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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小舟     金闺txt下载     金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六章.死也不看大夫

    第一百零六章.死也不看大夫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棂射进来,骆玉湛江意澜二人一左一右搀着老夫人下床,骆妈妈站在一旁看着祖孙三人笑的合不拢嘴,小心的跟在他们后头出了门。

    初春的阳光散发着稀薄的暖意,淡淡的射下来,笼在身上,给人慵懒的感觉。

    老夫人半仰着头微眯着眼望了望太阳,深深的吸了口气,叹了一声,“很长时间没出来了,这阳光真好。”

    骆玉湛笑笑,“祖母,以后这阳光好的时候多着呢,您也别老是闷在屋里,多出来走走,您瞧瞧,这树都要发芽了。”

    老夫人朝道旁的树瞟一眼,似乎真看到有些嫩芽,遂笑了起来,“要是你每天都能有这闲心陪我出来走走,我又何尝愿意闷在屋里。”

    骆玉湛笑的呵呵,“没有问题。再说了,如果我没有时间,您还可以让意澜来陪您啊。”

    江意澜笑着附和,“祖母多出来走走对身体也好。”

    老夫人笑了笑,没再说话。

    他们一直往花园的方向走去,而骆妈妈则小心翼翼的跟在后头,随时准备上前伺候。

    轻柔的风吹在脸上,吹去心头的阴霾,还一阵清爽。

    阳光点点,落在脸上,江意澜顿觉一阵温暖,呼吸着初春清新的空气,全身上下说不出来的轻松舒畅,她看一眼老夫人,老夫人心情很好,嘴角一直挂着笑意。

    她看一眼骆玉湛,他也正好侧过头来看她,双目相视,亦是淡然一笑。

    “祖母,您多出来走动走动对腿上的疼病也有好处的。”她记得当时医生嘱咐过妈妈,每天坚持慢跑散步,后来她们又去专门学了太极拳。

    老夫人眉角微皱,反驳道,“躺在床上腿就疼得不行了,再出来乱跑,岂不是要我的老命了。”

    江意澜知她仍旧保持着老想法,可有氧运动这样的解释她自是听不懂的,遂打了个简单的比方,“祖母,您一直在床上躺着不见得对身体好,相反的您的腿总是处于一种状态,反而不好,就像一把利刀,如果长时间搁置的话,不也会生锈吗?人的身体也是一样,如果一直不用用,也会生锈的,偶尔拿出来操练一下,才能保持锐利。”

    老夫人稍稍沉吟,抬头看她一眼,“你倒是会说话。”

    骆玉湛也没想到她居然能拿刀跟人的身体相比,而且还说的头头是道,仔细想了想也觉得很有道理,遂劝道,“祖母,意澜说的对,您想想,练武之人一旦停歇下来,再打斗的时候就会觉得身体灵活度各方面都慢怠,岂不也是一样的道理?”

    老夫人也是跟老侯爷上过战场的,对练武之事自然也知一二,心底里亦知江意澜说的有道理,却不肯开口赞同,只转了头望向别处。

    老夫人没再出口反驳,江意澜知她已在心底接受,嘴上不说罢了,遂又道,“祖母,前儿个我从书上看到一套专门为这病设计的拳法,等我学会了教给您,您常练练,对身体很好的。”

    骆玉湛十分诧异,扭过头来看她,“你还会练拳法?怎么我从来没听说过?”

    江家以文发家,向来与武不沾边,江意澜怕他多疑,遂编了个谎话,“我是专门从书上找来的,跟爷的练武可不一样,这套拳法只是锻炼身体而已,很简单的,一学就会。”

    骆玉湛哦了一声,眼里越过一抹惊异。

    正走着,老夫人忽然不动了,站在原地望向一处,脸上神色也冷峻起来。

    江意澜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只见花园尽头的小亭子里坐着一人,手上提着个小酒壶正仰着脖子往嘴里倒酒,那人赫然是二老爷骆镇南。

    老夫人面上露出一丝恼意,冷哼了一声,扶着骆玉湛的手快步走过去,一直走到小亭子里,而骆镇南却却安然无知,依旧拿着酒壶往嘴里倒。

    骆玉湛实在看不下去了,轻声提醒,“二叔。”

    骆镇南这才转过头来,一双眼里布满血丝,看到老夫人时稍感惊讶,放下手里的酒壶,缓缓起身,“母亲。”

    老夫人冷冷的看他一眼,“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一大早你就在这里喝酒,成何体统?让小辈们看见,又给他们带来多么恶劣的影响?长辈不尊,下辈如何敬你?”

    骆镇南似是已喝了不少酒,面色绯红,“母亲何苦计较那些?下辈们自有下辈的活法,咱们又何须非要他们学样子?”

    老夫人气的更狠,嘴唇直打哆嗦,“好,骆镇南,你还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你心里就只有那个女人,生你养你的亲娘都不如她重要,对吗?”

    骆镇南亦跟着脸色微变,低声呢喃,“母亲,您又说这样的话做什么?我的心您是明白的,您是我的母亲,儿子怎会不把您放在心里?而且现在我身边不是只有母亲一人吗?”

    老夫人气的跺了跺脚,“我不稀罕你这样的孝顺,你若真孝顺我的话,就正儿八经的成门亲事,我就是死了也能瞑目了。”

    骆镇南绯红的面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一双眼里也射出两道冷光,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老夫人,“母亲,儿子喝醉了,希望您不要因此伤了身体,儿子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竟是头也不回的转身走开了,只留下那只酒壶空荡荡的摆在石桌上。

    “冤孽,冤孽,真是冤孽啊。”老夫人眼里蒙着一层泪雾,望着转身离去的儿子,心里涌出阵阵心疼。

    骆玉湛见老夫人真的动了气,遂在一旁叹了口气,劝道,“祖母,二叔向来如此,他的心您又不是不明白,您这又是何必?这么多年,二叔也不好好的过来了么?”

    老夫人猛的回头看他,“他过的好么?他过的好么?现在还有我管着他,以后呢?他身边连个伺候关心的都没有,等他老了又该怎么办?”

    骆玉湛再度叹口气,“祖母,您放心,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我都会陪着二叔的,二叔一向待我如亲子。”

    老夫人眼里的泪夺眶而出,哽咽道,“你有这样的心当然好,不枉他疼你一场。”

    经骆镇南这一折腾,老夫人再也无心逛下去,搀了骆妈**手吩咐回木雪园,并嘱咐江意澜骆玉湛不用再跟着回去了。

    老夫人步履蹒跚,似乎每走出一步都很艰难,江意澜看着她布满沧桑的背影,不禁叹道,“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骆玉湛神情复杂,站着沉默片刻,才道,“二叔也很可怜。”

    江意澜点下头,叹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骆玉湛看看她,“你相信有这样的生死相许吗?”

    “相信,二叔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江意澜目里闪着亮光,透着一股坚定与自信。

    骆玉湛目光灼灼,一直望进她眼里,瞬间被她眼底的那束亮光吸引了,心里顿时涌出一股无法形容的复杂。

    江意澜看他稍显呆怔,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遂道,“爷没事的话,那我先回去了。”

    骆玉湛轻轻点头。

    江意澜福身行个礼转身就走,骆玉湛却呆呆的跟在后头默默的朝前走。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会子,谁也不说话谁也不顾谁,似乎只一心低着头赶自己的路。

    走到拐角处,一个丫头猛的奔跑过来,江意澜一时躲闪不及,愣是与她撞在一起,她啊的一声身子朝后摔去。

    跟在后头的骆玉湛迅速出手,准确无误的将她揽在怀里,温热的气息扑在她脸上,“没事吧?”

    江意澜原以为要摔在地上了,现下并未摔倒,心头一阵忐忑,拍着胸脯回道,“没事没事。”却并未发现自己正被骆玉湛抱在怀里。

    撞了她的小丫头却摔在地上,吓得一骨碌爬起来跪在地上,“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奶饶命,二爷饶命。”

    江意澜这才注意到自己正被骆玉湛抱在怀里,两人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她甚至听到骆玉湛均匀的呼吸声,没来由的心神一慌,推了推骆玉湛。

    骆玉湛却淡淡的看了那丫头一眼,冷声训斥,“慌里慌张的干什么去?怎么走路也不看着点?毛毛躁躁的。”

    那丫头似乎很紧张,听主子这么一问,吓得两腿直打哆嗦,“二爷饶命,二爷饶命,奴婢急着赶路,没看到****奶。奴婢下次不敢了。”

    江意澜忙朝那丫头摇了摇手,“我没事,你快去忙吧,下次小心点。”

    那丫头登时磕头如捣蒜,“多谢****奶,多谢****奶,奴婢知错了,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骆玉湛淡淡的看她一眼,“行了,快走吧,以后多注意着点。”

    小丫头又忙着磕头道谢,可两条腿仍是吓得直打哆嗦,站了两站都没站起来,似是吓得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了。

    江意澜无暇顾忌她,忙着站稳脚跟从骆玉湛怀里挣出来,急急的越过那丫头朝前走去,一颗心却砰砰跳个不停。

    朝前走了几步,忽的想起那丫头还没站起来,遂转过头朝后看了一眼,见那丫头仍旧跪在地上哆嗦着不起来,觉得十分怪异。

    骆玉湛正在后头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逃也似的离开,见她又转过头来去看那丫头,遂问道,“怎么了?”

    江意澜吃惊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小丫头,她****直打哆嗦,抖得特别厉害,她慌忙返身奔回来,半蹲下来,急着问道,“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江意澜低头看她,陡然发现她靠近大腿的衣服上有点点血迹,脑袋轰然一下炸开了,不过是被撞倒摔了一下,怎么就出血了?她只觉得大脑缺氧,差点不能思考,这丫头也太娇弱了吧?

    骆玉湛并没有看到那丫头身上的血迹,但见江意澜变了脸色,也感到有些怪异,“怎么回事?”

    那丫头却十分紧张,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吓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没……事……没事,不………不……要紧,不要……紧,我能……起来,我……能走。”

    江意澜急着去扶她,“都流血了,你还说没事,怎么会没事啊。你先别动。”她转过头朝骆玉湛喊道,“二爷,快去叫大夫啊,她都流血了,许是伤着哪里了。”

    那丫头似乎更慌了,眼泪一下子流出来,一把抓住江意澜的手,抬头看着骆玉湛,急声哀求,“二爷,****奶,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千万不要找大夫,千万不要。”

    江意澜见她态度坚持,顿觉有异,又朝她x下看了看,这血似乎是从大腿内渗出来的,难道是……?她直直的看着那丫头,冷声警告道,“如果不找大夫,你可能会死的?”

    那丫头却似乎铁了心一般,“****奶,就是死,我也不要看大夫。”

    骆玉湛终于忍不住了,沉呼一声,“胡闹,不请大夫怎么行?”

    江意澜见那丫头脸上充满恐惧与绝望,心知定有内情,“我扶着你,你还能站起来吗?一直跪在这里,难免会让人看到的。”

    那丫头稍稍呆了一下,犹豫了下才扶着江意澜的手动了动身子,似乎拼尽最后力气才勉强站起来,身后的衣服已被血染红了。

    江意澜看看骆玉湛,很认真的看着他,“二爷,请您帮个忙,在前面引个路,如果碰到人帮我们遮掩一下。”

    此时骆玉湛也瞧出些端倪,料想此事定然不简单,遂点头答应下来,转身走在最前头,但凡见到有人,都提前支开。

    江意澜搀着那丫头,这一路走下来,倒也平安无事。

    只是那丫头似乎已筋疲力尽,一踏进落青堂整个人都松垮下来。

    月笼远远的看见主子进了院门,忙奔过来,见此情形,顾不上多说话,一手搀住那丫头另一侧,与江意澜合力将她扶到西院偏房里去。

    秋痕正在院里忙活,也跟着进了偏房,看看那丫头,大吃一惊,“香源,你这是怎么了?”

    那丫头已是气若游丝,抬起眼皮看她一眼,用极低的声音唤了声‘秋痕’便晕过去了。

第一百零七章.生死由不得你

    第一百零七章.生死由不得你

    江意澜忙吩咐,“月笼,快去把沈妈妈叫回来。秋痕,你去门口瞧着,谁也不许进来,记住,今天的事谁也不能说出去。”

    月笼秋痕见主子这般紧张,自知事情非同小可,全都谨慎应下来,月笼忙快步去叫沈妈妈,秋痕则又去院里干活,全副精神却集中在偏房上,不让任何人靠近。

    骆玉湛心底亦是紧张不安,看一眼江意澜,见她脸色苍白,但却很镇静,“怎么回事?”

    江意澜严肃的看他一眼,低声道,“爷,她八成是肚里有了孩子。”

    骆玉湛亦猜到这个方面来了,听她这么说,心里一沉,“孩子,还能保住吗?”

    “爷先出去吧。”

    骆玉湛怀疑的看她一眼,“我派人去偷偷叫个大夫来。”

    江意澜摇摇头,“来不及了,爷还是先出去吧。”

    “那就交给你了。”骆玉湛面上带着一丝慎重,似乎很在意,令江意澜感到奇怪,但现在她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想别的事了。

    她竭力保持镇静,将香源的衣服褪下来少许,但见**衣上也沾着点点血迹,她顿觉手脚冰凉,瞧她这模样,应是刚怀孕没多久的,这个时候流血是最容易流产的。

    香源全身冷得厉害,江意澜忙替她轻轻盖上被子,兀自坐在床上发呆。

    沈妈妈很快就来了,掀开被子看了一眼,来不及多说,立即吩咐月笼去小厨上找艾叶当归熬药,然后手脚麻利的替香源换了衣服,又吩咐多拿了几个手炉放在床上紧挨着香源的身子。

    月笼熬好药,沈妈妈又亲自将药喂下去,一番折腾下来,才算稍稍松了口气,“好在出血不多,大人是无大碍了,还需要养上一阵子。”

    江意澜也暗自松了口气,“妈妈,辛苦了。”

    骆玉湛面色阴沉,低声问道,“肚里的孩子能否保住?”

    沈妈妈缓缓摇了摇头,“我只是帮她止了血,至于肚里的孩子,我还不能确定,请个大夫,或许还能保住。”

    江意澜看一眼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无一丝血色的香源,转过头道,“妈妈,这件事暂时先不要说出去。”

    沈妈妈自是知道其中利害,“奶奶放心吧,我晓得。”犹豫了下又道,“奶奶,也许孩子保不住更好。”

    江意澜稍稍愣了下,随即明白,香源不过一个小丫头,现在却怀上身孕,坏了侯府的规矩,又败坏了侯府名声,这对她来说也许是个灾难。

    “一定要保住孩子。”骆玉湛扔过来一句话,遂站起身,“我去找世威过来,你们照顾好她。”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沈妈妈看一眼江意澜,神情复杂。

    江意澜心里也多了份疑惑,骆玉湛的态度似乎太强烈了,香源怀孕这事,照理应受到处罚,骆玉湛这般对待究竟为何?

    沈妈妈看一眼床上,“奶奶,留下肚里的孩子,可能会害死她们母子两个,老侯爷刚去,且不论这孩子是谁的,这丫头都躲不过去。”

    江意澜打了个寒颤,脸色微变,将秋痕从外头叫进来,“秋痕,香源是哪个院里的?伺候哪位主子的?”

    秋痕低头看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香源,低声道,“香源是在大爷跟前伺候的。”

    江意澜倒抽一口冷气,顿时明白骆玉湛的心思,骆玉湛应该是认出香源来了。难道这孩子是骆玉溪的?骆玉溪还在守孝期间,若这孩子真是他的,那他岂不死路一条了?

    这个道理难道骆玉湛不明白吗?可他为什么还要留下这孩子?

    沈妈妈也变了脸色,喃喃道,“奶奶,这事儿,只怕得告诉老夫人了。真出了事,您担不起。”

    江意澜亦觉得此事重大,可好歹都要等骆玉湛回来再说,他既然已做了决定,自然有他的想法,她总要知道他是打的什么主意才行。

    她禁不住心头微颤,如果骆玉湛真是个想制兄弟于死地的人,那他的心思未免太深了,呆在这样的男人身边比伴一只虎还要可怕。

    可她又不愿相信,这些天相处下来,骆玉湛虽不是好男人类型的,却也不是那心肠歹毒伤害亲人的,他或许另有一番计较。

    她心下微动,或许他是真想保住这孩子呢?骆玉溪成亲后一直无所出,这也是老夫人的一块心病,亦是不断的往骆玉溪跟前送人,骆玉溪先是纳了一房小妾,又收了两个通房丫头,却一直都不见动静。

    最后实在无奈,老夫人这才放弃,又将所有希望都放在骆玉湛身上,谁知骆玉湛竟落了个残疾,老夫人备受打击,只觉得侯府后嗣单薄,祸不单行。

    他定是想保住这孩子,可是……

    一时间,她心乱如麻,紧张的两手紧攥在一起,急盼着骆玉湛回来给她一个答案。

    骆玉湛还没回来,香源倒先醒了,一看见江意澜在屋里,立马挣扎着要起来,“****奶……”

    沈妈妈忙按住她,“你现在身体虚的很,还是不要动的好,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奶就在这里。”

    香源惊恐的看一眼沈妈妈,目里露出一抹警惕。

    江意澜缓步走到床前,“香源,是沈妈妈救了你,你别害怕,我已经吩咐过了,谁也不会将你的事说不出的。”

    香源诚惶诚恐,又似乎松了一大口气,眼泪的泪汹涌而出,“****奶,谢谢您。”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伸手抚在肚上,颤声问道,“****奶,求求你,帮我把他拿了。”

    江意澜见她情绪激动,忙安抚道,“香源,你先不要激动,先好好休息,现在莫说你不想要了,即使你想要,也不见得能保住。”

    香源似乎呆了一下,忽然呵呵笑了两声,眼里的泪却落得更厉害了,嘴里喊道,“保不住好,保不住的好。”

    她嘴角挂着笑,可脸上却带着悲痛绝望。

    沈妈妈看着她,叹道,“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香源又呆了一下,随即躺在床上不动弹了。

    江意澜知她此时心里定然难受的很,可不管心里有多难受,该要面对的还是要面对,“香源,你跟我说实话,这孩子是谁的?”

    香源愣了愣,看看江意澜,默不作声。

    沈妈妈在一旁道,“你不说实话,****奶怎么帮你,即使你肚里那块东西拿掉了,这事要是被老夫人知道了,你一样得死。”

    香源身子抖了一下,眸里掠过一丝惊恐。

    江意澜看着她,尽量放柔声音,“你告诉我怎么回事,我才能帮你,如果真被有心人知道了,什么后果你是清楚的。”

    她当然知道什么后果,所以才会要求把孩子拿掉,泪珠再次从香源眼里滚落,“****奶,我原是要自己偷偷拿掉的,刚才我撞着您的那会,刚刚用大石头在我肚上压过。我知道肚里这东西留不得,不但会害死我,还会害死他。”他自然指的孩子的父亲。

    江意澜吃了一惊,堕胎大多都用药的,她怎会想起用石头压肚,香源看出她心里的疑惑,遂解释道,“我不敢用堕胎药,怕被人发现,经常听人说肚子被压,就可能拿掉孩子,所以我就试试。”

    江意澜叹口气,“或许会要了你的命。”

    香源忽然不再说话了,沉默片刻,才抬头道,“****奶,我不求您旁的,只求您能救我的命。这事若被大夫人知道了,我一定会被杖毙的。****奶,即使我拿掉肚里的孩子,被大夫人知道了,也一样逃不过去的。这孩子……是大爷的。”

    果然是骆玉溪的,江意澜自能理解香源心里的恐惧,何氏那样的人,自是不能放过有可能连累她儿子的人,更何况这件事若传出去,骆玉溪就只有一个死,她宁肯先下手弄死别人,也绝不会让自己的儿子身陷死境。

    江意澜上前拍拍她,“香源,你先不要想那么多了,好好的休息会儿,等二爷回来了,咱们再说。”

    香源更加紧张了,挣扎着又要从床上起来,“二爷……二爷……二爷会告诉大夫人的。”

    江意澜将她按住,“你放心好了,二爷也不会说出去的,大爷是二爷的亲哥哥,他怎会害死自己的亲哥哥?”

    香源似是听了进去,慢慢的又躺下去。

    恰在此时,骆玉湛回来了,身后跟着霍世威。

    香源偏头看见,再度紧张起来,睁大眼瞪着骆玉湛,眸中净是惶恐不安。

    江意澜抬手按住她肩头,柔声安抚,“香源,你别怕,二爷不会害你的。”

    霍世威瞧了瞧香源脸色,提步上前。江意澜忙起身站到一旁。

    霍世威按住香源手腕把脉,低着头问,“喂她喝过药了?”

    江意澜点点头,“沈妈妈熬的药,艾叶当归。”

    霍世威转过头看了一眼沈妈妈,眸里闪过一丝惊异,把过脉后,他轻声道,“幸亏喝了药先止住血,我开一服药给她,如果能安然度过今晚,不再出血,或许还能保得住,明天我再给她把脉。”

    香源忽然激动起来,猛的挺起身子跪在床上,“我不要保住,我不要保住,我要拿掉,我要拿掉,求求您,求求您了。”

    霍世威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转过身看着骆玉湛。

    骆玉湛面色低沉,乌黑的眸子闪着一抹冰冷的光,看向香源,声音冷得亦不含半丝感情,“如果你保不住这孩子,明天就是你的忌日。”

    香源抖了抖,一下瘫坐在床上,半张着嘴傻愣愣的看着骆玉湛。

    江意澜给沈妈妈使个眼色,又对骆玉湛道,“咱们去外头吧,让她先安静一会子,她受的惊吓太大了,对身体也不好。”

    霍世威所有所思的看她一眼,率先出门。

    江意澜跟在骆玉湛身后出来,霍世威回过头看着骆玉湛,“你确定要保住这孩子?”

    骆玉湛点点头,“一定要保住。”

    霍世威微微摇头,“你这又何必,他还有机会,可这万一被人知道了,他连一丝机会都没有了。”

    骆玉湛看他一眼,“你应该更清楚,他的机会很小,这次留不住,可能以后再也没有了。”

    霍世威叹口气不再说话,拿了纸笔刷刷写了几行字,然后递给骆玉湛,“派个可靠的人去拿药,拿回来煎好喂她喝下,等明天再看看情况。”又转头看看江意澜,嘱咐道,“她身边要一直有人伺候着,她现在情绪极不稳定,又受了惊吓,好好安抚下,否则,也是保不住的。”

    江意澜点头应下,“谢谢霍公子。”

    骆玉湛送霍世威出门,顺便让人去买药,返回屋里时,脸色阴沉的厉害,看一眼江意澜,“你应该知道是谁了吧?”

    江意澜知他说的定是孩子的父亲是谁,亦不刻意隐瞒实情,遂点了点头,“知道了。”

    “早几年,世威就查出他很难有后嗣,这几年也一直无所出,所以,这个孩子一定要保住。”骆玉湛脸上露出一抹痛心,亦带着一股子坚定。

    如此说来,骆玉溪该是患有不孕不育的病症了,别说是在医疗条件不发达的古代,就是现代,这病也是令人头疼的很。江意澜不禁唏嘘不已,这真是世事无常啊,多年不育,却偏偏在这个不能生育的节骨眼上有了孩子。

    骆玉湛接着说道,“这事,不能让母亲知道,否则,香源就死定了。即使能保住孩子,她也一样保不住自己的命。这些天,你好好照顾她。”

    江意澜点点头,“我知道。”

    “****奶不在屋里吗?”外头传来一阵悦耳的询问声。

    江意澜看一眼骆玉湛,是薛姨娘。

    骆玉湛使个眼色,“你出去瞧瞧,别让她瞧出端倪。”他自己则靠里站了站,将自己遮在阴影里。

    江意澜忙整下身上稍显凌乱的衣衫,抬脚出门。

    明媚的阳光依旧闪着亮光照在身上,可她已感觉不到丝毫温暖,手心里仍旧藏着冷汗,她长吸口气,定定心神,迎了上去,“薛姨娘,身子可全都好了?”

    薛姨娘正站在院子里询问一个小丫头,见江意澜从后头走过来,稍感惊讶,接着便笑脸迎上来,“哎呀,我的奶奶,这些天可多亏了您照顾婢妾,要不然婢妾这条命只怕就要见阎王去了。”说着从袖里掏出帕子在脸上擦了擦,似是感恩戴德的很。

    江意澜微微一笑,“那是你福大命大,日后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以后可要当心着点,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懂得爱惜才好。”

    薛姨娘甩了甩帕子,“****奶说的是,亏得婢妾还有您心疼着呢,那些白日里看着是亲姐妹的,背地里还不知道要动多少心思,婢妾心思单纯,差点就死在上头了。”

    江意澜见她言外之意扯出雷姨娘,忙转了话题,她可不想参与两人的明争暗斗,“薛姨娘,屋里坐坐说会子话吧。”

    薛姨娘似乎很开心,摇着身子上前搀住江意澜的胳膊,扶着进了屋,一进门一双眼便不住的四处撒望。

    江意澜在椅上坐下,又给薛姨娘看了座,见她一双眼来回流转,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便沉默的坐着不吭声,等她开口。

    见她不说话,薛姨娘笑嘻嘻的道,“****奶,方才婢妾似是瞧见二爷到这边来了,怎么这会子不见二爷呢?”

    江意澜这才知她来此的用意,原来见骆玉湛来了,怪不得一进门就找来找去,难不成还以为她把骆玉湛藏在屋里了不成?故作惊讶道,“二爷来了么?我怎么没瞧见呢?”

    薛姨娘自觉说漏了心事,稍显尴尬,遂笑着打圆场,“婢妾这大病一场,二爷也跟着操心,自婢妾病好了,还没机会见到二爷说声谢谢呢。”

    江意澜便道,“都是自家人,何必客气。你就在二爷的院子里,机会多得是。”

    薛姨娘尴尬的笑了笑,“也是,也是。”

    一时间,薛姨娘说走也不是说留也不是,现在说走吧,更加坐实她是特意来找骆玉湛的,留下吧又像是不相信骆玉湛不在此处,硬要等着。还真是如坐针毡坐立难安。

    江意澜见她这般,心里暗笑,却也不揭穿,月笼端上茶来,她便端起杯子细细品茶。

    薛姨娘实在坐不下去了,咬了咬牙,起身告辞,江意澜自不会多留。

    秋痕过来禀告二爷已经走了,临走嘱咐她们好生照看香源。

    江意澜略一沉吟,问秋痕,“你对香源了解吗?是个什么性子的?”

    秋痕想了想才道,“香源是府里的家生子,她爹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死了,老子娘也早早的去了,现在就剩下她一个人了,为人老实厚道,做事也勤快。只不知这次是怎么回事,倒是闯下大祸了。”

    “那她是一直在大爷跟前伺候吗?”

    秋痕如实说道,“原来是在浆洗房里,后来大爷房里的一个丫头到了年纪许配人了,她才过去伺候大爷,以前常跟奴婢来往,自进了大爷院里,来往的也很少了。”

    江意澜点点头,心里有了点数,依旧吩咐秋痕好生照顾香源,多开导开导她。

第一百零八章.保

    第一百零八章.保

    好在落青堂的西院里很少有外人来,知道这件事的几个人也都是信得过的,江意澜派了秋痕专门在屋里伺候香源。

    而她只坐在房里听月笼来回禀告香源的情况,毕竟这院子里还有一个大夫人派来的关妈妈,还有一位不明身份的肖妈妈,凡事小心点总没错的。

    下午,香源喝了药安安稳稳睡下了,秋痕小心的从屋里退出来,进了正房,向江意澜禀告,“****奶,香源一直不说一句话,也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

    江意澜也有些担忧,香源那丫头可能是被吓坏了,她目前的处境很不妙,再加上今天骆玉湛说过的话,只怕她内心里的恐惧已经到了极点,“秋痕,你们一定要看住她,看不住,她这条命可能就没了。”

    秋痕怎会不知这其中利害,当下点头仍去偏房里看着香源。

    江意澜吩咐月笼,“你去把二爷请过来,就说我有事要与二爷商量。”

    月笼应声而去,片刻便回来了,“奶奶,二爷不在,说是出门了。”

    江意澜只好作罢,这空当儿,秋痕又急匆匆的奔过来了,压低嗓子,“****奶,您快去瞧瞧吧,香源说什么也不在咱们这里了,非要回去,奴婢劝不住。”

    江意澜慌忙起身,院里正好没人,疾步奔进偏房,月笼则留在外头守着。

    香源已挣扎着坐在床上,两腿耷拉下来准备穿鞋。

    江意澜看她一眼,冷冷的笑了声,“你巴巴的求我救你,你现在却又要出去送死,那你还求人做什么?既然如此,我看你也不必劳神费力了,我派个人直接把大夫人请来就好了。”

    香源身子猛的一抖,脚上的动作登时顿住了,一脸惊恐的看着江意澜,“奶奶……”

    江意澜低低叹口气,“你自己都不想活了,谁还能救你。你走吧,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如果你真的死了,秋痕会给你点把香烧点纸的,好歹的你们也算姐妹一场。”

    香源偏头看一眼站在一旁的秋痕,惶惶不安,“秋痕……”

    秋痕缓步上前,“香源,多少话我都给你说了,其中利害你也知道,难道你自己还不知道后果么?你或许能瞒的一日两日,可时间长了呢?给人知道了,你一样是死路一条,你肚里的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香源低了头,大颗大颗眼泪落下来,停了片刻,又拿手在肚上拍打了两下,“都怪他来的不是时候,来的不是时候啊。”

    秋痕忙上前拦住她,狠声道,“你打他做什么,二爷不是说了么?如果你保不住他,你一样没命。”

    香源怔怔的看着秋痕,哇的一声哭倒在她怀里。

    江意澜抬步上前,收起方才的冷脸,柔声道,“香源,你现在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可眼下的情形容不得你有半点差池,二爷不是说了么,让你保住这孩子。你保住这孩子,他也是你的亲骨肉,难道你就真舍得把他打掉吗?你不想看看他是什么样子的吗?”

    香源哭的泣不成声,窝在秋痕怀里猛点头,“我……想……我想……可……”

    江意澜又劝道,“那不就结了,你生也有可能死,不生也有可能死,何不冒险生下来呢?更何况现在还有二爷护着你。你不是也多了一层保障吗?你又何苦非得现在寻死觅活的呢?”

    香源仍是哭个不停,但江意澜的话她却听在了心里,她不是那狠心肠的人,下毒手将自己的孩子杀死,她只是觉得自身难保,哪里还有力气再护着肚里的孩子?主子说她还能将孩子生下来,她怎会不开心?可是她也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她不过一个小小的奴婢,即使生下了爷的孩子那又能怎样?

    江意澜知她一时半会转不过弯来,遂后退一步劝道,“香源,你肚里的孩子能不能保住还是个问题,霍世医说还要等明天看看情况再说,现在你好好的躺着休息,有什么事等明天霍世医来了再说好吗?”

    香源着急的看看江意澜,“****奶,我出来这半天了,大爷那边没人伺候,她们肯定会找我的,万一找不到我,那可怎么办?”

    江意澜朝她微微点头,“你放心,我会帮你遮住的。你好生休息吧,先养好身体再说。”其实刚才她也想到了这点,正要与骆玉湛商量此事,谁知他竟然出去了。

    香源虽转不过弯来,但主子的劝她只当是命令,点点头应了下来。

    秋痕扶着她重新躺在床上,她眼里的泪亦是止不住的往下落。

    江意澜在屋里坐了一会子,顺着香源的意思又说了些话,随后吩咐秋痕好生照顾香源,便起身离开了。

    出了门,月笼搀住她,低声道,“关妈妈刚才过来了,问我站在这里干什么,还要进去看看,被我拦住了。”

    江意澜微微皱了皱眉,“难道她听到什么风声了?”

    月笼缓缓摇头,“瞧着倒不像是,如果她真听到什么风声,不早就巴巴跑到大夫人那里去了。”

    江意澜便吩咐道,“你找个丫头二门上守着去,二爷一回来便请到这里来,就说我有急事。”

    回到房里,她越发觉得香源留在落青堂十分不安全,虽然院里少有人来,但关妈妈一人就很难瞒住了,她现在恨不得揪每个人的错好去何氏跟前领赏。

    傍晚时分,骆玉湛终于回来了,不过才半天的功夫,已是一身灰尘,像是赶了很远的路。

    江意澜惊诧的看他一眼,“爷这是去哪里了?”

    骆玉湛抬手在身上拍打几下,“我去城外了,你急着找我有什么事?”

    江意澜也不接着问他下午的行踪,遂将心里担心的事说出来,“爷,香源一直在我这里也不是办法,尤其是大哥那边,不见了香源,总会有人找的,莫名的丢了个人,万一闹大了也不好。”

    骆玉湛皱皱眉,“这事也不能跟读大哥说,他是个沉不住气的,一知道肯定过来看香源,一准露馅。”

    江意澜遂提议道,“爷,要不去跟老夫人说说吧,毕竟大哥也是她的亲孙子,老夫人的心与您是一样的,或许比您更盼着能见到下一代。”

    骆玉湛目里犹豫不定,“万一祖母不同意,把香源杖毙了怎么办?”

    江意澜缓缓摇了摇头,“我想不会的,祖母年纪越来越大,心心念着的又是下一代的子孙,她应会想办法保住这孩子的,再说了,这件事被牵出来,最终连累的还是大哥,祖母自不会害了大哥。”

    骆玉湛默不作声的站了一会子,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好点点头,“只能这样了,你跟我一起去吧,祖母或许还能听你一两句劝。”

    江意澜点头,随他一起出门。

    到了木雪园,老夫人刚吃过晚饭,正坐在椅上跟骆妈妈说话,骆妈妈见他们一同走进来,脸上略带些惊讶,随即起身,“二爷,****奶用过饭了么?”接着便给两人看座。

    江意澜紧跟在骆玉湛身后,骆玉湛回答一句,“还没用饭。”然后看了看老夫人,目光闪躲。

    老夫人瞧出这两人似是有话要说,便对骆妈妈道,“骆妈妈,你瞧瞧我的清汤做好了么。”

    骆妈妈亦知老夫人是故意将自己支出去,遂应声出去,并将房门带上,出了门便站在门口安静的等着。

    老夫人看他们一眼,“有什么事,说吧。”

    骆玉湛回头看一眼江意澜,示意她先说话。

    江意澜定定神,从他身后走出来,对着老夫人跪下去,“祖母,今天我们做了一件大错事,不知道祖母能不能原谅我们。”

    她这么一说,骆玉湛也跟着跪下去,附和一声,“请祖母原谅。”

    老夫人锐利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扫了几圈,冷声道,“说,什么事。”

    江意澜缓了缓,颤声道,“祖母,我们可能害死了两条命。”

    老夫人倒抽一口冷气,昏暗的灯光下一双眼瞪得尤为突出,身子也跟着僵了僵,“你说什么?”

    江意澜忙解释道,“我们害死了两条人命。”

    老夫人身子颤了颤,“你们……害死了谁?”

    江意澜顿了顿,抬头看了看老夫人的脸色,才接着道,“一个丫头和她肚里的孩子。”

    “什么?”老夫人震惊了,睁大眼看着跪在跟前的两个人,甚至不明白他们说的到底什么事,可她的心却在剧烈颤抖着,老侯爷刚刚逝去,府里居然有人干出这种事,一个丫头有了身孕。

    她忽然低声笑起来,“呵呵……呵呵,你们做的对,一个奴婢坏了侯府的名声,就该死,就该死。”

    老夫人笑着笑着,笑容忽然僵在脸上,脸上带着些狰狞之色,猛的将一道利光射向江意澜,“谁的孩子?谁?”

    这次江意澜没说话,而是骆玉湛低声道,“祖母,是大哥的。”

    老夫人蹭的一下站起身,恶狠狠的看着他们两人,呆怔了一下,重复问道,“你,你说是谁的?谁的孩子?”

    骆玉湛一字一句的回道,“祖母,是大哥的,那丫头肚里是大哥的孩子。”

    老夫人身子一抖,猛的跌坐在椅上,沉声道,“玉溪的,玉溪的?真的是玉溪的?”

    江意澜点点头,“她亲口告诉我是大哥的孩子,她平日里便在大哥跟前伺候,旁的人她也见不到。”

    老夫人眼珠子转的很快,立时便回过神来,“那丫头呢?你们已经把她弄死了?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除了你们知道,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江意澜便将上午碰到香源的事说了出来,老夫人只听得两眼瞪圆,紧着追问那丫头的下落。

    二人也不隐瞒,这才如实相告。

    老夫人听到香源还没死,仿佛暗暗松了口气,但嘴上却狠声硬道,“狐媚的丫头,在这种时候****爷们,惹得爷犯错,你们可知道,守孝期间出这种事,是要被处死的。”

    两人齐声回道,“知道。”

    老夫人沉声道,“以你们看,这件事应该怎么办?”

    骆玉湛看一眼江意澜,示意她开口说话。

    江意澜只好接过话来,“祖母,这件事一定不能被别人知道,否则大哥就完了,祖母,您可要救救大哥,救救他的孩子啊,那丫头肚里的孩子也是咱们侯府的血脉,还是咱们侯府第四代里德头一个,祖母,您可一定要救救他啊。”

    老夫人眸光微变,看了看江意澜,似乎很满意。

    骆玉湛这才接过话来,声音稍显沉重,“祖母,有件事我一直没敢跟您说,怕您伤心难过,世威曾经为大哥把过脉,大哥有孩子的机会很小,错过这次,也许以后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老夫人脸色变了变,“世威亲口说的?”

    骆玉湛点点头,“早在两三年前世威就说过了,这几年大哥那边也一直没动静,可见是真的了。”

    老夫人忽然松懈下来,好像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靠在椅上,像是在喃喃自语,“咱们武骆侯府一生光明磊落,为国为民不惜劳苦,老天爷究竟为何非要这么对我们?玉溪不能生,你现在又是这样……这让我,让我这个老太婆有何脸面见骆家的列祖列宗。”

    老夫人干涸的眼里落下几滴泪,顺着脸颊落在灰色的衣衫里。

    江意澜便又道,“祖母,所以您才一定要保住大哥的这个孩子,日后骆家的长辈们也会体谅您的。”

    老夫人动了动身子,神色沮丧悲伤,“亏得你们还替你大哥替武骆侯府着想,你祖父泉下有知,也心安了。”顿了顿又道,“把那丫头送出去吧,找个安全的地方,等她把孩子平安生下来,到那时再说。你们可有合适的地方?”

    老夫人又看看两人,“你们起来吧。”

    二人遂站起身,骆玉湛便道,“祖母,香源肚里的孩子能不能保住,还要明天看看再说,不过世威说幸好止血及时,保住的可能性也是极大的,今天我去山上庙里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不如把香源送到那里去。”

    江意澜却觉得庙里不安全,当初她不是无意间就听到骆玉湛母子的对话了么?心下一转,想起一个地方来,“爷,庙里人来人往,其实很不安全,有些香客四处乱跑,难免被人发现。我看不如送到我城西的庄子上去,那里地势低洼,人烟稀少,很少有人去的,再说了,即使有人去了,也不知那庄子是谁的,更不知住在里面的是什么人,亦不会跟咱们武骆侯府联系在一起。”

    骆玉湛也想起那个地方来,遂点了点头,“那倒是个好地方,不过香源在那里似乎有些不方便。”

    江意澜知他的意思是说那里只有王驼子一个人,照顾一个孕妇确实不便,遂道,“让朱颜跟着过去伺候吧,她前阵子正好生病一直躺在屋里,过两天我跟人说送她去外头静养去了,这样也说得过去。再说了,她去,爷也可放心。”

    老夫人忽然插话道,“自己跟前的人跟着当然放心,不过朱颜这丫头太年轻了,又没什么经验,我不放心。”说着朝外喊了声,“骆妈妈。”

    骆妈妈应声推门而入,面色同样沉重。

    老夫人看她一眼,带着少许命令之意开口道,,“骆妈妈,有件事非你不可了,我只信你。”

    骆妈妈也不避讳,刚才她在门外听了个一清二楚,径自开口道,“老夫人,我都听到了,您是要我去照顾香源么?”

    老夫人点头,“别的人去我不放心,这可是大爷的亲骨肉,你知道轻重的,不过,你的身子……”

    骆妈妈微微一笑,“老夫人,虽说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可是这也是您最大的心愿,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一定给您抱回来个白白胖胖的小少爷。”

    老夫人咧开嘴笑了起来,“好好好……”眼里的泪又止不住的落下来,这一天她等得太久了,她身子日渐虚弱,甚至觉得再也等不到这一天了,现在却忽然来了这么个机会,她绝不会让人破坏她抱重孙子的梦。

    “骆妈妈,您身体能撑得住么?”江意澜关心的看着骆妈妈问道。

    骆妈妈呵呵笑了笑,“****奶放心,我这把老骨头还要中大用呢,怎么会撑不住呢。”

    老夫人心头微酸,低声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从十几岁就开始跟着我了……我一直把你当亲人的。”

    骆妈妈眼里的泪也落下来,哽咽道,“老夫人,老奴不跟着您还跟着谁去,老奴就是死也要死在侯府里。”

    江意澜骆玉湛两人都被感动了,骆玉湛朝前一步,恭恭敬敬的朝骆妈妈做了个揖,“骆妈妈,等您老了,我给您养老送终。”

    骆妈妈泪眼朦胧,看着骆玉湛,颤声道,“二爷,有您这句话,我就知足了,知足了。”

    她擦擦脸上的泪,“老夫人,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老夫人想了想道,“明天一旦确定香源肚里的孩子能保住,立马就走,越快越好,免得夜长梦多。放出风去,就说你白天摔倒了,正好被香源丫头看见扶着送回来,明天得把你送出去养病。明儿个早晨我会找大*奶要人,让香源跟着去伺候。”

第一百零九章.太极风波

    第一百零九章.太极风波

    从木雪园里出来,外头天色微暗,院里高高挂着的灯笼都已点起来,闪着迷蒙的亮光,将四周照得朦朦胧胧。

    江意澜走在骆玉湛身边,感觉一阵压抑,心头说不出的沉重,不知该为香源庆幸还是该为她感到悲哀,她的性命在几个毫不相干的人手里来回转了几圈,亦是从鬼门关上走了几遭,只怕连她自己都不知晓吧。

    走在前头的骆玉湛突然回过头问她,“想什么呢?”

    她叹口气,“世事无常,一不留神就会丢了性命。”

    骆玉湛心里亦是万分沉重,连脚下的步子都觉得难以迈出去,发生这样的事情亦是他始料未及的,亦不知该为大哥高兴还是伤心,自己的亲骨肉,却由别人决定生死,真是一种悲哀。

    江意澜似是猜中了他的心事,脱口而出,“这对大哥来说,是件好事,就算以后知道了,他也会开心的。”

    骆玉湛沉沉的回了一声,“但愿吧,你说,万一保不住怎么办?”

    江意澜心里一沉,这也很难说,香源先是用大石头压过肚子,又摔了一下出了血,能不能保住还真是个大难关,“顺其自然吧,如果真保不住,也只能说是天意了。”

    骆玉湛不再说话,两人依旧一前一后朝前走着。

    轻风吹在脸上,带着丝丝凉意,江意澜顿觉有些冷,手上更是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骆玉湛突然解下外衣转过身来披在她肩上,“冷了,披上吧。”

    江意澜微微一愣,外衣上带着他的气息,丝丝扑进鼻内,令她心神微荡。

    “你害怕么?”走在前头的骆玉湛低着头,声音柔和,“自从你嫁到武骆侯府,似乎没一天顺心过,你害怕么?万一哪天丢了性命。”

    江意澜微怔,叹道,“怕又怎样?躲不过的就只能面对。早死早超生。”

    骆玉湛笑了笑,“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江意澜也跟着笑,“活着也不见得什么都有。不过有句话叫做好死不如赖活着,不管怎样,还是好好的活着吧,昨天死了的人,我们今天的活着就是他们最大的希望。”

    骆玉湛回过头看她一眼,“你很乐观,很好。其实她们都应该谢谢你,是你救了武骆侯府。”

    江意澜脚下步子停了停,隔着朦胧的光打量骆玉湛,“爷,不要给我戴高帽子,我只是个小配角,无意间完成了大使命而已,我们都应该感谢老侯爷。”

    骆玉湛也停下脚步,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她,“你很聪明,怎么以前我从来没发现呢?”

    “现在发现也不晚。”江意澜抬脚欲走,骆玉湛却提前抬了脚,一步跨到她跟前,一只手捏住她下巴,迫使她面对他,“我还发现,这个时候看起来,你也很美。”

    江意澜愣了一下,才忽然反应过来,现在灯光暗,看不清楚她的脸,看不清的时候才是美的,这明显是在损她,但她还是微微笑了笑,很有礼貌的回了句,“多谢爷夸奖。”

    然后挣出下巴,径自从他身前走过,又直直的走回落青堂去了。

    一晚上,香源都很乖顺,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似乎一下子就想通了,但是秋痕不敢放松警惕,在她床边守了一整夜。

    江意澜把朱颜叫到屋里,跟她说了要去城西庄子上的事,朱颜似乎有些不愿意,但见主子神情严肃认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亦答应下来,晚间也去偏房看了看香源,与秋痕说了几句话便回房了。

    江意澜怕朱颜想不开,心情不顺,遂让月笼早些回房陪她说说话,****倒也安安静静的过去了。

    次日清晨,霍世威很早就过来了,仔细的为香源把脉,终于确定孩子暂时保住了,但还需要多喝些保胎的药。

    江意澜自是十分高兴的,忙着去木雪园送信,进了屋才发现,何氏陶氏岳氏,芳沁郡主都在,遂一一行礼。

    老夫人命人给她看座,接着方才的话题,“我身边就这一个得力的,唉,这许多年,真是辛苦她了,这会子摔得不轻,先让她静养一阵子去。孙媳妇,多亏了你院里的香源丫头,要不然骆妈妈不知道要在冰凉的地上躺多久呢。”

    岳氏见老夫人夸自己跟前的人,笑的合不拢嘴,忙谦道,“祖母过奖了,这事谁碰上都会帮一把的,更何况骆妈**好咱们谁不知道呢?她又是您跟前大红人,谁见着不上前巴结着呀。祖母,骆妈妈年纪大了,万不可轻视这一摔,好好的养一阵子才是。”

    老夫人笑着指她,“瞧这小嘴会说的,你这话可不能白说,香源那丫头我就要过来了,专门跟着伺候骆妈妈去,瞧着这丫头也是个实心眼的,跟着骆妈妈,我也放心。我也是怕她落下什么毛病,辛辛苦苦跟了我大半辈子了,不能老了老了再落下一身的病。”

    岳氏马上爽快答应下来,“祖母发话了,孙媳妇哪还能不答应啊,别说要个小丫头,您就是要我,我也绝对没二话。”

    江意澜眸光流转,站起身,“祖母,刚才大嫂也说了,谁看见骆妈妈都得上前巴结着,意澜也想巴结一回,我院里的朱颜上次跟我出去也摔了一下,到现在还没好利索,孙媳妇也想让她跟骆妈妈出去静养,不知祖母开不开这个恩呢?”

    老夫人撇撇嘴,“你们一个个的成日里想着算计我这个老婆子,你哪里就巴结这么快了,你那个不是摔了有一阵子了,静养的也差不多了。”

    江意澜却不依,继续道,“正是因为静养些时日了,可不见好,所以孙媳妇才担心,她也是自小便跟着我的,我也不忍看她落下病根,祖母,您就当行个好吧。”

    老夫人白她一眼,笑道,“好吧,如果我不同意,只怕你就要把沈妈妈收回去了,那我嘴馋了还不得没吃没喝了,正好,骆妈妈走了,让沈妈妈到跟前来伺候我一阵子吧,算我欠你个人情,你把朱颜那丫头送过来,咱俩两清了。”

    江意澜捂着嘴笑,“那就多谢祖母了,我这就回去给那丫头说去,沈妈妈能在这里伺候您,那是她的福分,自是她巴不得呢。”

    江意澜说着朝老夫人行个礼,又朝屋里其他人行个礼,随后便退去了,留下一屋子人愤愤不平,凭什么好处全让她占了啊?贴身丫头跟着老夫人的贴身侍婢出去享福,就连一个厨上的妈妈都能到老夫人跟前伺候。

    江意澜自不去管这些异样眼神,急忙忙回到院里吩咐朱颜收拾好东西,又亲自到了偏房,看着香源穿衣下地,又嘱咐了几句话。

    香源这才知自己真的得救了,而且是得了老夫人的准许,一时间百感交集,硬是要跪在地上给江意澜磕头。

    见拦不住她,江意澜也不多说了,由着她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头。

    这一番计较下来,外头来接的轿子就到了,江意澜让她们直接抬进来放在偏房门口,然后让朱颜扶着香源一起上了轿,出了院门,江意澜的心还一直砰砰跳,直到确认三人都已上了骆妈**马车,她才安下心来。

    又过了两三天,骆妈妈送信来,一切平安无事,香源照着霍世威的药方子喝药,身体也大好了。

    老夫人的心也放下来,精神也比以前好了许多。

    又过了几日,老夫人忽然派人来请江意澜,江意澜以为香源那边出了什么事,忙着往木雪园赶,一进门便迫不及待的问道,“祖母,可是出什么事了?”

    老夫人瞟她一眼,冷声道,“你每天还盼着出事不成?”

    江意澜愕然,看看老夫人神色,又不像出大事的神情,遂笑着道,“祖母,没出事就好。”

    老夫人微微皱了皱眉,“骆妈妈走了,沈妈妈又忙着做饭,没人陪我说话,实在太无聊了。我叫你过来陪我说说话。”

    江意澜笑嘻嘻,“好好,好啊。”

    老夫人却似带了些不悦,“怎么,嫌我老太婆老了,陪我说话闷啊?”

    江意澜知她是故意这么说,也不接她的话,忙转移了话题,“祖母,您的腿最近怎么样啊?晚上睡觉还疼吗?”

    老夫人闷声闷气的回答,“好歹的还能睡着。”

    “那就好那就好。”江意澜接着提议,“祖母,不如这样吧,今儿个外面的天也很好,咱们出去走走。您还记得我前些日子跟您提起过有一套适合您练的拳法么?咱们去外面,我练给您看看怎么样?”

    老夫人稍稍沉吟,才道,“好吧,出去走走也好。”

    江意澜开心的笑起来,忙上前搀住老夫人,“祖母,您可别笑话我啊,我就是跟着书上照着葫芦画瓢,您可是跟祖父上过战场的女中豪杰,我在您跟前练拳,那简直是班门弄斧,您可千万别笑话我啊。”

    这话有很明显的拍马屁意向,可谁不爱听好话呢?果然老夫人一听,眉角的皱纹都挑起来了,眼里闪着亮光,仿佛当年那个英姿飒爽的女中豪杰又回来了,“等我看过了再说。”

    江意澜见她面上带着骄傲自豪的神色,心里暗喜,这位老祖宗可不是好糊弄的,眼睛可雪亮着呢,不过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发现老夫人其实是个很宽容的人,一般不是特别严重的错误,她都睁只眼闭只眼当看不见,对待下人亦是如此,虽说她也常摆着冷面孔,事实上不过是只纸老虎。

    江意澜扶着老夫人来到花园的空地上,阳光明媚,花园里已经开着些小花花,江意澜认不出都是些什么花,亦不去研究,她对花没多少兴趣。

    她扶着老夫人坐到小亭子里,“祖母,您就坐在这里看我练拳,等我练完了您再说怎么样。半路上您可别打击我,要不然我可练不下去了。”

    老夫人不耐烦的摆摆手,“真多话,快去练。”

    江意澜伸伸舌头,转身走到花园空地上,她今天正好穿了件上对襟夹袄,碎花小裙,里头穿着绑腿的乳白色肥大裤子,起站蹲身都很麻利。

    她站在空地上,对着老夫人抱抱拳,学着那些练家子朗声道,“雕虫小技,见笑见笑。”

    老夫人嘴角微撇,挂上一丝笑。

    江意澜一边做着动作,嘴上一边说着,“第一招,起式,第二招,左右野马分鬃……第三招……白鹤亮翅……第四招,左右搂膝拗步……”

    她似乎动作缓慢,却又如行云流水,一套做下来,竟让老夫人看了个眼花缭乱。

    她稳稳昨晚最后一招,收势,仍旧站在原地,抱拳朝老夫人道,“请祖母指教。”

    老夫人眨眨眼,吃惊的看着她,“你是才学的这套拳法?”

    江意澜额头上渗出一层细汗,她抬手擦了擦,借此掩饰心虚,唯恐被老夫人看穿,遂又改口道,“这都被您看出来了,其实我就看过了,不过那时只看了看学了两招,这几天才开始练起来的,祖母,您可真是火眼金睛。”

    老夫人这才释然,她本人虽不是练武出身的,但这些练家子的招式她也见过很多,方才江意澜这一套走下来,一看便知不是刚学的,不过见她动作这么缓慢,硬是初学的缘故。

    “这套拳法,你是从哪里看来的?”骆镇南的声音从花园另一头传过来,江意澜吃了一惊,没想到还有人在看她练武,忙起步走进小亭子,乖乖站到老夫人身后去。

    骆镇南缓步走过来,目光炯炯有神,定在江意澜身上,像是要把她看穿,“意澜,这套拳法,你是从哪里看来的?”

    江意澜心头暗惊,难道被他瞧出什么端倪来了?他可是这方面的行家,练过武打过仗的,她脑筋急转,“二叔,很早之前看过的了,现在记得也不是特别清楚,大体上是这些招式,让您见笑了。”

    老夫人看一眼骆镇南,“老2,怎么了?你也会这套拳?意澜说是专门给我们这些女人练的,强身健体。”

    骆镇南笑了笑,“此拳招式连贯,动作缓慢,确为强身健体之好。意澜,这套拳法,看似缓慢,其实进退皆有转换,动静有常,势势相连,绵绵不断,重在意在心,如果用在对付对手上,该是威力无穷的吧?”

    江意澜愕然无语,这些话似乎当初练太极拳的时候听那师傅说过,说是精髓,不过她早就忘记那些了,但太极拳的威力她可是知道的,多少电视多少书中都写过太极拳的威力,一招发出去,威力强大,骆镇南连这个都看出来了。

    她却不敢承认,只能继续装呆,皱着眉角,“二叔,您说的这些我可不懂,只知道练得顺手了,感觉浑身都舒畅了许多。”

    骆镇南看看她,见她不像在说假话,更何况文江侯府一向以文示人,不可能教出来个练武的女儿,而且瞧着江意澜也不像是练武的行家,遂放下疑心,“呵呵,我随口说说而已。”

    转过头看着老夫人道,“母亲,这套拳法极适合您练,您不妨跟意澜多学学,对您的身体终是好的。”

    见得到儿子的赞许,老夫人笑的很开心,“那我就跟她学学,左右也没什么事,权当活动活动我这把老骨头。”

    骆镇南笑了笑,同两人告辞。

    江意澜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深呼一口气,幸好没被他发现什么,如果非逼着让她找出太极拳的书来,那可就惨了,指不定还会被当成妖怪拿起来烧死。

    她打个寒颤,不敢再往下想了。

    老夫人奇怪的看她一眼,“出汗冷了吗?”

    她回过神,忙道,“没事,没事,刚才是出汗了。祖母,现在咱们开始学吧。今天先学前三招,以后咱们就一点一点的学,不着急哈。”

    老夫人点头同意,跟着江意澜来到空地上,学着江意澜的动作,一招一式也做得像模像样。而江意澜则手把手的亲自教导起来。

    一连三日,江意澜都带老夫人去花园里练拳,渐渐的,整个侯府里的人都知道了,纷纷跑去看她们练拳,也有在旁边跟着学的,也有呆在一旁哈哈笑的。

    她们自然不敢笑老夫人,每每都笑江意澜动作缓慢不优雅,笨的像猪。

    老夫人似乎丝毫不介意她们的这些嘲笑,照旧命江意澜在花园里教拳法,她心情似乎也好了很多,连带着气色精神都好了很多,脸上的笑容自是也多了。

    何氏终于也忍不住了,假惺惺的假装过来问候老夫人,“母亲,您能撑得住么?瞧这一头的汗,我给您擦擦。”说着拿出帕子就往老夫人脸头上抹。

    老夫人正练着拳,头轻轻一偏就躲过去了,何氏捏着个帕子尴尬的停在半空中,讪讪的退在一旁,找了个机会靠近江意澜,小声警告,“老夫人原本就身子骨不好,这么练下去,如果累坏了身体,仔细你的小命。”

    江意澜呵呵一笑,“母亲言重了,祖母是强身健体,又不是上战场打仗,累了自然可以歇歇,没事儿的。”

    其实她们一天下来基本上就练一个招式,而且总共加起来也就半个时辰,中间还要休息上个两三次,压根儿累不着人。

第一百一十章.离间

    第一百一十章.离间

    何氏一听立马恼了,沉着脸低声呵斥,“江意澜,莫不成你还以为这府里你是当家的人了?老夫人的事还要你来安排,你也不好好想想,你做的那些事,哪一样能上得了台面,行了,谁也没心思在这里跟你费口舌,赶紧劝老夫人回去。”

    江意澜面色微沉,声音不大,但却足以让在不远处练拳的老夫人听得清清楚楚,恭恭敬敬的道,“母亲,练拳对祖母的身体好,这也是祖母愿意练得,媳妇实在无力安排祖母什么。”

    何氏气的双目圆瞪,狠狠的挖了她两眼,然后走到老夫人跟前,柔声顺气的道,“母亲,您身子本就不好,习武之事您还是少练,免得累坏了身子。”

    老夫人做个收势,从袖里拿出条帕子在脸上擦了擦,冷声道,“看来我是该交权了,有些事该交给你来安排了。”

    一句话不冷不淡,却狠狠的砸在何氏的心窝上,老夫摆明了在讽刺她惦记着侯府大权的事,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尴尬的喃喃道,“母亲,您……”

    老夫人又拿着帕子在脸上擦了擦,目光从何氏面上扫过,淡淡道,“如今老大才是正儿八经的侯爷,侯府理应你管着,过几日过来领钥匙吧。”

    何氏心下一慌,老夫人说的云淡风轻,可谁都能看出来她似乎有些着恼了,难道有什么风声传到老夫人耳朵里去了?这事要是传到大老爷耳朵里,岂不成了她逼迫老夫人让权?大老爷不掐死她才怪。

    何氏忙急着道,“母亲,您这话是从哪里说起?老爷是做了侯爷,可是媳妇万万没有要权的那心思,媳妇自己有几斤几两,心里清楚的很,媳妇可不敢担这个担子,母亲若是听了什么闲言碎语,还望母亲明察。”

    说着抬起袖子在眼上抹了抹,似是悲痛欲绝的模样。

    老夫人撇她一眼,语气更加冷淡,“什么闲言碎语,我老了,让你分担着点不应该吗?”然后朝四周看了看,大声道,“行了,都别在这里看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出来活动下也落不得素净,意澜,扶我回去吧。”

    江意澜应声是,忙上前搀住老夫人,亦不顾周围人的目光,小心扶着老夫人回木雪园了。

    回到房里,老夫人走到椅上坐下,接着便有丫头端着木盆进来,双手递到老夫人跟前,老夫人将手放进盆里稍稍洗了洗,拿起手巾在脸上擦了擦,那丫头便将木盆端走。

    江意澜刚想行礼辞退,老夫人就开口问道,“侯府大权早晚都要交到侯爷夫人手里,你说现在就交给你婆婆,你认为怎么样?”

    江意澜微愣,老夫人为什么突然问她这样的问题?侯府大权可不是她一个外来的小辈能评论的,遂道,“祖母,这样的大事,意澜不懂。”

    老夫人看她一眼,强调道,“懂不懂的都说上两句,说错了又没人治你的罪。”

    江意澜略一沉吟,认真的回道,“祖母,母亲是侯爷夫人,您也是侯爷夫人,不管是母亲还是祖母,最终目的都是为了侯府好。”

    老夫人目光深邃,闪着亮光看着江意澜,这是一句模棱两可的回答,却又给出了一个很明确的答案,交权或者不交,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了侯府好,如果自己认为大权交给何氏,侯府会更好,那就交给何氏,倘若认为交给何氏是害了侯府,那自然不能交给何氏。

    这样一样看似明确的答案却又是个选择又抛回给老夫人,老夫人对江意澜不禁有些刮目相看了,她话不多,却遇事不乱,小小年纪能有这样的远见,实属不易。

    老夫人心里这么想着,但面上仍是淡淡的,“好与不好,也不是谁说了算的,算了,你先回去吧,我安静一会。”

    江意澜福身行礼,从房里退出去,来到木雪园的小厨房里,沈妈妈果然正在忙碌,额头上已热出一脑门的汗,见她进来,忙迎上来把她推出去,“奶奶,这里呛得很,您怎么亲自过来了?是不是老夫人想吃什么东西了?”

    江意澜微微一笑,“不是的,妈妈,我过来看看你,这些日子累坏了吧?怎么样?呆在老夫人跟前还行吧?”

    沈妈妈笑笑,听江意澜这么说,心里颇感欣慰,“我没事,不过我瞧着老夫人气色好多了,其实老夫人没有多大的脾气,可能是老了,想的太多,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江意澜点点头,握住沈妈**手,“妈妈,老夫人就多麻烦你了,不管怎样,您将老夫人照顾好,就是帮了我最大的忙。”

    沈妈妈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奶奶请放心,我定会照顾好老夫人的,您自己也要当心。”顿了顿又道,“奶奶,平日里您出门最好还是带个人,您自己来回总是不妥的。”

    自朱颜走后,江意澜身边便很少一直带着人,她不过是每天来木雪园一趟,每每都自个儿跑过来,然后带老夫人去花园练拳,伺候完老夫人,自己再回去,似乎已经习惯了。

    听沈妈妈特意吩咐她,她也不坚持,答应道,“妈妈,我知道了,院子里少了你和朱颜,一下子忙不过来。明天我就带着月笼。”

    沈妈妈点点头,“奶奶,小心点总是好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江意澜才从木雪园里离开,又经过方才练拳的小花园,隐约听到里头传来窃窃私语声。

    “祖母居然为了她训斥大伯母,实在不相信,难道她真以为可以上天了么?”

    “哼,能上天怎么样?还不是一见大风就给刮下来,爬到枝头上也不见得就能成凤凰,入了祖母的眼又能怎样?祖母能跟她一辈子?女人最重要的还是找个能靠得住的夫婿,二哥已经注定断后了,她还能有什么指望?不过一只小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江意澜缓缓停下脚步,隔着花草缝隙朝小亭子里望去,只见骆玉蝉骆玉娴两人正坐在里头交头接耳说话。

    骆玉娴又接着道,“大姐,您原本就要嫁个好人家做奶奶享清福了,可现在却被留在家里守孝,守孝一年,谁知道一年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呢?这些还不都是那个女人带来的?若不是她,祖父怎会这么快就去了。”

    骆玉蝉面上淡淡的,看看骆玉娴,似乎很不想再谈这个话题,“妹妹,生死有命,怪不得旁人,听天由命吧。”

    骆玉娴却有些恨铁不成钢,“大姐,就您心地善良,咱们侯府里的姐妹谁不为你抱屈?恨不得抓住她撕个稀巴烂好给你出气,你却还这么漫不经心不放在心上的。”

    骆玉蝉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但脸上却一派平静,“行了,妹妹,别说了,让人听见传到母亲耳朵里,又该挨训了。”

    三房里,骆玉蝉是嫡女,骆玉娴是庶女,骆玉娴本就对骆玉蝉生着一份畏惧,再加上骆玉娴的生母王氏颇得三老爷喜爱,那三夫人陶氏自是将其恨之入骨,连带的对这个庶女也看不上眼。挨训是常有的事。

    在骆玉蝉跟前,骆玉娴总是矮上一分的,但她却时刻盼着能寻个好人家将骆玉蝉比下去,如果能将骆玉蝉的婚事彻底破坏,她更是心头大快。

    所以她还想再在骆玉蝉跟前吹吹风,最好能让骆玉蝉记恨江意澜,让两人斗起来,斗的骆玉蝉名声大败,斗的江意澜从侯府里滚出去,老侯爷的死也搁浅了她的亲事,所以她对江意澜亦是恨之入骨。

    骆玉蝉见她还想再说,遂摆了摆手,“行了,咱们回去吧。”说着站起身。

    江意澜在心里冷笑一声,抬步走上前,笑呵呵的道,“两位妹妹在这呢,今天天气真好,出来走走挺不错的。”

    骆玉蝉乍一见她,猛的一惊,与骆玉娴对视一眼,心头有些惴惴不安,不知江意澜是否听到她们方才的对话,因着心虚,她脸上也带了一丝笑意,“二嫂啊。”

    江意澜笑了笑,走进小亭子,笑着对骆玉娴道,“妹妹的声音可真清脆,大老远的就能听到你的声音了,果真好听,比那流莺还好听几倍呢。”

    骆玉娴一怔,不知江意澜这话究竟何意,却又不敢多问,只得皮笑肉不笑的讪讪道,“二嫂见笑了,妹子可比不起。”

    江意澜笑的一脸灿烂,目光从骆玉娴面上转到骆玉蝉脸上,再多了几分热情,“玉蝉妹妹,好些日子不见了,有空去我那里坐坐。”

    骆玉蝉面色微红,呵呵一笑,“好的。”

    江意澜又看一眼骆玉娴,“那我就不打扰两位妹妹了,我先回去了。”

    骆玉蝉看着江意澜远去的背影,低声训斥,“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

    骆玉娴冷哼了一声,“听见就听见,谁还怕她不成?姐姐,你就不该给她好脸色,看她笑的那样子,真想撕了她的脸。”

    骆玉蝉眉角微皱,看了一眼骆玉娴,方才她明明看到骆玉娴对江意澜也是笑脸相迎的,这会子却又让自己不给江意澜好脸色看,原来是撺掇她做坏人来了。

    她可以假装看不见不理江意澜,也可以暗地里刁难江意澜,甚至给江意澜使绊子,但她最讨厌被人当傻子利用。

第一百一十一章.二爷的秘密

    第一百一十一章.二爷的秘密

    江意澜离开花园,心底不禁冷笑,骆玉娴的小算盘打得好,可这会儿只怕骆玉蝉已有所警惕了吧?二人的嫡庶关系是永远横亘在她们之间的最大障碍,亦是无法逾越的,骆玉娴小小的一个举动都会引起骆玉蝉巨大的猜疑与反感。

    骆玉娴能想到的,骆玉蝉同样能想到。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吧!

    回到院子里,秋痕在院子里干活,见她回来忙迎上来,“奶奶,练拳累了吧?”然后凑近她小声道,“奶奶,郡主来了。”

    江意澜皱下眉角,小声问道,“郡主说有什么事了吗?”

    秋痕摇摇头,“在屋里等了一会子了,瞧着心情好得很。”

    江意澜微微点头,拉了拉身上衣衫,朝屋内走去。

    “意澜,你可回来了。”芳沁刚看到个衣角便起身站起来迎到门口,热情的打着招呼。

    江意澜倍感不适,忙伸手搀住她,“郡主,您快里头坐着。”

    芳沁却反手挽住她的胳膊,“意澜啊,以后咱们可真是一家人了,亲上加亲啊。”

    江意澜有些奇怪,不明所以的看着芳沁,不明白她说的这话什么意思。

    芳沁看她一眼,喜笑颜开,一脸的灿烂,“意澜,你定是还不知道吧?你那意黛姐姐被选为世子侧妃,以后,我可就是她嫡亲的姐姐了。”

    江意澜大吃一惊,江意黛入宫选妃多日一直没传出什么消息,芳沁忽然带来这么个消息,一时之间她还真有些难以消化。

    芳沁见她面色惊诧,忽然不说话了,咯咯笑起来,“怎么样?是亲上加亲了吧?”

    江意澜回过神来,微微一笑,“那我可要恭喜姐姐了,只是,郡主,这辈分上岂不是乱了?”

    在武骆侯府芳沁是她的三婶,而芳沁却是江意黛的姐姐,这不是差着一辈的吗?

    芳沁呵呵笑的开心,“差辈份又怎样?这就是咱们的缘分,别管叫什么,底子里都是亲的,这才是最重要的,你说呢?”

    江意澜仍处于震惊之中,江意黛本意是要做皇上的妃子,却进王府做了侧妃,只不知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不过蓝翎王爷也是皇室之人,说到底不过是为皇室拉拢人的一种手段。

    她缓缓笑了笑,“郡主,您快请坐,谢谢您给我带来这么好的消息,也要恭喜世子爷了。”

    芳沁抬起眉角看她一眼,笑的意味深长,“意澜,你这意黛姐姐也是个好命的,王府的世子侧妃只有一个,而皇上的妃子却是数不尽的,你说是吗?”

    江意澜心下微动,已然明白芳沁的意思,芳沁误以为她因为江意黛未能进皇宫而不悦,遂笑道,“郡主,您这话可是对的,皇宫虽大,可皇上却只有一个,姐姐能进王府,那是她的幸福,郡主,我真为我姐姐感到高兴。”

    她的回答令芳沁很满意,芳沁笑的也更加灿烂了,叹了叹,“但愿你的姐姐也如你这般聪明灵透,不过我倒是听说她似乎还有些不高兴呢。”

    江意澜脑子飞快旋转,芳沁在这个时候说出这话,的确是含义颇多啊,她是想让自己去劝劝江意黛吗?

    果然,芳沁见她不说话,便道,“意澜,有空的时候你也可以去王府看看你姐姐,以前你们都在闺阁,现在都已为人妇,该是有许多知心话要说的吧?不如,下次我回王府的时候,你跟我一同过去看看你姐姐怎么样?”

    江意澜一想起江意黛便有些头疼,即便是自己肯去看她,她也不一定卖这个面子,遂如实相告,“郡主,您或许有所不知,我与姐姐往来甚少,关系也不太好的,或许她并不想见我。”

    芳沁挑挑眼角,江家姐妹的关系她自是知道的,但她仍是假装不知的故作惊讶,“哦?原来是这样啊。”遂又笑了笑,“女孩子家难免都有些娇弱小气,那会儿的气话现在都当不得真的,现在你们都成大人了,以往的那些事都不要再提了,你这么说,更应该去瞧瞧她,或许可以重归于好,终得姐妹情深呢。”

    芳沁这是要她一定见见江意黛了,话说到这个份上,她若在拒绝就有点太明显了,江意澜遂笑了笑,“郡主说的是,等什么时候郡主方便了,我便跟郡主去王府叨扰半日。”

    芳沁果然眉开眼笑,“意澜,就说你是个懂事的,你姐姐定也不会与你多计较的,后日,你姐姐正式过门,你便跟我一起喝杯喜酒去吧。”

    “一定要去。”江意澜笑着应下,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

    而芳沁心里自也有一番计较的,江家姐妹的关系她早就有所耳闻,江意黛对江意澜并不好,且常给江意澜下绊子,但自始至终江意澜都没说一句关于江意黛不好的话,这让她很放心,在她看来,江意澜是个很稳重又识大体又能把握好分寸的人,她需要的正是这样的人。

    送走芳沁,江意澜立马把茶镜叫进来吩咐,茶镜针线活做的好,自从来到武骆侯府,找她帮忙的人不少,自然也建立了一些关系,这个时候正好用得上,“你去府里头打听打听,咱们文江侯府到底出了什么事,另外,你打听下这侯府里二门上守门的人是谁的人,能不能替咱们办点事,这事你一定要谨慎,且不可让人知道你是故意在打听的。”

    茶镜点点头,接着又给江意澜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奴婢听人说老侯爷病了。”老侯爷自然指的文江侯府的文江侯。

    江意澜一惊,文江侯这个时候生病了,跟江意黛选妃的事会不会有关系呢?“我知道了,你接着去打听,有什么消息马上告诉我。”

    接着她又把井桐叫进来,井桐自来到武骆侯府,整个人像变了个人一样,终日不说一句话。

    江意澜看她一眼,“井桐,大姑娘马上就要嫁到王府成为世子侧妃了。”

    井桐一惊,抬头看她,“大姑娘不是要进皇宫么?怎么去了王府?”

    江意澜缓缓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过几日,我可能要去王府看看大姑娘,到时候你跟着去,你该知道怎么做的。”

    井桐微微点下头,“奶奶请放心,大姑娘跟前的几个伺候的,有一两个还是相熟的,奴婢会去过找她们的。”

    晚上,江意澜刚想让人去请骆玉湛,没想到骆玉湛却自己过来了。

    见他进门,江意澜忙起身将座让给骆玉湛,然后自己坐在一旁,“正想让月笼去请爷呢。”

    骆玉湛哦了一声,他身上只披了件单薄夹衣,“有什么事吗?”

    江意澜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我想请爷帮忙办一件事。”

    月笼给两人分别斟好茶,悄然退去。

    骆玉湛端起桌上的茶在嘴边轻抿一口,“什么事?”

    “我想见见我父母,请二爷给捎个信。”

    骆玉湛眉角微挑,直挺的鼻梁抖了抖,“你是想问问江意黛成为世子侧妃的事吧?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我今天已经见过你岳父了,选妃的这件事你不要过问,文江侯府自己会处理好的,不过有一点你要记住,千万不要掺和王府的事。”

    顿了顿,他看看江意澜,“这阵子,芳沁郡主来的很勤,你心里也要有个准备,且不可过于亲密。”

    江意澜本来就对芳沁有些警惕的,只是她想不通的是芳沁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现在又听骆玉湛特意将这件事提出来,更觉得蹊跷,便想趁此询问一番,“爷,您的意思是郡主对我是别有用心吗?”

    骆玉湛低下头喝茶,良久才道,“现在还不好说,你自己当心便是。”一句话便是堵死了江意澜接下来的问话。

    江意澜知道他既是这么说了,即使她再问,他也不会再多说一句话了,索性什么都不问了,只道,“爷,我想见见父亲,还请您安排一下,您看,可以吗?”

    骆玉湛抬头看她,见她眸光微亮,眸里满是期许,竟是有些不忍心拒绝,只好点头,“我试试吧,不过岳父不一定有时间出来。”

    江意澜心底微动,“爷,是我祖父病了么?”

    骆玉湛笑了笑,“你消息还挺灵通的,岳父说并无大碍,没事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江意澜不由得感叹,“我这可真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出了嫁竟再也回不去了。现在是祖父生了病我不能回去,以后若我父亲母亲生了病,我是不是也不能回去瞧一瞧呢?”

    她想起丘氏心疼自己时的模样,心思微酸,不知道这样躲避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骆玉湛心里忽然生出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他看着江意澜,乌黑的眸子里闪着一抹复杂的亮光,他陡然觉坐在旁边抱怨的江意澜像个小****,而他则是那个让他不顺心的夫婿。

    他脱口而出,“如果你想回去,我可以带你回去。”

    江意澜愣了下随即释然,艰涩的摇了摇头,“暂时不回去了,徒增她们的烦恼,我现在可是文江侯府的耻辱,若回去了,也是给他们脸上抹黑。”

    骆玉湛忽然恼了,脸色低沉,硬生生的道,“你知道,你不是这样的。”

    江意澜苦涩的笑笑,“那又怎样?别的人一样视我为瘟疫,不过,只要我问心无愧就好。”

    骆玉湛心底感到有些颓败,这个女人似乎一点不需要他的安慰,每当她在低落的时候,他刚想安慰几句,可她自己就能乐观起来,每次都会用一句话来打断他即将出口的安慰,这让他心里闷闷的。

    他狠狠的喝了口杯子里的茶,然后道,“茶凉了,再加点吧。”

    江意澜奇怪的看他一眼,这屋里伺候的人都出去了,茶壶就在他手底下,还非要她站起来给斟茶,真是少爷架子大,男伺候的很。

    她一边在心里嘀咕着一边站起身拿起茶壶给他倒茶,或许是她心里正在想着别的事也或许她压根儿就心不在焉,她举着茶壶往杯子里倒水,倒满了还不自知,杯里的茶满了溢出来流在桌上。

    骆玉湛只瞪眼看着她,却不出言提醒,等她回过神来,吓了一跳,手上一抖,那壶里的水竟又朝骆玉湛倒过去,她啊的一声一阵慌乱,忙用手去挡,谁知身子一偏,整个身子都倒在骆玉湛怀里,茶壶里的水顺着两人衣衫倒下来。

    “啊……”她惊得又是一声叫,身上的衣服瞬间湿了,紧紧的贴在身上。

    骆玉湛紧皱着眉头,伸手从她手里夺过茶壶放在桌上,两腿被她两只腿紧紧夹住,怀里两团柔软紧紧的贴在胸上,胸前衣服被茶水湿透了,与江意澜湿了的衣服粘在一起。

    骆玉湛端端正正坐着,江意澜两腿斜开着夹住他两腿半坐半趴在他怀里,身子还在不停扭来扭去,越想从他身上站起来越是站不起来,他一张脸变得乌黑。

    意识到姿势的****,江意澜下意识的伸手按在他身上想竭力想站起来,可当手用力按下去的时候,她一张脸登时红的几乎能拧出水来,手下的坚硬顶的她手生疼,再笨的人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更何况她一个二十世纪的shu女?

    她忙挺起身子想把手抽回来,可身子一偏,竟又斜斜的歪下去,一双手愣是又在那坚硬上按了两下,头顶传来一阵抽气声,她吓得紧闭着眼真是没脸再睁开了。

    骆玉湛倒抽冷气,低声骂一句,“该死。”这该死的女人在他身上动来动去的干什么?原本衣服就湿了,他明显的感觉到她胸前的两团东西在他身上磨来磨去,更明显的感觉到身体某处产生的强烈变化。

    该死的,他一向定力超强,就是那两位自命美人的姨娘在他跟前卖弄风姿甚至爬上他的床,他都没半点反应,这会儿是怎么了?

    他低吼一声,“别动。”

    江意澜气的牙痒痒,狠声道,“不动,我怎么起来,快把我扶起来。”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又扭了扭身子妄图站起来。

    骆玉湛脸色黑的更厉害,低低怒吼,“你再动就把你扔到床上去。”

    江意澜吓得浑身一颤,猛的抬头看他,愤怒道,“快把我扶起来。”

    骆玉湛黑着脸伸手将她从身上拉起来,她两条腿还紧紧缠在他腿上,而他****的裤子里亦搭起了一座小凉棚。

    江意澜低头看了一眼,吓得忙别过脸去,慌忙将腿从他身上拿开,站稳身子,一颗心还跳的厉害。

    骆玉湛用手撩撩身上的衣服,狠狠的瞪她一眼。

    江意澜惊魂未定,羞得背过身子,两手护住胸前湿透的地方,慌忙间,猛然想起一件事,蓦地回过头看着骆玉湛,“你,你,你不是……”半张着嘴惊讶的看着他。

    骆玉湛脸色很不好,霍然起身,恶恶的瞪她,“什么你你你的,倒个茶倒成这样。”说着甩了甩袖子转身从屋里走了。

    月笼一直守在外头,也听见了外头的动静,可主子没叫,她也不敢进来,直到看着骆玉湛出了门才敢进来,一见江意澜前胸衣服湿了,身上衣服稍微凌乱,吓了一跳,“奶奶,这是怎么了?”

    江意澜却还未回过神来,半张着嘴发愣,他,他不是性无能吗?怎么会这样?

    月笼见她一副呆愣愣的样子,也不敢多问什么了,搀着她到里间伺候她换了衣服又上了床,见她安稳睡下才敢离开。

    江意澜却躺在床上睡不着了,翻来覆去的想同一个问题,骆玉湛这样的表现绝不是无能的症状,绝对不是,他的病一定是装出来的,他瞒过了所有人,包括老夫人送过来的那两位姨娘,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难道也是为了让人误以为文骆两府解下私仇吗?可是,说不通啊,那是个突发事件,没谁能预料到的,可武骆侯的计策则像是预谋很久的,这也太说不过去了,那骆玉湛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意澜睁大眼躺在床上想了整整****,最后她确定骆玉湛装病是真的了,而他装病亦不是为了挽救两府的事,应是另有它因。

    这个问题的突然出现让她感到措手不及,原来她嫁给的也是个正常男人,他也有他的需要,那么等他及笄后……她不敢往下想,不过好在,骆玉湛现在还在守孝期,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第二天,她顶着两个熊猫眼去木雪园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奇怪的看着她,“昨晚上练拳去了?”

    江意澜打个哈欠摇摇头,“祖母取笑我,我哪能大半夜的去练拳。”

    老夫人撇她一眼,“那怎么不睡觉。”

    “不是不睡,是睡了,没睡好。”

    “有心事?”

    “没有,胡思乱想而已。”江意澜****未眠,自是精神不佳,但她脑子仍在想着骆玉湛的事,遂拐弯抹角的朝老夫人打听他的事,“祖母,二爷平时有没有什么爱好啊?”

    老夫人奇怪的看她,“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江意澜不好意思的笑笑,“跟二爷住一个院里,伺候好二爷是我的本分,当然得把二爷的喜好摸清楚了。”

    老夫人对她的态度感到很满意,“他是你男人,你可以直接问他,或者把他跟前的丫头叫过来问问不就知道了,何必来问我老婆子。”

    江意澜哦了一声便沉默不语了。

    老夫人抬头看她,“你院子里那两位还算老实吧?”

    江意澜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老夫人问的应该是薛雷两位姨娘的事,遂道,“两位姨娘都是安分守己的,没事的时候还来陪我说说话呢,我年小些,理应多听她们说说。”

    老夫人点点头,“说说话行,不过你可要记得,落青堂里,你才是当家主母,有什么事,你都要拿决定才是,切不可让旁人挑唆了去。”

    老夫人居然对自己说这些,薛雷二人不是她亲自送过去的么?怎么反倒让自己不要多听她们的了?

    老夫人似是瞧出她心里的疑问,遂又加了一句,“说到底,她们不过是妾,传宗接代还可以,旁的就不要想了。”

    江意澜忙道,“祖母,我知道了。”原来老夫人心里头都明白着呢,她送过去的人不代表就能胡作非为,身份地位在哪里摆着,谁想逾越,首先就过不了她这一关。这一点上,十个何氏都赶不上一个老夫人。

    她犹豫了片刻,欲言又止。

    老夫人看得出来,有些生气,“有什么话就说,别想说不说让人看着生气。”

    江意澜呵呵笑了笑,老夫人骨子里有股男子的豪爽,许是和她早年跟随侯爷上战场有关系,仍是稍稍沉吟了下才问道,“老夫人,二爷的病……”

    老夫人嘴角上扬,一副就知道你要问这个的模样,一双老眼盯在江意澜脸上一动不动,立时把江意澜羞得满面通红,低了头,咬着牙。

    末了,老夫人蹦出几个字,“我不相信那是真的,我揣摩着该是那小子装出来的,哼,他可是个狡猾的,以后你可要小心了。”

    江意澜低着头微微点头,老夫人真乃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瞅出个真假来,当然了老夫人也只是揣摩而已,并无真实依据而言。

    所以老夫人又甩过来一句让她钻地缝的话,“等你及笄了,立马让你们拜堂,到时候你看看他到底有没有病。”

    江意澜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更恨自己好端端的没事干嘛问这种事,这不是自找羞吗?

    这老太太也好,好歹的你也拐个弯啊,这么直接的就砸过来,叫她个未及笄的小女子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老夫人望着那颗深深低下去的黑乎乎的小脑袋,哈哈大笑起来,心情顿时舒畅无比,径自站起身,抬脚就走,“走咯,练拳去了。”竟然不用江意澜扶着率先出门了。

    江意澜跺跺脚,深低着头走出门,一溜烟儿的追上老夫人,仍是搀在她腋下,陪她一同去花园练拳。

    这一路上,她都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第一百一十二章.半截手指头

    第一百一十二章.半截手指头

    一连两日都没再见到骆玉湛,江意澜心下暗暗恼悔,定是她发现了他的秘密,所以惹怒了他,才会使他不愿再帮她,这下可完了,见不到父亲了,她一肚子的疑问都找不到人询问了。

    她急的在屋里来回转圈子,一圈一圈的转个不停,嘴里还念念有词。

    月笼站在一旁也跟着心急,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道,“奶奶,您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您跟奴婢说说,奴婢虽然不一定能帮上什么,但好歹的您也别总闷在心里,伤了身子。”

    江意澜知她是好意,也不隐瞒,“月笼,我想见见父亲,可是又没办法出去,原本求了二爷的,可二爷到现在还没来,八成是指望不上了。”

    月笼眨眨眼,想起那天晚上的事,觉得奇怪,有心再多问几句,却不敢出口,只劝道,“奶奶别着急,咱们再慢慢想办法。”

    “既然指望不上了,那我就走了。”门外传来骆玉湛的声音,门帘挑动,他迈步进来,一身青衫,身材俊挺,眉宇间却夹着一丝不满。

    月笼心下大喜,忙上前迎了过来,“二爷啊,您可来了,****奶可天天都盼着您呢,您快坐下,奴婢马上去沏茶。”听听这话说的,她盼着他来呢,来干什么呢?

    “不喝。”“不喝。”

    两人异口同声道,相视一眼,都别扭的转过头去。经了那一晚上,两人心里都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月笼一头雾水,两位主子这是怎么了?不喝茶就不喝茶,还这么强调。可能是急着说正事吧,遂道,“二爷****奶,你们先说话,奴婢先下去了。”说着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又见骆玉湛,江意澜顿觉有些尴尬,伸了伸手,“二爷,请坐。”

    骆玉湛似乎很不屑,只站在门边,一步也不往里走,“我站站就走,既然指望不上了,多坐无益。”

    江意澜知他听到自己方才说的话了,可她说错了么?自从那日说完之后,他再也没露过面,谁知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她原想着指望他来着,可她上哪里找人去啊,现在还嫌她不指望他了。

    她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带着笑意,“爷,那您今天过来时来告诉我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呢?”

    骆玉湛却沉下脸来,冷声道,“没有消息。”

    江意澜撇撇嘴,小声嘀咕,“二爷海真是小气,我不过是跟丫头说着玩的,您也当真,我若真不指望您,又何苦跟您说来着。”

    骆玉湛也跟着撇撇嘴,“你们不是要自己想办法吗?那就自己慢慢想。我小气不小气又跟你们什么关系?”

    江意澜眸光流转,站起身走到他跟前,放下身段,颇有些讨好的意味,“二爷,我想到的办法还是找您,您就快告诉我吧。”

    她站在旁边,清淡的香气扑进鼻间,他忽然又想起那晚的事,脸上登时火辣辣的热,忙侧了侧身子躲开她的目光,“我已经约好了岳父,等会我带你出去见他。”

    “真的啊?”江意澜开心的咯咯笑起来,朝骆玉湛福身行礼,“二爷,谢谢。看来以后有事还得多指望您。”

    她忽然这么客气,骆玉湛还真有些不适应,不自在的偏过头去,沉默片刻才道,“那个事,不要跟别人说。”说完转身挑开帘子出去了。

    江意澜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那个事应该是指他生病的事,果然是他故意假装瞒着众人的,不过这个小秘密现在被她发现了,她忽然觉得心头一乐,忽又想起还没问什么时候出去,忙着追出去,院里哪里还有骆玉湛的踪影。

    她甩甩袖子,低声嘀咕,“跑的还真快,跟兔子似的。”

    “二爷人还不错吧?我瞧着挺好的。”沈妈妈不知何时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她身后站着。

    听沈妈妈一说,江意澜脸色微红,不好意思的道,“妈妈怎么走路也没声音的,吓我一跳。”

    沈妈妈呵呵笑,“哪里是我走路没有声音,是你看的太专心了,我刚才看到二爷回东院了,要不奶奶也跟过去看看?”

    江意澜急的跺脚回屋,说一句,“妈妈,你再取笑我。”

    沈妈妈便嗤嗤笑,也挑着帘子跟着进了屋。

    江意澜在椅上坐下,“妈妈,你怎么过来了?可有什么事?”

    沈妈妈看看她,“我听说大姑娘要做世子侧妃了,所以过来看看奶奶,茶镜在府里打听这件事呢吧?”

    江意澜点点头,“我也不知道文江侯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太正常,大姑娘的脾气你也知道些的。”

    沈妈妈嗯了一声,又道,“奶奶,您知道边关打仗的事吗?”

    江意澜大吃一惊,看着她,“边关打仗?哪里?”

    沈妈妈面色沉了下去,“桂朝的西边边境上在打仗,大平国与边境的几个小国家在打仗,大平国是靠近桂朝的一个小国家。“

    江意澜哦了一声,随即有些奇怪,“妈妈,你怎么知道这些事呢?”

    沈妈妈脸上似乎有些不自在,“我听出去采买的人回来说的,他们打仗,很有可能会殃及到桂朝,或许桂朝也会参与其中。”

    江意澜微微点头,“是啊,如果真打起仗来,总要有人去战场的,打仗对于老百姓说是一场灾难,但愿不要波及过来。”

    从内心里,她十分抵触打仗,曾经看**电影,她每每都会对战争恨得咬牙切齿,现在听说打仗,心里亦是愤恨的,同时心里也多了几分担忧,战争真的会毁掉很多人的幸福。

    她抬头看沈妈妈,很意外的沈妈妈眼里已满是泪水,面色沉痛,似是带着某种无法形容的痛苦,她轻轻的唤了声,“妈妈。”

    沈妈妈醒过神来,慌忙擦了擦眼角的泪,“奶奶说的对,遭殃的还是老百姓。奶奶,这几日您没事儿吧?”

    江意澜摇了摇头,她直觉沈妈妈心里应该埋着一段极不愉快的往事,这段往事或许正是跟战争有关,“我没什么事,左右也不关我的事,至于大姑娘,走一步算一步吧,这种事谁也帮不了她。”

    “您没事就好。我还听说老侯爷病了,并无大碍的,您也不要太过伤心了。”

    “妈妈放心好了,我现在也回不去,就是急死也是没有办法,还不如安安稳稳的好好过日子。”

    “奶奶……”井桐着急的奔进来,累得气喘吁吁,“奶奶,快,肖妈妈,肖妈妈……”

    江意澜心下一沉,“出什么事了?”

    井桐擦擦脸上的汗,焦急的道,“奶奶,不知怎么回事,肖妈妈躺在床上睡觉,过了一会子,竟然吐起了白沫沫,这会子一张脸都紫了,您快去瞧瞧吧。”

    江意澜与沈妈妈对看一眼,忙掀帘出门,急忙忙的奔进肖妈妈住的小屋里,只见肖妈妈身子直挺着躺在床上,嘴里不住的吐着白沫,一张脸青紫交加,嘴唇发紫发黑。

    江意澜顿觉手脚冰凉,这很明显是中毒的症状,肖妈妈定是吃了什么东西中毒了,她忙吩咐,“井桐,快去让人叫大夫,沈妈妈,茶镜,快去拿几盆水来。”

    茶镜端了一大盆水进来,江意澜忙走到床前坐下,伸手掐住肖妈**下巴,用尽力气将她嘴巴叩开,吩咐,“往里面灌水。”

    月笼也忙上前,使劲掰着肖妈**嘴,茶镜拿起小勺子往肖妈妈嘴里灌水,江意澜一看,急的大叫,“直接倒进去。”

    茶镜吓得一跳,端了盆子往肖妈妈嘴里灌,可哪里能灌得下去,大半都倒在床上,只急的她额头冒汗,“奶奶,不行啊,灌不进去。”

    江意澜同样着急,如果不把她肚里的东西吐出来,很可能立马就死了,她大声喊道,“快拿个竹筒子来。”

    沈妈妈迅速找来个竹筒子。

    江意澜把竹筒子插在肖妈妈嘴里,又命茶镜接着往里灌,这次好多了,虽然仍有很多水出来,但进去了也不少,又过了一小会,肖妈妈似乎动了动,摇着头想把嘴里的竹筒子甩掉。

    江意澜吩咐暂时拿开,又将肖妈**身子反过来朝下放着,脑袋搭在床边上,肖妈妈肚里咕噜一下,登时便有一滩东西吐出来,但接着便又吐起白沫沫。

    “快放下她,别动了。”骆玉湛从外头进来,面色阴沉的看一眼肖妈**脸,“别救了,救不过来了,她中的剧毒,必死无疑。”

    江意澜一下怔住了,愣愣的半蹲在床边,当她看清地上那滩乌黑的东西时,忽然觉得胃里一阵翻腾,捂着嘴从屋里冲出来,沈妈妈吓得一个激灵,随即也跟着从屋里奔出来,“奶奶。”

    江意澜却不管不顾,只站在一棵树下呕吐不止,只差点把苦水给吐出来了。

    沈妈妈一边给她捶背一边焦急的问道,“怎么样?奶奶,您没事儿吧?怎么样?”

    好半天江意澜才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沈妈妈,眼瞪得很大,喃喃道,“沈妈妈,沈妈妈……”

    沈妈妈上前轻轻揽住她,“奶奶,别怕,别怕,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您什么都没看到,您看花眼了。”

    江意澜忽然从她怀里挣出来,“妈妈,您怎么知道我什么都没看见?您怎么知道我看花眼了?一定是您也看见了,对不对?您也看见了的,是吗?”

    沈妈妈眼里的泪滚下来,“****奶,您不要这样,即使您真的看到了什么,您也不要放在心上,奶奶,您不要害怕。”

    江意澜将头埋在她怀里,身子微微颤抖着,她确实看到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到一个小东西,那是一小截手指,还带着手指甲,虽然已经完全变了形,可她还是看清了。

    骆玉湛站在她们身后,朝沈妈妈使个眼色,沈妈妈松开江意澜回到屋里,肖妈妈身上已经渐凉了。

    骆玉湛走近江意澜,伸手将她揽在怀里,轻轻抱起来,朝正房里走去。

    江意澜将头缩在他怀里,他身上的暖意隔着衣服传到她身上,令她感到一阵心安,她看见那截手指,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恶心,那截变得乌黑的手指像是在说着什么,令人心生惧意的不是手指,而是背后的事。

    骆玉湛将她轻轻放在床上,给她拉上被子,坐在床侧看着她,抬手在她身上轻轻拍着,“不要害怕,现在没事了,知道吗?我会帮你处理好的。”

    江意澜忽然伸手扯住他衣角,“不要走,不要走。”

    骆玉湛心下微动,伸手握住她的小手,柔声道,“别怕,我不走,你想说什么?我都听着。”

    一股热流传进手心,她顿时觉得心安。

    他目光柔和的看着她,看进她眼里,带着些许怜惜,她还太小,真的被吓坏了。

    而在江意澜心里,她想的却是肖妈妈无缘无故的死了,在她死前,她嘴里藏着一截手指头,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只是莫名其妙的死了一个人。

    终到现在,她都未完全弄清楚肖妈妈到底是什么人,她真是文太夫人的娘家陪嫁吗?

    她紧握着他的手,“你知道肖妈妈是什么人吗?”

    骆玉湛缓缓摇了摇头,现在这个时候,他什么都不想告诉她,只希望她能安静的睡一觉,“别想那些事了,乖乖睡一觉好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宠溺,令她有一瞬间的晃神,仿佛坐在跟前陪着她的是爱她已久的恋人,她真希望这种感觉能一直延续下去。

    她摇摇头,“我不能睡,我还要去见我父亲。”说着就要起床。

    骆玉湛按住她,“明天再去吧,今儿个你先睡会。”

    江意澜强压下心头不适,强挣着坐起身,“二爷,我不能睡。您放心,我不是害怕,现在我院里的人死了,整个武骆侯府的人都会知道的,老夫人也会知道的,她们马上就要过来了,我必须出去。”

    骆玉湛皱皱眉角,“你不用担心,还有我,等会儿我出去。乖,听话。”

    这声音太柔太暖了,她真想照着这声音的吩咐去做,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一觉,可她知道她决不能睡,这些事她必须去面对的,不管她愿不愿意面对,都必须站出来,勇敢的面对,这是她必须要过的坎。

    她手指在骆玉湛手里动了动,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爷,我没事的,麻烦您送信给我父亲,就说我今天不能去了,改日再去,这里的事您告诉他无大碍,如果他听说了肖妈**事,一定会为我担心的。”

    骆玉湛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知道再劝她亦是无用,遂揽着她肩头扶她下床。

    江意澜抬头看他,柔声道,“爷,谢谢您。”

    骆玉湛看着她脸上勉强挤出的笑,心底一阵心疼,他真想替她做完所有事,只希望她能带着一个轻松的笑看着他。

    他们刚出里间,何氏就先到了,扯着嗓子大声训斥,“江意澜,你院里居然出了人命,你怎么说?大夫说那肖妈妈是中了剧毒死的,中了什么毒还看不出来,她临死前咬了一小截手指头,你说,那手指头是谁的?”

    一听到手指头,江意澜胃里一阵翻腾,又差点吐出来。

    骆玉湛揽着她的手紧了紧,不满的看了看何氏,“母亲,意澜也被吓倒了,您能不能等会儿再问怎么回事?”

    何氏惊讶的从骆玉湛脸上扫过,视线落在他紧紧揽着江意澜的胳膊上,她不能接受儿子何时与这个女人这么亲近了?她不耐烦的看了看骆玉湛,“玉湛,你还在这里,还不快出去看看怎么回事,一会子你父亲也要回来了,我看用不了多长时间,整个桂城就都知道咱们侯府出人命的事了。”

    骆玉湛冷声道,“谁若敢将消息放出去,谁就是想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何氏愕然,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儿子,只恨不得上前拉开他与江意澜的距离,可她偏偏又不敢上前,儿子脸上的冷冽让她有些胆怯。

    何氏又转过头看江意澜,“你倒是说话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肖妈妈无缘无故的怎会中毒呢?”

    她这边还没问完,老夫人就来了,进屋便先看到何氏的咄咄逼人,后又看到江意澜苍白的脸,再见骆玉湛一直紧揽着江意澜,遂走到屋内坐下,“都别说话了,把大夫请过来。”

    那大夫被请过来,一进门便感到这屋里剑拔弩张的气氛,暗暗后悔这次进府看病,怕是有什么辛秘事,这种大院里的事,知道的越多,倒霉来的越快,但他已经进了这侯府大门,想再退出去,那是不可能了。

    他上前福身行礼。

    老夫人双眼射出利光,看着他问道,“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那婆子是怎么死的。”

    大夫在心里稍稍掂量一番,思量着怎么说才能将自己保护的好好的,“老夫人,她是中了剧毒而死,至于中了什么毒,恕小人愚笨,不知道她中的什么毒,至于那截手指,应是她在挣扎间咬下含在嘴里的,也被剧毒沾染,所以才变形变黑。”

    老夫人锐光一闪,“那你的意思是,只要能找到掉手指头的人,那便是找到下毒的凶手了?”

    那大夫眼珠子骨碌碌转几圈,“按理说应是这样的,掉手指之人应是那凶手。”

    老夫人拍掌打在桌上,桌上的杯子砰砰乱响,“查,先把这院子里所有人都拉出来,一个一个的查。”

    大夫撇撇眼,小心翼翼的问道,“老夫人,那我是不是可以先走了?”

    老夫人撇她一眼,“你暂且留下,等会子再看看怎么回事,或许这一会子就能找到凶手。”顿了顿,音量提高,一字一句的道,“传令下去,谁将今天的事传出去,杖毙。”

    那大夫身形一僵,额头上立时冒出汗来,他就知道这种大门户里的钱不好挣,稍不留神还会丢了性命。

    说完这些,老夫人转过头看看江意澜,“意澜,肖妈妈是你院里的人,你好歹也要给个话,不然你也脱不了干系。”

    骆玉湛眉角紧皱,抬头看看老夫人,“祖母……”

    老夫人摆摆手,外加了一句,“不用多说,整个侯府的人都脱不了干系。”

    何氏见老夫人这次站在自己这边,心头微喜,忙走到老夫人身后站好,悄声道,“母亲,您身子骨不好,还是先回去吧,等会子查出人来,直接给您带过去,您在这里实在太累了,累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老夫人瞪她一眼,冷声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回去?你带人先去各院里看看,让她们都查查今天院子里的人,看有没有掉了手指的,查完回来禀告。还有,把我的话转告给各院里,谁敢将这件事说出去,即刻杖毙。”

    何氏亦知道事情重大,亦不敢再多说话,带了人便出门去了。

    江意澜身子还在微抖,扶着骆玉湛的手坐在一旁的椅上,脸上满是疲惫,小声问道,“祖母,肖妈**尸首怎么办?”

    老夫人稍一沉吟,“等你父亲回来再处置吧,这虽然是后院内宅的事,但也是人命关天,听听他的意思吧。”

    江意澜微微点头,不再说话,时不时的抬头看看骆玉湛,骆玉湛都会投给她一个微笑,示意她不必害怕。

    外头有低低哭泣声,也有小声嘀咕的声音,低低传进来,江意澜都觉得心底微颤,肖妈妈与她并不亲近,可她这么奇怪而且这么突然的就死了,一时间让她难以接受,肖妈妈究竟是什么人?又有谁会这么狠毒用剧毒害死她呢?

    何况这些日子,肖妈妈一直很低调,几乎足不出户,除非她叫她,基本上不会主动出门,这是不是也是一种不正常的行为呢?但她却并未多加注意,如果多注意了,或许她今日便不会死了。

    仔细想想,一直以来,肖妈妈对她还都好,偶尔会给她提些建议,不如沈妈妈贴心,却也着实为她想过。

    她们不过是半路的主仆,肖妈妈能如此,亦是不错。

第一百一十三章.老夫人的决绝!

    第一百一十三章.老夫人的决绝!

    外头一阵哭声传进来,老夫人皱皱眉。

    关妈妈从外头进来,手里扭着个小丫头,那丫头双手抱在胸前,低低的哭着。

    “老夫人,这丫头手上一直缠着布,不肯解开。”关妈妈凶狠的目光瞪着那丫头,一把将那丫头推倒在地上。

    那丫头慌乱的跪在地上,吓得说不清话,“老……老夫人,奴婢……不是奴婢。”缠着白布的手一直不停的晃着,尤为扎眼。

    江意澜认出这丫头是在门口守夜的橘红,不过十五六岁而已。

    老夫人冷冷的看她一眼,“是不是你,拆开便知。”说着给关妈妈使个眼色,关妈妈上前一把抓住她手腕,疼的她又是一阵呲牙咧嘴的哭。

    那白布缠的里三层外三层甚为紧密,关妈妈扯住一头,使劲撕下来,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撕下最后一层,关妈妈愣了愣。

    只见那丫头白皙的手背上一片脓肿,渗出鲜红的血丝,触目惊心,而五根手指却是好端端的,连个伤疤都没有。

    橘红吓得忙将手捂起来,深深低下头去,“老夫人,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

    江意澜见她如此惊慌,又朝她那手上看了两眼,随口问了句,“你手上是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样?”

    橘红慌乱的摇了摇头,“奶奶,没事,奴婢自己烫的,奴婢自己烫的。”

    自己烫的,为什么还这么慌张?江意澜看看她,觉得有些蹊跷,抬眼去寻找月笼,却见屋里并无她的影子。

    这时,秋痕却从外头进来,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橘红,说道,“****奶,橘红的手是雷姨娘烫的。”

    老夫人脸色忽然沉下来,问道,“二爷院里的雷姨娘?怎么回事?”

    江意澜也不知情,并不知道雷姨娘的这回事,遂摇了摇头,“祖母,我也不知道。”回过头看着橘红,“橘红,你说,怎么回事?”

    橘红颤了颤,偷偷抬头瞧了瞧秋痕,秋痕瞪她一眼,示意她实话实说。

    橘红这才低声道,“前两天晚上,雷姨娘说二爷在西院奶奶房里,非要进来瞧瞧,奴婢说****奶睡下了,雷姨娘不相信,说奴婢故意拦她,就把奴婢叫到她房里去了,然后,就用热茶烫了奴婢的手。”

    这番话无疑在老夫人的心上浇了一把油,登时便把她心里的火烧起来,猛的用力拍下桌子,“把雷姨娘带进来。”

    关妈妈自是首当其冲,第一个应声而去,不一会的功夫便把雷姨娘带进来了。

    雷姨娘刚进门时,看到老夫人,面上立时堆上笑容,待又看见跪在地上的橘红时,神色稍稍一变,接着便恢复常色,仍是笑意盈盈的上前福身行礼,“婢妾见过老夫人,见过二爷****奶。”

    老夫人狠狠的拍下桌子,“雷姨娘,这院子里死了人,难道你不知道么?你笑的这么开心给谁看?府里死了人你很开心吗?”

    雷姨娘怔了怔,有些迷茫,死了人又不是她杀死的亦不是她跟前的人,她难不成还哭?她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不敢流露出来一点,忙收了笑,慌慌的跪在地上,“老夫人,婢妾也是强装着笑,婢妾怕,怕冲撞了您,还请老夫人不要生气。”

    老夫人冷冷的哼了一声,目里露出一抹不屑,“雷姨娘,不要以为我把你送到二爷跟前就是许给了你什么,更不要因为我曾经许给你什么话而忘了你是谁?就算你能怀上二爷的种,你也是个妾,有些事你可以做,有些事却不可以做,一旦你做了不该做的事,应该受到什么惩罚,你心里是知道的。”

    雷姨娘脸色陡变,知道是因为橘红的事,忙跪着朝前爬了两步,“老夫人,婢妾,婢妾不是故意的,婢妾是不小心才烫着她的手,老夫人,婢妾绝不敢有非分之想,婢妾只想好好的伺候二爷,老夫人,您是知道的呀。”

    老夫人哼了一声,“我看你在这院子里呆的时间太长了,该换个地方了。”

    雷姨娘吓得脸色苍白,跪爬着来到老夫人脚下,两手抱住老夫人的腿,哭道,“老夫人,求求您原谅婢妾这一次,求求您了,婢妾下次再也不敢了,求求您了,求求您饶了婢妾吧。”

    老夫人抬脚将她踢了出去,冷声道,“还不滚出去。”

    雷姨娘却还不死心,转过身来朝江意澜扑过来,“****奶,****奶,求求您给婢妾求个情,婢妾愿意给您当牛做马。”

    江意澜看她一眼,苍白的脸上亦带着几丝愤恨,她是绝对不会宽恕一个虐待她跟前的人并且挑战她威信的人,所以她只是假装很无奈的看了看老夫人,然后兀自偏了头不再看她。

    雷姨娘见江意澜不理她,便又侧过身子去求骆玉湛,骆玉湛也不耐烦了,大声喊道,“老夫人的话都没听见吗?还不快把她拉出去。”

    关妈妈小心翼翼的走上来,低声询问,“老夫人,把她拉到哪里去?”

    老夫人低低道,“送出府去。”

    雷姨娘哇的一声晕倒了,又是送出府去,送出府去,她就只有一条路走。

    江意澜心里也微微动了动,不觉得抬头看了看老夫人,老夫人平日里看着并无大脾气,可一旦发起火来,却是绝情的很。

    江意澜看看跪在地上的橘红,嘱咐秋痕,“你带她下去包一下,这几日多注意些,尽量别干活,养好手再说。”

    橘红感激的看她一眼,又朝老夫人跪着拜了拜,“多谢老夫人,多谢****奶。”

    秋痕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朝主子们福身行礼,便扶着橘红转身出去了。

    老夫人脸沉得更黑,一件事还没处理完,又生出这么个节枝,她看一眼江意澜,“意澜,这院子里的事,该管的还是要管管,再过一两个月你就要及笄了,有些事你该懂了。”

    江意澜缓缓点头,“多谢祖母教诲。”

    骆玉湛低头看她,见她脸色依旧苍白无血色,关心的问道,“你怎么样?要不要先进去歇一会?”

    江意澜摇摇头,“爷放心,我还撑得住。”

    骆玉湛担忧的看她一眼,不再多说什么,回过头对着一个小丫头小声吩咐着,那小丫头频频点头,出去了一会子,手上端着个盘子进来,先走到老夫人跟前,“老夫人,二爷吩咐做的安神汤。”说着端出一碗放在桌上。

    然后又走到江意澜跟前,骆玉湛则直接从盘里端起剩下的那碗,递到江意澜跟前,“趁热喝了吧。”

    江意澜这才知他方才特意吩咐人去熬安神汤,心里不由一热,微微点头,低声道,“谢谢。”接过那只碗捧在手里,一股暖意顺着手心一直传到心里。

    落青堂的人已经全部查过了,没有一个手上受伤的,看来下毒之人不是落青堂的。

    一时间整个侯府的人都惶惶不安起来,认为自己身边藏着一个凶狠的杀人凶手,指不定哪天就下点毒把谁毒死。

    老夫人在落青堂坐了整整一天,未等到什么结果,实在累得不行了,便先回了木雪园。

    而何氏去府里各院子查掉了手指头的人,亦未查出个什么结果,而且在查到郡主阁的时候,芳沁十分生气,冷嘲热讽的说了不少讽刺她的话,这一天下来,也把何氏给折腾的够呛。

    但她仍不忘去落青堂找江意澜麻烦,瞅准老夫人刚离开而骆玉湛又不在的机会,进了屋便冷声训斥,“你说你嫁进来才几日?你刚来老侯爷就被气死了,老夫人被你气病了,世子爷被你打了,现在你院里的老婆子又死了,江意澜,说你是扫把星都高举你了,你根本就是个祸害。你瞧瞧你做的这些事,哪一样能上的了台面?我告诉你,早晚有一天你要从武骆侯府里滚蛋,即使我不赶你走,也自会有人把你赶走。”

    江意澜也累了一天,早已是精疲力尽,压根儿不想再多做纠缠,她只是淡淡的看了何氏一眼,“请您马上离开。”

    何氏哈哈大笑起来,“笑话,这里是武骆侯府,你有什么资格让我离开?就算离开也是该你离开,真不知道文江侯府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女儿……”

    江意澜再也忍不下去了,大声喊道,“月笼,秋痕,把大夫人扶出去。”

    守在门口的月笼秋痕立马进来,一左一右搀着何氏夹住就走,齐声道,“请大夫人出去。”

    何氏气的蹦跳,“江意澜,你好啊,竟敢给我来硬的,我看你能蹦跶到什么时候,江意澜。你们两个,你们两个贱奴婢,快把我放下来,快把我放下来。”

    月笼秋痕哪里管她的喊声,只半搀半架的拉到门外,砰的一下就松了手,何氏一个站不稳便摔倒在地上,气的站起来咬牙切齿,“哼,贱奴婢,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哼,你们都给我等着。”

    伺候何氏的丫头站在门外看到这阵势,都吓得不敢出声,齐齐上前搀住何氏就往外走,何氏气愤难当,一路上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扔出去何氏,江意澜顿觉耳根子清静不少。

    月笼从外头进来,温声道,“****奶,您进屋休息一会吧,这也折腾一天了。”

    江意澜看看她,抬手在太阳穴上捏了捏,“月笼,橘红的事你知道吗?”

    月笼怔了怔,随即点点头,“奴婢知道的。”

    江意澜有些生气,“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今儿个是雷姨娘烫了咱们的人,明儿个指不定就有人拉出去打了板子,再明儿个是不是就要把咱们拉出去杀了呢?你的心到底还在不在我这里?”

    月笼吓了一跳,忙跪下,“****奶,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只是想着因为这点事再给您惹事,您的事已经够多了。”

    江意澜苦笑着摇摇头,“月笼,你还说不了解我,她们谁都可以来找我麻烦,但是有一点,她们加在我身上的,总有一日我都会讨回来,咱们不是救世主,不需要个个都要巴结着,有时候,咱们越是软弱,就越会被人欺负,你明白么?有一句话你记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比十倍还回去。”

    月笼似是听懂了些,微微点了点头。

    江意澜知她一时半会也不会完全理解,但只希望她能在最关键的时候与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月笼,咱们这院子里,不管是谁,我或者你们几个或者扫地看门的小丫头,她们既然在咱们院子里,就是咱们的人,有人欺负她们,便是同咱们一院子的人作对,你明白么?”

    月笼不明白,在她心里,主子都是只顾着自己,哪里还会想到下人们的安危,更不会给她讲这些道理,奴婢们错了,主子就要罚,奴婢们做对了,那都是应该做的,至于奴婢受了欺负,那也只有受着的份,只因为她们是伺候人的奴婢。

    江意澜见她面露异色,便知她亦不能接受这样的理论,遂又拐个弯解释,“月笼,咱们这一院子的人,如果都团结在一起,一同做一件事,是不是比一个人做一件事要快多了?比如扫地,你自己干,跟咱们一起干,谁更快?”

    月笼想也不想的回答,“当然是一起干的更快。”这个道理她懂,可是她始终是个奴婢,不可能与主子一起干活。

    江意澜便又耐心的解释,“那你也该想到,如果咱们都合起心来对付欺负咱们的人,咱们的力量就大了很多,她们再来的欺负咱们的时候,就会有所顾忌了。再比如,我要查肖妈妈这件事,你们全都出去帮我打探消息,人多岂不是力量大信息多么?那我岂不是就能更快的查出来?假如你们谁都不帮忙,只靠我自己,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查出来呢?”

    月笼急着道,“奶奶,奴婢们不会让您自己去查的。”

    江意澜勉强笑笑,“我知道,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所以咱们都把劲往一处使,再干什么事的时候就快了。月笼,不管你们其中的谁,我都不会让你们受人欺负的。”

    月笼眼里一热,低声唤道,“****奶。”

第一百一十四章.柳暗花明

    第一百一十四章.柳暗花明

    晚上,骆玉湛又来了,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眉角微皱。

    “爷,有什么消息么?”

    骆玉湛摇摇头,“父亲亲自查看了尸首,亦未认出那是什么毒,只能等二叔回来再看看了,二叔见多识广,以前在外打仗,去过很多地方,或许认识这种毒。”

    江意澜心头微沉,“爷,你觉得这件事怎么回事?是不是另有蹊跷?”

    骆玉湛看她一眼,这个时候他并不想多与她讨论肖妈**事,遂安慰道,“天不早了,你早点睡吧,明天还有事要做,你也别只想着这件事了。”顿了顿又道,“晚上找个丫头在屋里陪你睡。”

    江意澜嗯了一声,却不愿这么快就结束谈话,径自问道,“爷,你是不是知道肖妈妈是什么人?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骆玉湛看她一眼,“你多想了,如果我知道的话,一定会告诉你,听话,早点睡吧。”

    江意澜知道再多问也是无用了,遂点头不再说话,看着骆玉湛转身出门,又听她在外间低语了几声。

    听着他脚步声渐远,江意澜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忽然有一股冲动,想叫住他让他陪自己说说话,哪怕不说话,只是坐在这里陪着她也好,但她却被心里的这种感觉吓住了。

    月笼从外头进来,见她呆呆的坐在床边上,还以为她仍未从白天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月笼缓步上前,“奶奶,天不早了,您早些睡吧。”

    江意澜看她一眼,点点头。

    月笼上前收拾床,秋痕则端了热水进来,伺候着她洗刷完,扶她****。

    屋里的灯很亮,月笼秋痕站在床前不动。

    江意澜躺在床上看她们一眼,觉得奇怪,“你们干嘛一直站在这里?”

    月笼笑了笑,“奶奶,二爷吩咐我们要一直守在您床边,一步也不能离开,要时刻看着您。”

    原来他在外头吩咐她们这些,江意澜觉得心底热乎乎的,又觉得好笑,“你们留在屋里陪我一块睡就行了,没必要一直这么站着,你们这么看着我,我还睡不着呢。”

    月笼却一本正经的道,“奶奶,您就当我们不存在,该怎么睡还是怎么睡。”

    秋痕也附和,“奶奶,您快些睡吧,奴婢们都没事,精神好着呢。”

    “不行,你们快去把被子拿进来,就在我床边上睡,咱们三个还能说说话,你们要是站在这里,我可不睡了。”江意澜坚持着。

    秋痕见她神色坚定,也知道主子的脾气,遂朝月笼道,“咱们就按奶奶的话办吧,咱们两个这么看着奶奶,万一奶奶半夜醒了,指不定还被咱们吓一跳呢。”

    月笼想了想觉得也对,不过还是有些担心,“那万一晚上睡着了怎么办?”

    秋痕在一旁出主意,“那咱们两个轮着睡,你睡上半夜,我睡下半夜,这样就不容易困了。”

    江意澜打断她们的对话,“你们两个,先去把被子拿过来铺上再讨论这个问题。”

    两人亦不敢同时出去,先是月笼出去拿了杯子进来,然后又换了秋痕出去拿被子,江意澜不禁觉得好笑,这两人也太谨慎了,搞得好像那下毒的人今晚会来找她一样。

    纵然只是心里想了一想,但她还是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恰好被秋痕看在眼里,她忙蹲在床边低声问,“奶奶,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

    江意澜笑了笑,“没事,你们不要这么紧张,没什么事。”

    月笼秋痕躺在床前面,江意澜便侧过身子来看着她们,一时间,两双眼对着一双眼,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子,扑哧一声全都笑了。

    江意澜虽然觉得全身没一点力气,可精神却好得很,一点都睡不着,她还在想着肖妈**事,便道,“这些天你们有没有发现肖妈妈跟什么人来往过?包括咱们这院子里的和外头院里的,有没有走的近的,有没有异样的地方?”

    月笼想了想回道,“异样的话也就是肖妈妈忽然就不大说话了,成日里闷在屋里,以前刚来侯府的时候还总往奶奶屋里跑,这一阵子不怎么动静了,跟什么人接触的话,倒没发现。奶奶,您该问问沈妈妈,她们两个一直在一个屋里,或许知道的多点,不过沈妈妈走了后,肖妈妈就自己一个屋了,跟什么人偷偷接触过也说不定。”

    秋痕也跟着道,“奶奶,肖妈妈曾经表示过要离开侯府,可能是说漏嘴了,有次跟我们聊天的时候提起过,后来我们问她,她又支支吾吾的。”

    江意澜问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那她有没有说因为什么离开,要到哪里去呢?”

    秋痕摇摇头,“她就说了一句,好像是说漏嘴了,我们再问她就什么都不说了,平时她也很少跟我们说话的。奶奶,您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吗?她不是您的陪嫁妈妈么?”

    江意澜叹口气,“我对她一点也不了解,不过是太夫人送过来的。”

    秋痕便道,“那奶奶可以去问问太夫人啊。”

    江意澜便自嘲的反问道,“你看我现在还能回文江侯府吗?”

    秋痕便不说话了,月笼瞪她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遂转了话题,“奶奶,您困了吗?困了就睡觉,明儿个指不定还有什么事呢。”

    江意澜缓缓点点头,明天她该去木雪园看看情况了,又看了看秋痕,“秋痕,橘红的事,你今天做的对,尤其是当着老夫人的面说出来。”

    秋痕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奴婢还担心给您惹出麻烦,没想到老夫人这么决绝,一下子就给赶出去了。”

    江意澜嘴角动了动,“老夫人这叫斩草除根永绝后患,省的留在府里再生了报复的心,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行了,咱们都快睡觉吧,明天还有事要做。”

    江意澜说完就闭上眼睡觉了,而月笼秋痕两人则轮流着一直看着她到天明。

    江意澜醒来的时候,床前都已经收拾干净了,月笼站在床边打起帐子,秋痕便把衣服捧上来。

    简单洗漱后,江意澜挑了件素淡的衣服套上便带着月笼秋痕两人出了门。

    进了木雪园,心里惴惴不安,待走到门口,听到里头传来骆镇东的声音,心里更是惊了一下,犹豫着该不该进去。

    “****奶来了。”她还在犹豫,守在门口的小丫头看见她便高声喊道,接着里头便传来老夫人的声音,“请****奶进来。”

    江意澜只好硬着头皮进去,屋里骆镇东沉着脸坐在老夫人一旁的位子上,从她一进来,一双利目便没从她身上离开。

    她小心的给两人请过安,然后规规矩矩的站着。

    骆镇东看她一眼,沉声问道,“意澜,你知道肖妈**真实身份吗?”

    江意澜并不想撒谎,遂摇摇头,“父亲,她本是太夫人送给我的,原来说的是教给我宫中规矩的,后来我嫁进侯府里来,她便当了陪嫁妈妈。”

    骆镇东眉头皱的厉害,“你是说她是太夫人专门指给你教宫中规矩的?”

    江意澜点点头,“太夫人是这么说的。”

    骆镇东看一眼老夫人,老夫人同样看他一眼,这就奇怪了,所有参加选妃的姑娘们,教导宫中规矩的嬷嬷都是宫里统一派过去的,文江侯府亦不例外,这个规矩太夫人应该明白的,怎会私自指个婆子教江意澜规矩呢?这其中便有蹊跷之处。

    老夫人看了看江意澜,“意澜,事情是出在你院子里的,你倒是说说有什么看法?你有没有什么线索?”

    江意澜很奇怪老夫人居然会问她关于这件事的看法,但她仍是老老实实的回答,“祖母,我那院子里的我也问过一些了,她们都不知道小妈**事,这几日肖妈妈也没有什么异常的事,这下毒的人仿佛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进了咱们侯府,不过我觉得咱们还应该查查那半截手指头,或许还能有些什么线索。”

    骆镇东看看她,“手指头?你是说通过那截手指头查查到底是什么人的,或者是年纪大还是小,女人的还是男人的。”

    老夫人接过话来,“应该是女人的,咱们侯府内院,男人一向进不来,如果进来个男人毒死个婆子,那咱们侯府的名声也就扫地了。”

    骆镇东这才惊觉说错话了,忙纠正道,“母亲,我说错了,那就查查是属于什么人的,这样也可以扩小下范围,死个婆子不要紧,要紧的是那个凶手还在侯府里,一日不除,侯府的人便还有危险。”

    老夫人点点头,“说的是,所以要赶紧查出来,另外也不能搞得府里人心惶惶的。”

    骆镇东表示赞同,接着看了看江意澜,“意澜,后院里检查的事就交给你了,记住,暗地里查。明面上,还由你母亲查。”

    江意澜一愣,骆镇东是命令的语气,不容人质疑的命令,他相信她么?

    见她不说话,骆镇东便又道,“还需要我再给你指几个人吗?”

    江意澜忙摇头,“我院里那些就够了,有时候人多反而不好办事。我只是……担心办不好这事。”

    “你尽力办就是。别说咱们侯府,就是整个桂朝,还不知道有多少无头案呢。”老夫人竟对她投过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江意澜这才放下心来,“媳妇一定竭尽全力。肖妈妈本是我院子里的人,这件事本就该我去查清,不然我那院子的人都要吓坏了。”

    走在路上,江意澜还在想着应该怎么查,从何处下手,经过花园的时候,她忽然看到骆玉蝉姐妹好像都坐在小亭子里,一看见她过来,全都伸长了脖子朝这边看过来。

    看了一阵子,骆玉函站起身奔过来,拉住她手就往小亭子里跑,“二嫂子,你进来跟我们说说话,我们可在这里都等你半天了。”

    江意澜知道她们要问什么事,不愿意与她们多在此事上纠缠,遂拒绝道,“妹妹,我还没用饭呢,以后有时间了再说话。”

    可骆玉函却不管不顾,死拉硬拽的把她拖到小亭子里,还邀功一样的扬了扬手,“你们看,我把二嫂子请来了吧?行了,有什么话你们自己问吧。”

    她这么一说,姐妹几个的脸上都讪讪的,心里暗怪她说话太直接,明明说是来闲聊的,怎么就成问话了?

    一时间反倒没人开口了,见没人开口,江意澜正好借口开溜,可她还没张口,骆玉娴就先说话了,“二嫂,大伯母昨天把我们的院子都搜过了,说是找个缺根手指头的人,听说找了一天都没找到,你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吗?什么人会缺一根手指头呢?”

    果然是来说这件事的,江意澜顿觉头疼,实在不想多说,遂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二嫂这话说的可不对,我可听说昨天祖母母亲都去了你的落青堂,定是你们落青堂出了什么事,否则怎么这么凑巧都赶过去了?二嫂,我看您是不想跟我们说吧,算了,您现在可是祖母跟前的大红人,怎么会跟我们这些小孩子说话儿呢。”说话的是骆玉琳,她一反常态,句句都指向江意澜。

    江意澜看她一眼,奇怪她今天为何忽然把矛头对向自己,江意澜哪里知道啊,昨天何氏回去正好看到骆玉琳在房里等着,气便不打一处来,正说在落青堂里受了气没处发作,顺便发在骆玉琳身上,而骆玉琳挨训完之后才知道何氏原来在落青堂碰了钉子还被赶出来,知道何氏定把江意澜恨死了,而她自己也连着恨上了江意澜。

    骆玉函凑近江意澜,低声询问,“二嫂,我听说你院里出了人命的,是被人下毒毒死的,有这么回事吗?”

    原来她们都知道的,江意澜心下一动,不再沉默不语,反而主动起来,假装谨慎的朝四周看了看,然后站在四姐妹中间,小声道,“妹妹们,我原不想告诉你们这些的,挺吓人的,不过看你们既然都知道了,我再说说也无妨了。你们还记得我院里的一个老婆子么?肖妈妈,从文江侯府里跟我嫁过来的,就是她,被人毒死了。”

    几姐妹虽然听说了这件事,但这时又听江意澜再说,加上她声音低沉,愣是给吓了一跳,最小的骆玉函吓得躲进骆玉蝉的怀里,可脸上却带着一副好奇。

    骆玉娴捏着手帕按在胸上,紧张的问道,“那手指头是怎么回事呢?”

    江意澜面上露出一副惊恐不安的神色,“妹妹可不知道,昨天我也被吓坏了,肖妈妈临死的时候,嘴里吐出来一截手指头,估计是那凶手的,所以祖母才会让母亲去各院搜查少根手指头的人,你们知道吗?那根手指头已经全变黑了,就连手指甲都是黑色的。”

    “啊……”骆玉琳吓得花容失色,一只手紧紧攥住骆玉蝉的手,颤声问道,“那,那,你是怎么看出来那是手指头的呢?”

    江意澜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仿佛她就是那死人一般,声音也阴测测的,“因为我离得最近,就在她头旁边,我只看了一眼便认出来了。”

    当她说这些的时候,乍看到那手指的恐慌又窜了上来,她打了个寒颤才算回过神来,抬头望望天,还好,还有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

    那四姐妹却是吓得不行了,全都强咽着口水勉强镇定下来。

    骆玉蝉也吓得有些面色苍白,颤着道,“二嫂,我记得我见过肖妈**,怎会就被人害了?查出来是什么人吗?”

    “你见过肖妈妈,什么时候?”江意澜紧紧追问,想从无限的不可能中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骆玉蝉紧皱眉头,略想了想,“我也忘了什么时候了,好像是前几天的事,你这么一说,我还觉得有些奇怪,她好像慌慌张张的走的很快,我还问了丫头一句那是谁,她说是你院里的肖妈妈。”

    “玉蝉,那你再仔细想一想,到底是哪一天?在哪里见得肖妈妈,她是一个人还是跟人一起,手上有没有拿着什么东西?”江意澜抛出一连串问题,问的骆玉蝉晕头转向。

    骆玉琳则冷哼道,“怎么?二嫂,你这是查案来了?”

    江意澜忙摇摇头,“查案的事哪能轮到我,好歹的是我院里的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以后谁还敢在那院里伺候啊。”

    骆玉蝉觉得很有理,便真的沉下心来仔细想了想,可是想了半天仍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遂道,“等我回去找那个丫头问问是哪一天,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说不定是别的事呢。”说着看了江意澜一眼,那天,我还以为她偷了侯府的东西慌着跑呢。

    骆玉娴立马就来了句,“大姐也真是的,看到她偷了东西也不喊着拦住,就让个老奴给偷了去啊。”

    “大姐就是心肠好。”骆玉琳也接过话来。

    江意澜不禁无语,骆玉蝉说的是她怀疑肖妈妈偷了东西逃跑,可没说看见她偷东西了,这两姐妹扭曲事实的本领还真是强。

    不过她这会儿可没功夫跟她们计较这个,只盼着骆玉蝉能快点想起那天的事。

第一百一十五章.竟是假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竟是假的!

    骆玉蝉脸色稍稍恢复过来些,瞪两人一眼,“我又没说亲眼看见她偷东西了,只是猜测而已。”

    江意澜无心跟她们揪扯这个,又担心骆玉蝉对她心存敌意,不肯告诉她实情,遂又加了句,“下毒之人查不出来,咱们还不得成日惶惶不安的,万一她还有下一个目标,那还了得?唉,谁又知道到底是谁干的呢。”

    果然,她话音一落,姐妹几个的脸色同时变了变,默契的交换个眼神,全都噤声不语了。

    安静了片刻,江意澜摇着头叹了口气,“妹妹们在这里玩吧,我得回去了,我那院子里现在乱的一锅粥似的。”

    “二嫂。”骆玉蝉出声叫住她,面上有些不自然,“等会子我回去问问,让那丫头去你院子走一趟。”

    江意澜点点头,感激的看她一眼,“玉蝉妹妹,谢谢你了。”

    月笼秋痕一左一右搀着江意澜离开花园。

    走得远了,秋痕才低声问道,“奶奶,您是要自己查这件事么?”

    江意澜看她一眼,“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查清楚,不管肖妈妈是什么人,她这么无缘无故的死了,好歹的我也是她主子,怎么都要把事情搞清楚,绝不能让她死的这么不明不白,这几日,你们两个都给我多注意着点,但凡有议论这件事的,你们都据实禀告。”

    月笼面色犹豫,“奶奶,这事儿由老夫人侯爷做主,您私自查,万一被发现了不好吧?”

    有些话不好说的太明白,也没必要说的太清楚,江意澜只缓缓摇了摇头,“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所有跟肖妈妈接触过的人一个也不要放过,一定要弄清楚肖妈妈这些日子来做的所有事。”

    秋痕点点头,“奶奶,肖妈**衣物搜一搜吧,或许能找到些什么。”

    江意澜也想到这里了,遂点点头,“肖妈妈屋里,她所有的东西都好好查查,看能不能找到点线索。”

    回到院里,茶镜迎上来,一脸担忧,小声道,“奶奶,文江侯府那边的事没打听到什么消息,倒是听了不少咱们院子死人的事,还有守二门的是大夫人的人。不过,奶奶,奴婢打听到有个叫杨武的,因为经常外出采买,府里丫头婆子们的事一般陡交给他办,杨武是关妈**远房侄子。”

    江意澜眸光一亮,这倒是个有利的好消息,这人或许可以一用,“你听到的消息里,有没有关于肖妈**?对咱们有用的。”

    茶镜面色不佳,摇了摇头,“都是些谣传,没有什么用的。”

    江意澜点点头,又吩咐道,“你多去观察下那个叫杨武,想办法与他搞上关系,看看这人怎么样。”

    茶镜自是应下。

    “奶奶,您没事儿了吧?”沈妈妈从外头进来,面上带着一丝担忧,眉间夹着些疲惫,似是没休息好的缘故。

    江意澜朝月笼两人道,“你们都各自去忙吧,我同沈妈妈说说话。妈妈,您那边忙完了么?”

    沈妈妈缓步上前,“老夫人那边没事了,这会儿正在床上坐着,我见没事了才过来瞧瞧奶奶,您现在觉得怎么样?晚上睡的可还好?”

    江意澜知她是真的担心自己,遂笑了笑,“妈妈请放心,我也不是害怕,只是一时反应不过来,或者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

    沈妈妈上前搀住她胳膊,“姑娘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没被吓晕过去已经不错了,您还是好好的在屋里歇着吧,现在府里头也不安生,您就呆在院子里别出去了,凡事还有二爷担着呢。”

    江意澜微微一笑,“妈妈,我知道。不过肖妈妈死的不明不白,我心里也难过的很,她虽对我无恩,却也无害,怎么说也伺候过我一场,竟然就这么去了。”

    沈妈妈叹口气,“人有旦夕祸福,哪个能说得准?这个就是她的命吧。”

    江意澜面色黯淡,扶着沈妈**手进了屋,在椅上缓缓坐下,又问道,“妈妈,原先你跟肖妈妈一起住的,你有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沈妈妈凝眉沉思,顿了片刻,却摇了摇头,“我倒什么都没发现,她一样的吃喝,也不见有什么反常的举动,不过我这也离开几日了,不知她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没有。”

    江意澜亦跟着摇摇头,“现在一切都是个迷了,她死的太突然了,我刚让秋痕她们去那屋里搜一搜,看有什么线索没有。”

    “是该好好的搜搜,肖妈妈这人总有点神秘的。”沈妈妈看一眼江意澜,关切的道,“奶奶,您还是多休息休息,瞧这几日熬的,眼都黑了。”

    江意澜抬手在脸上摸了摸,苦笑道,“我也想开了,容貌是父母给的,俊丑也不是我的错,只要自己不嫌弃就好了。”

    “奶奶……”一个小丫头慌张张的奔进来,竟然忘了规矩招呼都不打径自冲进来,气喘吁吁的禀道,“****奶,老夫人请您速去木雪园,说有要事商量。”

    江意澜心里咯噔一下,发生了什么事?亦知道事情重大,遂也顾不得小丫头有规矩没规矩了,站起身抬手摆了摆,“快走。”

    沈妈妈紧步跟上,“奶奶,我扶您过去。”

    一路上,二人走的飞快,只恨不得能一步进了木雪园,江意澜甚至不敢轻易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闷着头一个劲儿的往前走。

    进了木雪园,她只觉得全身细胞都跟着紧张起来,一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手心里亦出了汗。

    飞奔到门口,她顿了顿才抬脚进去。

    老夫人一见她进来,神情有些激动,脱口而出,“意澜,那截手指头已经派人去查过了。”

    江意澜心底一紧,“怎么样?”

    骆镇东仍旧坐在老夫人一侧,接过话来,“那截手指头竟然是假的。”

    江意澜身形晃了晃,昨日乍见到那截手指头的情形又浮上来,却没了那份惧意,只越发的不敢相信,瞪大眼看着骆镇东,吞吞吐吐问道,“那截……手指头,竟然是假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半步倒!

    第一百一十六章.半步倒!

    骆镇东表情严肃,沉声道,“已经仔细验过了,那不是真人的,而是假的,那不过是一小层假皮做成的手指。”

    江意澜愣了愣,无数种猜测立马在眼前来回闪现。

    老夫人看她面色僵硬,遂轻声唤她,“意澜?”

    江意澜回过神来,沉吟道,“父亲,我有一种猜测,那人自知所下之毒毒性很强,所以才会戴上一截假手指专门用来下毒,却不料被肖妈妈咬了下来。”

    骆镇东缓缓点了点头,“有道理,不过还有一种猜测,假如那人把毒抹在假手指上,然后骗肖妈妈去咬那手指,岂不是也顺理成章吗?”

    江意澜想了想,也是这么个道理。

    老夫人便又在旁边道,“如此说来,这样的推测也有很多了,可究竟是哪一种倒不好说了,眼下可怕的是不能单凭这截手指来找凶手了,那府里所有人都有嫌疑,岂不是人人胆战心惊了?”

    江意澜稍稍沉思一下才道,“虽然那手指是假的,不代表就没用处了,咱们还是可以去查查这截手指,比如它是用什么皮做成的?从它的制作上来看,看看能否找出造假手指的人,总之,这手上亦可以寻到很多线索。”

    骆镇东看她一眼,下巴上的一小簇胡子微微翘了翘,更觉府里查案的事交给她是对的,“那个毒已经查出来了,此毒来自边境,叫做半步倒,只要碰了这个毒,半步内一定会倒下。”

    江意澜倒抽一口冷气,“毒性好强,知道这毒确切的来自哪个地方吗?”

    骆镇东轻声道,“大平国,你二叔曾经到过那个地方的,认得这半步倒。”

    江意澜微微皱眉,“大平国?”这名字好像有点熟悉,她猛然想起来了,“父亲,哪里现在是不是正在打仗?”

    骆镇东稍感惊讶,“是在打仗,你怎么知道的?”

    江意澜便道,“听人说起的,父亲,那咱们可以从这毒和假手指上查一查,我想总有点线索的。”

    骆镇东点点头,“把你叫来,就是要跟你说,不要只查少了手指的人,现在全府上下都要仔细查一遍,肖妈**真实身份也要查一查。”

    江意澜颇有些为难,“父亲,肖妈**事……”

    老夫人接过话来,“意澜,不管你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管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文江侯病了,你还是要回去看看的,你放心,有些事我会同老侯爷说清楚的。”

    江意澜鼻间微酸,文江侯府是她的家,可是现在她想回去看看,却是一件天大的难事。

    老夫人见她面色微变,两眼微红,遂道,“这些日子,也苦了你了。”

    江意澜忙道,“多谢祖母挂牵,我,也真想回去看看了。”

    老夫人柔声道,“好,过几日我便带你回去看看。”

    从木雪园里出来。江意澜顿觉心情沉重,肖妈**死像一块大石头压在她心上,让她喘不过气来,她真想撕开一条大口子从中跳出去,看看这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却找不到一处裂口。

    “意澜。”有人叫她。

    她回过头去,芳沁郡主笑盈盈的走上来,脸上净是关切,“意澜,你还好吧?听说你院子里出事了。”

    江意澜微微点了点头,“死了个妈妈,跟我陪嫁过来的。”

    芳沁其实早就知道此事了,但见她毫不隐瞒的对自己说这事,心里还是很开心的,“这样大的事,也不是你能过问的,由着侯爷查去吧,你好生养着身子才是,瞧你这瘦的。”

    江意澜微微一笑,“多谢郡主挂牵,您这是要去哪儿?”见芳沁肩上披着大披风,像是刚要出去的模样,遂问道。

    芳沁笑了笑,“世子爷马上要娶侧妃进门了,我回去瞧瞧,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本来还想拉着你一块去的,瞧你这没精打采的,怕是也没精神出去,听我一句劝,快点回去歇着,有些事也别总放在心上,闷坏了身子。”

    江意澜下腰福身,“多谢郡主,我会的。您有事快去忙吧。”

    芳沁担忧的看她一眼,又嘱咐两句,便转身走了。

    江意澜当真觉得有些累,远远的看见有个小丫鬟跑过来,走到跟前跪下行礼,“见过****奶,是大姑娘让奴婢来找您的。”

    江意澜忙命她起来回话,“那日是你同大姑娘一起见到肖妈**么?”

    那丫头点点头,“是的,****奶,当时肖妈妈走的很快,好像匆匆忙忙赶着去干什么。”

    “那你记得是哪一日吗?她手上有没有拿着什么东西?或者有没有什么反常的?”

    小丫头想了想才回道,“好像是半个月前,她手上好像也没拿什么东西,是不是反常奴婢倒是没注意。”

    江意澜不觉有些失望,虽然有人见过她,但是亦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跟没说有什么区别,这一条线索算是断了,她摆摆手,“行了,没事了,你去忙吧,如果再想起来什么事,立马过来禀告。”

    小丫头应下,福身走开。

    回到院子里,月笼站在门口等着,迎上来搀住她,“奶奶,肖妈妈屋里都搜遍了,什么都没发现,她屋里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找不到。”

    “月笼,肖妈妈死的那**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有没有发现那日里最后与肖妈妈接触的是谁?”江意澜低头深思,肖妈妈中的是半步倒,半步倒,应该是半步之内就能倒下的,可见那人应是就在附近,因为她们进屋的时候肖妈妈嘴里还吐着白沫,身上还有些气息的,难道那人是落青堂里的人?

    她不禁打个寒颤。

    月笼忙道,“奶奶,您怎么了?那天我们都在忙着各自的事,也没怎么注意,肖妈妈似乎也没出屋来。”

    “那是谁先发现肖妈妈出事的?”

    “井桐。”

    不错,确实是井桐过来通知她的,她还清楚记得当日所有情形,“把井桐叫过来。”

    月笼见她面色苍白,身子也微微抖了一下,遂不放心的问道,“奶奶,您没事吧?”

    江意澜缓缓点头,“没事,快去把井桐叫过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你在担心我吗?

    第一百一十七章.你在担心我吗?

    井桐一会儿便从耳房里出来,走到她跟前,福身行礼,“奶奶。”

    江意澜摆摆手,“井桐,肖妈妈死的那日,你是第一个发现肖妈**?”

    井桐点点头,那日的情形她还清楚的记得,当她进屋看到肖妈妈躺在床上口吐白沫的时候,吓得慌了神,连着叫了几声肖妈妈都没有反应,她这才跑去找****奶。

    一想起肖妈妈临死时的模样,她的心就紧紧的抽在一起,阵阵冷气从脚底窜上来。

    江意澜看她一眼,“那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比如肖妈妈屋里的东西有没有被人翻动的痕迹或者有没有看到什么人影之类的。”

    井桐暗暗抽口气,难道她进屋的时候凶手还没走?她不禁感到脊背发凉头皮发麻,舌头都打结起来,“二……奶奶,什么……什么人影啊?”

    “不要害怕,我就是这么问问。”江意澜见她变了脸色,忙安慰一句,又道,“井桐,你仔细想想,当时有没有看到什么别的东西?”

    井桐凝眉深思,过了一会儿,仍是摇了摇头,“奴婢进屋的时候,肖妈妈好像是睁着眼的,瞪大眼望着一个地方,直挺挺的躺在床上。”

    江意澜心中微动,“望着一个地方?大概是什么地方?”

    井桐摇摇头,“奴婢也说不好,好像是屋顶又像是柜子上头,眼睁得很大,奴婢想着应该是临死前的反应吧。”

    江意澜却不这么想,很多临死之人,尤其是被害死的人都会在死前留下一些痕迹,按说肖妈妈被人害死,临死前还应有求生的****,她应该望着门口才对,为什么反而望着房顶呢?

    井桐见奶奶低头沉思,亦不敢出声打扰,安静的站在院子里陪着。

    江意澜想了很久没想通怎么回事,便派井桐去肖妈妈屋里按照当时情形找出肖妈妈当时所望的地方,房顶以及柜子上都已找了,仍是什么都没发现。

    江意澜站在床边微仰着头往上看,又围着那柜子来回转了几圈,仍是无所获,就在她要放弃离开的时候,她忽然发现在柜子后头的小角落里有个小东西,忙命井桐月笼将柜子挪动开。

    竟是个画着个奇怪图案的小香包,江意澜拿在手里来回翻看几遍,并未发现有何异常,遂问道,“你们知道这是谁的吗?”

    几个人全都摇头,江意澜便让月笼暂且收起来,或许日后还有用处。

    到了傍晚,骆玉湛从外头回来,径自进了西院,江意澜正在吃饭,见他进来,忙站起身来,“二爷吃饭了吗?”

    骆玉湛亦不客气,在她对面坐下,“还没吃,正好一块吃点吧。”

    江意澜皱了皱眉角,接着吩咐月笼再去拿副碗筷,仍旧坐在方才的位子上。

    骆玉湛看她一眼,“有什么新线索了吗?”

    江意澜摇摇头,“还是没查出什么来。爷,您跟我说说,这肖妈妈到底是什么身份?”

    骆玉湛看她一眼,面上带着一丝严肃,“原本我一直以为她是宫里派出来的,但从她中毒迹象来看,似乎不对,现在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了。”

    顿了顿又道,“大平国在打仗,你知道吗?”

    江意澜点点头,“听人说了,怎么了?”

    月笼拿着碗筷进来,将饭盛在碗里,“二爷,厨上说等会子把给您准备的饭送到这里来。”

    骆玉湛应了一声,端起碗喝了口汤,接着道,“边境战事紧了,皇上可能要派人去增援。”

    江意澜一惊,“原本不是说边境小国在打仗么?怎么又要咱们去增援了?”

    “不知道为什么,几个小国忽然合起来攻打咱们,边境已经失了几个小城,皇上大怒,可能要派人去镇压下去。”骆玉湛并不在朝里为官,这些事他也只是听旁人提起,至于其中细节他亦是不知的。

    江意澜心口发凉,低了头小声道,“打仗,苦的只是老百姓。唉。”

    骆玉湛端着碗安静下来,认真的看了她一眼,“皇上可能会派我们过去。”

    江意澜抬头看他,眸里闪着一丝惊疑,“你们?”她陡然想起武骆侯府可是桂朝响当当的武学世家,这万世不倒的侯爷位子便是靠打仗得来的。

    骆玉湛看着她,从她眼里扑捉到一丝关心,心里微微一暖,低声道,“我可能还要跟着去的。”

    江意澜心里一沉,心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她向来厌恶打仗,前世看多了打仗的片子,没想到这一世竟然要亲身经历,就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要上前线了。

    她猛的惊了一下,最亲近的人?什么时候骆玉湛已经默然的成为她身边最亲近的人了呢?

    骆玉湛见她沉默不语,眉头微缩,以为她在担心自己,遂放下碗筷,伸出手指在她头上轻轻按了下,“傻丫头,别担心,又不是我一个人去打仗,很快就会回来的。”

    他突然的亲昵吓了江意澜一跳,她面色微红,低了头,喃喃道,“皇上应该会下旨的吧?也不一定就让咱们府里的去。”

    她脸蛋儿红彤彤的恰如六月里火红的花,骆玉湛忽然很想伸手去捏一捏,他这么想着,手指竟然真的触到她脸上,细腻的肌肤在手指间滑过,他愣了一下。

    江意澜也愣了,猛的抬头看他,正好与他目光相对,她心里一慌,忙又低下头来。

    骆玉湛却伸手托起她下巴,强怕她与自己对视,乌黑的眸里射出一道亮光,深深的看进她眼里,柔声问道,“你是在担心我么?”

    江意澜尴尬不已,偏头看向旁边,发现原先还站在一旁的月笼不知何时早已出去了。

    骆玉湛将她微偏的头扳正,头也压了下来,在离她只有半掌的地方停住了,“意澜,你是在担心我么?”

    江意澜忽的鼻子一酸,眼里蒙上一层水雾,这些日子来一点一滴的相处都浮现上来,“我才不担心你,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干嘛还来问我。”

    骆玉湛蓦地将她揽在怀里,下巴点在她头上,轻声细语,“可怜的傻丫头。”

第一百一十八章.害怕老夫人

    第一百一十八章.害怕老夫人

    骆玉湛突然的亲近令她心头一颤,却并不觉得排斥,只轻声道,“皇上还没下旨,说不定过几天战乱就自己平息了呢?”

    骆玉湛轻声回道,“但愿一切都能早点结束。”说着抬手在她头上请拍了拍,“行了,咱们也别杞人忧天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先吃饭要紧。”

    江意澜微微一笑,“这才是正理。”

    一顿饭下来,两人第一次感觉气氛融洽,心里都是暖暖的。

    用过饭,骆玉湛就急着走了,没说为什么要来,有什么事,也没说什么话,好像他来这里是天经地义再正常也不过得了。

    月笼再进来,虽然竭力掩饰着,还是露出了嘴角的一抹喜色,“****奶,二爷现在对您跟以前可不一样了。”

    江意澜故作不知她指的什么,淡淡笑了笑,“有什么不一样的,咱们院里出了事,真闹大了,他不一样得担着?他是怕我闹出事来丢了他的面子。”

    月笼掩嘴轻笑,“****奶,奴婢瞧着倒不是因为这个的,二爷的心里这是装着您呢。”

    江意澜眉角微挑,“小丫头片子,他心里装没装着,你倒是先知道了,难道你还是他肚里的虫不成?”

    月笼气急跺着脚道,“瞧****奶说的,还跟奴婢们说起这话来了,让人听见还以为奴婢做了什么事呢。”

    江意澜微微一笑,不再接着说下去,但心里却因为月笼的话有些不能平静。

    骆玉湛真的把她放在心上吗?可是他最初是讨厌甚至恨她的不是吗?

    她转念又一想,不对啊,骆玉湛恨她是因为她踢坏了他的命根子,而事实上一切都是他假装的,所以这条仇恨是不成立的,除此之外,他就更没有理由恨她了,反倒该是她恨他才对。

    她恨他吗?她在心里暗暗问自己,答案是否定的,其实在她心里,骆玉湛只是个陌生人,只不过因为他的某些缘故她才遭遇了一些不顺心的事,可是这些事发生的时候,每次都是他陪在她身边,没有太多的安慰没有太多的言语,只是在她需要的时候恰好出现了。

    江意澜暗暗摇了摇头,这个时候还想这些做什么呢?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把杀肖妈**凶手找出来,否则的话整个武骆侯府都不会再安静下来了,而她更是不能心安,毕竟肖妈妈是从文江侯府跟过来的,她的死会不会跟文江侯府有关系呢?即使她的死跟文江侯府没有关系,换个角度来说,文江侯府里总有人知道肖妈妈身份的吧?而这个人会不会跟这件事有关呢?

    她一只手按在桌上,另一只手半扶着脑袋,满脑子都是肖妈**事。

    “****奶,您这是怎么了?头上不舒服吗?”薛姨娘挑了门帘进来,带着一脸的和煦春风。

    江意澜佯装疲惫,实在不想跟她多说话,不知道她又来打探什么消息,“没事儿,头有点疼,薛姨娘有事吗?”

    薛姨娘眸光闪亮,笑盈盈的上前,“奶奶,这几日可苦了您了,这大事小事的都得您管,唉,也亏得您支撑得住。奶奶,婢妾伺候您一回吧,给您捏捏头,头疼会好很多。”

    薛姨娘面色谨慎,还带着些谄媚讨好。

    江意澜不禁有些奇怪,薛姨娘往日说话讨拐卖桥,一味的套话,今儿个怎么好像一副诚心诚意的样子?难道心里又在打什么小主意?

    不过不管她怎么说,说的再怎么好,江意澜都不会让她动手在自己脑袋上揉捏的,她不敢担保这女人一定不会动什么手脚,总之还是小心点的好,再说了,现在骆玉湛屋里的女人正当的就只剩下她一个了,小心谨慎点总是好的。

    遂笑了笑,“小毛病,一会儿就好了,这几日院里乱的很,你也别到处乱跑了,好生在屋里呆着,好好的养身子最要紧。”

    薛姨娘低低的嗯了一声,却忽然落下泪来,江意澜反倒给吓了一跳,“薛姨娘,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哭什么?被旁人看到了,还以为我欺负你来着呢。”

    薛姨娘神色慌张,竟然砰的一下跪在地上,“奶奶,婢妾没有这个意思,婢妾,婢妾不该在您跟前落泪,婢妾马上把泪擦干。”说着就用手狠狠的在脸上擦起来,直把一张小脸揉搓的变了形。

    薛姨娘这奇怪的反应实在太出人意料了,江意澜实在不知道她这卖的是什么关子,却也没了性子跟她磨叽,淡淡道,“薛姨娘,你这样跪在这里,莫不是我苛刻与你了?又或者是我吓唬了你什么?你这么糟蹋你这张脸,可像是在狠狠打我的脸了。”

    薛姨娘似乎更加慌乱了,忙收了手,“****奶,您千万别往心里去,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使那些小心眼了,我一定好好的伺候您,一心一意的听您的话。”

    江意澜更觉得奇怪,不觉生起气来,“薛姨娘,这些话你还是对二爷说去吧,您只要把二爷伺候好了,什么都好说。行了,我累了,你出去吧。”

    薛姨娘却哽咽着不肯起来,江意澜见她莫名其妙的又什么都不肯说,遂站起身,“既然你要在这里跪着那就跪着吧,我进屋睡会去。”

    薛姨娘立马道,“****奶,婢妾,婢妾是心里害怕。”

    江意澜回过头看她。“害怕?那你倒是说说,你害怕的什么?”

    薛姨娘抬眸看她,“****奶,婢妾害怕老夫人。婢妾跟雷姨娘都是老夫人挑出来送过来的。****奶,婢妾也不怕您生气怪罪,当日老夫人时许了我们承诺的,我们之中不管谁只要先生了二爷孩子的,都能亲自抚养这个孩子,还能做为二爷的嫡长子。所以那时我跟雷姨娘拼了命的去接近二爷讨好二爷。”

    江意澜并不觉得惊奇,这些原就是她早就知道的,亦不会觉得生气,站在她们二人的角度上来说,这么做无可厚非,这对她们来说,还是个很好的机会,再说了,亲自抚养嫡长子,这就代表她日后在侯府也将拥有一定的地位。

    可这跟害怕老夫人有什么关系呢?

第一百一十九章.回府

    第一百一十九章.回府

    薛姨娘泪眼朦胧,一双大眼里蕴着一层红丝,抬头瞧了瞧江意澜,哽咽道,“****奶,原本婢妾以为有了老夫人这句话,便是得了老夫人的厚爱与信任,谁知,现在婢妾才明白,在老夫人的眼里,我们只不过……”她顿了顿,又道,“****奶,婢妾一想起雷姨娘的下场,这心里便透心的凉。”

    江意澜豁然明白,薛姨娘这是被老夫人吓着了,原本以为老夫人给了她最高的厚爱,该是老夫人信得过的,谁知道为了个小丫头老夫人竟然毫不留情的把雷姨娘送出府去了。雷姨娘有这样的下场,薛姨娘自然也会想到自己身上来。

    江意澜佯装不知,假装着也很伤心的模样,“唉,雷姨娘的事,我也很难过,可在老夫人跟前我也是说不上话的,再说了那天实在是事发突然,我自己都被吓到了,等我回过神来,老夫人已经把雷姨娘给赶出去了,唉。”

    薛姨娘捏着手帕在面上擦了擦,“****奶,这里可没您的责任,全是她做错了事,老夫人才会这么怪她的,老夫人的脾气您也知道,她决定的事没人能改变的,雷姨娘落得如此,也是她自作自受,可是我……”

    江意澜故作奇怪的道,“你担心什么呢?你又不如她那般费尽心机的谋算这个谋算那个的,对个丫头也是那般狠毒,怪不得老夫人不愿手下留情,难道你忘了么?你生病的时候,老夫人特意为你来撑腰过的。”

    听江意澜这么说,薛姨娘面上登时带了些惊喜,心思已转了几转,“****奶,旁的婢妾也奢求,只愿能规规矩矩的呆在落青堂里过好以后的日子,婢妾只想着,只要跟着****奶,终是吃不了亏的。”

    江意澜眉角微皱,“薛姨娘这话说的可不对了,咱们都是跟着二爷的,老老实实跟着二爷,咱们的日子才好过的。”

    薛姨娘忙点头,“奶奶说的对,奶奶说的极是。”

    江意澜低低叹了口气,“行了,你也别在这里跪着了,让旁人瞧见了,还以为又发生了什么事,快站起来吧,瞧这小脸儿哭的,都成了红桃眼了。”

    薛姨娘破涕而笑,“奶奶净会取笑人。”

    薛姨娘从地上站起身,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见得江意澜拍着手打哈欠,便福身告辞。

    江意澜不由得心中冷笑,这薛姨娘倒是会见风使舵的,一见老夫人用了狠戾的,立马就转了心思,想从她这里打开个突破口,果然是个聪明的,只可惜,这世间太多的聪明人到头来都误在聪明上头。

    江意澜真是有些累了,叫了月笼伺候她****歇着,月笼见主子脸色不好,知道是在为查凶手的事担忧,遂安慰了几句。

    这一天确实很累,江意澜倒在床上便沉沉睡去了。

    一大早醒来,月笼进来伺候,先带来了惊人的消息,老夫人今儿个要陪她回文江侯府。

    江意澜的心一下蹦了起来,这就要回文江侯府了吗?回去之后,她又将面临什么样的情形呢?文江侯太夫人,能允许她进门吗?还有丘氏,这么多天没见女儿,又会怎样呢?

    一时间,她心里很乱,乱糟糟的不知该怎么平静下来,她亦知老夫人是要去打探消息的,她这次回府最主要的是去询问肖妈**事,可在她的心里,回家却才是最重要的,她心里一直有个小声音在提醒着自己,她要回家她要回家了,她十分十分的想念爹娘,甚至连不懂事又不懂礼貌的江意亭都变成了可爱的模样。

    江意澜端坐在镜前,月笼很仔细很认真的为她梳头,模糊的铜镜里,两人的影子映在上头,江意澜不觉心中一动,低声叹道,“如果肖妈妈在……”

    月笼捏着梳子的手微微颤了一下,知道江意澜又在寻思肖妈**事了,忙转移了话题,“奶奶,您是嫌我梳的不好么?奴婢梳的确实不好看,奶奶,不如您教教奴婢吧。”

    江意澜忙纠正,“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还是按照你的意思梳,我不过是顺口说说,怎么你就放在心上了?”

    月笼扁扁嘴,“奶奶,您说的话奴婢一向全都放在心上。”

    江意澜见她这模样,知她是故意转换话题,亦按下肖妈**事不提,不过心情却是沉重了几分,总觉得这趟回去,会碰上点什么意外的事。

    收拾完毕,老夫人派来的软轿也到了。

    江意澜扶着月笼的手上轿,月笼便跟在轿子旁边。

    轿子自是先去木雪园,江意澜先下了软轿,扶着老夫人上了另外一顶稍微大些的轿子。

    轿子很大,两人并肩坐在一起,里头仍有空间,轿里四角全都系着大红花络子,四周也全用软软的东西保住了,身子靠在上头,软软的,煞是舒服。

    老夫人瞟一眼江意澜,见她面色不太好,两只手绞着个帕子放在膝上,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遂道,“害怕了?”

    江意澜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愣才回过神来,老老实实点点头,“有点,我怕被赶出来,毕竟……”

    老夫人冷哼了一声,“我看他们哪个敢赶你出来,好歹的你也是武骆侯府的****奶,即使他们再不待见,也不敢赶你出来,有我在,你不用怕。”

    老夫人面色僵硬,似乎并不带有任何感情,但她心里仍是暖暖的,老夫人霸道的话里已经完全把她当做武骆侯府的人了,“祖母,可我到底是文江侯府的二姑娘,我这是回娘家呢。”

    老夫人撇撇嘴,“回娘家那就更不该赶出来了,哪个还能没一点错的,为人父母,就该多问子女着想,哪能犯点错就往外头赶的。”稍顿片刻,又叹了口气,“不过好歹的都是你的亲人,你也该低低头的。”

    江意澜知道老夫人素来心直,纵然知道些弯弯绕,也不愿过多的放在心上,遂点头道,“祖母,我晓得的,到时候我一切听祖母的便是,即使祖父祖母父亲母亲训我骂我,我都不会顶嘴的,我这次回去便是给长辈们赔礼道歉的,还有祖父生病了,作为孙女,我理应回去探望。”

    她的回答老夫人感到很满意,嘴角挂笑的看看她,在心里暗暗称赞一句。

第一百二十章.还有脸回来!

    第一百二十章.还有脸回来!

    文江侯府高大的府门就在眼前,月笼挑着帘子,江意澜搀着老夫人下轿,接着便有四个婆子上来扶着,她这才发现老夫人竟然带了四个妈妈跟过来,心下不禁暗暗惊讶,老夫人这是做好争吵的打算了啊?

    江管家站在门口,见她们下轿,忙迎上来,面上带着淡淡笑意,“二姑娘,您回来了。老夫人,请进。”

    江意澜看一眼江管家,见他已退了两步站在一侧,又见他面上带着些疏离,心下由不得颤了颤,瞧这阵势,江管家是专门出来迎接的,府里该是早就知道老夫人她们要来的消息了,却只派了江管家出来迎接,可见仍是不欢迎她来的。

    老夫人微微昂着头迈着大步子往里走,一路上目不斜视,径直进了暖香院。

    暖香院似乎比往日更安静了,江意澜每走一步都觉得心跟着沉一沉,直到最后,在门口站住了。

    “奶奶。”月笼小声叫她。

    老夫人也回过头来看她,微眯了眯眼,示意她一直跟着往里走。

    江意澜也只得硬着头皮往里走,进了门,太夫人正襟危坐,手上端着个墨绿色茶杯,放在嘴边轻抿,见她们进来,忙笑着迎上来,“骆老夫人来了,这群白吃饭的,老夫人来了也不知道通报声。有失礼节,还请老夫人不要怪罪。”

    老夫人淡淡一笑,似乎并不将太夫人的话放在心上,客客气气的道,“江太夫人客气了,你我多年的老朋友了,何必在乎这点虚礼。”

    江意澜忙上前福身行礼,“祖母。”

    太夫人看了她一眼,不冷不热的说了句,“罢了。”

    老夫人给江意澜使个眼色,江意澜便乖顺的站在老夫人身侧,眼观鼻鼻观心。

    老夫人携着太夫人的手坐在椅上,在屋里扫了一圈,面上带了一抹关切,“太夫人,听说老侯爷病了,意澜早就想回来看看,我身体不好,便没让她回来,今儿个我身子爽利了,才跟她一块过来看望老侯爷,老侯爷身体怎么样了?”

    太夫人笑的不冷不热,“有劳老夫人挂牵,侯爷没什么大碍了,只精神不太好,在屋里养着呢。我看他刚睡了,便没叫他,老夫人不要见怪才是。”

    太夫人摆摆手,“没事就好,瞧瞧咱们这幅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了,身上哪里有个不好的,得赶紧着吃药养着,要不可不得了。”

    太夫人也点了点头,“说的极是,所以老侯爷这一病,我们都吓得不轻,请了太医好好的给把了脉拿了药,确信没事了才敢放下心来。”

    老夫人唉了一声,眼角微微湿润,“太夫人,照顾好老侯爷才是正理,像我现在,连照顾的机会都没了。”说着拿了手帕去擦眼。

    太夫人自然好言相劝,也跟着红了眼。

    老夫人趁机道,“太夫人,怎么都是半截身子要进黄土的人了?何须跟小孩子们置气,意澜做了些事确实伤了你们的心,可她到底年轻,再说了也没犯什么大事,难不成还不许她回娘家了不成?”

    太夫人没想到她话题一转竟转到这个上头来,稍怔了怔,抬眼瞧了瞧江意澜。

    江意澜立马趋步上前,跪在太夫人跟前,“祖母,我知道是我的错,丢了文江侯府的脸又使得我爹的爵位被夺,祖父一定被我气坏了,祖母,望您念在我年纪小不懂事上,原谅了我吧。”说着低头嘤嘤哭起来。

    老夫人叹口气,看了看太夫人,“你瞧瞧这孩子,丁大点的娃娃,哪里懂得那些个事,错了便是错了,咱们作为长辈的谁也不要放在心上了。”

    太夫人也跟着叹了口气,“老夫人,这事儿只要你不放在心上,我们也没什么计较的,她做的那些事不光是坏了我们侯府的名声,就是对骆老侯爷,我们也有愧对之处,我们哪里还有脸面再见您?”

    老夫人拍了拍手,“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就放心了,这一路上意澜吓得坐都坐不稳了,生怕你们将她赶出去,有你这句话,我倒是放心了。意澜,你给祖母磕几个头,这事就算过去了。你也有些日子没见你爹娘了,等会子便去看看他们吧,等老侯爷睡醒了,你再去老侯爷跟前磕头请罪。”

    江意澜点点头,跪在地上朝太夫人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头。

    太夫人看着江意澜在骆老夫人跟前乖巧懂事的样子,暗暗惊讶,却又隐隐生气起来,自家的孙女儿没教育好,反倒让人家领来受教了,真是搬起石头砸自个的脚,她顿时觉得脸上无光,冷冷的受了江意澜三个响头,不咸不淡的摆了摆手,“快去看看你父亲母亲吧,都念着你呢。”

    江意澜朝两人行了礼,从房里退出来,长长的舒了口气。

    月笼站在门外见她出来,忙上前一步搀住她胳膊,低声道,“奶奶,没事儿吧?”

    江意澜松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跟我去岸青园。”她这时才觉出手心里渗出了汗。

    轻风吹在脸上,江意澜猛然惊觉春天就要到了,抬头望天,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一片和煦,可此时她心里却是冰凉一片。

    侯府的一草一木都熟悉的映在眼里,在轻风里微微摆动,像极了她此时的心,她竟然生出一股颤巍巍的感觉,她不知该如何去面对丘氏。

    “哎呦,这是谁啊?可真是稀客哈。”一声尖锐的冷笑声从一侧传过来。

    江意澜顿觉心头一震,不用回头都知道这声音来自何人,除了江意婉没人能发出这种独特的让人一听就生厌的声音了。

    江意澜缓缓转过身,看到江意黛江意婉一前一后走过来,江意黛身上批了件暖黄色轻纱衣,将她衬托的愈发身姿窈窕楚楚可怜。

    江意澜上前行礼,“姐姐,别来无恙,恭喜姐姐好事快到。”

    江意黛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仰着高昂的头不说话。

    江意婉斜着嘴角打量她,哼了一声,“二姐姐如今可是武骆侯府的好人,得了老夫人亲自陪着回来呢,呵呵,看来姐姐过的可真是不错,我还以为姐姐早就忘了娘家的门在哪里了呢?”

    江意澜看也没看她一眼,只冷冷的看了看江意黛,淡淡道,“姐姐先去忙,妹妹先去拜见父母了。”

    她刚转身,江意黛冰冷的声音就传过来,“你还有脸见父母吗?你眼里还有文江侯府吗?”

    江意澜转过身看她,“我正是要同父母去请罪的。”

    江意黛忽然变了脸色,眉毛高高的挑起来,白皙的脸颊也涨的通红,“请罪?请罪就行了么?你知道你给我们带来多大的伤害吗?因为你,我们姐妹不敢出门见人,因为你,侯府上下的夫人姑娘们都不敢出门参加宴席,因为你祖父祖母差点病倒,更因为你,我居然连进宫的机会都没有,你现在站在这里轻轻巧巧的说去请罪,你请的什么罪?又去给谁请罪?”

    江意黛一连串的指责出口,更是气愤难当,胸口上下起伏着,想起她这些日子的遭遇,想起她居然被扔进王府做了个小侧妃,想起她被人嘲笑,她只觉得站在跟前的江意澜是她此生最大的仇人。

    江意澜眉角微皱,实在想不通她做了什么是竟然妨碍了江意黛进宫选妃,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既然事已至此,她真的不想再在这种事上纠缠下去了,“姐姐,有些事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其实做了世子侧妃或许比进皇宫更好,后宫佳丽三千,而皇上却只有一个。”

    “你给我闭嘴。”江意黛狠的咬牙切齿,“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自己做了错事还来胡说八道,如果我是你,早就一头撞死了,哪里还有脸活着回来。”

    江意澜也生气了,知道再与她多说无益,遂冷声道,“我敬你年纪比我大叫你一声姐姐,我做错了事会同祖父祖母说明,而你,最好能好好的想一想,是别人害了你,还是你自己害了你自己,记住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好自为之吧。”说完这些,她转身离去。

    江意婉却抢先一步挡在她前头,“哼,江意澜,这府里还有你说话的份吗?竟敢这么说姐姐,我看你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江意澜不想理她,冷冷的看她一眼,径自侧身准备绕过她往前走,但江意婉仍是挡住了去路。

    她看一眼江意婉,冷声道,“你想干什么?”

    月笼紧紧的挽着她胳膊,一双眼死死的盯着江意婉,只等着江意婉一有动作便上前护住主子,却不能让主子吃亏。

    江意婉冷声笑了笑,“不想干什么,快给姐姐跪下赔礼道歉。”

    江意婉冷冷的看着江意澜,其实她心里并没有那么恨江意澜,反而还对她做的事表示感激,江微岸被剥了承袭侯爷爵位的资格,那这侯爷之位很可能就落在父亲身上,她自认父亲还是很喜爱自己的,再加上江意黛马上就要出嫁了,她相信父亲一定会为她寻一门好亲事的。

    但如今她却不得不在江意黛跟前做做面子,至少现在这个时候还不能惹得江意黛对她有太大意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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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千金很牛掰,一脚踢坏人家命根子 可怜她大好年华,刚重生就要替本尊还债 只是这债…… 她仰望苍天,无语。 只叹息一声: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 【重生在三妻四妾的古代,但她却依旧坚定信念,决不能让小三破坏父母的幸福,她的幸福。 势力强大的侯门大院里,她独闯难关!】 ================================================================= 参加PK了,票票给力,更新也大大滴给力哈! *****感谢绿衣亲的封面!******欢迎520的亲们********金闺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金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金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