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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候鸟全文阅读

作者:遗忘梦境     雪候鸟txt下载     雪候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雪候鸟全文阅读

角落里的人

    “听说这次的拍品中有一颗蓝钻?”

    “嗯,从欧洲运过来的,名叫希望之星。”

    “拍价是多少?”

    “起拍价500万美金,最后的成交价不好说。”

    “拍价这么高,难道不担心流拍。”

    “这一次不会。”

    “为什么?”

    “金城集团派人过来了,我相信易北城不会让它流拍。”

    “易北城,听说这家伙很少参加这种慈善活动,但是只要参加了那必定是出手不凡啊,上次蒋先生办的慈善晚会上那个青花瓷花瓶就是他拍走的,我记得当时的成交价是800万美金,他真是钱多得没处花啊。”

    “他变着法子搞了这么多人,不做做慈善夜里睡得着觉么?”

    “呵呵……这倒也是,这家伙手段是狠了点,我记得一个礼拜前他又把巨龙地产给吞并了,王大龙跪在他面前求他给他留个名号他都没答应,硬生生的把巨龙改成了诗华地产,扔给她情妇了,据说那女的是叫周诗华的。”

    “啧啧啧……算了,我们别说他了,祸从口出啊……”

    我举着一杯红酒站在宴会厅的角落里沉默的看着刚刚那两个谈话的男人渐行渐远。

    这个宴会厅装饰得富丽堂皇,唯一不起眼的就是我所站的这个角落,有点背光,所以不会引人注目。

    我的身前偶尔有几个绅士名媛调笑着走过,我轻轻晃着手中的红酒,等待着最后一件拍品的公布。

    大厅的灯光在这个时候暗了下来,唯一的灯光都聚集在最前方的拍卖师身上,一瞬间,四周都变得安静起来。

    我直起身子,终于等到我要的东西了。

    我的耳朵自动屏蔽掉拍卖师冗长而又繁琐的介绍,在那颗钻石在众人的屏息凝视中揭开面纱的时候,缓缓的走向人群。

    “500万,550万,650万,670万……”喊价的声音在这个大厅里不绝于耳,仿佛从口中说出的数字不是钱而是一场游戏。

    等我站在人群中央的时候,这颗蓝钻的价格已经喊到了1600万。

    拍卖师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响起:“1600万一次,1600万两次,1600万三……”

    “2000万!”我喊出那个在我心中酝酿已久的数字,成功听到四周响了不同程度的抽气声。

    半个小时后,主办方负责人把银行保险箱的钥匙递给了我:“林小姐,这是银行保险箱的钥匙,你可以直接过去提取希望之星。”

    “好的,谢谢。”我接过钥匙,转身离开。

    我走出酒店大厅,深秋的冷风吹过,我不由自主的裹紧了随身携带的风衣,然后向不远处的停车场走去。

    黑色的迈-巴-赫像静静蛰伏的野兽一样停在角落里,我疾步走过去,沉默的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好了么?”隔了好一会儿,身边的男人才发出声音。

    我侧头望去,他闭着眼睛靠在座位上,手臂搭在椅背上,领带和西服都脱在一边,白色的衬衫微微敞着,露出微红的胸膛。

    “喝酒了么?”

    他缓缓睁开眼睛,然后转过头来看向我,唇边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开心么?”

    “嗯,开心。”我朝着他扬了扬手中的钥匙,“2000万,美金,心痛不?”

    他呵呵的笑了出来,突然向我靠了过来,他身上有着很浓的酒味,想必喝了不少,他伸出手来用力固定住我的头,狠狠的吻了上来。

    渐渐的他的呼吸凌乱起来,我知道这是什么信号,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他却忽然停了下来,看着我的眼神又开始幽暗起来。

    “林若。”他出声叫我的名字,我抬起头来等着他的下文,他却只是伸出手来轻轻的摸了摸我的头发:“你开心就好。”

    我沉默下来,看着手上的钥匙发了一会儿的呆,隔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开口:“易北城,我真的很开心,钻石很漂亮,我很喜欢。”

    “我今天不去你那边,我等下让星宇来接你。”

    “好。”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我要去美国处理一些事情,有什么事情你联系星宇。”

    “好。”

    “安眠药少吃点,对身体不好。”

    我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咬了咬嘴-唇轻声又说了句:“好。”

    季星宇来接我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我斜靠在易北城的肩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还是他摇醒了我。

    我和季星宇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车子离开,直到他的车子彻底消失在我眼前,我才转身问季星宇:“他是不是回去那里了?”

    季星宇看了我一眼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哦”了一声,然后说了句“走吧”就上了车。

    我想我明白的,自己的位置,自己的身份,总是见不得人的第三者,就像在那个拍卖会的现场,我只能站在角落,而不能站到灯光底下。

相遇

    我一直都记得我是在如何卑微的情况下遇到易北城的,我没有办法,我需要钱,母亲的病,自己的学费以及我一直苦苦坚持的梦想,这些东西都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在地铁站的某个角落里看到本城最大的销金窟倾城在招公主,我思考了整整一个月最后鼓足勇气去了面试。

    给我面试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我听人家叫她娇娇姐。

    去面试的时候我刻意打扮了一下,穿了我多年未曾穿过的一条白色的裙子,这条裙子是我上高三的时候参加歌唱比赛时我妈妈给我买的。

    我惴惴不安的站在那儿,手紧紧的抓着裙摆的边缘,我无法思考,脑中一片空白。

    “林若是吧!”她靠着桌子站着,头都没抬的说了一句。

    “恩。”我声若蚊蝇。

    “哼……”我听到她的喉咙里发出一种似笑非笑的声音,这个声音更让我局促不安起来。

    隔了一会儿,她直起身子,朝我走来,我低着头,只看到她脚尖移动的方向。

    她的身体越过我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莫名其妙的觉得心里轻松了一下。或许是因为我明白,我再也不用为要不要自甘堕落而天人交战了,连做一个公主,我都不合格。

    “阿飞,你过来,带她去换衣服!”我听见身后的她推开办公室的门朝外面喊了一声。

    我转过身,愕然的看着她。

    “你长得很清纯,很漂亮,老板们就喜欢你这样的!”她掏出一根烟,送到嘴边,半眯着眼睛朝我看来。

    “我……”

    “怎么,后悔啦!”她冷笑了一声,烟雾缭绕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很多小女孩来的时候都很犹豫,但是进来了也就舍不得出去了,这个社会还有比这里更容易捞钱的地方么。放弃自尊,陪陪笑脸,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你不是缺钱么?”

    我沉默下来,我是缺钱,我比任何人都缺钱,我妈妈还躺在医院里,医生说如果我这个礼拜还不把欠着的医药费交上,下个礼拜就要开始停药。

    我咬了咬嘴-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沉默的走了出去。

    阿飞带着我去另外一个房间换衣服,他是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孩子,皮肤有点黑,头发染成了黄颜色,看人的时候,眼神里有着很深的戒备。

    他带着我拐了几道弯,然后推开一扇虚掩着的门,走了进去。

    房间不大,看样子是一个更衣室,里面有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孩子正在换衣服,见到我们进来,只是稍稍抬起眼瞄了我们一眼,就继续自若的换着衣服。

    我局促的站在那里,这里的一切都让我觉得惶然和迷茫,我不知道我这个选择是对还是错。

    “新来的啊!”其中一个女孩子看了我一眼,对着正给我拿衣服的阿飞问道。

    “恩。照顾一下,看样子是大学生。”阿飞在一排架子前站着,头都没抬的说道。

    “哟,大学生啊,珍品!”那个女孩子轻佻的朝着我吹了个口哨,语带讥讽的说道。

    “燕子,行了,别欺负人家。”阿飞皱着眉阻止她,然后把一件黑色的裙子递给我,“换上吧!”

    “哦!”我愣愣的接过,然后拿着衣服站在原地。

    阿飞开始和燕子聊起天来,没过一会儿,阿飞的手已经在燕子的大腿上摸了好几把。

    我吞了吞口水,开始有一股想逃的冲-动。

    “咦,你怎么还不换衣服!”隔了好一会儿阿飞转身,见我还站在那里,有点不耐烦的说道。

    “换啊……我想换的,可是你……不出去吗?”

    阿飞和燕子互相看了一眼,眼里有着不可置信,接着就爆出尖锐的哈哈大笑。

    “哎,我说大学生,都到这儿了你还矜持什么啊!男人可不喜欢你这样的,他们喜欢狂野的!”说着还对着我做了一个很不文雅的姿势。

    那件衣服在我手中团成一团,我都能感觉到由于用力过度,我的指甲接触到我皮肤时那种尖锐的刺痛。

    “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我转身推开门出去。

    我走进洗手间,里面没人,我随手把门关上,然后反锁。

    我打开水龙头,然后大把大把的掬水往自己脸上泼去。我不停的对自己说:“林若,你在干什么,你在干什么,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你怎么可能放弃自尊去给一个你不喜欢的人赔笑呢,你做不了这个的……”

    可是我所有的一切理智在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时彻底的远离了我,主治医生在电话里语气冰冷的对我说:“林小姐,你的母亲现在在急救,腹水迅速增多,我想请问你是治还是不治,其实你母亲已经是肝癌晚期,你也没必要浪费这个钱去……”

    “治,当然治,我明天马上把钱交上,请你救她,我要救她!”我斩钉截铁的打断他的话,我心在那一刹那沉到了谷底。

    我迅速的换上那件黑色的衣服,我顾不上它的*能给我带来多少异样的目光,我只知道我必须救我的母亲,我现在终于明白,在金钱面前,自尊算个屁。

    娇娇姐把我安排进了一个包厢,据说是某位台商请当地政府部门的高-官消遣娱乐。

    那个台商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满口的黄牙,动作粗鲁而又蛮横。娇娇姐估计是照顾到我是新来的,特意把我安排在角落里,让我好好的见习一下。

    我颤颤巍巍的坐在角落里,旁边坐着的是当地国税的某位高-官,我听到人家叫他谢局长。庆幸的是,高-官不比台八子,还是比较有素质的,一晚上只是搂着我的肩膀喝了几杯酒。

    我看着那个台商对着燕子上下其手,然后再看看自己这边的情况心里面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几杯不知名的液体下肚,我头晕眼花,简直不知道身处何地,胃里有隐隐作呕的感觉。

    也不知道是上天眷顾我还是什么,这一切结束得竟然比我想象中的要快,看着他们站起身来要走,我也立马从沙发上站起来,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起来的时候用力过猛,我几欲跌倒,忽然一只手伸出来扶住了我,我抬眼,原来是一直跟我喝酒的那个谢局长。

    也许是他没有对我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我天真的相信了他是个好人,所以我淡淡的对着他笑了一下。

    没想到他的下一个举动直接把我打入了十八层地狱,他欺身上来,狠狠的一下吻在我的嘴角,然后手按在我的臀-部,语气暧昧的贴在我耳边说:“今晚跟我走吧!”

    在傻了几秒钟之后,出于本能的,我一把推开他,狠狠的一巴掌甩了上去。

    现场所有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我惊愕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你……你……”谢局长一只手捂着半边脸一只手指着我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谢局,谢局,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她新来的,不懂规矩。”燕子赶紧走过来打圆场。

    “快,给谢局道个歉!”燕子走过来拉了拉我。

    我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快啊,你傻了啊!”燕子的神情有一些紧张。

    我推开燕子,直直的走过去,站到那个谢局面前,坚定的说道:“我只陪酒而已。”

    “呵……呵呵……”谢局长冷笑了几声,“自命清高是吧,听说你第一天上班,怎么,家里缺钱啊?”

    我咬了咬嘴-唇,承认这个事实:“是的,我缺钱,可我只陪酒。”

    “好,很好!”他边点头边掏出皮夹,拿出一叠钱来握在手里,“你今天只要替我做一件事情这一万块就是你的了。”

    说完没等我反应过来,他随手就拿了一杯酒泼在我身上,还没等我回神,另外一杯又被泼到了我身上,接着三杯四杯,我不知道被泼了几杯酒,直到我身上的裙子都湿透了,连带我的神智都有点不太清醒了。

    “好了,我发泄完了,就知道你没种,有种就可以再甩我一个巴掌啊,不陪睡,你这样跟陪睡有什么区别,这衣服能遮你多少羞啊,你还不是照样被人看光了!”说完随手一扔,那一叠钱就落在了我脚边。

    我呆呆的站在那里,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直到燕子急匆匆的走进来问我:“喂,你怎么样,没事吧?”

    口袋里,电话正在响个不停,我知道是谁打来的,我抹了一把脸,然后蹲*子,一张一张的捡起那些钱,走了出去。

    我在电梯里给医院回电话,说今天晚上我先去交一万块钱,护士小姐的态度稍微好了一点。

    我挂完电话才发现电梯载着我来到了地下停车场。

    我走出去,一辆黑色的车子在我眼前,车身的烤漆清晰的倒映出我狼狈的身影,我伸出手去,我想把这个蓬头垢面,衣冠不整的女人恢复到过去的样子。

    可我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我妈妈还在医院,我妈妈快要死了……

    我缓缓的蹲了下来,寂静的停车场里忽然响起了撕心裂肺的哭声,隔了好久我才发现那居然是我的声音。

    “林若,你输了,输给生活,输给命运,你的自尊在今天就值一万块钱!”

    “卡擦”,身前的车子忽然响起这么一声,我抬头,泪眼迷蒙的看去,一只穿着黑色皮鞋的脚从车子里伸出来,踏到地上。

    我仰起头,有个低沉的声音在我头顶上说道:“小姐,你打扰到我睡觉了。”

你好,还记得我么

    地下停车场的光线很暗,泪眼迷蒙中我几乎看不清楚他的身形。只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很好闻,像绿茶的味道。

    可能是我有点被吓到,我完全没有想到这辆车子里面居然有人。我怔怔的坐在那里,忘了该如何反应。直到那个身影在我面前蹲下,顿时他的脸在我面前无限制放大。

    这是一张符合现下所有帅哥标准的脸,只是跟电视上放的那些花美男不一样,这个男人的轮廓更硬朗,而且他有着摄人心魄的眼神,像是要把人的整个灵魂都吸进去一样,深邃,不可见底。

    “James,原来你在这里啊,我找了你好久!”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我转头,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友人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

    “哟,还有美人相伴啊,怪不得找不到你人了。”那人在看见我之后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

    我顿时清醒了一点,我胡乱抹了一把脸,然后从地上站起来,低着头迅速的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等一下!”那个男人突然出声叫住我,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转身打开车门,身子探进去,然后拿出来一件衣服递给我:“衣服借给你!”

    “不……不用了,对不起,打扰到你了,我这就走!”我结结巴巴的回答。

    “拿着,你衣服不是都湿了么!”他的口气很平和,但是却透露出一股不容拒绝的味道。

    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颤抖着手接过,我正想着要不要开口问他怎么把衣服还给他时他再一次转身打开了车门:“ken,今天劳烦你做一下司机了,我喝了不少酒!”

    说完也没等我回话即刻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关上门的那一刹那我只看到他陌生而又冷漠的侧脸。

    我自嘲的笑了一下,我瑟瑟发抖,嚎啕大哭的样子估计让他觉得像是路边的小狗吧,人总是有同情心的。

    我叹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下,把他给我的衣服穿上,衣服上还是那股淡淡的绿茶的香味,清新但却诱惑。

    从那天之后我就没有再回去过倾城,我努力的把那天的记忆从脑海中驱逐,包括那些屈辱,也包括地下停车场的那段小插曲。

    我妈妈-的病暂时稳定下来了,但是我心里明白,她已时日无多,我正常的上课,去学校的图书馆打工,没课的时候我就呆在医院里陪着我妈妈。

    我努力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看着时间从我的指缝里一点点的溜走。

    这天下课后我正准备去医院,突然接到图书馆我们那个楼层的负责人詹老师给我打电话:“小林,你能不能过来一下,这里有点事情需要你帮忙!”

    “行,我马上过来!”我一口答应下来,我需要这份学校安排的勤工俭学的工作。

    二十分钟后我出现在了图书馆,詹老师满头大汗的从另外一头跑过来:“快,小林,帮忙打扫一下,然后所有的书柜都要重新整理,明天学校的领导要过来视察!”

    “视察?”

    “听说金城集团的董事长也要过来,学校领导正在跟他商谈再另外捐赠一个图书馆的事情。”

    “哦!”我应了一声,边走边摞起袖子准备干活。

    当我甩着吃力的手臂从图书馆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詹老师为了慰劳大家提议去吃宵夜,我怕妈妈担心摆着手拒绝了。詹老师大约知道我家里的一些情况,也没过多的勉强我,只是走的时候对我说:“你明天早点过来,借书处需要有人站岗。”

    “好的,我先走了,你们吃得开心点。”我边应承边朝着他们挥了挥手。

    第二天一早我依照詹老师的吩咐早早的就到了图书馆,我把昨天借书的记录整理了一遍就开始温习我的功课。我学的是英语专业,我打开MP3开始练习听力。

    一上午的时间不知不觉的就过去了,等我意识到肚子饿的时候已经是中午12点了。

    詹老师口中所说的领导视察并没有发生,我正犹豫着要不要给詹老师打个电话问问是什么情况时,外面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我下意识的从座位上站起来,也许是用力过猛,也许是没有吃饭血糖有点低的缘故,我有一瞬间的晕眩。

    我定了定神,使劲全力集中起注意力恭敬的站在那儿。

    走进来的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是我们校长。

    “易先生,这一层是专业类书籍,平时人比较少,所以不是特别忙,这会管理员可能都去吃饭了吧。”我听到校长边走边跟他身边的男人这样说。

    校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我很少听到他用这样恭敬的语气对另一个人说话,平时的他是倚老卖老的型的人才。

    我想他们不会在这里呆很久,所以我咬着牙忍着一阵又一阵的晕眩等着他们走过场。

    “管理员很勤奋么,还在学英语。”在我还没意识到的时候身前已经多了一个人了。

    我有点惶恐的抬头,想解释些什么,我很怕因为我这点小小的不称职而影响到我的这份工作,我怕校长认为我在工作之余还在干着私事。

    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深邃的眼神,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穿着三件套式的黑色西服站在我的面前,他的样子和那天在停车场的那个男人重叠起来。

    我微微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手在身侧紧紧握成拳,我害怕他认出我来,更害怕他在校长面前提起我们那天相遇的事情,毕竟地点不对,衣着不对,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去过倾城。

    我抿着嘴不发一言的瞪着他,就像犯人在等待法官的宣判。

    “如果我投建另一个图书馆的话我希望能多一些这样勤工俭学的学生。”他忽然对着身边的校长这样说道。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校长凑上来说道。

    我握在身侧的拳头渐渐的松开,他似乎忘了那天的事情,这样直接导致我的防备减少了很多。

    不出我所料,他们在这个楼层没有作过多的停留,没过一会儿就走了。

    我一屁股坐在位置上,摊开手心的时候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全是汗水。

    我压抑住头昏引起的胃部不适,匆匆收拾了一下课本,然后发了个信息给詹老师,大致内容是校长来过了,现在我要去吃饭了。

    我拎着装书的纸袋刚走出图书馆不久,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等一下!”

    我转身,那个穿着黑色三件套西服的男人站在我身后不远处看着我。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直接走到我面前,在我猝不及防的时候,伸出一只手:“你好,还记得我么?”

我一无所有

    在最初的惊慌过后我的心居然奇迹般的平静下来,不过我没有说话,我只是站在那里沉默的看着他。

    “我不知道你还是个学生。”他又一次开口,用了这样的开场白。

    我不知道如何回应,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目的,我所担心的只是我还能不能继续我的学业。

    似乎看出了我心中所想,他微微笑了一下,露出整齐的牙齿:“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问你那天我借给你的衣服还在不在,我衣服的内侧口袋里有一个护身符,那个能不能还给我!”

    我想了起来,我把那件衣服拿去干洗的时候那个干洗店的员工确实在内侧口袋里摸到一个类似水晶的挂件。

    因为那件衣服我还跟那个小店员为了50块钱的干洗费颇费了一番唇舌,后来当他拿到那件衣服的时候直接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愣了好半晌才对着我冒出这么一句话:“你拿着几十万的衣服为了50块干洗费跟我说了这么久,你也太奇怪了吧!”

    我只是笑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在洗衣单子上签字:“我三天后过来拿!”

    “你现在就要么?我下午还有课,东西在我家里,我下课后回去拿给你可以吗?”

    “没有关系,你有电话么,我晚一点跟你联系。”

    我从包包里掏出一个便签本,然后写了一串号码递给他。

    “谢谢你,林若。”他接过,笑了一下。

    “应该说谢谢的是我,可是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他指了指身后的图书馆:“门口有有勤工俭学的学生名单和照片,我记得你。”

    “哦,这样啊。”我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叫易北城,很高兴认识你。”他再一次朝我伸出手来。

    我看着那只手,他的手指很修长,指甲剪得很平,没有一丝邋遢的手,我从哪本书上面看到过,拥有这种手的男人有的思考力和创造力。

    我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和他相握,我冰冷的体温和他的温热形成鲜明的对比,我明显感到他愣了一下。

    “你不舒服么,你的手很凉,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他突然这样说道。

    我急促的把手从他手中抽离,“没有,我要去吃饭了,还要去上课,我先走了。”说完就仓惶的跑开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逃开,几乎是一种本能反应,隔了好久我都能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上课的时候,我的同桌小佳一直拿了本八卦杂志在看着,时不时发出痴痴的笑声。

    下课的时候,她突然神神秘秘的凑过来问我:“林若,你知不知道金城集团啊。”

    我点了一下头:“知道一点,本城最大的地产集团。”

    “你落伍了啦,早先开始是做地产的,现在是全方位发展,我听说他们甚至还涉及博彩业呢,澳门啊拉斯维加斯都有他们的赌场。”

    我边收拾东西边笑了一下:“孤陋寡闻了!”

    “听说易北城今天还来我们学校了,不知道长什么样,要是真像这八卦照片拍到的一样还真是个极品啊,多金又有貌,祸水啊。”

    “谁?”

    “易北城啊。”

    “易北城是谁?”

    “金城集团董事长啊!”

    我猛的一把夺过小佳手中的八卦杂志,那上面的人只有一个侧脸,微醺,司机正帮他开车门。这个人不久前在图书馆的门口对我说,我叫易北城,很高兴认识你。

    我正发着呆,包里的电话猛的响了起来,我扔下杂志,去掏手机。

    一串陌生的号码,不知道为什么,我犹豫了很长时间才接起。

    “林若,你下课了吗?”他的声音还是特有的低沉。

    “哦,下了,你……能等我一会吗,我现在坐车回去拿,你找个地方等我一下吧,我给你送过去。”

    “你出来吧,我在学校对面那条小巷子里等你,我的车牌尾号是999。”说完没等我回答就挂了电话。

    我小跑着去到那条小巷子里,我看到一辆黑色的庞然大物,车牌尾号是999。我走上前去,车窗一片漆黑,我根本看不到里面。

    我犹豫了一下,举起手敲了一下窗户,车窗应声而下,易北城的脸出现在我眼前。

    “不好意思,我刚刚躺着休息了一下,你上车吧!”

    “那个……易先生,我看还是我自己回去拿吧,你在这里等我,可以再休息一下,我看您挺累的。”

    他拉一下手刹,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上车!”语气不容置喙。

    一路上我都没有说话,为了缓解两个陌生人之间充斥的那种尴尬情绪,我只能偏着头不停的看着窗外飞闪而过的景物。

    “你渴吗,座位底下有水。”他突然开口。

    “啊?哦哦……”我反应慢半拍的回应,然后弯*子去拿水。

    “你好像很紧张?”

    “咳咳咳……”我莫名的被水呛到了,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

    “我让你紧张么?”他继续刺激着我的神经。

    “不,其实……其实……我……”我语无伦次。

    “你怕我啊?”他突然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的对着我这么说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清了清嗓子对着他说:“我一无所有,我怕什么,把我卖了也不值几个钱!”

虽然诱惑,可我清醒

    他低声笑了出来,隔了好一会儿才说:“小姑娘胆子真大啊!”

    我撇了撇嘴不知道说些什么,还好车速比较快,在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小区已经近在眼前了。

    我直起身子,指着前方巷子边上的一块空地说:“您就把车停在那边吧,我走进去拿,您的车太大了,里面没法掉头。”

    他点了点头,照着我指的地方停了过去。

    我打开车门下车,他也跟我做同样的动作。

    我看他扶着车门回身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脸上没什么表情。

    可我忽然觉得他站在这样的地方是多么的格格不入,斑驳的墙壁,坑坑洼洼的道路,幽暗的小巷,时时散发着恶臭的垃圾桶还有那些嘈杂的人群,这些都跟一身名牌西服开着豪车的他相差甚远。

    “您就别进去了,在这等我吧,我一会儿就给您拿来。”我这样想着的时候已经开口说出我想要说的话了。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我想喝水了。”

    “你车上有矿泉水。”我脱口而出,还在心里补充了一句玻璃瓶装的,进口的那种。

    “最后一瓶被你喝完了。”他气定神闲的开口。

    我顿时气结,转念一想我家又没有什么金银财宝,不就喝口自来水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好歹人家也在我最落魄的时候帮过我那么一下下,这样想着我就走到前面去了,经过他面前的时候晃悠悠的来了一句:“你要不介意的话那就上来坐一下吧!”

    我带着他穿过小巷子,然后踩着吱嘎作响的木质楼梯去我家。

    可即使这样的房子也不是属于我的,属于我们的房子早在我妈妈生病住院的时候已经套现了。

    人们都说这个城市,只要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就可以达到小康的标准了。可我没有,那说明我生活在这个城市的下层,意味着贫穷。

    我从包里掏出钥匙开门,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快点把那个水晶还给他,然后快点和他分道扬镳,从此再没什么关系。

    五十多个平方的房子,里面囊括了卧室,客厅,厨房,可想而知是有多狭小拥挤。

    我目测了一下易北城的身高,大概有183公分的样子,所以进门的时候好心的提醒了一下:“小心碰到头。”

    “谢谢。”我不知道他站在我身后,说话的时候呼吸喷到我的脖子上,顿时我后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手抖了一下,用力打开门,然后把包扔到旁边的椅子上,指着我们家平时吃饭的桌在对他说:“您坐一会,我去给你倒水。”

    然后也不等他有所反应就径直去了厨房,好不容易把水烧开了,却发现我们家的玻璃杯不知道被我妈妈塞哪里去了,因为没人到我家做客,所以这些东西我从来也不思量。

    我的目光落在我平时喝水的杯子上,然后我咬了咬牙放了点茶叶进去,主要我很难想象易北城拿了个印满hellokitty的粉红色杯子淡定的喝茶的样子。

    我端着茶杯出来的时候易北城居然不在客厅,我转了一圈发现卫生间的门紧闭着,我想到我家那个手动的抽水马桶我就想仰天长啸了。

    真当我纠结着怎么提醒他的时候,里面突然传来哗啦啦冲水的声音,然后下一秒门被打开,易北城出现在我眼前,手里拿着他的西服,衬衫的袖子卷了上去,手臂上还在滴着水。

    “好了?”我无比惊奇的问道。

    “我帮你修了一下,现在可以用了。”他的表情很淡定。

    “你会修马桶?”我继续惊奇下去。

    他瞥了我一眼没说话,指着我手里那杯茶说:“给我的么?”

    “哦哦……给您!”我赶紧递上茶杯。

    他看了一眼那个茶杯的图案,沉默的喝了一口,不知道为什么这时我感觉他的表情有微微的痉挛症状,他咽下那口水,面无表情的对我说:“你的茶叶发霉了。”

    “啊?呵呵……”我尴尬的笑着,“要不再给你杯白开水?”

    “不用了,我不渴了。”

    “那行,我给你拿东西去,你等一下啊。”

    我进房间,拿出那条水晶挂件,顺带把上次从干洗店拿回来的大衣一并拿了出来。

    我把那两样东西交到他手里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居然有长舒一口气的感觉。

    “你还要去学校吗?”他突然这样问我。

    “今天不去了,我去医院,我妈妈在那里。”

    “医院?”

    “不是什么大事,我习惯了。”我不想在我妈妈-的事情上面多说,这也算是自欺欺人的一种方式吧,以为不说就可以不存在。

    “这样啊,那我送你吧。”

    “不用了。你忙你的吧。”我赶紧摆手

    “走吧,我要往那里走,顺路。”他二话不说拿起我放在一边的包包就走了出去。

    我只得认命的锁门跟了上去。

    上了车,他把那件衣服往后面一扔,然后就欲言又止的坐在驾驶座上。

    “怎么了?”我疑惑的看他。

    隔了好一会儿我才听到他的声音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响起:“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是倾城那种地方你还是少去的好,女孩子总是要学会保护自己的。”

    我愣愣的看着他,我想对他说,你说的我都知道,我都懂,我也想好好保护自己,我也想像个公主一样的生活,可我没有办法,像你这样的人也许永远也不会体会到没有钱的滋味,那真的是山穷水尽,没有退路。

    可这些话我都没有说出口,我不能对一个陌生人发泄对生活的不满吧,更何况他还曾经帮助过我。

    “谢谢你,易先生,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已经不是小女孩了。”

    他看着我,复杂的眼神,带着点困惑又带着点压抑,他缓缓向我靠过来的时候我都忘记了怎么呼吸,我退缩着,眼里带着防备。

    我又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绿茶香味,虽然诱惑,可是我却很清醒。

    正在我要一把把他推开的时候,他凉凉的声音忽然在我耳边响起:“你忘记系安全带了。”

这样的他让我觉得惶恐

    那天之后我再没见过易北城,他被我当成了生命中的过客,匆匆的来了又匆匆的去了。我依旧医院,学校,家里三点一线的奔波。

    妈妈-的病似乎稍微有点起色了,至少最近一段时间没有在半夜被痛醒的情形,可我看着她日益消瘦的脸庞,我知道上帝不会对我一直这么仁慈,也许在第二天的太阳升起的时候我就会失去在这个世界上面唯一的亲人。

    这天,我像往常一样的下了课之后直奔医院,我到的时候妈妈正在睡觉,我轻手轻脚的拉了张椅子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

    她的脸色蜡黄蜡黄的,由于太瘦的缘故,连眼窝都陷了进去,可我知道,我妈妈年轻的时候,健康的时候,是个漂亮的女人,我见过照片,照片上的她容光焕发,脸上由于笑容的关系透出淡淡的红-晕,只是那张照片只有一半。可是我明白的,某些东西一直都在她的记忆里,毕竟她曾经紧紧的握住过那只手。

    我长大了之后从来都没有问过她爸爸的事情,我一直记得的,在我上幼儿园的时候,有一次我跟小朋友打架,弄得浑身是伤。回到家里,妈妈问我怎么了,我赌气的不说话,后来经不起她的再三追问,我朝她大吼:“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而我没有,人家骂我有妈生,没爹教!”

    其实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就已经后悔了,虽然我什么都不懂,可我看着她的眼睛我就知道我妈妈伤心了,果然,半夜的时候我听见洗手间里传来细微的哭泣声。

    从那之后我就再也不在妈妈面前提爸爸这两个字了,因为我不想因为一个对我来说虚无缥缈的称谓而让我妈妈伤心。

    也许是因为太累了,我想着想着就不知不觉的趴在床沿睡着了,我的意识是被轻微的啜泣声拉回来的。

    我维持着趴着的那个姿势,感受到我妈妈-的手在我头上轻轻的抚-摸。

    “若若,妈妈对不起你,你肯定很辛苦吧,你还这么小,别的女孩子这个年纪应该逛街,谈恋爱,到处去玩,而你偏偏要陪在这个医院里。妈妈也不想,有时候我在想干脆让你去找他吧,这样也许你会快乐一点!可我一想到……我就……”我妈妈哭的气都喘不过来了,我趴在那里,我不知道我应该要起来安慰她还是就这样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我知道我妈妈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化疗的时候这么痛苦,只要我在的时候她吭都不吭一声。

    正在我纠结的时候,电话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我趁着这个机会,假装悠悠转醒,果然我听到我妈妈停止了啜泣声,慌乱的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然后把床头的电话递给我:“若若,来电话了,接一下。”

    我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若无其事的接过电话,我看了一眼那个号码,心里面咯噔了一下,是房东刘阿姨的电话。

    我挤出一个笑脸扬了扬电话:“学校来的。我出去接一下。”

    我边走出去边在心里面打着底稿,这个月的房租我暂时是拿不出来了,我想到刘阿姨那个大嗓门我就头大。

    “刘阿姨,我想跟你商量个事情的,这个月的房租我能不能挪到下个月一起交啊,这样,我下个月可以多交100块钱,就当成是利息,好不好?”我战战兢兢的在电话这头和她打着商量。

    “哎呀,小林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谈房租,你现在赶紧的过来,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况且你是大学生,懂得多一点!”刘阿姨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的豪迈,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

    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可我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家里。

    我正在小巷子里走的时候刘阿姨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小林啊,你来了没有,你直接到楼下的王伯家里,我们正在商量事情呢!”

    我挂了电话,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依言小跑着去了刘阿姨说的地方。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刘阿姨拍着桌子在说话:“老娘就不拆,达不到老娘的条件谁敢碰我的房子试试,老娘这条命跟他拼了!你们也要坚持,明儿个我们大家伙都去他们公司门口坐着,我就不信他们敢乱来。”

    “对,我们要团结一致!”我听到屋内有稀稀拉拉的附和声。

    我推开门,看到这个小区里的老太太,老爷爷都集中在了这里。

    “哎哟,小林,你总算来了,来来来,你是大学生,你比我们懂,你来给我们出出主意看!”

    “什么事情?”

    “这么大的事情你不知道啊,我们这里要拆迁了,说是要改建商业广场!”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们不同意啊!”

    “为什么不同意?”

    “钱少啊,我有个朋友去年拆迁,赚了两套房子呢!所以不满足我的条件我是坚决不会签字同意拆迁的,大家都这个想法对吧?“刘阿姨手舞足蹈的说。

    “对对对,明天我们就去他们公司门口抗议去!”旁边一群人老人也附和。

    住在这个小区的人年龄层都偏大一点,因为是以前的老房子,所以基本上都是儿女都搬出去住了,剩下老人仍旧坚持在这里。刘阿姨的儿女都在新加坡,,更是难得回来一趟。

    我叹了一口气:“那我能做什么呢?”

    “你明天跟我们一起去,有些东西我们不懂,容易被他们唬弄,你是大学生,知识面比较广一点!”

    “可我……”

    “哎哟,这个月房租我免了你行不行啊,你就跟我们去一趟吧!”没等我说完,刘阿姨就打断我的话。

    “这倒是不用了,不过您认为我能帮得上忙的话那我就跟你们去一趟吧!”

    第二天一早,我请了半天的假乘公交车去刘阿姨说的未来地产。

    我到的时候他们一群人已经在未来地产的大门口静坐以示抗议了,我在人群中找到刘阿姨,她显然是有备而来,遮阳帽,雨伞,水都带齐了。

    我看她一脸毅然决然的样子,也只好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隔了一会儿,有一个穿着西装带着金丝边眼睛的年轻男子走出来对着我们一群人说:“你们派个代表跟我上来一趟吧!”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坐在我身边的刘阿姨腾的一声站了起来,扯着嗓门雄赳赳气昂昂的说:“我跟你去!”边说还边踢了我几脚。

    我赶紧从地上起来,跟着她穿过人群,走进未来地产的大门。

    那个带金丝边眼镜的男子带着我们上了电梯,按了一下楼层之后就转过来自我介绍:“我是顾总的特别行政助理,我姓王,等下我会带你们去见顾总,有什么想法你们自己可以跟他说。”

    “顾总?”我略带疑惑的看向刘阿姨。

    “就是这个公司的老板,叫顾进!”刘阿姨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哦!”我点了点头。

    “等下我去跟他谈判,他说的不对的地方你就提醒我。”刘阿姨朝那个助理翻了几个白眼再次在我耳边小声说道。

    “我尽力吧!”我咂了咂嘴,,着实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能做些什么。

    我们穿过一个走廊,拐了几个弯,停在一间办公室门口,门口有个美女见到我们立刻迎了过来。

    “宋秘书,人我带上来了!”

    “顾总在等呢,易先生也过来了!”

    “易先生!我在楼下的时候没见他上来啊!”王助理惊呼。

    “他从地下停车场直接搭专用电梯上来的,估计看到门口那个情况了。你等一下,我拨个电话!”那个美女边说边走过去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隔了一会儿,电话那边想起一个温温的声音:“喂!”

    “顾总,王助理把人带上来了。”

    “让她们进来吧!”

    我们跟着王助理进到那个办公室,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顾进,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么大一个公司的老总居然是这么年轻的一个男子,大概只有二十五六岁吧,反正我觉得肯定比我大不了多少。

    “坐吧!”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让我们坐下,然后按下内线电话,对着美女秘书说道:“宋秘书,送两杯茶进来!”

    “不用了,我们不是来喝茶!”刘阿姨大手一挥拒绝了他的好意。

    顾进笑了一下,带着点孩子气的纯真,他支起手肘,双手放在下巴底下问道:“那么就直截了当的说吧,阿姨你想怎么样?”

    “我也不说废话,我们自然是觉得你们提出的拆迁条件完全不符合我们的要求的,我们绝对不会在同意书上签字的!”刘阿姨双手叉着腰,直白的说出自己来的目的。

    “那么可以跟我说说符合你们要求的条件是什么吗?”

    “我要求把拆迁补贴费提高一倍,另外负担我们租房子的费用,这个费用按两室一厅的租费来计算,然后拆得的平方之间的差价按照你给我们的标准再减掉200块!”

    “这位阿姨,你开出的条件可以说是在抢劫……”

    “这个我不管,总之不满足我的条件我是绝对不会同意拆迁的,小林,是不是有个法律说不能强制拆迁的啊!”她用手肘顶了我几下。

    “是有这么个条例,可是……”

    “那就得了,我说这个老板,你年纪轻轻的,也犯不着为了这点小钱跟我们这群老头子老太太计较,你给句话,同意还是不同意,不同意的话我们可是要继续坐下去的,事情搞大了可对你们公司形象不好啊!”

    “不用谈了,你可以选择继续下去坐着!”里间的门忽然从里面被打开,我抬起头,易北城的身影毫无预警的出现在我眼前。

    我怔怔的看着他,突然之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我,我看到他眼里有一瞬间的错愕,不过这瞬间的错愕很快就被快速的掩盖起来,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就像从来都不认识我一般,我一直不知道,原来他也可以变得很冷漠。

    顾进从位置上站起来,迎上前去,脆脆的叫了一声:“姐夫,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我能处理的!”

    这声姐夫在我耳边生生的炸了开来,以至于后来我回到学校的时候这两个字还一直在我耳边徘徊。

    “声音太大,被吵醒了!你能处理什么事情,你觉得还有谈下去的必要么?”他的嗓音恢复一贯的低沉,由于刚刚睡醒的缘故还带了浓浓的鼻音。

    “我……”顾进嗫喏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在我们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用那种凉凉的眼光朝我们看来:“阿进一毛钱都不会多给你们,你们可以选择这样极端的方式抗议,不过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们,这世上暂时还没有我易北城建不起来的楼盘。”

    刘阿姨被他这么一说顿时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手指着他你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我觉得这样的谈判再继续下去是毫无意义的,二话不说拖着刘阿姨就往外走,看来还得想别的办法。

    “林小姐。”他忽然叫住我,我转身,对上他冰冷异常的目光,“聪明人做聪明事,别跟着瞎起哄,帮着好好的劝劝才是正确的决定。”

    我说不出话来,这样的易北城对我来说太陌生了,他锐利的眼神,冰冷的语气,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让我觉得十分的惶恐不安。

我像个小丑一样站在他们面前

    我头也不回的推着刘阿姨出了那间办公室,刘阿姨挣扎着还想回头去找他们理论。

    我拼命扯着她走,到了电梯门口我才有机会停下来喘口气。

    “你干嘛拉我走,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没有王法了!”刘阿姨气愤难平。

    “这世上有王法,只不过他们是王,有没有道理他们这种人说了算的。今天就算了吧,刘阿姨,回去吧,回去再想别的办法。”

    刘阿姨想了想,嘴里嘟囔了几句,只得跟着我下楼。

    我回到学校,我本以为这事我估计还要费点神,没想到第二天刘阿姨就给我打电话说准备在拆迁同意书上签字了。

    我觉得奇怪,这思想也转变得太快了吧,于是就开口问她:“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刘阿姨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长时间,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多了一丝无奈:“小林,你说的对,这世上的事真是他们说了算的,昨天晚上我儿子在新加坡给我打电话,说他搞的那个海洋项目的投资人准备撤资。你也知道我儿子过去这么多年,就为了这个项目,如今要停下来,当然难受,我儿子长这么大没在我这个做*面前哭过,昨天在电话里哭的稀里哗啦的,说这么多年的努力都功亏一篑了!我的心里面那叫一个难受啊,像被刀割的一样!我本来以为只是正常的撤资行为,后来我接到了昨天带我们进去的那个王秘书的电话,他说易先生让他转告我,我什么时候在拆迁同意书上面签字我儿子项目的投资就什么时候恢复,我这才明白……”

    挂了电话之后,我在床边坐了很长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浮现出那天他在我家,挽着袖子从我破旧的卫生间里出来的样子。但是我心里明白的,那个人不是真实的易北城。

    这件事情就这么告一段落了,易北城说的对,这世上暂时是没有他建不起来的楼盘。他的一句话往往可以改变一个人的生活,我就是其中一个受害者,因为我又要重新找房子了。

    我计算了一下-身边的一些钱物,如果短时间之内我要搬走的话我身上的钱肯定是不够的,为了这个事情我整天心事重重的,连上课都开小差。

    我同桌小佳看出了我有心事,那天下课之后,我正收拾东西,她突然凑过来问我:“林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我这几天看你魂不守舍的!”

    我犹豫了一下,觉得没什么需要隐瞒的,就把目前的处境说了一下。

    “也就是说你缺钱?”小佳下了一个结论。

    我点了点头,无奈的坐回位置上。

    “我那有个兼职,要不就给你了吧,就是是个体力活,工钱是时薪制,还不错,可以解你的燃眉之急!”

    “真的吗真的吗!我愿意我愿意,我能吃苦的!”我高兴得跑过去拉着小佳的手猛摇。

    小佳给我介绍的工作是在一个主题餐厅里面,我的任务是打扮成各种卡通人物为客人服务,有时候是跳一小段舞,有时候是变一个小的魔术,我经过简单的培训之后就开始了工作。

    我对这个工作适应得很好,来这个餐厅的人大多数是有钱人,点我的人大多数是为了博得美人一笑,美人笑了,我也会笑,因为通常我会得到比工钱更多的小费。

    这天下了课我像往常一样的搭公车去餐厅上班,我在这个地方工作了一个礼拜,基本上已经凑够了我下个月的房租。

    我穿好加菲猫形状的衣服,正准备戴上加菲猫的头套,经理从外面推门进来。

    “小林,今天有人包场,你可以晚半个小时换衣服!”

    “包场?那是什么意思?”

    “今天你只需要为一桌客人表演,他们大概7点才能到,现在才6点,你提前半个小时准备一下就可以了!这个是客人要求的,等下你通过表演把这个礼物送出去。”经理递给我一个小盒子。

    “明白了,经理,我现在想一下表演内容吧!”

    “那行,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忙,你在这里好好想想吧!”

    我找了个凳子在换衣间坐下,仔细想了一下怎么才能把这个礼物送出去。

    我在换衣间等了一个多小时才听到叫我的铃声,我戴好头套,以加菲猫特有的笨拙的脚步奔了出去。

    餐厅内的灯光很是昏暗,我仔细一瞧才发现以前特有的灯光今天全部都换成了蜡烛,营造出浪漫的气氛。

    我依稀看到在窗边的位置上坐着一对情侣。

    我按照想好的表演方式,背对着他们跳了过去。

    我笨拙的扭着我的屁股,做着各种各样滑稽搞笑的动作。我跳了大概十分钟都没有听见身后美人的笑声,身上的衣服很重,渐渐的我有点体力不支的感觉。

    我咬了咬牙,按照计划来,我按了一下-身体上的某个开关,穿在我身上的加菲猫的尾巴慢慢的从柔软变得僵直,然后从尾巴里面开出一朵玫瑰花来,经理递给我的那个小盒子在玫瑰花里摇摇欲坠。

    我撅着屁股,眼角的余光瞥到有一只纤细的手伸过来,拿起那个盒子。

    我等着美人激动的尖叫,然后我就可以谢幕离场了。

    可是等了半晌,我听到身后忽然传来细微的啜泣声,我愣在那里,维持着一个滑稽的动作,不知道是进是退,我做了这个工作这么久还没碰到这种事情过。

    “原来真的没有弄丢啊!”我听到美人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道。

    “岑岑,你要相信我,你给过我的东西我永远也不会弄丢,即使弄丢了我也会把它找回来的。”

    “嗯,我相信你!”我成功听到美人破涕为笑的声音。

    我赶紧转过身,像往常一样,脱下头套,深深的鞠了一个躬:“谢谢您喜欢我的表演,很乐意为您服务!”

    一只手夹着几张百元大钞递到我眼前,我边接过那些钱边抬起头想说谢谢,可我看到那个男人的脸时我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易北城似乎也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见到我,拿着钱的手就这样顿在那里,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我瞥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女孩子,肤若凝脂,温柔婉约,大概每个男人都希望有这么一个女人陪在自己身边吧。

    汗水顺着我凌乱的发丝滴落下来,我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子,蓬头垢面,还穿着滑稽的加菲猫衣服,我站在他们面前,我的身份是一个卖艺的小丑。

你不要这样对我笑

    “怎么了?你们认识?”对面的美女看出了一点异样,向我们投来狐疑的眼光。

    “不认识,表演得不错不是吗?”易北城回过头去,对着美女笑了一下。

    那笑带着宠溺,带着怜惜,仿若这对面坐着的是他的珍宝。

    美女也回以温柔的笑容,然后对着易北城说:“凑过来一点。”

    易北城依言照做,我看见她把一个水晶挂件挂到他的脖子上,然后她捏了捏他的鼻子:“以后再弄丢的话就不理你了。”

    我这才看清楚,那个挂件就是上次易北城大费周章找我要回去的那个,他说这是护身符。

    我觉得此时如果我还站在这里的话就真的是太不识抬举了,于是我也没说话,手里拿着头套,转身耷拉着脑袋往回走。我的额头上不断的有汗水滴落下来,真累啊,这个活真累。

    我走回换衣间,我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凌乱的贴在脸上,肤色由于运动过度透出酡红的颜色,跟那个坐在他对面的瓷娃娃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甩了甩头,在心里暗骂自己,林若,你傻啊,没事你跟人家比什么啊,那些人是你可以比的么。

    正在这时候,经理推门进来,我赶紧从凳子上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经理。”

    “恩,小林啊,今天表演得不错,反正下面也没什么事情,你可以先回去了。”

    “真的吗?谢谢经理。”

    “哦,对了,这是易先生托我给你的小费,他说很感谢你让他的夫人很开心。”

    我抬起头,轻轻的问了一句:“夫人?”

    “对啊,今天对面坐着的那个是他的夫人,好像是顾氏集团顾万年的女儿,叫顾岑。”他边说边把一只信封递给我。

    我道了谢,接过那只信封,缓缓的坐回凳子上。

    顾氏集团,怪不得那天顾进叫他姐夫,原来真的是他的姐姐嫁给了他的。

    我把那只信封打开,掏出里面的钱,易北城出手真大方,给小费给了2000人民币,我可以租四个月的房子了。

    我把钱塞进信封,然后脱下-身上的加菲猫的衣服,拿起我的包包就走了出去,我还要去医院看我妈妈,今天我得睡在医院。

    我看了一下时间,8点多一点,这个城市正在开始热闹起来。

    公车是不能坐了,路上会很堵车,我心里盘算了一下路程,觉得这里到医院也没多远,所以决定步行。

    我在这个城市生活了这么久,从来都没有好好的看过它一回,从我有记忆的时候开始,我好像一直在匆匆的来去。

    唯一的一次机会就是小时候坐在妈妈-的三轮车上跟着它去摆地摊,可是就连这唯一的机会都被闻讯赶来的城管给搞没了,我犹然记得那群人是怎样的凶神恶煞。

    那也是唯一次我见到我妈妈在我面前撕心裂肺的哭了一回。

    我甩了甩头,叹了口气,我总不愿意去想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但是这些事情在某个特定的时间点总会在我的脑海中浮现,我有时候非常憎恨自己的记忆力。

    晚上的时候我没有睡好,隔壁病房有个病人半夜去世了,他的家人在走廊里呼天抢地了一个晚上。

    那声音哭得我冒了一个晚上的冷汗,我想哪一天我或许也会成为跟他们一样的人,我瞥了一眼我妈妈,她挂了水,睡得很沉。我的心却像灌满了铅一样沉重,有些事情我无法想象。

    第二天一早我去学校上课的路上碰到小佳,她指着我略带惊讶的问道:“林若,你不舒服吗,是不是太累了,脸色怎么这么白。”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估计是昨天晚上汗出多了,夜风一吹又加上几乎一个晚上没睡,我感冒了,我觉得自己呼出来的气都是热的。

    “没事,没睡好而已,走,上课去!”

    课间的时候,我找了个机会问小佳:“知道金城集团在哪么?”

    “知道啊,淮北路上面最高的那幢楼。”

    “具体地址有没有?”

    “我帮你查一下,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我好奇问问而已。”

    下午没有课,我本来想把易北城给我的那个信封寄给他的,后来想了想怕寄丢,于是我搭了三站地铁去金城集团。

    我没奢望我在没有预约的情况下能见到他这么一号人物,于是我直接把那个信封扔在了前台,让前台小姐帮我转交给他。

    我想我不用多说什么,他这么聪明的人应该会明白的。有时候自尊心确实是个恼人的东西,我能接受我的劳动所得,可是却不能接受无谓的同情与施舍。

    我去医院看了一下妈妈,我知道我的感冒严重了,因为我头晕眼花,有气无力。

    我不想让我妈妈担心,所以找了个借口回家,我想吃点药睡一觉应该就可以没事吧。

    我从公车上下来,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回走。

    昏暗的路灯下有辆黑色的车子停在那里,车牌尾号是999.

    我不再往前走,隔着二三十米的距离看着那辆车。

    过了好一会儿,也许是见我没有向前走的意思,易北城从车上下来了,穿着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装裤,领带已经不知道被他扯到哪里去了。

    他走到我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我也面无表情的回视着他。

    一阵风吹来,他的身上有浓浓的酒味,估计是从某个饭局上过来的。

    “这是什么意思?”他在口袋里掏了几下,把我早上还给他的那个信封递到我的面前。

    我看了一眼那个信封,转过头来对着他笑了一下:“易先生,谢谢你的慷慨解囊,可我不需要。”

    他不说话了,只是瞪着我,眼神传递出一种危险的信号。

    我下意识的想要逃走,但是他的动作比我更快一步,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死死的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对我说:“我警告你,不要这样对着我笑!”

    他的力道很大,我的耳边传来不断的轰鸣声,我能感觉到我哈出来的气都是滚烫的,到了最后我再也支撑不下去了,眼前一黑就这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我最后的意识是易北城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林若!”

你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吗

    我做了一个梦,梦中的我进-入到另一个不同的世界,四周都是白色的墙壁,我伸出手去,想要逃离这里。

    但是我一伸手,尖锐的刺痛就从我的手上传来。这痛刺得我一个激灵,四周的墙壁就这么消失了,我睁开眼,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小护士正往我手上戳针。

    我吓得一缩手,那针戳偏了,鲜血从我手上流了出来,我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好痛!”

    “你醒啦,你别动,你需要退烧!”小护士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似的拿了点药棉擦掉我手上的血,然后程式化的又重新找了个地方戳了一针。

    这一针彻底把我给戳醒了,我偏过头,四处观察了一下,确定我不是在做梦,我正在某个医院的床上躺着,然后我就想起我昏倒之前的事情了。

    “我怎么在这里?”

    “你发烧昏倒了,你先生送你来的。”小护士边收拾戳针的工具边回答我的问题。

    “我先生!?”我发出无比夸张的奇怪的声音。

    “对啊,诺,他来了!”

    我倏地转过头去,易北城手里拿着几张单据推门走了进来。

    我被我自己的唾液呛了一下,剧烈的咳嗽起来。

    “先生,我已经给你太太打了退烧针了,过一会儿可能会有点困,醒来的时候记得要提醒她吃药。暂时就这样了,有什么需要的话你可以按床边的闹铃叫我。”小护士对着易北城程序化的交代。

    “好,我知道了。”我听到易北城淡淡的应了一声。

    我有点被吓到,我不明白他怎么就任由别人误会我们的关系呢,我以为他会很介意这点,毕竟连我自己都承认,我这样的人跟他站在一起根本就是格格不入的。

    小护士走了出去之后房间里就剩下我们俩人了,我忽然觉无比的尴尬起来,灵机一动,小护士不是说打了那个退烧的药水之后不是犯困么,那我可以装睡。

    我轻轻翻了一个身,咂了咂嘴,嘴里假装嘟嚷了几句,睡了过去。

    隔了好一会儿,易北城凉凉的声音忽然在我头顶响起:“知道你没睡,药效还没到呢。”

    我闭着眼睛,死死的忍着不跟他说话。

    “这是医药费的单子,我帮你用了最好的药,加上贵宾房一个晚上的床位费总共是972块6毛钱,我放这里了。”他走过来,似乎是扔了一张什么纸在我床头柜上面。

    我直接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972块!有没有搞错,我只是小感冒而已,谁叫你自作主张给我用这么好的药的啊,还睡贵宾房,你是不是故意整我啊!”

    “你终于醒了!”他站在那里,不咸不淡的说。

    我顿时气结,撇过头去不说话了。

    “生病了都不舍得花医药费,怎么还能把那2000块钱退还给我呢!”他依旧是那种平淡的声音,仿若几个小时前凶神恶煞的他根本从来没有出现过。

    “没有人像你这样给小费的。”

    “我想给,你就收着吧。”

    “但我不想拿!”

    “为什么,你不是急需要钱么?”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哈!”他嗤笑了一下,“原来是自尊心作祟!”

    我抿着嘴坐在那里不说话了。

    “林若,你都这么大了,难道还要我教你生存法则吗,这个世界上自尊心能值几个钱,总是无奈的时候比较多的。”他走过来拉了张椅子在我床边坐下来。

    我叹了口气:“我明白的,只是我心理上面暂时过不了关!”

    他沉默了一下,换了一个话题:“房子找到了没有?”

    我摇了摇头:“正在找。”

    “有困难吗?”

    我终于受不了了,我转头瞪着他,不耐烦的开口:“易先生,我拜托您能不能不要这样,一会对我像个陌生人,一会又对我凶神恶煞的,这会又对我嘘寒问暖起来了。”我瞧了一眼墙上的钟,指针告诉我现在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我接着开口,“现在都晚上十二点了,你酒估计也过了,可以开车了,就是没过应该也没关系,你刚刚都可以开着车过去找我,现在应该也可以开着车回家吧!”

    他看着我,居然咧开嘴笑了出来。

    “好,我不说话了,你休息一下吧,等你这瓶药水滴完我就回去。”

    我刚想说不用了,他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瞥了一眼,然后边接电话边朝外走去。

    我依稀听到他对着电话那头说道:“恩……我喝醉了,今晚回不去了,我就在妈那里睡……”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易北城沉默了一下,随即我听到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也爱你……”

    我忽然就觉得我坐在这里偷听人家讲电话的样子真像是个傻瓜,我重重的躺下去,自我讨厌似的拿起被子蒙上我的头假装睡了过去。

    我听见易北城推门进来的声音,我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他似乎走过来帮我调整了一下点滴的速度,然后在床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药效发生了作用,我终于沉沉的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七点了,我看见易北城和衣躺在那张沙发上,眉头微微皱着,似乎睡的不好。

    我本想轻手轻脚的换好衣服就走的,没想到我脚还没有踏到地上他就睁开了眼睛。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走过来,动作极其熟练的抚上我的额头:“不烧了。”

    我下意识的偏了一下头,避免跟他的接触。

    他的手就这么停在半空中,气氛有点尴尬。

    我清了清嗓子开口:“我要回去了,我下午还有课!”

    他放下那只手,点了点头:“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他没搭理我,低着头边收拾床边的东西边对我说:“去把病服换下来吧!”

    上了车,易北城把一袋药递到我手上:“上面有说明,应该看得懂吧,记得要吃药。”

    我接到手里,说了句‘谢谢’就再没了话题。

    一路沉默,气氛有点奇怪。

    快到的时候我才想起来医药费的事情,赶紧对着他说:“对了,医药费我可以可以改天还你,我的卡放家里了,我身上的钱不够还你。”

    他转头看我,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有点尴尬,清了清嗓子对他说:“要不你在学校门口等我一下,我问我同学借一下还你!”

    他看着我的眼神犀利起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的下一句话就把我生生的推入了地狱:“林若,你现在是在跟我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吗?”

他目光如炬的看着我

    我看着他,我想说点什么,可我发现自己哆嗦着嘴-唇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试着去开车门,这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呆了,我的动作几近混乱,可我发现中控锁锁着,我根本就打不开车门。

    易北城打了一下方向盘,把车停到路边。

    “我身边有很多人都这样,我给的时候不要,其实是心里面想得到的更多,如果我的话伤害到你,我道歉……”

    “混蛋!”我打断他的话,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眼。

    “林若……”

    “你给我开门,我要下车,我一秒钟都不愿意和你这种人多呆,你大概以为我从一开始就盯上你了吧,你是不是以为我无时无刻不在制造机会和你遇见和你有所交集,我告诉你,你整一个被害妄想症!”我觉得我的愤怒已经到达了极致。

    易北城凑过来,试着用双手扶住我的肩膀:“你冷静点!”

    “你给我放手!”我歇斯底里的叫了一声。

    可是易北城抓着我肩膀的手更用力了,完全没有放开的意思。

    “你想怎样?易先生,你不要忘了,你有老婆的,你这样抓着我不太好吧!”我没有办法,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

    易北城手上的力道减小了许多,到了最后像是清醒过来了,垂下手臂,重重的靠向了身后的座椅。

    我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甩了车门大步跑着往学校去。

    我跑得气都喘不过来,心脏都开始疼了才停下来。我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有汗水从我额头上滴下来,我听见自己心脏砰砰砰跳动的声音,然后我告诉自己,林若,你要坚定,你的心一定要坚定。

    那次以后易北城再次从我生命中消失了,我前几天刚搬完房子,我想即使他再喝醉了,脑子再抽了,也不会再到我住的地方去找我了,因为那个地方现在已经被他夷为平地了。

    我现在住的地方离学校有点远,所以我三点一线跑得有点吃力,主题餐厅的这个角色扮演的活动也告一段落了,经理说下次有什么活会打电话给我的,我拿到工资道了声谢就离开了。

    妈妈-的病也没有什么起色,就那样拖着,我每天都活在惶恐中,有时候半夜,我会一身冷汗的醒过来,然后茫然的看着某个点发呆。

    我知道自己很累,不是身体上的,是心理上的,有很多事情我都压抑着不让自己看清楚,我每天都在欺骗自己,这样的精神压力让我-日益消瘦。

    我再次见到他是在图书馆的开工仪式上面,学校领导悉数出席,我隔着黑压压的人群看他,易北城穿着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西服外套,打着领带,站在台上面,神态淡漠,举止优雅。

    学校领导一直在歌颂他的功绩,我想有钱真好,能让一群年纪比他大了许多的老头把他当皇帝一样膜拜。

    整个仪式,易北城一句话都没讲,校长把话筒递给他的时候,他一动都不动,到了最后他身边的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小伙子接了过去。

    他说他叫季星宇,是易北城的特助,代表易先生讲话。他讲那些话,很官腔的说话,看上去驾轻就熟,似乎是这种事情做得有点多了。

    小佳在我身边不断发出啧啧的赞叹声:“极品,果然极品!”

    我瞥了一眼口水都快流出来的她,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人家有老婆的!”

    “有老婆怎么样,这样的人,当小三我都甘愿,估计有这样想法的人都前仆后继了吧!”

    我忽然心情烦躁起来,我推了推她:“我们走吧!”

    “不行,这么多领导看着,我也没看到有人走,再说了这么养眼的人站在我面前我为什么要走!”

    “走啦,这么多人,看不到我们的!”我锲而不舍的再次推了推她。

    “哎呀,怕了你了,走了走了!”小佳嗔怪的打了我一下,然后我们两个猫着腰躲躲闪闪的溜了出去。

    “你知道易北城为什么要捐赠图书馆给我们学校吗?”我们两个溜了出来,小佳边走边问我。

    我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知道!”

    “就知道你对八卦知之甚少,他老婆是我们校友。”

    “啊?”

    “比我们高两届,不过没读完就去美国了。”

    “像他们这种人想去月球估计都是一句话的事情。”

    “也不是,我听说好像是他老婆身体不好,去美国治病的。”

    我停下脚步,脑海中闪过那张瓷娃娃似的脸,好像气色是略显苍白了一点。

    “走啊,你停在那里做什么!”

    “啊?没什么,想起一些事情!”我回过神来,赶紧跟上小佳的步伐。

    我没想到在学校门口会碰上顾进,他开着一辆白色的奔驰越野车,正靠在车边吸烟。

    我们两个几乎是正面对上了眼,他看了我一小会儿,我只能尴尬的朝他挤了个笑容以示礼貌。

    没想到他直接向我们走了过来:“你是……林小姐吧?”

    “是,呵……顾先生你好!”我继续保持着僵硬的笑容。

    “上次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姐夫做事比较不近人情。”他的笑容很灿烂。

    “没关系,我只是陪我的房东去而已。”

    “原来是这样,那里我已经派人进场了,已经拆得差不多了,这个项目是第一个我姐夫让我放手去做的项目,他也比较着急我,所以那天说话语气重了一点,你不要放在心上。”

    “没事,没事,这是我真的都已经忘记了。”我连忙摆了摆手,小佳在我身边用手捏了我的屁股好几下,我转头,她脸上带着笑容,可眼神里却透露出杀气,似乎在质问我:“从哪里认识这么一个极品,怎么姑奶奶都不知道。”

    我清了清嗓子,刚想找个借口溜掉。

    不远处突然响起一个尖尖细细,轻轻柔柔的声音:“阿进,是谁啊?”

    我转移视线,发现原来车里一直有人,顾岑打开车门走了下来,她今天穿着一件湖蓝色的裙子,配了一件白色的小西装,那模样煞是清秀可人。

    “哦,上次因为拆迁的事情认识的一个朋友。”顾进赶忙走过去拉着她走了过来。

    “这是我姐姐顾岑,这是……林小姐!”顾进抓了抓头,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好,林小姐!”顾岑朝我伸出手。

    我对现在的状况有点摸不着头脑,小佳在身边顶了我一下,我只好茫然的伸出手和她相握:“你好,顾小姐,我是林若。”

    她的手很冰,近距离的看她,她真的像是一个瓷娃娃,让人都不忍心去碰她,生怕一碰就会碎掉。

    “我姐姐硬要我带她来!”他转头看了顾岑一眼,语气宠溺的说:“姐夫等下看到我们估计又要把我骂到臭头了。”

    “不会的,有我在。”

    “你等下记得让他别跟爸爸说,姐夫我还能顶得住,爸爸我可就没辙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好啰嗦。”

    我看着他们姐弟俩打打闹闹,似乎感情很好。

    我尴尬的咳了几声:“我还有事,我们要先走……”

    “姐夫!”我话还没说完,顾进对着我的身后兴奋的叫了一声。

    我僵硬的转过身子,易北城正从校门口走过来,他的身后跟着一大群人,其中好几个是我们学校领导。

    他见到我们,停在那里,我悄悄的瞥了他一眼,他站在那里,抿着嘴-唇,目光如炬的看着我。

这个世界冰冷得让我绝望

    我被他的眼光钉在原地,动弹不得,小佳直接在我身边倒吸了一口气,狠狠的在我背上捏了一把。

    校长不知道对易北城说了什么,他微微点了点头,指了指站在他身边的特助,然后对着身后的一群人做了一个离开的手势就朝我们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他看都没看别人一眼,眼睛落在我旁边的顾岑身上。

    “今天爸爸叫我们过去吃晚餐。”顾岑笑着凑过去挽着他的手臂,还轻轻的晃了晃,颇有撒娇的意味。

    “打个电话就可以了,阿进,你怎么也跟着你姐姐胡闹!”易北城的声音很严肃。

    “啊?我……这个……”

    “是我缠着他要他带我出来的,我不想整天呆在家里嘛!再说了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嘛,不知道你跟爸爸整天在担心什么,我也是人,我有自由的嘛!”顾岑扭过脸,声音已经有了哽咽之意。

    我推了推身边的小佳,用口型示意她我们是不是该离开了。

    奈何小佳抓着我的手,像座雕像似的立在那里纹丝不动,我急了,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手上暗暗的用力捏了她一把。

    小佳被我的眼光瞪得心虚起来,讪讪的低下头,嘴里嘀咕了句什么,我瞅准这个机会若无其事的转过身,然后拉了她一把,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奈何天不从人愿,顾进似乎跟我上辈子犯冲,他站在身后叫我:“林小姐,你这就走了吗?”

    我转过身,尴尬的发出呵呵呵的声音,然后直接无视易北城盯着我们的目光,摆了一下手:“对,我们还有事,再见!”

    “我姐姐也曾在这个学校读过书的,这样算起来你们是校友,既然这么有缘分,方便留个电话号码吗?”

    “啊?”我搞不清现在的状况,只能从嘴里发出一个单音节的词。

    “阿进你开窍了哦!”顾岑笑嘻嘻的向我走过来,然后朝我伸出手:“好吧,林小姐,既然这么有缘分,手机借用一下吧!”说着还朝着顾进调皮的眨了一下眼睛。

    我不知道作何反应,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易北城,他也正看着我,那目光若有所思。

    “给你!”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小佳一把夺过我拿在手里的手机,递给顾岑。顾岑欣然的接过,然后拨了一个号码,隔了一会儿我听到顾进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搞定!”她笑着把手机还给我。

    我愣愣的接过,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们走吧,时间不早了!”易北城在身后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朝着还在门口和校领导说着什么的季星宇说道:“星宇,你等下直接把我的车开回去,不用来接我,我今晚睡顾园。”

    “好的,易董。”季星宇点头示意。

    易北城头也不回的走向白色奔驰越野车,径直打开驾驶室的门坐了上去。

    车子用完美的弧度调了个头,顾进突然从车里探出半个身子,笑着对着我扬了扬手机,车子冲出去的时候,我看到了易北面无表情的侧脸。

    晚上的时候我去医院照顾我妈妈,手机响起的时候我正躺在折叠床上面迷迷糊糊的睡着,我看都没看的直接接起电话:“喂。”

    “林若,我们谈谈。”对面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的睡意被硬生生的打散,我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看了一眼我妈妈,她挂了水也睡着了。

    我轻声的说了一句:“你等一下。”然后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接电话。

    “喂,你要跟我谈什么?”我站在走廊里,说话的时候都有回声。

    “我以后不希望你跟岑岑再见面。”

    “易先生,你不要误会,今天我们是碰巧……”

    “不管是什么原因,你已经越过我的底线了,你想怎样,你直接告诉我吧!”易北城的声音是一贯的低沉,可我却觉得这句话炸得我耳朵都在轰隆隆的响了。

    隔了好一会儿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没想怎么样啊,我还想问你想怎么样呢。好吧,如果你觉得我有任何的目的,那我以后见到你我装作不认识可以了吧,还有你那个老婆,我根本就不认识她,我怎么跟她见面,我就一小市民,小老百姓,我求求您了,以后别给我打电话,我真没什么高攀你们的想法,我没那么多精力去跟你纠缠,如果可以,请把我的电话号码从你的通讯录里面删除了吧,算我求您了!”

    我气都没喘的讲完这段话,然后关了手机,拔了电板,做完了这些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全身的力气像是被人抽干了一样,我扶着墙壁坐在了地上,我现在才明白,像我们这样的人在易北城的眼里都是卑鄙的,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可以做的出来的。

    也是,我第一次跟他相遇的是在倾城那种地方,他有什么想法也是无比正常的。

    我本以为我可以继续这样清高的生活下去,我的骄傲在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时彻底的分崩离析。

    主治医生说:“你母亲的病急剧恶化,我现在建议你立刻手术。”

    我浑身颤抖的在电话这头问他:“手术成功的话能活多久。”

    “最多一年。”

    “如果不进行手术呢?”

    “撑不过三天。”

    我茫然的挂断电话,我知道我妈妈需要进行手术,可手术的费用我现在根本就拿不出来。

    我跟学校请了一天的假,我在这个城市没什么亲戚,连认识的人也没几个,我硬着头皮去找我之前的房东刘阿姨,我跟她说了一下我现在的情况,并跟她保证钱我一定会还她的。

    她面露难色的表示最近给了她儿子一笔钱她的手头也比较拮据,到了最后估计看我可怜,勉为其难的借了我一万块钱。

    我知道这已经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了,我揣着一万块钱失魂落魄的回了医院,我看到加护病房里我母亲浑身插满了管子躺在那里。

    我想救她,我真的很想救她,可我已经被逼到了绝境,我撑着身子无力的靠着加护病房的墙壁坐了下来,我把头埋进双膝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隔了一会儿,我猛然想起一个人来,我抛开所有的一切自尊拨了那个电话,电话再响了几声之后传来嘟嘟嘟的忙音,我咬着牙试着再拨了一个,可是之后无论我怎么拨,电话那头始终都是冰冷的女声对着我说“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

    我愣愣的坐在那里,我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冰冷的让我绝望。

    可是我还有理智,我还能想到顾进,我不顾一切的翻到那天顾岑用我手机拨出去的那个电话,电话在响了几声之后被接起:“喂,林小姐?”

    “我是林若,顾先生,你能不能帮帮我,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我求求你了!”

我请求你可怜一下我

    顾进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电话那头对我说:“你等一下。”

    然后我就听到关门的声音,再次开口的时候他似乎站在一个很安静的地方:“你别急,什么事情你慢慢说。”

    我边哭边把我现在的境况跟他讲了一遍,我知道我说得很混乱,可我现在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

    好在他已经听懂了我在说什么,他在电话那头问我:“你需要多少钱。”

    “10万块。”

    “我现在走不开,你方便吗,你过来我这边拿可以吗?”

    我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谢谢你,谢谢你。”

    “你赶快过来吧,别耽误了你妈妈-的病。”

    我照着顾进给我的地址坐出租车过去。司机带着我穿过一个城市之后来到郊区的一片别墅区。

    这里很安静,司机把我放在路口就走了,我只好沿着林荫大道自己走进去。

    在路的尽头,我找到了顾进给我的地址,那是一座庄院式的别墅,门口大大的写着两个字顾园。

    我刚想给顾进打电话,就见不远处他正从里面走出来。

    他推开沉重的铁门站到我的面前,然后伸手递给我一个袋子:“你要的数目。”

    我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我以后会还给你的,还有,真的很感谢你。”

    “赶快拿去吧,别婆婆妈妈-的了。”顾进低声催促。

    我勉强对着他挤出一个笑容,刚想伸手接过,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阿进,你做什么?”

    我转身,易北城正站在我身后不远处,他一只手拿着车钥匙,另一只手提着一个袋子,看上去像是刚外出回来。

    我垂下头,手在身侧紧握成拳头,没来由的,我感到紧张。

    “姐夫,你回来啦!”

    “嗯。”

    “这是做什么?”易北城的视线落到顾进手中的纸袋上。

    “哦,林小姐有点困难,我帮帮她。”顾进随口回答了他一句。

    易北城不说话了,他站在那里,直直的看着我,我不想解释,我一句话都不想解释。我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我也知道他会对我有什么想法,可我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了。

    他沉吟了一下,然后对着顾进说道:“你姐姐的衣服,你先拿进去。”然后转头看向我,“林小姐,你跟我来一下。”

    “姐夫……”

    “拿进去,把钱给我。”他的语气不容置喙。

    顾进还想说些什么,我伸手挡了他一下:“顾先生,您进去吧,谢谢你了。”

    他欲言又止的看了我们一眼,然后乖乖的接过易北城手上的袋子,并把手上装着钱的纸袋递到易北城手上。

    看着顾进进去了,易北城才一言不发的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我只得跟了上去。

    们在这个别墅区走了很长的路,后来在一个类似于公园的地方易北城终于停了下来。

    他一只手插在裤袋里,沉默的转过身来看着我。

    “十万块就够了么?”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开口。

    “恩?”我有点不明所以。

    “你开个价吧,以后别出现在阿进面前。”他用谈生意的语气对着我说道。

    我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就这么面目可憎起来了,他不知道,也许十万块钱对他来说是小得不能再小的数目,可对我来说她是我妈妈一年的生命。

    我无意再跟他纠缠下去,无力的朝他伸出手:“你把钱给我吧,我只要十万块,你放心,我会还的。”

    “还?”他冷笑了一声,缓缓开口,“是还还是想要更多,林小姐,你一次性开个价吧,我看看你值不值。”

    我被他气的浑身颤抖,胃都开始疼了。

    “我给你打过电话,你没有接,我没有办法,只能找顾进了。”

    “阿进比我好糊弄对吧?”他分明是在笑,可是看着我的眼神却是冰冷的。

    “不是,我真的很急,我妈妈生病了。我跟你保证,我不会再去找顾进了,你把钱给我吧。”“保证?我记得你几天前还信誓旦旦的在电话里跟我保证过,可现在你却站在阿进面前跟他要钱,你觉得你的保证能值几个钱呢,林小姐。”

    我忽然就觉得绝望起来,我真的支撑不下去了,易北城的话像刀一样往我心里扎,而我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么我可不可以请求你可怜一下我,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无论你信还是不信,我会还的,无论做什么,我都会还的,可现在你把钱给我吧,我求你了!”说这段话的时候我的脑中一片空白,也只有这样,我才能放弃自尊的跟他要求。

    易北城直直的看着我,到了最后终于抬起手把那个纸袋递到我的面前:“好,我可怜你,但是我请你记住你说过的话,下一次,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林若,你不要一次又一次的挑战我的耐心。”

身世(1)

    我拿着易北城给我的那十万块钱回到医院,医生即刻给我妈妈安排了手术,我坐在手术室门外,心里面空落落的,我觉得时间是那么的漫长,长到我都不敢想象未来的生活。

    几个小时的手术,我在心里面想了无数种坏的结果,以至于医生出来告诉我我母亲的癌细胞已经扩散至身体其它器官时我居然没了眼泪。

    我麻木的去病房看她,医生已经停止了一切治疗,仅仅只是帮她安装了一个呼吸机。

    我静静的坐在床边看她,她双眸紧闭,脸色蜡黄,我有时候甚至在想让她就这样去了也好,活着只有无边无际的痛苦。

    我的眼泪一滴滴的落下来,滴到她干涸的手背上,她的手指忽然间动了动,我抬起头来,看到她费力的睁开眼睛,嘴里试图在说着什么。

    我凑上前去,拔掉她的呼吸机:“妈妈,你要说什么?”

    “信……”她抬起手指着病床边的柜子,语不成调:“去找……爸爸,爸……爸……”

    我清楚的记得这是我母亲跟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那年秋天,我22岁,失去了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

    我母亲临死之前在病床边的柜子里留了一封信给我,拿到那封信的时候我想她可能已经预感到了自己将要离开,我本来以为这只是普通的一封类似于告别的信,读完了我才发现不是这样的,这封信足以改变我的命运,我母亲在信中告诉我,我的亲生父亲是顾氏集团董事长顾万年。

    这个人的名字我听过一次,唯一的一次,可我记住了,我不仅记住了他,我还记住了他的女儿顾岑。

    命运跟我开了一次又一次的玩笑,可这一次却让我真的变成了一个公主,我常常看着我母亲的遗像发呆,我想告诉她,如果她还活着的话我或许会去找他,然后当着他的面问问他,为什么你活在天堂而却把我母亲扔进地狱,可现在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我不会去找他,更不会去认他,因为我恨他。

    我帮我母亲办完葬礼之后足足在房间里呆了一个月,我不想出去,我怕见到太阳,怕听到笑声,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没了意义。

    小佳来我家找我的时候我正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着。

    “林若,你疯了吗,你已经一个月都没去上过课了,我找了各种借口帮你顶,实在是顶不住了,你再不出现的话估计学校肯定是要处分你的了。”小佳一见到我就着急的冲着我吼。

    “我不想去,也无所谓。”

    “你脸色怎么这样,怎么会瘦了这么多,林若发生什么事情……”她眼角的余光在瞥到我妈*遗像时噤了声。

    “你妈妈去世了?”她看着我问道。

    我没有说话,颓然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林若,你不要这样,你要振作起来,你妈妈在天堂也不愿意看到你这个样子的,你还年轻,还有这么长的路要走,你不能在这里倒下去。”小佳凑过来,抱着我的肩膀鼓励我。

    “我哭不出来,小佳,我心里面难受,可我哭不出来,这里每天都像是被针扎的一样疼,真疼啊,可我怎么就流不出一滴眼泪呢!”我用力捶着心脏的位置,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起来。

    “不要这样,林若,走,我带你出去,我带你去发泄,你不能这样下去了。”

    我换了件衣服,茫然的跟着小佳走出屋子。

    我没想到她带我去的地方居然是倾城,小佳拉着我从正门走进去,然后穿过一条走廊,进到里面的酒吧。

    里面的音乐声音开得很大,无数个男男女女在舞池中央疯狂的随节拍起舞,小佳凑到我耳边,几乎用吼的音量对我说:“林若,我们去放松一下,来,跟着我。”

    她像一条鱼一样滑进舞池,我站在那里,对她摇了摇头,然后往吧台的方向走去。

    我坐在吧台上,我一杯接着一杯的喝,我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只记得四周的声音似乎从我耳边慢慢消失,到了最后仿佛这个世界上只剩我一个人了。

    肩上突然有一只手搭了上来,我睁开迷蒙的眼睛看了一眼,一个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正笑意盈盈的看着我:“小姐,有没有兴趣一起喝一杯。”

    我呵呵傻笑了几声,然后指着旁边的座位大着舌头说道:“坐……坐……”

    我喝的神志不清,几欲作呕,小佳不知道去了哪里,我颤颤巍巍的从位置上站起来:“我……去上洗手间……”

    可我还没跨出一只脚,就由于重心不稳差点摔倒,金丝边眼镜赶忙扶住我,他的脸很贴近我,呼吸吹到我的脖子上,我觉得很痒,我伸手挠了挠脖子,然后一把推开他:“离我……远点,好痒!”

    他笑着再次凑过来,扶住我的肩膀:“我送你去洗手间,你这个样子我不放心。”

    我被动的跟着金丝边眼镜的脚步,我模糊的看到他似乎带着我穿过了一条走廊,走廊上有很多男男女女正在上演限制级场面。

    他忽然松开我,我脚步不稳,一下子摔倒在地上,下一秒,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金丝边眼镜就把我从地上捞起来,然后狠狠的把我推到墙上,就着我嘴-唇吻了上来。

    我瞪大眼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吻已经落到了我的脖子上。

    我一个机灵,刚想甩他一个巴掌,没想到压在我身上的重量忽然之间就轻了。

    我的身体无力的顺着墙壁滑了下去,我抬起头,迷蒙中,我似乎看到易北城站在我的面前,不远处金丝边眼镜正在嗷嗷叫着什么。

    “吵死了!”我揉了揉耳朵。

    下一秒,我的手腕被人狠狠的抓住从地上拖了起来,我只得脚步踉跄的跟着他。

    那个看上去像易北城的男人一口气把我拖到地下停车场,然后狠狠的甩开我的手,我脚步不稳,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抹了一把眼睛,笑嘻嘻的对他说:“你长得真像我认识的那个易北城啊,不过你的表情跟他的不一样。”我就着自己的脸比了一个发怒的表情,然后接着说道,“他都不会这样的,他只会冷冷的看着你,然后说一些比发火还要严重的句子,这里,这里,”我捶了捶自己的心脏:“真疼啊,真疼……”

    “林若,你疯够了没!”他的声音有点颤抖。

    “没有,没有……”我前后摇晃着,“我要喝酒,我要喝酒……”

    “你想怎么样,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是不是要钱,那我给你,我给你!”他边吼,边从外套里掏出皮夹拿出一叠钱朝我扔了过来。

    红色的人民币在我四周飞舞起来,我抬起手抓了一张拿在手里,是真的,我不是在做梦。

    它们慢慢的散落在我脚边,铺了满满的一层,我抬起眼,易北城站在我的面前,恍如隔世。

身世(2)

    我忽然之间就清醒过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失去了母亲,我失去生活的动力,我正在自甘堕落。

    我站在那里,隔着地下停车场忽明忽暗的灯光看着他,我记得的,在这个地方,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有个人关心过我,借给我他的衣服,原来我一直都记得的。

    可是后来怎么就这样了,我们怎么就这样了呢。

    四周一片寂静,隔了很久我才听到易北城低沉的嗓音,他问我,他说:“林若,为什么一直、一直出现在我面前,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看着他,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除了钱,你还能给我什么呢?可是现在就算你给我钱也没有用了,因为我妈妈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站在那里,失了语言。

    我缓缓的在原地蹲了下来,我的心像是被刀割的一样,我听到自己发出的呜咽声在这个空旷的地方响起,真难受啊,怎么能这么难受。

    一只手抚上了我的头轻轻的拍了拍,我抬起头,易北城在我面前蹲了下来,他看着我的眼睛,为我擦干泪水,然后他的手慢慢的滑下去,停在我心脏的位置:“如果我给你钱,你可以不可以呆在我的身边?”

    我傻傻的看着他,无法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感情,名分所有的一切的一切我都不能给你,只除了钱,这样你能呆在我的身边吗?”他的表情很冷静,说出这段话的时候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我微微张着嘴,愣愣的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易北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捧着我的头就这么吻了上来。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被带离的,易北城抱着我,我们两个狠狠的摔在某个房间的某张大床上。

    他欺身上来,狠狠的吻我的嘴-唇,那动作近乎粗暴,我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完全不知道情况怎么会成了这样。

    直到他解开我上衣的扣子,他冰冷的手和我裸-露在外的肌肤接触,我一个激灵,稍微清醒了一点,我猛的一把推开他,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气。

    我瞧一眼他,他也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神里却透露出危险的讯号。

    我看着他,缓缓的开口:“如果我呆在你的身边,你能不能在我不快乐的时候陪着我。”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手轻轻的擦掉我眼角的泪水,然后极尽温柔的吻了上来。

    我的额头,我的眼,我的鼻子,还有我的唇,此刻我都觉得它们成了他的珍宝。

    他抬起身子,在昏暗的灯光中褪去我的衣衫,我颤抖着凑过去吻上他的唇,他愣了一下,随即便抱着我的头狠狠的咬了一下我的嘴-唇。

    我的身体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我的手感觉到他喷张的肌肉,他灼热的汗水滴下来,在我的身体上一遍又一遍的蒸发。

    疼痛,潮湿,快-感这些东西一遍又一遍的纠缠着我,我像是一条被搁浅的鱼,只能发出细细的呻-吟。

    黑暗中,易北城找到我的手,紧紧握住。

    我渴望结束,于是我反手与他十指紧扣。我的眼泪在到达极致的时候汹涌而出,我想我终于也有了一样珍贵的东西,顾岑最宝贵的东西如今在我怀里沉沦。

    我昏昏沉沉的睡去,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我的母亲在伏案写信,她的眼泪打湿了那几张薄薄的信纸。

    她捧着信念给我听,她说:她跟那个女人走的时候我怀了你,我本来想把你做掉,可是我舍不得,你是我的血,我的肉啊。我没有显赫的家世,我没办法帮助他平步青云,可我那么爱他,他怎么能说走就走了呢……

    她在我面前痛哭失声,我走过去,我想安慰她,我想对她说:妈妈,没有关系,你还有我。

    我的手刚触碰到她,她猛的抬起头,眼里的泪竟是血的颜色。

    我骇然的退后,碰到墙壁,然后身后有人叫我,我转头,易北城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林若,醒醒。”

    我睁开眼睛,和易北城四目相对。

    “你做噩梦了!”

    我不发一言的看着他,然后伸出手去,抱住他的脖子,把脸埋进他的胸膛。

    我知道,我没有显赫的家世,我也永远成不了童话里的灰姑娘,可易北城如今在我怀里,他是真实的。

他兑现他的承诺

    易北城一个翻身把我压在身下,他的吻再次像狂-风-暴-雨一样落在我的唇上。

    我明白这是什么样的讯号,我紧紧的闭上眼睛忍受着他在我身上制造一波又一波的惊涛骇浪。

    他进-来的时候我疼得瑟缩了一下,他顿在那里不动了,他的手抚过我的眼睛,略带诱惑的在我的耳边说道:“把眼睛睁开。”

    我犹豫了一下,缓缓的睁开眼睛,他直直的看着我,额头上有汗,他试着动了一下,我咬着嘴-唇闷哼了一声。

    他皱了皱眉头,表情有些微的犹豫。

    我咬了咬牙,手伸过去握住他的:“我没关系的。”

    他一只手和我紧紧相握,另一只手伸过去把我的腰托起来一点:“你放松一点。”

    室内的光线很亮,我看清楚他充满**的眼神,我知道有些事情既然发生了,慢慢的就会成为一种习惯,习惯却是终生的疾病。

    最后的时刻我的灵魂仿佛飞了出去,它停在上空,冷冷的看着我在他身下辗转吟哦。

    我不知道易北城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醒来的时候室内一片黑暗,我头痛欲裂,抬起眼我看到我的衣服散落一地,床头柜上留着一张纸条,上面压着我的手机。

    我挣扎着起身拿起那张纸条,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字:柜子里有衣服,起床后给我电话。

    我拿起手机,发现是关机状态,我刚打开,就有无数条短信飞进来提示我小佳给我打过N个电话。

    我赶忙回给她电话,刚接通,小佳焦急的声音就在电话那头响起:“林若,你去哪了,我打你电话一直关机。”

    我觉得很抱歉,于是赶紧跟她赔不是:“我喝醉了,碰到一个朋友,我昨晚住她家了。”

    “哦,原来是这样,你吓死我啦!”

    “对不起,对不起。”

    “你没事就好啦!”她似乎松了一口气。

    “我明天会回去上课的。”

    “真的吗,那太好了。”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开心。

    “嗯,谢谢你了。”

    挂了电话,我踩着一室的凌乱拉开床前的衣柜,一排风格迥异的衣服出现在我眼前,那上面的标牌都没有剪,似乎是刚买回来的。

    我随手拿了一件,那上面的标价居然是我一年的学费。我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了,那上面的扣子估计都要重新缝起来。

    我随便选了一件连衣裙,配了一件风衣换了上去,我去洗手间打理了一下自己之后给易北城打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之后被接起:“喂,您好。”

    我愣了一下,因为这不是易北城的声音。

    “是林小姐吗,易先生在开会,我是他的特助,我是季星宇。”

    “您……好,我……”我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这完全有点状况之外。

    “你等一下,易先生跟你讲话。”电话那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季星宇突然这样说。

    隔了好一会儿易北城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想起:“醒了?”

    他所处的背景跟安静,我几乎能听到他呼吸的声音。

    “嗯。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开会……”

    “等下星宇回去接你,你准备一下。”他打断我的话。

    “好。可是,要去哪里?”

    “吃晚饭,然后买车。”

    “车?”

    “你需要有辆自己的车。”

    “不用这么浪费,我可以做公车的,如果有事的话你可以来接我。”我下意识的拒绝。

    “傻瓜,我不可能总是去接你,况且我的车太显眼了。好了,我要去开会了,你在那等星宇。”说完也没等我回答即刻就挂了电话。

    我拿着电话站在那里,心里暗骂自己:林若,你这个傻瓜,难道易北城要载着你这个小三满大街跑吗。

    我把床上的被子叠了叠,把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收好,我推开房门走了出去,这才发现原来这是一幢独栋的别墅,我昨天晚上还以为自己到了酒店。

    我下了楼,在沙发上等季星宇。二十分钟之后门铃声响起,我过去开门,季星宇穿着黑色的西服公式化的对我说:“林小姐,易先生让我来接你。”

    我跟他上了车,他载着我到金城的地下停车场,我在车上坐了十分钟易北城才从电梯口出来。

    “星宇,你下班吧,车钥匙给我。”

    “好的,易先生。”

    易北城坐上驾驶座的位置,打了一下方向盘,一脚油门,车子像箭一样冲了出去。

    他载着我来到了某个汽车卖场,我们刚推门进去,有个老外立刻迎上来打招呼:“嗨,James,好久不见了。”

    我仔细的看了他一眼,终于记起,我曾经在倾城的地下停车场见过他,他就是当初喊易北城James的外国友人。

    “我来提车。”易北城捶了他一拳,笑着说道。

    “香车美人,James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啊,像这样的美女起码得玛莎拉蒂啊。”外国友人打趣说道。

    易北城却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正色起来:“我不希望别人因为玛莎拉蒂而关注她。”

    外国友人恍然大悟起来:“那是,岑岑会吃醋的。”

    他在这个时候提起顾岑,没来由的我心里紧了一下,易北城转过身来看我:“走吧,去看车。”

    他给我买的是一辆红色的奥迪TT,回来的路上我才不好意思的开口:“易北城,其实……我还不会开车。”

    他笑了一下,车速在看到红灯之后减了下来,他伸出手摸了一下我的头:“傻瓜,可以学,你愿意的话明天我就安排你去学车。”

    我没有说话,侧过头看车窗外面,有个红色的广告牌恰好正对着我,那上面正介绍某种事后*药,易北城顺着我的视线看过来,微微变了脸色。

    他在前面一个路口掉头往回走,然后在我们刚刚经过的一个药店前停下。

    他二话不说的打开车门走了出去,过了两分钟他手里拿着一包药走了出来。

    他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座,然后把那包药递给我:“按照上面的说明吃了它。”

    我沉默的抬起眼来看他,他显得有点不耐烦:“我跟你说过的,除了钱我什么都不能给你。”

    我没有说话,缓缓的接过那包药,然后在车座下面拿了一瓶水,看了一下说明,当着他的面吞了两颗药。

    他这才安下心来,边发动车子边对我说:“今天我先送你回去,你收拾一下,明天搬去景山别墅。”

    我知道,他在兑现他的承诺,他给我买衣服,给我买车,给我别墅,最后他给我买事后避-孕药,我一直都记得的除了钱之外他什么都不能给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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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离开的时候,告诉自己一定要忘了这里的一切,三年后,我回到这个城市,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我对这里的记忆如我所愿,变成空白,可是,只除了你的样子。易北城,你知道吗,这就是我人生最大的遗憾,我清空不了你的记忆,我还是像乞丐一般的爱着你——林若 群号:7,6,2,8,3,5 新坑云荒: 敬请关注雪候鸟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雪候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雪候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