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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我做灯光师的苦逼日子全文阅读

作者:夏未归     快穿之我做灯光师的苦逼日子txt下载     快穿之我做灯光师的苦逼日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章,尽义灭族

    一声认领尸体,让黎书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防御彻底土崩瓦解,瞬间被抽干力气的她无力的倒在沈穆清的怀里。

    阮沐恒微微一皱眉,看了眼他们身旁的软座道:“清儿,扶她坐在我们旁边吧。”

    沈穆清动作轻巧的搀扶着黎书,她本以为怀里的女人已经全然没了气力,却不想她又站直了身子。

    “不必了,黎书是将军夫人,该坐于将军身旁。”话毕,黎书看了眼沈穆清对面的两个空座,空洞的眼睛里这才有了实物,她毫不犹豫的便一人坐了过去。

    皇帝的心腹大臣不止杨德福一个,身材矮小,头戴官帽的男人摸着嘴边的小胡子走上前道:“皇上,如今大将军已死,无人镇守边关,还请皇上再择人选去承受那泼野人的愤怒,否则,外城不保啊!”

    皇帝做出一副为难状道:“派谁去呢?四大将军其中三个将军都有要事在身,这谢将军还战死了,朕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人选。”

    一声声战死如同铁石,尽数砸在黎书的心头,她却像没有六识之人,未掉落一滴眼泪。

    众人像是思索了许久一般,派了个蓝衣大臣代表上前道:“启禀皇上,此事臣等已先前商讨过,祸事是将军迎娶将军夫人惹的,那此事就要将军一家负责,况且那泼野人的愤怒不就是没娶到将军夫人吗?那这样就好解决了。”

    皇帝一副什么都想不明白的样子,微倾身子道:“依爱卿所言,该如何解决呀?”

    “臣听说,将军夫人已诞下小将军,三个解决方法,小将军上阵杀敌,将军夫人嫁给泼野人又或者将军一家尽义灭九族。”

    不等皇帝和黎书讲话,沈穆清第一个将手里的酒杯砸了过去,“这算什么解决方法?让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去杀敌?盛京就这么人才匮乏?需要一个孩子独当一面保你们平安?将军夫人刚刚生产完你们就打她和亲的主意,对得起哪位边关将士的在天之灵?更何况让将军府九族全灭?”

    阮沐恒站起身,凤眼中全是戏道:“公主莫要为狗吠而气,父皇是明见之人,定是不会听了这建议的。”

    一番话似是在安慰沈穆清,实则在暗讽皇帝,等他做个明智的选择。

    龙椅上的皇帝看了眼阮沐恒的方向,意有所指道:“是啊!朕万万没想到有一天会养狗为患呐!好了,此事朝议时再讲,今日是为公主办的盛宴,莫让他人他事抢了风头。”

    从开始到结束,黎书一言未发,只是痴痴的看着身旁的座位,手上还忙不停的往身边碗里夹菜。

    有时候还会笑道:“我不饿,旭哥吃。”

    说到这种话,黎书都会愣一下,然后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往盘里夹着菜。

    终于等到了宴会结束,人群中沈穆清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刚刚还在对面的黎书,她面上急的脸红的拉着阮沐恒道:“她去哪了啊?”

    “停尸房。”阮沐恒语气冰冷到,拉起沈穆清的手便向停尸房走去。

    “老狐狸,你就不能瞬移啊?我们的女主角万一伤心至极昏过去怎么办!”

    “你走快些就不会了。”阮沐恒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继续拉着沈穆清跑。

    沈穆清只能愁眉苦脸的看着自己脚上的绣花鞋,还好她脚小,不然在这古代她都没鞋穿。

    “阮沐恒,下次找个现代任务做吧,我脚疼。”沈穆清下意识的一句话,让本来跑的飞快的阮沐恒慢了脚步。

    “跑的快是不是心脏也跳的快了?”

    阮沐恒突然一句话将沈穆清问的蒙了神,她还是下意识的点头道:“自然。”

    “莫要累了心脏,上来,本尊背你过去。”

    受宠若惊的沈穆清一跃上了阮沐恒的后背,金丝软衣简直再舒适不过了,沈穆清满意的摇着头道:“没想到你这小狐狸还挺会疼人呀!”

    “再晃,本尊便扔了你。”

    等两人到了停尸房,黎书已经认完尸体了,沈穆清一脸无知的拉着阮沐恒便要走进去,却被阮沐恒反手拉了回来道:“别进去了,让她和谢子旭多待一会吧。”

    看着阮沐恒手指的方向,沈穆清的眼眸暗了下来,身体依附在门框上目不转睛的看着房里面的黎书。

    已经有些恶臭的房间,黎书一个人跪在靠近窗户的灵床旁,她好像一瞬间苍老了十几岁,也不过才二十岁不到的年纪,黎书一个人承受了太多太多了。

    丞相府没有了,她的父亲去世了,母亲也去的早,本以为谢子旭会是她后半生的依靠,却不想也早早离开了她,她自嘲自己是个克星,什么都克。

    黎书掀开遮盖住谢子旭面庞的白布,面目全非,胡子拉碴的脸出现在黎书眼里,黎书没有哭反而笑道:“旭哥,你今日丑了些。”

    她笑着又像怕谢子旭听了难过般继续道:“不过在书儿眼里,旭哥永远都是最帅的。”

    她握着谢子旭已经僵硬的手,放在脸上摩擦道:“旭哥的手凉了,是不是又忘记夜里多穿些了,那边关冷,要书儿说几遍旭哥才能记住呀?”

    “哦对了,旭哥,咱们的宝宝长得和你小时候一样,依你的性子呀一定会给他取什么念书爱书的名儿,我呀索性做主,也不用念啊爱啊,直接唤作谢书罢了,这样可能证明这是咱们的孩子了?”

    黎书收起了笑容,一脸生气状道:“咱们宝宝的口粮钱你这个月还没有上交呢!是不是又打算克扣了去救济灾民呀!”

    发生的一切都像是谢子旭睡着了她在说悄悄话一般。

    沈穆清踮起脚想要凑近阮沐恒耳边说些悄悄话,却不料站不稳,软糯的嘴唇险险碰到阮沐恒的脸,却还是擦到了他的耳垂。

    温热的呼吸一闪而过,阮沐恒看着身旁刚刚站稳的女孩,摇摇头弯下身子道:“何事?”

    沈穆清微微一笑,害羞的抿了抿嘴唇,这才用手挡住依附在他耳边问道:“谢子旭真的死了吗?黎书都没哭过诶,她没事吧?”

第三十一章,所有的坚强都是作秀

    “本尊是狐狸,不是蛔虫,你问本尊作甚?”阮沐恒一脸嫌弃的远离沈穆清的脸,一副生怕智商低会传染的样子。

    “参见公主,驸马。”

    两人的谈话被打断,屋子里的黎书也被这一声参拜打断,她忙将谢子旭的手放进白布里面,拿起一旁的白帕为他遮起了脸。

    沈穆清尴尬的挥了挥手,那侍卫也不是来找她的,见她挥手便点了点头走进了停尸房。

    “夫人认完了罢,这停尸房活人不能久待,还请夫人随属下离开。”

    黎书看了眼一旁的谢子旭,鬼使神差的问道:“我不能将他接回府内吗?”

    “将军是不是逃兵还没有调查清楚,所以夫人暂时不能将将军带回。”

    “驸马不是已经说了吗?他策马出花城是为了救一个小孩。”

    “孩童之言并不作数,陛下看在公主和驸马的面上才下的一等功圣旨,还望夫人莫要再刁难。”

    黎书苦笑着摇了摇头,到头来成了她在刁难人了,可是谁又真的想要这个特一等功呢。

    没有任何人搀扶,黎书以手掌地,堪堪站了起来,她顾不得已经麻了的双腿,艰难的走出了停尸房。

    想来也奇怪,她日日跪在祠堂都未麻过,今日这一小会反倒麻了。

    沈穆清站在房门外接住了摇摇欲坠的黎书,还没开口反倒被黎书训斥道:“公主殿下怎得来这种地方了,这儿阴气重,不吉利,殿下快些离开吧。”

    沈穆清看着明明已经双目泛红却依旧嘴角挂着笑意的黎书,担心的问道:“你没事吧?我送你回府可以吗?”

    黎书只是简单的摇摇头道:“不用麻烦公主殿下了,府上离宫并不远,臣妇先告退了。”

    “诶…”沈穆清还未来得及阻止,黎书便挣脱掉了沈穆清的手,匆忙消失在了他们面前。

    直到出了宫门,看到了熟悉的马车黎书这才松了口气,像是见到谢子旭本人一般轻松,她快步上了马车,压着最后一口气道:“回府。”

    “是,夫人。”

    车轿内,黎书拿出了刚刚从谢子旭手里强夺出的香囊,药草香已经没有了,浸染了血腥味的香囊被黎书死死握在手里。

    一直强颜欢笑的黎书死死的将自己抱作一团将头埋进怀里无声的哭了起来。

    在皇宫,她不能哭不能慌乱,不能让人看不起不能让人觉得以后将军府好欺负。

    在将军府,她要镇得住脚,要保护她和谢子旭的孩儿,作为母亲她更不能哭。

    只有在这狭小的马车里,她才敢把压了许久的眼泪流落出眼框。

    不顾马车的颠簸,黎书只抱作一团,死死的捏着香囊,吞咽着泪水喃喃道:“谢子旭,你这个混蛋!你弄脏了我缝了一夜的香囊!”

    她不敢抬头看香囊,她宁可香囊破损也不愿谢子旭保香囊完好无损而他被撕咬的体无完肤。

    她感念皇帝,留了谢子旭全尸,她认尸的时候瞧了,全被畜生撕咬的没了身子,只有谢子旭还有一个完整的身子来见黎书。

    车轿行的很快,可能车夫也是惦念府里的小将军,没有给黎书太多伤神的时间,丫鬟便在外面喊到:“夫人,咱们到了,该下车轿了。”

    黎书呜咽着简单嗯了一声,将香囊挂在了大红衣服的黑腰带上,简单的擦了擦面容便走了出去。

    路上她没有过多的停留,脚步匆忙的回了房间,谢书已经醒了,正在奶娘怀里不停的啼哭。

    黎书走上前摸着他的小脸喃喃道:“书儿不哭,阿娘在,阿娘会替你爹地保护你,会让你安然无恙的长大。”

    说完,黎书便让奶娘将谢书抱了下去,紧锁上了房门,不曾再出来过。

    公主府

    沈穆清托着腮百无聊赖的玩弄着手里的五子棋道:“接下来咱们干嘛啊?她的丈夫死了,你不是说任务开始了吗?”

    阮沐恒看着吐字如此轻松的沈穆清,歪头不解的问道:“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这般理性了?”

    沈穆清放下手里的棋子道:“我和黎书又不熟,就像是我看了别人家发生的事,然后我感性的哭了,事后再怎么样也和我无关啊。”

    “你能这般想最好,本来所有的任务你就是旁观者,你就好比你们现代拍戏的摄影师。”

    沈穆清撇撇嘴歪头不再看阮沐恒,却是自言自语道:“摄影师?人家摄影师最起码还能指挥站位,我顶多算个灯光师负责给女主打光的。”

    “你在自言自语些什么?”阮沐恒听的清楚,却还是好笑的问到,他自然知道沈穆清会敷衍他,索性也没听,打断她的思绪道:“灯光师,该去接孩子了。”

    “啥?刚出生就接过来?你喂奶啊?”

    “奶娘请好了,你去给他整个房间吧。”

    沈穆清噘着嘴,一脚踢在了身旁的石凳上,疼的直流眼泪道:“无良导演,才刚生子就让人家夫离子散。”

    看着沈穆清愤恨离开的背影,阮沐恒苦笑着收起了折扇,“小丫头,我不与你讲实话,你可莫要再为这些事伤神伤心了,那是清儿的心脏,你无德无能伤不起。”

    第二天,在房内坐了一夜的黎书面容苍白的走出了房间,拉住房门外的丫鬟便问道:“书儿呢?他可吃好睡好了?”

    “夫人您起床了,小将军已经吃了奶现在可能睡的正香呢!将军为小将军设计的乐园过两日就建好了,等小将军出了满月便能去玩了。”

    黎书这才松了口气道:“不用再建造了,就那样吧,你去准备些饭食吧,我饿了。”

    “是,夫人。”丫鬟的表情满是惊喜意外,府内所有人都以为黎书要难过几月几年,却没想到她面上一点事都没有。

    黎书依旧是昨日的一身红衣,毫无目标的在将军府内游走着,她像是突然找到了事做一般,指着房檐上的白帐问道:“谁挂的?”

    “夫人,将军的死讯已经下发了,特一等功的牌子也送来了,该办丧事了。”

    黎书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一般道:“丧事?给我拆了!拿梯子来,我亲自拆!”

第三十二章,从未阴阳两隔

    看着身旁的长梯,黎书面无表情的爬上去,拆掉丧结,扔到地上,从头到尾,一气呵成,好像真的没有人去世,将军府真的不需要办丧事一般。

    拆到最后一个,黎书举着手里的丧结,声音沙哑到:“小将军刚刚降世,大办酒席,宴请各方官员,自此以后将军府只办喜事不办白事,听明白了吗!”

    长梯旁围满了生怕黎书有意外的奴仆,此时全都低下头跪地不起。

    她看着满地的丧结,抬头望着天,自言自语道:“旭哥,原谅我,不白衣不送你,书儿很快就会来陪你了。”

    一袭红衣的黎书从长梯上翩翩飞落,稳稳落地,她红了的眼框露出些许惊喜道:“没想到我的武艺还没有退步很多,我还…”

    黎书的话未说完,将军府却是先传来一阵惊呼,刚刚还傲然挺立在他们当中的黎书,现在已经安静没有生气的倒在了他们面前。

    将军府的奴仆都是谢子旭专心训练过的,此时他们虽然无序的围着,却是分工明确,没有任何手忙脚乱,无主乱闹的举动。

    正午时刻,黎书才睁开紧闭的双眸,“夫人,您可算醒了,小将军正找您呢!”

    床上的黎书依旧面无表情,别过头去道:“他不过才出生两三天而已,怎么会找人。”

    丫鬟抿了抿嘴唇,却是未找过黎书,她只是想借小将军让黎书有活下去的希望。

    “怎的不会了,这小奶娃啊看着小,却最是聪明伶俐的,自然分的清哪个是他的母亲。”

    听着丫鬟不着边际的话,黎书无奈的摇摇头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身体的,不会轻易寻短见的,你先退下吧。”

    听到丫鬟松了口气,轻手轻脚的关门而出,她才支撑着身子坐起来,拿出腰间带着血渍的香囊。

    “旭哥,你瞧那傻丫头,连宝宝这个时候看不清人都不知道,他们啊倒是都怕我寻个短见,没一个了解我的,我是将军夫人,死也要光光荣荣的死在那沙场上,要是你在,定不会怕我寻了短见的。”

    黎书小心翼翼的打开香囊,里面都是些她之前放的药草,看着那干煸的药草,她像是陷入了回忆道:“也不知你现在可是睡的熟了些了。”

    许久,她放起了香囊,擦干了面上的泪痕,对着门外喊道:“翠屏,让府里的人都来一下,我有事要宣布。”

    “是,夫人。”

    将军府的人集合速度都很快,没一会便全都聚集到了门口,听候黎书安排。

    她强撑着虚弱的身子,沙哑着嗓子道:“今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为小将军的降生办喜宴,你们分一下工,把请柬送到各大世家,记录好都送了哪一家,等宴会那天记录好都有哪一家来。”

    “是,夫人。”

    “好了,也都不是闲人,各自忙去吧。”话毕,黎书指着面前的几个小厮道:“你们四个留下,随我去公主府。”

    “是,夫人。”

    那四个人她不是随意挑选的,两个是谢子旭之前房里伺候的下人,两个是她父亲打小养在她身边的暗卫。

    散场后,黎书随意的搭在身旁丫鬟的手上,对着身后的四人道:“随我去祠堂。”

    偌大的祠堂,曾经是黎书的精神寄托,她所有担忧,思念全都集结在这个祠堂中,她好像早就做好了准备一般,从祠堂的柜子中拿出一个灵牌,抚摸着上面醒目的大字。

    “翠屏,将这个灵牌摆放在老将军旁边。”

    面善的小丫鬟小心翼翼的接过刻着谢子旭名姓的灵牌,她知道,黎书承认谢子旭的死亡了,这将军府,又要换一名年纪尚小的小将军了。

    本以为只有一个灵牌的众人,眼睁睁看着黎书自柜子中又拿出一个灵牌,上面刻的名字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的名字,黎书。

    “翠屏,将这个放在老将军夫人的牌位旁。”

    翠屏双手打颤的接过灵牌,不确信的问道:“夫人,这…怕是,不…”

    吉利二字未说出便被黎书打断道:“我说什么你只需照做便好了。”

    看着面色平静的黎书,翠屏没法,只得将牌位放了过去,黎书动作利落的跪在软席上,一言不发双手合十行跪拜礼。

    她没有再像以前一样一跪就是一天,行完礼便站起身道:“将军离世的那天,叫黎书的那个小女孩便也死了,我只是替小将军暂活几年,待他长大成人便要肩负起自己保家卫国的责任。”

    “夫人…”

    黎书越过翠屏,拿出几根香动作熟练的点着,苦笑道:“父亲,母亲,旭哥,书儿至今还是不明白,是什么让你们拿命去效忠皇帝,但是你们未完成的事就是书儿的事,书儿定竭尽全力去做,绝不为苟活亦或着逃避婚假而不去边关,书儿生是将军夫人,死是谢子旭之妻谢黎书。”

    说完,黎书又去了另一边,摸着已经落了灰尘的烛台,“你们几个,随我来。”

    烛台转动间,地板随之慢慢打开,露出一节长不见底的楼梯,四个人紧紧跟随黎书去了地下室。

    地下就像是一个金库,黎书简单的点起烛火道:“这儿只是简单的一个金库,是将军府十分之一不到的积蓄,这里面的财富是我黎书雇佣你们的钱财,已经替你们分好了,每个箱子上都贴有你们的名姓。”

    “属下誓死追随将军,夫人,不需要任何钱财。”

    黎书拿起一锭金子道:“我雇佣你们誓死效忠小将军,他是我谢家未来的希望,翠屏,那边的箱子是你的,我要你照顾好未来的将军夫人,只要是书儿喜欢之人,人品过了公主那一关,你便誓死效忠照顾好她。”

    “是,夫人。”

    看着像交代遗言般的黎书,众人面上皆是心疼,“好了,看也看过了,随我去将军府吧。”

    从祠堂出来已经是下午时分了,黎书没有换衣服,着一身红衣便上了车轿,那车轿曾承受过她所有悲伤。

第三十三章,她也曾被爱过

    公主府

    “阮沐恒!”一声尖锐的叫声响彻整个公主府,沈穆清看着桌上的糕点残渣,头直接大了一圈。

    她提着阮沐恒的衣领怒气横生道:“你你你,吃就吃,不吃就不吃,你每个咬一半留一堆残渣,是什么意思?”

    阮沐恒嫌弃的甩开沈穆清的手,一只脚放到另一个石凳上,随手拿起一块糕点道:“本尊是尊贵的狐狸祖宗,糕点不就是这样吃的吗?你看不惯你把那些吃了啊!”

    “我今天一定要替你爸爸妈妈教训你这个小狐崽子。”

    沈穆清撸起袖子,作势就要去揍阮沐恒,却不想被他定在了原地,被气的直抽嘴的沈穆清嚎叫道:“阮沐恒你赖皮,说好的做任务不能施法呢!”

    阮沐恒坐到了沈穆清对面的石凳上,确定她碰不到自己才慢吞吞的说道:“本尊又没说不可以对你用。”

    修长的手指轻轻捡起沈穆清打翻的糕点,阮沐恒不怀好意的走向沈穆清道:“乖,张嘴,为夫喂你吃糕点。”

    沈穆清努力的想要别过头,奈何被定住只能死命的闭着嘴坚决不动一下嘴唇。

    玩闹之际公主府的下人脚步匆匆上前道:“启禀公主殿下,驸马爷,将军夫人求见。”

    阮沐恒点了点头道:“让她进来吧。”

    算着时间,黎书也该来公主府交代些日后事了。

    沈穆清哼哼唧唧的企图引起阮沐恒的注意,却不料阮沐恒直接忽略了他自己着急的去了前厅。

    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沈穆清只得原地嚎叫道:“死狐狸,你给我解开啊!死狐狸!”

    奈何阮沐恒走的匆忙,完全忽略了身后的声音。

    大厅内,黎书正一脸憔悴状跪拜在正中央,听到脚步声才稍微有了些动作,跪着往一旁退着。

    阮沐恒站定在她的身旁,伸出手想要搀扶起她,却又觉得不合适道:“起来吧,公主是你的表姐,你不用行这般大礼的。”

    “未嫁入将军府前,黎书是万人宠爱的小妹妹,现在黎书是懂礼仪女规的将军夫人,求人时该行之礼一丝都不能少。”黎书低着头,遮掩掉了她面部的所有表情。

    阮沐恒也不心疼她跪拜着,摇了摇头倒背手便走向了正椅,反正左右沈穆清都不会让她一直跪着的,他操那心干嘛,“说吧,要求何事?”

    “不知公主表姐可在府上,黎书想得到公主表姐的准许。”

    “她不就在…”话说到一半,阮沐恒看了眼身旁的座椅上没有沈穆清的任何影子,他刚刚还在好奇今儿怎么突然安静了,现在才想起来,沈穆清被他定在了凉亭。

    阮沐恒挠了挠头道:“她啊!她在府上,不过正在湖畔旁修身养性呢!走吧,本(尊),我带你去找她。”

    “多谢驸马表姐夫。”

    沈穆清一个人立在湖畔旁吹着凉风,已经快要入秋了,现在这样一动不动的敞怀吹风的确是冷的不行的。

    路过的丫鬟纷纷劝她动一动别吹坏了身子,她只能苦不堪言道:“我在和驸马爷演戏呢!你们去传话给驸马爷,可曾记得大明湖畔的小女娃子。”

    “大明湖畔?”丫鬟不解的看着沈穆清,顺手指着一旁的小湖水道:“公主说的可是这明水亭的湖?”

    沈穆清表情僵硬的嗯着,催促道:“若不想你家公主我吹感冒了就赶快去找驸马爷传话。”

    “是。”

    丫鬟步子算快,阮沐恒刚刚出大厅便遇上了闷头只知道赶路的小丫鬟。

    “这么匆忙去干嘛?”

    丫鬟喘着粗气道:“可算找到您了驸马,您快去明水亭吧,公主殿下让奴婢传话问你:可曾记得大明湖畔的小女娃子。”

    阮沐恒只挥了挥手,加快了脚步赶往凉亭。

    黎书也没慢一步,紧跟阮沐恒到了凉亭。

    被解了禁术的沈穆清扭动着自己的肩膀,下意识的裹紧了衣衫,阮沐恒虽然依旧是一脸嫌弃,却也是怕她冻坏了身子,伤心伤神,便将她往自己怀里拉了拉。

    沈穆清目瞪口呆的依在阮沐恒的怀里,有意无意的推了推他,却不料他抱的更紧了,“莫要动,等会你身子回暖了本尊自然会放开你。”

    沈穆清完全听不到阮沐恒接下来说的话,只是机械的靠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看着阮沐恒不停在动的喉结,慢慢红了脸。

    黎书只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如果谢子旭还在,他也会笑嘻嘻的将她拥入怀里,告诉她下次出门多穿点吧。

    她握紧了手心里的衣袖,凉声打扰道:“谢氏黎书参见公主殿下。”

    沈穆清这才清醒的脱离阮沐恒的臂膀,整理着发型轻咳道:“免了免了,快来坐。”

    说着她便想要上前去拉黎书,却不料不等她触及,女人便甩动裙摆大方的跪在地上对她行了大礼。

    “你这是做什么啊?”沈穆清想要搀扶起她却不料黎书没有任何要起身的意思,她身后的四个奴仆也动作利落的跪地行着大礼。

    “书儿今日来,只有一事相求,但望公主表姐能收我儿谢书为义子,佑他平安顺遂成人。”

    这原本便是沈穆清的任务,她没有任何推辞道:“不用你说,我也会帮你将谢书抚养成人的,有什么需求尽管同我讲便好。”

    “黎书所言并不是想要公主表姐帮黎书一起抚养,而是想让表姐将他养在身边,还望公主表姐准许,书儿下辈子做牛做马定报答表姐。”

    “放在我身边养?你想他怎么办?就算你不想他,孩子也是会找妈妈的啊!”

    “如果公主表姐准许,黎书明日便将孩儿送到公主府上。”

    不等沈穆清继续说话,阮沐恒便将她拉到身后道:“送来吧,我们替你养,你去准备将军夫人该做的事吧。”

    黎书毫不犹豫的连磕了三个响头道:“臣妇身后这四位是臣妇为我儿谢书挑选的暗卫,还请表姐准许他们暂住公主府,常伴我儿身边。”

    沈穆清看了看黎书身后的四人,忙不迭的答应道:“我都准,你先起来说话好吗?”

第三十四章,最凉不过人心

    黎书看着表情紧张的沈穆清笑了笑,再次磕头道:“公主表姐的大恩大德,黎书来世再报。”

    沈穆清不好意思的扶起黎书,她真想告诉她,照顾她的孩子就是她的任务,她原本还想着怎么把孩子弄过来的,现在黎书送上门来了,该说感谢话的人是她才对。

    阮沐恒打断了眼前一副姐妹情深的表演,一口生人勿近的语气道:“夫人一会莫要忘了随我去书房拿信,是谢将军未来得及寄出的信,大抵有十几封吧。”

    黎书好像一瞬间看见光明般眨动着眼睛道:“谢表姐夫,我们现在便去拿可好?”

    “自然可以,随我来吧。”

    拿到一大沓书信的黎书并没有要和沈穆清叙旧情的意思,自己来的目的都达到了便轻巧的离开了公主府,任凭沈穆清百般留人都不曾多留一刻钟。

    她现在只想赶紧拆开那些信,只有那样她的心才能平静下来感受谢子旭的爱。

    到了门前,黎书这才拿出衣袖的请柬道:“表姐,我要为孩儿办诞生礼,介时您一定要到场,且一定要晚上来。”

    “这是为何?”沈穆清不解的看着手里的请柬,难不成这古代先进的有晚宴舞会了?

    黎书只是摇了摇头,简单交代了一句一定要到场便匆匆离开了公主府。

    看着渐行渐远的黎书,沈穆清摇摇头道:“她该不会想不开,要自杀吧。”

    阮沐恒却是一脸不担心的样子道:“这个任务,本尊做过了,不会想不开的,不过你可要看好小谢书,他是有死劫的,我度不过去只能靠你了。”

    看着继续糟蹋糕点的阮沐恒沈穆清便气不打一处来道:“你一个妖精你都搞不来,我就能?”

    “本尊不是搞不来,是那玩意不保鲜,搞好了吧没人使用等于白搞。”阮沐恒说完才发现自己又同沈穆清多讲了,便挥挥手道:“说再多你也不明白,走吧用晚膳去吧。”

    沈穆清对着阮沐恒的背影边拳打脚踢边自言自语道:“你满脑子就知道吃,饭桶!”

    “快点吧,晚了你就吃剩菜吧。”阮沐恒毫不在意的倒背手说着,嘴角的笑意却是愈发浓了。

    将军府

    黎书一个人坐在空落落的书房内快速拆着面前的信封。

    “书儿,今日那泼野人又来攻了,你别看他们野蛮,没了野兽便什么都不算了,为夫我诱敌深入毒死野兽大获全胜,期间多惊险有趣便不同你讲了,怕你和腹中孩儿听了激动的也要来打胜仗。”

    “书儿,临近十五了,再有几个月咱们就要见面了,你可要好好养胎,告诉肚子里的娃儿,他爹不回来他不许出世,不然你一个人要多害怕多无助,为夫已经向这儿的居民学了好些的知识,你放心我一定把这儿处理好,安安稳稳的在盛京待个一百天陪你坐月子。”

    看到第二封信黎书便已经忍不住哭了起来,谢子旭总是承诺的好了可她生子到现在一直都是一个人在挺着,他当真做了那说话不算数的负心汉。

    想着今日的场景,她只觉得心里发酸,驸马对公主的宠爱是谢子旭曾经给过她的,甚至更多,只是现在,那份爱随着谢子旭的离世一起离开了。

    刚要看第三封信的黎书被敲门声打断了动作,她忙擦干泪痕清了清嗓子道:“进来吧。”

    墨一身黑衣一跃而进,“小姐,属下已经查明了,确实是官员贪污了阵亡将士的抚恤金,不过数额不大,但对那些家庭来讲就是要了他们的命。”

    黎书好笑的拿起刚刚要拆的信封道:“这是盛京,谁敢在天子脚下贪污受贿?如果没有天子的准许,谁敢拿脑袋贪那几笔银两。”

    “小姐您的意思是…”

    黎书凑近烛光看着手里的信没有回答墨,她进宫那一刻就明白了,只有公主想瞒着她不忍她难过,这一切早就是皇帝下好的套,等她钻进去。

    她知道的太晚了,如今自己如果不亲自上阵,苦的就是谢家就是她的孩子,所以她不得不尽快安排好所有杂事,替谢书铺路。

    又是一个晚上,黎书没有睡觉,她看了一夜的信写了一夜的信。

    从信里了解了泼野人的全部情报,她不止在看信不止在思念谢子旭,更是在为以后打算。

    很快便到了她举办诞生礼这天,没有预想的热闹,一上午将军府没有一人到访,尽管黎书一直在忙碌的布置场地,可府里的人却是都看得出来,她在找事做,哪怕已经布置好的场地她也要打乱了重新再来。

    翠屏将黎书拉到一边苦口婆心的劝到:“夫人,从生产到现在,您就没有好好的做过月子,这身子骨哪吃得消,这儿下人们布置便好了,您就随奴婢回房歇息吧。”

    “不必了,我没事,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黎书虽这样说着,可眸子却失了光,她清楚的不是身体,而是那颗不想再活下去的心。

    “平王到!”一声平王,让黎书停下了手上的活,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门口带着一个孕妇走来的男人。

    男人着一身白衣,外披浅蓝色披风,黑色的束发带随风而动,他身边的孕妇一身粉装,虽已有孕气色却不少红润,一双黛眉格外吸人眼。

    “本王这是来早了吗?场地还没布置好呢?亏本王大老远赶来。”男人打趣的说到,还不忘摸摸身边孕妇的孕肚问道:“夫人可觉不适啊?”

    女人娇羞的摇摇头,满脸幸福的躲进了男人的怀里。

    黎书不再发愣,忙迎上前道:“是府上的人疏忽了,竟将请帖送到了平王府上。”

    黎书虽这样说着,可她心里清楚,平王府不在盛京,从肥原到盛京少说也要三日,更何况还有孕妇不能快行,最起码也要五日才能到。

    她的请柬发出去不到三日平王便来了,想必是早就知道了消息,在她孩儿诞生的那天便来了这盛京,只是这份心她黎书便认了。

第三十五章,选择生死的权利

    “这是何意呀?竟是没打算给我这小小平王送请柬的意思吗?”

    黎书陪笑道:“平王妃有孕在身,若因这小小宴席动了胎气,那该是我的罪过咯。”

    男人身边的女人这才抽离男人的手,走上前,温热的小手轻轻搭在黎书冰凉的小手上道:“你这丫头,怎得此时和我如此见外了,忘了咱们那姐妹情了吗?”

    “我这叫考虑周全,他们说了,将军夫人就该这般端庄优雅。”

    看着黎书一脸傲娇的模样,女人好笑的掩唇偷笑道:“你先前不是讲将军夫人该洒脱不羁的吗?”

    说完女人的手再次搭到黎书的手上,“你莫不是要让我在这儿站着和你闲聊?我肚子里的小家伙可是受不来这通天大委屈的。”

    还未说完,门外又一声尖锐的女声传来,“书儿!”

    她不用瞧便知道是父亲的同僚之女王雪晴到了,她比自己过的安稳,做了个闲散官僚妻。

    王雪晴快步走上前,满眼含泪道:“书儿,苦了你了。将军他一定不忍丢下你的,节哀…”

    平王好像比黎书更介意旁人说谢子旭已不在世的消息,轻咳道:“好了,都在这儿聚着可不是将军家的待客之道。”

    黎书点了点头便带着三人到了厅内用茶,没一会功夫,小部分官僚已陆陆续续到场,都是些官场上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官,他们四处倒从来不占位,所以来将军府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将近傍晚时分,黎书收起了记载宾客来往的账簿,简单交代道:“打起精神,公主马上要到了,给我高声的喊,让周围的人都知道高阳长公主到了将军府。”

    “是,夫人。”

    她放下前厅的人默默来到后院,墨正半坐在台阶上守着房门,见黎书过来忙站起身行礼道:“小姐,小将军刚刚睡下。”

    黎书透过门缝朝里面瞧着,看着睡的安慰的孩童,她苦笑道:“他倒是个懂事的,不粘我,这样也好,好寄养些,不用担心他吵的公主厌烦了。”

    “小姐这是何意?”

    黎书摇摇头道:“墨,坐下来陪我聊聊吧。”

    二人依着斜阳而坐,黎书好像很享受傍晚的惬意,舒展了一直紧凑的双眉。

    将军府墙外

    “你等等我,死狐狸!”沈穆清体力不支的追赶着阮沐恒,她死活都想不明白,这老狐狸为什么安排车轿后行,他俩先行。

    先行也可以,但是先跑着行来,她是真的看不懂。

    见阮沐恒停在将军府墙外,沈穆清这才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疑惑不解道:“你,跑这儿来,要干嘛啊!”

    阮沐恒对着沈穆清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解释道:“这里是将军府后院的墙,快点翻上去。”

    沈穆清费力不解的抬头看着高耸的墙,“这儿能翻上去?咱们走正门不行?”

    “你不想看看黎书究竟想干嘛吗?”

    “还能干嘛啊!交代的那么仔细,不是想死就是想出征呗。”沈穆清白了眼阮沐恒,小声道:“这种蠢问题怎么会在你的嘴巴里冒出来。”

    阮沐恒好似石化般楞在原地,咂咂舌道:“你管那么多,上去再说吧。”

    说着不等沈穆清站稳便提起她脖颈处的衣领毫不怜香惜玉的便将她提到了围墙上。

    她只能死死的扒着围墙不停的对身旁的阮沐恒翻白眼,阮沐恒好笑道:“既然你都猜到了,那便不用听黎书说些什么了,看到那个后窗户和房顶了吗?盯好了,如果那里面的小孩被人杀死了,你就任务失败了。”

    沈穆清眨动着双眸,“失败会怎么样?”

    “重做呗,反正消耗生命的是你又不是我,一次老十岁而已也不算什么。”

    沈穆清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她可不想失去这一脸的胶原蛋白。

    院落中慵懒的坐在台阶上的黎书嘴角失了笑意,她故作轻松道:“墨,现在这种时光是我这些天以来最放松的一天。”

    “小姐,属下会提丞相和将军好好照顾您的。”

    黎书摇摇头道:“我不缺人照顾的,我缺的永远是那个人,那个为我剥糖吃的少年。”

    墨拿出身上的荷包,自里面拿出一粒糖果道:“小姐,这是先前将军交给属下的,他让属下每隔五天便给您一粒,先前属下都是放到您的饭菜里的,现在属下将这荷包还给小姐,小姐觉得难受的时候便吃一粒吧。”

    黎书觉得心里突然苦涩的接过荷包,当年树下,那个天真无邪不知嫁为何意的女孩已经在那天随着谢子旭的离去一起死了。

    “墨,保护小将军的任务我已经交给了春冬暗夜四人。”

    “春冬二人心思细腻,暗夜二人鬼点子多,他们都是武艺高强擅伪装听主命的忠仆,小姐的安排甚好。”

    “我还让翠屏为小将军寻找未来的良妻呢!”

    墨只是点了点头,活动着咔咔作响的手指问道:“那小姐呢?是要去找将军了吗?”

    说到这儿,黎书才好像突然释怀,小声道:“是有些想爹地和旭哥了,爹地如果还在,我定像个孩子般胡闹让他们还我一个夫君了。”

    “老爷如果还在,这般苦楚万万不会轮到小姐身上。”

    “墨,最后的最后,我想让你自己选择自己的余生,是陪我征战沙场还是隐退江湖。”黎书格外认真的说着,她去边关,绝无生还的可能,她不想剥夺墨生存的权利。

    不等墨回答,围墙上的沈穆清一声惊呼打断了院落里的祥和安静,“黑衣人!黑衣人!”

    阮沐恒抓人心切,完全忘了趴在房顶上不会武功的沈穆清。

    看着从自家孩子房后飞出的黑衣人,黎书下意识的推门而入,奶娘已经倒在了地上,她慌张的跑到婴孩的摇篮旁,孩子的嘴唇已经慢慢发紫。

    墨屏息扶起奶娘,焦急的拉着黎书便往外走,“小姐,房内有毒气,我们必须尽快出去。”

    她来不及多想抱着怀里的孩子便冲了出去,动作迅速的紧紧锁起了房门,她想留些毒气在房内,以防不知何毒而不能解。

第三十六章,众星捧月

    沈穆清眼巴巴的趴在房顶上,“孩子没事吧?”

    爱子心切的黎书完全忽略了外界的声音,慌张的抱着怀里的婴孩道:“墨,快去请郎中来,一定要让郎中从正厅正门进,我要让那些人都知道书儿在将军府不安全,我要让他堂堂正正的进公主府。”

    “小姐,那你岂不是今日就要与小将军分离了。”

    黎书垂眸看着襁褓中的婴孩吞咽着泪水道:“他在总让我分神,我这身子若不好好调养习武,半月后怎么上战场。”

    沈穆清听的目瞪口呆,眼前这女强人当真是要上战场杀敌的啊!那这样说,谢书岂不是就成孤儿了,她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把阮沐恒安排到边疆去,让他好好照顾黎书。

    就这样想着,等沈穆清回神,院落里已经没有人了,只剩她自己孤零零的趴在墙垣上。

    她尝试着站起身,双腿却不听使唤的瑟瑟发抖,“救命啊!有没有人在啊!给我整个梯子也行啊!”

    喊了半天也没有人响应,沈穆清算是彻底绝望的趴在墙垣上喃喃道:“阮沐恒,你这个乌龟王八蛋。”

    叨念了一会,身边传来男人冰凉入骨的声音:“你平时就是这样讲本尊坏话的?”

    沈穆清被吓的一激灵,双腿长时间放空已经没了知觉,被这一吓她彻底支撑不住身体迅速滑落下去。

    阮沐恒原本笑眯眯的看着趴在墙上如同猫咪般的女人,此时已然变了脸色,迅速飞落本想接住她奈何她下落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

    无奈他只能加速降落,利用内力赶在沈穆清之前落在地上,只是没有法力加持,过多的用内力导致自己是平躺着落地的,眼瞅着沈穆清就要摔下来,他来不及多想平躺在地上迅速向右面滑动身子,赶在最后几秒接住了滑落的沈穆清。

    原本以为自己要摔成残疾人的沈穆清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眸,狡黠的眸子一眨一眨的望着天空,“这么高摔下来怎么都不疼,难不成我已经摔死了?现在是魂魄了?”

    “咳咳…你若再不起来,本尊就是魂魄了。”

    听到身下奄奄一息的男声,沈穆清下意识的弹坐起来,完全没顾及手上的动作,左手毫不留情的压在了阮沐恒的肚子上,对此她只能解释为她要借力爬起来。

    阮沐恒无力的捂着压痛的胸口猛咳道:“你是想压死本尊换个良夫吗?”

    沈穆清只能愧疚的摆摆手道:“没有没有,拍拍背,不疼哦。”

    来不及喘息,阮沐恒便站起身拉着沈穆清就往正门走,边走边说道:“黑衣人去了皇宫的方向,要杀谢书的人不用本尊讲你也知道是谁了吧?”

    沈穆清呆滞的摇着头道:“不知道。”

    “你的父皇,那个毫无人情可言的皇帝。好了,快些上轿吧,再过一个弯路就到将军府了。”

    对于阮沐恒这番话沈穆清没有接,她知道皇帝对黎书做的一切不对,但换念想,皇帝也不过是为了大局,如果为她这样想找个理由,那便是那日皇帝对她的偏爱。

    “高阳长公主到!”

    沈穆清被传报的声音惊回了思绪,她人还没到就已经听到了半个巷子的呼声。

    “高阳?长公主?还有其他公主来了吗?”沈穆清好奇的掀开轿帘想要一探究竟却被阮沐恒猛的拉回了怀里。

    “干嘛啊?”

    “你便是高阳长公主。”

    沈穆清有些吃惊的捂住嘴道:“高阳?哇!这次的名字这么带劲上档次的吗?行啊死狐狸!”

    阮沐恒抿了抿唇道:“高阳是皇帝给你的封号,你在这次任务里没有名姓。”

    沈穆清无语的看向阮沐恒,女配就算了,这次连名姓都不配拥有了,太突然怀念她做翠花的日子了。

    身旁的男人完全忽略了她脸上七彩斑斓的变化,神色认真道:“会演戏吗?霸气女总裁,怼人不怕死的女主戏。”

    沈穆清整理了一下裙摆,满脸骄傲道:“这活,我在行,导演您就说,待会让我怼谁?”

    阮沐恒看了眼身边突然变得俏丽的女人道:“本尊要你拿出长公主的气势,为黎书母子撑腰,记住,在这儿,皇帝宠你入骨,你落一滴泪便能踏平一个世家,本尊要你拿出这种傲气对付那些试图伤害谢书的人。”

    沈穆清清了清嗓子道:“驸马这是在教本公主做事?”

    阮沐恒好笑的摇摇头道:“如此这般便可了,黎书也曾是世家女,她把尊严看的很重,今日莫要让她为了谢书的生存而低头,毕竟她的时日不多了。”

    “什么意思?她会死在沙场上吗?”

    不等阮沐恒回答,车轿稳稳停在了将军府门口,“臣等恭迎公主殿下!”

    阮沐恒先沈穆清一步跳下马车,这次他没有扔她一个人在车轿内不管,反而伸进一只玉手,语气出奇的温柔道:“公主。”

    沈穆清看着那双手出了神,原来这就是身份的重要性,她是至尊宠爱的公主,阮沐恒作为驸马在众人面前就必须对她卑躬屈膝,言听计从。

    这好像就是她刚进任务得知公主身份后开心的原因了。

    二人依着斜阳而立,享受着众星捧月的感觉,沈穆清昂首挺胸的走在中间,言语里满是冷漠道:“怎得就这点人到?是都散场了还是都死光了?”

    阮沐恒的手抖了抖,沈穆清向他身侧靠了靠小声嘀咕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见阮沐恒摇摇头沈穆清这才放心的继续说道:“将军府的夫人呢?为何不出来迎接?”

    平王第一个站出来道:“启禀公主,小将军中毒,臣等家眷皆在后院为小将军祈福,将军夫人也还在照顾小将军。”

    “哦?”沈穆清像是刚刚知道,微微挑眉道:“本公主倒想知道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对小将军动手。”

    “臣妇参见公主殿下。”沈穆清话刚刚说完就见黎书红着眼被人搀扶着从屏风后走出。

    沈穆清一改刚刚生人勿近的模样,忙着上前搀扶着黎书道:“我这可怜的妹妹呀!受委屈了,我那小外甥呢?”

第三十七章,偏爱才敢肆意妄为

    黎书微微向沈穆清的方向倾了倾身子道:“启禀公主表姐,孩儿他只是中了微毒,现已无大碍,只是,黎书怕日后夜长梦多。”

    沈穆清搀扶着黎书坐到上座,转身眼神里满是杀伐道:“今日之事本公主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此后,谁若伤谢书一根汗毛,就是与我公主府为敌,与我南阳为敌,本公主就算倾覆整个公主府也会陪你玩到底!”

    “臣等不敢。”

    “不敢自是最好的,不过,今日毕竟是我外甥的庆典,怎得就这些人?可有记录请柬都一一发往了哪些个府上。”

    一身蓝色粗布衣的少年手捧一份账簿慢慢走上前道:“启禀公主,夫人本让属下收起这账簿的,这里面记录的便是那些给了请柬却没到场的大家族名单。”

    阮沐恒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道:“不用收起来,拿着账簿继续去门外等着,子时前我倒要瞧瞧哪些个不赏脸的敢驳了面儿。”

    “是。”

    将军府内发生的一切很快便传遍了大街小巷,虽已经傍晚,但夜市上的人却不少,只说公主偏宠自己外甥谢书一事便已闹得沸沸扬扬,只半个时辰,谢书的地位便上升了好几个阶。

    能传遍大街小巷的事自然也躲不过皇帝暗线的眼睛,皇宫内,坐上年老的皇帝已然被气的吹胡子瞪眼。

    “王德才!你是怎么办事的?让你杀个孩子你怎得把她杀进去了?”

    一身深蓝衣服头戴官帽的太监慌忙跪地道:“奴才也不知啊!谁知公主殿下会爬上将军府后院的墙垣,那驸马爷还穷追不舍的。”

    “饭桶,一群饭桶,这个死丫头,一定是朕太过娇纵她了,让她不知死活是非。”

    “皇上您息怒,公主殿下可能是顾及姐妹情深吧。”王公公低眉顺眼的看着坐上一身金黄圣衣的男人,男人好像越来越苍老了。

    “帝王家何来的姐妹情深?她可知,一旦出棋就没有悔棋的道理?现在这种情形,谢家小将军不死黎书怎么改嫁?她不嫁去那泼野族也不同意入宫,她有考虑过亲情有为这江山着想吗?”

    看着被气的发抖的男人,王德才只能跪地劝解道:“公主殿下和将军夫人或许是觉得这表亲的关系不易入宫罢。”

    “朕自然知道她的顾虑,朕封她的父亲为丞相,罢了他国师之位,这还不够吗?败了他的皇籍,她和皇室还有什么关联?”

    “这…”王德才不再讲话,这个世界理向来都是皇帝的,国师为了自己的女儿以身献祭,却不想死后不能入皇祠还被贬了个丞相的官职。

    “派李德全去,好好压压那死丫头的傲气,当真是朕太过娇惯她。”

    被突然通知去宴会的李德全瞬间愁眉苦脸,他宁愿只送礼不去吃宴席,皇帝虽然说让他去压公主风头,可谁不知道皇帝宠爱高阳长公主,他没轻没重压过头了被反告一通少不了又要被皇帝骂,压少了还是会被骂无能,当真是左右得罪不起的差事。

    一个时辰不到,原本宾客稀少的将军府瞬间人声鼎沸,大多都是祝福谢书日后平安顺遂的。

    沈穆清百无聊赖的坐在软椅上,听着那些人讲些谗言,连眼神都懒得多施舍给他们。

    直到李德全站起身对着她敬酒道:“老臣敬公主殿下一杯,敬公主殿下如此看重姐妹亲情。”

    沈穆清没有拿起酒杯,只是笑看着面前的人道:“本公主不胜酒力,就不回敬大人了。”

    见自己如此不被重视,李德全有气没处发,权当自己听了皇帝指使道:“那倒无妨,只是老臣有一事不明,敢问公主殿下如何解决边关不断侵入的泼野人?”

    沈穆清打量着眼前人的着装,看着他蜡黄的脸色嫌弃的猜测道:“本公主没记错的话,大人是文臣吧?”

    “是。”男人不卑不亢的答到,丝毫没有看出沈穆清要做什么。

    “既然是文臣就莫要过问武将该管之事,虽都是为国好,不过大人毕竟是一个优柔寡断的文臣,大人提意见本公主自然会斟酌,当然只是斟酌,毕竟边关之情形战事并不是你一个只会提笔作诗的文人可以想象和揣摩的,更不是你可以过问的。”

    “公主殿下,老臣只是关心局势,毕竟…”

    沈穆清丝毫不退让一步打断道:“毕竟什么?如若本公主将现在之局势尽数分析于你听,改日泼野人顺利攻占我边关内城,本公主是不是有理怀疑是大人你通风报信的呢?毕竟写文字是大人擅长之事。”

    眼看着脱离话题自己马上要被扣帽子,李德全迅速找回话题的中心道:“老臣只是好奇公主殿下这般袒护将军一家,如何来解决他们惹下的大祸,解决那泼野人,毕竟我国子民并没有义务承受他们带来的苦难。”

    “本公主讲的还不够明确吗?自是有解决之法也不是大人一个柔弱文臣可以过问的,大人若想了解,按时上早朝便是了,今儿是本公主外甥的喜宴,若再谈论官事休怪本公主将大人逐出将军府。”

    “权当老臣多管闲事,还请公主殿下息怒。”

    同李德全一起进来的老臣看不下去道:“李大人啊,公主殿下毕竟年轻,怎么知道我们这些人对国对子民的担忧啊!还是少说为好。”

    沈穆清微微眯起眼看向讲话的人,看那带有老年斑的黄脸她就知道又是一个麻烦的文臣。

    杨德福也端起酒杯上前宽慰道:“李大人,边关内城外患之困扰我最清楚不过了,真心感念有李大人这等好人为我边关内城着想啊!如果那些人有心就不会让我边关内城为他们赎罪了。”

    阮沐恒动作优雅的放下手里的茶杯,站起身端着身旁的小酒杯走过去道:“这不是镇守边关内城的杨大人吗?本驸马敬大人一杯。”

    杨德福万万没想到前几日还咄咄逼人的驸马今日会给他敬酒,虽然面上假装稳重却还是打着颤拒绝道:“驸马当真是折煞老臣了。”

    “杨大人还怕折煞吗?肆意妄论的时候怎么不怕?内城有外患,杨大人怎么还有闲心在这席上吃酒?”

    “哼,将军府的人发了请帖,老臣总不能不给面子不到场吧,老臣可不想又被人抓了话柄。”杨德福甩下半抬着的手臂,衣袖拂过阮沐恒半举着的手腕,险将他的酒杯打翻。

    阮沐恒也不小心着,趁势便摔了酒杯道:“王大人,席大人都是看守内城的,怎得他们便知道派家中之人来赴宴,杨大人为何不可?杨大人莫要说自己重视这宴席,若重视便不会提那些不开心的事,今儿的主场可是小将军的。”

第三十八章,道德的最顶端

    沈穆清才懒得继续废话下去,在她看来明显就是鸡同鸭讲,各持己见,“好了,非要让本公主驳了主人家的面子下逐客令吗?”

    杨德福好像并没有让步的意思,继续道:“就算公主殿下逐客,下官也要为内城几万名将士讨一讨这公道。”

    李德全好像到了燃点,接着杨德福的话继续道:“哪怕将军不是逃兵,战神的身份这也不能改变他因为迎娶一女子引来边关战乱的事实,还请公主殿下给臣等一个满意的答复。”

    沈穆清面上已经全是不耐烦,她真的是后悔刚刚和这群老古董搭话,“什么才叫满意的答复?没满月的孩子上战场是?还是让黎书嫁到边关算?还是说让整个将军府献祭?”

    “自然全听公主安排。”

    “全听本公主安排?此时你们咄咄相逼的模样像服从安排的模样吗?将军府世世代代为国为民,他迎娶一心爱女子有何错?难道我国弱成这般需要一个女子牺牲自己和亲来换取和平?是不是觉得他人事与自己无关?”

    “公主莫要再说将军府为国为民,他们若当真为国怎么会征兵出战,害得那些**离子散自幼没了父亲。”李德全义愤填膺的说到,气势丝毫不减那日的书生。

    “来人,将这些扰乱宴会的逆臣拖下去听候处置!”她真的受够了这群总是站在道德最顶端看人的迂腐老臣。

    “臣等愿受罪,但求公主殿下给国民们一个合理的答复。”杨德福没有任何反抗,跪地便伸出手腕待人来捆绑他。

    不知何时去了后院的黎书,此时正怀抱婴孩慢步走进大堂,一身红衣吸引了大数人的目光,打断了殿堂上的嘈杂。

    “还请公主殿下息怒,杨大人李大人为国民着想,是我朝子民之福气得此贤良之官。”

    沈穆清不解的看向黎书,她明明在为她讨回公道,怎么她还胳膊肘往外拐的。

    阮沐恒拉住了欲要张口质问的沈穆清,对着她摇摇头道:“看来今日当真是不可避免的要带走小将军了。”

    “什么意思?”沈穆清还未等发问,黎书便当着满堂宾客的面跪在了地上。

    “臣妇黎书,跪求长公主收养我儿谢书。”

    “黎书你…”沈穆清有些没反应过来,口吃的问道:“你这是干嘛?”

    “还请公主殿下答应臣妇之求,今日孩儿谢书中毒之事有目共睹,他留在将军府自然是不安全的,还请公主殿下能收养我儿,黎书在这儿替谢家列祖列宗叩求公主。”

    原本就已经答应收留谢书的沈穆清此时自然不会拒绝,应允道:“既然如此,从此谢书便是我皇室之人,若有任何人伤他害他不敬他便是与我公主府为敌,下场不用本公主一一讲明吧?”

    黎书将怀里睡的正香的婴孩放在地上,毫不犹豫的磕了三个响头,墨心疼的上前欲要搀扶起她却被黎书躲开了手。

    “墨,过会你负责互送公主和小将军回公主府。”

    “属下领命。”

    黎书面上没有一点生机的看向身旁的官员,那曾是她最喜欢看到的官服,不管自己的父亲是国师还是丞相,都最喜欢穿那一身官服。

    只是现在看上去,反倒多了几分恶心。

    “杨大人李大人的问题明日早朝将军府便会给出答案,还请大人不要破坏了我儿的诞辰宴。”

    李德全很会看局面,见黎书已然这样说便不再继续为难,毕竟他从始至终都不想得罪皇帝偏宠的女儿。

    临近宴会结束前,平王走上前拍了拍黎书的肩膀道:“兄弟媳妇,辛苦了。”

    随后一言不发的将自己手里的兵符放进了黎书的手里,“本王只想和自己的美人安稳过一生,这杀戮的战场已然与本王无关,当年谢老弟给本王护身的兵符自然也该物归原主了。”

    黎书握紧了手里的兵符,她现在缺的就是对谢子旭忠心耿耿的那批军。

    现在,平王已经给她送了一半,剩下的就要靠她自己明日早朝争取到手了。

    宴会结束后黎书便没了踪影,她甚至没有再去碰过谢书一下便消失在了将军府。

    沈穆清等了半天都没找到人便有些失望道:“告诉你家夫人,想孩子了随时到公主府,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在。”

    “是,公主殿下。”

    转身的瞬间,府里一身浅绿衣,双丸子头的少女背着行囊急匆匆赶来道:“奴婢参见公主殿下,奴婢便是小将军日后的贴身侍女,还望公主殿下为奴婢赐名。”

    沈穆清下意识的看了眼不远处的阮沐恒,她想问这人收不收,却不料阮沐恒完全理解错意思道:“你要我帮你起名吗?翠花不好听的话黄花怎么样?”

    沈穆清握紧拳头道:“你干脆叫喇叭花算了。”随后又动作麻利的扶起了跪在面前的丫鬟问道:“你原本叫什么名字?”

    “奴婢原叫翠屏。”

    虽然依旧和翠有关,但好必过阮沐恒的黄花,连忙准道:“那便叫翠屏吧,省的还要适应一段时间。”

    翠屏满脸不信的跟着沈穆清上了马车,她现在才明白为什么黎书要将自己的孩儿交给尊贵傲气的公主。

    眼前的女人,完全没有公主的傲气,有的只是小家碧玉的好相处。

    黎书躲在墙垣后目送自己的孩儿离去,硬吞下了满心的苦楚,满眼的泪水。

    墨每走一步便不放心的朝墙垣处看一眼,他以为黎书只送走了小将军,却不想连贴心的婢女一并送了出去,黎书根本就没有打算活着回来的意思,她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了,现在他一点都不奇怪黎书为什么要让他自己选择了。

    因为到了边关,必死无疑。

    第二日很快便到了,黎书没有让任何人侍奉她梳洗,又是一夜未睡,她的脸已经枯黄的不像样子,不知打了几层胭脂才遮住她那一脸憔悴。

    她身着红色内衬金色盔甲装扮的女将军服,毫不留情的剪掉了一半头发,动作麻利熟练的扎了一个高马尾,不用任何人跟着,策马便向皇宫赶去。

第三十九章,总要对不起一方

    朝堂上,满是指责嫌弃的眼神,黎书好像已经习惯了,墙倒众人推,她早就做好了今天这种准备。

    皇帝漫不经心的坐在上座,虽然眼角带着笑意,却笑不达心道:“黎书?谢夫人?朕听说你今日来是有法子解决边关内城之困。”

    黎书却没有皇帝想的那般自信的点头,只是摇了摇头道:“黎书现在还没有法子,需要向陛下要一样东西才行。”

    “哦?什么东西?”皇帝微微皱了皱眉头,紧紧盯着黎书的双眸,想要在她的眼里窥探些什么。

    “还请陛下先答应臣妇之求,请陛下放心,臣妇一不要免死二不要玉玺三不要免罪。”

    听黎书这样说,他好像猜到了什么般,满嘴应着道:“且说说看,凡是朕能做到的一定应。”

    他想黎书再怎么要东西不过就是要嫁去泼野族的嫁妆,要谢书一世繁华,这些他都给得起。

    “臣妇要谢将军曾存放在陛下这里的兵符。”

    “兵符?”皇帝面上显然挂了几分难看的神色,他自然记得谢子旭之前放在他这里的兵符,是他逼谢子旭下军令状留下的信物。

    “皇上不是问臣妇解决之法吗?我谢家不会沦为亡魂,若皇上执意要处死谢家,黎书誓死都会换小将军生,黎书也不会改嫁更不会允许小将军上战场,那么解决办法就是黎书自己上战场,皇上和各位大臣若真的为子民着想便将兵符还于黎书。”

    “那兵符可是你夫君压在朕这儿的信物,泼野人不除不能收回的。”

    黎书早就想到皇帝不会那么轻易的将兵符给她,拿出早已做好的诚意道:“皇上,这个盒子里有一张藏宝图,里面是我黎家世代攒下的积蓄,可供国库用十年,还有可以号令国师府十大暗卫的阴牌,不知这样可能换陛下手中的兵符做信物。”

    皇帝已然忘了要拿捏黎书的目的,供国库使用十年那需要多大的手笔只有他清楚,满眼噙着笑意道:“即是为了子民着想,朕就破例这一次吧。”

    得到兵符的黎书并没有表现的很开心,她再一次对不起黎家,交出了传家的财富,“请皇上给臣妇半月时间操练,这段时间就辛苦杨大人暂替黎书守边关内城了。”

    不等杨德福答话,已经看了盒子的皇帝先一步道:“守内城是他分内的事,吃着国家的俸禄,何谈辛苦。”

    公主府

    沈穆清顶着一双熊猫眼站在院中央呼吸着新鲜空气,翠屏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侍奉着,生怕沈穆清因为昨夜的事生气烦闷。

    直到沈穆清开口讲话才打破沉寂,“累死我了,果然小孩子就是难弄。”

    翠屏慌忙跪地道:“公主殿下,小将军先前很乖巧的,一定是昨儿个刚刚离开将军府的缘故才会哭闹一夜。”

    沈穆清连忙蹲下捂住了翠屏的嘴做了一个小声的手势,“他好不容易睡着了,你想害死我哟!我都懂,母子连心嘛。”

    翠屏点了点头,目光再次看了眼左边的房门,默念道:“小将军,日后你可一定要乖啊!不然真的对不起夫人为你做的那些事啊!”

    “公主殿下。”阮沐恒悄无声息的走到了沈穆清身后,绅士的行了一礼。

    这一礼让沈穆清觉得自己是被吸血鬼看上的小白花女孩,羞涩的低下了头,翠屏也识趣的早早离开了原地。

    阮沐恒看着扭捏的沈穆清,附上她的额头喃喃道:“也不烧啊?怎么人越来越傻了。”

    沈穆清毫不客气的一脚踩到了阮沐恒的脚尖上,“死直男,叫我干嘛?”

    “不干嘛,你若想等时间慢慢老下去,本尊便自己先去半月后了。”

    “什么?”不等沈穆清反应,阮沐恒便自顾自的从她身旁掠过,貌似真的要任凭她在这儿虚度年华。

    回到将军府的黎书没有一刻停歇,“墨,将这五张地图送到公主府,这是我为我儿留的本钱。”

    “是。”

    目送墨后,黎书再次回到房内,分散家产,调遣暗卫,“来人,把昨儿个公主来之前宾客的名单拿来。”

    她分的仔细,不为别的,只求他们能念在矫情和这些贿赂的份上可以在她死后为谢书讲一两句话。

    半月后

    跟着阮沐恒快速过了一遍记忆的沈穆清正喘着粗气瘫坐在房内,“早知道这么辛苦,我宁可慢慢等了。”

    “自然可以,接下来还有七年,你可以选择慢慢等。”

    沈穆清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脸,看了眼柔顺的秀发摇摇头道:“大可不必,我还年轻经历那么多没用。”

    “好了,随本尊去送黎书最后一程吧。”

    “最后一程?”每次沈穆清提出疑问阮沐恒都不会作答,这次也是动作迅速的带她赶到了将军府。

    黎书早已束发站在了门口,看着不停来咒骂将军府的百姓,她只得苦笑道:“我黎家谢家这次出征算是真的对得起你们了。”

    阮沐恒左手牵马,右手拉着沈穆清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黎书身后道:“对得起了。”

    黎书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回眸笑道:“公主,驸马,你们是来给…”

    话未说完,她的目光在落到白马身上的片刻停止了,她小心翼翼的挪着脚步,轻轻抚摸着马背,喃喃道:“恋书?”

    马儿回了一声嘶鸣,似乎是在告诉周围人他的喜悦。

    “我本心里没底还有些害怕的,如今见到了恋书,当真觉得旭哥从未离开过了,多谢公主,驸马。”

    黎书没有过多的和恋书交流,对沈穆清二人行了谢礼便一跃上了白马,“别过了,盛京。”

    看着黎书策马而去,沈穆清突然觉得轻松道:“终于走了。”

    “你不怕她战死在边关吗?”阮沐恒微微挑眉,似乎很惊讶沈穆清没有流泪。

    “怕啥啊,你看她月子都没做,活着也是受罪,我现在已经练就了金刚不痛心,他们这点小爱情感动不来我。”

    阮沐恒好笑的看着身边笑的一脸轻松的女孩,温柔道:“金刚,不痛心?不痛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第四十章,不知道的父爱

    沈穆清凑向阮沐恒的脸盯着他小心翼翼的瞧着,“老狐狸,我发现一个问题,你好像挺关心我会不会难过的。”

    阮沐恒没有丝毫慌张的正对沈穆清的双眸道:“那是自然,怕你心情不好影响任务进度。”

    沈穆清突然坏笑道:“既然这样,不然你陪黎书去边关呗,有个人保护她更何况还是只妖,该是最好不过的吧。”

    男人伸手搭在她的肩上将她的身子向后转了过去,“时间可以快进,那些孽债也会自己上演,皇帝派人宣你进宫了。”

    “我?”沈穆清虽然不想相信阮沐恒的话,但来的人确实是宫里的王公公。

    “来人,将南阳长公主拿下。”

    “是。”

    阮沐恒将沈穆清护在身后,眼神凌冽道:“我知道你们抓她的原因,我们会安稳同你们进宫,谁若敢上前伤她一毫我便毁他一生。”

    手握长剑的士兵边退边牵制着阮沐恒二人向皇宫走去。

    沈穆清小声嘀咕道:“我犯了啥事啊?”

    “你千方百计放话保护将军府,已经成了民众的公敌,今日皇帝一定要处罚你些才能平民愤。”

    “这都行?我为正义说两句话咋了?他们咋就那么不会替人着想呢!”

    金碧辉煌的宫殿此刻在沈穆清眼里觉得格外刺眼,她低着头躲在阮沐恒的身后被身边的人挟持着一步一步往前走着。

    直到一声“逆女!”她才缓过神来,眼神散乱的看着面前的帝王,皇帝明显已经苍老了很多。

    “还不跪下认错!”皇帝急得直拍案板,他真的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把亲封的高阳惯成这样。

    沈穆清向来不吃眼前亏,说跪便跪,顺带还梨花带雨的哭道:“父皇,女儿知错了。”

    看着身后哭的正给力的沈穆清,阮沐恒突然想给她安排一个女十八的角色了。

    皇帝立刻心软的走向沈穆清,恨铁不成钢道:“你啊你!黎书都已经被你放走去边城了,现在知错谁来给你弥补啊!”

    “父皇,公主她也是一片好心,还请父皇不要再责怪于她了。”

    阮沐恒第一次好心好意的为沈穆清求情,却不料老皇帝立刻吹胡子瞪眼道:“谁说朕要追究她的责任了,你身为驸马不好好引导公主,害她激起民愤,居心何在?来人,拉下去赏五十大板送回公主府。”

    “是。”

    眼看着阮沐恒就要挨板子,一瞬间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沈穆清忙强忍着笑意道:“父皇,我也有错,也不能全怪夫君。”

    “朕有说过你没错吗?来人,将公主关押回公主府,没有朕的允许,不得出府,听候朝廷安排。”

    “是。”

    皇帝明显没有继续听沈穆清辩解的意思,转身便离开了宫殿。

    王公公脚步匆匆的紧跟其后问道:“皇上,这样处置妥当吗?民众在咱们的引导下已经对将军府恨之入骨了,对公主这般处罚恐怕难以平怒啊!”

    皇帝面色难看的问道:“还要朕怎么做?贬她为平民吗?你们这群人难道不清楚她对朕多重要吗?若不是为了她朕会处心积虑要将黎书纳为后妃吗?”

    王德才摇摇头道:“说来也怪了,为何是将军夫人长的像先娘娘,公主殿下却是少了几分英俊气,也怪将军夫人的娘亲与先娘娘是姐妹啊!”

    “够了,好好看着那个死丫头,黎书一个人怎么可能守得住,当年朕不让高阳去和亲已经惹了不少部落,现在他们四面联手攻,这盛京岌岌可危啊!日后有变你一定要先护送高阳离开啊!”

    “皇上…”王德才看着面前苍老的男人,他这一生都败在一个情字上了。

    若不是为了哄自己女儿,他万万不会因为一个国师女而去得罪泼野人,就算是以身献祭他也不会让一步路。

    阮沐恒自然不是那种傻傻挨打的人,拿银两随便打发完便同沈穆清回了公主府。

    “好了,七年旅开始了,咱们先从黎书看起吧。”

    不等沈穆清作答,二人便来到了鲜血淋漓的战场上,黎书一人傲然屹立在城墙上,看着不远处的野兽,笑道:“旭哥,那些便是害了你的牲畜吗?”

    她看的眼睛干涩,揉了揉眼退下城池走到自己的战马身旁嘀咕道:“恋书,我们马上就可以为旭哥报仇了,我黎书起誓,定要杀尽他们驯化的野兽,佑边城安居乐业。”

    马儿不会讲话,只是以嘶鸣回应着。

    场景再换,黎书早已没了刚刚满脸干净纯洁,骄傲不可侵犯的模样,正眉头紧皱的看着手中的地图,脸上也多了一道狰狞可怕的刀疤。

    “老狐狸,这才多一会,她咋了?”

    “黎书镇守边城一年,城高地势好本能一网打尽泼野人,奈何阿塔部赶来帮忙,此刻他们正被**炮弹所烦恼。”

    二人正聊着,身着银色盔甲的墨悄无声息的走近营帐道:“将军,我们该退了,若再不退,怕是会沦为那些饿兽的盘中餐了。”

    黎书以手撑着额头,城内的人已经早早的撤离了,他们的确可以撤兵了,只是她真的怕像谢子旭那样被人关在城门外,到那时候城和荣誉便都葬送了,更加葬送了手中千万士兵的性命。

    她想了想道:“分队撤离吧,毕竟后城没有我们的熟人,这样可以减少伤亡,若不可进,便与他们拼了。”

    “是,将军。”墨面色沉重动作僵硬的行了一礼继续道:“小姐,您该休息一会了,您已经一夜未合眼了。”

    黎书满不在意道:“旭哥可是三天三夜未合眼过,我怎么能比他差呢!”

    “可是,小姐…”墨还欲要讲些什么却被黎书打断道:“好了,没什么事你先出去吧,你越是这般打扰我我越是睡得少。”

    墨无奈,只得先退出营帐。

    阮沐恒拉了拉失魂乱想的沈穆清道:“走吧,带你去皇宫瞧瞧。”

    她虽然从内心抗拒进宫去瞧,但还是跟着阮沐恒到了皇宫。

    昏暗的烛灯下,皇帝一个人坐在软椅上看着手里的书信,眼里竟比平时多了几滴泪珠。

    “女儿,莫怪为父狠心关押你这么久,为父错了啊!为了让你不再因为母妃的离世而伤心便不择手段想要黎书进宫陪你,入了泼野人的圈套,也葬送了这盛京啊。”

    沈穆清不解的看向身边的阮沐恒,“他在说些什么?为了我?黎书长得像宫里的娘娘吗?”

    “他找的借口罢了,带你来看他不过就是想让你看看他的下场,他现在已经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局面。”

第四十一章,真正的归宿

    又一年冬夜,黎书下意识的裹紧了身上的棉被,她月子落下的病根让她的越来越挺不过冬夜里的寒寂。

    “那边还是不许我们的人进去吗?他们可知如果我们没了,他们很快就会陪葬。”

    墨好像思虑了许久,压低声音道:“小姐,让属下进城杀了那人吧,杨德福一日不死,我们一日不能入边城。”

    黎书将手里的战旗扔向了墨,语气里满是愤怒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内乱?”

    “小姐…”

    不等墨说完,城墙外便响起嘶吼的声音,灰头土脸的士兵匆匆入帐跪地道:“报,启禀将军,泼野人对我方军营发动了第三波进攻。”

    从之前的一天两次变成现在的一天,局势已经很明确了,今明两日泼野人势必要夺下外城。

    黎书头疼的看着地图上的军旗,“我们还能撑多久。”

    士兵露出为难的脸色,面上带着苦涩的笑容道:“将军想守多久便多久,我们这些人不值钱的肉躯能撑个四五天。”

    黎书知道,这些人都是曾经谢子旭亲自培养出的精兵,因为皇帝限制才没能上战场,此时定是尽了全力为她守边疆的,她自然明白肉躯守的含义,不过是以身喂饱那些牲畜。

    “实话!”

    士兵没有继续隐瞒,眸子里失去光泽道:“最多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之前只是一个部落来帮我们还能撑会,刚刚侦察兵来报,已经有十个部落加入泼野族了,将军,我们守不住了。”

    听完那番话,黎书好像一瞬间明白了谢子旭当时的处境,前有敌后有民,真是一个必死的填空题啊!

    眉头一直紧紧皱在一起的墨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般道:“小姐,我们撤不进下一个城,但是可以将军队分别向东南和西南方向撤离,我们可以通过这些路绕到平王所住之处,虽然有些远,但刚好摆脱了那些人不会给平王带来麻烦。”

    黎书知道墨的想法是好的,但谁都没有把握可以甩掉那群人,下一座城池如果因为内城的丢失而丢失,那么平王府也会陷入危险,想想平王妃大着的肚子,她绝不允许自己带去任何危险。

    但是撤离还是必要的,“墨,你带人从东北方向抄小路从密道压进杨大人所镇守之城,密道的地图我过会画给你,我带人边掩护边撤退,能不能打开那城门就在此一搏了。”

    看到这里,沈穆清着急的扑扇着双臂,腔调夹杂着委屈道:“我们去传谕旨让那个姓杨的开城门接应行不行啊。”

    阮沐恒无动于衷的看着不远处神色紧张的黎书,摇摇头道:“这是命,你已经被禁足没有任何权势,何谈颁布谕旨?”

    “那咱们就这样看着他们逃难啊?”

    “本来就是拉你来看过程的,之所以不带你回现代,是因为你这个身份必须要一直等到那个小孩七岁定亲那年。”

    沈穆清摊摊手道:“那现在就带我去七年后吧,这些事究竟什么结局我并不想知道。”

    “如果可以一次性跳跃,你觉得本尊会和你在这儿看悲情戏?”

    见阮沐恒的面色越来越差,沈穆清只好停了嘴不再出声。

    拗不过黎书的墨最后还是同意了黎书的想法,带一小队绕小路赶去了他们身后的城池。

    只是墨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会是他最后悔的决定,还未进入密道他们便被杨德福的人堵在了密道外。

    “皇上口谕,欲叛变逃入二城者,杀无赦!”

    墨扯着干裂的嘴唇苦笑道:“好一个杀无赦,明明可以智取,一定要让我们拼死与他们搏斗吗?”

    挡住密道的士兵好像没有心没有听力,直接拔剑向他们冲来。

    一路奔波赶来早已疲累的不成样子的谢家军最后虽然战胜了堵在密道外的士兵,但他们也只剩下散落的十几个人苟延残喘着。

    哪怕剩下一个人,他们也要进城大开城门,他们将军爱的那个女将军现在还在为他们的生死殊死搏斗,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倒下。

    黎书没有带兵直接向二城撤退,她怕如果二城没有做好措施会被泼野人一网打尽,便带兵绕了原路。

    却不想泼野人压根没有追他们的意思,直接奔向了二城。

    正如她料想的那样,一城破,城城破。

    早得知消息的杨德福立刻布置战场,却终究因为少经验,害得自己城内的士兵伤亡惨重。

    “大人,城门顶不住了,还有数不尽的野猴正在向咱们内墙爬来。”

    杨德福被气的发颤道:“本官就知道那个死丫头靠不住!装什么贞洁烈女!一人换一国幸福这难道不是她的荣耀吗?”

    “那杨大人当年为什么让府内的丫鬟代替自己女儿出嫁嫁给襄部?”墨的声音虽然少了气力却依旧底气十足的质问到。

    杨德福难以置信的回头看向墨,“你,你怎么进来的?”

    来不及问清原因的杨德福恼羞成怒的骂到:“一群饭桶!”

    墨缠紧了手上的绷带,看着城外的局势,比边关内城要验证的多,毕竟他们耗费的不是兵力一直都是物力。

    “大人,不好了,守城兵都出现了各种不同的中毒现象。”

    墨眼神满是杀气的盯着那些操纵兽类袭人的泼野人,此时未见到黎书的身影便见到了泼野人,他不得不怀疑黎书出了事。

    他是黎书的暗卫,这一生就是为黎书而活,此时的他,真的不再把嚣张的泼野人再看入眼内。

    “杨大人,今日我便让你看看我将军府的人是怎么保家卫国的。”

    话毕,墨毫不犹豫的下了瞭望塔,自城墙上飞落,以地上的兽类作为踏板,直奔那些操纵野兽之人。跟随墨来的士兵也不甘落后纷纷下了城。

    他们知道这是一命换十命的做法,冲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格外伟大。

    见野兽渐渐变得迷离失去兽性,城内的士兵纷纷高呼道:“谢家军,谢将军!”

    击退了一波入侵的墨体力不支的半跪在战场上,“小姐!墨对不起暗卫这一称呼!”

    “驾!墨,坚持住!”离世的声音自远处传来,身下骑的白马正是谢子旭的爱马恋书。

    黎书安抚着躁动的恋书道:“恋书,我知道那些人是杀害旭哥的凶手,今日咱们便和他们做个了断。”

    原本彻底失去希望的谢家军在见到黎书和她身后的兵马后好像瞬间有了精神,“大家活动起来,为将军杀出一条魅路!”

    恋书毕竟只是战马,刚刚进场便被兽群撕咬的四分五裂,那一瞬间的心疼只有黎书自己知道。

    正如先前通报的那样,半柱香的厮杀黎书身边的士兵便已经七零八落,没了万军出击的气势。

    最后一波进攻,他们撑过去或许有曙光,撑不过便永远留在这没有人情的边关。

    沈穆清神情紧张的看着不远处的厮杀,“老狐狸,你施个法定住他们啊!”

    “老狐狸,你快飞过去把黎书捞出来啊!”

    面对沈穆清的喋喋不休,阮沐恒全都选择了置之不理,看完这些片段他就可以带沈穆清离开这个任务了,拖了太长时间,他真的怕他的清儿等不到那一天。

    “啊!”一声尖叫喊回了阮沐恒的思绪,他没有问发生了什么,只是动作迅速的挡起了沈穆清的眼,“平心静气,不要给心脏太多压力。”

    沈穆清默默落下一滴眼泪,她的目光一直在黎书身上,直到刚刚,她才看到,墨不知何时失去了左臂,甚至毫不顾忌后果的用右手挡住了向黎书袭来的猛虎。

    早已体力不支的墨就这样被活生生拖到兽群中,黎书一心想要冲进去救他,墨用最后的生息阻拦道:“活着!”

    任凭黎书死命的摇头,兽群中再也没有墨的声音传来,直到最后泼野人休战撤退。

    城内的人只是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他们,却没人发声开门。

    黎书强忍着满心的委屈恶心,步履蹒跚的走到城门前狠狠的敲着,“开门!开门啊!”

    城内的士兵并不是冷血无情的人,他们感念黎书及时到来救了他们,纷纷求情道:“大人,不如开门吧。”

    “开门?怎么,你们也想出去陪叛军夫人喂狼?”

    城内没了声音,他们再看黎书时只有怜悯和无奈的眼神。

    黎书彻底失望的看着身后的几百散兵,她知道泼野人只是暂时的休战,很快就会再打上来,她万万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先内战,如果打好配合,泼野人根本不可能号令其他部落一起来攻打。

    她迎着傍晚的夕阳,满脑子想的都是那天的孕妇和孤儿寡母,大步走向正对城墙的中心位置,噗通一声跪地高喊道:“杨大人,黎书认了,但求大人开城门放我的将士们进去,我许他们卸甲归田,绝不给朝廷添乱,若大人答应,黎书愿孤身一人入泼野。”

    杨德福好像一直在等黎书的这番话,笑眯眯的看向她道:“夫人若早有这般觉悟便不会有这些死伤了,让他们进城门可以,不过本官要先看着夫人进泼野王子的怀抱。”

    入夜,泼野人利用野兽夜间探物的本能再次进击,黎书站在对峙双方的中央,像是在看一群蝼蚁道:“我便是将军府夫人黎书,让你们的泼野王子来见我!”

    泼野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反回道:“主子说了,念在您救命之恩的份上不让您爬着求见,准许您走进兽群见主子,您放心,我们的神兽绝对不会伤您!”

    “好!”黎书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着,完全不顾身后将士的挽留和呼喊,只身一人向兽群走去。

    为首的副将愤恨不平的扔掉了怀里的头盔,“兄弟们,士可杀不可辱,咱们怎么能让一个女人来保护,给我杀!”

    回应他们的是敌方的虎啸狼叫,黎书停下脚步,语气生冷道:“都给本将军退下!还望杨大人说话算数,黎书进泼野,杨大人开城放人。”

    说着黎书便迅速飞跃到兽群正中央,再次喊话道:“杨大人是知道我的脾气的,若再不开城门我不介意与你们鱼死网破。”

    杨德福一直都是守信用的人,立刻下令道:“开城门,迎谢家军。”

    穿过兽群,黎书终于见到了那个长相狂野的泼野王子。

    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那人会在王座上走下来迎接她。

    “美人,若你早这样做,会少受很多苦。”

    黎书嘴角微微一弯道:“苦?你也配?”

    说罢便一柄匕首刺入了泼野王子的心脏,泼野人瞬间乱了阵脚,黎书只大声的笑着,“旭哥,恋书,你们看啊!那个罪人被我杀了!”

    说罢,不等泼野人捉拿她,她便一跃飞向了兽群的上空,在落地前刎颈自杀了。

    “旭哥,书儿终于可以来找你了。”

    沈穆清站在兽群中想要接住坠落的黎书,却无奈自己是隐形透明人,根本无法触碰到身边的一切。

    落地的瞬间,阮沐恒立刻念咒操纵兽群吞噬了黎书,不管沈穆清能不能理解他,他都会满足黎书的愿望,让她死的体面身体不被泼野人玷污。

    顾不得沈穆清的情绪,阮沐恒拉着她便离开了边关,再次回到公主府,不过回的却是七年后的公主府。

    “听着,现在你要进去,认谢书为你的亲生子,指南宫晴雪为他日后妻。”

    沈穆清木讷的走进大厅,刚刚到她腰间的小男孩开心的跑向前抱住她道:“表姨母,书儿今日将课业全都完成了,可以求表姨母让晴雪姐姐留在府上住一晚吗?”

    沈穆清顾不得脸上的泪痕,蹲下身摸着他的头道:“自然可以,表姨母将晴雪许配给你做夫人如何?”

    “那书儿一定会像爹地对娘亲那般对晴雪好的!表姨母真好!”小孩天真无邪的笑着,自怀里拿出一本古旧的书道:“这些我爹地写给娘亲的书信书儿都看够了,请问表姨母,我的爹地和娘亲什么时候可以回来啊?”

    沈穆清揉了揉男童的脸道:“待你成年接管大业之日,他们便会回来看你了。”

    男童有些委屈道:“果然孩子都是生出来玩的,书儿一定努力上进早日接管大业打断他们的二人世界!”

    看着小男孩雄赳赳的样子,沈穆清愧疚的转过了身子。

    她不知道,在她转身后,谢书附上了晴雪的耳朵,小声的说道:“晴雪,我的父母亲不会回来了,不要让表姨母知道嗷,她会伤心的,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不会像父亲那般傻舍你顾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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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时一诺,成了我这一生的追求。”

    “你不在的日子,我都有认真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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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书篇完

第四十二章,听雪篇始

    回到现实的沈穆清大吃大喝了三天才想起被她锁在家里的阮沐恒。

    “舍得回来了?”阮沐恒百无聊赖的看了眼偷偷打开的房门,他需要修养,所以故意放纵沈穆清玩了三日。

    沈穆清本着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阮沐恒的原则捂着肚子道:“大哥,这次的任务太烂了吧,我完完全全就是个打光板诶!”

    “嗯。”阮沐恒自抽屉里拿出药丸递给沈穆清道:“吃了它。”

    为了保持青春沈穆清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继续道:“换个有趣一点的任务吧,虐戏已经感染不辽我了,奥对了你不是说这次做个现代任务吗?我是总裁夫人还是什么?”

    阮沐恒嘴角微微上扬,玉指轻轻敲在沈穆清的额头上道:“任务都是随机的,本尊之前那样说是安抚你躁动的心而已。”

    “你!”

    “好了,玩也玩了,该去做任务了。”

    一阵风沙掠过,沈穆清小心的睁开眼睑看着面前的牌匾一字一顿的读道:“春?欢?楼?”

    原本还不确信面前是什么地方的沈穆清直到看到一个腰肢扭捏的肥胖中年夫人走来,身边还跟随着花花绿绿的莺莺燕儿,她才知道这里是青/楼。

    阮沐恒动作优雅的将手里的金条扔到了面前老鸨的怀里,“不用你们招待,本皇子自己只是带小厮来逛逛。”

    “是是是,三皇子您随意。”老鸨兴高采烈的接过金条,扭动腰肢向一旁的达官贵人走去。

    沈穆清这才发现,自己一身男装嘴角还被贴了胡子,“啥玩意啊?做任务还带变性的啊?”

    阮沐恒好笑的看着一旁身着肥大布衣的沈穆清,“你不用变就是一副男人样。”

    “你!”

    阮沐恒毫不客气的用手搭在沈穆清的肩膀上,放低声音道:“本尊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夫人做男人呢!你现在是寒部的公主翠芳,这身打扮不过是陪本皇子来青/楼看戏方便些。”

    “看,戏?”沈穆清抽动着嘴角,“翠芳?我好歹是个寒部公主吧,不叫含香,娜卡啥的就算了,怎么着也不能叫翠芳吧?寒部一听就是少数族落啊!”

    “你觉得你有异域精美的长相吗?少给自己刮点大白,或许下次你就能有个好听点的名儿了。

    沈穆清握紧拳头不想再和眼前的狐狸争辩什么,便转移话题道:“诶,你不带我去看看男女主的前世今生吗?”

    “上次的任务好像你没出太多力气,就说了几句台词而已,所以本尊为何要带你去看?”

    沈穆清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卸磨杀驴,虽然她对上一个故事不感兴趣做得少,哭的少,但最起码付出过唾沫星子的,现在竟被阮沐恒说是几句台词而已。

    看着气急败坏的沈穆清,阮沐恒也不安慰,指着不远处的包厢道:“你只需要你是寒部公主翠芳,至于究竟是怎么回事自然有人会和你讲明白,放心你才刚到京城不会穿帮的。”

    沈穆清虽然含蓄的点了点头,却依旧迈着粗犷的步伐向包厢走去,临了还来一句,“小爷我今儿算是长见识了,这青楼里面的美女也不是很多噻。”

    阮沐恒带着沈穆清进了一间包厢,里面正坐着一名白衣少年,由于背对着沈穆清看不清他的脸,只知道男子一头长发束起成高马尾的样子,到背着手,身高竟和阮沐恒差不多有一米八多高。

    听到开门的声音,男子虽然没有回头,像早就知道谁要来一般,“三弟,来了?”

    “嗯。”阮沐恒简单的应着,拉着沈穆清便熟练的向房内靠窗的桌旁走去。

    白衣少年不再自顾自的站在窗边,优雅的转身笑看着阮沐恒身后的沈穆清,微微俯身点头道:“寒部公主?楚奕泽未迎接失礼了。”

    沈穆清望着男人俊冷的面庞失了神,他的瞳孔黑中带些蓝,摄人心魄,高挺的鼻梁下是红润有色的嘴唇,一双算很浓密的剑眉此刻正紧巴巴的皱在一起。

    看着身旁一脸花痴相的沈穆清,阮沐恒轻咳道:“注意形象。”

    沈穆清这才收回眼神道:“我们寒部向来不注重这些礼仪,皇?子?”

    她话说到一半,立刻歪头求助似的看向了阮沐恒,小嘴一张一合道:“我该怎么称呼他啊?”

    阮沐恒无语的敲打着桌面,他进门时忘了告知沈穆清里面人的身份了,“这是大皇子。”

    楚奕云貌似一点都不在乎旁人对自己的称谓,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道:“公主请坐。”

    沈穆清也不推辞,自顾自的做到了阮沐恒的身旁,那个位置刚刚好可以和楚奕云对视,她真的太喜欢欣赏美男了。

    楚奕云浅尝了一口杯中茶道:“温度刚好,味道也是正浓,公主和三弟可以尝尝看。”

    沈穆清陪笑着两手端起茶杯大口的倾倒着,阮沐恒看着她暴殄天物满头黑线的提醒道:“这不是你家白开水,慢点喝才有味道。”

    听完这番话,为了确保自己不丢人,沈穆清硬是将倒入口中的水秃噜回了杯中,放下杯看着至少了一点的水痕,沈穆清高傲的怼道:“我们寒部就是这样不羁的饮茶,但绝对不会大口一吞而进的,这都是有技巧的,三皇子不懂了吧。”

    楚奕云好笑的看着眼前这一对互怼的冤家,对着身后伸了伸手道:“来人,将本皇子的夜明珠拿来。”

    “是。”

    不一会一身暗红外衣着装的带刀侍卫便将一个玉盒送到了楚奕云面前。

    楚奕云将侍卫放在桌上的玉盒轻轻推到了沈穆清面前,伸出手示意沈穆清打开。

    沈穆清不解的看向楚奕云问道:“大皇子这是何意?”

    楚奕云笑看着沈穆清道:“送给公主的。”

    沈穆清看着楚奕云那个渗人的笑,那一瞬间好像和身旁死狐狸的脸重合了,忙挥挥手道:“无功不受禄,大皇子太客气了。”

    楚奕云微微挑眉道:“本皇子并没有说让公主白拿,确实有一事相求于公主。”

    沈穆清虽然觉得这人说话直有些无语,但还是给面子的收了玉盒,“大皇子请讲,有何事相求?”

    不管眼前皇子的态度怎么样,颜值就是沈穆清的道德底线,能帮美男做事她再乐意不过了。

    “请公主向父皇表明不想与本皇子和亲成婚,本皇子知道这次和亲的事不可避免,不知公主可愿嫁于三弟?”

    “啥?啥玩意?”沈穆清失态的问到,她以后真的要卖力的完成任务了,像这样没有故事剧透,直接被人定了亲的小日子她是真的不想过。

    沈穆清失态的神色在楚奕云眼里看来是难以置信和不接受。

    同时桌下阮沐恒死死拉着沈穆清的手,以防她失态掀了桌子。

    楚奕云又命人拿来一支珠钗,沈穆清看着他手中摆弄的粉色珠钗,小小的馋了一下。

    “大皇子不用再送我东西了,我会想办法不和亲的,不用大皇子为我找良家。”说着便伸出手想要去接那枚珠钗,却不料楚奕云反手便将珠钗收回到衣袖内。

    “公主莫要误会,这珠钗不是给公主的,而是为一个姑娘定做的。”

    沈穆清尴尬的转手端起茶壶,往阮沐恒未喝尽的茶杯中倒入了满杯的茶水。

    阮沐恒看着沈穆清那一脸可爱的囧样,便不想她再这般尴尬下去,摇摇头道:“皇兄不如和公主讲讲你和那位的故事吧,公主现下既然已经同意了不与您和亲,不如让公主替我们想想法子吧。”

    楚奕云满脸愁容的看着桌面上渗出的茶水,许久才开口道:“我爱慕的那个女子名唤听雪。”

    女孩子都是注意细节的,沈穆清看着面上布满愁容,提及心中之人时变换的自称便明白了楚奕云对那个女子的爱。

    “三年前,我的母后被人谋害,父皇却不准许查找凶手,我恨他,便想要就此浑浑噩噩,等继位那日毁了他爱护的江山,便来到了这春欢楼学那些无能子弟,却没想到认识了刚被卖进青楼的听雪。”

    楚奕云提起听雪的时候面带笑意,语气也变的温柔继续道:“那时我吴闯他们训练青楼女子的地方,救下了听雪,只是我是皇子,我不敢将她带出这青楼,比起待在我身边,青楼更安全,我花大价钱买下了听雪只接我一个客,慢慢的我才知道,她原先是世家小姐,却因为父亲嫖赌败光家产而被卖到这春欢楼。”

    沈穆清听的认真的点了点头,她已经差不多猜到了,深宫后院都是心机,听雪进宫定是不安全的,可她如果不进宫就始终没有名分。

    况且楚奕云已经到了年纪,皇帝必定会为他择皇妃,这才有了刚刚楚奕云送她夜明珠求她不要与他和亲的一幕。

    楚奕云把茶当酒吞咽下肚继续道:“听雪的温柔陪伴使我走出了那段阴霾,我每日勤政不过是想父皇可以准许我自己选皇妃,终于,我等到了他为我择妻的那日,他也同意我自己做选择,只是我的皇妃家世必须显赫,不然就是要对我的政事有帮助,我想用缓兵之计想法子拖住父皇先一步宣布听雪是未来皇妃,却不料父皇早就知道了她的存在。”

    不等楚奕云讲完,包厢内的房门便被敲响了,楚奕云简单的说了一句“进。”房门便被人从外轻轻的推了开来。

    来人身着一身浅黄色衣裙,头上没有过多的头饰修饰,只用两支玉簪固定着,多余的长发随意的散乱直腰间,柳叶眉下是一双琉璃眼正四处寻找着什么,目光落在楚奕云身上方才停下露出几分惊喜。

    女孩略施粉黛的小脸变得粉红,小巧精致的鼻子动了动开口道:“奕云,你来了怎么不告诉我呀!”

    楚奕云越过众人,神情慌张的踹开座椅向女孩走去,“你的身体好了吗?怎么就自己跑出来了?是刘妈妈通风报信的吗?我不是和她讲了过会去你房里的吗?”

    女孩眨动着狡黠的眸子道:“骨头都要躺软了,你是在招待客人吗?”

    楚奕云好气的捏着女孩的脸颊,“中毒可不是小事,万一你动作幅度大了可是会攻心的,你想害死我不成哟!”

    看着打情骂俏的俩人,沈穆清以手托腮道:“那就是听雪吧?是哪个少数民族的人吗?瞧瞧那大眼睛俏鼻子。”

    阮沐恒没好气的说道:“还用问吗?与楚奕云多般配,比你高十倍的气质。”

    他可不会忘记沈穆清刚刚的花痴相,还欲拒绝嫁给他的事。

    楚奕云牵着听雪的手走上前道:“这便是我刚刚和你们讲的女孩,听雪。”

    随后又对身后的听雪道:“雪儿,这位是我的三皇弟楚沐恒,这位是寒部公主。”

    “小女子参见三皇子,参见公主殿下。”

    一番虚礼后几人才再次入座,听雪熟练的为楚奕云斟茶倒水,坐在他的身边片语不发。

    楚奕云爱惜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道:“不怕公主笑话,父皇在得知听雪存在和身份后,便让人在几月前投毒欲要悄无声息的杀害听雪,还好那日她没有食欲服用的少,不然怕是要与我阴阳两隔了。”

    听雪面露愧疚之色道:“全都怪我这身份,拿不出手,若我是公主殿下这样的身份,奕云就不用因为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得罪圣上了。”

    沈穆清完全看不出听雪身上有什么温柔,反倒闻出了几丝绿茶气息道:“哈!你怕他得罪皇上就悄悄离开他不就得了,生死两隔,两国相望,哪个不行?非要纠缠啊?”

    阮沐恒不停的在一旁咳嗽提醒道:“沈穆清,你别忘了咱们是来做任务的!”

    沈穆清毫不在意的继续说着,阮沐恒根本没告诉她任务是什么,所以她说话也没了谱,“我说的不对吗?”

    听雪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道:“公主殿下说的对,是听雪糊涂了。”

    楚奕云眯起眼危险的看向沈穆清道:“雪儿需要公主来教她怎么做事吗?如果公主殿下不愿帮忙,势要和亲嫁于本皇子,那本皇子也不介意在登基那日灭了寒族废了你,然后迎听雪入宫做皇后。”

    “奕云。”听雪面上有些顾忌的看向沈穆清,用手轻轻拍着他的背道:“奕云,我有些累了,想回房歇息了。”

    阮沐恒依着听雪的话道:“那就不打扰姑娘休息了,皇兄放心,臣弟一定好好规劝公主。”

    听到听雪不舒服的那一瞬间楚奕云的心思就已经不在厢房内了,“没事吧?我扶你回房休息,十一,去请府医来。”

    “是。”

第四十三章,因果报应

    沈穆清几乎是被阮沐恒拖着出的春欢楼,“你能不能有点脑子?知道我们这次的任务是什么吗?撮合他俩在一块!你在做什么?鉴茶小能手吗?”

    沈穆清撇撇嘴道:“你们这种直男怎么会看得懂,我才懒得同你多讲,反正未来皇后如果是她那这里的人可就遭殃了。”

    阮沐恒掐着腰指着沈穆清的鼻尖道:“不要以偏概全听了一点话就觉得旁人不是好人,随本尊来!”

    “你干嘛啊!”沈穆清本想甩开阮沐恒的手,却不想眼前画面忽然改变,他们好像又回到了春欢楼内。

    只是这次的春欢楼内没了宾客,听雪一身白衣露肩正跪在地上,背上全是鞭伤。

    “死丫头,你疯了竟敢逃走?你那老爹的命你不想要了?”

    “妈妈,女儿没想逃,女儿只是想暂时躲避一下大皇子。”听雪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

    “躲避大皇子?这当真是妈妈我听过最大的笑话了,大皇子是什么人?能被他看上是你的福气,我可警告你,你的父亲将你卖到这儿可是签了生死状的,你若不听我的话与皇子们胡乱讲什么,那丢命的可是你的父亲,毕竟他在哪只有妈妈我知道。”

    “还请妈妈不要去怪罪父亲,女儿日后定不会再逃离春欢楼半步。”

    老鸨目光狠辣的看向一旁柔弱的听雪道:“小蹄子你最好真的这般听话,记好了,除非你死,否则这契约一直生效,来人,给她用最好的上药,赶在半个月之内让她痊愈,莫要被大皇子看到了。”

    “是。”

    阮沐恒指着被人拖走的听雪对沈穆清解释道:“她不是没想过离开楚奕云,只是她母亲生前唯一的牵挂就是她的父亲,古人嘛,听父母命,行父母言,保护她的父亲就是她的使命。”

    沈穆清有点难以接受的低下了头,她现在突然觉得是大皇子强迫人了,但因为他长得帅的缘故,沈穆清还是开脱道:“如果没有楚奕云,听雪就要接客了,楚奕云真是个大好人。”

    阮沐恒不管沈穆清的自言自语,随手便将她带到了另一个场面,看上去像是哪个女人的闺房。

    房内一群衣着靓丽的女人正小心翼翼的跪在地上打着抖。

    他们正对着的是粉色床帘遮挡住的大床,床上躺着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听雪,小脸煞白让人好不怜惜。

    “本皇子再问最后一遍,听雪为什么自杀?刘妈妈,是不是你逼她接客了?”

    老鸨拖着沉重的身子忙跪地赔礼道:“草民冤枉啊大皇子,草民从来没有让听雪姑娘接过客啊!”

    楚奕云动作缓慢的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碰撞桌面的声音发出脆响,吓得周围的人抖的越发厉害。

    “没有最好不过,但如果听雪有事,那本皇子就不打算做个明主了,本皇子打算让你们一一为听雪献祭。”

    床帐内发出微弱的女声,夹杂着焦急的音道:“奕云,不要。”

    看到这里沈穆清算是明白了,这个听雪是死也不行,不死也不行,所以他们才到了现如今这个场面。

    等他们再回到现实,刚好见到送楚奕云离开的听雪,听雪面露难色走到沈穆清身旁道:“不知我是否有幸可以和公主做个交易。”

    沈穆清一副母慈子孝的模样看着听雪道:“可怜的孩子,说吧,什么交易啊?”

    “听雪想求公主殿下打探到我父亲的下落,将他带到寒部确保他一生衣食无忧,听雪愿以命做为交换,听雪死了,大皇子应该很快就会忘记我然后将公主迎娶进府的。”

    说这些话的时候,听雪的面上全是不舍和苦楚,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变成曾经最讨厌的人,出卖别人的感情,葬送自己的一生。

    沈穆清忙摇摇手道:“那倒不用,我最喜欢无偿给美女做事了,可以给我你父亲的画像吗?”

    “自然可以。”听雪好像没预料到沈穆清会这样说,回房的时候还没收住几栋跳跃的心脏。

    握着手里的画像,沈穆清振振有词道:“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让你嫁入大皇子府上。”

    听雪见沈穆清神色出奇的认真,只得苦笑着拒绝道:“多谢公主好意了,听雪想看看天意,听雪喜欢的是大皇子的才情温柔,不是他的身份地位,既是不能做他第一个女人,听雪也无怨无悔。”

    就这样看着听雪瘦弱的身子进入春欢楼,沈穆清不解的看向阮沐恒道:“她并没有很想进宫,为何不等登基那日再接她入宫呢?”

    阮沐恒突然觉得她智商很低的解释道:“智障儿童吗?她怎么敢啊?现在做皇妃就已经那么难了,更何况进宫呢?她现在身边已经危机四伏,更何况日后呢?你以为想杀她的只有皇帝吗?”

    沈穆清没有继续让阮沐恒解释,她明白,在这种争储争位的时候,人命向来是草芥。

    阮沐恒一路未言,直到皇宫门前他才方道:“没有其他身份了,只能委屈你做寒部公主,所以现在我们是分开睡的,你住皇宫,我住皇子府。”

    他并没有从沈穆清脸上看出多少不舍和难过,只看到了兴奋和无视,他突然觉得好笑,眼前人已经不是曾经的清儿了,他怎么会担心她害怕亦或是离不开自己呢。

    “老狐狸,你在想什么呢?问你话呢!”

    见面前俊美的男人还是皱着眉,沈穆清也不气,耐心的问道:“我说,有没有人接我去我的住处?这皇宫里面怎么到处都是花啊!”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沈穆清无趣的看着皇宫墙垣上攀爬的各种花朵,没一会就有人抬轿走了过来,“参见公主殿下,三皇子。”

    阮沐恒点了点头,将身旁的沈穆清推了出去道:“带你们的公主回去吧。”

    话毕,阮沐恒特地看了眼身旁的太监道:“李公公,麻烦告诉父皇,明日我再带寒部公主游玩楚国。”

    李公公满嘴应着,直到阮沐恒离去他才抬起头赶往金殿,“皇上,是三皇子送寒部公主回来的。”

    “奕云呢?”座前的皇帝正品尝着贡茶,不知茶味不好还是旁事困扰,他的眉头一直紧紧皱着,脸上的皱纹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众人,眼前的皇帝已经到了而立之年,甚至马上要到知天命的时候。

    李公公为难的看着皇帝道:“大皇子许是陪公主累了,所以才让三皇子送回来的吧。”

    见李公公这般不确定的回话,承运帝便知道大皇子去了哪,“他又去见那个女人了?”

    “皇上,大皇子还年少,日后会好的。”

    承运帝好像陷入了特别不美好的回忆道:“他不要仗着自己母后是先皇后,娘家亲是中心大臣就觉得朕不敢贬他为庶民,马上就要到竞选之日了,他怎得就这般不争气?”

    “皇上您息怒,最起码现在局势还是好的,大皇子暂时还不需要借助皇子妃的作用,况且三皇子和公主走得近也无碍,毕竟三皇子向来听大皇子的。”

    “向来不代表一直,帝位面前最廉价的就是亲情爱情,他怎么就是不明白朕的用意!”

    李公公死命的弯着腰,不敢抬头去看承运帝的脸色,他是承运帝身边的老人了,自然知道这皇位是怎么得来的。

    终了,承运帝叹了口气道:“朕自然知道他不需要借助任何女人的势力,这是好事,如果那个女人不姓林,朕自然不会做那棒打鸳鸯的事让他不开心,毕竟是朕对不起他的母后。”

    皇帝和林家的渊源他自然是清楚的,只能顺着话解释道:“若这女子父家没有破产,母家有人,母亲不是青楼女,让她进宫做个皇妾也是可以的。”

    承运帝面色更加不好道:“可她偏偏都吻合,她的母亲就是云天歌,她的父亲就是林子杰,天意弄人啊!朕不得不防啊!”

    金殿内的叹息声丝毫不影响后宫待客处沈穆清的雅趣。

    先前学的鲜花饼她今日终于可以做了,这皇宫比她前两世见的美多了,到处都是绝美的花朵。

    她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都被房顶的男人看在眼里,她忘了他对她说过,法术可以用在她的身上。

    阮沐恒就这样躺在房檐上,悠闲的翘着二郎腿,不管怎么样他都放不下沈穆清一个人待在深宫大院,他放不下的更是沈穆清的那颗心脏,只有这样近距离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他才能安心。

    看着下面忙于劳作的沈穆清,阮沐恒无声的笑了,“清儿,我现在怀疑你的善良勤劳手巧都记在心里没记在脑里,你看下面那个笨女人竟然依着你的模样做起鲜花饼了。”

    阮沐恒就这样看着院子里忙碌的沈穆清,那一刻仿佛真的回到了千年前,他的清儿在房檐下责怪他爬的高,让他下来一起做鲜花饼。

    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随口应的仙魔大战竟然会遇上她的真身,只是他们的美好也停在了天界相遇的那天。

    第二日早朝,承运帝便在朝中宣布了楚奕云和寒部公主翠芳的婚事,他只想自己的儿子少犯错少被利用,日后也少一件后悔的事。

    却不料楚奕云竟然会当朝拒绝了他的圣旨,“启禀父皇,皇儿已有心悦之人,请不要强迫孩儿迎娶一个心中不喜之人。”

    “退朝!你随朕到金殿!”承运帝虽然被他当众驳了面子,但还是没有当场发怒,将怒火忍到金殿才愤怒的摔碎了金殿的琉璃盏。

    楚奕云身姿挺拔的进殿,该行的礼一样没少,承运帝却不曾对他讲一句免礼,任凭他跪在地上。

    “你了解过那个女人是什么人吗?她的家庭背景你都知道吗?”

    “父皇放心,这些奕云早已了解过,听雪先前也是大家小姐,只是因为他的父亲嗜酒才导致了今日的局面,听雪被卖进去的第一时间就遇上了孩儿,当时若不是顾忌她进宫会被有心之人所害,奕云一定赎她出来。”

    “住嘴!住嘴!你给朕住嘴!一个烟花之地的女子竟将你迷成这样,日后如何担当大任?”

    “何为大任?父皇担当大任有得到过真爱吗?这后宫的女人哪个不是臣服于父皇的权力?”

    “真爱?你要那么多爱做何用?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奕云只知道不能像父皇那样将母后一个人冷落在深宫大院任凭她被人害死,奕云更不想看寒部公主步母后后尘。”

    “你怎么就那么确定她是被人害死的?楚奕云,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要总拿你母后的死威胁朕!”

    “父皇言重了,奕云从未想过威胁父皇,但母后怎么死的,父皇应该是比奕云更清楚的。”

    承运帝没有打算继续和楚奕云废话下去,“你先看了这幅画像再决定要不要娶寒部公主吧。”

    李公公赶忙接过承运帝手里的画像送到楚奕云面前,楚奕云满脸嘲讽道:“父皇该不是又有让奕云看听雪和别人乱来的杂图吧?奕云是什么人,每日做什么事孩儿比父皇更清楚。”

    承运帝长吸一口气,抬眸看着房顶,额头上的皱纹紧紧皱在一起,他真的担心自己有一天会被自己的孩子气死。

    见楚奕云迟迟未打开画像,承运帝一把扔出手边的印章道:“小李子,你去给他打开,让他好好看看画像上的女人!”

    “是。”

    楚奕云将画收到背后,低头道:“不必了父皇,这画孩儿不用看了,不管父皇做什么说什么都不能阻拦孩儿迎娶听雪。”

    “你是皇子,皇子妃怎么可以也不可以出自烟花之地!”

    “还请父皇自重,听雪若是再出什么事,孩儿不介意做出更多让父皇失望的事,孩儿先行告退。”

    眼看着楚奕云要起身离开,承运帝也不再端着,立刻咆哮道:“你敢告退试试?难不成你忘了当年你害死的那个女人,你为你母后除掉的那个女人。”

    楚奕云的眼神变得凌厉,看向承运帝的时候少了几分亲情,“父皇说的女人,孩儿并不知道。”

    承运帝冷哼一声道:“当年朕最心爱之人,不是死在你和你母后手中吗?打开画像看看吧,画里的人是你口中听雪的母亲。”

    楚奕云拿着画的手开始发抖,连讲出来的话都带着几丝恐惧的意味道:“孩儿,先行告退。”

    看着楚奕云摇晃的拿着画像离开的背影,承运帝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道:“他终是成了那个替朕还债的人啊!让那边快点动手吧,林家一日不灭,奕云就一日不会悔改。”

    “是,皇上。”

第四十四章,遗憾止于相识

    阮沐恒一直待在房顶上直到沈穆清睡到自然醒,见她出了房门才出声道:“你莫不是一头猪?睡到现在。”

    沈穆清被房顶的声音吓得惊愕的猛回头,一不小心便扭了脖颈,她有些恼怒的指着房顶上的阮沐恒道:“你有病啊!一大早爬人房顶干嘛?”

    阮沐恒反手从房顶上跳了下来,摸着沈穆清的头道:“来催你上班干活的。”

    “啥啊?”沈穆清被迫跟着阮沐恒走出了小院,她今日一身浅绿色小裙,发型是内侍宫女为她梳的,为了减少沉重感,她特地交代了好久少带头饰。

    最后终于是如愿只带了两只玉簪走出来。

    阮沐恒拉扯着沈穆清的衣袖快步往前赶着道:“咱们去林府,听雪的酒鬼老爹有危险,他如果死了听雪嫁到皇宫的可能就更小了。”

    沈穆清甩开阮沐恒的手整理了下衣袖道:“我自己走比你拖着快!”

    见走到自己前面的沈穆清,阮沐恒只能宠溺的对着她的背影笑笑道:“原来曾经那么温柔的人也有这么嚣张跋扈的一天。”

    “这什么烂任务啊!刚来就要接受人命案。”沈穆清边走边抱怨着,“哪个没心没肺不长眼的要杀她爹啊!青楼那群人?他们不怕再也不能威胁听雪?”

    阮沐恒面无表情的答到:“不是青楼的人,是大皇子身边的人。”

    沈穆清双眼直直的发愣,难以置信的问道:“什么玩意?大皇子?”

    “还记得他曾说自己的母后遇害而死吗?他一直觉得是皇帝曾喜欢的女子云天歌害了皇后,所以这些年一直在查云天歌一家的下落,当年他们毒死了听雪的母亲云天歌,现在皇后死了,他当然要赶尽杀绝,让云天歌的孩子也尝尝他没了亲人的滋味。”

    沈穆清脑海里想着那些狗血剧,悄无声息的问道:“你别告诉我,云天歌的孩子就是听雪。”

    “你好像也没那么傻,不过听雪的原名叫林雪,所以大皇子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慢慢成为了听雪的灭家仇敌。”

    “那还讲什么啊!飞过去救人啊!”

    皇子府

    楚奕云从宫中回来便一直盯着桌上被卷起来的画,一言不发。

    身边侍奉的侍卫简言贴心的为他端来一壶热菜道:“主子,您从回来就一直发呆,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还是关于听雪小姐的吗?”

    楚奕云没有讲话,只是呆滞的点着头,他第一次这般害怕,不敢去打开那副画像。

    “主子不必再这般忧心了,蓝部已经同意认听雪小姐为公主了,她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府做皇妃了。”

    楚奕云伸出手打断了简言的话,“简言,你还记得当年被母后宣进宫的那个绝美的女人吗?”

    这些年被皇后处死的人不计其数,但绝美的人也就一个,就是当年的云天歌,简言想了想便点头道:“就是那个服用了****的女人吗?”

    “你有没有觉得,雪儿和她长的有些像。”

    简言细细回忆着二人的长相,顿了会才回到:“听主子这样说确实有些像,尤其是那双灵动的眼睛。”

    楚奕云握紧了桌上的画,腔调变得颤抖道:“这幅画,是雪儿母亲的画像,你说本皇子该打开看看吗?”

    看着楚奕云一脸痛苦状,颤抖的双手几乎握不紧画,简言忙搭在楚奕云冰凉的手上道:“主子,就让那些成为回忆吧,画像交给属下收起来吧。”

    一颗泪珠不偏不倚的落在了简言的手背上,楚奕云没有松开手里的画像,当年的事在他脑中历历在目。

    八年前,大雪

    “当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啊!”妆容高贵,金丝缕衣的女人满脸厌恶的看着自己夸赞的女人。

    她的面前正跪着一个身着白衣,面容姣好的女人,女人不卑不亢的低头行礼,秀气的眉毛随着自己讲话微微一挑。

    “云天歌,当真是好名字。”高贵的女人睥睨的白了一眼跪在她面前的女人,随后便将所有目光都放在了自己的指甲上。

    “谢皇后娘娘夸赞。”女人长的好,说话的声音也甚是好听,一双灵动的眸子时刻在勾人心魄。

    “想必你也知道陛下一直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吧?你也介意本宫抢了你的位置害你只能嫁于商人为妻吗?”坐上的女人慵懒的看向云天歌,眸子里全是狠辣。

    “天歌不敢,天歌从未妄想进宫,天歌心里只有夫君一人。”云天歌依旧不卑不亢的答着,她的身上没有青楼女子的烟火气,更多的是不识烟火的神女气质,好像她生来就高贵不可攀。

    “真是巧嘴啊!说的本宫都信了!但你万万没想到吧?本宫比你先一步得知陛下要废后接你进宫的想法呢!”

    “皇后娘娘一定搞错了,皇上对皇后娘娘的宠爱世人皆知。”

    “你是在说本宫无事生非吗?本宫搞错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他废后,他不敢,就算本宫仙逝他也不敢,这就是本宫比你强的地方,本宫生来就比你高贵,不是你装几分清高气质便能学出来的。”

    云天歌这才抬眸正视座上的女人,她很清楚眼前的皇后地位有多高,因为当年自己险些嫁给承运帝全都是这个皇后及时出现让承运帝打消了念头。

    这么多年后宫佳丽虽多,却只活了一个大皇子三皇子,她明白这个女人手段的狠辣。

    可她却是从心里感谢这个女人,她心属之人一直是有才有德的林子杰,并不是那个眼里全是权势的皇帝,她感谢她可以让自己如愿嫁给林子杰。

    “草民身份卑微,确实不能与皇后娘娘的高贵相比,天歌已经嫁为人夫自然不会再进宫做妃,还请皇后娘娘安心。”

    座上的女人依旧不给她一个正眼道:“即便你进宫,还是得尊本宫一声皇后不是吗?”

    “天歌此生不会进宫为妃。”

    女人好像很惊讶的捂住嘴道:“那你这一生到此就结束了呀!不入宫可是会得罪皇上的,你的家人可是要被你害死的,不如本宫帮你一把吧?”

    云天歌看着座上皇后疯疯癫癫的样子,虽然极其不想回答她却还是顺从的回道:“多谢皇后娘娘。”

    “不用谢,来人,上毒酒!”

    听到毒酒,云天歌面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她早就知道自己进宫必死无疑,她只想保住自己深爱的男人和女儿,死不死的于她来讲已经无所谓了。

    “母后,且慢!”一声稚气的男音从殿外响起。

    楚奕云在简言的陪伴下迈着小步子走了进来,脸上没有孩童的稚气,声音虽然奶声奶气的确满是杀意道:“母后,直接毒死她父皇会怪罪你的。”

    皇后满脸惊喜的看向走来的孩童,“本宫的乖宝贝,教你的老臣走了吗?”

    “回母后,孩儿已经将今日的课业做完了,师父现在正在教三弟。”

    说完楚奕云的目光便落在了一旁跪着的云天歌身上,“母后是要处死她吗?孩儿从王太医那里学了配药,这瓶毒药会让人在一个月后猝死,母后何必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影响到自己呢?”

    皇后接过楚奕云手中的药瓶,她当时的笑容至今还刻在楚奕云的脑海中。

    从回忆中走出来的楚奕云默默抽回了那双发抖的手,“你先退下吧。”

    “那这画像…”简言为难的看向楚奕云,怕他做出出格的事。

    “在看画像之前,我想先去看一眼雪儿。”

    “是,主子,属下这就去备马。”

    春欢楼还是像往常一样客进客出,只是听雪的房门今日却是在楚奕云来之前挂上了有客的牌子。

    房间内,三个黑衣人沾满了位置,为首头带黑色斗笠的黑衣人示意听雪坐下,一直警惕着的听雪不敢不去顺从,她怕眼前的三个人一怒将自己杀害。

    她死了不要紧,但经过那次鬼门关,她明白她死了会牵连春欢楼,春欢楼就会为难死他的父亲,所以她无论如何都要活下来。

    黑衣人的脸完全被黑色斗笠遮挡了起来,用一种冷漠疏远的口吻说道:“林府曾经的大小姐,林雪?”

    听到这番话听雪的脸上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只有她知道,春欢楼销人曾经家世底细的厉害,这个人还能查到她原先叫什么,除了是皇帝身边的人就是江湖上行走多年的侠客。

    只不过她虽然在春欢楼,但接触的人向来只有楚奕云,所以是侠客的可能性很小,只能说眼前人是宫里皇帝派来的。

    “大人这般调查我的身世是何意思?”

    “倒是个聪明的,你接近大皇子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

    听雪虽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在看到黑衣人身后两个带刀的随从后还是解释道:“我只是爱慕大皇子的才情。”

    “大皇子的确多才多艺,但是你的身世让人不得不怀疑你的目的并不单纯。”

    听雪紧紧皱起眉头,初识楚奕云的时候她并不知道他的身份,都是三年的相处慢慢发现的,如果她带有目的接近楚奕云绝不会三年还没有达到目的,她只是单纯的喜欢而已。

    单纯的感情最容不得旁人质疑,所以她现在面上的神色并不好,“小女子并不知大人这是何意。”

    黑衣人貌似早有准备般从右边侍卫手中接过早已准备好的画像,画像展开,上面画的正是听雪的母亲云天歌。

    “我想这个人林小姐并不陌生吧?你的母亲八年前去世,她去世前曾进宫见过皇后是人尽皆知的事,以你母亲的性子绝对不会瞒着你父亲她是被皇后娘娘害死的事,所以林大小姐应该也不会不知道吧?”

    听雪面上全是惊愕和不信,她的母亲的确是去世的早,父亲也因为母亲的离开所以一蹶不振,可她一直觉得母亲是病重离世的。

    看着听雪不停变化的神情,黑衣人好像早就料到一般道:“林小姐先听我讲完再决定信不信,你母亲离世前的症状是不是卧床不起,狂咳不止且胸闷短气?”

    听雪听着黑衣人的描述陷入了回忆,最后那几天她的母亲几乎天天咳血,郎中来瞧开了不少方子都没有气死,自己的母亲到最后甚至拒绝再让郎中瞧病,直到那日身体发颤,咳出一大摊血后彻底离开了她。

    黑衣人将手放在了画像上,用指尖敲打着桌面上的画道:“林小姐的母亲不愧是曾经的花魁,样貌当真倾国倾城,只是她和林小姐犯了一样的错误,勾引皇子,烟花之地的女人怎么可能斗得过深宅大院的嫡小姐?更何况是寒部的小公主呢?”

    “听雪明白大人的意思。”

    看着眼神散乱,面上慌张的听雪,黑衣人好像已经决定给她最后一击道:“林小姐可以去问问令尊,当年云天歌所服之药是何人研制并让令母服下的。”

    一番话刚刚说完,房门便被人轻轻的推开了,春欢楼的老妈妈一身翠绿衣扭着腰肢走了进来,“诶哟,各位爷还在呢!眼下大皇子就要来了,各位爷您看,可不可以让听雪姑娘先出去迎客啊?”

    黑衣人貌似很好说话一般道:“我们便不打扰老板娘和听雪姑娘做生意了,走。”

    “诶,谢谢各位大爷体谅。”

    看着老鸨对他们恭敬的态度,听雪更加确定了他们的身份,就是皇帝身边派来的人。

    皇帝害过她,所以她现在不得不怀疑刚刚那番话是不是又是皇帝调查她后胡乱编出来的故事。

    毕竟她对皇后的印象就是一个温柔贤淑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害死自己的母亲,更何况她的母亲根本不是青楼之女,而是异族流亡至此的贵族,她见过母亲佩戴昂贵的贵族首饰,绝不是京城的产物。

    她正发愣的想着,楚奕云便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雪儿,你没事吧?我刚刚来的时候看到几个黑衣人从春欢楼出去。”

    被声音唤回思绪的听雪眼神涣散的看向门外,“啊?哦没事。”

    见听雪状态不对,楚奕云忙解释道:“我吓到你了吗?刚刚房门未关,又见你一个人在这儿愣神而坐,我有些慌乱怕你出事,所以行为莽了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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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0890/ 第一时间欣赏快穿之我做灯光师的苦逼日子最新章节! 作者:夏未归所写的《快穿之我做灯光师的苦逼日子》为转载作品,快穿之我做灯光师的苦逼日子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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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我做灯光师的苦逼日子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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