扰到你休息了吧,我都忘了有时差了,真是猪脑袋!”

    “没关系,比起睡觉你的电话对我来说更能提神!”

    “你怎么老是耍贫嘴!”

    “没有啊,我可是肺腑之言啊!”

    我笑了笑,继续找了个话题跟他聊天:“段御风,我们今天跟市长谈得很好,你过来的时候可能会直接签合约哦!”

    “我知道,我的林若一向很能干!”他的语气很宠溺。

    “那……你要快点来!”

    “好,我尽快。”

    “那你休息吧!拜拜!”我挂了电话,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平静了一点。

    房间的内线电话响了起来,我走过去接起:“喂。”

    “林,我们下去吧,晚餐时间差不多了。”

    “好。”

    我挂了电话,换了一件连衣裙,外面套件风衣走了出去。

    晚宴设在本城最好的餐厅,我挽着赵伦硕准时赴约。

    酒过三巡,周市长说话都成了问题,他大着舌头拍着赵伦硕的肩膀:“老弟,你……放心……你说的事情包在我身上……放心……”

    赵伦硕哈哈笑着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那就多谢周市长了。”

    他酒量很好,我从来没见他喝醉过,这次估计也喝的有点多了,因为有的时候还需要帮我这个不会喝酒的人挡几杯,他揉了揉眉心,眼神里透露出些微的迷茫。

    我刚想问他要不要喝点解酒汤,周市长的秘书推门进来,在他旁边耳语了几句,他大着舌头交代他:“快,请他进……来……”

    我没有想到我和易北城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我猝不及防,由于太过吃惊打翻了桌上的酒杯,酒水顺着餐桌流下来低到我的腿上,冰凉的触感让我回到现实,我慌乱的拿起纸巾胡乱的擦着腿上的酒渍。

    周市长跌跌撞撞的走过去,拍着易北城的肩膀,整个人几乎挂在易北城的身上:“易总,来来来……我们喝一杯……”

    易北城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杯红酒,我看到他眼里有什么亮亮的东西在闪烁。

    “易……易总……”周市长还想说些什么,易北城面无表情的推开他,往前走了几步,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直直的看着我。

    我有点不知所措,我以为以他的性格至少他会顾及一下现在的场合,这样的场面实在不适合跟我有太多的牵扯。

    季星宇从门外进来的时候也被这样的场景吓了一跳,他看着我,眼里透露出不可置信。

    随即他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走上前来拉住易北城的手臂。

    易北城和他对视了一会,随即狠狠的甩开他的手臂,转头用近乎颤抖的声音问我:“是你吗,林若?”

我订婚了

    我没有回答他,就算我想回答顾万年和顾岑也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顾岑站在门口目光幽暗的看着我,顾万年站在她身后,那表情也不甚愉悦。

    “林小姐,易先生正好在这里举行家宴。”季星宇跨前一步,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林若,怎么不给我介绍一下,这位是?”赵伦硕也从位置上站起来,笑着对我说道。

    我忽然觉得心烦意乱,胃部隐隐作痛,我没有说话,扶着桌沿坐了下来。

    “北城哥哥,我和爸爸想跟你一起来会会周市长的。”顾岑走过来,拉住易北城的胳膊,那表情还是那么的可爱单纯。

    我冷笑了一声,敲了敲赵伦硕面前的桌子:“Jacky,我胃不舒服,可不可以先走一步!”

    “胃怎么啦,要不要我陪你一起走。”

    我摆了摆手:“你在这里,我先回酒店了,放心,我一个人可以的。”

    “还是我陪你走吧,御风要是知道了非得把我骂死!”

    “我没事,你在这里!”我从位置上站起来,声音多了一丝坚持。

    我向周市长示意了一下,拿起包包径直向外走去。

    和易北城擦肩而过的瞬间,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绿茶香味,跟我记忆中的味道重叠起来。

    我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三年,三年之后我们再次相遇,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妻子仍旧在我面前炫耀着他的归属权,他的岳父仍旧用那种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的眼神看着我,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变,唯一变的是我,我比以前聪明,比以前理智了很多。

    顾万年挡在门口,我抬眼看向他:“麻烦请让一让!”

    他冷哼了一声,侧过身体让我出去。

    易北城却在这个时候转身朝我走过来,顾岑拉都没拉住他,他一把把走出门口的我拽了回来,那力道大得我都踉跄了一下。

    “你干什么!”我惊叫。

    他直直的看着我,眼睛一眨都不眨,仿佛我是即将要消失的珍宝,他伸出手颤抖的抚上我的脸,他冰凉的手指和我温热的肌肤接触,冷得我打了一个寒颤。

    他的眼睛里有很亮很亮的东西,开始的时候我就看到了,现在我才知道那东西原来是眼泪。

    他笑了出来,那笑容里带着一种庆幸的味道:“林若,真的是你,原来你没事,你没事……”

    我几乎快要相信他眼里的情感,顾万年伸出手握了握易北城抓着我的手臂,他像是清醒过来似的,缓缓的松开了禁锢着我的手。

    我倒退了几步,顾万年站到我们中间,他看着易北城缓缓的开口:“北城,这么多年风平浪静的日子都过来了,还有什么值得你如此惊讶的,林小姐只是一个老朋友而已,瞧你这激动的样子,倒像是个毛头小伙子了。”

    这番话有警告也有劝说,易北城似乎恢复了一点理智,只是抿着嘴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看着我。

    我的胃部由刚刚的隐隐作痛-转-化成现在的翻江倒海,我死死的按住疼痛的位置,咬了咬牙一言不发的离开。

    我没有必要听他们的冷嘲热讽了,现在的我和以前的我不一样了,我是林若,我是JC的董事长特别行政助理,我更是段御风的未婚妻。

    回到酒店,我先放了满满一浴缸的热水,我打开行李箱,吞了两颗止痛片,隔了好一会儿胃部的不适感才有所减轻。

    我泡在浴缸里,我什么都不想去想,我闭上眼睛,记起心理医生的话,当你觉得疲惫的时候,当你觉得痛苦的时候,闭上眼睛,想象自己在一片宽阔的草原上,你可以什么都不想,因为你的眼前只有草原,蓝天和白云,你将和他们融为一体。

    我放松下来,渐渐的有了睡意,房间里的电话响起的时候我几乎在浴缸里面睡着了。

    我围上浴巾,走出接电话。

    “喂,你好,找哪位?”

    对方有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只听得到在寂静的空间里绵长的呼吸声,我忽然觉得害怕,刚想挂断电话时,电话那端的人说话了:“林若,别挂电话,我们见一面!”

    低沉,暗哑,说话时听不出任何情绪,那是易北城的声音,我以为我忘了,原来还留在我的记忆中。

    “我想没有那个必要吧,易先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我拒绝他。

    “林若,就算是朋友,隔了三年再次见面也应该叙叙旧吧,即使不是朋友,只是一个认识的人,隔了三年的时间再次见到也是一种缘分。我们难道连话都不可以讲了吗?”他的语速很慢,说出来的话却像子弹一样打在我的心上,我感到疼痛,但是还想挣扎。

    “我不想见你,一点也不想。”

    “那就在电话里说吧,这些年你去了哪里,我一直也找不到你!”

    我没有回答他,捧着电话在一旁的床上坐了下来。

    “我……你那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陪岑岑逛街,其实我……”

    “易北城!”我打断他的话,“我订婚了,不久之后会结婚的。”

    电话那头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沉默。

    我按了一下床头的开关,室内陷入一片黑暗,然后我又无意识的把它打开,重复了好几遍这样的动作之后我再次开口:“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我都当成生活给我的磨练,好的坏的我一并接受,我已经开始新的生活了,以前的一切对我来说都只是回忆而已,你明白吗?”

    他在一阵沉默中挂断了电话。

    我无力的躺倒在床上,室内的暖气很足,我却觉得寒冷,好像心里面空落落的,什么东西都填不满了。

这些都是你教我的

    那天之后易北城又似乎从我生命中消失了一样,我也像是了了一桩心事,心里面也不再有那种沉甸甸的感觉,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只是偶尔一个人的时候我会觉得有点迷茫。

    在A市的投资方案进行得很顺利,我们在买了一块地造自己的工厂的同时决定收购当地一家汽车制造工厂,这样子的话JC打入中国市场的速度又加快了很多。

    我在电话里跟段御风说了一下这边的情况,段御风也赞同我们的做法,决定先整合人力资源,然后再把我们在德国的技术慢慢的转移到这里来。

    段御风在电话里告诉我,他三天之后会到A市,让我接机。

    赵伦硕那天恰好要去跟周市长讨论具体的合作细节,所以我一个人去机场接他,不知道是谁把段御风要过来的消息透露给了媒体,我接到他从机场出来的时候被很多记者团团围住。

    段御风这次过来还是相当低调的,连JC的公关都没有带,段御风从来就不喜欢这种场合,我只好充当临时发言人。

    我试着维持了一下秩序,然后在机场门口接受当地媒体的采访。

    “林小姐,请问这次JC到中国来是早有准备的吗?”

    “是的,我们一年前就开始策划这个案子。”

    “那能跟我们说说为什么选择A市进行投资呢。”

    “沿海城市相对来说在进出口这一块可以省去一些麻烦,但是最吸引我们的是这里的投资环境比其他城市要好很多,毕竟是国际大都市嘛!”

    “那我想问一下段总,我听说段总曾经是一个赛车手,这是真的吗?”

    我顿了一下,转头看了看段御风,他戴着墨镜,面无表情的看着刚刚那个问问题的小记者。

    气氛有一丝尴尬,我清清嗓子,刚想回答,段御风却笑了一下替我回答了:“是的,只是后来出了一点意外,现在不能玩了。”说着他还拍了拍自己的右腿。

    我心里有一点难受,每次看到他的腿时我都觉得难受。

    “听说段先生跟林小姐已经订婚了,那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呢?”

    “这个问题你们要问林小姐哦,主动权不在我手上。”段御风的语气带着一丝玩笑的氛围,搞的周围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他停了一下,继续说道:“最后一个问题,我们还要赶回去开会,请谅解。”

    有个女记者拼命挤到我面前,那话筒简直是要砸到我脸上了,“请问林小姐,站在所有女孩子梦想的顶端你有什么遗憾吗?”

    我愣了一下,这个问题让我的脑袋瞬间空白了好几秒,隔了好一会儿我才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遗憾。”

    段御风牵着我的手从人群中走出去,他的腿不好,走的很慢,也许是他身上的那股气势,周围的人都不知不觉的让出一条道来。

    回A市的路上,我开着车,段御风坐在副驾驶座上,一直偏着头看着我。

    我被他看的烦了,没好气的对他说:“我脸上长花了么?你一直这样看着。”

    他伸出手摸了一下我的脸,我打了一下他的手:“你别闹,我正在开车呢!”

    “林若,我刚刚在想,要是有一天你离开我的话我怎么办!”

    我转头看他,他的表情很认真,看不出一丝玩笑的成分。

    “别说傻话了!”我笑着对他说道,“Jacky还在等我们呢,我直接载你过去吧!”

    他收回那种慵懒的状态,正色道:“恩,直接送我过去吧!”

    我没有想到在周市长的办公室里会遇到易北城,我跟段御风进去的时候他跟赵伦硕两个人正详谈甚欢,他的脸上还时不时露出极少见到的笑容。

    见到我和段御风,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我们面前,向段御风伸出一只手:“段总,我是易北城,很高兴见到你!”

    段御风伸出手和他相握,眼神里却带着一丝疑惑的看向赵伦硕。

    赵伦硕赶紧解释:“段总,易先生是金城集团的董事长,我们收购的那家汽车制造工厂本来是他想要收购的,现在他打算成-人之美,交给我们来做,只是他想以股东的身份入股。易先生之前是并购专家,如果跟他合作的话我想必定事倍功半。”

    段御风大致了解了一下来龙去脉,重新跟易北城打招呼:“这样的话我想有必要跟易先生好好的谈一谈,我刚下飞机,还没吃饭,有这个荣幸邀请易先生一起吗?”

    “这里是A市,理应我做东,段总赏个脸吧!”

    段御风和易北城相携往外走去,和我擦身而过的时候易北城微微转头看了我一眼,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我却觉得如坠冰窖。

    饭桌上,易北城跟段御风和赵伦硕谈的很好,我一言不发的看着满桌子的菜失了胃口。

    谈话告一段落的时候段御风才转身看我:“林若,你怎么什么都不吃,菜不合胃口吗?”

    “不是,我饱了。”

    “你多吃点,不要到时候又跟我喊胃疼。”他拿起我面前的碗,舀了一碗鱼翅给我。

    易北城看了我一眼,端起面前的红酒一仰而尽,面对微笑的说:“段总很宠佳人啊!”

    段御风笑了一下,伸出手揉了一下我的头发:“她就是这样,粗心大意,自己的身体都不知道照顾。”

    易北城的眼神落在段御风揉我头发的那只手上,然后又一言不发的看向别处。

    我忽然觉得这样的气氛很是压抑,我拍了拍段御风的手:“我上洗手间。”

    我从洗手间的镜子里看到自己略显苍白的脸色,我觉得心烦意乱,我不知道易北城到底想做些什么,所有一切不可控的局面都让我感到慌乱。

    我推门出去,易北城却斜倚在一边的墙上看着我,似乎等了我一小会。

    我觉得无话可说,看了他一眼就面无表情的往包厢的方向走去。

    他一把拉住我,稍稍用了一下力就把我扯到他面前。

    我挣扎了几下没挣开来,我瞪着他,咬牙切齿的问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怎么变得这么决绝了!”他的笑容里竟然有一种苦涩的滋味。

    我冷笑了一声,狠狠的甩开他的手:“易北城,这些都是你教我的,你做得比我好,比我狠!”

其实你不必这样

    易北城不说话了,只是站在那里抿着嘴看着我。

    我叹了一口气,对现在的情形颇感无奈,我语带哀求的对他说:“我想开始新的生活,你放过我吧!”

    他看着我,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为了段御风?”

    我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忽然冷冷的笑了出来:“我想是你想太多了,JC在A市的投资对我来说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这些年我所参与的投资项目不计其数,只不过汽车行业是我真正感兴趣的东西,你们有技术,我有钱,为什么不可以合作?你说我教你的,那三年我只是教了你这些东西吗,我有没有教过你商人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不能感情用事!”

    说完这些话他就越过我,头也不回的往包厢走去。

    我默默的跟在他后面,我想或许真的是我想太多了,感情是感情,工作是工作,不能混为一谈的。

    易北城走到包厢门口忽然停了下来,他转身看我,我也停在那里看着他,隔了一会儿他淡淡的开口:“段御风的确很好。”说完立刻推门走了进去。

    我在距离门口不远的地方站了好一会儿,直到段御风出来找我。

    后来易北城喝了很多酒,基本上赵伦硕这个酒鬼敬他的时候他都来者不拒,两人喝得段御风都看不下去了,勒令服务生不准开酒了他们两个才停下来。

    从饭店出来的时候赵伦硕大着舌头拍着易北城的肩膀说道:“易总,兄弟,我活这么大第一次喝酒遇到对手。”

    易北城倒是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只是脸色微微有些泛白,说话的时候声音更低沉了一些。

    “易先生怎么回去?我帮你叫代驾吧!”段御风转头问易北城。

    他摆了摆手:“不用了,我有司机。”随即他掏出手机给季星宇打电话。

    我们在饭店大堂等代驾,易北城站在一边等季星宇。

    赵伦硕却在这个时候发起酒疯来,他笑嘻嘻的凑到我面前,大声的叫我的名字:“林若!”

    我吓了一跳,拍了他一下:“Jacky,你别一喝酒就发疯!”

    “我没发疯,我是想帮御风问你,你什么时候跟他结婚?”

    我无奈的捂住他的嘴:“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他唔唔叫着挣脱开我的手,指着段御风大叫:“阿风,你说,你跟她说,你想不想结婚,你……你就别装了,就只会在我面前发牢骚,你跟林若说啊,把你想做的都说出来……”

    我急了,跺了跺脚指着赵伦硕大吼:“你别把这酒疯撒我头上呀!”

    段御风看了我一眼,我也看着他,易北城站在边上看着外面一言不发,似乎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我忽然觉得十分尴尬。

    到了后来还是段御风拉住了赵伦硕:“Jacky,你别闹了!”

    正在这时季星宇从门外走了进来,见到我时似乎愣了一下,不过随即便恢复了正常。

    他快步朝易北城走过去,刚想张嘴说些什么,易北城对他比出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然后转身向我们打招呼:“段总,先走一步了!”

    段御风点了点头,易北城淡淡的对季星宇说了一句走吧就迈开步子往外走去。

    季星宇回头看了我一眼,那表情-欲言又止。

    那天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见到易北城,而且我也为组建新公司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

    我们成功在两个月后搬进新大楼,除了核心技术人员从德国调派之外其他所有人员从A市重新招聘。

    新大楼是金城名下的产业,与金城集团毗邻而居,易北城在JC中国有限公司占据了38%的股份,段御风占据了40%的股份,我们拥有经营权和决策权,易北城可以参与讨论各个项目,他是JC中国的第二大股东。

    赵伦硕一直在管技术方面的东西,一直在跟我们在德国的技术人员讨论怎么引进JC在德国的最先进的生产线,考虑到技术保密之类的东西,所以有些事情颇有一些难度。

    召开第一次股东大会的时候易北城没有到场,来的人是季星宇,他只是粗略表示易北城身体不舒服,由他来代替,其余什么也没说。

    股东大会毫无悬念的通过的第一项议程,就是任命段御风为董事长以及首席执行官,任命赵伦硕为公司的总经理。而我仍旧担任段御风的特别行政助理。

    从会议室里走出来的时候,赵伦硕叫住正要离去的季星宇:“季助,易先生的身体有没有好一点?”

    季星宇停下脚步,礼貌的回答他:“好多了,谢谢关心。”

    离开的时候他的眼神正好对上我的,我慌乱的避开,然后找个理由离开了那里。

    我坐在位置上发呆,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心神不宁的感觉。

    我的办公室在段御风办公室的边上,我看到赵伦硕优哉游哉的从里面走出来,我叫住了他。

    他停下来,走到我办公室门口:“林大美女,找我什么事情?”

    我站起身来给他泡茶,边泡边说:“这两个月都累瘫了,找你说说话不行啊!”

    “行,当然行,美女相邀当然敬谢不敏感激不尽啊!”

    我断断续续的跟他聊了很久,大致问了一下技术部那边的状况,跟他交流了一下自己的想法,给了几个建议,直到他大喊肚子饿才中断此次聊天。

    “请你吃饭!”我边拿起椅背上的大衣边说。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想吃什么?”

    “听说金城集团的咖啡厅不错,路程近而且味道好,去那里怎么样?”

    我停下拿包的动作:“一定要去那里吗?吃别的不行啊?”

    “走啦,就去那里啦!”赵伦硕一把挽住我往门外带去,边走边说:“那个咖啡厅的领班长得真的挺不错的,你帮我看看!”

    赵伦硕醉翁之意不在酒,时不时偷瞄一眼前台那个在他口中惊为天人的美女领班。

    我咳嗽了几声,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别看了,再看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漂亮吧!”

    我笑了笑,没好气的说:“漂亮是漂亮,但是你也不能见一个爱一个啊,我们是人,不是动物,有感情的……”

    “易先生,这么巧啊!”我的话被赵伦硕打断。

    我倏地转身,易北城从门口走进来,和我们隔了一张桌子。

    “是啊,真巧!”易北城淡淡的说。

    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了,此次见面发现他瘦了一点,脸色也是比较苍白的那种。我忽然想起第一次股东大会的时候季星宇说他生病了,起初我以为只是找了个借口,现在看他的样子好像是真的。

    “吃过饭没?不建议的话一起吧!”赵伦硕邀请他。

    “不用了吧,我们都快吃完了,总不能让我们看着易先生吃吧!”我赶紧插话。

    赵伦硕瞪了我一眼,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易北城阻止了他:“是不用了,我只是过来餐厅拿一个三明治的,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下次会了!”说完接过服务生给他的三明治转身就走了出去。

    赵仑说因为还要去跟周市长商讨建工厂的事宜,我一个人回公司。

    两家公司实在离得不远,只是隔了一条小小的马路。

    我一手拿着一杯咖啡,一手拿着给段御风买的三明治过马路。电话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我看都没看的接起,易北城低沉的嗓音穿透了我的耳膜,他说:“林若,其实你不必这样的,只是偶然碰见而已,即使坐下来吃一顿饭也是没什么的,如果你不愿意见到我可以跟我说,我来处理,也许我处理一下的话我们根本都见不着面的!”

咫尺天涯

    我慌乱的挂了电话,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慌乱,我只是觉得易北城用这样近乎卑微的语气跟我说话我有点不太适应。

    也许我根本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他,而事到如今我也再没有时间和精力要去了解他了。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林若,总有一天你要跟段御风结婚的,总有那么一天的。

    易北城说到做到,他的办事效率和处理事情的能力我想我是望尘莫及的。股东大会开了好几次,他找了各种理由拒绝到场,季星宇倒是成了JC中国的常客,跟赵伦硕也混得很熟。

    段御风这段时间都在忙工作上面的事情,有时候忙得连饭都顾不上,我只能每天给他换不同口味的三明治,因为我也同样忙得不可开交。

    那天段御风跟一个客户去晚餐,我没有一起,最近JC引进了第一条生产线,我需要帮段御风审核所有的一切宣传资料,资料很多,我只得留在公司加班。

    季星宇进来的时候我都没有发觉,直到他敲了敲我办公室的门:“还不下班啊?”

    我抬起头见到站在门边的他有点吃惊:“你怎么在这儿?”

    “今天过来开会的时候把我的手表忘在茶水间了,Jacky说帮我收在你这里了,我过来拿一下。”

    我想起来今天下午赵伦硕是给我一个男式手表,说晚上可能有人会来拿,这个人原来是季星宇。

    “你等一下。”我站起身来在后面的保险箱里面拿出那只手表递给他。

    “谢谢。”他礼貌的道谢,随即又问我:“吃过晚饭没?”

    我摇了摇头:“我准备回去泡面的。”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跟我一起吧,我也还没有吃晚饭。”

    我愣了一下,站在那里看着他。

    他自嘲的笑了一下:“如果不愿意那就算了。”

    “你请客哦!”我边收拾桌上的资料边对他说。

    “当然,我在停车场等你。”季星宇的语气里透露出一股欣喜。

    “你想吃什么?”在车上的时候季星宇问我。

    我想了一下,转头对他说:“我可不可以尝尝你爸爸的东坡肉,都好多年了,我还没忘记呢。”

    “当然可以!”季星宇打了一下方向盘往郊区的方向开去。

    季星宇的妈妈仍旧热情的迎上来:“哎呀,星宇,今天怎么有空回来的?”

    “带朋友过来吃饭。”

    我笑了一下,礼貌的叫了一声:“伯母。”

    “今天吹什么风,把北城和你都吹来了。”

    我愣在当场,季星宇似乎也有点措手不及,语带吃惊的问:“易先生也在这里?”

    “嗯,他一个人过来的,说胃不太舒服,我给他熬了点鸡汤。”

    “他现在在哪里?”

    “还是老地方呀。”

    季星宇转头看我:“我要上去看看他,你在这里等我。”

    我犹豫了一下,心想既然遇到了那就遇到了吧,易北城说得对,其实我没有必要这样的。

    “我跟你一起上去吧。”

    季星宇点了点头和我一起上楼,小包厢的门被反锁了,季星宇用力的敲门,到了最后几乎要去拿工具把门撬了的时候易北城忽然打开了门。

    我和季星宇愣在当场,易北城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们,脸色有点苍白。

    “易先生,你没事吧?”

    “我没事。”他的眼神看向我,淡淡的问我,“你怎么来了?”

    “她加班加到很晚,我去JC拿东西的时候遇见了就一起吃晚饭,她说要吃东坡肉,我就带她过来了。”

    易北城没说什么,点了点头,说了句:“那一起吧。”就转身往里走。

    季星宇看了我一眼跟了进去,我自嘲的笑了一下也跟了进去。

    里面的桌子上摆了一锅鸡汤,但是看样子他一口也没有吃。

    我犹豫了很久,到了最后还是问出了口:“你身体不舒服吗?脸色很不好看。”

    他看了我一眼,喝了一口面前的白开水:“死不了。”

    我碰了一下钉子就再也不开口了,自顾自的吃着面前的菜。

    季星宇在这个时候突然问我:“这些你你都去了哪里了啊,就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我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然后转过头来看他:“我可以选择不说吗?”

    他笑了一下:“当然。”

    房间里的暖气很足,我觉得热,就把外套脱了,里面穿了一件真丝小碎花的长袖裙子。

    季星宇的母亲一只手端着东坡肉,一只手拎了一个水壶推门进来的时候我赶紧站起来去帮忙。

    我接过她的水壶,没想到衣服的袖摆很大,季星宇刚刚敲门的时候踹了几下门,上面的木屑出来了,我的衣服勾在上面,我没注意,一走,只听到嘶啦一声,袖子破了一个大洞。

    季星宇的母亲赶紧跑过来:“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这衣服肯定很贵吧!”

    我刚想说没事,不值几个钱,她忽然抓住我的手臂大惊失色:“林小姐,这是怎么了,你手臂上怎么这么多伤疤。”

    易北城和季星宇在这个时候也站了起来,这些伤疤他们也全部看到了,我脸色微微泛白,慌乱的用手捂住衣服破掉的地方。

    庆幸的是他们并没有问我什么,我们若无其事的吃完了晚饭,刚走到外面,我接到段御风的电话:“在哪里呢?”

    “我跟朋友一起吃晚饭。”

    “哦,要不要我去接你,我这里快完了。”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如果喝了酒的话记得找代驾,千万不能自己开车哦。”

    “知道了,知道了,怎么开始像个老妈子了。”

    “那就先这样了,我正准备回去呢!”

    “你忘了一样东西哦!”

    我笑了一下,把电话移开给了他一个“Kissgoodbye”。

    我挂完电话,看到易北城正站在车前不远的地方看着我,见我看他,他赶紧移开了视线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我本来想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季星宇跑过来给我打开了后面的车门,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进去,其实有些事情你越介意就代表你越在乎。

    易北城闭着眼睛靠在座位上,我在离他稍稍远一点的地方坐了下来。

    车开到半路的时候他突然睁开眼睛,开口问我:“你手臂上的那些伤疤哪里来的?”

    我愣了一下,随即回答他:“我不想说。”

    “但是我想知道!”他的语气里竟然有一丝执拗。

    我看着他,再次强调了一遍:“我不想说,更不会告诉你。”

    他忽然伸手掐住我的脖子,逼近我,脸上是隐忍许久的挣扎:“林若,告诉我!”

    我轻轻的隔开他的手:“三年前你挂我电话的那一瞬间我就决定我的人生从此与你无关,易北城,如今我醒了,你还在过去的岁月里吗?你不要忘了当初是你让我走的!”

    他缓缓的松开对我的钳制,眼里竟然流露出淡淡的哀伤:“没有你消息的时候我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你会过得很好,在另一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的幸福快乐,但是你的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伤疤呢,到底……你经历过什么,是我想错了吗,你会不会在我不知道的时间、不知道的地方受到伤害,这些问题都可以让我失去理智!”

    “就算我告诉你了又会怎么样呢,多一个人难受而已,易北城,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变,顾岑、顾万年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还是存在,唯一变的是我,我已经不再容易受到伤害了。所以没有关系,真的没有关系,你不用自责。”

    他看着我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到了最后还是颓然的放弃了。

    我下车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叫住我:“林若!”

    我转身,他也下了车,关上车门走到我跟前,从西装的内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我:“你的。”

    我伸手接过,翻过来,看到在西雅图时的我们,我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我捂住嘴,眼泪滴在照片上,我记起段御风跟我讲的船身那四个单词的意义,我爱你,直到世界的尽头。

    而我们两个人现在站在一起,只隔着一步远的距离,可我知道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法走到他的身边,我们中间隔着千山万水,我终于明白这才是真正的咫尺天涯。

是他吗

    易北城往前走了一步,轻轻的抱住我,我维持着刚刚的姿势一动不动的任他抱着,我不能回应,一点都不能回应。

    我的眼泪滴在他的肩膀上,他的西服湿了一片,一阵风吹来,树影摇曳,我看到我们的影子在地上拉了长长的一截,我伸出颤抖着的手刚想推开他,他却自己放开了我:“林若,你爱我了吗?”

    我看着他,他的脸隐藏在忽明忽暗的灯光里,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有紧紧握着的拳头泄露了他的情绪。

    我看着他,缓缓的开口:“给你打电话的那一次是因为我第二天就要启程去耶路撒冷,我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所以我想跟你做最后的告别,你没有给我这个机会,我在耶路撒冷的时候被囚禁过,你看到的我手臂上的伤疤我身上还有许多,我一点也不想去回忆那段往事,曾经因为恐惧我失明过一段时间,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只有段御风陪在我的身边,我想你见过他的腿,对,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我现在还记得他开着摩托车载着我在公路上飞驰的样子,他是风,但是现在因为我却吹不起来,我本来不想告诉你这些,因为你现在问我这个问题我觉得很自私很可笑,你说的没错,我在你不知道的时间,不知道地方受过很多苦,流过很多眼泪,想念过你很多次,但是这些都没有用,我只记得段御风抱着失明的我痛苦失声的样子,求我不要放弃自己为了他站起来的样子,易北城,这样,你还要我回答你的问题吗?”

    易北城闭了闭眼睛,习惯性的皱起他的眉头,无言以对。

    我伸出手,抚过他的眉心:“不要再皱眉了,你可以生活得很好。”

    说完这句我转身离开,经过垃圾桶的时候随手把那张照片扔了进去。

    人生总是这样,一次次的说着再见,一次次的体验那种撕心裂肺的感情。

    我回到家里,瘫倒在沙发上,这间房子是段御风一个月前购进的小高层,无论在什么地方他都不喜欢住酒店,他说没有家的感觉。

    房子很大,有四个房间,段御风很尊重我,我们两个各睡一间房。

    段御风是个极其缺乏安全感的人,这点只有我清楚,所以我不可以离开,我毁了他一次不能毁了他第二次。

    段御风在凌晨两点的时候才回来,喝的有点醉,我上去搀扶他的时候他几乎整个人都倒在我的身上。

    我费尽力气才把他弄到床上,帮他把袜子鞋子脱了之后再找了条湿毛巾胡乱帮他擦一下脸,正打算离去,他却倏地睁开了眼睛用力扯了我一把,一个翻身把我压在身下。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吻就落了下来,我有点被吓到,挣扎了几下段御风却更用力了。

    我使劲的推他:“段御风,你怎么了,不要这样……”

    他却不管不顾的钳制住我的双手,我真的被吓到了,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他,他也用尽力气想要禁锢住我,在彼此的纠缠中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我们两个都愣在那里。

    我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再看了一下段御风脸上的手指印,这才反应过来我甩了他一个耳光。

    我有点歉疚的伸出手去想摸他的脸,段御风却用了挡了一下,把我的手隔开。

    他的酒似乎醒了一半,半坐在床上开始发呆。

    我不知道怎么处理这样的状况,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

    “是他吗?”隔了好一会儿段御风突然开口问我。

    “啊?”我没有反应过来。

    “易北城。“他停了一下,抬起眼来看我,眼里有着泪光:“你爱的那个人是他对吧?”

    我如遭雷击,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我不相信你

    “还爱他吗?”他语速缓慢的问我。

    我看着他,说不出话来,我还爱他吗,还在爱吗,我一直都不愿意正视这个问题,现在有一个人**裸的把它摊开,逼我去面对。

    “易北城他有老婆的,他有家庭,他是一个有妇之夫,林若,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的眼泪滴在手背上,滑落下来,弄湿了黑色的床单。

    “我们结婚吧!”隔了好一会儿,段御风忽然语气平静的对我说出这句话。

    我抬起头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眼神坚定,神态平和,仿佛这是他想了很久之后做出的决定。

    “段御风……”我叫他的名字。

    他皱了皱眉,拔高了声调:“你不要犹豫,不要让我看到你的犹豫,林若,我也是人,我只能这样了,我不想和你分开,所以我们结婚吧!”

    三年来段御风有意无意的跟我求了很多次婚,我都找了各种不同的借口搪塞过去,我知道现在的我逃不开了,答应或者不答应我只能给一个答案,我不能再自私的把他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

    我擦干了眼泪,轻轻握住他的手,抬起眼来看他:“如果你不介意我的过去,那么就结婚吧!”

    他用力的把我拥入怀里,隔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在我耳边说:“对不起,可我太爱你了,我不能跟你分开,我们结婚!”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可能觉得不是在我自己愿意的情况下才答应他的求婚,他可能觉得他自己是在逼我,我动了动手臂,轻轻的回抱住他:“段御风,谢谢你,要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如果可以的话请你包容我的一切,我会努力的,会一直一直很努力的!”

    我和段御风一个礼拜之后宣布了婚讯,并在中午的时候召开新闻发布会。由于JC中国的宣传做得不错,所以吸引了大批记者的到来。

    大部分记者提的问题都跟工作有关,所以段御风和我应付起来都得心应手,新闻发布会举行到尾声的时候有一个记者站起来问我:“林小姐,我想知道为什么偏偏挑这个时候举行婚礼,我听说JC中国的第二大股东易北城先生是想要让这个企业上市的,所以舆-论认为你们的婚礼有作秀的成分在里面。当年易先生的婚礼也遭受了这样的舆-论压力,请问你如何看待?”

    我看了那个女记者一眼,气势咄咄逼人,似乎早有准备,段御风皱了皱眉头,刚想开口,我拍了拍他的手阻止了他。

    我微微思考了一下,回答她的问题:“第一,我们在这个时候举行婚礼完全是出自我们的真心,年轻人不都说,结婚是需要冲-动的嘛!”记者席上发出一声哄笑,我也跟着笑了一下,接着说道:“第二,你的听说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未来有没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易北城先生在股东大会上从来没有提过上市计划,第三,我没有显赫的家庭背景,我只是JC中国董事长特别行政助理,所以我们的结婚不会给公司造成任何影响。如果我有一个像顾万年先生那样的父亲,那么我允许你怀疑我们结婚的动机!”

    那个记者讪讪的说了句:“谢谢。”就坐了下来,段御风看了我一眼,比了一个大拇指给我。

    我笑了笑,轻轻的握住他的手。

    晚上的时候段御风安排了晚宴,说是庆祝JC成功登陆中国。

    宴请名单上当然有易北城的名字,他是大股东嘛。

    我起初以为这次他不会亲自过来,毕竟有季星宇这样一张挡箭牌。

    当顾岑挽着他出现在我眼前时我还微微吃了一惊。

    自从上次分开后就再没见过,他穿黑色的三件套西装,显得整个人又清瘦了许多,顾岑小鸟依人的挽着他,我在想这才是真正的金童玉女吧!

    他走到我们面前,手拿香槟,朝着段御风比了一个举杯的动作:“段总,恭喜了!”说着便一仰而尽。

    段御风笑了一下,回敬了一杯。

    他的眼神从始至终都没有在我身上停留,我听到他和段御风寒暄:“婚礼要在中国举行吗?”

    “不,三个月后在德国。欢迎易总过来啊!”

    我转头看向段御风,他的脸上一直挂着温煦的笑容,可我都不知道婚礼要在德国举行。

    “好,希望可以有这个荣幸!”易北城笑了一下,答应他的邀请,然后又转移话题:“我见到富华的方总了,他是国内汽车行业的老大哥,我想给你引荐一下。”

    段御风看向我:“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我点了点头:“好!”

    易北城和段御风刚走,顾岑就朝着我举起了杯子:“我想我也应该恭喜你一下吧!”

    她的眼神跟刚刚和易北城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同,凌厉,沉稳,坚定,这是一个决策者应该拥有的眼神。

    我回以笑容:“如果是你是真心的,那么我接受。”

    她咯咯笑了起来:“我是应该说你傻人有傻福呢还是应该说你有手段,看起来有点身家背景的男人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么!”

    “顾小姐过奖,说到手段我跟顾小姐比还差远了,如何混淆是非,颠倒黑白不是你的强项么!”

    “你……”她指着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推开她的手:“别指我,你也不用如此咄咄逼人,你放心,易北城是你的,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不会有人抢走他的!”说完这句话我就转身离开。

    “站住!”顾岑叫住我,走到我面前,凑近我耳边说道:“可我不相信你,人尽可夫,淫——荡狐媚的biao子,你说有什么值得我相信的。所以,我不会放过你的,永远不会!”

我已经出离愤怒了

    “砰”我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紧接着我的手心传来尖锐的剧痛,身边有胆小的人吓得尖叫起来。

    我沉默的看着顾岑,面无表情的把手中已经碎裂的玻璃杯扔到地上。鲜血顺着我的手掌滴落到白色的地板上,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我看到段御风和易北城急急的朝我的方向走过来,顾岑却捂着心脏痛苦的蹲了下去。

    “林若,你没事吧?”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冷冷的看着蹲在我面前的女人。

    “岑岑,怎么样,你的药呢?”易北城抱住她,神情紧张。

    “北城哥哥,我难受,喘不过气来!”

    “没事,没事,我带你去医院!”易北城的额际有汗水滴落下来。

    我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我的心像是被藤蔓缠住,渐渐的也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我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我现在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有苦说不出了。

    我和顾岑同时被带到了医院,我的手掌里有玻璃碎片,医生用酒精一遍遍的浇上去,然后把里面的碎片挑出来。

    真的很疼,冷汗一遍一遍的从我身上冒出来,疼得我几欲痉挛,可是我没有哭,段御风在我身边,我知道他很着急,甚至于他比我更疼,所以我不能哭。

    医生帮我把碎玻璃清理干净,然后缝合包扎,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时候,我举着包得像猪蹄的手掌在段御风眼前挥了挥:“段总,要吃熊掌吗?”

    他看了我一眼,没好气的捏了捏我的脸:“亏你还能笑得出来!”

    “我没事……不小心而已,没想到那玻璃杯这么不牢靠!”我笑嘻嘻的挽住他的手。

    “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嗯……好啊,我真的有点饿了,你让我想想吃什么,蜜汁蹄膀,清炖老母鸡,还有茶树菇牛肉……”我靠在段御风身上一边走一边说。

    “林若。”段御风忽然叫我的名字。

    我看向他,他的视线落在前方某一个点上,我直起身子,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

    易北城正低着头靠在墙壁上,手里拿着一只点燃的烟。

    似乎是听到我们的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向我们。

    我和段御风停在那里,隔着几步远的距离看着他。

    隔了一会儿,他把烟掐灭,然后直起身子向我们走来。

    我以为他要问我到底跟顾岑谈了些什么,为什么她又会心脏病复发。没想到他只是指了指我的手问道:“没什么大碍吧?”

    “没事,皮外伤而已!”段御风替我作答,挽着我手臂的手紧了紧。

    “易太太呢?没事吧?”段御风看了我一眼然后问他。

    “老毛病,休息一下就好了,现在已经睡着了!”他笑了一下,那笑容有些无奈。

    我刚想跟他告别,就见到顾万年急匆匆的从走廊的另一端走过来。

    “岑岑呢,岑岑呢,她怎么样,有没有事?”顾万年很是着急,见到易北城劈头就问顾岑的情况。

    “没事,打了针,现在已经睡着了。”易北城淡淡的回答他。

    顾万年似乎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到我,忽然目露凶光,指着我的鼻子大吼道:“你到底想要怎样?”

    “爸爸!”易北城叫他,声音拔高了一点。

    “对不起,段总,你们先走吧!”易北城不欲多说什么,让我们赶紧离开。

    “北城,你不要再维护她了,她做了什么她自己心里有数,为什么每次她跟岑岑遇到岑岑都要发病,这么恶毒的女人你怎么可以维护她,你不要忘了,躺在里面的是我女儿,是你老婆!”

    我闭了闭眼睛,觉得跟这种人根本无法交流,我拉了拉段御风说了句走吧,就抬腿往外走去。

    没想到顾万年依旧不依不饶,在我身后又大骂了一句:“我不知道你母亲是怎么教育你的,人之初性本善,我们岑岑从小有病在身,你怎么会忍心伤害这么一个女孩子!”

    他说我母亲,他居然有脸说我的母亲,他怪我母亲没有把我教育好,我的心底有什么东西汹涌而出,我想我已经出离愤怒了。

    我倏地转身看他:“你没有资格说我母亲,顾万年,你的女儿是宝贝,我同样是我妈妈-的宝贝,我妈妈从小教育我女孩子不能娇纵,不能爱慕虚荣,不能做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情,她还教育我,即使你爸爸是个混蛋,你也应该原谅他,因为父母没得选择的!”

    我停了一下,挣脱开段御风的手,走到他的面前,我指着他,用近乎残忍的语气对他说:“你教出来的好女儿,身体不健康,心理也不健康,你帮我告诉她,是你的总归是你的,不是你的强留也没有用,还有你,如果有报应的话,你应该死了不止千次了吧!”

    “姓林的,你说够了没!”病房的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怒吼,顾岑穿着病号服恶狠狠的看着我,那眼神似乎想要在我身上灼出几个洞来。

    “你怎么不继续装,我还正希望自己能把你气得心脏病发作,这样也省得碍我的眼了!”我觉得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

    “林若!”易北城忽然叫我的名字,我转身,他正皱着眉头看着我,隔了好一会儿他叹了一口气,语带疲惫的说:“都别闹了,回去休息吧!”

    我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嗤笑了一声,对着段御风说:“走吧!”

    段御风沉默的走过来,牵住我的手,似乎感觉到我手心的冰凉,他握着我的手紧了紧,似乎要给我温暖和勇气。

那些过往**裸的呈现出来

    段御风带着我回家,我坐在车上,一言不发的看着窗外。

    段御风握住我的手:“林若,你怎么在发抖?”

    我这才微微回过神来,我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段御风伸手搂过我,我靠在他的肩膀上,我能听到从他的胸膛里传来“咚咚”的心跳声,安定,平和,给我希望和勇气。

    我伸手回抱住他的腰,我把眼里的泪逼回去,我想这个男人不会让我流眼泪,不会让我心痛,不会让我进退两难,不会让我觉得孤独,无所依靠。

    顾万年的话像针一样扎在我的心里,在他们的眼里我永远是卑微的,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出卖的女人。

    可我呆在易北城身边那么多年,不是因为钱,而是因为在我妈妈死后的那段岁月里他给了我唯一的依靠,也只有他能够让我依靠。

    回到家,我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里,近乎瘫软的侧身倒在床上,我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去想。

    段御风走进来,轻轻的拍了拍我:“洗个澡再睡吧!”

    我翻了个身,把脸埋进被子里,闷闷的说:“我好累,让我休息一会吧!”

    段御风没说什么,隔了一会儿我听到房门落锁的声音,我转身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我在想我回来这里是不是一个错误,如果我一直呆在德国,那么也许可以假装把这里的一切都忘记,至少段御风不用这么受伤。

    这样想着,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我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起,看了一眼上面的号码,居然是易北城。

    我犹豫了一下,按了拒绝接听键,再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三个月后我即将和段御风举行婚礼,我不会让任何事任何人影响我的决定。

    隔了一会儿,有一条短信发了进来,我看了一眼,易北城发的,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我第一次听到他说对不起,高高在上的易北城现在跟我说对不起,我应该感到高兴,感到自豪,可是我却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对不起这三个字更无奈呢。

    我休息了一天之后去公司上班,恰逢第三次股东大会,议题是确定JC在中国投产的第一辆汽车的设计方案。

    我照例坐在段御风边上充当速记员,让我惊讶的是这一次易北城居然亲自来了,他坐在长桌另一头的角落里,低着头专注的看一份文件。

    我们在德国的设计师给出了两个设计方案,一个是小型汽车,小排量型的,还有一种是豪华型汽车。

    我们本来打算主打小排量汽车,第一炮应该响应一下国家号召,集中进行一下推广。

    所以股东大会进行到一半,我们在德国的设计师还在介绍这个小排量汽车,段御风也时不时的作出一些技术上的补充。

    易北城却在这个时候举了一下手,我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段御风,他的表情也有点纳闷。

    “易总,请问你有什么意见吗?”段御风礼貌的问他。

    “我想听一下那个高端产品的设计方案!”他低着头翻着手上的文件说道。

    段御风看着他,沉默下来。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易北城作为JC的第二大股东很有可能在我们已经默认的方案上产生了分歧。

    “会议也开了很久了,要不休息一下吧,半小时后再进行!”我迅速的站起来,先拖延一下再说。

    段御风疾步走进办公室,狠狠的把一堆资料砸在办公桌上:“易北城这是什么意思!”

    我走过去,握住他的手:“他是股东,他有发言权,但是不代表他有决策权,御风,冷静一点,他可能只是对另一种车型感兴趣而已。”

    “他明明知道我们准备了这么久都是按照第一种方案来的,这也是我们默认的共识,豪华车型的话光是政策这一关就很难过去,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不会怎么样的,你不要忘了,JC是你的,不是他的!”我安慰着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居然有寒意蔓延开来。

    事实证明我心底的感觉是正确的,接下来的会议上所有其他的小股东都一边倒的支持易北城的方案,我看着易北城,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我知道在来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工作。

    会议结束后我在地下停车场截住他,我开门见山,劈头就问:“易北城,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明明知道上第二种方案的话会有多困难,如果政策不给我们绿灯,资金链很容易断裂,你想毁了JC吗?”

    他关上刚刚打开的车门,走到我面前,低低的笑了出来:“林若,我的观点在股东大会上已经阐述的相当清楚,任何一件事情也不能因为困难就放弃去做,你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过我自有分寸,你不要忘了我是JC中国的第二大股东,在商言商,我总不会做让自己赔本的买卖的,所以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精明,自信还有唯我独尊的魄力,我知道这才是真正的易北城。我应该相信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内心有一种隐隐的不安感蔓延开来。

    那天早晨,我像往常一样开车去JC上班,段御风回了德国,总部有一些事情需要他去处理,顺便他也要为我们的婚礼做一下准备。

    我把车停好,还没走进JC的大门,忽然一群扛着摄像机和话筒的记者朝我涌了过来。

    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有点措手不及。

    我听到人群中有人问我:“林小姐,请问易北城先生跟你的事情是真的吗?你跟他在一起三年,你知不知道他有老婆的?”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炸了开来,我看向那个问我问题的记者,隔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刚刚说什么?”

    “请问你跟易北城先生之间的这种关系段御风知道吗?你们的婚礼还会如期举行吗?”

    “作为介入别人婚姻的第三者,请问您在道德上有所愧疚吗?”

    我被一个个问题炸的头昏脑胀,直到赵伦硕拨开人群硬把我拖了出来。

    赵伦硕领着我一路小跑,走进JC的大堂,那帮记者被保安挡在外面,我看向赵伦硕,语带颤抖的问他:“发生什么事情了?”

    赵伦硕表情严肃,一言不发的把我拖进电梯,按下楼层。

    当我见到报纸上和网上那些铺天盖地的照片时,我几欲昏厥。

    照片上的男人和女人有的在拥抱,有的在亲吻,还有几张是在餐厅吃饭的,男的眼神宠溺异常,女的笑容灿烂如霞,主人公正是我和易北城。

    三年前的往事,在这个时候被**裸的呈现在公众的面前,宣告全世界我和易北城曾经有过一段情,而大众对我的定义是下jian的勾引别人老公的第三者。

    我瘫坐在位置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不怕舆-论,不怕唾骂,我怕的是段御风和我会没有明天。

我知道

    我给易北城打电话,有个优美的女声提醒我您所拨打的电话被转接到语音信箱,如有需要可以留言。

    我挂了电话,想了一下,拨了另外一个号码。

    隔了好一会儿季星宇才接电话,他似乎在开会,接电话的时候刻意的压低了声音:“林若,什么事?”

    “易北城呢?”我劈头就问易北城的行踪。

    “易先生搭今天早上的飞机去美国了啊,你不知道吗?”

    “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我不清楚,他只是交代我处理好金城的事务。”

    “有没有办法联系到他。”

    “你有什么事情吗?很急啊?”

    “对,我想见他,即刻、马上,他去了美国哪里?”

    “纽约。”

    “谢谢!”我挂了电话,然后立刻打电话给航空公司:“请帮我订一张最短时间内去纽约的机票。”

    我问赵伦硕借了汽车钥匙,我乘电梯到地下停车场,外面还有不少记者在蹲点,我不能开自己的车出去,我要赶一个小时之后的航班去纽约。

    坐在飞机上的时候我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了一点,我的心像是被放在炭火上烤着,辗转难眠,12个小时的飞行路程,我觉得比12个世纪都要漫长。

    下了飞机,我即刻打开手机再给易北城打电话。

    这次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喂。”

    “你在哪里?”我压抑住自己的情绪。

    “美国。什么事?”

    “我问你在纽约的什么地方,我要见你,立刻,马上!”

    他愣了一下,然后报给我酒店的地址。

    我乘出租车过去,按照他说的地址找到那个酒店,然后去到他的房间。

    我猛按了几下门铃,易北城穿着浴袍从里面给我开门,我推开他走进他的房间,然后我看到他的电脑开着,他正在浏览网页,内容正是我和他的照片。

    我想他应该什么都知道了,我想他应该可以给我一个回答。

    我转身看着他,指着那些照片问他:“是你做的吗?”

    他沉默的看着我,眼神幽暗深沉。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也没兴趣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再次大声的问了他一遍:“是不是你做的?”

    “你坐了12个小时的飞机飞到这里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吗?”

    “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做的?”我的情绪处于崩溃的边缘。

    他忽然疾步走过来,一把把我甩到床上,然后俯身掐住我的脖子,我看到他额头上的青筋正突突的跳着,显示他正处于暴怒的边缘。

    他看着我,咬牙切齿的对我说:“有时候我真想就这样把你掐死。”

    眼泪从我眼眶里流出来,滴到床单上,我语带绝望的说:“我现在真的很想死。怎么办,我要怎么办?段御风要怎么办?易北城你教教我,你教教我。”

    他慢慢的松开了我,然后一屁股在床上坐了下来,只有仍然浓重的呼吸声显示出他刚刚的情绪。

    “不是我做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大概以为我不想你跟段御风结婚吧。”他看着我,嘴角带着自嘲的笑意。

    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我的脑中一片空白,所有的一切都让我措手不及,让我觉得没有办法处理。

    “其实你想错了,三年前我就跟你说过我什么都不能给你,三年后还是一样,什么都没有改变,林若,我希望你可以找到你自己的幸福。”他的声音低沉而又缓慢,却一字字的敲打在我心上,我觉得身体的某个地方有一股麻木的钝痛。

    我的电话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我看了一眼,是段御风的电话号码。

    我盯着手机上的电话号码,居然没有勇气接通,怎么办,我要怎么面对他,我几乎都知道他会跟我说什么,他会跟我说林若,没关系,我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对我没有一点影响。

    可是我在意,现在这个样子我要怎么心安理得的嫁给他,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曾经在另一个男人怀里沉沦。

    我抱着手机,泣不成声,我知道属于我的幸福正在慢慢的远去,又或者它本来就不属于我,只是我自己编了一个梦,然后不愿意醒来。

    段御风一直在打着电话,我也一直在哭着,直到我的手机没电了,自动关机了。

    易北城一直坐在我边上,直到我的手机关机了,他才动了动,把电话从我手中抽走。

    “这里让给你,休息一下吧,有什么事情等你睡醒了之后再说。”他从床上站起来,然后收拾了一下电脑准备出去。

    我叫住他:“易北城,你知道是谁做的对吧?”

    他转身看着我,不发一言。

    “顾岑……你要一直这样保护她吗?”

    他依旧沉默,我也没有想过要从他口中得出答案。

    “我从来都没有伤害过她。”隔了好一会儿我再次开口,说出了三年来我一直想对他说过的话,我一直不曾解释,可是现在我想解释给他听。

    “我知道!”在沉默了许久之后我听到他的回答。

    我倏地抬头,站起身来语带颤抖的问他:“你知道?”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可那三个字却像一道雷一样从我耳边炸过,炸得我的耳朵都开始嗡嗡作响。

    他说他知道,可是他却毫不留情的把我从他身边逼走,我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我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我曾经还希冀着他的守护,我曾经在以为自己快要死的时候心里面还在想念他。现在他跟我说他都知道,所以他是故意的,故意让我走,故意让我离开他的世界。

    我现在终于明白,无论顾岑犯了多大的错误,易北城都会无条件的接受,然后他会悄无声息的处理掉那个能让她犯错误的人,顾岑在他的心中是一个天使吧!

    “啪”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甩了他一巴掌,“易北城,你根本就不是人!”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

    易北城愣了数秒,看着我的眼神开始变得幽暗。

    我下意识的想要逃走,他却一个箭步跨上来,他的唇贴上我的唇的时候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随即我拼命挣扎起来,他却更用力的禁锢住我,我感觉到尖锐的刺痛,他竟然用力的咬了一下我的嘴-唇。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他:“易北城,你滚开!”

    他看着我,低低的笑了出来:“你说的没错,我不是人。”

    他的笑容看得我毛骨悚然,但是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却转身离去,房门关上的时候发出巨大的“砰”的一声。

    我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最后只能瘫软般的坐到床上。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以为我已经足够坚强,可我现在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处理这样的事情。

    易北城在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他敲我房间的门时我正在床上发呆,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睡觉了,只要我一闭上眼睛所有的事情都会在我脑海中像电影一样回放过去。

    我拖着无力的脚步走过去开门,他穿得很休闲,站在门口问我:“你跟我出去一趟。”

    我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随即就想关上房门。

    他用手挡了一下,我恨恨的看他。

    “我在纽约念书的时候认识一个师兄,他是一个电脑黑客,如果我告诉公众那些照片是合成的话,你说会怎么样?”他忽略掉我的目光,淡淡的说道,“我现在去见他,来不来随便你!”说完便转身离开。

    我愣了数秒,随即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我赶紧关上房门,小跑着跟上他的脚步。

    易北城在一个看上去很高档的餐厅跟他的师兄吃饭,他的师兄带着一副眼睛,个子很小,看上去有些沉默寡言。

    见到易北城的时候他的笑容突然灿烂起来:“James,这里。”

    易北城走过去和他拥抱:“KEN,好久不见!”

    “比去年见你瘦了一些嘛,怎么,老婆对你不好啊?”

    易北城笑了一下:“工作忙嘛!”

    那个被叫做KEN的人转头瞥了我一眼,笑嘻嘻的问:“这位是?”

    “林若。”

    “哦,原来是她啊!”

    “你认识我吗?”

    “不认识,不过去年的时候……”

    “阿KEN!”易北城突然打断他的话,“这次见你是有事情找你帮忙的!”

    “哟,你居然还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啊。说来听听,能帮的一定帮,易北城求人的时候可不多哦!”

    易北城大致的说了一下网上照片的事情,然后正色道:“我知道你一定能处理的。”

    阿KEN摸了摸头:“能是能,不过需要点时间,可我最近手头上有一个大案子,不知道能不能……”

    “事成之后我会把在纽约的科技公司过户到你的名下!”

    “真的?”阿KEN贼笑着问道。

    “当然,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

    “就等你这句话了,成交!”阿KEN哈哈大笑起来。

    晚饭过后易北城开车载我回酒店,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车内的气氛有些尴尬。

    “我们坐明天早上的飞机回国,你坐傍晚的飞机回国。记住,千万别让记者发现你来过纽约。到时候我会安排你走绿色通道,明天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要记住,所有的一切你必须全盘否认。”他看着前方,很是平静的交代我明天该怎样做。

    我点了点头,发现他根本就看不到,随即补了一声:“哦,知道了。”

    “这件事情不会是岑岑做的,以她的性格不会向全世界承认我曾经背叛过她。”

    我转过头去看他,他的脸隐藏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然后我听见自己的声音缓缓的在这个寂静狭小的空间响起:“易北城,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你还会继续当初的选择吗?”

    他没有回答我,我只感觉到车子的速度加快了很多,我看到纽约街头闪亮的霓虹灯和我擦肩而过,我忽然觉得孤独和寂寞,这个问题我问了自己很多遍,可是却一直找不到答案。

    隔了很久很久的时间,我听到易北城斩钉截铁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会。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还是会让你呆在我的身边,但是我还是什么都不能给你!”

    “为什么呢?你对顾岑是因为责任还是爱情?我可不可以这样问你呢?”

    “林若,你知道吗,最容易困住一个人的东西是**。”

    我当时没能理解易北城说的话,很久很久以后,等我终于明白的时候,我才发现,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希望段御风没有在耶路撒冷把我救出来。

我会呆在你的身边

    我按照易北城的交代搭乘傍晚时分的飞机回去,易北城早上走的时候我还没有起床,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记得昨天晚上他给了我一杯牛奶,然后我就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我发现杯底有沉淀物这才发现原来他给了我安眠药。

    酒店的服务生给了我一张纸条,易北城留给我的,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字:先走了,放心!

    我低头笑了一下然后想把纸条扔进垃圾桶,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没扔,我把它放进了包里,我想至少应该找寻一点安慰,我已经彻底的没有了安全感。这个纸条或多或少的给了我一点勇气。

    我从纽约飞回A市,刚下飞机,果然有人安排我走绿色通道。我走进停车场,发现赵伦硕正倚靠在车边等我。

    “Jacky,你怎么在这里?”我有点吃惊。

    “车钥匙给我。我来接你。”赵伦硕朝我伸出手。

    我从包里拿出汽车钥匙递给他,他把车倒出来,我坐上去,然后一脚油门离开机场。

    “你带我去哪里?”

    “御风在记者会现场等你,我们要尽快赶回去。”赵伦硕专注于眼前的路况,头也不回的对我说。

    “什么记者会,段御风怎么会在那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赵伦硕看了我一眼:“我没空跟你解释那么多,易北城也在现场,反正你记住过去了之后你什么都不要说,他们会处理的!”

    赵伦硕一路超速的把我带到金城集团旗下的某个酒店里,门口围了一大群记者,我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他们一窝蜂的都扑向我。

    我耳边一片嘈杂的声音,我根本听不清楚他们在问我什么,赵伦硕挡在我前面,一手牵着我,几乎是一路拖着才把我拖进会场。

    我推门进去,易北城和段御风正坐在发言席上面,我听到一个记者问他:“易先生,你的意思是你跟林小姐是最近才认识的吗?”

    易北城笑了一下,回答他:“确切的说三年前就认识了,不过时间太久印象有点模糊,当时我赞助他们大学的图书馆,林小姐那个时候是图书管理员,参与过一些活动,我是最近才记起来,我之前还在想怎么看起来有点面熟。”

    易北城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我,突然站起来,笑着对我招了招手:“林小姐,这里!”

    我依言走过去,易北城拉开中间的椅子,让我坐在他和段御风中间。

    “林小姐来了,你们有什么想问的也可以问她!”易北城笑着指了一下我,表情很是轻松。

    “林小姐,照易先生的说法那些照片不是真的,那么为什么在照片刚刚曝光的那一瞬间你却失踪了呢?”

    我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段御风在这个时候接过话筒:“试问有哪个女孩子在结婚之前被合成这种照片,被污蔑有过这样的事情心里面还会好受呢,我的未婚妻林若小姐因为这件事情而受到了无法言喻的伤害。所以我恳请各位媒体朋友报道事实,拒绝虚假。”段御风的声音掷地有声,包含着满腔的怒意。

    我记起赵伦硕的话来,他让我什么都不要说,我只得沉默的看着前方,心里却难受的很,段御风为了我正在说谎。

    “易先生你跟你太太的感情一向很好,如今被爆出这样的事情来请问您太太有什么看法吗,这对金城的股价似乎有一些影响。”又有一个记者尖锐的提问。

    易北城拿过话筒,声音是惯有的低沉:“我太太绝对不会相信这样的事情,至于照片是不是合成的马上会有专家的鉴定证明出来,至于对金城股价的影响……”他忽然停了下来,看了一眼台下的记者,然后冷笑了一声:“对于金城集团的影响我不可能就这么一笑置之,在座的各位写出的东西如果会影响金城的股价,那么我认为这不是新闻,这是诽谤!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处理这个事情,哪家媒体有这个兴趣可以跟金城的律师团谈谈,说不定你突然之间也会成为金城的一份子。”言下之意就是谁乱写我告谁,然后我会把你所在的公司买下来,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能耐。

    台下顿时鸦雀无声,易北城随即转身朝着段御风伸出一只手:“对于给段总带来的困扰我在这里要表示由衷的歉意,还有祝你和林小姐结婚愉快!”

    段御风从位置上站起来,我被夹在中间,看着他们两手交握。

    等记者散去,我们才从会场出来,我们一行人往地下停车场走去,段御风牵着我的手,赵伦硕走在我身边,前面是易北城和季星宇。

    一路上我一句话都没说,我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没什么大的想法。

    段御风也很沉默,握着我的手很紧,我都感觉到些微的疼痛感。

    “林若,婚礼会场我已经挑好了,也吩咐他们开始布置起来了,会场我打算用白色的基调你觉得怎么样?”

    我停在那里,抬起头来看他,段御风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温暖,好像这件事情对他没有任何影响,好像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好像从头至尾我都一直在他的身边。可我知道,不是这样的,我的心里面有一个挥之不去的人,我爱过,恨过,挣扎过,绝望过,可是他就在那里,从来不曾离去。

    这样的我嫁给他的话能给他幸福吗,无论我多么的努力,我的心里面从不曾忘记,我曾经是易北城的情妇。

    我缓缓的抽开自己的手,抬起眼来看他,他的神情很惶然,似乎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你什么都不要说,我一点都不介意。”他用力按住我的嘴,不让我开口。

    我用力的拉开他的手,作了一个决定:“段御风,我现在不能跟你结婚。”我停了一下,转头看向站得离我们不远的易北城,我抬起手来指向他:“我爱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段御风忽然笑了出来,那笑声有些歇斯底里,“你爱他?你爱他有什么用,在耶路撒冷的时候你就知道他永远不会来,你眼睛失明的时候,做心理辅导的时候你不是就已经知道了吗,你要的东西他永远都给不了你,林若,你要毁了自己吗,你这一生要这样被毁掉吗?”

    “所以,我会呆在你的身边,直到你找到更好的人,直到你不再需要我。但是我现在不能跟你结婚!”我平静的说出这句话。

    段御风紧紧的抱住我:“林若,我不会找到更好的人了,我爱你!”

    我回抱住他,我的眼神跟易北城的对上,他看着我,眼里失了温度,好像我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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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离开的时候,告诉自己一定要忘了这里的一切,三年后,我回到这个城市,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我对这里的记忆如我所愿,变成空白,可是,只除了你的样子。易北城,你知道吗,这就是我人生最大的遗憾,我清空不了你的记忆,我还是像乞丐一般的爱着你——林若 群号:7,6,2,8,3,5 新坑云荒: 敬请关注雪候鸟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雪候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雪候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