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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小舟     金闺txt下载     金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五章 他怕来不及

    “月笼,二爷的烧退了。UU小说 www.uu234w.net更新最快”江意澜柔软的手放在骆玉湛脑门上,一脸的惊喜。

    月笼则双手合十,闭了闭眼,“谢天谢地,多谢菩萨保佑,多谢菩萨保佑。”

    江意澜又吩咐道,“等会子你去灶上熬一碗八宝粥来,不要太稠,稍微放些糖,再短一些细软的点心来,就说我晚上吃的少,饿了。说不定二爷就醒了,这些东西都准备好,免得到时候没办法再出去拿了。”

    月笼嗯着重重的点了点头,“奴婢先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秋痕去,然后再去熬粥。奶奶,您也歇一歇吧,若您再累坏了身子。”

    江意澜亦是点了点头,“嗯,我这就睡一会,总算能稍稍放心些了。”

    月笼把药碗收拾起来端出去,去了耳房,面上洋溢着无法抑制的笑意。

    秋痕正一人躺在床上,见她这样,目中亮光一闪,不由得挺了挺身子,压低嗓子道,“月笼,是不是醒了?”

    月笼朝门望了望,遂小声道,“还没醒,不过爷已经退热了,想必不久就能醒过来了。”

    秋痕亦是欢喜不已,“真是太好了。奶奶怎么样?有没有歇一歇?”

    这种时候她一心念着的仍是主子,月笼有些感动,缓步走到床边坐下,轻笑了笑,“秋痕,以前都是我误会你了,总觉得你与咱们奶奶不是一心,处处防着你,就怕有一日你背地里给二奶奶使绊子,现在看来,我还不如你。”

    秋痕没想到她会突然说这些话。微微一愣,又见她说的诚恳至极无半点虚假,心中亦是感动不已,“月笼,你不必如此。如果换做是你,你一定也会这么做的。遇着二奶奶这样的主子,是咱们前世修来的福分。”

    月笼眼圈微红,面上却挂着笑,拍了拍秋痕的手,“你好好的养身子。奶奶用着你的时候还多着呢。”

    秋痕便道,“这几日我不能伺候奶奶,你就多劳累了,没什么事儿你就不必过来瞧我了,在奶奶跟前伺候着便是。”

    月笼站起身来。“我过来瞧一瞧也不碍事的,奶奶饿了,我端些点心给奶奶送去,你先睡觉吧。”

    秋痕嗯了一声,一直目送她走出房门去,才重重的又叹了口气,如果这一次自己真的死了,会不会后悔呢?

    烛光摇曳。照在江意澜白玉一般的脸上,映出一片淡淡的红晕,使得她面容更加娇艳。

    骆玉湛侧过头定定的看着她。目中疼惜一览无遗,她定然累坏了吧?

    他想伸手摸一摸她光滑的脸蛋儿,一双手却软绵绵的抬也抬不起来,他只好热切的望着她,恨不能把她揉碎在双目里。

    记得初见她,她像一只受伤的小老虎。圆溜溜的眼仇人一样的盯着他,那时她肤色暗黄。举止稍显呆板,又带着几分老腐朽的味道。并无半分淑女之姿,几乎让人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女人。

    而如今,她白嫩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细眉柳梢,鼻尖微挺,薄唇轻抿,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子沉稳,又多了几分美人之姿。

    是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吗?他嘴角挂了一丝笑意,情人?他很喜欢这样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是他的妻,是他的小情人,亦是终生为他等候的那个人。

    曾经他十分倾慕二叔一生只等一人的痴心,却也明白这样的爱情可遇而不可求,也许终其一生都不曾遇到那个值得等待守候的女子。

    等不到真爱就要像父亲一般吗?不,他讨厌父亲纳进来的那些女人,更讨厌母亲在父亲背后搞的那些小动作。

    父亲逼迫母亲,母亲又去逼迫父亲的那些女人,周而复始,逼迫的不过是他们之间的情义,慢慢的都被逼的变成一条缝隙,最后连这条仅剩下的夫妻情缝都被关的严严实实。

    他带着笑意的眸子闪了闪,露出一抹深邃,如无底深渊一般将人吸进去,散出一股怒意。

    只片刻他便恢复了平静。

    如今他已等到那个值得守候一生的女人,她静静的躺在那里,秀眉的脸上带着一丝疲倦,眉目间似是还藏着些忧虑。

    她是在为自己担心吗?

    他嘴唇微动,干裂的嘴角渗出血丝,舌尖碰触时一股淡淡的腥味在口内蔓延,他禁不住低低的呻吟了一声。

    躺在床上沉睡的江意澜顿时睁开了双眸,起初有些迷糊,见他睁着眼,还以为是错觉,待她彻底清醒过来,见他正睁着眼盯着自己看,立马裂开嘴笑的花儿一般,“你,你醒了?”

    骆玉湛撇撇嘴,“你这也叫伺候病人?病人都醒了,你还在睡。”

    不高兴了吗?江意澜眨眨眼,又觉得不像,虽然觉得有些别扭,但也无暇多想了,一双黑眸直勾勾的瞪着骆玉湛,“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

    骆玉湛见她眉角紧皱面容沉肃,心下一紧,“是不是府里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江意澜摇头道,“不是咱们府里,而是桂朝。”

    骆玉湛不解的看着她,等着她往下说。

    江意澜半坐起身,乌黑的长发顺着肩膀落下去从骆玉湛的手背上一扫而过伏在床面上,挠的骆玉湛心头一痒。

    江意澜并未察觉他的异样,顿了顿道,“蓝翎王有异心。”

    骆玉湛眉头紧锁,骇然道,“这消息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听谁说的?”

    江意澜便将白天发生的事说给他听。

    骆玉湛面色变了变,低声道,“该死。”

    江意澜以为他说的蓝翎王造反的事,谁知他又接着道,“你竟然为了救我要把自己弄伤,你这样的身子经得住扎一刀吗?你若这样,还不如我死了的好呢。”

    他一脸的愤然,像是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

    她顿觉哭笑不得,与蓝翎王造反相比,所有的一切都是小的不足一提的小事好不好?

    他何必小题大做呢?

    她怕他没听明白,又重复道,“蓝翎王有异心。”

    骆玉湛却盯着她道,“我刚才说的你都没听到吗?”

    “听到了,那我说的二爷听到了吗?您不觉得这才是当务之急吗?”江意澜压低的声音已失了往日平静。

    骆玉湛淡淡的嗯了一声,“我听到了,他有异心,谁又能拦得住?”顿了顿,他冷冽的眸子里愈发深黑,射出两道锐利的光芒,阴测测的道,“如果他想让武骆侯府的人来为他试刀,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江意澜却往更深里想去,按理说皇上软禁了武骆侯府的人,只在侯府门外派人守着便是了,怎么非要进到院子来?还要把各个院子都分别守住。

    而唯一可以随意走动的只有芳沁,那她便成了整个侯府的联系纽带。

    这很奇怪。

    做个大胆的假设,如果这次骆家投敌叛国的事是蓝翎王故意捏造的,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既可以让皇上对骆家产生怀疑,又可以让骆家对皇帝失去信心,最为重要的是边境将大乱,而桂朝或许会陷入一片危机之中,这个时候,是不是起兵的最佳时刻呢?

    她挑眉看看骆玉湛,将这些想法告诉他,见他黑眸紧锁,面色发青,以为他身上的伤口又加重了,遂关心的道,“你的伤怎么样?”

    骆玉湛却不回答,只微眯着眼陷入沉思,浓黑的眉毛纠结在一起。

    江意澜也不打扰他,起身去外间倒了热水进来,端到他跟前,“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先喝点水,等会我让月笼端八宝粥来。”

    她说着仍旧拿了勺子喂他。

    骆玉湛动了动身子,回过神来,黑沉的目光朝下望了望,身下光溜溜的一丝不挂。

    他咽了一口水,斜睨江意澜,“这两日都是你在床前守着?”

    江意澜低着头继续喂他,暗暗吸气掩盖面上的滚烫,漫不经心避重就轻的道,“秋痕受伤了,只月笼进来伺候着。”

    骆玉湛似乎稍显失望,感觉身上已恢复了些力气,抬起手从她手上接过碗来,咕噜咕噜将一碗水一口气喝完。

    江意澜看的直瞪眼,慌着道,“二爷,您慢着点喝。”

    见他嘴角挂着水珠,她抽了帕子伸手为他擦拭。

    他微微侧了侧头,一张嘴便把她一根手指咬在嘴里,又伸出舌尖吸了吸。

    江意澜低低的啊了一声,一用力将手抽回来,狠狠的瞪他一眼,这哪里还像个受了伤昏迷两日刚醒过来的人?

    她略带些怒意的站起身,“我去叫月笼熬粥。”

    骆玉湛见她面色绯红,似怒亦嗔的模样,愈发觉得她可爱率真,禁不住低声笑起来。

    江意澜气的跺了跺脚,转身出了门。

    站在门外,她稍稍的舒了口气,想起乍然看到他身子的情形,直觉得满脸发烫。

    真没想到,到了古代来,她竟也与古代女子一样的羞涩忸怩了,只看一眼男人便羞得满面通红心跳如兔,这是不是耳濡目染的最好诠释呢?

    她摇着头镇定了下来,故作睡意惺忪的扬声喊道,“月笼。”

    隔壁马上传来月笼的声音,“奶奶。”

    江意澜又喊道,“我饿了,你给我熬一碗粥来吧。”

    “是,奶奶。”月笼虽竭力压抑着,但仍是掩不住语气里的欢喜,奶奶半夜叫她,定是二爷醒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引火**

    寂静的夜里,恐怕只有江意澜才能听出月笼异样的欢快,她亦与月笼异样,欢快无比。UU小说 www.uu234w.net更新最快

    八宝粥是早就熬好了的,月笼只不过在锅上热了热便端了进来。

    站在里间门外,月笼才敢压低声音道,“奶奶,二爷怎么样?”

    想起方才他的逗弄,江意澜咬牙道,“好得很。”

    月笼不知其意,有些奇怪,二爷醒了,奶奶应该高兴才对,怎么像是咬牙切齿的样子?遂问道,“奶奶,您是不是太累了?还是奴婢来吧。”

    江意澜本想说好,心底陡转间,忽然想起万一被月笼发现什么或者万一骆玉湛问月笼什么话,那岂不是被人知道她给骆玉湛换衣擦尿的事了?

    她忙伸手将碗接在手里,闷闷的道,“还是我来吧。”

    月笼也不多想,心里只道奶奶是欢喜过头了,盼着能与二爷单独相处,她愈发开心,低声道,“奴婢在这里等着。”

    “不必等着了,你还去睡觉吧,明日再来收这碗。”江意澜说着转身进了里间。

    月笼傻笑了笑,乖乖的走出门去,将一世安静留给两位主子。

    江意澜已恢复了平静,步态优雅的走向床边,将碗放在床上,“二爷方才能喝水了,喝粥自然也没问题了。”

    骆玉湛却摇了摇头,很是无赖的道,“这会子又没力气了,还是你来喂我吧。”

    江意澜恨得牙痒痒,可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似乎不像在说谎。

    罢了,看在他受伤的份上。看在他一回来就来见她的份上,她再代劳一回。

    她端了碗小心翼翼的喂他,骆玉湛这一回倒老实了,乖乖的喝了一碗粥。

    放下碗,她回过头看看骆玉湛。“你在想什么?”

    “想怎么才能安全把沈妈妈送回大平国去。”骆玉湛看看她,“沈妈妈是不是也不能到这院子里来了?”

    江意澜点点头,“谁也出不去,谁也进不来。二爷进了这院子,就相当于进了死胡同了,您要再想出去。怕是只能再爬一回狗洞了。您现在连吃饭的力气都没了,怕是翻不过院墙去了吧?”

    她皱了皱眉,“幸好没事,万一你在路上晕倒了,被那些官兵抓住。后果不堪设想。”

    骆玉湛却定定的看着她道,“没见到你之前我是不会倒下的,即使死也要死在你跟前。”

    江意澜耸然动容,心里暖暖的,生出来一股异样的感觉,但她却咬了咬嘴唇,故作生气的嗔道,“那你就不能活活蹦乱跳的来到我跟前吗?非要受着伤吗?”

    骆玉湛却极其严肃而又认真的沉声道。“我怕来不及。”

    江意澜蓦地愣住了,心弦动了又动,‘我怕来不及’多么简单的一句话。却包含了多少的情义?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来不及都是在来不及之后才想到后悔,可已经来不及了。

    她情不自禁的握了握他的手,喃喃道,“来得及。”

    骆玉湛反手将她的小手包在手心里,轻轻的抬起来放在嘴边吻了吻。目中亮光闪闪,“可是。我很害怕来不及。”

    她望着他,望进他深不见底的双眸里。满满的全是柔情,她的心渐渐融化,一点一滴在心头蔓延开来,流遍了全身。

    她牵着他的手来到嘴边,学着他低头轻吻了上去,呵一口热气,“我说过会等你回来,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都来得及。”

    他蓦地伸手轻轻一扯将她拉到胸前来,火热的唇印在她额头上,缓缓向下,一直印在那两片红唇上,加重了力道。

    江意澜趴在他胸前,又怕压了他,一只手按在床上撑着身子,稍显青涩的回应着他的热情。

    感受到她的回应,他更加热切,舌尖滚翻,搅着香舌,辗转吸吮,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一般。

    江意澜全身发软,手上的力气渐渐小了,几乎半边身子都压在他身上,呼吸有些艰难。

    骆玉湛却并不满足,一只手悄悄朝她衣内探去。

    带着凉意的手指轻抚过滚烫的肌肤,江意澜一个激灵蓦地清醒过来,她猛的挺起身,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断断续续的道,“你,你受着伤呢。”

    她面色酡红,眸中带着一丝迷离的沉醉,看在骆玉湛眼里,别有一番妩媚风情,他顿觉身上的血液越发的向某处涌去,涨的生疼。

    他强迫自己别过头去不再看她,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将胸内那股狂热生生的压下去。

    江意澜转了转身子,不经意间扫过他身上微微隆起来的被子,轰的一声整个脑袋都被炸开了,她慌忙下床,扭过头去站在床边。

    身后,两道火辣辣的目光盯在她身上,似是要把她看穿一般。

    她抬腿就走,正要出门,躺在床上的骆玉湛突然哎哟了一声,接着低低的呻吟起来,“我的腿……”

    她吓了一跳,急忙返回来,弯下腰趴在床上,“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

    骆玉湛猛的伸手拉住她的胳膊,用力一扯又把她揽在怀里。

    “你,骗我。”江意澜气的伸手拧他,却被他一把抓住按在胸前。

    骆玉湛抱着她,让她的后背紧紧贴在他胸前,趴在她耳边,轻吹热气,“别动,睡觉。”

    江意澜心下恼怒,却又不敢使劲,唯恐牵动了他身上的伤,只好乖乖的躺在他怀里。

    不一会儿,身后传来一阵呼吸均匀的鼾声,她心里顿觉安定下来,仿佛她依靠的是一座足以保护她渡过风雨的大山。

    这一夜她睡得很安稳,还做了一个美丽的梦,梦里头骆玉湛携着她的手,畅游在山水之间。

    她咯咯的笑出声来,修长的眉毛微微弯着,睫毛微微颤动。

    骆玉湛伸出一根手指在她嘴唇上点了点,沿着双唇画圈圈,目中充满了戏谑。

    江意澜摆着头拿手去揉双唇,两眼睁开一条缝,映入一双带着邪意的黑眸。

    她怔了怔,蓦地睁大眼瞪视着骆玉湛,“二爷已经醒了?”

    骆玉湛笑嘻嘻的道,“与女人同床共枕,很难入睡。”

    江意澜急忙直起身子来,朝外看了看,“天不早了,该吃饭了。”

    她慌着下床,身子滑到床沿突然又停住了,回过头看着骆玉湛,“我想到法子了。”

    骆玉湛微微一愣,“什么法子?”

    江意澜郑重的道,“把你带出侯府去把沈妈妈送回大平国的办法。”

    骆玉湛动了动身子,面上也正经起来,“说说。”

    江意澜想了想,才低声道,“那你可要答应我,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准生气,必须配合我。”

    骆玉湛眼角挑的老高,嘴角扁了扁,慢悠悠的道,“那要看什么事了。”

    江意澜抿了抿嘴,略一沉思,才下定决心的道,“我要与你假装和离。”

    果然她话音一落,骆玉湛的脸马上沉下来,黑的堪比锅底,冰冷冷的抛出两个字,“不准。”

    江意澜面色黯了黯,转身下床,“那就等等再说吧。”

    骆玉湛却道,“不准再说了。”又道,“今日的药不必给我喝了,先让秋痕喝了,她再不喝药,伤口就不容易愈合了。”

    江意澜嗯了一声,“今日大夫还会过来,自会加重药量,我会分开给你们一人一碗。”

    正说着,月笼的脚步声自门外传来。

    不等她开口问,江意澜扬声道,“月笼,进来吧。”

    月笼端着盆子进来,见奶奶面上似是有些不悦,悄悄的看一眼床上的二爷,亦是有些冷冽,心下不由得瞎猜一番,只不知这两位主子为何事闹别扭。

    江意澜伺候着骆玉湛吃了些饭,自己又吃了些,便去了外间坐着,拿起本书看,以防芳沁再来找她。

    骆玉湛躺在床上,明知道江意澜坐在外头,却不能叫她进来,心里如有只小猴子在挠心一般。

    他知道外间只有江意澜与月笼,故意敲了敲床面弄出些动静来。

    江意澜不知其何意,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急忙推门进来,吩咐月笼在外头守着。

    她急急的走到床边,见骆玉湛一脸黑沉,稍显冷冽,遂问道,“二爷有什么事?”

    骆玉湛叹了叹,“进来说说话吧,有人来了你再出去。”

    江意澜却很坚持,“这个时候能过来的只有郡主,若我来不及出去,她反而进来了怎么办?爷还是好好的睡一觉吧,养足了精神再说。”

    说着转了身就要走。

    骆玉湛却道,“你想到了什么好法子,不如说一说吧。”

    江意澜眨了眨眼,回过头看他,心中暗笑,不是十分坚持吗?怎么才闷了这么一会子就改变主意了?

    不过他总算愿意听她说了,她折身又返回去,端正的坐在床沿上,眸光流转,在骆玉湛百无聊赖的面上扫了扫,自动忽略他的漫不经心,缓声道,“你身上的伤怎么样?”

    骆玉湛懒洋洋的道,“至少不会再昏睡了。”

    江意澜眉角微蹙,终未再说别的,顿了顿将心中所想尽数道出。

    月笼一直守在外间门口,院子里静悄悄的,屋里头亦是静悄悄的,她不敢动更不敢离开,一双眼不住的望向院外,时刻保持着警惕。(未完待续)

    ps:小舟书群:三、六、七、六、五、八、五、三、三

第一百六十七章 惊世之举

    文江侯府岸青园里,江微岸两手背在身后立在窗前,面色阴沉。UU小说 www.uu234w.net更新最快

    丘氏坐在太师椅上,捏着帕子擦着眼角的泪。

    杜姨娘眼圈亦是红通通的,弓着身子立在丘氏身后,温声劝道,“夫人,您都哭了大半天了,当心哭坏了身子,二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没事的。”

    丘氏低声呜咽着,一颗心揪的难受,哽咽着道,“当初我便不同意澜儿嫁过去,这又是软禁又是投敌叛国的,也不知道澜儿现在怎么样了。”

    杜姨娘弯下腰来,拿着帕子替她擦了擦泪,心里头亦是担忧不已,劝解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江微岸转过身来,神色愈发凝重,有些激动的道,“什么投敌叛国,若连骆家都投敌了,那整个桂朝就没个顶事的人了,这样的事我是不会相信的。一定是有人动了手脚。”

    丘氏忽的抬起头来,眼下一圈红肿,“话虽如此,就算全天下的人都相信骆家的人是清白的,可皇上却不信,谁又能救得了骆家?”

    江微岸脸色黑了黑,背在身后的手也紧紧的攥了攥,丘氏说得对,骆家的几世清白抵得过一纸皇命吗?

    他沉重的心陡的焦躁起来,抬脚在房内来回转着圈踱步,心乱如麻。

    丘氏见他这般,心里也更乱了,捏着帕子哭的更厉害,杜姨娘也默默的落着泪,一句劝慰的话也没了。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低低的禀告声,“大老爷,大夫人。二老爷在暖香院里与老侯爷吵起来了,太夫人请您过去瞧一瞧。”

    江微岸冷眸微挑,怒道,“二弟真是太不像话了,非要把文江侯府都搭进去不可。”

    他说着转身就要出门。

    丘氏抽噎着。抬起一双泪眼,阻道,“老爷,前几日您与二弟闹得那么僵,这种时候还是不要露面的好吧?”

    想起那一场几乎使得他们兄弟反目成仇的争吵,江微岸仍觉得胸口窝着一团火。脚下的步子不由得顿了顿。

    略一沉吟,他终是将那股火压下去,沉声道,“母亲派人来叫我,我若不去。母亲会怎么看?”

    丘氏半仰着头,双唇翕动,终是低下了头,轻声道,“万事都有母亲做主,老爷只需过去看一看便是。”

    江微岸点头道,“我明白,你也别哭了。总会想到法子的,横竖还有我在。”

    丘氏心里一暖,“老爷不必担心我。您快去吧。”

    暖香院里静悄悄的,江微岸缓步走到正房门口,略一迟疑,抬脚进门。

    文江侯咆哮的声音陡然而至,“孽障,自以为是。自寻死路。”

    江微岸脚下步子一顿,马上停下。目光微沉的站在门边,望向涨的满脸通红的江微波。

    太夫人听到动静。转过头来,朝他递个眼色,努了努嘴。

    江微岸立即走进来,温声道,“父亲,何事让您大动肝火?莫要气坏了身子。”

    太夫人便狠狠的瞪了一眼江微波,似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还不是你这个不成气候的二弟,成日里也不知道寻思些什么,这是要把我们都气死才算完。”

    江微岸神色微动,不成气候的二弟?正三品的翰林学士不成气候,那他岂不是更不成气候了?

    他心底苦涩,面上却挂上了淡淡的笑,“父亲,母亲,二弟一向稳重懂得分寸,自不会胡乱行事的。父亲不必如此动怒,您说的话二弟定会听在心里,只是他已为朝廷命官,您这番当着丫头婆子的面训斥,怕是不妥吧?”

    文江侯严肃的瞪他一眼,厉声道,“朝廷命官就可以不把父亲放在眼里了吗?我这个做父亲的就没资格教导了吗?明知道身为朝廷命官,就该恪守一言一行。”

    江微岸见他越说火气越大,双眉微缩,喃道,“父亲,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您要注意身体才是。”

    沉闷的几句话仿佛一拳头砸在软绵绵的面团上,令人心头愈发沉闷。

    太夫人禁不住暗自叹口气,却又无奈,他本就是这个性子,逼得急了也不过是唯唯诺诺的争吵几句,偏偏她的儿子就是个脾气火爆又不知天高地厚的。

    屋里的气氛更觉沉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院子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珠帘响动,江勤快步走了进来,躬身禀道,“侯爷,武骆侯府里传来消息,二姑娘禀了皇上,要求与二爷和离削发为尼入庵修行去。皇上已经下旨准了。”

    “什么?”文江侯吃惊的看着江勤,“和离?真是荒唐。”

    更为荒唐的是,皇上竟然准了。

    江勤如实回禀,心底里却有些惶然,“皇上圣旨一下,外头的人都知道了,现在都在说这件事。”

    文江侯气的浑身哆嗦,抬腿就要朝外走,“我去一趟武骆侯府,咱们文江侯府的人怎能如此背信弃义?武骆侯府时处危急,她却要求和离,丢了我的脸不说,辜负了武罗侯对她的一片苦心。”

    太夫人见状,急忙起身,一把拉住他衣襟,急声道,“我的侯爷,您倒是冷静冷静,圣旨都送到武骆侯府了,您这会子去是要做什么?抗旨还是让皇上收回旨意呢?咱们还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您这么贸贸然的跑去了,皇上会怎么想?难道您要把整个文江侯府都搭上吗?”

    文江侯骤然停下,神情复杂,武骆侯府犯得是投敌叛国之罪,若他此番前去,只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可武骆侯府与文江侯府同命相连,唇寒齿亡,只怕下一个就要轮到文江侯府了。

    他咬了咬牙,高耸的颧骨动了动,终是未能说出旁的话来。

    江微岸亦是惊得半天无言,此时上前道,“父亲,不如我去打听下消息,澜儿是我嫡亲的女儿,她出了这事,我出去看看也是理所应当的,旁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文江侯点头道,“这样也好。”

    杵在一边默不作声的江微波突然开口,“真是个不懂事的,武骆侯府只要走对了路子,哪里会没有活路?她只需要劝一劝老夫人与侯爷便是了。这会子入庵修行有什么用?白白的浪费了大好机会。”

    这话十分的突兀,像是为江意澜着想又像是意有所指,江微岸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对他那句走对了路子的话多了几分质疑。

    文江侯怒喝一声,“滚,滚出去。”

    江微波面上青红一片,略带怒意的转了身,头也不回的走出去。

    江微岸也急忙弯身道,“父亲,母亲,我先去打听下到底怎么回事,如果能见到澜儿那就更好了。”

    文江侯摆了摆手,气的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一句话也不想多说,两鬓上的白发微微颤动着。

    从暖香院里出来,江微岸略一迟疑,澜儿和离的消息要不要先回去告诉夫人呢?

    或许这对她来说是个好消息,可女儿削发为尼却让人不能接受。

    一切等他回来再说吧,他想着转过头吩咐跟在身后的小厮,“你回去告诉夫人,就说我出门了。”

    武骆侯府木雪园里,老夫人狠狠的拍了拍桌面,目光如炬,射向跪在地上的江意澜身上。

    江意澜挺身而跪,弯了弯腰,两手按在地上,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头,“祖母,意澜有负您的厚望,罪该万死,多谢这些日子来您对我的照顾,此去或许永难再见,还请祖母保重身体,意澜跪别祖母。”

    “意澜,你告诉我,到底是因为什么?我不相信你是这种人。”老夫人目光闪烁,温和的问道。

    江意澜缓缓的摇了摇头,“祖母,我本与二爷无缘,自我嫁入侯府又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事,我实在太累了,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如今侯府有难,我本该留下与大家共渡难关,可我很害怕,祖母,请您原谅我。”

    害怕?可她面色沉静如水,哪里有半点害怕的意思?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老夫人眯了眯眼,锐利的目光从她身上扫了又扫,想把她看透,却又越发觉得难以琢磨。

    而江意澜生怕老夫人一时想不开被气坏了,外头有官兵守着,屋子里又有芳沁在一旁站着,她只能沉住气,希望老夫人不要再执意追问下去。

    芳沁面色僵硬,眼中尽显失望之色,她实没想到江意澜竟要和离,更没想到蔡云京直接将此事禀给了皇上,最想不到的是皇上竟然同意了。

    江意澜一走,她的心血就白费了,父王定会怪她办事不利,当初她可是拍着胸脯下了保证的。

    她眼角微斜,目中冷光乍现,说出的话亦是咄咄逼人,“意澜,原以为你是个懂事,进了骆家的门,好歹也是咱们骆家的人,没想到你竟然在这种时候与骆家撇清关系,枉咱们骆家还真心实意的待你如一家人,真真让人心寒。”

    江意澜转过身又朝芳沁拜了拜,“郡主,是意澜不知好歹,我只想清清静静的过完下半生,还请郡主与祖母成全意澜,意澜一辈子都感激你们的大恩大德。”

    芳沁狠声道,“你要感激咱们的大恩大德就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来,老夫人对你的好连府里头的几位姑娘都羡慕,你就是这么对老夫人报恩的吗?”

    江意澜只低着头默不作声,心底却在冷笑,芳沁大概是急了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安排妥当

    起初老夫人确实很生气,可她又实在想不通,江意澜没有理由这么做,她并不是这样的人。UU小说 www.uu234w.net更新最快

    她相信她。

    老夫人眉头上紧锁着的条条皱纹缓缓的舒展开来,她定定的看着江意澜,“你下定决心要这么做了?”

    江意澜俯身再拜,“祖母,圣旨都已经下来了,这难道还不能代表我的决心吗?”

    老夫人冷笑一声,“好,既然心意已决,我也不会再留你,你想去便去吧,自此后,也不要再叫我祖母了。”

    江意澜不知老夫人是真想开了,还是勉强作势,她跪在地上又磕了个头,恭恭敬敬的说道,“多谢老夫人。”

    略一沉吟,她又道,“老夫人,我还有一事请您成全。”

    “说。”老夫人语气平静,听不出半分恼怒来。

    江意澜不知其何意,只盼她真如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平静,“沈妈妈一直跟在我身边,这次我走后,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所以我还要问一问她,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老夫人眉头都没皱一下,朝身后的丫鬟道,“去叫沈妈妈。”

    须臾,沈妈妈挑帘进来,只一眼便知发生了什么事,但她仍是趋步上前,缓缓的屈膝行礼,“老夫人,二奶奶,郡主。”

    老夫人颇有些嘲讽的道,“你的主子马上就要离开武骆侯府了,她想问一问你是走还是留。”

    沈妈妈低垂着头,看了一眼江意澜,朝前走了两步,挨着江意澜的身子跪在地上。身子挺得笔直,“老夫人,原先还在文江侯府的时候,奴婢曾在大夫人跟前承诺,只听姑娘一人的话。姑娘既然要走,奴婢是一定要跟着走的,还望老夫人成全。”

    早在预料之中,所以老夫人并不意外,“既如此,那就一起走吧。”

    沈妈妈跪在地上恭敬的叩了三个头。“多谢老夫人。”

    老夫人正襟危坐,兀自转了头,端起桌上的茶放在嘴边狠狠的吸了一口,咕咚一口气咽下去,却是不再看她们一眼。

    江意澜缓缓的站起身来。道了一句,“老夫人保重。”

    然后扶着沈妈妈的手,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出了正房的门。

    身后传来芳沁低低的不屑的冷哼声,似乎还夹着一些无处宣泄的愤怒。

    回了落青堂,江意澜将院子里的丫头婆子叫进来,直截了当的道,“如今我已不是武骆侯府的二奶奶了。而我明日便要进闲云庵削发为尼,跟在我身边也不过是粗茶淡饭再无前程可言,所以我不会强迫你们跟我走。以后二爷身边还会再添新人。原先在院子里伺候的自是还留在这里,日后的新奶奶也不会亏了你们。”

    她一口气说了这些,下头的婆子丫鬟们早已是面面相觑,自圣旨到的那一日她们便惶惶不可终日了,有些已动了另寻门路的念头,如今听她一说。又觉得武骆侯府都要保不住了,她们还能跳出武骆侯府出去寻门路么?

    诸人脸上变幻不定的神情江意澜都看在眼里。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道。“月笼,井桐,你们是跟我嫁过来的,我自会派人把你们送回文江侯府去。”

    顿时有不少人向她们投去羡慕的目光。

    月笼与井桐却齐齐跪倒在地,齐声道,“奴婢愿跟随姑娘,姑娘去哪里,奴婢们便跟去哪里。”

    既然已经和离,自然不能再称呼二奶奶了。

    她们如此,身后的人登时便动了心思,当即便有几个也像模像样的跪下来,“奴婢们也愿意跟着奶奶走。”

    跟去庙里至少还有条活路,总比呆在侯府里等死的好。

    后反应过来的丫头婆子们也都齐刷刷的跪下,急的红了眼,各表各的忠诚。

    江意澜冷眼看着她们,这里头有一些也算是侯府的老人了,但在主子们遇到险境的时候,她们首先想到的仍是自保。

    虽显世态炎凉,可她们并没有错,这不过是人的本能。

    她淡淡的看了看她们,“你们的身契都在侯府里,我是没有资格带你们走的,如果你们真想离开侯府的话,不如去求老夫人吧。”

    她的话犹如重石狠狠的砸在她们的心上,今日她们所为若传到老夫人那里,少不了被老夫人误解,她们的身契是随便求一求就能要回来的吗?

    江意澜自不管她们心里的想法,扬手让她们出去,只留下月笼与井桐说话。

    “我知道你们的忠心,也从来不怀疑你们的忠心。只是……”她看了看井桐,“这次我去庙里,不适宜多带人,沈妈妈是一定要跟着我的,你们两个我只能带一个,另一个必须回文江侯府。”

    她话音一落,井桐已明白了她的意思,遂在地上磕了个头道,“姑娘怎么安排,奴婢就怎么做,不管姑娘在哪里,奴婢的心都是在姑娘这里了,姑娘请放心,奴婢回去后,一定尽心尽力的伺候好大老爷大夫人,亦会把姑娘的情形如实告诉老爷夫人。”

    江意澜很满意,正因为井桐稳重,当初才把她带来,如今送她回去,亦是要她给父亲母亲捎些话回去。

    江意澜从袖里拿出一封信来,“井桐,这是我写给大老爷的信,你必须亲手把信交到大老爷手里,信在人在,人亡信毁。你可明白?”

    井桐惊疑不定,知道定是姑娘在里头说了顶重要的事,顿觉肩负重任,忙双手接了信,“姑娘请放心,奴婢就是死也要把这封信送到大老爷手里。”

    江意澜点头,“我相信你。如此,你们分头去做准备吧,咱们明日便要离开侯府了。”

    井桐将信小心的塞进怀里,趴在地上磕了几个头,眼里落下泪来,“姑娘,请您保重身子,如果有机会,奴婢会上山去看望您的。”

    月笼扶着她站起身来,低声道,“你就放心吧,姑娘身边还有我呢。”

    井桐脸上挂着泪,深深的看了看月笼,“你一定要伺候好姑娘。”

    两人说着,屈膝行礼,齐齐从房里退出去。

    看着她们出去,江意澜转身进了里间。

    骆玉湛悠闲的半躺在床上,面色已无前两日的苍白,“都安排好了?祖母怎么样?”

    江意澜眉角动了动,想起老夫人,心底多了些愧疚,“还好吧,似乎并未太伤心或者动气。越是这样我才越担心,府里头一直不太平,我却在这时候离开。”

    骆玉湛想了想,反倒笑起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祖母已经开始怀疑你的动机了,你可不要小瞧了祖母,当年祖母跟随祖母在战场上打仗,那也是有见识有计谋的,咱们这点小伎俩,估计早被她看透了。”

    江意澜略一细想,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拍手笑道,“如此便好了,我还怕把祖母气坏了呢。我还要去看看秋痕,你自己在屋里睡觉吧。”

    骆玉湛眉毛挑了挑,摇了摇头,“在你心里,我还比不上一个丫鬟,唉,这让爷情何以堪?这要是换了别的女人,早就巴巴的爬上来陪爷一起睡了。”

    江意澜微眯了眯双眼,捂着嘴笑道,“既然如此,那爷便去找别的女人好了,东院里正有人等着爷呢,给爷暖窝陪睡再好不过了。”

    她突然生出些坏意来,歪着身子斜睨骆玉湛,笑嘻嘻的道,“二爷,要不咱们也把那位带上?也好随时给您暖暖被陪陪睡什么的。”

    骆玉湛心下一阵恶寒,恶狠狠的道,“你再废话,本爷直接把你摁床上了,你信不信?”

    “信,信,当然信了。哈哈……”江意澜捂着嘴低笑着,扭着杨柳细腰出门,纤细曼妙的身姿惹得身后一双黑眸窜出一股火热来。

    江意澜去看秋痕,一直呆了一个多时辰,从屋里头出来的时候,长长的舒了口气。

    明亮的阳光照在她头顶上,将她发间唯一的一支翠玉钗子映射的光彩琉璃,甚为好看。

    她扶着月笼的手,半仰着头望了望天上的太阳,微眯着眼打量着院子里的物什,一草一木一都让她觉得新奇,她似乎还从未好好的看一看这院子。

    她对月笼吩咐道,“你去忙你的吧,我在院子里头走一走。”

    月笼见她心情不错,亦笑道,“奴婢去收拾收拾东西。”

    带着暖意的风轻抚在面上,脚下的草儿泛着绿意,冬日里枯败的树枝抽出嫩芽,似乎在一夜间,春就到了身边,在轻风里展开了笑颜。

    三月的春总是令人流连忘返,最是痴缠人心。

    江意澜迈步走在院子里的小道上,绕着窄小的假山走了又走,目光所到之处,只觉得自己都焕发着春的光彩。

    她的春天也到了。

    她蓦地愣了愣,想起此刻正在屋里的骆玉湛,眸子里迸射出异样的光芒。

    她的春天真的到了吗?这个春天是属于她的吗?

    许是阳光太暖的缘故,她感到脸上有些发烫,定然红透了。

    她抬手在脸颊上摸了摸,禁不住浮上一层喜色来,这淡淡的喜色有些肆无忌惮的自心底蔓延开来,攀升上来,慢慢的占据了她的整颗心。

    “离开侯府就让你如此欢喜么?”冷冽的带着些怒意的嘲笑声陡然从阳光里落下来,似是乍然而至的惊雷将晴日撕开一条裂缝一般。(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各怀心思

    江意澜微微的蹙了蹙眉,低了头,手指伸进嘴里轻轻的咬了一口。UU小说 www.uu234w.net更新最快

    她低眉垂首,安静的立在原地,动也不动。

    见她这般低眉俯首,芳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步道,“我真没想到你竟是个忘恩负义的,枉我素日里那么真心待你,就算你要和离,你好歹的也跟我说一说吧?”

    江意澜头低的更深了,喃喃道,“郡主,请您不要再说了,一切都是我的错。”

    芳沁愈发严厉,“你也知道你错了吗?明知道错的你还去做,你这么做对的起骆家吗?”

    江意澜静静的听着,一句话也不说了。

    芳沁本想再骂几句,见她这样,只好将心里的火压下去,缓了缓,温和的道,“意澜,你有什么难处与我说,你是不是觉得武骆侯府马上就要完了,担心会被连累甚至丢了性命呢?”

    不等江意澜回应,她接着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你自不必担心,万事都有老夫人与侯爷在,我不是也给你保证过了么?我父王,蓝翎王不会不管咱们的,你害怕的什么?”

    时值正午,阳光有些强烈,直直的射在头顶上,江意澜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渐渐的渗出汗来,她不由得身子动了动。

    芳沁还以为她有些心动,声音愈发的柔和,“虽说你已经和离了,但你若后悔了,去老夫人跟前认个错,一切还都来得及,我自会站在你身边替你说话的。”

    站的久了,两腿有些发麻。身上也渐渐的起了一层汗,江意澜顿觉有些难受,不由得抬起头来,语气也显得有些急躁,“我不后悔。”

    “你……”芳沁紧紧的捏了捏手里的帕子。直气的咬牙切齿,可又无可奈何。

    江意澜重新低下头去,嗫嚅的道,“郡主,外头热,您快些回去吧。莫要晒伤了脸。”

    芳沁一阵气闷,自己在这里费了半天的口舌,没想到她竟然还有心思想这些,她咬了咬下唇,仍是有些不甘心。继续道,“意澜,你倒是说句话,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江意澜拿起帕子擦了擦额角,低低的回道,“郡主,我什么都没想。”

    芳沁气的索性直接转了身就走,白花花的阳光直直的射进她眼里。刺得她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上。

    跟在身侧的丫头忙扶住她,低声道。“郡主小心些。”

    芳沁摇晃着站稳身子,侧过头对那丫头厉声道,“你眼长哪里去了?再出差错,把你卖出去。”

    她眼角余光瞟向江意澜站着的方向,江意澜仍是低着头站在原地,似是动也没动。

    她哼了一声转身出门。

    脚步声渐远。江意澜缓缓的抬起头来,目中一片清明。明媚的阳光照在她眼里,流光溢彩。

    夜风带着凉意吹在窗棱子上窸窸窣窣。屋里头传出低低的呜咽声,夹着一阵唉声叹气。

    杜姨娘站在门口深深的吸了口气,端着青瓷花盘子进屋,缓步走到八仙桌前,放下盘子,端起上头的碗,走到丘氏跟前,柔声道,“夫人,您喝些粥吧,这一整天了,您多少的吃一些,不然您的身子怎么受的住?”

    丘氏抽抽鼻子,一串串的泪往下落,“琴容,你说我怎么吃得下去?现在也不知道澜儿怎么样了,我这心里头跟针扎似的,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武骆侯府里去,我可怜的澜儿,老天爷真是不公平,为什么偏要如此苛待我的澜儿?”

    杜姨娘为难的看一眼江微岸,江微岸朝她使个眼色,杜姨娘躬躬身,悄悄的退了出去。

    江微岸踱步走到丘氏跟前,亲自端了碗递到她跟前,柔声道,“明日我再去打听,澜儿好歹的已经离开了武骆侯府,你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留着命总比没命了的好。”

    丘氏停下抽泣,接过碗却仍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老爷,话虽是这么说,道理我也懂,可澜儿削发为尼的旨意是得了皇上准许的,只怕这辈子都还不了俗了,这以后的日子还有什么指望?”

    江微岸重重的叹口气,这样的话丘氏已经说了很多次,他已经找不出别的话来劝她了,只得又把桌上的粥端起来,“你先喝了,你这样熬着对澜儿半点帮助没有,就是我在外头奔跑也要挂着你的身体。”

    丘氏觉得有理,虽然没什么味口,但还是接过来喝了一小口,低声道,“老爷,让您担心了。”

    江微岸便道,“说这些话做什么?我对澜儿的心与你一样,明日一早我便去。”

    丘氏目光呆呆的,自言自语道,“只怕明日她就要离开武骆侯府了。”

    江微岸劝道,“出来了更好,就是因为她现在在武骆侯府里,所以我才见不到她,若真是到了闲云庵,谁还能拦着不让见澜儿吗?”

    丘氏马上抬起头来,脸上挂着道道泪痕,一把揪住江微岸的衣服,“老爷,那不如咱们直接去闲云庵等着吧?我也去,我想见一见澜儿。”

    她眼里的泪人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滚落,直把江微岸的心都揉碎了。

    他柔声劝道,“好好好,等我确定下来消息,马上带你去见澜儿,你乖乖的把这碗粥喝了,若你哭病了,可不能出去见澜儿了。”

    丘氏破涕为笑,端起碗三口两口便喝了个精光。

    见她如此,江微岸心里愈发沉重,却不敢在脸上表露出来。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江意澜早早的起来,草草的扒拉了几口饭菜,看着月笼把剩下的一些东西收拢装箱。

    全部收拾妥当,江意澜吩咐月笼去外头问问车什么时候过来。

    月笼出门,到了院外,恰见蔡云京带着几个官兵正走过来。遂上前施礼,“蔡大人。”

    蔡云京问道,“二奶奶都收拾好了吗?”

    月笼点头道,“姑娘都收拾好了,吩咐奴婢来问一问什么时候走。”

    蔡云京眉角微挑。顺着月笼的话道,“马车已经在二门上等着了,本官带人来给姑娘搬东西。”

    月笼屈膝行个礼,语间愈发的恭敬,“姑娘让奴婢多谢蔡大人的美意,只是姑娘不敢劳驾各位将爷。姑娘说,她原是自行离开侯府,又是上山修行去的,多余的东西就不带走了,只是姑娘出嫁的时候。有两口檀木箱子,那是我们大夫人专门为姑娘做的,上头刻了姑娘最喜欢的梅兰竹菊,有劳大人派人出去说一声,能否将马车赶到院子里头去,也省了将爷们的力气。”

    说完这些,她面色变了变,带着几分伤感。压低嗓子道,“大人,您也知道的。姑娘的事,这满侯府上下……姑娘不愿再露面,还请大人成全。”

    蔡云京浓眉紧锁,对这位娇弱的二奶奶颇有些同情,虽说只见过一两次,却对她的知书达理略有印象。只是她突然在这个节骨眼上与骆家划清界限,难免让人把她看轻。

    可皇上似乎不是这么看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下了圣旨。

    人言可畏,他自是明白的。也十分能理解江意澜此时的处境,横竖他也只是来办差的,索性成全了吧,遂朝身后的人摆摆手,“让车夫把马车赶到落青堂去。”

    月笼忙又道,“还请大人到落青堂一坐,一来姑娘要感谢您的帮忙,二来也请大人做个见证,咱们姑娘也算是净身出户了,莫要日后惹人非议。”

    蔡云京爽快的答应道,“走吧。”

    月笼侧身退到一边,躬身在前头引路,“大人,请。”

    江意澜端坐在湘妃椅上,淡紫色撒花缠枝缎面对襟夹衫,湖绿色如意纹凌裙,白皙的脸上未施任何脂粉,细长的柳眉下,一双大眼里荡漾着一汪水波,又带着点点哀愁,使得她比往日更多了几分清雅。

    蔡云京跟在月笼身后进了门,瞧见屋中央摆放着两个大箱子,上头果然刻满了精致的花纹。

    江意澜略有些惊讶,没想到蔡云京竟真的来了,急忙笑着站起身,走上前盈盈一拜,“蔡大人。”

    蔡云京道,“姑娘不必多礼,本官只是奉命行事。”

    江意澜抬手做个请的手势,“蔡大人请上座。”

    蔡云京扬了扬手,“不必了,姑娘如果都收拾好了,没有别的事,等马车进来马上就可以走了。”

    正说着门外传来禀告声,“大人,马车来了。”

    蔡云京便道,“姑娘都收拾妥当了么?”

    江意澜点点头,目光在屋里转了一圈,吩咐月笼,“将箱子打开让大人看一看。”

    月笼依照吩咐先打开第一个箱子,里头装满了衣服。

    打开第二个箱子,里头放着一些书籍首饰等,都是些日常用的东西。

    江意澜仍是做了解释,“这些都是我从文江侯府里带来的,大人,要不要再请个府里的妈妈过来瞧瞧呢?”

    蔡云京只瞟了一眼,便道,“姑娘多虑了,姑娘就是把这屋里头所有的东西都带走,也是应该的,也没人敢说什么。”

    江意澜淡淡的笑了笑,“多谢大人,那些不过身外之物,我用不着,也不必多带。”

    蔡云京看一眼月笼,“都锁上吧。”又转过头对江意澜道,“请姑娘先上车吧,本官让人进来把东西搬上去。”

    月笼上前扶住江意澜,低声道,“姑娘,咱们走吧。”

    江意澜眸光流转,微低着头在屋里转了转,眼圈渐渐的红了,慢慢的蓄出满目的泪来,让人瞧在眼里,多了几分不愿离去的凄楚。

    月笼亦是眼圈红了红,低声道,“姑娘,大人还等着呢。”

    江意澜收回视线,目中泪光点点,拿出锦帕在眼角擦了擦,轻声道,“让大人见笑了。”

    蔡云京只做没看见,扬手道,“姑娘走吧。”

    江意澜不再多留,朝蔡云京缓缓施个礼,迈步走出房门去,几乎毫不停留的扶着月笼的手踩着木凳子上了停在院子里的马车。

    蔡云京指挥着让人把那两个箱子抬上马车,又等着月笼与沈妈妈带着自己的东西上车。

    一切收拾完毕,江意澜隔着车帘缓声道,“今日多谢蔡大人,大人只恩,意澜定铭记在心。”

    “姑娘不必多礼。”蔡云京说着朝赶车的道,“一定要将姑娘好生送到闲云庵,若出了茬子,拿你是问。”

    那车夫唯唯诺诺的道,“大人,小的遵命,请大人放心吧。”

    马车渐渐驶出落青堂,蔡云京的目光随着马车远远的放出去,径自出了落青堂,看到守在院子外头的几个官兵,极其严厉的道,“老老实实的守在外头,若出半点差错,脑袋都别要了。”

    那几人立马挺直身子,齐声道,“是,大人。”

    迈步走在侯府铺满鹅卵石子的小路上,四周亭台楼阁阳光明媚,蔡云京的心却怎么也敞亮不起来。

    这许多的男人守在内宅,搞不好是极容易出事的,更何况他们守着的是武骆侯府?

    而皇上态度并不明朗,至于蓝翎王爷……

    蔡云京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万一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别说前程不报,怕是连项上人头都有可能保不住。

    阳光刺目,照在他身上,他却偏偏生出阵阵凉意。(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离开侯府

    缓缓驶出武骆侯府的马车绕个弯,拐向武骆侯府后头的一条街上,到了街中央的十字路口,向右拐去,沿着宽敞的大道直接奔向了城外。UU小说 www.uu234w.net更新最快

    江意澜坐在车内,感觉车身有些颠簸,知道已经出了城门上了崎岖不平的小路,遂朝月笼和沈妈妈使个眼色。

    沈妈妈略一点头,掀开车帘子弯腰爬出去坐在车头上,笑呵呵的与那车夫攀谈起来。

    江意澜急忙转身,动作轻缓的掀开其中一个箱子的箱盖,五颜六色的衣服中间赫然露出一张俊美的脸。

    她身子前倾,压低了嗓子问道,“没事儿吧?”

    骆玉湛摇了摇头,趁着箱盖打开的机会深深的吸了口气,两条胳膊也朝外伸了伸,腿上已有些酸麻。

    江意澜将那些衣服朝外扯了扯,嘴唇几乎凑在了骆玉湛的耳朵上,声音低的只有两人能听见,“有没有压着伤口?”

    骆玉湛趁她不注意,猛的抬头,一口亲在她脸上,一本正经的道,“如果你也进来陪着我就好了。”

    江意澜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又不敢有大动作,挑眉见月笼并未看着他们,当即狠狠的瞪了骆玉湛一眼,腮帮子气的圆鼓鼓的,伸手将箱盖盖上,狠声道,“憋死你。”

    月笼强压着脸上才没露出笑来,反而低低的问道,“姑娘怎么了?”

    江意澜面红耳赤的沉声道,“被臭虫咬了。”

    月笼低了头,忍的更厉害,转了身。捂着嘴偷笑了笑。

    又过了一阵子,江意澜终是不忍,又掀开箱盖,这一次看也不看骆玉湛一眼,兀自低头坐在一旁。

    马车一路飞驰。很快就到了闲云庵,沈妈妈先是在车外头禀道,“姑娘,到了。”

    江意澜忙将箱盖盖上,回道,“知道了。”

    马车径自驶入闲云庵。到了后院缓缓停下,院门口站着几个素衣师太,站在最前头的正是辛缘师太。

    辛缘师太缓步走上来,吩咐小尼姑把木凳放在车下,站在车前扬声道。“二姑娘请下车。”

    沈妈妈忙还礼,“多谢师太。”

    辛缘平淡的目光闪了闪,在沈妈妈面上转了一圈,略点了点头。

    江意澜已挑了帘子扶着月笼的手走出来,踩着木凳下车,微微躬身朝辛缘施个礼,“有劳师太了,今后就要叨扰师太了。”

    辛缘双手合十。淡淡的道,“二姑娘乃皇上钦命来到闲云庵的,贫尼不敢怠慢。”

    疏离的语气里全没了上一次见面时的热情。江意澜并不介意,仍是客气的道,“多谢师太。”

    辛缘并不多说,指了两个身材高大的尼姑,“你们帮二姑娘把东西搬到厢房里去吧。”转过头又对江意澜道,“二姑娘准备什么时候剃度呢?”

    江意澜微微一笑。“一切都听师太的吩咐。”

    辛缘略一沉吟,“不如就今天晚上吧。”清淡的目光扫过沈妈妈与月笼。眉角几不可见的挑了挑。

    沈妈妈忙躬身道,“我们自与姑娘一起剃度。”

    江意澜有些惊讶。却又觉得此举甚好,只淡淡的看了看沈妈妈,轻声道,“既然你们决定与我一起入庵修行,也是你们自己愿意剃度,可见你们的诚心,入了这庵,都是师太的徒弟,日后就不要再自称奴婢了。”

    月笼急道,“姑娘,那怎么行呢?奴婢……终归都是奴婢。”

    江意澜握了握她的手,声音愈发的轻柔,“月笼,佛前众生平等,日后,你我便都是闲云庵的人了,只有师姐师妹,再也没有主子奴婢。”

    辛缘略带深意的目光落在江意澜身上,为她那句众生平等叫了一声好,但心里头终究放不下偏见,江意澜危急时刻离开武骆侯府,在她看来就是背信弃义之徒。

    她冷声道,“日后你们三个便住在一个院子里吧,相互间也有个照应。”

    江意澜心下了然,知道旁的人没有愿意跟她们住在一起的,却也正合她意。

    辛缘把她们安排在后院最偏僻的一个小院子里,日常并无人走动,倒也肃静的很。

    见她们收拾妥当,辛缘亦不多留,带着众尼姑转身去忙别的。

    江意澜忙掀开了箱子,见骆玉湛面色苍白正紧紧的咬着嘴唇,吓了一跳,“二爷,压着伤口了吗?”

    骆玉湛额头上冒出汗珠子来,但他仍是咬着牙摇头道,“无碍。”

    他两手抓住箱沿,略一使劲遂坐起了半个身子,却也疼的牙齿咬的更紧了。

    月笼与沈妈妈急忙上前,一左一右扶住他胳膊,又不敢太用力。

    江意澜也上前扶了他的后背,轻声道,“二爷,您再忍一忍,到了床上我再给您看看伤口怎么样了。”

    骆玉湛仍是两手扶住箱子,艰难的抬起腿来,疼的脸上汗水一滴滴的落下来,却也忍着迈出了箱子又走到了床上。

    钻心刺骨的疼袭上来,他差点眩晕过去,躺在床上,他缓缓的朝里转了转头,紧紧的闭了闭眼,稍过片刻,才慢慢睁开眼来,转过头对江意澜她们微微一笑,“我没事。”

    江意澜知他强自忍着,遂吩咐道,“月笼,你马上去熬药,如果有人来问,就说我偶感风寒。”

    不过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估计也没人来多问。

    江意澜又对沈妈妈道,“妈妈,你帮我给二爷包一下伤口吧。”

    沈妈妈点点头,走到床边,看着江意澜掀开骆玉湛身上的长袍子,只见骆玉湛的底衣已被染红了,伤口裂开一条细长的缝,鲜红的血正渗出来。

    江意澜看的心下发颤,但仍是强自镇定着手脚利索的清洗伤口又换上新药,最后又帮他包扎好。

    她直起腰,累的已是满头大汗,一张脸红彤彤的,喘气也有些粗重。

    骆玉湛紧握着的双拳隐隐泛着些青白,深深的吸口气又深深的吐口气,缓缓的回过头来看着沈妈妈,由于太过疼痛,几乎是一字一句的问道,“沈妈妈,你有多大的把握可以说服耶月天退兵?”

    沈妈妈一身灰色长衫,身上无半点饰物,只是安静的立着,却让人感到一股尊贵之气。

    她略一沉吟,低低的道,“如果他还是以前的他,我就有十足的把握,而现在……”

    她眉头紧锁,目中多了几丝犹豫。

    帝王之位向来布满着血腥与杀戮,一路走来,又有几个不变化的呢?又有几人还能保持着原来的性情呢?

    所以她不敢保证,亦不想欺骗他们。

    略一顿,她抬起头来,“不管有几分把握,都要试一试,不是吗?二爷?您已经没有退路了。”

    骆玉湛心底微动,涌上一丝怒意,又见沈妈妈目中并无威胁之意,只是在简单的陈述一个事实,便觉是自己多想了,遂沉默了。

    江意澜缓步上前,站在床边对骆玉湛道,“你先别想这些了,正儿八经的把伤治好了再说。”

    沉思片刻,骆玉湛道,“没有时间了,沈妈妈,咱们必须尽快赶到边境去,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晚去一步,或许会死伤更多的人。”

    沈妈妈面色凝重,沉声道,“如果因为我而让天下生灵涂炭,那就是我的罪过了,只希望天儿会适可而止。”

    江意澜顿觉心头沉甸甸的,沉重的目光从骆玉湛身上转到沈妈妈身上,有心多说几句,却怎么都张不开口,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沉闷的气氛令人压抑的很,沈妈妈缓声道,“我去看看月笼的药熬得怎么样了。”

    江意澜再去看骆玉湛,豆大的汗珠自他额上滑落下来,他的脸色愈发惨白了。

    她弯腰坐在床上,抓住他的手,柔声道,“若是很疼,便叫出声来。”

    骆玉湛伸出小手指在她手心里挠了挠,惨白如雪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来,“虽然很疼,不过我还忍的住,由你陪着我,疼也是甜蜜的。”

    江意澜想起车内那个偷吻,面色微红,嗔道,“受着伤还乱说话,对了,辛缘师太真的可靠吗?”

    骆玉湛点头道,“辛缘师太为人正直,只要与她讲明利害,她定会帮咱们的。”

    江意澜有些犹豫,但想想又没有别的法子,遂道,“晚上正好要剃度,我寻个机会与她谈一谈。”

    “非要削发吗?”骆玉湛望向她那头乌黑的秀发,目含不舍。

    江意澜道,“既然已经来了,那就做的更像一些吧,免得引人怀疑,反而坏了大事。”

    “姑娘,药熬好了。”月笼端着盘子进来,放在桌上,端了药碗递到江意澜手里。

    江意澜忙接过来,拿了勺子喂着骆玉湛将一大碗就喝下去。

    月笼面带忧虑,在一旁轻声道,“姑娘,大夫给秋痕开的只有五服药,喝完就没了,可二爷的伤怕是好不了,那怎么办?”

    江意澜将药碗递给她,捏着帕子替骆玉湛擦了擦嘴角,“这个我自有办法,你只管把剩下的药熬好,按时给二爷喝下。”

    “是,姑娘。”月笼端着盘子出去,见沈妈妈挺身立在院中,面上神情悲戚,似是在想什么不开心的事。

    月笼恐扰了她清净,便悄悄的去了隔壁的耳房。

    骆玉湛喝了药,稍过片刻便睡着了,两条粗黑的眉毛紧紧的纠在一起,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江意澜安静的坐在床上,默默的看了一阵子,缓缓站起身,轻手轻脚的走出门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变化最快的是人心

    江意澜缓步走出门来,见沈妈妈立在院中,金色阳光倾洒下来照在她身上,使她整个人都笼罩在淡淡的光环里。UU小说 www.uu234w.net更新最快

    听到身后有动静,沈妈妈转过身来,面上带了一丝淡淡的笑,“二爷睡着了?”

    江意澜略一点头走上来,“妈妈在担心大平王吗?”

    沈妈妈重重的叹了口气,低声道,“我有三个儿子,天儿是最小的,是王的第五个儿子,他小的时候很爱黏在我身边,因为这个王还差点把他丢出王宫,他最是胆小,最经不得人吓,又十分的善良,所以他宫里的那些宫女太监们都十分喜欢他。”

    她沉浸在回忆里,眸光闪亮,面上蒙着一层慈爱,又带着些思念,“记得那一年他知道要不我送出国,他跪在大殿上,跪了整整三天三夜,谁劝都不肯起来,后来我走的时候,他没来送我,从那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深深的思念让她心头微颤,最让她牵挂揪心的儿子居然做了王,那她的另外两个儿子呢?

    她不敢往深里想,只怀着对他们的思念,默默的回忆着。

    江意澜站在她对面,仔细聆听着她的诉说,此刻站在面前的只是一个担心儿女的母亲,为了儿子,她甚至可以牺牲性命。

    良久,沈妈妈目中泪光闪闪,低了低头,再抬起来时,已恢复了平静,淡淡的道,“其实这些年我也已经习惯了,原本我就没想着还能再见到她们,更没想着还能再回到大平国去。”

    江意澜心事沉重。仍是安慰道,“妈妈不必担心,等到了边境,就能见到他们了。”

    沈妈妈苦笑,“但愿吧。”

    江意澜目光微转。瞟见一抹灰色人影闪了闪,心头一震,喊道,“谁在外头?”

    话音刚落,进来个小师父,双手合十。“姑娘,师太请您去禅房。”

    江意澜目光稍显冷厉,在小师父身上扫了扫,沉声道,“知道了。你先回去禀师太,我马上就去。”

    小师父嗯了一声,转身出去。

    江意澜有些担心小师父有没有听到她们刚才所说的话,但见她面色平静,似乎并未怀疑什么,又细细的想了想刚才沈妈妈所说之话,即使她真听到,也不见得就明白她们在说什么。遂放下心来。

    沈妈妈低声道,“以后说话还是小心些好的,隔墙有耳。小心点总是好的。”

    江意澜自是同意的点了点头,“我去看一看,妈妈不必去了,等会子二爷醒了,还需要你们照顾。”

    月笼从房里出来,意欲同去。江意澜仍是吩咐她留下照顾骆玉湛,毕竟万一来了人。沈妈妈一个人是挡不过来的。

    她出了院子,走了几步才想起来方才忘记问那小尼禅房在哪里了。四下里张望几眼,想找个人问一问,却见那小师父又急匆匆的奔过来了,遂急忙迎上去。

    许是走的太急的缘故,小师父面色微红,脸上布满了细汗,“方才忘记告诉姑娘禅房在哪里了,既然姑娘出来了,便跟我过去吧。”

    江意澜笑了笑,“多谢小师父。”

    小师父眨了眨眼,明亮的眼里闪着点点亮光,“不必客气,如果师父今晚上给姑娘剃度的话,明日你就是我师妹了。”

    江意澜呵呵的笑了笑,跟着她去了禅房。

    才进了门,她便愣住了,眉角微挑,心底淡淡的浮上一层不悦来。

    辛缘似是并未注意到她面上神情,站起身对坐在炕上的人道,“二姑娘来了,江侧妃有什么话便同姑娘说一说吧。”

    江意黛微微一笑,对辛缘施个礼,“多谢师太成全,我们姐妹很久没见面了,正有很多话要说呢。”

    辛缘躬身道,“江侧妃请随便,贫尼告退。”

    江意澜朝辛缘施个礼,目送她出了门,才缓步走到炕前,朝江意黛行个礼,“江侧妃。”

    江意黛面上带着明媚的笑,眉目间多了几分优越感,但嘴里却假惺惺的道,“妹妹不必多礼,姐姐听说你今日来闲云庵,一早便过来了,若不是世子爷拦着说了会子话,姐姐早就来了。”

    江意澜淡淡的道,“姐姐专门到这里来等我,有什么要紧的事么?”

    见她语气清淡,面色也稍显冷淡,江意黛心里有些不舒服,自己好歹也是蓝翎王府的世子侧妃,而她不过是个马上就要削发为尼的可怜虫,怎的半分沮丧没有?反倒像是自己巴巴的来找她而成了可怜虫一般。

    江意黛胸口不由得涌上来一股子怒气,冷嘲热讽的道,“妹妹可真是好,躲到这里来过清闲日子了,闷在那武骆侯府里确实也没个什么盼头,万一哪天武骆侯府没了,妹妹岂不跟着遭殃了?”

    这是在讽刺自己在武骆侯府危急时刻撇清关系的不义之举,江意澜心底冷哼,面上却依旧淡淡的,仿佛丝毫不把江意黛的嘲弄放在心上,只是漫不经心的转了话题,“姐姐,我听郡主说父亲与二叔闹得很僵,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江意黛本意就是来说这件事的,正想着应该怎么张口呢,没想到江意澜主动提出来了,她自是乐的解释,叹着气道,“妹妹是不知道,大伯父和伯母的脾气真是拗,父亲不过说了几句咱们要早作打算的话,伯父就生气了,妹妹,你说说,父亲难道不是为了咱们文江侯府好么?武骆侯府与文江侯府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过节,在外人眼里头那都是亲如一家人的,皇上既然要对武骆侯府下手,怎的就放过了文江侯府?父亲说早作打算的话亦是正理,妹妹,你说是不是呢?”

    江意澜马上便想出当时应是怎样的一番情形,定是江微波意图劝说父亲归顺蓝翎王,而父亲却不以为然,两兄弟才真的翻了脸。

    她自知父亲此举是对的,但面对江意黛,只皱着眉头道,“这些大事妹妹不懂,只是还请姐姐回去与二叔说一说,父亲就是那样的性子,请二叔不要见怪才是。”

    江意黛听她说这话,细细的看她,却见她面上并无半分歉意,好像只是在说一两句客套话应付自己而已,刚压下去的火气不由得又窜上来,语气也重了几分,“妹妹还小,又是没出过门的,很多事自是不明白的,姐姐以前也是不知道那些事的,自从进了蓝翎王府,才明白咱们文江侯府不过是井底之蛙,若真要守着那一方枯井,早晚会被熬死的。你若有机会也劝一劝伯父伯母。”

    江意澜皱了皱眉,“我马上便要剃度了,再也与这些俗事无关,如果姐姐有什么好法子,可以自己回文江侯府同父亲说一说,我相信只要是为文江侯府好的,父亲是会同意的。”

    江意黛见她油盐不进,更觉气恼,“什么俗事?难道文江侯府倒了在你眼里也不过是俗事一桩么?好歹你也是文江侯府的二姑娘,竟是这样的薄情寡义么?妹妹,若你是这样的人,姐姐真是看错你了。就算为了伯父伯母,还有大哥和三弟,你也该去劝一劝伯父伯母。”

    江意澜眸光闪亮,清澈如水,直直的望进江意黛的眼里,“姐姐执意让我劝父亲,姐姐可是有什么良策?姐姐不如直接告诉妹妹,妹妹也好与父亲说一说。”

    “我……”江意黛差点就要说出口的话猛的又咽下去,她出来时世子爷曾经特意嘱咐过,绝不能说漏嘴。

    她顿了顿,恼道,“伯父心中自有数,你说了伯父便会听的。”

    江意澜低低的哦了一声,回道,“既然父亲心中有数,那我便不用说了,不然反倒给父亲添乱。”

    江意黛气极,却又被噎的说不出话来,端起桌几上的茶杯,咕咚几口将里头的茶喝光,又将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几上,语气愈发的急躁,“我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呢?”

    这样的气急败坏这样的迫不及待,看来蓝翎王行事在即,所以才这么急着拉拢文江侯府。

    江意澜只做什么都不懂,皱了皱眉道,“姐姐,这些事妹妹真的都不懂,姐姐若是无事,那妹妹就回去了,师太说晚上会为我剃度。”

    眼见着事情不成,江意黛心下不耐,却又不得不再试一次,她出府时可是给世子爷做过保证的,却没想到到了这步田地的江意澜仍旧如此的顽固不化。

    收起纷乱的思绪,江意黛耐着性子道,“妹妹,家里头都知道你要削发为尼,我想着这几日伯父伯母许会来看你,趁着这个机会,你不妨劝一劝伯父,让他听你二叔的劝,好歹的也是为了咱们文江侯府好。”

    江意澜知道她不会交出实底,也知道了她的真正用意,亦不愿意再与她周旋下去,遂应道,“既如此,等父亲母亲来的时候,我便劝一劝父亲,不过,我做了这样的事,他们不一定原谅我,也不一定来此看我,只怕都恼的很呢。”

    江意黛见她应下了,心下大喜,谁不知道江微岸与丘氏最是疼惜这个女儿?她落的这样的下场,哪有不来看她的道理?

    她笑道,“这才是妹妹理应做的,日后伯父想明白了,也会赞一赞妹妹的,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我同你说的事妹妹不要忘记才好。”

    江意澜略一点头,“多谢姐姐提醒。”(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试探

    江意黛缓缓的站起身,珠翠叮当作响,身披织金缠枝烟纱散花锦,摇曳着玲珑有致的腰身,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经过江意澜身边的时候,目中露出一抹不屑。UU小说 www.uu234w.net更新最快

    若不是指着让江意澜劝一劝江微岸,她才懒得来这里,若蓝翎王日后真成了大事,她的锦绣前程远非常人可比。

    她心里傲娇着,却完全忘记了方才因不被江意澜放在心上时的恼怒。

    等她出去了,江意澜才转过身出门,恰碰到辛缘走进来,遂施个礼,客气的询问道,“师太,不知您现在是否有时间?”

    辛缘面上一直淡淡的,目光落在脚下,“姑娘有什么事吗?”

    江意澜索性退回到房里来,站定,试探着问道,“武骆侯府投敌叛国之事,不知师太是如何看法?”

    虽然骆玉湛一再保证辛缘为人正直,可她却不敢大意,定要自己验证了才可放心。

    辛缘微微一愣,眉角翘了翘,“姑娘已经离开侯府,与侯府再无瓜葛,还担心这些做什么?”

    江意澜微微一笑,“今日我便要成为师太门下弟子,心中再无俗事,这一问也算是了却一桩俗事吧,日后便心无旁骛一心念佛。”

    辛缘清淡的面上起了一层细微的怒意,语气却仍是淡淡的,“俗事不过是心里头念念不忘的事,真正能放下的不论什么事都称不得俗事。如此说来,姑娘亦是放不下武骆侯府,只是贫尼想不明白姑娘所做到底为何。在贫尼看来,姑娘并不是那样的人。为何会做出那样的事来呢?”

    江意澜笑了笑,“那师太认为我是怎样的人呢?”

    辛缘哼了哼,“至少不是背信弃义贪生怕死之人。”

    江意澜便笑道,“武骆侯府投敌叛国,先不说这是犯了什么罪。只说这投敌叛国,人人得而诛之,我又为何与之同流合污呢?”

    辛缘冷眉横挑,声若寒冰,“姑娘既是如此想的,那又何必多此一举。问贫尼的看法做什么呢?贫尼还有事要做,姑娘请便吧。”

    见她面带怒意,目中都带了浓烈的火气,江意澜心下稍安,接着道。“难道师太赞同骆家投敌叛国吗?”

    辛缘蓦地转过头来,冷冽的目光扫过江意澜的脸投进她眼里,“姑娘真是辜负了骆家对你的真心,枉的二爷非娶姑娘不可,姑娘竟然连这点辨别是非的能力都没有,虽然姑娘在武骆侯府生活的时间不长,但好歹的文骆两家向来亲厚,难道你对骆家就没一点信任吗?投敌叛国?简直无稽之谈。”

    “师太说这样的话。不怕有心人传到皇上耳朵里去吗?”江意澜斜眼看着她,“师太别忘了,我就是得了皇上的准许才能到这里来的。”

    辛缘却并不放在心上。冷声道,“姑娘不必提醒,贫尼时刻记得姑娘的身份,即使姑娘带发修行,贫尼亦是无话可说。”

    江意澜呵呵低声笑起来,“师太说这话又不对了。我向皇上请旨削发为尼,怎可带发修行?岂不是抗旨不尊?”

    辛缘瞟了她一眼。“姑娘真是个伶牙俐齿的,姑娘自己都说了。入佛门抛俗事,日后说话还是谨慎些的好。”

    江意澜躬身道,“多谢师太提醒。师太,如果此刻在战场上的骆家人突然跑回京城来,您还认为他们不会投敌叛国吗?”

    辛缘愣了愣,目光多了几丝锐利,“姑娘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骆家的人若有人回来,定是战场上遇到了什么事回来禀告的,断不会临阵脱逃。”

    江意澜冷笑,“您就那么肯定吗?”

    辛缘何等聪明,已是起了一丝疑心,更觉得江意澜无端端的与她说这些话奇怪的很,“姑娘不妨把话说得明白些。”

    江意澜点头道,“师太,您随我去一趟我住的院子吧,去了您就知道了。”

    按照江意黛所说,蓝翎王似乎已迫不及待的要行事,这会对文骆两家更不利,而骆玉湛的伤也不能再耽搁了,必须马上找大夫诊治。

    既然骆玉湛决定信任辛缘,那不如早些让她知道真相,早一日治好骆玉湛的伤,她们才能早一日到达边境。

    辛缘已察觉出什么来,低声道,“姑娘先行一步,我随后就到。”

    江意澜嗯了一声,转身出门,沿着沿路返回位于后院最偏僻的小角落院子里。

    这一路上碰到好几个进庵烧香在后院歇脚的香客,亦有一两个是她认识的,但她只低了头绕过去,并未与人打招呼。

    骆玉湛已经醒了,听她讲了江意黛的事,亦同意她的推测,蓝翎王的事已经迫在眉睫,耽搁不得。

    江意澜沉声分析道,“虽说火烧眉毛了,但蓝翎王这么急切的拉拢文江侯府,是不是也说明他还并未做好万全的准备呢?不然他为什么冒险拉拢一个并不想投靠王府的人呢?”

    这人自是指的江微岸。

    骆玉湛亦是想到了这点,点头道,“蓝翎王还差一个条件,那就是边境传来的战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来往的战报都已经被他的人截获了,所以我们派回来的人才会没一个回去的。”

    月笼进来禀告,“姑娘,师太来了。”

    骆玉湛看看江意澜,“扶我起来吧。”

    江意澜却按住他的肩膀,轻声道,“师太不会介意的,你身上有伤,还是躺着吧。”转头对月笼说道,“快请师太进来。”

    辛缘在门口听到屋里头有男人的说话声,惊讶之余想起江意澜方才所说的话,心里已明白了七八分,不由得涌上阵阵惊喜。

    她迈大步踏进来,一眼看见躺在炕上的骆玉湛,喜的抽了一大口气,“二爷,真的是你,二爷,你真的回来了?”

    江意澜急忙站起来迎着辛缘走进来,解释道,“师太,二爷腿上受了伤不能下床,还请您见谅。”

    辛缘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到了床边,见骆玉湛面色稍显苍白,精神却好的很,略一沉吟便道,“姑娘与二爷和离以及削发为尼,都是为了把二爷带到闲云庵来吗?贫尼不明白的是,二爷怎会负伤闷在了侯府里呢?”

    骆玉湛叹口气,“师太,说来话长。”

    月笼搬了椅子过来,江意澜便道,“师太快请坐,二爷也不必急,咱们慢慢说给师太听吧。”

    辛缘也不多说,在椅上坐下,静静的听两人把近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当听到蓝翎王有异心的时候,只惊得面色惨白,想起日间江意黛的热情招呼,更觉得头皮发麻。

    她时不时的双手合十念声“阿弥陀佛。”(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回府

    井桐与江意澜的车一同出的门,直奔文江侯府而去。UU小说 www.uu234w.net更新最快

    进了侯府,她先去了木雪园给老侯爷太夫人磕头,“姑娘让奴婢给老侯爷太夫人问好,请老侯爷太夫人不必担心姑娘,姑娘在庙里定会为文江侯府念经祈福的。”

    文江侯冷冷的哼了一声,锐目瞪向井桐,“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忽然想起了和离?你们跟着去的就没一个知道拦着点的吗?”

    井桐脸上白了白,她确实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如实道,“侯爷,武骆侯府里各个院子里都有官兵守着,就是姑娘奶奶们的院子外头也都是一大群男人守着,下头的人都说武骆侯没了,武骆侯府也要保不住了,许是姑娘真的害怕了。”

    文江侯愣了愣,黑眸转了转。

    太夫人却半张着嘴,讶道,“一群男人守着奶奶姑娘们的院子,这,这,成何体统?”

    文江侯却没再接话,低头陷入沉思。

    太夫人又问了些别的话,井桐都一一作答。

    太夫人赏了银子,道,“大老爷大夫人都担心着呢,你快去岸青园里拜一拜大老爷大夫人去吧。”

    井桐磕个头,“谢太夫人,奴婢告退。”

    再回文江侯府,她没有丝毫欢喜,反而因着缝在袖口里的那封信心里沉甸甸的,她加快步子迅疾的奔向岸青园,才走到一半,陡的被人拉住,她回过头一看,见是五姑娘跟前伺候的知秋。不远处五姑娘正迈着小碎步奔过来。

    知秋扯着她的袖子拉了拉,“二姑娘怎么样了?五姑娘担心的很。”

    江意珊已到了跟前,一脸的焦急不安,“井桐,姐姐怎么样了?现在好不好?”

    井桐福身行礼。“五姑娘不必担心,二姑娘还好,现在已经去闲云庵了,奴婢刚给侯爷太夫人磕了头,这会子正要去岸青园里,五姑娘不如一起过去吧。大夫人定也急的很。”

    江意珊点点头,“也好,母亲怕是比我更忧心呢。”

    知秋上前扶了她的左胳膊,井桐便上前扶住她右胳膊,道声。“姑娘慢走。”

    江意珊一边走着一边问道,“除了你,其余的她们都跟着姐姐去闲云庵了吗?”

    井桐微愣,五姑娘并不知道武骆侯府里发生的那些事,遂支吾道,“朱颜和茶镜都有事,只月笼和沈妈妈跟着去了闲云庵,姑娘让奴婢回来报信。”

    江意珊低了头。似是在自言自语,“这会子山上还不暖和,不知道姐姐带的东西够不够用。也不知道姐姐在山上过的好不好。”

    五姑娘一心只为二姑娘,井桐稍有些感动,轻声安慰道,“五姑娘放心吧,姑娘的东西奴婢跟着收拾的,全都带着呢。即使有些不够用的,闲云庵里也会准备的。毕竟二姑娘是领了皇命的。”

    提起皇命,江意珊心头更沉。低声道,“那姐姐岂不是没有还俗的机会了?”

    说着眼里的泪便落了下来。

    知秋忙劝道,“姑娘,等会子大夫人看见还以为您怎么了,井桐不是说了么?不会有人欺负二姑娘的。”

    江意珊松了井桐的手,抽出锦帕在面上掩了掩,使劲吸了吸鼻子,嘱咐道,“等会母亲若问起,你们只说我迷了眼便是,母亲正为姐姐的事担心,别让母亲再为我操心。”

    知秋与井桐都点头应下了。

    碧青正从岸青园里急匆匆的走出来,一眼瞧见井桐,急火火的奔上来拉住井桐,“井桐,你可来了,夫人听说你回来了,正让我去叫你,你快进去吧,若不是姨娘劝着,夫人这会子都冲到木雪园里去了。”

    一口气说完,她才想起给江意珊行礼。

    江意珊扬手道,“不必多礼,快些进屋见母亲要紧。”

    丘氏已等不及了,巴巴的站在门口望眼欲穿。

    杜姨娘搀着她,不停的劝着,“井桐回了侯爷太夫人的话一准就过来了,夫人再耐心等一等。”

    正说着,碧青已挑开了帘子,“夫人,井桐来了。”

    丘氏眼泪马上落下来,一把抓住井桐的手,泪眼汪汪的望着她,“井桐,你快告诉我,姑娘怎么样了?”

    井桐的手被紧紧的抓住,竟是跪不下去了,只得屈了屈膝,“奴婢见过夫人,夫人放心,二姑娘很好。”

    接着又把刚才对江意珊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丘氏哪里放心的下?握着井桐的手不放,事无巨细,同样的问题问了又问,仍是有些不满意,心里乱糟糟的道,“澜儿去了闲云庵,不行,我得看看她去,我一刻也等不下去了,我现在就去,我的澜儿,我可怜的澜儿。”

    丘氏说着倏地站起身来,对杜姨娘道,“你快给我收拾收拾,多带些吃的穿的用的。”

    杜姨娘面露难色,搀住她的胳膊,柔声道,“夫人,您要去庵里,怎么也要同老侯爷太夫人说一声吧?老爷一早便出去打探消息了,您好歹的也要等老爷回来吧?”

    丘氏急的心口微跳,哪里还等的下去,当下便道,“我等不下去了,我现在就去木雪园,至于老爷,珊儿,你留下在这里等着你父亲,等他回来,你告诉他。”

    江意澜屈膝道,“是,母亲。”

    丘氏提起裙角迈着大步子朝门外走去,门帘挑动,江微岸从外面进来了,见她这样,又见井桐站在屋里头,马上明白了她的意图,忙伸手搀了她的胳膊,轻声道,“你这么急火火的出门,旁的人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你先等着,我自去禀了父亲母亲,再去庵里不迟。”

    丘氏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心慌意乱的点点头,“老爷,那您现在就去吧,我去收拾东西。”

    江微岸看一眼井桐,沉声道,“你回来之前,姑娘有没有什么话捎给我们?”

    丘氏锐利的目光陡的转向井桐,想了想又觉得若真有什么话井桐早就说了,眼神缓了缓,仍是直直的望着井桐。

    井桐神色迟疑,姑娘吩咐那封信定要亲手交到老爷手里,可没说能不能当着别人的面交给老爷,屋里头这么多的人,她倒有些犹豫了。

    江微岸见她神色有异,遂道,“你跟我到书房来。”

    丘氏也要跟着去,江微岸却回头吩咐道,“你去收拾东西,吃的穿的用的都给澜儿准备些。”

    丘氏这才不坚持了,狠狠的剜了井桐一眼,“你若敢骗我们,定叫你生不如死。”

    井桐颇觉委屈,她有心当着夫人的面说,可又怕坏了姑娘的事,转念又一想,只要老爷与姑娘心里清楚便是了。

    她躬了躬身子,随着江微岸去了书房。

    江微岸前脚进门,等着井桐走进来才紧紧的关了房门,沉声问道,“姑娘是不是让你带回来什么话?”

    井桐点点头,“老爷,您这里有剪子吗?”

    江微岸皱皱眉,不解她要做什么,“剪子没有,有刀子。”

    井桐便道,“刀子也成,姑娘让奴婢给您捎了封信,奴婢把信缝在衣角里了。”

    江微岸将收藏在大书柜上的弯月刀拿出来,尖细的刀尖闪着耀眼的光芒。

    井桐接过来,小心翼翼的挑开线头,一根根的挑起来,露出里面的纸来,她小心的抽出来递给江微岸,“老爷,姑娘嘱咐奴婢,人在信在,信毁人亡。”

    江微岸大吃一惊,竟信接在手里,迫不及待的打开来看,越看脸色越深沉,黑粗的眉毛紧紧的纠结在一起。

    井桐屏息静气,只吓得心头微颤,暗暗祈祷姑娘没事。

    江微岸反复的看了几遍,终于确信江意澜在信中所说之内容,紧蹙的眉角沉沉的跳动着,竭力压制着内心的躁动。(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事露

    他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火折子点了火,把信纸放在火上,亲眼看着那封信烧成灰烬,才抬起头来看着井桐道,“姑娘让你送信的事谁都不要告诉,夫人若问起,你只说姑娘让你告诉我,她实在不想呆在武骆侯府里,怕耽误了性命即可。UU小说 www.uu234w.net更新最快”

    井桐认真的听着记在心里,知道姑娘给老爷的信里定是说了极其重要的事,遂道,“老爷,奴婢明白了,这件事烂在奴婢肚子里了,奴婢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

    江微岸摆摆手,“没事了,你先出去吧。”

    井桐走后,他一人坐在书房里久久不能回神,心如被火烧的油煎炸了一般,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直到丘氏进来催促他去木雪园,他才缓缓站起身来,有气无力的道,“闲云庵,不去了。”

    丘氏惊得瞪大眼看着他,见他面色苍白,精神不济,“老爷,您怎么了?”

    江微岸甩了甩袖子,“没事,日后莫要再提去闲云庵的事了,她自己做的事就该让她尝一尝苦头,你也莫再哭哭啼啼的了,父亲正在盛怒,你去了也讨不到好。”

    丘氏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看着江微岸,喃喃道,“老爷,您也与他们一样想澜儿么?她,她不是那样的人,您,老爷……”

    江微岸有些不耐烦的扬扬手,摔了袖子转身出门,沉声道,“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只管做好你的大夫人便是了,其余的什么都不要管了。去闲云庵的事,休要再提。”

    丘氏呆呆的望着他决绝的背影。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狂跳着,十分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良久,她长长的吐了口气,狠声道,“把井桐那丫头给我带过来。”

    井桐早已得了老爷的嘱咐。怎会轻易吐口?无论丘氏怎么追问怎么软硬兼施,她都是那一句话。

    丘氏无奈,又不能真把她打骂卖出去,只好作罢,心里却像堵了块大石头,难受的紧。

    天色渐暗。辛缘久久未能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如果不是亲耳听闻,她绝不会相信桂朝即将发生如此大的事,有可能给整个桂朝带来一场大灾难。

    想到这里,她禁不住打个寒颤。目光清冷的投向骆玉湛,“二爷,接下来你想怎么办呢?”

    不等他说话,江意澜先插话道,“麻烦师太请个信得过的大夫来给二爷看看腿上的伤,怕是不能再耽搁了。”

    知道了这些事,辛缘对江意澜的态度马上来了个大转弯,甚至多了几分亲昵。“姑娘请放心,我会安排大夫进来给二爷治伤。姑娘,既如此。你何必真要削发呢?”

    望着江意澜如瀑布般的乌黑秀发,她目中闪过一丝不忍。

    江意澜便道,“既然做戏给人看,自是要做的真一些了,不然倒叫人怀疑了。”

    辛缘低头想了想,道。“姑娘也不必如此,我可以帮姑娘找个托词。就说收姑娘为我的入门弟子,闭关修行。也不必出来见人,就由那位妈妈和丫头伺候着。”

    江意澜心下一动,喜道,“师太,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们可以借这个理由离开闲云庵吗?”

    辛缘倒抽冷气,“姑娘,你该不是要跟二爷去边境吧?”

    江意澜重重的点了点头,“正有此意。”

    当时她与骆玉湛商量过,沈妈妈的身份太过特殊,少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安全,就是辛缘也要瞒一瞒。

    辛缘自是不解,“贫尼劝姑娘还是不要去,累的二爷还要照顾姑娘,万一姑娘有个闪失,二爷也不好给江大老爷和大夫人交代。”

    骆玉湛便道,“师太请放心,我身上带着伤出门反而不便,带着意澜才不会引人怀疑,更好行事,只是需劳烦师太帮着遮掩一二了。”

    辛缘皱了皱眉,“贫尼以为二姑娘还是不要去的好……毕竟边境不太平……二爷若不放心的话,贫尼倒可以为二爷寻几个可靠的人。”

    江意澜见她坚持己见,也不多劝,只道,“师太,为今之计还是先把二爷的伤治一治吧。”

    辛缘嗯了一声,站起身,“你们放心吧,在离这不远的山上住着一位老师太,医术了得,与贫尼有些交情,贫尼亲自去请她。”

    她见江意澜面带忧虑,便道,“姑娘请放心,那位师太与贫尼一样,素日里敬重骆家的为人,绝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江意澜想了想,仍是有些不放心,遂道,“师太,那老师太并不认识二爷,不如只告诉她二爷是你的朋友,其余的就不要多说了。”

    辛缘虽然觉得这样怀疑老师太有些不好,但却并未多说,点头道,“那就按照姑娘说的办,既如此,我马上动身去请老师太。”

    骆玉湛与江意澜齐声道,“多谢师太。”

    晴了一日的天到了傍晚陡的变得阴沉起来,天色微微发暗时,天上竟飘起了细小的雨丝。

    蓝翎王府的八角宫灯在轻风里被雨打的渐湿,晃晃悠悠的在半空中打着转,像极了纷乱的人心。

    江意黛抬起纤纤玉手,冰冷的雨丝倒在她手心里,顺着掌上纹络凉到了心里头,方才丫鬟来报世子爷又去了世子妃那里,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仗着比她早进府几年,就日日的在她头顶上作威作福,最可恨的是她还不得不强忍着笑脸相迎。

    她蓦地攥紧手心,掌内氤氲着片片湿意。

    沉沉雨幕里,撑着纸伞的小丫鬟疾步奔来,“江侧妃,世子爷在这里吗?王爷请世子爷去书房。”

    江意黛冷眸微闪,轻轻柔柔的回道,“世子爷没在我这里,你去世子妃那里瞧一瞧。或许在世子妃那里,近日世子妃忙得很,时不时的都会把世子爷请过去帮忙。”

    小丫鬟屈屈膝转身离去,心下却在腹诽,世子妃有什么可忙的?真要忙的事定然与世子爷有关。

    想起世子爷。她攥着伞把的手指紧了紧,心头越过一丝不悦。

    身后江意黛冷笑,这丫鬟可是王爷跟前最得力的,只要她在王爷跟前一句话,世子妃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她含着得意的笑意在清冷的雨夜里低低的回荡着。

    “爷,您等一等。让人家把您嘴角的酒舔干净了。”柔媚的声音带着娇嗔低低的响起,接着是一阵咯咯声。

    “柳儿,你真让爷心痒难耐,来,先让爷把你身上都舔干净了再说吧。”

    “爷……嗯……好坏……”

    “坏的还在后头呢。你不喜欢爷这样的坏吗?”沉闷的声音里夹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似是在宣泄布满,又似爱恨交织。

    “哎哟,爷,嗯……慢点……”

    “爷让你爽上天,再也离不开爷的床。”阵阵低吼不断的从闪着微弱亮光的小屋里传出来,将这雨夜勾勒的**缠绵。

    这磨人的欢叫声隔着厚厚的墙传到隔壁房间里,端坐在椅上的女子紧紧的攥着手心。高高隆起的指节上泛着青白,乌黑的眸子里犹如淬了剧毒一般。

    她乃蓝翎王府明媒正娶的世子妃,外头人只道她过着神仙日子。却不知她嫁的男人不过是个好色鬼,不但养着府里的偷着勾栏院里的还时不时的寻找些刺激的,比如前年与王府后街上的小寡妇苟且,再比如与小木匠的新媳妇勾搭……

    但凡他看上眼的,没一个不到手的,而那些个女人似乎还乐在其中。

    而她为了保住自己的世子妃之位。更是不遗余力的四处搜罗各色美女,为的就是能让世子爷多往这院子里来几趟。只有他不断的往她这里来,她才能不被人嘲笑。不被江意黛那个贱女人压下去。

    可她终究不甘心,每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男人与不同的女人交好,只好比拿着把尖刀子插在心窝窝上。

    她恨得咬牙切齿,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是低低的禀告声,“世子妃,王爷请世子爷去书房,说是有重要的事。”

    她不由得愣了愣,沉声问道,“是谁来传话的?”

    “是梅红。”

    梅红最得王爷看重,得罪不起的。

    王璃柔忙站起身来,缓步走到门口,低声道,“你去告诉梅红,就说世子爷睡下了,穿好衣服马上就去书房。”

    她又返回到屋子里头,耳朵贴在墙壁上细细的听了听,隔壁似乎没了动静,应是完事了。

    她又走出门来,徐徐的走到窗下,轻声叫道,“世子爷,王爷请您去书房。”

    屋里头传出懒懒的声音,“知道了。”

    她不由得咬咬牙,他总是这幅模样,不管之前多么的激动兴奋,也不管刚刚说过多少的甜言蜜语,过后都是衣一副懒懒的丝毫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爷……人家还光着身子呢。”媚酥入骨的声音惹的人心痒痒。

    “小娼妇,也不知道世子妃从哪里找来你这样的尤物,爷还有事,你等着爷回来再战。”

    “咯咯……人家等着爷回来。”

    王璃柔再也听不下去了,稍显狼狈的转身走开。

    不远处的暗影里,梅红提着灯笼走出来,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身走出院子。

    朱冀翼穿戴整齐去了书房。

    蓝翎王朱昌勋已等的不耐烦了,抬头见他面色潮红,便知他刚刚做了什么好事,顿时冒出一股气来,可儿子房里头的事,他又不好直接说,只好压下心头那股火,冷声道,“你派出去的人还没找到骆玉湛?”

    朱冀翼嘴角翘了翘,眉角高高的挑起来,漫不经心的道,“父王,一个小小的骆玉湛能成什么大事?连个男人都不算,您也不必放在心上,由他去吧,他受了重伤,还能跑到哪里去?”

    见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朱昌勋再也忍不下去,一把抓起桌上的书狠狠的朝他身上砸过去,“你这样的就算个男人?成天只知道流连于女人之间,他若真成不了事,早就被你抓住了,还能到现在找不个踪影来?”

    朱冀翼动作迅速的躲过这一砸,那书吧嗒一声落在地上,他弯下腰捡起书,笑嘻嘻的道,“父王不必动怒,只要他敢在京城出现,定让他生死无门。”

    朱昌勋早已习惯了他的嬉皮笑脸,他就这一个儿子,自小便捧在心尖尖上养着的,哪里会真心砸他,不过是吓一吓他罢了。

    他略一沉吟,眉头紧紧的皱起来,“我只担心骆玉湛会逃回武骆侯府,若养好了伤进了宫,那可就不妙了。”

    朱冀翼不敢大意,正色道,“父王,武骆侯府如今被蔡云京围了个水泄不通,骆玉湛就是天大的能耐也进不去,再说了他受了重伤理应先疗伤,或者先去见皇上,怎会先回武骆侯府呢?岂不是自寻死路?”

    朱昌勋狠狠的瞪他一眼,“他能从你布下的天罗地网里逃出去,为什么就进不去武骆侯府?”

    朱冀翼便道,“那我去一趟武骆侯府,让姐姐去各个院子里头看一看,顺便再问一问姐姐劝说的怎么样了。”

    朱昌勋点了点头,“这才是正事,你那些歪心思趁早都收起来,等父王成了大事,天下的女人还不是任由你采撷?”

    “父皇,儿臣知道了。”朱冀翼像模像样的作了个揖。

    朱昌勋咧嘴轻笑,很是满意的看着儿子,心里头却在憧憬着日后的情形,不由得挺直了脊背。(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搜查闲云庵

    辛缘见她多看了许真几眼,等许真出门后,便自动自的解释道,“也是个苦命的,本嫁了好人家,谁知道那男人不到一年就死了,她婆家说她克夫容不下她,娘家又不许她回去,走投无路才差点寻了短见。UU小说 www.uu234w.net更新最快”

    江意澜淡淡的哦了一声,并不觉得她有多苦命,命苦的人很多,比她命苦的更不在少数,她只是有些奇怪这许真看起来不像是清心寡欲之人。

    这原不是她应该多管的,遂笑了笑,并不放在心上,在辛缘的对面坐下,一颗心却始终挂在骆玉湛身上,不知风起师太要怎样为他治伤。

    辛缘见她心不在焉,便轻声道,“姑娘既已请旨入佛门,自是要做的像一些的,不过我倒觉得姑娘未必非要剃度,带发修行也是一样的。”

    江意澜不过是想遮人耳目,如果能不削发你是再好不过的了,可她又不敢冒险,毕竟万一出了岔子,整个武骆侯府就都完了。

    她心下一动,朝月笼使个眼色,月笼马上退到房门口,隔着门缝朝外望了望,又回过头朝江意澜使个无人的眼色。

    江意澜便道,“师太,庵里头有没有不容易被人发现又能藏人的地方?二爷在我那里终是不安全。”

    辛缘略一想,便道,“有倒是有的,只是贫尼也不知道是不是安全。”

    “在什么地方?安全吗?”

    “安全倒是安全的,只是……”辛缘话锋一转,“那里原是庵里冬日里放菜的菜窖,过了冬季便不再用了。平日里没人下去过。”

    菜窖?江意澜直觉觉得不安全,一来容易缺氧二来人不容易搬进去。

    她又问道,“还有别的地方吗?”

    辛缘抬起头看看她,目光深沉,却并未明说出来。只道,“我再想一想。”

    江意澜也不追问,不动声色的转了话题,“师太,横竖无事,不如您给我讲一段佛经吧?”

    辛缘自是乐意。当下便讲起佛经来。

    夕阳西下,洒了满天的金光,将整个闲云庵笼罩在一片金红的流光里,平添了几分神秘的感觉。

    半路回小院子守着的月笼终于返了回来,在禅房的门上敲了敲。“姑娘,师太,该用饭了。”

    江意澜心里一抖,迫不及待的站起身,一步冲出房门,低声问道,“老师太看完了?”

    月笼低声道,“正在屋里坐着喝茶呢。”

    辛缘从后头走上来。“姑娘,咱们过去瞧瞧吧。”

    江意澜犹豫片刻,“师太。您暂时不要跟过去了,免得引人怀疑,晚上吧。”

    辛缘便点头道,“劳烦姑娘请风起师太到我禅房里来一趟。”

    江意澜点头应着,跟着月笼刻意放慢脚步回了小院子。

    推开房里的门,屋里哪里还有风起的影子?只有骆玉湛一人躺在床上。正闭着眼睡觉。

    江意澜不由得心里一晃,转过头问月笼。“老师太呢?二爷怎么还没醒?”

    月笼心里也有些发慌,“刚刚老师太明明坐在这里喝茶的。还是奴婢端进来的,老师太吩咐奴婢去叫姑娘。刚刚奴婢进来的时候二爷就在睡觉。”

    沈妈妈走到床前,细细的观察了一阵子,低声道,“二爷应是喝了麻沸汤,这会子还没醒过来。”

    麻沸汤?不就是麻醉剂吗?江意澜霍然清醒过来,急忙奔到床边,掀开骆玉湛身上的被子,轻轻的撩起长袍,却只见他腿上已重新做了包扎,一圈一圈的白布将那伤口包的严严实实。

    她仍是有些心下不安,凑近骆玉湛,低声叫道,“二爷,二爷……”

    许是她低声呼唤的缘故,也许是药效正好消失了,骆玉湛竟真的睁开眼了,目中似是有些迷茫,看了看站在床前的人,问道,“风起师太呢?”

    “估计已经走了。”江意澜焦急的问道,“你怎么样?老师太,怎么给你治的伤?”

    骆玉湛缓缓的摇了摇头,刚喝下麻沸汤的时候他还算清醒,但时间一长他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隐隐中似是感觉到腿上有些疼,但仍是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他缓缓的动了动腿,依旧疼的厉害,遂低声道,“没什么感觉。”

    江意澜有些失望,心道古怪的人不一定都有真本事,看来这一位是个沽名钓誉的。

    沈妈妈端了饭菜进来,江意澜依旧先喂了骆玉湛用饭,然后才让月笼伺候着吃了些,心里却一直惴惴不安,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夜里的闲云庵静的如无人一般,偶尔的鸟叫声都惊得人心头发颤。

    夜风清凉,吹在身上,江意澜顿觉浑身冰凉,许是太过紧张的缘故,立在院中的她,竟是微微的颤了颤。

    这里不同侯府,处处点着灯笼,闲云庵的夜是黑漆漆的,仿佛无底深洞一般,若不是屋里头射出的微弱灯光,她甚至觉得自己身处地狱。

    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响,直到走得近了,她才看到一条黑影。

    “姑娘,都办好了,师太请您放心。”

    这种时候怎么能放心呢?江意澜只觉得心头更加沉重了,她转过身扶了月笼的手,低声道,“累了,回屋歇着吧。”

    几乎一夜无眠,她安静的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破旧的房顶,身子底下被褥稍显坚硬,她却浑不在意,一颗心已如身边空荡荡的位置一般空落落的。

    天微微亮,不等月笼进来叫她,她便起了身,换了一身极其清淡的素色衣衫,她本是要换上闲云庵的长袍子,可辛缘却说等她正式入门再换衣服。

    刚刚收拾好,月笼便端着木盆子进来了,沈妈妈也紧跟着进来,见她穿戴整齐,便道,“姑娘起的这么早,昨晚上没睡好么?”

    铜镜里江意澜面色憔悴,眼下一圈黑影,遂回道,“许是换了地方的缘故,睡的极不踏实,索性早早的便起来了。”

    沈妈妈怎会不知她心中所想,也不点破,只低声道,“我来给姑娘梳头吧。”

    江意澜低低的嗯了一声,思绪又飞的远了。

    用过早饭,她想去禅房里找辛缘说一说话,谁知还没出院门,就听到外头一阵吵嚷声。

    她忙拉住月笼的手,急急的退回去,这种时候不管前头发生了什么事,她们都不适合出面。

    而她心底担心的却不是这个,而是骆玉湛。

    她身形才一闪,院门外已走进来一个小师父,神色慌张,急声道,“姑娘快些到前头去吧,官家来庵里,说是有急事要办。”

    江意澜看一眼月笼,该来的终于来了,她淡淡的说了一句,“多谢小师父,我们马上就过去。”

    她才刚说完,不远处便走过来一个提着大刀的官兵,似是个什么官,朗声道,“不必了,闲云庵里每个院子都要查一查,这里也不例外,姑娘只需站在院外等着便是。”

    江意澜微微蹙眉,厉声问道,“官爷是奉了什么命来搜查的?是否有官文呢?”

    那人冷笑一声,“姑娘问的有些多了,官家办差自是奉了上命的,至于为的什么却不能告诉你们,万一走漏了风声岂不坏了大事?姑娘只需一旁站着便是了。”

    他说着朝身后的几个人挥了挥手,“给我搜,仔仔细细的搜,谁若找出什么来,今儿个重赏。”

    语气神态都极为的嚣张。

    月笼脸上变了变,有些苍白,但神情还算平静,镇定扶着江意澜的手出了院门,“姑娘,您要不要先去师太的禅房里坐一坐?”

    江意澜笑道,“你没听见么?整个闲云庵都要搜,禅房自然也是要搜的,咱们只能在院子里头站着了。”

    而沈妈妈始终跟在两人身后,不言不语。

    一群人涌进院子里屋子里,搜了又搜,查了又查,却是什么都没搜查出来,似是心有不甘,又在院子里四处搜寻了一番,甚至还在某些地面上挖了几下。

    江意澜冷眼旁观,默不作声,暗暗庆幸昨晚就把骆玉湛安全转移了。

    见确实搜不出什么东西来,领头之人虽心有不甘,却终是没办法,出了院子便没好气的对江意澜道,“还请姑娘到前头去一遭,这整个闲云庵的人都过去了。”

    江意澜再一次试探着问道,“这一大清早的到底是什么事呢?莫不是什么贼人跑到庵里来了?”

    那人不耐烦的道,“刚刚不是说过了,这些是不能问的。”

    江意澜与沈妈妈交换个眼色,扶着月笼的手去了前院,果然大院子里已经站了一堆人,辛缘正在与一人交涉着,似是有些焦急,看到江意澜过来,更急了。

    江意澜却挑了个极其不显眼的位置站住,安安静静的立在人群里。

    辛缘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带着几分严厉,“孙大人,整个闲云庵您已经都搜过了,现在什么都没搜出来,您还想怎么样?大人是想封了闲云庵吗?”

    孙隼原不过外放的七品小官,后来拜在了蓝翎王的门下,一朝回京,连升三级进了兵部,此刻正是奉了朱昌勋的命令来搜查骆玉湛的,他既然如此大张旗鼓的来了,怎肯轻易罢休?

    他一脸的络腮胡子,粗黑的眉毛斜挑起来,使得他带了几分奸诈与凶狠。

    他斜着眼在众人身上扫了几眼,“本官是奉旨办差,有人举报闲云庵里藏匿匪首,若你们之中有人禀告本官那人在哪里,赏银百两。”(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无赖行径

    江意澜心底冷笑,蓝翎王可真舍得,一个举报就奖赏百两银子,对某些人来说,这可是天大的诱惑。UU小说 www.uu234w.net更新最快

    可她却总觉得并没有这么简单,孙隼来的似乎太快了,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果然孙隼话锋一转,沉声道,“辛缘师太,这庵里可有什么地窖菜窖暗道什么的?”

    辛缘微微一愣,目光有意无意的朝江意澜的方向瞟了瞟,面上似乎多了些紧张,“孙大人今日是非要在庵里搜出人来吗?贫尼倒想问一问,若大人搜不出来又当如何?”

    孙隼冷冷的笑了笑,下巴上的胡子颤了颤,“还是等搜完再说这些话吧,请师太回答本官的问话,庵里有没有菜窖地窖之类的暗道?”

    辛缘略一迟疑,落在孙隼眼里更是心虚的表现,他愈发的不依不饶,“师太若再不说,本官只能让人掘地三尺了。”

    辛缘气的满面通红,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

    江意澜心里隐隐有些明白,转头在人群里扫了一圈,发现在场的不光是庵里的师父们,还有一些借宿的香客,很显然她们都因为这一大清早的惊扰而有些不满。

    她身形微动,缓缓从人群里走出来,扬声道,“孙大人此番,既是得了准信前来,想必是有凭有据的,而若大人搜不出来什么,是不是就说明有人给大人送了假消息呢?又或者说是不是某些有心人故意为之而陷害闲云庵的呢?如果是这样,就应该另当别论了。”

    话音一落,人群里顿时有人小声道,“如果找不出匪首来。就把举报的人揪出来,说不定是个包藏祸心的,定然不能轻饶。”

    周围一片附和声。

    孙隼面色乌黑,直直的盯着江意澜,见她衣着素淡。面色却沉静如水,自有一股不容人侵犯的气质,不禁问道,“不知这位是?”

    辛缘上前介绍道,“孙大人,这位是文江侯府的二姑娘。奉了皇上的旨意在此修行。”

    孙隼嘴角微撇,冷哼了哼,带着些嘲讽意味,“原来是武骆侯府的二奶奶。”

    他故意提到武骆侯府的二奶奶,顿了顿才又故作恍然大悟。“现在应该是文江侯府的二姑娘了,不知姑娘有何见教?”

    江意澜并不把他的阴阳怪气放在心上,只是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如果搜不出什么人来,大人是不是应该把包藏祸心的那人指出来呢?”

    孙隼刚要反驳,却听到人群里有人喊道,“真是太过分了,无凭无据的就来搜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嚣张的话顿时憋在他口里,虽说他是奉命办差,但万一办砸了。承担责任的也不过是他一人而已。

    不过据世子爷所说,骆玉湛在闲云庵是板上钉钉的事,他这番叫嚷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免得让人怀疑到举报之人。

    略一沉吟,他沉声道,“哼。姑娘既然如此说,本官若不答应。倒显得本官不通情理了,好。如果搜不出,本官自当给闲云庵一个交代。”

    江意澜微微一笑,“大人只说交代,到底什么样的交代呢?还是说清楚一些的好。”

    孙隼本想蒙混过关,岂知江意澜竟是个如此磨人的,只得咬牙道,“就照姑娘说的办,若搜不出人来,定将举报之人指出来。”

    江意澜满意的笑了笑,低了头不再作声,孙隼轻而易举就答应了她的要求,在场的人谁还会前去举报?稍有不慎便会落得个身败名裂。

    而她更要看看孙隼如何收场。

    孙隼冷冰冰的道,“师太,本官再问你一次,闲云庵里有没有菜窖地窖?”

    辛缘低声道,“有菜窖。”

    孙隼心下大喜,立即扬手挥道,“快去搜一搜菜窖,请师太前头带路。”

    辛缘冷冷的扫了他一眼,率先走了一步,在前头带路。

    孙隼紧随其后,朝身边的人使个眼色,那人略一点头,他心下大定。

    他一早便派人守住了菜窖,此时得知骆玉湛并未从菜窖里出来,更是踌躇满志。

    他的这些小动作落在江意澜眼里,江意澜更觉得有异,只不动声色的跟在众人身后往后院走去。

    菜窖在后院一个小角落里,旁边的空地上还堆着些枯草枯柴。

    孙隼站在菜窖口上,低头朝里看了看,冷笑着指挥几个官兵下去,面上带着不可一世的得意之色,并时不时的扫向江意澜。

    立在江意澜身后的月笼紧紧的攥着衣角,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菜窖子,几乎所有的人都把视线投向了菜窖。

    几个官兵依次下去,在下头折腾了半天,孙隼有些不耐烦了,高声喊道,“快拉上来。”

    还没听到底下人的回报就这么肯定的喊拉上来,果然有问题。

    菜窖里却传来一阵高呼,“大人,菜窖里只有一堆烂白菜,要拉上去吗?”

    孙隼猛的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瞪了瞪眼,“混账,什么白菜,我是说把人拉上来。”

    “大人,没……没人啊。”

    这一次不光孙隼就连站在后头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有人小声议论起来。

    孙隼脸色变了变,气急败坏的喊道,“给我查仔细了,坏了事本官拿你们是问。”

    稍过片刻,下头有人喊道,“大人,的确没人。”

    孙隼顿时傻眼了,抓起扔在地上的绳子让人拽着便顺着绳子下了菜窖,迎面一股酸臭,他嫌恶的皱皱眉,待细细看时,果见菜窖里出来一堆早已腐烂的白菜,根本什么都没有。

    浓烈的酸臭味熏的人压根待不下去,他挥手朝身后的人扇过去,咆哮道,“人呢?人呢?你不是说还在这里吗?”

    那人委屈的捂着脸回道。“大人,您只说守着别让人跑了,且不可打草惊蛇,确实没人跑出去啊。”

    “根本没人,还怎么跑出去?”孙隼气的两眼圆瞪。“一群废物。”

    腐臭味熏得他胸口发闷,忙攀着绳子爬上来。

    辛缘上前一步,冷声道,“孙大人,菜窖里有人吗?”

    孙隼讪讪的道,“没有。”

    辛缘目光如炬。“可贫尼方才听孙大人的意思,似乎很确定有人藏在菜窖里,是不是举报的人知道这里头藏着人呢?”

    孙隼断然否认,“本官不知下头有没有人,既然没人。那就不打扰了。”

    说着转身就要走。

    辛缘厉声沉喝,“堂堂朝廷命官,竟是说话不算数的吗?方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答应过的事,孙大人也当儿戏了吗?”

    孙隼面红耳赤,沉声道,“得饶人处且饶人,还请师太不要放在心上。”

    辛缘低低的笑起来,“若今日孙大人真在闲云庵里搜出什么人来。孙大人还能做到得饶人处且饶人吗?孙大人还会不放在心上吗?”

    孙隼恼羞成怒,厉声道,“师太不要把事情闹大。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

    语气里竟然多了几分威胁。

    江意澜不禁有些愕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尔反尔也就罢了,居然还说出这样的话来,蓝翎王的手下到底都是些什么货色?

    辛缘气急反笑,她见过的达官显贵也不在少数。但像这般如无赖一样的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不由得讥笑道。“孙大人的为官之道可真令人佩服。”

    孙隼自知理亏,可举报之人又不是到他这里来举报的。他哪里知道是谁?再说了那是王爷的人,岂会让他交出来?

    他盯住辛缘反口诬赖道,“辛缘,本官也是朝廷命官,你说这样的话便是辱骂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你,你……”辛缘真的说不出话来了,这哪里还是命官,堪比街头无赖。

    “好一个朝廷命官,真真让人佩服,欺负人都欺负到菩萨头上来了。”冷冽沉稳的声音自人群后传过来,所有人齐刷刷的转过头去,只见一位身穿华服的老老夫人拄着一根拐杖缓缓走过来。

    辛缘急忙上前,双手合十行礼道,“徐老夫人来的这么早?贫尼未能远迎还请见谅。”

    孙隼虽进京不久,但一听到这个徐字还是有些心惊的,莫不是皇后娘娘的娘家徐家?

    徐老夫人两鬓略显花白,慈眉善目,神情平和,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今日师太诵经*,好不容易得来这样一个机会,老身岂能来晚了?再说了,我也想与你说说话呢,前几日皇后娘娘还问起你呢。”

    此言一出,孙隼哪里还有不知道的理?自是确信了这位便是皇后娘娘的母亲徐老夫人,趁着两人说话的空档,他转了身准备溜之大吉,却逃不过众目睽睽。

    有人喊道,“孙大人这就走了么?”

    徐老夫人目中温和荡然无存,冰冷的目光刺向孙隼,“孙大人好威风,天子脚下竟然做出这样让人不齿的事来,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朝廷命官。”

    被她盯着,孙隼心头微颤,暗叫不好,知道今日无法安然脱身了,只得硬着头皮走到徐老夫人跟前,稍显恭敬的道,“见过徐老夫人。”

    徐老夫人侧了侧身并不受他的礼,而是哼笑道,“大人乃朝廷命官,拜的理应是皇上,老身当不起。孙大人带了这么多人,是奉了皇命么?”

    孙隼不敢接话,又不敢不说话,只好避重就轻的回道,“徐老夫人,这庵里头并无异常,我们马上就走了。”

    徐老夫人淡淡的哦了一声,顿了顿,又扬声道,“听说孙大人投在蓝翎王的门下了,此番也是奉了王爷的命令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一物降一物

    

    孙隼登时吓出一身冷汗来,若把王爷牵扯进来,他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了?忙辩驳道,“下官是收到举报,说此处藏着匪首,所以带人过来瞧一瞧,与王爷无关。UU小说 www.uu234w.net更新最快”

    殊不知他说这样的话无异于欲盖弥彰,若不是得了某些人的命令,他会如此大张旗鼓又如此嚣张的在这里闹腾吗?

    徐老夫人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转身望向辛缘,故意问道,“师太在庵里藏了什么人吗?”

    辛缘面色沉痛,“老夫人见笑了,贫尼惭愧,许是往日里我们的罪了什么人,竟然捏造假消息来污蔑闲云庵,贫尼一年中大半的时间都在外云游,也不知到底得罪了何方神圣。”

    她并未明说的意有所指,听在众人耳里反倒比明说更让人心里明了。

    孙隼暗地里捏了一把汗,朝辛缘躬身道,“此事还请师太见谅,本官回去对作乱之人定当不饶。”

    辛缘便道,“孙大人也是奉命行事,贫尼不敢让大人为难,大人方才答应过搜不出匪首来,自会把那举报的人交出来,还请大人指出那人来,贫尼也好问一问到底是何原因。”

    孙隼顿觉汗流浃背,喉结滚动,强咽一口唾沫,“师太……”

    徐老夫人冷冷的挑眉道,“堂堂的朝廷命官也要出尔反尔吗?老身倒是要在皇后娘娘跟前问一句,桂朝的命官都改了性子吗?”

    这样的威胁比孙隼更加**裸,可谁叫人家有这个资本呢?

    孙隼吓得颤了颤,险些站立不稳,目中已含了哀求之色。喃喃道,“徐老夫人,下官也是奉命行事,还请您高抬贵手。”

    这事若让皇后知道了,别说官职。就是这条小命也难保。

    他双腿软了软,几欲跪下,又想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跪实为不妥,遂硬撑着,道,“老夫人。下官……”

    徐老夫人淡淡的道,“行了,废话少说,快些把人交出来,师太今日还要诵经**。若耽误了时辰,菩萨也会怪罪的。”

    孙隼自是骑虎难下,牙齿咬的咯咯响,实在无计可施了,只得耷拉着脑袋低声道,“老夫人,师太,那人并未亲口告诉我。我在此保证,一日之内定将那人送过来,可以吗?”

    徐老夫人慢悠悠的道。“那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呢?”

    孙隼又吞了口唾沫,“在场的这么多人都可以作证,若我撒谎,定天打五雷轰。”

    徐老夫人哼了哼,“你这样的还想让五雷轰顶?雷公都怕脏了手。这样吧,你写个保证书。写上你的名字按上手印,来日也可有个凭证。”

    孙隼顿时面无血色。口头保证他日还可死不承认,若真是写在纸上。哪里还有翻身之日?

    然而已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他若不答应,今日这事怕是不能善了,说不定还会把王爷牵扯进来,到时候只怕连王爷都不会护着他了。

    衡量再三,他只好咬着牙点头道,“好。”

    辛缘吩咐人拿来笔墨,看着孙隼当场写了凭证,这才让一众官兵出了闲云庵。

    辛缘对徐老夫人自是连连道谢,徐老夫人扬手朝聚集在一起的女人们道,“都散了吧。”

    有几家老夫人赶过来与徐老夫人见礼,徐老夫人依旧慈眉善目,与方才的冷冽截然不同。

    江意澜不由得感叹这老老夫人定也是个厉害的,皇后的母亲绝不是个简单的。

    她低着头准备转身离开。

    徐老夫人温和的声音却自身后传过来,“那位是文江侯府的姑娘么?”

    辛缘忙道,“正是文江侯府的二姑娘。”

    江意澜只得回过头来,趋步上前,盈盈一拜,“见过老夫人。”

    徐老夫人温善的目光在她面上扫了扫,微微一笑,“真是个标致的人儿,今日辛缘师太诵经,二姑娘有没有兴趣陪老身一起听一听?”

    江意澜愕然,徐老夫人怎会注意到她?面上却平静的很,低声道,“多谢老夫人垂青,意澜很乐意。”

    “江意澜。”徐老夫人低声吟道,面上已带了赞赏,“好名字,老身可以叫姑娘意澜吗?”

    “当然可以了。”江意澜趁机打量着徐老夫人,见她虽身穿华服,却半点不张扬,身上饰物皆为一般,却又处处透着几分精致,一瞧便知是个细心的人,而跟在她旁边的妈妈垂手静立,神态恭敬,一举一动间都透着一股子大家风范。

    辛缘前头引着路,“老夫人请这边走,贫尼还要做一些准备,请老夫人先去禅房里坐一坐。”回过头又对江意澜道,“还请姑娘替贫尼招待老夫人。”

    江意澜点头道,“师太放心吧。”

    说着上前搀了徐老夫人的胳膊,“老夫人请慢些走。”

    徐老夫人趁势扶住她的手,缓步跟着去了禅房,跟在她身边的妈妈低垂的头微抬了抬,锐目朝江意澜身上一扫而过。

    进了禅房,进来端茶倒水的依旧是那个叫许真的小师父,她一进来便道,“老夫人,这是您最喜欢喝的西湖龙井,您尝一尝。”

    徐老夫人接过来放在鼻下轻闻了闻,满意的点了点头,“许真,这味道可是越来越纯正了,你这泡茶的功夫都可以与辛缘师太诵经的本事相比了。”

    许真低着头笑,面上带着乖巧,“老夫人过奖了,我这顶多也就是泡茶喝,可比不得大师们真正的茶道,老夫人这么喜欢,才是我的荣幸呢。”

    徐老夫人轻抿了一口,舌尖在舔了舔嘴唇,点头道,“你不光会泡茶,这张嘴巴也会说,抹了蜜似的甜。”

    许真倒过茶便退出去了,徐老夫人跟前的那位妈妈站在禅房门口。静静的站立着。

    徐老夫人喝过茶,捏着手帕擦了擦嘴角,目光温煦,“意澜,我听说骆老老夫人前阵子生病了。现在怎么样了?”

    江意澜垂首立在炕边,如实回道,“没什么大碍了,但总不必以前康健了,年纪大了,总少不了这样那样的病痛。”

    徐老夫人微微点头。“骆老老夫人身子骨一向不错,年纪大了,年轻时落下的病根子就窜出来咯。”

    她面色轻缓,如平日里说家常闲话一般,似乎完全不知道江意澜已经与骆玉湛和离离开武骆侯府的事。

    她不说。江意澜自是不会提起,只规规矩矩的回着她询问的每一句话。

    良久,徐老夫人忽然想起来似的,“意澜,今后你有什么打算?真的打算在这闲云庵里呆一辈子么?”

    她的事已闹得全城皆知,所以徐老夫人知道,江意澜并不觉得奇怪,“我领了圣旨在此修行。已经做好一辈子都不离开的打算了,只求平淡的渡过余生,其余的就不多想了。”

    徐老夫人很是惋惜。“可你终究年轻,你,还没及笄吧?”

    江意澜心下微动,徐老夫人连这个都知道,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她面上露出些不合时宜的腼腆来,愈发显得她谨慎。“还有几日就要及笄了,这倒也没什么干系了。”

    徐老夫人又道。“其实你亦不必如此,想要和离。和离便是,为何非要入庵修行呢?”

    江意澜叹了口气,“老夫人,在我看来,修行才是最安静的,何必在尘世苦苦挣扎?”

    她面色悲戚,似是有说不出的酸楚。

    徐老夫人不禁有些同情,毕竟只是个小姑娘,却连番的经历了这么多事,换做别的姑娘早就活不下去了,至少这姑娘还坚强的活着。

    她情不自禁的嘘了口气,目中带了慈母般的怜爱,“真是个可怜的,也难得你有这份心,若你真有个意外,倒叫你父母活不下去了。”

    江意澜当即眼圈红了红,低着头不再说话。

    气氛稍显沉闷,徐老夫人亦觉得心头沉重,品茶的心思也淡淡的,眉角紧紧的锁了起来。

    江意澜抬起头,略带歉意的道,“老夫人不必放在心上,切莫因我的事而伤怀,师太让我代为招待老夫人,若老夫人因我而烦闷,倒是我的罪过了。”

    徐老夫人微微一笑,“我是觉得与你这丫头投缘,日后我再来闲云庵,也有个陪我说话的了。我听说你还要削发,是真的么?”

    江意澜略点了点头,“俗语云,万丈情丝,不如直接断了去,安心诵经念佛。”

    徐老夫人却不以为然,“倒也不必拘着那些形式,只要你一心向善,佛自在你心中,纵然剃去了头发,心若不在佛经上,一样的不诚。”

    江意澜淡淡的笑了笑,“老夫人说的精辟,与佛经上所说一般,意澜浅薄,只能拘泥于形式之上了。”

    徐老夫人便道,“既如此,那你还是带发修行吧,能跟着辛缘师太,才是你的造化。”

    江意澜深以为然,点头道,“老夫人说的是。”

    辛缘恰从外头走进来,笑道,“老夫人与姑娘说什么呢?怎么扯到贫尼身上了?”

    徐老夫人笑着道,“我正与意澜说拜在你的门下是她的造化,师太都准备好了吗?什么时候开始诵经?”

    辛缘略一点头,“请老夫人移步大殿,马上就可开始了。”

    徐老夫人站起身来,依旧扶了江意澜的手,“意澜,咱们去听一听吧。”

    江意澜极其柔顺乖巧的道,“是,老夫人。”

    徐老夫人很是满意,在她眼里,江意澜虽是个未及笄的姑娘,却进退有度,始终沉静如水,即使深陷囹圄,仍能镇定自若,只这份平静便是他人无法比拟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贼子之心

    后院的小院子里,月笼急急的将房门关上,压低嗓子小声的问道,“沈妈妈,二爷去哪里了?昨晚上二爷不是藏在菜窖里了么?”

    沈妈妈转过身呵呵一笑,神秘的道,“二爷就在菜窖里啊。UU小说 www.uu234w.net更新最快”

    月笼惊奇的睁大眼,不可置信的紧盯着沈妈妈,“可是今日明明什么都没有啊,若二爷真的在,那孙大人还能查不出来?”

    “天机不可泄露。”沈妈妈面上神情愈发神秘,遂又郑重的嘱咐道,“莫要在外头漏了陷,幸亏姑娘提早做好了准备,否则今儿个咱们都要遭殃了,如此瞧来,这闲云庵里也不太平,定有人出去透风报信,所以那孙大人才来的这么及时。”

    月笼听着虽有些糊涂,但知道二爷是安全的,她提着的心也就放下来了,“妈妈,那咱们怎么给二爷送饭去呢?还有他腿上的伤,怎么办呢?”

    沈妈妈便低声道,“你只管伺候好姑娘,别的就不要管了,姑娘自会安排好的。”

    月笼嗯了一声,便不再多问。

    沈妈妈立在窗边,深邃的目光透过窗户望向遥远的天空。

    陪徐老夫人听完诵经,已到了中午,江意澜又被留下陪着用饭,徐老夫人因着想与辛缘夜谈,遂决定在庵里留一晚。

    辛缘老早的便收拾好了厢房,江意澜一路跟着把徐老夫人送到了厢房里休息,这才有了与辛缘单独说话的机会。

    辛缘望着江意澜的目光多了些不同,“姑娘真是心思敏捷,亏得早做了打算。又把徐老夫人引来,不然可就坏了。”

    江意澜神情松了松,颇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人到了危急时刻总会敏锐一些,或许这就是本能吧。”又凝神道。“师太,庵里怕是有人出去透风报信,日后您还是小心些吧,毕竟家贼难防,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举报之人应是蓝翎王府的人。”

    辛缘自然也想到了这里。但她却有些想不通,“闲云庵不过一个小寺庙,怎就劳的蓝翎王注意了?还一早的便安插了人进来。真是太奇怪了。”

    江意澜亦是想不通,可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们不信。便道,“或许还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事,总之咱们只小心的防着便是,切莫中了别人的圈套。师太,那风起师太什么时候再来?二爷的腿伤什么时候才能好?咱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耽误了。”

    辛缘面露难色,“风起师太一向行踪不定,她走的时候咱们又都没见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过几日我再去找找她吧。”

    “有劳师太了。但愿二爷的伤能早些好起来。”江意澜却有些怀疑那风起的医术,可又没有别的办法,现在闲云庵已经引起蓝翎王的注意了。他们必须更小心才是。

    辛缘目光一闪,“姑娘,咱们还是寻个机会把二爷先送出去吧,闲云庵已经不安全了。”

    江意澜也正有此意,可他们都已被蓝翎王的人盯上了,怎么才能安全的离开呢?

    陡的她脑中浮现出一个人影来。顿时有了个好主意,“师太。我倒是有个法子,不妨一试。”

    “姑娘请说。”

    江意澜俯身凑在她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辛缘目中大放异彩,连连点头。

    蓝翎王府,孙隼耷拉着脑袋,紧张的额角渗出汗来,他已经把在闲云庵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蓝翎王,这都半天了,王爷竟是一句话都没说,似是忘了这里还站着一个人。

    王爷越是这样,他心里就越是害怕,甚至连站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两腿直发抖。

    煎熬的又等了片刻,他实在等不下去了,心如火燎,低声道,“王爷,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那辛缘手里还握着字条呢。”

    朱昌勋瞟了他一眼,漫不经心的道,“一张字条能中什么用?为今之计先找到骆玉湛最要紧。”

    孙隼稍一迟疑,“可是王爷……在场的还有徐老夫人,她可是……”

    朱昌勋冷笑一声,“徐老夫人在场又能怎么样?难道本王还怕她不成?皇后娘娘也管不到本王的头上来吧?”

    话是这么说,可孙隼想的却不是这么回事,王爷自是没人敢得罪,可他孙隼算什么啊?若真查过来,最后倒霉的不还是自己吗?

    他眼珠一转,朱昌勋早已猜知他心中所想,瞪了他一眼,道,“你担心什么?他日还怕没有你的荣华富贵么?你替本王办事,本王岂会亏待于你,这件事你不必担心,只管好好办差便是。”

    孙隼转念一想,又觉得王爷说的有道理,往深里一想,又觉得自己乃王爷心腹,荣华富贵指日可待,遂笑了笑,“多谢王爷提携,卑职一定好好办差,卑职告退。”

    朱昌勋略点了点头,目送他走出房去。

    朱冀翼缓步走进来,顺着他的目光朝外望了望,转过头来,“父王,我得到的消息绝对可靠,一定是辛缘与那江意澜耍了诡计,骆玉湛一定还在闲云庵里。”

    朱昌勋斜睨他一眼,问道,“你是从哪里得知骆玉湛的藏身之处?如果是那人骗了你呢?或许这只是为了转移咱们的注意力呢?”

    朱冀翼冷眉横挑,十分肯定的道,“真假我还分得清,怕就怕如父王所说,他们已经警觉,故意布下陷阱来迷惑咱们,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他目光寒光一闪,声音愈发的冰冷,“父王,只怕咱们的事已败露,只是他们还找不到证据,所以不敢轻举妄动,父王,咱们不能再等了,必须提前动手,否则……”

    朱昌勋面色凝重,黑眸闪着亮光,透着丝丝诡异,“提前动手的话。时机未到,胜算不大,岂不冒险太大?”他眯了眯眼,“他们未必就能猜到本王的头上来,或许以为是皇上布下的陷阱。只要你我未露面,他们就不敢随意猜测。”

    朱冀翼虽觉得有些道理,但终究有些不放心,道,“若万一让骆玉湛抢先了,咱们就没一点胜算了。”

    朱昌勋心里有些乱。毕竟夺权是件大事,他准备了这么多年,绝不能功亏一篑。

    他有些拿不定注意,遂摆了摆手道,“纵然骆玉湛抢先见了皇上。也不过是为骆家洗脱了嫌疑,战报有误这样的事还算不到咱们的头上来,如果咱们提前动了,反倒给了他们抓住把柄的机会。你先下去吧,容本王再想一想。”

    朱冀翼见他面上不耐,亦知道多说无益,遂道,“请父王三思。孩儿告退。”

    走出房门来,出了院门,他径自去了江意黛住的院子。

    江意黛正半躺在院子里的贵妃椅上。夕阳洒下的红光照在她如白玉般的脸上,映出淡淡红晕,芙蓉色云锦纱衣抚在地面上,宽大的长袖稍稍下滑,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

    朱冀翼轻步走进院内,示意丫鬟不要出声。踮着脚尖走到江意黛身后,伸手遮住她双眼。学着戏调子拉着长腔道,“小娘子猜猜我是谁?”

    江意黛亦同样学着唱道。“小女子身家清白,万望官人自重。”

    朱冀翼再唱,“一见娘子心怒放,欲与娘子共上床,娘子莫要装害臊,官人自是有情郎。”

    江意黛咯咯娇笑起来,一把拿掉捂在眼上的手,目中柔情万种,却偏偏又装着极为生气,“官人自是有情郎,我看无情郎才对,亏得世子爷还记得我这院子。”

    朱冀翼顺势握住她的手,转了个身坐在贵妃椅上,一把抱住她放在腿上,笑道,“忘了这院子有什么要紧,只要没忘了我的小美人便是,美人儿,是不是想爷了?想爷就让人去请爷过来,爷定叫你舒服的上天。”

    话里话外都含了几分挑逗与邪意,虽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朱冀翼,但江意黛的脸还是禁不住红了红,抬眸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丫鬟,见她只顾低着头,心底里才算安了安,想要从朱冀翼腿上站起来,又怕他着恼,遂摇着身子小声道,“世子爷,这些话还是留到房里头再说吧。”

    朱冀翼马上哈哈的大笑起来,“爷就喜欢你这娇羞的模样,真是欲语还羞,欲迎还拒,勾的爷心里真痒痒。”

    “好,咱们就到屋里头说去。”他说着抱起江意黛,疾步快走,一脚踢开房门直奔里间,三步两步便一起上了床,身后自有人把房门关上。

    红纱帐落下,帐内嘤咛不断,春潮渐涌。

    事毕,朱冀翼慵懒的躺在床上,大手继续在洁白如玉的肌肤上摩挲,看着媚眼如丝的江意黛,心底里一阵得意。

    想当初江意黛嫁到王府时,何等的矜持端庄?不过月余的功夫,就被他调教的炉火纯青,每每都让他把持不住。

    他眼前突然掠过一个人影,稍显清秀的脸上带着一抹刚强,眉目间自有一股风情。

    他大手在白嫩嫩的胸前拍了拍,“你那二妹妹是个什么性子的?素日里心计如何?”

    江意黛两条如藕般的胳膊环上来,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吐气如兰,“爷还躺在人家的床上就开始想别的女人了。”

    朱冀翼低头在她脸上狠狠的啄可一口,“那样的女人在我眼里根本算不得女人,与你这个大美人简直不能相提并论。”

    江意黛咯咯的笑起来,一双大腿紧紧的贴在朱冀翼的身子上,缓缓的磨蹭了几下,娇柔的道,“她呀,你说她傻吧,她有时候又很精明,你说她精明吧,她有时候又傻的很。我倒是没瞧出她心计如何,现在想一想,倒像是个深藏不露的,可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落得一辈子独守青灯的下场。”

    朱冀翼并不想让她知道太多的事,遂道,“明日你陪我去闲云庵一趟。”

    江意黛有些奇怪,“我才刚去过,再去岂不引人怀疑?”

    朱冀翼伸手在她脸上捏了捏,多了几分挑弄的语气,“谁敢怀疑你?咱们去求求佛,愿早日赐给咱们个儿子,不好吗?”

    江意黛娇嗔在他身上蹭了蹭,声音愈发的娇柔,“世子爷就知道心疼儿子,都快把儿子的娘给忘了。”

    朱冀翼身子猛的往前一挺,身下某处紧紧的顶在江意黛柔软的身上,“心疼儿子也要等你生出来之后才行。”

    “世子爷。”柔媚的声音一直酥到人心里。

    朱冀翼身子一翻将她压在底下,正欲挺身,脑海中突然闪现一道亮光,手上动作一顿,霍然翻身下场。

    两颊通红的江意黛双眼迷离,光洁的肌肤一凉,不解的看着他,“世子爷,怎么了?”

    朱冀翼已穿了衣服,沉声道,“我有要紧事,晚上再来。”

    江意黛见他这神情,知道定是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事,遂不敢多说,拉了拉身上的纱衣,翻身下床拿了靴子替他穿上。

    朱冀翼穿戴整齐,伸手在她脸上拍了拍,“乖乖的等我着爷,爷晚上再来。”

    江意黛媚眼如丝,娇笑不已,“世子爷真坏。”

    朱冀翼几乎是冲出房门,直奔书房而去。

    朱昌勋坐在书案前,正低着头不知在看什么,见他突然冲进来,目光紧锁,“出什么事了?”

    朱冀翼一步窜到桌前,有些焦急的道,“父王,不管徐老夫人知不知道骆玉湛,我想江意澜都有可能借着徐老夫人把骆玉湛带出去,咱们应该多派些人盯死闲云庵。”

    朱昌勋略一沉吟,“徐老夫人不可能知道这件事,骆家正被皇上软禁,摸不清皇上是怎么想的,骆玉湛绝对不敢去见皇上,骆家的人其实早就为这一日做好了准备,如果不是这样,咱们也不会让他们对皇上生疑了。但是江意澜却真有可能打着徐老夫人的幌子把骆玉湛弄出去,你多派些人盯住闲云庵,徐老夫人,辛缘,江意澜,个个盯死了,一个都不要放过。”

    “父王放心吧,就是一只苍蝇飞出来,我也要让它脱三层皮。”朱冀翼说着转身大踏步走出门去,信心百倍。

    朱昌勋目光闪烁,终是下不定决心,徒劳的坐在椅上,望着门外发怔。(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深夜托付

    狭小的空间里,有淡淡的腐臭味弥漫过来,江意澜微微的皱了皱眉,望向正吃的津津有味的骆玉湛,欲言又止。UU小说 www.uu234w.net更新最快

    骆玉湛喝了一大口米粥,扫了她一眼,“是不是觉得呆在这里很难受?”

    江意澜缓缓摇了摇头,“我是觉得你难受,这味道……”

    骆玉湛喝完最后一口,将空碗放在地上,抹了抹嘴巴,斜睨她一眼,“你把我当成那些公子哥了吧?在战场上,那些味道才是真的难闻,真令人恶心的,腐烂的血腥味。”

    江意澜稍稍恍惚了下,眼前又出现了梦中骆玉湛满身带血向她扑来的情形,忙晃了晃头,将那些恐怖的念头都甩出去。

    骆玉湛挪了挪身子,腿上一阵疼,伸手握住江意澜的手,柔声道,“是不是害怕了?”

    江意澜回过神来,痴痴的望着他,“只是盼着天下天平再无战争,咱们骆家再也不需上战场杀敌,更重要的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

    骆玉湛心下微动,目中已有些动情,伸手将她揽在怀里,下巴抵在她头上,清淡的发香萦绕在鼻间,声音愈发的轻柔,“我答应你,我一定平安回来。到时候我再娶你进门,让你重新成为武骆侯府的二奶奶。”

    江意澜紧紧的依偎在他怀里,小手被他紧紧握住,他掌心里的热度温暖着她,她心里一热,低低的道,“我还是那句话,我等你回来。这一路上定然有许多凶险,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骆玉湛下巴在她头顶上磨蹭几下,“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沈妈妈安全送到大平国再平安回来。”

    他此次的任务本是面见皇上禀告边境战况,谁知骆家竟然发生这样的事,如今京中形势不明,他不敢贸然露面,但此番得了沈妈妈的消息。只愿能解了边境之困。

    江意澜抬起头望着他,担心的道,“那粮草的事怎么办?”

    “回来的路上我已经做了安排,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有人把粮草送过去了,只是粮草甚少。只能支撑几日,所以我才急着带沈妈妈赶回去。你自己留在这里,也要小心,蓝翎王已经注意到你了。”他看着江意澜,目中亦是满满的担忧之色。

    江意澜点了点头。“你不必担心我,他们的目标是你,若找不到你,他们能耐我何?只是我担心蓝翎王会提前发动宫变。”

    骆玉湛摇头道,“时机不到,他不会轻易冒险的,希望沈妈妈能说服耶月天。”

    他紧紧的搂了搂她的腰,低声呢喃。“等我回来。”

    江意澜仰着头迎视着他的目光,心中千言万语都被堵住,只慢慢的伸了伸脖子。柔软的红唇印在他双唇上,双手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

    骆玉湛低下头,加深了这个缠绵又让人眷恋的吻。

    寂静的夜里,微弱的灯光自厢房里射出来,伴着淡淡的笑声,给夜色增添了几分生气。

    徐老夫人的笑声温婉里带着些爽朗。“师太真是一语道破天机,虽然师太不是君子。老身也不需读书,但老身仍不得不感叹一句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啊。不枉我夜宿闲云庵一遭了。”

    辛缘双手合十,面色虔诚而又谦虚,“老夫人才是真君子,巾帼不让须眉,当得起女豪杰了。”

    徐老夫人呵呵的笑起来,指着辛缘摇了摇头,“师太也会说哄人的话么?”

    辛缘一脸的笑眯眯,又略带正经,“哄人的话怎能瞒过老夫人的眼?贫尼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徐老夫人便又低低呵呵的笑起来,“你呀你……”

    辛缘陪着笑了笑了,又道,“老夫人,贫尼到有一事相求,不知老夫人可否方便?”

    徐老夫人收起笑,“有什么事师太尽管说,说什么方便不方便的?”

    辛缘便道,“今日之事您也看到了,怕是有心人为之,贫尼却始终想不明白所为何事,贫尼一生光明磊落,倒也不怕什么,只是庵里有一些珍贵的佛经,贫尼实在担心,万一被人盗了去,岂不辱没了菩萨?”

    徐老夫人冷哼了一声,“不过仗势欺人的狗腿子,师太何惧?他若敢再来,你只管派人去徐府里说一声,老身定还你个公道。”

    辛缘叹了一声,“话是这么说,但终是防不胜防,人家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反倒不便,所以贫尼想着不如把那些佛经都装起来,请老夫人带回去,这样才安全一些。”

    徐老夫人蹙眉,面色微怒,“真真叫人生气,天子脚下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师太请放心,你只管让人把佛经都装了起来,等明日我都带回去,什么时候你方便了,派个人去府里说声,我再让人给你送回来。”

    辛缘大喜,连声道,“多谢老夫人。这样贫尼才能放心出门呢。”

    徐老夫人讶道,“师太又要出门么?这次打算去哪里?”

    辛缘神情略显沉痛,“如今边境大战,民不聊生,贫尼想去那边走一走。”

    徐老夫人抽了口气,担忧不已,“还请师太三思而后行,如今边境乱的很,师太终是女流,以身犯险实在太危险了,再说了如今局势不明,就连朝廷也是摸不清楚状况,师太还是不要去的好。”

    辛缘双手合十念声“阿弥陀佛”,接着又道,“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那些百姓岂不更可怜?”

    徐老夫人见她去意已决,更为她的这份心意而感动,遂嘱咐道,“师太既然决定要去,还请多加小心,这一路上历经艰险,愿菩萨保佑师太平平安安。”

    辛缘笑了笑,“但愿贫尼还能平安归来,到时再请老夫人入庵夜探,若贫尼回不来,还请老夫人妥善处置那些佛经,贫尼感激不尽。”

    如此一说,徐老夫人更因着这份信任而心底微热,“师太请放心,这些佛经虽放在徐府里,但永远都是闲云庵之物,老身相信菩萨一定会保佑师太平安归来的。”

    辛缘满面笑容,“贫尼相信老夫人。”

    两人一夜未眠,畅谈佛经,愈发觉得投缘,都生出些惺惺相惜的味道。

    跟在徐老夫人身边的妈妈终是忍不住了,上前道,“老夫人,您坐在这里一夜了,恐怕身体受不了,这会子天就要亮了,还请老夫人歇一歇吧。”

    辛缘顿觉失礼,马上站起身来,“老夫人请休息休息吧,都怪贫尼一说起话来就忘了老夫人的身体,还请老夫人快些安歇,累坏了身子都是贫尼的罪过。”

    徐老夫人神情激动,哪里有半点疲倦,但终是年纪大了,动了动身子,果然觉得双腿酸麻,抬手按住床面,竟是直不起腰来了。

    辛缘忙上前扶住,一脸自责,“老夫人,您没事儿吧?”

    那妈妈也上前来,扶了老夫人的右臂,一手在老夫人腰间按了按,面带忧色,“老夫人,您觉得怎么样?”

    徐老夫人见她们面色焦急,遂呵呵笑道,“无碍,不过是坐的会子大了,站一站便没事了,师太,你也去休息吧。”

    辛缘扶着她的身子,拿了引枕让她躺下,仍是愧疚不已,“老夫人,贫尼……”

    徐老夫人摆了摆手,“师太不必如此,老身高兴才会说这么长时间的话,老身还想再与师太说上几日几夜呢。”

    辛缘见她这么说,亦不在磨叽,遂躬身道,“请老夫人休息,贫尼这就让人把佛经收起来去。”

    徐老夫人自是点点头,看着辛缘出门,又喝了丫头端进来的八宝粥,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许是年纪大的缘故又许是习惯使然,徐老夫人虽一夜未睡,却仍在卯时醒来,眼下泛着一圈淡淡的黑色,但精神却好的很。

    用过斋饭,辛缘如约而至,先询问了徐老夫人身体情况,才转入正题,“老夫人,佛经都已经装好放在柜子里了,有些重,还请老夫人吩咐几个人抬到车上去。”

    徐老夫人朝身边的妈妈道,“你带几个人把柜子抬到马车上去,就放在我的车里。”

    辛缘再三感谢,又与徐老夫人说了一阵子话,这才亲自扶着老夫人出了厢房的门,送上了马车,雕满梅兰竹菊的木柜子果然放在车内。

    徐老夫人仍是忍不住又嘱咐道,“师太去边境的话,一路小心,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使个人去徐府说一声,要人也要要钱也罢,老身都鼎力支持。”

    辛缘躬躬身子,愈发的恭敬,“老夫人心善,菩萨定会保佑老夫人一生平安的。贫尼亦会如老夫人所说平安归来,即使贫尼的人回不来,魂灵也会回到闲云庵来,守着这一方神土。”

    徐老夫人面上感概万千,略点了点头,刚想命人放下车帘来,见不远处江意澜急匆匆的赶过来,遂等她上前。

    江意澜疾步上前,面上带着些不安,“意澜来晚了,还请老夫人不要见怪。”

    徐老夫人微微一笑,“何怪之有?反倒是我给闲云庵添了麻烦,一大清早就扰的人不得安静。”(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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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千金很牛掰,一脚踢坏人家命根子 可怜她大好年华,刚重生就要替本尊还债 只是这债…… 她仰望苍天,无语。 只叹息一声: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 【重生在三妻四妾的古代,但她却依旧坚定信念,决不能让小三破坏父母的幸福,她的幸福。 势力强大的侯门大院里,她独闯难关!】 ================================================================= 参加PK了,票票给力,更新也大大滴给力哈! *****感谢绿衣亲的封面!******欢迎520的亲们********金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金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金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