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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明冥之间     龙门镖局之玄夜江湖txt下载     龙门镖局之玄夜江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零九章 好手艺!浴火重生的肋骨

    挑选了几块合适的兽骨,萨迪克告诉我:“须知人兽有别,现下找不到能为你接上的骨头,我就只能用这些兽骨代替。可毕竟不是同源,若是发成融合就有可能出人命。如今我先帮你接上,用金属在中间固定,算是恢复好伤处,将整个胸腔撑起来,护住心肺。短时间内估计不会出什么问题。可若是什么时候觉得不舒服了,就一定要找大夫看看,帮你开胸换骨。”

    说着话的功夫,他已经取出一小块铁块,阿元拿出一盏酒精灯,将铁块放在上面慢慢烧化,熔成铁水,然后倒进特制的小杯子里递给萨迪克。萨迪克则在一旁小心打磨兽骨,尽量做出与我断裂的肋骨最匹配的形状,等铁水烧好后就立刻让凌朝拿着骨头跟了过来。

    “接下来的过程可能会很痛苦,你若是受不了,我便给你用些麻药吧?”萨迪克终是有些担忧地问道。我笑着摇摇头:“前辈无需多虑,男儿生于天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此轻易毁弃都是我修炼不足所致。此番就让我受些苦楚,也算是给自己长长记性了。”

    萨迪克十分欣赏地看了看我,随即开始接骨。直到他开始作业我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此一问,原来接骨的过程可不是简单的将两段骨头接在一起,再用铁水浇在上面固定住,而是先将铁水浇在我断裂的肋骨上,形成一层隔膜,毕竟他也说过,人兽不同源,虽然这些兽骨都存放了很长时间了,可为防万一,还是不要让二者互相接触的好。

    璎珞姐曾告诉过我,在人体骨骼的表面也分布着痛觉神经,并非棍子一根,在某些特定的部位骨头传递过来的痛觉甚至比**还要强烈。这一次我算是好好体验了一番,当滚烫的铁水浇在我断骨上的一刹那,我特么整个人瞬间炸了有木有!要不是萨迪克未卜先知,牢牢将我按在床上,保不齐我整个人都能从房顶上飞出去。

    凌朝有些心疼地拿过一块棉布想让我咬着,被我摇摇头拒绝了。若是一开始那么说是为了装x,那现在就单纯是为了面子。话已说出口,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示弱。

    好在萨迪克技艺高超,按他的说法,这样的手术他帮不少动物都做过,只是我还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病人,算是见证了奇迹的一个。只见他小心翼翼地打磨着铁水凝固的形状,一双鹰爪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在我的胸腔里不断摩挲着,总算是打磨出了合适的形状,这才将准备好的兽骨摆正位置,又一股铁水浇了下来,何为钻心之痛?估计也莫过于此了…

    就这么浇一下,磨一会儿,反反复复了不知几何,我终于支撑不住,彻彻底底地昏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冥冥之中我仿佛听到了娘亲在呼唤我。尽全力想要睁开眼睛,可一双眼皮却好似有千斤重,任我多么努力都无法睁开。这…难道就是阴曹地府的感觉么?

    随即,一大盆凉水铺天盖地地浇在了我的脸上,我一个激灵,顿时睁开了眼睛。有些茫然地打量着四周,凌朝,萨迪克,还有阿元都在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我。低头瞧了一眼胸口,已经被萨迪克悉心缝合上了。

    轻轻一碰,一阵痛意传来,看样子是回复了寻常的血肉,就等着愈合了。

    萨迪克坏笑着看着我道:“傻小子,别光愣着了,拍拍你的胸口,感觉一下。”我依言用力拍了拍胸口,不过毕竟虚弱至此,再用力也没多大劲儿。不过让我惊讶的是,之前的断骨处已经感觉不到一丝疼痛了,恰恰相反,一股紧实的感觉从胸口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将我的肋骨团团包围,不管怎么打都不会觉得疼!

    万分欣喜地看着萨迪克,他显然也对自己的成果很是满意,笑着向我解释道:“你这臭小子也就会说大话,骨头都还没接完就晕过去了。不过倒是方便了我,索性就帮你把剩下的肋骨都镀上了铁,如此一来你的肋骨不光复原了,还比以前的更结实,更抗揍!这次再叫那个什么什么峰的家伙过来踢一脚试试?若是能有踢断一根我都当场自废武功!”

    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样子,我坏笑着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根短棍,他似乎是看穿了我的目的,慌忙就要上来阻拦。可惜毕竟有些距离,我双手已经抓着短棍狠狠朝自己的胸口刺了下去。

    “铛”的一声脆响,刚接好的肋骨没有像我想像的那样断成两截,倒是手中的木棍“咔嚓”一声断裂开来,连着我的双手都感到一阵酥麻。将手指直接伸进木棍戳出来的窟窿里,触及肋骨的一瞬间,一股金属的冰凉感和坚硬感立刻传了过来,让我的心里平添了几分安全感。

    万分感激地下床想要拜谢,萨迪克却已经窜到我面前,凌厉的一脚直取我的胸口。又是“铛”的一声响,我直接被他给踢回了床上,却还是没觉得有多痛。萨迪克慌忙上前身手探查我的胸腔,一面摸索一面骂道:“你这混小子,哪有这么办事儿的?帮你治疗花费了我多大力气,啊?你小子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死吗?一点儿都不懂事,真是的!”

    骂骂咧咧了半天,总算确定了我新接好的骨头并无大碍,这才悻悻回头嘟囔着:“还怀疑老子的医术,早知道就不该让你混过去,疼着吧,疼死你!”

    虽然言辞恶毒,可看着他一瘸一拐往门外走的样子,我还是忍俊不禁笑出了声。萨迪克恼怒地回头瞪了我一眼,随即叫上阿元去弄东西吃了,边往外走还在不停嘟囔着:“大爷的,早知道就不弄那么结实了,他娘的,还真疼啊…”

    我和凌朝都乐不可支地看着他离开房间,等他彻底走远了,凌朝才凑到床前关切地摸了摸我的胸口道:“怎么样老陆?这位萨迪克大叔的手艺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啊?”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兄弟,现在我的肋骨可是刀枪不入了!”

    说着,我有些心疼地看着他脸上的泪痕:“傻小子,真的是辛苦你了。”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凌朝忙不迭地回过身去擦脸,一面说着:“这…这都是刚才帮着做铁水的时候熏出来的,你可别…别误会啊!”这个小傲娇,跟他爹娘还真是一模一样。

    笑着安慰了他两句,出门弄吃的的萨迪克却去而复返,从外头探进来一个脑袋叫道:“对了,你可要好好感

    谢你这位兄弟啊,方才他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为了保护你都差点儿拎刀子砍我了,这么好的朋友,可不能辜负了人家!”说完,他便又匆匆缩回脑袋去厨房忙活去了。

    嗯…呃…好的吧,虽然明知凌朝是为了我好,可不知怎的,这话从他嘴里一说出来似乎就变了味儿,让我有一种十分暧昧的感觉。看看四周的环境,幽暗的烛光,重伤卧床的少年,旁边还坐着一位哭的梨花带雨,这种情节…总觉得似乎跟璎珞姐向往的邂逅那么相似呢?

    呸呸呸!这个老不正经的,怎么什么话都敢乱说?我有些懊恼地摇了摇头,想到自己竟险些被他给洗脑了,实在太过可怕!再看凌朝,似乎反应比我还强烈,忙不迭地站起身走到桌前收拾东西去了,这孤男寡男同处一室,气氛竟比孤男寡女还要旖旎,尴尬,忒尴尬…

    屋内陷入沉默,半晌,还是我率先打破了僵局问道:“对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凌朝抬起头想了想,半晌才道:“方才好像是听到梆子响了,估计已经到亥时了吧。”

    我一惊,慌忙起身道:“那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街上已经夜禁了吧?”凌朝摇摇头道:“哪儿啊,到现在外头的夜市还没收摊儿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准备闹个通宵。”

    我有些奇怪地下床朝外头看去。虽然因为失血过多有些头晕,不过好歹也能独立走几步路了。厢房旁边就是厨房,也不知道萨迪克他们在做什么好吃的,阵阵肉香窜入鼻腔,搞得我也有些想吃东西了。不过院子外头却依旧是一片灯火通明,远远的还能听到货郎们的叫卖声。不应该啊?除了大年三十,这京城没有一晚不夜禁的,况且今天接连发生了几起凶案,怎么还能这么心大?是真的不在乎老百姓们的性命了吗?

    有些担忧地回到房间,我对凌朝道:“先别收拾了,咱们赶紧出去看看吧,我总觉得不对头,既然明知今晚有大事发生,怎么会到了现在还不夜禁?我心中不安,还是亲自去看看的好。”凌朝笑道:“得了吧你啊,你瞅瞅你那样,失血过多了吧?连路都快走不稳了,看什么呀?放心吧,你大伯母何其聪慧?还有我娘和邱大人他们统筹规划,说不定不夜禁就是他们的主意呢?”我一向想,倒也是这个理,这么多大人物都为了这次的计划劳心伤神,总不能还处理不好吧?

    只是换个角度想想,按照吕捕头和邱大人的性子,是断不会将无辜群众暴露在恶徒的刀尖下的,若这真的是朝廷的意思,那十有**应该不是他们的主意。罢了,索性我们这种小人物便是参与其中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还不如老老实实在这带着养伤呢。

    不一时,萨迪克亲自端着满满一大盆食物回来了,阿元跟在他身后端着餐具。浓浓的米香和肉香透过上面盖着的白布蹿了出来,挑得我和凌朝食指大动,虽然上一顿饭才吃了不到三个时辰,可当时我伤情严重,只勉强喝了一小碗粥。如今被萨迪克改造了一番,我已经基本痊愈,肚子也真的饿了起来,忙不迭地跑到桌前坐定,就等着开饭了。

第二百一十章 烟花起,皇城决战的信号

    将大盆往桌上一放,萨迪克神秘兮兮地笑道:“今儿个就让你们瞧瞧,什么叫男子十项全能!”说着,便拽住白布的一角,“哗”的一声将其扯下,一大盆香喷喷、热腾腾的…呃…炒饭?就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见我们茫然的样子,萨迪克大笑着告诉我们,这是西域的一种特色美食,名叫“抓饭”,原本是一种药膳,可由于原料简单,随处可得,再加之味道鲜美,逐渐走进了寻常百姓家,成了一种备受好评的新兴美食。

    顾名思义,这抓饭就是要用手抓着吃的。考虑到我和凌朝都是中原人士,不习惯这种吃法,他才让阿元专门为我们准备了餐具。

    感激地接过碗筷,萨迪克用大勺帮我们一人盛了满满一碗,然后在一旁的盆里仔细洗了洗手,这才坐在我们对面吃了起来。热腾腾的米饭入口,那鲜美的滋味实在让我欲罢不能。胡萝卜的甜完美和谐了羊肉的膻;少量的洋葱裹挟着些许辛辣,让整碗饭越发诱人;大米被好好闷过,入味三分,饱满的米粒沾着烹饪过程中溢出的油脂,一口下去唇齿留香,怎一个爽字了得?

    这一顿饭实在吃得痛快,虽然从头到尾就这么一盆饭,可我就是吃不够,直到萨迪克强行喊停我才意犹未尽地放下了碗筷。再看凌朝这个馋小子,一碗接一碗的狂吃,原本平坦的腹部此刻早已鼓了起来,却还是没有停手的意思。

    萨迪克和阿元倒是吃饱了就不再动手了,毕竟人家掌握了秘籍,只要有材料,啥时候想吃不行?两个人在一旁笑盈盈地看着凌朝夸张的吃相,我也顺便问起了阿元的身世。

    萨迪克告诉我们,阿元是他在一次回家探亲途中捡回来的。当初他家里对外声称与他断绝了关系,可家里的兄弟姐妹们还是十分想念他的。在找阿美阿姨的间隙他也会时不时回去偷偷见见他们。好巧不巧的,那一次回去他便碰上了因为脱水倒在沙漠中的阿元。

    萨迪克给可怜的孩子喂了水和少许食物,总算保住了他一条性命。可同时他也发现,这孩子的舌头不知被什么人给割掉了。当时的阿元估计也就**岁的样子小小年纪就承受了这么大的痛苦,萨迪克心生悲悯,将他带在了身边。本想着暂且养在家里,让兄弟姐妹们代为照料。可不知怎的,当所有人查验过阿元的伤势后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一个个避之如蛇蝎,说什么都不肯将他留在家里。

    愤怒的萨迪克觉得大家变了,不顾过往情分和大家大吵了一架。然而最后,最疼爱他的大哥还是瞧瞧告诉了他一个秘密,若是所想不错,这个孩子应该是从某个神秘的地方逃出来的,在那里盘踞着一个新兴的宗教,其名字是…

    “幻月教!”我不假思索地说出了这个名字,萨迪克有些惊讶地看着我,却发现我和凌朝皆是一脸狠厉的表情,不觉有些奇怪道:“你们两个小家伙是从哪儿听来的这个名字?怎么会…”愤怒上涌,我顾不得什么长幼尊卑了,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将我们这段时间经历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得知西域已经发兵进攻大明,萨迪克的脸上漏出了复杂的表情。这本就是一场无

    妄之灾,关键是他家可是武将出身,若是有战争,家里的男子十有**都会应招入伍。与如此庞大的帝国为敌,战场上又刀剑无眼,此去只怕会凶多吉少…

    我理解他的担忧,刚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安慰他,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一个想法,兴奋得我一蹦三尺高。被我的举动给吓了一跳的众人纷纷看向我,我立刻坐下来将众人聚拢,把我刚想出来的点子告诉了大家。

    “既然明知道这是一场毫无意义的战争,那我们就有必要想办法阻止惨剧发生。根据幻月教主传来的消息,西域二十万大军估计还有两三天的路程就会赶到固原城,到时候大战一触即发,可就什么都晚了。”

    “幸亏老天有眼,让我们有机会知晓了一切,不如就趁着今夜的事情将幻月教和焉耆国王合谋的事情公之于众,让天下人都知道他们的狼子野心,这样一来不光能揭穿幻月教的伪善面具,更能避免一场完全不知所起的战争,一举两得,岂不乐哉?”

    萨迪克有些犹豫地说:“你说的是不错,可要知道我们西域百姓除了国家以外最看重的就是宗教,如果没有强有力的证据说服他们,估计反而会被视为侮辱神教的异教徒被他们围攻。更重要的是,我看着一次大明朝的皇帝是有意要打这一仗的,十有**不肯派使臣前去调和,那我们又如何阻止战争的爆发呢?”

    我微微一笑道:“诸位可知我方才为何如此兴奋?不为别的,就是因为我刚好在这个时候遇见了您!”一指萨迪克,我迎着他疑惑的目光继续说道:“如果是别人估计费劲,可若是前辈您亲往前线游说西域联军,凭您的威望名声,他们即使不信也不会轻举妄动。而且眼下时间紧迫,有这个能力在两日之内抵达前线的估计也就只有您了。”

    “当然,更重要的就是您可是亲自见证了幻月教暴行的有力证人,今晚的行动过后,我会想办法弄几个在幻月教有头有脸的人物送到前线,只要您能拖延时间,避免两军交锋,到时候这些罪魁祸首被送到阵前,西域联军的战士们估计也就明白自己一直以来都在上当受骗,这场仗自然也就打不成了!”

    虽然有利用之嫌,可为了两方的和平,萨迪克还是点点头郑重地接下了这个任务。当然,我们二人也没有那么深的交情,使唤别人自然也是要给出些好处的。我向他保证,会把他的英勇事迹上报朝廷,让邱大人帮他弄一块牌子、争取个封号什么的,这样说出去也有面子,到了阿美阿姨面前也不磕碜。

    萨迪克欣喜地向我道谢,当时就要带着阿元离开,却被我阻止了:“前辈稍安勿躁,今晚是多事之秋,四周城门和城墙都有重兵把守,但凡有一丝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倒不如就在城中呆上一夜,也好亲眼见证幻月教的残暴不仁。”

    一想也是,萨迪克便应了下来。阿元年纪小,又没怎么练过功夫,此刻已经有些犯困了,我便让凌朝带着他找个房间好好睡一觉,自己则和萨迪克留下来探讨今晚的事。

    看着桌上的地图,萨迪克感叹道:“这群家伙说是要进攻皇城,可实际上瞄准的都是一些关乎

    国脉的人物啊!”我点点头道:“前辈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端倪。不错,打从一开始他们的目的就不是皇城,而是对我大明的经济和朝堂造成尽可能大的打击。所选的几个目标不是朝中重臣就是商贾巨富,一旦被他们得逞,我想不出一个月,整个大明就将天翻地覆!”

    萨迪克认真地看了看地图,突然抬头看着我道:“哎,知不知道这里边儿最厉害的人物被安排在哪儿了?”我有些好奇道:“前辈问这个做什么?”萨迪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哎呀,这不是听了你的计划吗,搞得我心里特别兴奋,痒痒的,恨不得现在就出去跟人打上一架。所以…”

    我明白了,这或许就是所谓强者的本能吧?不过仔细一想,原本最大的敌人是付阳峰可这家伙已身负重伤,不足为虑。剩下的吗…

    扫了一圈儿,我有些无奈地说:“如今剩下的人中,实力最强的就是我大伯母了,还有我家堂姐,余下的虽然也身手了得,却不够给前辈您塞牙缝儿的,实在没什么值得您出手的价值啊…”闻言,萨迪克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

    见他这么失落,我也有些不好意思,把人家的馋虫勾起来了,到头来却连口汤都不给人家剩下,这种管杀不管埋的事儿咱可干不出来!再次想了想,我终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要么这么地吧前辈,我那堂姐身边已有人护着了,可我大伯母那里还是孤身一人,您若是愿意的话,不妨就到她那边去,左右我们也不确定付阳峰那畜生会对哪头下手,多一道保障就多一份安心吗!”

    “哎…行吧行吧,你这臭小子,我算是上了你的贼船了…”萨迪克有些郁闷地答应了下来,随即便出门去了,说是准备准备,取些装备带在身上。

    我在心里暗戳戳地偷笑,谁让你这么早就开始兴奋上了,反正看样子你也睡不着,那还是去给我帮帮忙吧!正得意间,凌朝慌慌张张地撞开门跑进来,神色慌张地说道:“烟花…信号来了!”我一愣,随即跟着他冲出门去,却见西北方向,一个大大的红色烟花在空中炸开,没有别的烟花衬托,显得尤为突兀。

    不错,这就是事先约定好的信号!我有些庆幸萨迪克手艺精湛,及实地帮我处理了伤口还做了一大份药膳帮我恢复体力精血,此刻我已能勉强施展轻功了,正好赶上热闹。

    被惊动的萨迪克也跑了过来,有些茫然地问我们:“你俩这是怎么了?咋都跑外面来了?”我指着天上的烟花道:“那,就是开战的信号!”萨迪克抬头看去,脸上燃起了熊熊战意。这是我第二次在他身上感受到情绪波动,根据之后他自己的解释,就是在遇见我之前他的所有情感几乎都是装出来了,整个人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庸庸碌碌地行走在人间。

    可自从见了我之后,他的心门渐渐敞开,各种原本早已丢失的情感也终于回到了身上。所谓爱之深,这位前辈绝对是个中楷模!

    借着他燃烧的战意,我大手一挥:“走,杀贼去!”两个人对视一眼,也同时笑着喊道:“杀贼去!”一行三人随即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了院子。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东尊到!咱们被人给玩了

    刚走出去没多远,我就见到一队捕快正在驱赶街上的人群,看样子这一切都是朝廷的安排无疑了,先利用百姓营造出没有察觉出异样的冷静,随后等对方上钩了再清理大街,到时候即使城内的人察觉了异样也来不及通知了,只能仓皇应战。

    绕过几波官差来到大伯母这里,正是宁家大宅的所在地。放开感知周围的情感,我和萨迪克几乎同时发现了藏在一片松林中的大伯母。她显然也发现了我们,略显急躁地朝这面跑了过来。

    四人在林子边缘碰头,大伯母很是但心地摸着我的脑袋:“傻孩子,不是说了让你好好在院子里呆着吗?怎么还要跑过来?大伯母这里没事的,乖!朝儿,你快带着寻儿回去吧,他身负重伤,不宜露面的!”

    我感动地握着大伯母的手解释道:“大伯母安心,寻儿的伤已经被这位前辈治愈了,不光帮我接好了断骨,还顺手加固了一下,如今让付阳峰再来踢一脚试试?他不喊疼我就跟他姓!”

    “噗嗤!”萨迪克此时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我有些羞愤地看着他:“前辈这是什么意思?”“没,没啊,没什么意思!”说着,这个老不正经的就故意一瘸一拐地朝一边走去,边走边嘟囔着:“好疼啊,哎呀好疼啊~”

    看似自嘲,可我明白,这家伙分明是说我吹牛没边儿,小心被打脸!可是拜托,这一切都是您老人家亲自动的手,难道就对自己的作品这么没信心吗?得,连我自己都开始觉得,被他折腾了一够够,我或许已经不能算个人了…

    简单介绍了一下他的身份,大伯母有些惊讶地看着他道:“我在西域时也曾与令尊有过数面之缘,今日一见,三生有幸!”面对我大伯母这种级别的美人,就是他也不由得正经起来,学着中原的习惯拱手自谦道:“哪里哪里,都是虚名而已,佟夫人过誉了!”

    瞧瞧,一见着女人这张嘴就这么会说话,怎么一到我们这儿就那么不正经了呢?看着他这副模样,我不禁又想到了凌朝他爹,这两个家伙的性格倒还真有几分相似。不过他来这么一出倒是被我抓住了把柄,偷偷挪到他身边小声道:“前辈沾花惹草的功夫倒是了得,见了美人就完全变了一副嘴脸,这若是让我阿美阿姨知道了,岂不…”

    话还没说完,我的嘴就被他一只大手死死捂住了,看着他满眼的祈求,我总算不再计较他嘲讽我的罪过,虽然这么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有些不妥,可是…安啦!我开心就好嘛!

    见我们相处如此融洽,大伯母也不再担心什么,拉着我们就要躲进树林里。可我倒觉得没什么,左右这里本就没有安排什么行动,纯粹是她自己不放心才跑到这里来的。在之前的作战会议上大伯母也没有说过自己会去哪里,付阳峰又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总不会那么巧就找到这里来吧?

    见拗不过我们,大伯母有些无奈地摆摆手:“得了,你们两个小家伙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这样吧,你们先在附近转转,等第二道烟花响了就务必回这里来找我,知道了吗?”

    我笑着应下,带着两人转身就走,却又在

    附近让萨迪克留了下来。谁知道这里有没有被人盯上,方才是我们暴露了行踪,藏在暗处的人想动手估计也有所顾忌。这时候萨迪克的好处就体现了出来,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隐藏自己的想法和情绪,即便藏在几步之内,别人也很难察觉到他的存在。

    将这面安排妥当,我带着凌朝便向城墙附近移动。这可是攻城啊,长这么大这种事儿我也只在话本子里见过,还有就是听大人们说过,自己亲身经历还是第一次,说什么都不想错过这等盛况。也就是我的一时好奇让我察觉了端倪,因为来到南门的时候,外头是一片静悄悄的,半点儿生乱的样子都没有。

    有些惊异地对视一眼,我和凌朝偷偷爬上城楼,却见外头是黑漆漆的一片,我感知全开,可除了城墙上来回巡逻的士兵之外根本没发现任何其他人的存在。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次行动中外围的攻击就是以南门和西门为主,怎么烟花都放了反而还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呢?

    随即,我又带着凌朝偷偷爬上了西城楼,同样是静悄悄的一片,外头隐约可以见到正在朝密道入口搬运干柴的官差,却同样没有一丝临战的紧迫感。

    这还真是奇了怪了,按理来说幻月教令行禁止,商议好的行动计划若是出现变故肯定是要提前通知的。可别说大伯母没接到信儿,就连余下的三名马赫鲁那里也没得到任何指示。除非是负责攻城的部队收到了临时指令,停止了行动。可他们没有动作,那城中的上千名教徒岂不是…哗擦!!不好!我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忙不迭地掉头就朝大伯母那里跑去。

    一下城头,我一阵头晕目眩,主要是太过心急,一时大脑供血不足,毕竟我失了那么多血,也不是一顿饭就能立刻补回来的是吧?

    凌朝从后头扶住我,有些好奇地问道:“不是,老陆,你这着什么急啊?怎么了这是?”我咬着牙狠声道:“我们…不,是大伯母他们被人算计了!”

    凌朝一愣,想要追问,我却已经强撑着站了起来,朝着大伯母那头狂奔过去。还没跑出去几步,“咻的一声,第二道烟花升起,在空中爆出璀璨的绿色,可看在我眼中却是一阵夺目的血红,心下一紧,我疯狂地朝着大伯母的方向加速冲去。”

    与此同时,城中各处也升起了浓浓的血腥味儿,我知道,隐藏在各处的战斗员们收到信号,开始行动了。好在官差们早已做好准备,一时间偌大的京城各处都有人点火,杀声震天,在这喜庆的花灯笼罩下显得格外突兀。

    “不好不好不好!中计了,我们都中计了!”我一面狂奔一面嘟囔着,凌朝紧跟在我身后,虽然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可终究没有多问一句。

    可惜等我赶到的时候为时已晚,宁家大宅大门紧闭,外头却站了不下百名家丁。在他们对面,一个鹤发老者仗剑而立,一身天师打扮衬得他十足的仙风道骨。可格格不入的是他身后的数百名手执长剑的战斗员,只一打眼我就看出来了,这些人不是我们的人,统一的一身青衣,还都挽着发髻,乍一看就像是跟着某位道长修炼的道家弟子一般。只是

    他们周身散发出来的死期可一点儿都不像修道弟子,反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鬼事,摄人心魄。

    宁家队伍前头,大伯母和萨迪克皆已现身,萨迪克的战斗情商极高,绝不会轻易露面。想来是这老者功力太过深厚,他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危险,这才主动露面出来协助大伯母。

    宁家的一众下人们虽然不认识这二位,可谁是敌人他们还是分得清的,纷纷默契地站在二人身后,手中的家伙也是五花八门,看不出一点儿纪律性。

    我拉着凌朝躲进了松林,默默观察着前方的情况。凌朝再怎么蠢笨也看明白了我为什么说我们被人算计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儿。看来对方的第一道烟火是用来迷惑身在城内的双方人员,官差们聚精会神地等着迎击攻城的敌人,幻月教徒则憋着一股劲儿等待第二道烟火升空。等绿色烟花绽放的时候,没见到敌人的守军们必定疑惑,不敢轻举妄动,而城内的幻月教徒们则开始发动突袭,这样一来其他据点的人不费一兵一卒就已将京城搅得大乱,甚至还能腾出手来解决一些别的事情,如此精准的谋划,分明就是洞悉了我们这面的一举一动才作出的应对之法。若是所料不错,打从一开始我们的谋划就暴露在了对方的眼皮子底下,这场情报战,我拼尽全力却还是棋差一招,彻底被人家给利用了…

    心有不甘地重重锤了一下地面,我咬着牙冷声道:“好谋划,好战场!”凌朝也是异常愤怒地盯着前头的情况,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滋味,换成谁都不会觉得舒服。

    前头,那名老者终于有了动作,轻轻转了转手中的长剑,老者略带嘲讽地说道:“怎么?我们的西尊大人就这么沉不住气?老夫这儿还没干什么呢就迫不及待地跑出来了,看来月隐组的情报是真的,咱们的西尊大人果真是这宁家人,还是当初声名远扬的宁家六小姐啊!”

    月隐组?这个该死的组织,枉我还借用了他们的身份这么长时间,到头来估计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监视之下了,若不是能利用我扰乱京城防务的安排,怕是他们早就将我灭口了吧?

    老者接着说道:“罢了,左右老夫这一次来就是为了清除我教的所有叛徒的。能重伤北尊确实很厉害。可你知道吗?付阳峰那个蠢货居然跑来找到了我,恳求重新加入幻月教!素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狂妄自大的付阳峰居然跪在老夫面前嘤嘤犬吠,那种感觉你可能体会得到?又怎一个爽字了得?啊?哈哈,哈哈哈…”

    不用想了,这老家伙百分百就是幻月教还未露面的最后一位尊者,东尊林振阳无疑了。可更让我惊讶的是付阳峰竟想重回幻月教,还主动找到当初的死对头求情?这份能屈能伸的性子着实令人佩服。可越是这样的对手,报复起来就越是疯狂…

    大伯母始终黛眉紧蹙,一言不发,即使被戳穿了身份也面不改色。倒是身边的萨迪克有些沉不住气了,厉声喝骂道:“个老东西,在这里欺负一介弱质女流算什么本事?老子可不是来这儿听你哔哔的,要么就动手,要么就赶紧滚,在这大放厥词吓唬谁呢?”

第二百一十二章 真没用,偏偏这时候犯虚

    林振阳倒是个好脾气的,不紧不慢地摆摆手道:“这位朋友稍安勿躁,老夫有个习惯,那就是在杀死对方之前一定要让他们弄清楚自己是为什么死的。”

    随即,他又看着大伯母继续说道:“你我相识也有十年上下了,老夫精明一世,竟也从未看破过你的伪装。可知道这一次是什么导致你们功败垂成的吗?”顿了顿,他突然抬手,剑尖直指我和凌朝所在的方向道:“就是因为这两个小兔崽子!”

    行迹已经暴露,我也没什么好隐藏的了,施施然起身走出来,冷眼看着林振阳道:“老前辈慧眼如炬,功力高深,晚辈佩服!”虽然心中不爽,可也不看看咱是谁培养出来的孩子?这该有的问候和礼仪还是一样都不会少的。

    林振阳很是欣赏地看了看我道:“说起来这小子也算是有本事的了,能在付阳峰那疯子的眼皮子底下周旋至今,虽然少不了你西尊的帮衬,可终究心态还是不错的。瞧瞧,你瞧瞧这一表人才的模样,若是真的月隐组成员想必也能为我神教发光发热,贡献良多啊。只是可惜,因为你的存在,我们的此次计划彻底功亏一篑。不过也是因为你的存在,潜伏在教中这么多年的卧底终于浮出水面,平心而论,老夫还真是要谢谢你呢,哈哈哈哈…”

    大笑过后,他继续说道:“可知你们因何暴露吗?”我摇摇头,诚实地回道:“晚辈不知,还请前辈赐教。”林振阳嘴角带笑:“你将一切都伪装的很好,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这宁家停止对西域的盐巴供应!”

    “西域诸国素来与大明有互市的传统,盐巴更是十分要紧的物资,说没有就没有了,你不会真觉得谁都不会怀疑其中的原因吧?”

    他这么一说我便恍然大悟了,难怪西域联军会提前行动,看样子是看破了我们想通过封锁盐巴的出口降低其士气的目的,这才不顾一切地提前发兵。更重要的是,宁家过去可是与幻月教有些渊源的,种种证据都说明他们是在进行有预谋的合作。此番突然中止,说起来也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朝廷有令,宁家无法违抗;二就是他们临阵倒戈,投向了更有胜算的一方。总之不管是哪一种,幻月教都有必要过来调查一番。

    余下的话我看他也不用说了,无非就是月隐组在调查过程中发现了我们的踪迹,顺藤摸瓜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然后通过独特的传送渠道将消息送回西域,本阵再进行调整,这才有了今日的变故。

    见我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林振阳依旧嘴角含笑道:“小兄弟啊,实话说,老夫对你很有兴趣,如何?要不要正式加入我教?你虽身手不佳,可才思敏捷,在月隐组做个队长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的。若是你肯答应,那你这位大伯母和那边的堂姐或许都能有个全尸。须知教主的命令是活捉她们母女,带回本阵好生折磨之后再送她们上西天。不过若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老夫也愿意网开一面!”

    我自嘲地笑了笑道:“前辈谬赞了,也莫怪晚辈不知好歹,实在是我不相信您有这个本事活着离开此地。一个将死之人给我的承诺,我又岂敢轻易应承?”

    林振阳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年轻人有个性,有

    想法,老夫喜欢!哈哈哈…”随即,他面色一变,冷声说道:“可须知你这位大伯母在我们四大尊者中排名是最低的,便是多了个废物做帮手又能如何?而且你可知去对付你那位堂姐的是何人?”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同时偷摸观察了一下萨迪克的表情,果然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抓狂模样。开玩笑,他纵横江湖这么多年,到处都留下过他的传说,偏在今日被人称为“废物”,他又怎能不恼?

    林振阳没管那头是什么反应,只是淡淡道:“知道今日付阳峰那废物为何会来找老夫嘛?皆是因为老夫精通人体构造,热衷于帮人制作假肢!当时付阳峰确实断了一臂,可老夫看在他肯跪在我面前摇尾乞怜的份儿上,干脆直接帮他换了个纯钢的,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小家伙,你们想是怎么也想不到会变成这样吧?哈哈,哈哈哈…”

    其实在听到他说帮人制造假肢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些紧张了,可到底面子上不能输,我嘲讽道:“那又如何?新装的终究不比原生的好,我凝儿堂姐身法灵活,那付阳峰尚需适应,未必是她的对手!”

    林振阳奸笑道:“那若是加上我儿林硕呢?”这…不得不说,林硕虽然不擅长谈判,可功夫却是一等一的好。若是他二人合力,便是把大伯母、萨迪克和凝儿三人放在一起都未必是对手。想到这里,我不禁暗自庆幸自己提前帮凝儿找好了保镖。

    见我面上一松,林振阳有些好奇道:“小兄弟怎么反倒释然了?莫不是你相信这样的组合都不足以拿下你那堂姐?”我急忙摇摇头道:“前被误会了,若是对付我家堂姐,这样的组合绝对绰绰有余!只是…若再加上一位盛京少侠,这胜算几何,可就未可知了!”

    这是一场心理战,看起来他是在用大伯母和堂姐威胁我加入,可实则是想用凝儿那面的情况动摇大伯母的心态。不想我已早早做好准备,这一次,估计要换他心态爆炸了。

    果然,盛京少侠四个字让他面色一凌,随即不屑道:“方才老夫还觉得你心思玲珑,是个可造之材,怎么这会儿反倒开始满口胡言了呢?须知人生在世,求的就是个实诚,你若在这般说,休怪老夫不帮你安排好职位了哦!”

    哗擦!!都一把白胡子的人了,亏你丫还一身天师打扮,还“了哦”?!哦你大爷!是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多恶心人嘛?我强忍着胃里翻涌的吐意反唇相讥道:“不实诚的想是前辈您吧?便是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也不用跟晚辈说这样的话嘛,难道不觉得听上去显得前辈您很没度量吗?罢了罢了,左右等令郎的人头被拎到此处的时候就知谁在说谎了。只是不想前辈竟如此不顾亲生儿子的死活,还有心情在这里与我一个小辈斗嘴,这种无情无义、父子离心的破教派,小爷才特么看不上眼呢!”

    林振阳终于难得有了怒意,一双寒眸死死盯着我,狠声说道:“年轻人,老夫奉劝你还是不要口出狂言,若我儿真有半分损伤,我定去往束河,杀你全家为他报仇!”

    哗擦!?这月隐组是真厉害,连我的身世都调查的一清二楚。不过既然都知道了我和大伯母的关系,能查到镖局也没什么。只是可惜,你

    这老贼怕是今天都走不了,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所谓礼尚往来,你威胁我,我自然也得还回去。趁着他心态崩了的机会,我笑道:“前辈不用吓唬晚辈,只是晚辈这里也有一句话想让您下去带给令郎:‘林兄,你家母亲还好吗?’”

    “哗!”我说的话引得宁家家丁那边一阵哄笑,我的意思不就是说他们父子二人今晚都得折了吗?至于那句话,于林硕而言是在问候他老母,而于林振阳而言,就是在问候他老婆啊!被我的话气得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林振阳再也顾不得什么长者风范了,单手持剑如狂风般横扫过来,一边口中叫骂道:“狂妄小儿!老夫今日定取你项上人头!”

    心里虽然很慌,但我还是保持着面上的镇定回怼道:“老贼!想要小爷的性命,过得来的话再说吧!”话音刚落,大伯母和萨迪克已经一左一右地从后面追了上来。两个人都是赤手空拳的,却硬生生挡住了招招都带着剑气的林振阳。

    趁这个机会,我带着凌朝一头扎进了那群战斗员中。最强的两个人只能堪堪抵挡林振阳,我们若再不出手,这群宁家的下人非得被屠戮殆尽不可。

    混战瞬间爆发,宁家虽只有百余人,可被我的话逗得乐不可支,一个个士气大盛,一时间竟稳稳压制了幻月教的战斗员们。可怜的战斗员群体吃了令行禁止的亏,没有林振阳的命令他们居然就那么站在原地任人宰割,直到林振阳气急败坏地下令反击他们才有所动作。

    有我和凌朝的出众表现,原本实力平平的宁家众人一鼓作气,瞬间弄翻了几十号人。可得了林振阳命令的战斗员们也不是吃干饭的,三五成群迅速结成剑阵,颇有五岳剑派的感觉。

    通过坚固的阵型抵挡外界的攻击,再利用人数优势进行反包围,这群战斗员们显然十分精通阵战,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扭转了战局。这边,我和凌朝也陷入危局,毕竟我的身子还没恢复好,强行动武打倒了几人之后就开始头晕目眩,竟一不小心半跪在地。

    凌朝不得不退缩到我身边拼命防守,被我拖累着,他也没法发动有效的攻击。只眨眼的功夫,宁家的下人们已经被砍倒了一小半儿,而且比起他们,幻月教的战斗员下手明显更狠,招招致命,倒在地上的人无不是身中数剑,当场气绝。眼见熟悉的同伴一个个横死当场,宁家队伍的士气瞬间被打落谷底。可就在此时,林振阳竟抽空下了命令:“全部活捉!我要他们受尽折磨!”

    我和凌朝瞬间被蜂拥而上的战斗员们扑倒,宁家的下人们更是吓得丢盔卸甲,四散而逃。原本是一场混战,如今竟像是老鹰抓小鸡一般,到处都能见到战斗员追着宁家人跑的场景。

    有些无奈地看了眼凌朝,我小声道:“兄弟,是我拖累了你!”凌朝却摇摇头表示不在意:“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今日若是闯不过这一劫,也只怪我实力平庸,怨不得人。”

    少年坚毅的眼神打动了我,心中不觉也升起了一股倔强。可现实往往是残忍的,被一群大男人压制,我们根本无法脱身,很快就被结实的绳索捆了起来。若是换成往常我估计也能挣断绳子脱身。可谁叫我现在虚呢?

第二百一十三章 失算了!圣鹰爪也有弱点

    那头,三个人的战斗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林振阳虽然剑法超群,却吃了轻敌的亏,本以为萨迪克只是个目中无人的狂妄小子,却不想他竟是世间唯一一位圣鹰爪大成之人。常年呆在西域,这门功夫的威力他还是十分清楚的,每每小心周旋,却将攻击的重点都放在了大伯母身上。

    好在经过与付阳峰一战后大伯母也有所顿悟,学着凝儿的脚步移动,短时间内还真让林振阳有些抓不着她。可毕竟没有凝儿那种能在空中换位的能力,大伯母的移动轨迹很快被看破,若不是有萨迪克从旁帮衬,她估计早就被林振阳的长剑刺中了。

    高手对决,比拼的往往不是谁的力气大,谁的速度快。不同于付阳峰那种渴望鲜血的力量型选手,林振阳完全是用剑气发动攻击,看起来没什么威力,可打在谁身上谁才知道疼。根据我的分析,这家伙聚气化形已达中上水平。萨迪克有一双铁爪,每每能将袭来的剑气抓碎化解;可大伯母只能凭着身形躲闪,她虽然也能凝聚掌风,可比起林振阳还是有很大的差距,根本做不到正面硬刚。

    偏因为有她在,萨迪克不敢施展聚气化形的攻击。一旦一击不中,被林振阳躲开,横扫而来的攻击就会袭向大伯母,横生困顿,只能想办法近身攻击。比起他们二人的束手束脚,林振阳显然轻松得多,长剑前后翻飞,在身边形成一道道剑气,可攻可守,根本不给二人近身的机会。

    功法上的差异严重影响了战斗体验,缠斗半晌之后,大伯母终于体力不支,一个躲闪不及被林振阳的剑气扫到,胳膊上瞬间被砍飞一块皮肉,流出深黑色的血液。

    我急得大叫:“大伯母小心!”可终究没法抽身过去帮忙。那头,大伯母不得不暂时退出战斗圈子止血,修炼腐生**的人不同于常人,被砍了两下还能接着战斗。一旦身体表面出现伤口,他们体内聚积的毒素就会迅速通过伤口散到空气中去,甚至比血液流动的速度更快。一旦毒素散尽,那一身修为就算是彻底废了,虽然不影响拳脚功夫,却再也施展不出像样的杀招了。

    没了大伯母的干扰,萨迪克终于能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林振阳本想乘胜追击,趁机重伤大伯母,忽觉背后一阵罡风袭来,回头一看,只见萨迪克已经跃到半空,双臂如翅膀般展开,随后嘴角扬起坏笑,猛然挥动双臂,十道锋利的风刃交叉着朝林振阳背后袭去。

    深知这一击非同小可,林振阳不得不转过身来横剑在前,“铛”的一声巨响,紫藤色的长剑在一击之下疯狂颤抖,明明已经将剑气缠绕剑身了还能被击出如此效果,可见萨迪克这一击有多强悍。

    林振阳不得不一手抵住剑身,这才没有被击散的剑气反噬,足足退出去十几丈远才堪堪停了下来。面色阴沉地说道:“圣鹰爪果真霸道,我的雪域玄剑居然抵挡不住!不过话说回来了,阁下也是西域人士,为什么非要与我为敌?倒不如早些归顺我教,到时候一统三十六国,凭阁下的本事封侯拜将也非难事,不如…”

    可不等他说完,萨迪克就不屑地嘲讽道:“呦呵,都这么大年纪

    了,说起话来怎么那么不害臊?怎么着?见打不过了就准备拉拢我?可惜啊,实在是不好意思,爷爷我的出勤已经有人预定了。不过不巧得很,这一遭我的任务就是揭露你们这个什么劳什子神教的真面目!”

    说着,他也懒得听林振阳辩驳,挥舞双臂再次击出两道风刃,随即整个人如猎鹰般俯冲过去,在风刃的掩护下朝着林振阳发动了新一轮攻势。

    林振阳真是做梦也没想到,原本以一敌二还能游刃有余,可如今光是一个就逼得他节节败退,这份实力,着实令他有些胆寒。

    他修炼的雪域玄剑讲究一个剑走偏锋,每每从刁钻的角度发动攻击,让人难以闪避。可偏碰上了无坚不摧、堪称铁壁的圣鹰爪,他也总算是尝到了苦头,不敢再主动出击,只是不断小心谨慎地抵挡着萨迪克的每一道攻击。

    所谓高手也是多种以多样的,有的主力,有的主快,有的主诀各不相同。这一次算是两位力诀高手的对决,两个人都速度奇快,只是圣鹰爪想要发挥出更大的威力往往需要大开大合,影响了萨迪克的速度。偏他的每一击都范围巨大、威力十足,林振阳压根儿不敢分身闪避,否则一不小心就得被切下来二两肉。他年纪大了,可不能跟小年轻一样不拿自己的身子当回事儿啊…

    说起来他手中的那柄宝剑也不是凡品,承受了几次重击之后,剑身的紫藤色已经淡了许多。换言之就是说,这剑内封印了一份力量,能够不用调动使用者的内力就发挥出巨大的威力。可惜物与人不同,储存的力量无法再生,被萨迪克连续攻击了几次之后,剩下的力量估计也没有多少了。

    林振阳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萨迪克自然也看出了其中端倪,不再蓄力出击,只是一味地加快速度,一道道风刃叮叮当当地落在宝剑上,半晌,林振阳终于明白了,他的目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手中的那把宝剑!

    有些肉疼地愤怒起来,林振阳终于豁出去了,伸出左手硬生生挡住了一道攻击,右手疯狂蓄力,随后猛地挥出一套剑招,倒是与萨迪克的圣鹰爪有些相似,肉眼可见的风刃织成一张大网,铺天盖地地朝萨迪克网了过去。

    可惜他还是低估了圣鹰爪的恐怖之处,这种功夫要想达到聚气化形的效果,对肉身的要求是十分严苛的。萨迪克全身最坚硬的就是那双铁手,可除此之外,其他部分也同样结实无比,单看肉身强度怕是与楚广渊有得一拼。林振阳的这几式剑招威力虽大,却也只能伤及表皮,萨迪克索性连躲都懒得躲,直直迎着剑网冲了过去。

    另一边,林振阳似乎也明白这一套攻击收效甚微,同样脚下发力,整个人如炮弹般跟在剑网后头冲向空中。威力十足的剑网撞在萨迪克结实的**上,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脆响,好似打铁一般。可最多也就是划出几道血痕,多只能割碎他身上的衣服,根本伤不到根本。

    与此同时,半空中的两个人也已经开始蓄力。都在空中,这一击对彼此而言几乎都是避无可避的了。可一上一下,林振阳应该是不占优势的。只是不知为何,我的心里

    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下意识地大喊一声:“前辈小心!他有奇招!”

    萨迪克听到我的呼喊,立刻警惕地想要抽身而退,却不想为时已晚,林振阳剑尖直指萨迪克咽喉,带着紫红色的炫目光彩冲天而去。

    萨迪克立刻凝神聚气,一把抓住了直刺而来的利剑,同时左手猛地挥出一爪,在林振阳的脸上留下了四道可怖的伤痕。然而这一次老家伙不再退缩,缓缓抬起右手,伸出中指和食指。我在地上看得真切,他指尖已经凝聚了一团白气,渐渐将整条左臂都包裹了起来,就像是一个导火索,一旦积聚到足够的力量,便会发出全力一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猛然醒悟,原来林振阳并不是想耍阴招,而是想要以命搏命。这一次若是萨迪克以碾压之势将他制服,那便也没有二度出手的机会了。可萨迪克在慌乱之下只是刮花了他的脸,右手还死死抓着林振阳的宝剑来不及松开,正是接上第二击的好机会。

    我再想要提醒已经晚了,刚止住血的大伯母想要赶上去帮忙也已来不及了,林振阳一副阴谋得逞的表情,将气力全都注入指尖,以肉眼难见的速度狠狠戳向了萨迪克的胸口。

    沉闷的“砰”声响起,半空中的两个人都停了下来,随即直直坠落。可落地的结果却不相同,萨迪克后背着地,“噗”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然后捂着胸口痛苦滴在地上翻滚起来。

    林振阳则是稳稳落地,左手的两根手指已经严重扭曲,开玩笑,用肉身去撞铁板,有几个人能不受伤?可不得不说,他这招弃卒保车用的漂亮,用半张脸和两根手指将萨迪克这样的绝顶高手制服,这个结果于他来说已经是最好的了。

    一落地,林振阳便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兴奋,仰天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你这白痴,莽夫!没想到吧?老夫早就知道了圣鹰爪的弱点所在!为了能让每一次攻击都能活用体内的内力,你们纵使把全身都练得坚硬如铁,却也有一处不能修炼,就是人身上最致命的部位之一——心脉!”

    闻言,我们众人皆是一怔,实在没想到这林振阳居然研究过圣鹰爪,只这一下,若是戳在寻常人身上必然一命呜呼!纵使萨迪克身体再强健,被如此重击击中心脉,怕是也身受重创,若不及时修复,只怕危在旦夕。

    只眨眼的功夫,场上的局势瞬间逆转,这就是江湖生活,这就是武者搏杀,容不得一丝犹豫,更不能小看一点儿失误。看着林振阳病态且疯狂的笑脸,大伯母恨的牙痒痒。可她很清楚,凭自己的一己之力绝不会是他的对手。忽然,大伯母飘然来到我们身前,在人群中来回穿梭,翩若彩蝶。可每到一个人的面前,大伯母都会拍出一掌,一时间我身边都是“噼里啪啦”抽耳光的声音。

    回头一瞧,身边几个战斗员脸上都出现了一片黑斑,顿时痛苦地捂着脸退后。趁着这个空档,大伯母抬手帮我和凌朝松了绑,随即高喝一声:“你们两个快走!有大伯母在,总能拖上一时半会儿!”说着,便奋不顾身地朝着林振阳奔袭而去。

第二百一十四章 换人质,老狐狸没安好心

    我和凌朝哪里肯走,疯狂叫着大伯母,可无奈没有受伤的战斗员已经迅速迎了上来,想要再次制服我们。那头,地上的萨迪克也强忍着剧痛喊着:“女侠快走!你若是被他拿住,那下场可难以想象!”

    不想大伯母竟偏头对他漏出一个微笑:“你虽因我侄儿的缘故出手相助,可毕竟是与我一条战线的伙伴。我身死不打紧,却绝不会让战友走在我前头!”

    说话间,她的掌风已经袭向林振阳后背。可林振阳毕竟是老江湖了,再怎么兴奋却也没有忘记提防四周,迅速回身挥出一剑,锋利的剑气直接击碎了大伯母的掌风,然后势头不减,重重击在了她的腹部,直接将她整个人打飞出去七八丈,在半空中就吐出一口鲜血。

    眼见来不及了,凌朝终究是个拎得清的,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就腾空而起。我只能强心心痛最后看了那边一眼,心下已有盘算。既然眼下京城大乱,那我倒不介意让它再热闹些。左右其他地方都不是些了不起的人物,只要吕捕头他们出手利索,这档口估计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

    身后,黑压压一大群战斗员已经朝我们这边追击而来。顾不得我多考虑,凌朝已经拉着我朝一处高楼飞了过去。我自知自己有多少分量,让凌朝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拉着必是吃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我没事,便突然朝着附近的一处宅子俯冲下去。

    不出我所料,那群战斗员们全都跟在我身后落了下来,可他们没想到的是,我选的这处宅子可是当朝四品太常寺少卿家的院子。吕捕头之前告诉过我,若是今夜的行动中有官员家宅遭到攻击,便会燃放烟花通知附近的守卫官军,六扇门等几个机构也会派出高手前往支援。

    我在空中看得真切,彼时这院中已有不少兵卒来回巡逻,甚至还有一堆锦衣卫。往日里这些被视为恶魔鬼使的锦衣卫如今却成了护佑家宅安宁的守护神,这人呐,还真是种奇怪的生物。不过也幸好有他们,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面的异动,立刻就有人燃放了烟花,红色的爆竹在空中炸裂,很快我就看见附近有几道矫健的身影朝这面冲了过来。

    强撑着头脑的不适稳稳落地,我随即拉着凌朝再次腾空而起,一路朝着凝儿那边跑去。可身后的追兵们就没那么好运了,官军的反应何其快,眨眼的工夫就已经摆开了箭阵,领队的一声令下,密集的箭雨立刻向那群刚落地的战斗员们射了过去。

    虽然身后也有几支箭向我们射过来,可终究不过是寥寥星点,伤不到我们。成功摆脱了身后的追兵,我立刻疯狂加速。至少那头还有邱离陌在,我这里慢一分,大伯母那里就多一分危险。不想还未等我见着熟悉的建筑,迎面就有三个人影扑了过来。

    心下一惊,我浑身一软,从半空中直直坠落。我暗道一声不好,凌朝也在半空中着急大喊。可终究是来不及了,我无力地抬起胳膊,静静等待着后背着地带来的痛楚。

    可下一刻,一双结实的臂膀就将我稳稳接住。睁眼一看,来人可不正是邱离陌?我顿时万分欣喜地叫了一声:“堂兄!”邱离陌身前一片血迹,却还是笑的很温暖:“瞧瞧我这刚认识的

    小堂弟,怎么如此狼狈?若是让我娘你小姑姑知道了,指不定得有多心疼呢?”

    这个我倒是一点儿都不怀疑,别说是心疼了,若是让她知道是谁把我弄成这副模样,怕会忍不住亲自出面帮我报仇呢!这就是所谓来自家人的温暖吧?我在心中默默想着。

    与他一道来的自然是凝儿,当然,还有被扭断了双臂、面无血色的林硕。见到我这幅模样,凝儿也十分紧张地凑上来询问到:“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不是让你好好在院子里呆着吗?跑出来做什么?还弄得如此狼狈?这要让我母亲见着了,小心她揍你屁股呦!”

    被她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来了正事,忙不迭地拉着邱离陌的袖子道:“对了,对了!堂兄、堂姐,快过去帮帮大伯母吧!林振阳那老贼亲自来了,方才已将大伯母击伤,只怕如今情况更加糟糕了!”闻言,凝儿瞬间面色一凌,也顾不得旁人,疯狂朝着宁家大宅的方向冲了过去。

    邱离陌明显是担心她的,可眼下我的情况怎么看也不乐观,好在我只是有些贫血,只让凌朝陪着我赶回去,推着邱离陌赶紧去给大伯母她们帮忙。

    眼见我真的没什么大碍,邱离陌终究放下心来,一手提着虚弱的林硕朝宁儿那里追了过去。见那头总算是有了些保障,我也稍稍安心了些,凌朝把我扶起来架着,两个人晃晃悠悠地朝战场走去。

    等来到宁家附近的时候,我终于见到了之前在梦中见过的场景,凝儿不知从哪里抢回来一把剑,大伯母一身白衣上沾染着鲜血,唯一不同的就是有邱离陌护在她二人身前,一手提着半死不活的林硕,另一只手上抓着一条金属制成的臂膀。

    那头,萨迪克也成了林振阳的人质,几个战斗员将他死死捆住,心脉处的疼痛让他满头大汗,却宁死都不肯吭一声。两相对比之下,还是林振阳这边更紧张些,毕竟那边抓着的可是他亲儿子。老头子再也摆不出那副猖狂的笑脸了,目光沉沉地盯着邱离陌。

    将手中的铁臂膀往他面前一丢,邱离陌依旧维持着谦谦君子的做派道:“此物可是老先生所制?造型精巧,功能齐全,几可以假乱真。只不过所用非人,已被晚辈斩杀,特来将此物奉还老先生还望见谅。”

    这就是他一贯的风格,即使身处修罗场,却还能云淡风轻,君子做派。偏就是他的这份冷静让林振阳极度不淡定。在他看来,这样的人心思诡异,一言不合就会动手杀人。看着双臂都被扭断的儿子,林振阳恨声道:“盛京少侠威名远扬,方才听那小犊子说了还道是他信口胡诌的,却不想竟是事实!这一句,是我老头子输了…”

    这种感觉,这就是有依靠的感觉啊!我那个开心啊,得得瑟瑟地走上前去嘲讽道:“林前辈之前不信,如今能主动认输,倒也算是个坦荡君子。只是有些事您或许还不知道,你们四位尊者中最早让位的南尊也是这位盛京少侠干掉的!”

    闻言,在场的众人又是一阵惊叹,付阳峰的本事我们是见识过的,那南尊虽然排名不高,可也不是泛泛之辈,这二位出了名的武斗派都被这个少年亲手斩杀,这份实力不由得他林振阳不心慌。

    轻轻摇了摇头,林振阳感慨道:“江山代有才人出,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少侠实力超群,老夫自愧不如。不过如今双方都挟有人质,便是动起手来也难免束手束脚,倒不如我们交换,你我二人也好痛痛快快地打一场!”

    闻言,大伯母和凝儿皆向前一步,那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要答应的。这母女俩都堪称江湖中人的楷模,不光每每身先士卒,还始终将伙伴放在第一位。就算凝儿不知道萨迪克是谁,却也甘愿用林硕这枚重要的棋子换取他的安危。又或者说,在她们母女眼中,这个林硕或许根本就不值一提。经历过了背叛,凝儿想必也不会再将林硕视为曾经的林硕哥哥了。

    见二人心思坚定,邱离陌自然没什么好顾虑的,一手提着林硕向前走去。那头,林振阳自然也知道他的意思,走到人群中同样单手提起萨迪克。只是我注意到,他用的是受伤的左手,右手始终紧紧握着剑。这老狐狸心思歹毒,估计十有**会出阴招。正欲出言提醒,邱离陌却突然朝我这里扫了一眼,看似若有若无地一瞥,可我却明白了他的意思:放心,没事。

    两个人只相隔三步,各自单手拎着一名人质。未免任何一方耍诈,林振阳提议找一个中间人过手,这也是如今江湖上常用的手段。只是如今在场的只有对立双方的人,那也只有一边一个代为交接,才算公平。

    林振阳那边是一个相貌平平的战斗员,邱离陌这边则是我亲自上前。毕竟我的实力大家也算是知道的,又状态不佳,让我帮忙最是合适。

    我从邱离陌那里接过林硕,一下子被压了个趔趄,充分展示了我的娇弱,也算是让林振阳放下心来。交接过程很顺利,那战斗员面无表情地把人递给我,我也老老实实地将林硕推了过去。然而就在交接成功的一瞬间,原本有气无力的林硕突然猛地低头,我暗道一声不好,随即就感到一股凛厉的杀气向我袭来。

    第一时间把萨迪克推到邱离陌怀里,我猛然转身,张开双臂挡在中间,随即就感到一股巨力重重击在我的胸口,定睛一看,林振阳这老狗果真没打算堂堂正正决斗,在交接完成的一瞬间就挥动宝剑向这边砍来。

    面前的战斗员从胸口位置开始被他一剑斩成了两段,好在有他在前头挡着,那剑气已削弱了几分。虽然将我胸前劈开了一个大口子,却终究没能破坏掉萨迪克帮我改造过的肋骨,只是将我整个人击飞了出去,身后的凝儿和大伯母立刻迎上来接住了我和萨迪克,凝儿还不忘回头骂了一句:“老狐狸,真卑鄙!”

    说话的功夫,邱离陌已经拔刀在手,如离弦之箭般朝林振阳冲了过去。老家伙哪想到我居然能挡住他这一击,慌乱间连儿子都没来得及拉回来,眼看邱离陌的刀尖就要刺向林硕的后心,林振阳终于慌了神,奋不顾身地朝前猛冲,挥舞手中长剑想要打断邱离陌的攻势。

    可正所谓关心则乱,失了方寸的林振阳已经顾不得身边的变故,就连邱离陌的刀锋调转了方向都没注意到,一个不防,左臂上就中了一刀,伤可见骨,若不是林硕反应及时推了他一把,这老东西就得给自己做一条胳膊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请神医,怪异老头来看诊

    一击未果,邱离陌丝毫不恼,右脚猛地一蹬,手腕一转,呈反手握刀,直取林振阳的咽喉。老家伙手上吃痛,又何曾见过如此淋漓的杀招,只得匆匆抬剑抵挡。也不知邱离陌这信手一挥究竟蕴含了多大的力量,原本还带着几分紫色的长剑发出“叮”的一声脆响,随即断成两截,一股淡淡的紫气瞬间从剑刃中飘散到空气里,再也寻不见踪迹了。

    只这两下,在场的明眼人就能断言,邱离陌的功夫绝对能排得上天下前十。看似随意的一招一式,实则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庞大力量。就像是广阔汪洋,平日里一片寂静,可若有一丝动静,那便是雷霆万钧、狂风骤雨。

    林振阳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忙不迭地拉着儿子后退。无奈左手伤势严重,根本使不上劲儿,害得林硕向前踉跄了两步就一个扑跌摔在地上,看得林振阳心疼不已。

    就在此时,周围忽然传来阵阵杀声,若是所料不错,应该是之前去支援太常寺少卿家的官军发现了这面的动静,赶来支援的。眼见大势已去,方才去追击我们的战斗员一个都没回来,肯定是凶多吉少了,林振阳当机立断,大手一挥道:“撤!”然后就收剑入鞘,用健全的右手拉着林硕想要逃跑。

    可惜今夜注定是他的多灾之夜,我本还好奇邱离陌为何就这么放任他跑了,他轻轻一抬头,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却见半空中的林振阳浑身颤抖,右手一松,他的宝贝儿子就从半空中落了下来,“砰”地一声重重砸在地上。

    半晌,林振阳以一种极不自然的姿势落了下来,我这才看清,在他对面站着一个身披斗篷的男人。此人将气息收敛得极好,看样子是一直在为这一击做准备。只是方才他们人在半空,街上的灯火根本照不到,只能看见林振阳的一身青衣,却越发衬得他看不见了。

    男人的拳头穿过了林振阳的胸腔,可我竟意思声音都没听到。半晌,林振阳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右手无力地抓住男人的胳膊。男人十分冷静地抽回拳头,看着眼前的老头冷声道:“伤额妻女,你就该考虑到这个结果!”

    得,看样子我那失踪许久的大伯终于登场了。只是未免也来得太晚了些,除了最后的致命一击,风头全都被邱离陌和萨迪克夺去了。

    林振阳明显不知道他的身份,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随后终于缓缓地向后倒去。最后,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头看着一旁的爱子,浑身剧烈地抽搐两下之后就彻底停止了呼吸。

    “父亲!”趴在地上的林硕悲痛地叫出了声。可无奈伤势过重,便是想要最后触碰一下父亲渐渐冰冷的身体都做不到。大伯取下面罩,用无比阴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就朝着大伯母那边走了过去。他不是圣人,还没好心到帮仇人的儿子做些什么。

    大伯母和凝儿异常激动地迎了上去,一家三口紧紧相拥,颇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随即,大伯母慌忙拉着他去检查萨迪克的伤势。我出于关心也跟了过去,就听大伯有些严肃地说道:“心脉附近受损严重,本就是他身上最薄弱的地方,又被武功高深之人重击,只怕没有三五个月难以恢复啊!”

    说着话的功夫,

    他手上也没有闲着,接连封住了萨迪克身上的几个穴道,减缓体内血液的流通,防止受损的心脉再遭受冲击。我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大伯,他这伤势不用去找个大夫看看吗?”大伯似乎这才想起还有我这个侄子,慌忙帮我检查了一番,确定我只是有些气血不足之后才答道:“ 自然是要找大夫看的,他这伤势,少说要在床上躺个一月半月的。”

    这下完了,边关战火迫在眉睫,好不容易找到的代言人就这么挂机了,莫非我大明该当有此一劫?我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

    附近的官军很快赶到,开始围剿余下的幻月教徒。让凌朝和邱离陌去打招呼,相约在那处宅子见面,我们一行人随即动身回去了。临走前,凝儿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林硕,终是没有说些什么。那个男人已不再是她的林硕哥哥,只是个与她有杀父之仇的凶悍孤狼。若是这一次能伏法还好,若是让他脱身,指不定日后还会生出什么乱子。

    于我而言,自是不希望留下祸患。可我们佟家人血脉里流淌着的善良和宽容还是让我和大伯都没有开口,考虑到他与凝儿这么些年的交情,最终还是由着他被赶到的官军带走了。

    一众人火急火燎地回到了院子,就见阿元正一个人独自坐在院中的石桌前,目光呆滞地盯着大门口。见我们回来了,这才露出一丝激动的眼神。可随即就黯淡了下去,忙不迭地来到大伯身边。在他背上,略显虚弱的萨迪克慈爱地摸了摸阿元的小脑袋,轻声安慰道:“放心,我没事,你才睡了这么一会儿,再回去睡一觉吧!”

    阿元倔强地摇了摇头,就这么牵着萨迪克的手随我们进了厢房。里面,萨迪克之前帮我疗伤的东西还摆在桌上,凌朝只是将它们打包归置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带走呢。

    有些好奇地打开一看,凝儿拿着一个不知道什么动物的髌骨在手中把玩着问我:“哎,阿寻啊,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

    阿寻?嗯,这个称呼听起来倒也不错。毕竟之前长辈们都叫我寻儿,若是连哥哥姐姐们也这么叫,岂不是显得我特别小了吗?好歹我也算是闯荡过江湖、见过世面的人好伐?总被叫得那么可爱岂不是很没面子?

    为了方便讲解,我索性脱下衣服,露出了胸前几道骇人的伤疤。大伯和大伯母看得心疼,忙不迭地就要让我躺下。我笑着摆摆手,将之前萨迪克为我接骨改造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得知萨迪克先救了我的性命,又为帮助大伯母受此重伤,大伯感激地半跪在他床前:“壮士放心!你救额侄儿一命,又拼尽全力护额妻女周全,这份恩情,额佟鹤彰没齿难忘!”

    “言重了言重了,佟大哥快快请起!”萨迪克强撑着要起来扶他,可身体状况不允许,又疼得跌回了床上。惹得众人又是一阵手忙脚乱。话说这萨迪克倒是个典型的西域人,性格直爽,心思单纯,遇到志同道合之人就颇有好感。我大伯性情张扬,豪气干云,正合他的胃口。又年长他几岁,萨迪克叫他一声“大哥”也不为过。

    毕竟不是专业的医疗人士,大伯只能尽力帮他护住心脉。不一时,凌朝带着邱离陌和一位陌生老者回来了。邱离陌向我们介绍,此人乃

    是京城知名的“怪医”,性子孤僻,但医术高超,只是他的治疗手段往往令常人难以接受。本也是大内看上的人才,可圣上见识过他亲自动手帮一位骨折的侍卫接骨之后,说什么都不肯留他在宫中,说是怕一看到他晚上就会做噩梦,可见其手段有多“凶残”。只是有一说一,被这位老先生医治过的人,不光恢复得极其迅速,还能在某些方面得到增益。也正因如此,不少高门大户随便得个什么小病就想方设法地请他来看诊,出诊金自然也水涨船高,一度被炒到了天价。

    老爷子也是个性格乖张的,一进屋看到这一大帮子人就不耐烦地叫嚷起来:“我说小邱啊,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大晚上跟你过来的,能帮你治一个人就不错了,如今这么多人,那就别怪老头子我像你要银子了啊!”

    邱离陌难得地笑着打趣道:“那依前辈的意思,若是多一个人,需多少银两啊?”老爷子偏头想了想,随即伸手比出一根手指。

    “一百两?好说好说,前辈一看就四手艺高明之人,不如就顺便帮我家这侄儿也看看吧!一百两银子额来出,就麻烦您了!”大伯立刻欣喜地准备掏钱,我却是一阵心酸。没办法啊,这就是我们佟家的传统,情谊大过天,血缘反而得往后站。萨迪克有恩于佟家,自然是要全力诊治的。可我吗,也只能做个陪跑的了…

    闯荡江湖多年,这点儿小钱大伯自然是不放在心上的。可我却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一百两虽多,可若真是这个价位却也并非难以接受。用一百两换条性命,怎么算也不亏不是?果然,老先生立刻递过来一个看白痴一样的眼神,把头一扭,根本不理他。

    大伯的手有些尴尬地搁在怀中,掏也不是,不掏也不是。邱离陌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小声向我们说明:“韩先生看诊,诊金素来都是按黄金论的。”

    这话一出,一屋子人直接齐齐晕倒。我朝虽明文规定,金银兑换比例是1:4,可在民间交易中一般都按照1:10的比例兑换,若是经过加工那价格更甚。所以韩老爷子索要百两黄金,那就是足足一千两白银啊!更重要的是,人家根本不接受兑换,说了是黄金那就一定要用黄金结账。而且是先给钱后看病,否则免谈!

    好在我的伤无关痛痒,左右也没多少血可以流了,只要好生缝合,多多补些营养也就好了。大伯也悻悻地收回了手,倒不是他不心疼我,主要是我已暗示过他,为这点儿小伤花出去足足千两白银,实在是有些不值不是?

    见我们都不吭声了,韩老头撇撇嘴道:“嘁,还以为你们有多厉害呢,才百两黄金就把你们给吓成这样。罢了罢了,左右我欠着小邱小朋友几条性命,这一个就免费治了吧。”说着,他又偏头看了看邱离陌:“一次只能治一个,咱们说好的啊!”

    被人家叫“小朋友”,邱离陌倒也不恼,依旧笑盈盈地点点头:“有劳前辈了!”随即,众人纷纷让开,让韩老头上前帮萨迪克诊治。简单把了把脉,老爷子点点头道:“你们几个小辈倒也并不是一无是处吗,知道提前封住他的穴道,让心脉附近的神经少受了不少损伤,治疗起来倒也方便多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救阿元!江北神医美名扬

    说话间,他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一看,是一根根亮闪闪的银针,这是要施针啊,虽然也是门高深的技艺,却也算不得稀奇,我不禁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邱离陌想知道他所说的“怪”究竟在哪里。可我这位堂兄只是神秘一笑,轻轻抬了抬下巴示意我接着看下去。

    将布包在腿上摆开,韩老爷子冷不丁问了一句:“年轻人,过去没少杀人吧?”被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萨迪克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下意识答道:“实不相瞒,确实不少。”我顿时察觉到了这位韩老爷子的目的,刚想提醒,可惜为时已晚,只见他眼神中划过一丝狠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一根银针,“噗呲”一声狠狠刺进萨迪克的胸口。

    “嗷!”萨迪克顿时疼得发出一声狼嚎,这光景看得众人皆是一震。开玩笑,自古以来施针讲究的都是轻拿轻放,缓行慢入,哪有这般凶狠残暴的?过去我也见过璎珞姐施针,又何曾会发出那么明显的声音?故意的,丫老东西绝对是故意的!

    敢这么对小爷的救命恩人?我立刻火气上涌,上前就要制止他的动作。可邱离陌迅速拉住了我的胳膊摇了摇头,目光中竟带着一丝悲戚。我有些茫然地看了看他,随即渐渐降下了火气,站在一旁静静看着韩老头施针。

    虽然痛的死去活来,可萨迪克终究咬紧牙关死死抗住,没有动弹一分。韩老头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欣赏,随机抽出第二根银针问道:“最多的一次,杀了多少人啊?”

    萨迪克满头大汗,目光中却透着坚毅与不屈,声音颤抖地答道:“摧毁了一个草原部落,有好几百人,具体的实在不清楚。”随即又是一针落下,好在这一次他咬牙忍住了,似乎也看出来了老爷子的意思,强忍着疼痛默默承受。

    “为什么呢?”老爷子接着问道。

    “因为他们曾偷袭过我心爱之人的部落,害得她们全族蒙受了巨大的损失!”萨迪克如实回答。这一次,韩老头犹豫了片刻,随即调转针头刺入了另一处穴道。

    “后悔么?”

    “不后悔!”第四针;

    “可有滥杀无辜?”

    “晚辈以性命担保,绝对没有!”第五针;

    “那日后,还会继续杀人么?”

    “肯定会,逢此乱世行走江湖,为了保护身边的亲友怕是也不得不双手染血。”第六针;

    “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横尸荒野么?”

    ……

    漫长的治疗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老先生的针灸手法实在高明,稳准狠不说,还效果奇佳。我在一旁静静感受着,萨迪克原本已经有些微弱的心跳终于恢复了正常,发出有力的“咚咚”声,看样子明显已经好转了不少。

    前前后后,老爷子一共问了四十七个问题,萨迪克都一一作答。同样的,老爷子也扎下了四十七根针,只不过所选的穴位不同,我虽知识浅薄,却也能大概判断出来,每当萨迪克的回答不让他满意的时候就会选择较痛的穴位;而若是令他舒心了就会选择一般的穴位。

    平心而论,若是换成我来,挨上一两针就该头晕目眩,最后彻底昏迷了。可萨迪克居然用钢铁般的意志撑到了最后。此时他已是浑身湿透,上半身插满了银针,泛起一片鲜红。即便如此,他还是强撑着不

    肯闭眼,喘着粗气死死盯着韩老头的眼睛。

    半晌,老爷子点点头道:“你虽不是中原人士,却也是个有骨气的孩子。罢了,希望这一次你能涨点儿教训,莫要专擅杀伐,需时刻心存仁善,才能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

    明白自己终于解脱了,萨迪克狠狠松了一口气,躺在床上喘息了半天才回道:“前辈的教诲深入骨髓,晚辈感激前辈仁德,今日之语,晚辈定终生不忘!”

    在场的众人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老爷子满意地点点头,随即看着邱离陌道:“小邱啊,你这位朋友是个好样的,除了那个疯子老楚,我还没见过能撑到最后的病人。这一屋子的孩子都是好的,你要与他们好好相处,日后想必也能为你解决不少麻烦,你家父母兄弟想必也能安心了。”

    邱离陌谦逊地作揖应下,老韩头又回头看向我:“你这娃娃方才还想阻挠老夫施针?哼,说句不客气的话,你这样的就是再来十个我都不放在眼里!”

    随即,他又低头看了看我的胸口,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扔过来:“喏,这是老夫研制了整整十年才做出来的增精补血丸,你速速服下,再好生将伤口包扎起来。别以为被改造了骨头就不会死了,流那么多血还敢在外头乱窜,你怕是真的不知道死为何物呦~”

    “对了,看你方才的动作,与床上的那个娃娃应该也算亲厚,取针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就这么让他躺上一个时辰,受损的心脉就能恢复大半。到时候虽算不上完全康复,不过收拾你这样的小娃娃也是信手拈来了。”

    我感激地作揖谢过他,按他的意思,只要好生恢复,萨迪克很快就能重回巅峰了!怎能叫我不激动?关键还是他给我的这颗药丸,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效,不过总归他是个好的,肯定不会害我就是了。

    众人纷纷拜谢老先生,韩老头也哈哈一笑,转头就准备出门,却突然发出一声惊呼,众人回头看去,竟是阿元挡在了他面前,手中正拿着一支牙签,方才趁着韩老头不备狠狠刺在了他的大腿上。

    老爷子气急败坏地单手将阿元拎了起来,吓得我们几个皆是一阵惊慌,这娃娃也是心疼萨迪克,若是为此送了性命,那在场的所有人都会良心不安的。

    好在韩老头并没有发脾气的意思,有些好奇地观察了阿元半天,终于被他倔强的小眼神给逗乐了,哈哈大笑着将他放了下来,回头对我们说道:“这娃娃倒也是个有趣的。只是明明已有十三四岁,怎么还如同七八岁的奶娃子一般个头?”

    闻言,我主动上前将阿元的遭遇告诉了他。听罢,老爷子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严肃,单手用力捏开阿元的嘴,小家伙还不满地想要挣扎,萨迪克却已经猜到了韩老头的意思,忙喝止道:“阿元!不可乱动,让老先生好好帮你看看。”

    之前萨迪克也同我说过,他曾不止一次地想帮阿元重新安上舌头。可毕竟不是专业学医的,接两根骨头都是打铁匠一般的操作,这种精密的手术他是不敢随便做的。这一次好不容易碰上这位神医,说不定阿元的舌头能恢复,怎能不着急?

    阿元听话地停止了挣扎,不过眼神中还是透着戒备。半晌,韩老头缓缓起身道:“伤口已经过了太久,完全长好了,若要重新接上,要么就是用其他材料替代;要么就是

    割开伤口,再寻找合适的舌头替他接上。这按理来说呢,自然是第二种方法最好,等完全愈合之后基本上就跟原本的舌头无异。只是须知若真要如此,那就必需把别人的舌头拿来用。人的舌头不同于动物,怕是不能混用啊…”

    闻言,屋内的众人再次陷入了沉默。阿元的悲惨遭遇确实让人心疼,可若是为了治疗他就要让别人贡献出舌头,未免也有些太过残忍了。更重要的是,阿元向来是个没主张的,一切都由萨迪克替他做主。可这位也是个狠不下心的主,又怎么可能随便伤害无辜之人呢?

    韩老头扫视了一圈,叹了口气道:“如此看来,怕是也只有用第二种方法了。虽然能让这孩子恢复说话的能力,可也是吐字不清,而且需时时更换,日后怕也是要遭不少罪的。”

    阿元不懂这些,却也知道自己与常人的区别在哪里。想来这种无法开口说话的日子他也很不喜欢,此时正眼神定定地看着床上的萨迪克。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萨迪克轻声道:“那就依韩老先生说的办吧,左右这孩子日后都由我照料,我定会尽全力给他寻找合适的材料,争取日后让他少受些苦吧…”

    这明明是一个无奈的选择,可听懂了的阿元眼神中却终于有了光,万分欣喜地扑到床前拉住了萨迪克的手。见他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懂事的小家伙立刻松开手,又有些羞愧地站在床边守着,乖巧的模样连我看了都心口发闷,大伯母和凝儿两个女子已经是泪眼婆娑,正拿着衣袖和帕子拭泪呢。

    韩老头也难得正经了起来,说道:“老夫只是将治疗的法门告诉你们,倒不是我不会做这个手术,实在是经验不足,生怕出什么意外。不过老夫这里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若是由她主刀,想必效果要好得多!”

    邱离陌忙问道:“敢问前辈说的这位神医却是何人?”老头子的眼中浮现出一丝向往,缓缓开口道:“此人正是天之娇女,华佗在世,人称江北神医的…”

    “邱璎珞!”不等他说完,在场众人几乎都异口同声地喊出了这个名字,给老爷子吓了一跳。不过想想也是,江北第一神医的名号家喻户晓,我们知道自然也没什么的。可随即众人的对话就听得老爷子一愣一愣的,只听大伯母首先发问:“哎,寻儿,如今这位邱神医可还在镖局?”

    我笑着答道:“肯定在啊!早先璎珞姐和八斗叔虽然去了一趟七侠镇,可早在我前往大猛山卧底之前就已经上路返程了,再怎么墨迹也该到束河了吧?”

    大伯又问道:“你们说滴,四不四就四呃家弟妹收留的那个小女娃?长得还挺好看滴那个?”我点点头道:“对对对,就是她!”

    “可四…她行么?”大伯常年不回家,明显有些不相信璎珞姐的技术,我笑着说道:“大伯放心,璎珞姐的医术堪称神迹,说她能白骨生肉、起死回生也不为过。当初我被惊涛掌和带有剧毒的唐门暗器击中,当场就昏了过去,危在旦夕。可璎珞姐不过区区三日就将我治得差不多了。更重要的是如今璎珞姐已经彻底掌握了换血、开刀等新鲜技术,之前咱们镖局的伙计有断胳膊断腿,或是内脏受损严重需要换肝换胃的,璎珞姐都曾见过。阿元的情况可比那些安稳多了,只要能找到合适的配型,阿元能开口说话就指日可待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没想到,我竟有绿茶气质

    屋内的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大伯母和凝儿皆是喜极而泣,凌朝也兴奋地捏了捏拳头,邱离陌始终是那副谦谦君子的淡笑,不过也能感受得到他发自内心的喜悦。只有大伯,跟个铁憨憨似的问了一句:“你说的那个撒,配型?是个撒东西么?”

    “哎呀,所谓配型,就是合适的**,能与患者原本的肉身产生联系,并且结合之后不会出问题的那种。”韩老头忙不迭地答道,随即一把推开邱离陌朝着我这面小跑过来急切地问道:“小兄弟,你们…你们,不,那大名鼎鼎的邱神医,真的在你家里?”

    我得意地仰起头道:“那是,都是我娘心地善良,收留了璎珞姐,给了她一个安稳的归宿,让她有足够的时间进行医学研究,否则又哪来今日的江北第一神医啊?”

    韩老头立刻兴奋地搓搓手道:“那…那个…那个什么,那你看方不方便帮老头子我引荐一下?哎呀我老头子行医多年,同行里面能让我佩服的人没几个,一个是那黄家的奇才,可惜早早离家远游,再也没听到过他的消息;还有一位就是这位邱大夫,真真正正的巾帼不让须眉,能在满是男医生的大明朝得此殊荣,我老头子也是钦佩万分啊!”

    说着,他已经偷偷从袖子里掏出一小沓银票塞到了我手里,能让这个一向爱财如命的老家伙一掷千金,看样子我不得不再好好掂量掂量璎珞姐在医学界的地位了。

    可我们私下的小动作终究瞒不过这一屋子老人精的眼睛,凝儿一个箭步窜上来,一把夺过我还没到手的银票奸笑着说道:“哎呀,这毕竟是借用咱们家的资源,我这个堂堂大小姐总比小辈的来得更有面子些吧?”

    我立刻不服气地反驳道:“堂姐此言差矣,虽说您确实是镖局的大小姐,可莫要忘了如今的镖局可是陆叔当家,我娘手上也还有股份,算起来的话分明是我家的分量更重!”

    “再说了,也不想想是谁从小在璎珞姐的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拼关系,堂姐怕是使唤不动镖局里的任何人吧?”

    “你!”凝儿一张小脸顿时气得通红,愤而反击道:“那又如何?如今婶婶不是还没和陆大当家的成婚吗?充其量也就是个股东,按份额来算的话我爹可比你娘占得多多了!”

    她这话说的倒是实话,当初镖局虽然濒临破产,可大伯却始终作为镖局大老爷占有不少的股份。虽然后来陆叔接管了镖局,可终究没有大伯在,无法完成股份的交接,这一来二去的属于他的那份也就被默认留了下来。虽然后来大伯也曾写信回来说愿意将自己的股份全数归还镖局,却被陆叔拒绝了。理由是陆叔希望将这里建成一个人人都能感受到家的温暖的新镖局,就像姑姑家的客栈一样。若是就这么将佟家人完全挤出去,不光显得有些贪得无厌、心思歹毒,更可能让大伯家这一支从此失去一个可以回归的家。

    所以算起来的话,如今镖局的股份情况大致是平安票号十占其五,大伯这里十占其三,我娘手里则是两成,确实是最少的。

    我一时语塞,却又不想就这么认输,磕巴了半天才回道:“那…那那…对啊!那就算是拼

    股份的话也应该是大伯占得多,堂姐就这么强取豪夺了去,岂不是不把大伯和大伯母放在眼里?再说了,我陆叔那里的股份才是最多的,要听,也得是听他的,他可从小最疼爱我了,若是我说不行,他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凝儿不懈地撇撇嘴道:“切,少来了,告诉你吧,我家里的地位排名是我,我娘,然后才是我爹!你说说,这钱该不该我拿?再说了,若是比起讨欢心你堂姐我可是一等一的高手,只要给我三五日时间,保准把你那陆叔的心给夺过来,到时候看他愿意听谁的!”

    说着,她还得意洋洋地朝双亲那边看了一眼,没办法,终究是自己家的姑娘,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呢?大伯搂着大伯母幸福地看着我和凝儿争论,这或许也是所谓家庭幸福的另一种姿态吧?

    我和凝儿在这吵的欢乐,争到最后,两个人皆是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凝儿笑着过来给了我一个爆栗:“臭小子,敢跟堂姐顶嘴,这是给你的教训!”

    我立刻捂着脑袋目露凶光,随即转头就朝大伯母那里跑去:“大伯母!你看姐姐,他欺负我~”说实话,这是我自小到大难得的几次撒娇,不过效果还是不错的,大伯母立刻收敛了笑容呵斥道:“这孩子,你弟弟还有伤在身,你做姐姐的也一点儿不知道让着他!瞧瞧给我们寻儿打的,若是再敢欺侮弟弟,小心为娘的家法伺候!”

    我得意洋洋地回头朝凝儿吐了吐舌头,炫耀地笑了起来。凝儿哪肯示弱,学着我的样子往她老子怀里一扑,啥都不用说,就一声“爹~”然后带着几声委屈的抽泣,大伯分分钟就缴械投降了,心疼地抱着女儿轻声安慰着,又想在妻女中间调解一番,可一对上大伯母的眼神就缩了缩脖子,最后只能把目标放在我身上。

    “呃…那个撒,糊糊啊,你毕竟四个男娃,你姐姐她四被额们两个宠坏了,要四犯了撒错误,你可要多担着点儿啊,啊!”这话…这哪是在教育我啊?分明是在向我求情吗?

    我抬头看了看满脸祈求的大伯,又扫了一眼怔愣在父亲怀中不知所措的凝儿,心中暗笑两声,随即拉着大伯母的胳膊道:“大伯母您也别生堂姐的气了,您瞧寻儿这不是也没什么大碍吗?只是方才心中委屈,这才找您诉苦罢了。如今您看大伯都替堂姐求情了,不如咱们就原谅了她吧?好不好啊大伯母?”

    大伯母忍俊不禁地笑出声道:“你这个鬼机灵的,都敢利用你大伯母做文章啦?罢了罢了,毕竟你可是咱们佟家唯一的男丁了,大伯母就给你这个面子,不追究你堂姐的过错了,行了吧?”“谢大伯母!”我立刻装模作样地向她施了一礼,逗得大伯母笑得花枝乱颤。

    看着凝儿吃瘪的样子,众人又是一阵欢笑,凌朝在后头装作说悄悄话似地对床上的萨迪克道:“哎,前辈你说说啊,这老陆怎么就是个男娃子呢?若是生为女儿身,怕日后必将是宅中妇人之典范,毕竟今日这一番做派,分明就是宅斗的标准套路吗!哈哈哈…”

    萨迪克这家伙不懂什么叫宅斗,却偏是个天然黑的,摇着头感叹道:“不想我这兄弟竟有如此癖好,可怜我行

    走江湖至今,竟也有看走了眼的时候,若是让我提早知道,倒不如就让他伤口恶化,一命呜呼了事,哎…”

    二人的对话逗得众人乐不可支,凝儿也得意洋洋地抱着父亲的胳膊看着我。我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愤而说道:“唉不是,我说你俩到底是哪头的啊?凌朝,你可别忘了前日在尚书府,是谁帮了你的忙?还有萨迪克大哥,我只不过是与堂姐拌了两句嘴,您也用不着咒我死吧?”可这两个家伙就是有意嘲弄我,一个捂着嘴一个转过头嗤嗤地笑着,我愤怒地回头去找邱离陌,怎么说这也是我堂兄,总该向着我了吧?

    “堂兄,你说句公道话!”众人的目光顿时聚集在了他身上。不过倒不是为了等他开口,主要是我父亲一家关系简单,这个莫名其妙的堂兄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邱离陌被我喊得一愣,随即抬手拿过一个茶杯,打开一旁的茶壶看了看,然后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轻抿了一口。被他的一系列操作弄得有点儿懵,我和众人都在等着下文,却听他微闭双眼赞叹了一句:“这一壶绿茶成色上等,醇香淡雅,实在是不错!”说着,便轻轻将茶杯放了回去不再言语,只是递给我一个眼神,弄得我一脸懵x,完全不知所云。

    “噗嗤!”不想第一个有回应的竟是在一旁傻站着的韩老头,我有些气恼地问道:“前辈,我堂兄只是评价了一番茶水,也至于您笑出声来吗?”韩老头忍着笑摆了摆手,又指了指桌上的茶壶,再指了指我,说了两个字:“绿茶!”随即就又扭过头去偷笑起来了。

    是啊,我知道那里头是绿茶,成色也确实不错,可这又有什么好笑的呢?等等,不对,绿茶…绿茶?绿茶?!邱离陌,你丫的阴我!

    “噗哈哈哈…”凌朝再也忍不住了爆笑出声,一手指着我一手拍着床头大笑道:“邱少侠给你的这个评价可是不错!老陆啊,明儿个我就陪你上街转转,好好挑几条尽显茶气的衣裳,否则,又怎么对得起邱公子亲赠的绿茶之名呢?”

    “哈哈哈哈…”反应过来的凝儿等人也瞬间大笑起来,邱离陌不愧是君子做派,到头来也不肯指名道姓地说别人。可拜托啊大哥,你也不用这么讽刺我吧?没办法,我又打不过他,扫了一圈儿,我只能那凌朝出气,上前一把拉过这小子,把他的脑袋夹在腋下狠狠帮他做了个头部护理。

    屋内的氛围越发高涨,辛苦了一晚上,大家伙也都有些饿了,大伯母便准备去给大家做些吃的。我赶紧将他们萨迪克和阿元的情况告诉了他们,大伯母微微一笑:“无妨,大伯母也在西域呆了这么多年,对这些风俗习惯自然清楚。不如就让阿元随我一道去厨房帮忙吧。你们几个大男人也别闲着了,鹤郎,你带着他们把屋子收拾收拾,等下也好腾地方出来用饭。”

    说着,她便朝凝儿眨眨眼,我这堂姐何其聪慧,一把拉过阿元就跟了出去。等他们走远了,我不无羡慕地说道:“大伯与大伯母共挽鹿车,琴瑟和鸣,实在是羡煞旁人,让我们这些晚辈羡慕不已啊!”大伯也难得地红了脸:“哎呀,你这个娃,咋总喜欢说实话呢?”

第二百一十八章 听故事,痴傻少年会是谁

    我有心调侃他,凑到跟前小声说道:“那无双阿姨…”“去去去!”大伯果真被刺激到了,一蹦三尺高,上来就要捂我的嘴,闹腾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傻娃子呀,你不懂,撒是白月光,撒是朱砂痣,等你以后有咧爱情也就明白咧…”

    看着他一脸通透的表情,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许是这个话题勾起了萨迪克的回忆,躺在床上的男人也无比哀怨地叹了一声:“可我的白月光,又何时才能成为我的朱砂痣呢…”

    大伯立刻将收拾的工作都交给了我们三个小的,自己则跑到床头跟萨迪克聊爱情去了。认命地点了点头,我们三人转身就去收拾。这时韩老头又凑上前来:“哎,我说小兄弟啊,这钱,你们镖局可是收了的,那能不能…”

    我明白他的意思,如今璎珞姐可是全国知名的大人物,镖局的重点保护对象,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见到的?我笑了笑,也不计较那银子究竟落到了谁的手里,左右我也不缺那点儿钱。伸手进怀里掏了掏,我有些为难道:“呃…不好意思啊前辈,您稍等一下,我这身上貌似还真没什么能作为信物让您带走的东西了。不如这样吧,您今儿个先回去,等明日我找到了合适的物件,便请离陌堂兄给您送去,到时候您就直接去束河龙门镖局说明来意即可。”

    有邱离陌作保,老爷子欢天喜地地出门离开了。可随后我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忙不迭地追了出去。这老东西也总没个正形,知道大门不好走,此刻又不知从哪儿搬过一架梯子,正顺着往墙上爬呢。

    “前辈且慢,晚辈尚有一事不明,还请赐教!”我边跑边喊,韩老头闻言也回了头,有些不耐烦地咂咂嘴爬下来呵斥道:“你这娃娃真是烦人,我老头子年纪大了,这一上一下的很费体力的知道不?”说着,还装模作样地锤了锤自己的腰。

    老狐狸,方才若不是我叫得及时,您老人家此刻怕都已经翻过墙头了吧?我心中腹诽,面上却是一片和乐,从怀中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塞到他手中道:“哎呀,真是有劳前辈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啊!”说着,便半拉半请地带着老头子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

    “话说方才听老先生说起一位姓楚的故人,听起来也是个有些故事的,可否请前辈讲述一番,让晚辈也多知晓些江湖事?”我客气地说道。老头子却眼光毒辣地戳穿了我:“少来了吧,怎么?你认识那楚老头?别寻思了,我可听说他已经死了十年有余了,便是将他的故事说与你也不过是些前尘往事,有什么好听的?”

    说完,老爷子起身就要离开,那银子也被他理所应当地揣进了袖子里,压根儿就没有还给我的意思。没办法,我不得不忍痛又掏出一张一千两的塞到他手里道:“哎哎哎,老前辈老前辈,稍安勿躁,实不相瞒,此人可能与晚辈的一位兄长有关,实在想知道一些关于他的消息,还请前辈告知一二,若是真的有用,晚辈还有好礼赠与前辈!”

    这老东西,眼光毒得很,看样子不说实话是不成了。可偏生他还是个贪财的货色,一听还有好处,自然无不答应。见他又坐下了,我赶忙跑回屋里,端着茶壶和萨迪克的酒精灯,又拿了两个干净的杯子就出了门,看得凌朝他们一愣一愣的

    把茶壶放在酒精灯上架着,不一会儿壶里就“咕噜咕噜”地沸了起来。我赶紧在下面多加了几张垫子,让茶水能烧得慢一点,又给二人各自斟了一杯茶。韩老头端起杯子小小地抿了一口,随即说道:“说起那个老楚啊,倒的确不是个寻常货色,我记得第一次见到这家伙的时候,他被人打得浑身是伤,足有三道致命伤口。”

    “可就是如此重伤,他竟硬撑着捂着伤口独自走到了我的医馆。等我见到他的时候还是一副面色如常的康健姿态,一度让我觉得他身上的伤口怕不是什么戏剧效果。直到帮他看诊之后我才发现,在别人身上绝对是致命伤的三道伤口在来我这的路上就已经开始愈合了。这份恢复能力,换任何人都绝不可能!”

    又拿起茶杯抿了一小口,韩老头继续说道:“当时啊,我这医馆也是才开,还没多少客人,也不好乱来。虽然心中好奇但还是强忍着拿他做研究的**送他离开了。”

    “自那以后,我对那副身子竟有些茶不思、饭不想,接连几天闭门不开张,左右也不是什么知名的医馆,倒也不怕惹出什么麻烦。只是忽然有一天,来了一伙家奴打扮的东西,二话不说就拆了我的大门儿,架着我就上了路,着实给我吓得够呛。”

    “可到了地方一看,原来是一位三品大员的家里,他家老太公常年身染恶疾,整日里卧床不起,那一日终于命悬一线,魂不在身。这家人也不知道从哪儿听说我定能治好他家老太公,就立刻派了家奴过来请了。好在我正巧知道治疗之法,施针过后便叫老爷子回了魂儿,还帮他起码延了三年寿数。这一家子对我是感激涕零,敲锣打鼓地把我送出了门儿,还奉上了一大笔诊金,自此,我这医馆的名声算是正式打开了。”

    “后来我也时时去他府上帮老太公查看病情,把前前后后的人都混熟了之后才问起了他们是从何处得知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医生的。那位大人也不曾隐瞒,道是一个姓楚的汉子告诉他的。那汉子本是府上的一位枪棒教头,在老爷子发病之前曾因与人斗殴被刺成重伤,就是来我这里治疗了才恢复得那么快。只是后来那汉子怕再留在府上会给大人家里惹来麻烦,索性就留了一封书信悄悄离开了。”

    叹了口气道:“此后足有两三年的时间,我都未曾再见过那家伙。直到一日我出诊归来,就看见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头儿带着一个半大小子在我门前坐着。上前一打问,那老头眼角含笑,对我说了一句:‘几年不见,恩公别来无恙否?’”

    “我当时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这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不过还是将他带进了医馆。直到看到他身前的三道伤疤我才发现,这家伙可不正是那个姓楚的汉子吗?”

    “想当初我刚见到他的时候看起来不过是个三十出头的精壮汉子,怎么短短几年就变得如此苍老了呢?那楚老头儿貌似也知道我要问什么,索性就悄悄把我拉到一边告诉了我。原来这家伙本就应当是这副模样,只是早年间用了一种独特的功法将自己的容貌身形维持在壮年。只是那一次与人动手,伤势太重,为求自保也不得不破功自救,这才导致日后出走官邸,就是怕被人见到他的变化,惹来心思诡诈之人抢夺秘籍。”

    “我恍然大悟,他也呵呵一笑,说当初若不是我处理妥当,他怕是还要平白折损几年寿数才能痊愈。说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有恩于他,这才将我推荐给了府上大人,也算是报答那一日我免费为他看诊的恩情。”

    “可惜啊,可惜…其实当年我哪里是好心帮他?实则是想着等日后有借口好好研究研究他这份**。却不想这厮竟如此狡猾,一句话帮我换回无数钱财,也就无形中让我打消了挟恩求报的念头,真真是气死我了。”

    “不过那一日他来寻我也是有事相求的,就是想让我帮他带过来的那个孩子施针。我帮那孩子细细检查过一遍之后就发现,那孩子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对,呆呆傻傻的,也不认人,只是会对一些基本的语言指令做出反应。楚老头就想着让我帮着看看,说不定会有起死回生的可能。”

    “可惜老夫素来专精内外科,这精神方面的问题实在不是我的强项,帮他施了几针之后也只能让他安安稳稳地睡一觉。须知所有的心病都需心药来医,我便问起了这孩子变得痴傻的原因。楚老头也是深深叹气,说这孩子是他游历江南的时候遇上的,当时还是个心地善良、开朗活泼的天真少年。家里也条件不错,是当地大户,双亲俱在,底下还有三个弟弟妹妹。”

    “可这生意场上的事儿,除了斗智斗勇,尔虞我诈,也免不了刀兵相向,尸山血海。才认识没几天,那孩子的家人就被对头家里找上门儿来。作为家中长子,那孩子亲眼目睹了一家五口惨死面前的悲剧,当时脑子就不太行了。若不是楚老头突然出现救下了他,只怕他连接受治疗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也是可怜这孩子,答应让他留在我这里观察观察,只不过条件就是让我好好研究一下楚老头的肉身。为了那孩子,楚老头也算是豁出去了,二话没说脱了衣服就任我折腾。”

    “这做实验吗,有时候手段自然是会残暴些的。须知那一次我施针的手段和部位可比今儿个用在你朋友身上的凶残多了,可那老家伙愣是一声不吭,双眼死死盯着昏睡过去的少年,硬生生扛过了两个多时辰才算完。”

    “只是可惜啊,自从他破功自愈之后肉身就恢复到了寻常人的水平,只是作为习武之人来讲身上的肌肉含量和各项指数比起常人要高那么一些罢了。我的研究没得出结果,那孩子的病情也稳定不下来。终于,三个月后我彻底宣告放弃,不是我残忍,实在是这神经方面的治疗手段最讲究一针见血,若再让我这么折腾下去,这孩子怕是非得彻底变成疯子不可。”

    “得知结果,楚老头也没有抱怨,带着孩子跟我道过谢后就离开了京城,后来听说他是在关中一个叫七侠镇的地方附近逝世的,不过貌似留下了一个儿子。可我很清楚,直到我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是童子之身,所谓的儿子十有**就是那个痴傻的少年。”

    “只是后来这小子也不知去向了,我有意去寻,可惜京中找我排号的人已经排到了一年多以后,实在分身乏术,我也只能老老实实呆在那小破医馆里当我的坐堂大夫。时间一长,这件事我也就渐渐淡忘了。若不是今日见到你这位朋友的钢铁意志,我怕是真想不起来他呢。”

第二百一十九章 要抓人?六扇门想干什么

    故事听完了,酒精灯上的茶壶也已经沸了又沸,被我拿下来又放上去,来来回回了好几次。手上没闲着,心里更是一阵震惊,那楚老头十有**就是那位传奇人物楚临寂;那当年的痴傻少年多半儿也就是如今我那位实力超群的大哥楚广渊了!

    只是没想到他竟有一段如此悲惨的过去,虽然不知道是谁治好了他的痴傻,不过他的失忆八成也是那人所为。话说回来了,楚广渊?这个名字过去听起来有些奇怪,不知道其中究竟有何深意,便是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可如今看来,说的不就是他因为失忆,与过往的身世和家庭之间已经像是隔着一条异常宽阔的深渊,尘归尘,土归土,终究日子还是要过的,那些悲惨的过去,想来还是不要再记起的好。

    罢了罢了,既然人家养父都有意瞒下这段过去,我一个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如今楚大哥结识了邱大人他们,身后还有宸璃那群孩子们,已经有了新的羁绊,这些陈年旧事,也就随它去吧。只是若是让我碰上了他的仇家,说不定我也会一个顺手,帮他报了当年之仇呢。

    故事讲完了,韩老头也不含糊,大手一伸,也不说话,分明就是讨赏。我知晓他的意思,暗戳戳打量了一下四周道:“老先生莫急,这份至宝不好露相,不如就由晚辈护送老先生回家,到时候再交给您如何?”

    韩老头的眼睛里满是贪婪的光,忙不迭地起身道:“好哇!快走快走!只是…你这身子?”

    我淡笑道:“韩先生无需多虑,晚辈也只是有些血不归经,您老不是已经给了我一颗增精补血丸了吗?晚辈这就服下,稍事休息便送老先生回去。”

    韩老头毕竟是个做大夫的,医者仁心,总不好让我一个失血过多,面色煞白的小辈送他回去吧?索性便坐下来继续吃茶,一面看着我将增精补血丸服下。

    要说这韩老头还真是厉害,这药一入口,就着茶水一冲,立刻化开流入咽喉,瞬间充斥到我的四肢百骸,便是连小腹处都感到一阵燥热,增精补血,名不虚传,这效果倒是让我想到了当初璎珞姐研究出来的脑钻石,只是那玩意儿就是个幌子,根本没什么作用。

    稍事休息了一番,我果真精力充沛,起身稍稍蹦跶了两下,也是力量充盈,活力十足。万分惊喜地朝着韩老头施了一礼,我感激道:“老先生妙手回春,神医之名当之无愧!”

    老爷子也难得谦虚了一把,摆摆手道:“哪里哪里?比起你家那位女神仙,老夫终究也只能算是个刚出井底的蛤蟆,还未来得及窥清这世上的一角呢!”

    二人客气了一番,我便冲端着一大盘子美食往厢房走的大伯母和凝儿打了声招呼,随机一手虚搀着韩老头腾空而起,朝着他医馆的方向移动过去。

    外头,各处的骚乱基本上已经完全平定下来了,方才屋内的氛围太温馨,险些让我忘记了今夜还有这么大的事件发生。不过好在邱大人他们处理得当,眼下京城已经基本恢复了安定,如今早已夜禁,街上看不到一个寻常百姓,四处都是忙着巡逻或是灭火的官兵。路过一处宅子的时候我还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可不正是刚刚升任五城兵马司校尉的朱正轩么?

    一路绕过官兵来到韩老头的医馆,这老东西都这么有钱了,医馆却还只有

    一件小小的铺子,楼上就是他平日休息的地方,看起来十分简陋,真不知道他赚了那么多金银究竟都花在什么地方了。

    左右人家韩老头也不在意,一落地就又伸手要宝贝。我立刻深施一礼道:“老先生既已回来了,那晚辈就先行告辞了。”

    闻言,那韩老头立刻急了眼,一把拉住我的衣袖道:“哎哎哎!不是不是,你这年轻人什么意思啊?是不是欺负我这个老头子打不过你?我可告诉你啊,如今这街上到处都是巡防的官兵,只要我大喊一声,他们分分钟就能过来将你拿下!”

    我丝毫不慌,轻笑道:“老先生此言差矣,晚辈不是已经将最大的宝贝送到您家门口了么?”闻言,韩老头一愣,随即松开我的衣袖回过头四下找寻起来。我在后头暗戳戳地退了几步,实在不知道这家伙医术如此高明,这智商和应变能力怎么就这么低呢?

    老爷子一个人在地上找了好半天都没找着,有些光火地回头冲我嚷道:“你这小猢狲,究竟把宝贝给搁到那儿了?赶紧过来帮着找找,我可告诉你啊,若是你敢骗我,我便告诉你那堂兄邱离陌!不,我不光要告诉他,还要去尚书府闹去!”

    这话说的倒是蛮有威慑力的,若是因为这么一个小玩笑闹得邱大人家里鸡犬不宁,我这个做小辈的良心何安啊?不过不慌不慌,早在来的路上我就想好了对策,朝老爷子再施一礼道:“敢问前辈,人生于天地间,最大的宝贝是什么?”

    未想我会有此一问,韩老头呆愣了片刻,十分认真地想了想道:“身体?”

    “不错!”我立刻对他比出了大拇指。果真是做医生的,与璎珞姐还真有几分相似。虽然二人都是见钱眼开的货色…嗯…大夫,可到底还是有着一颗仁爱之心。见识过太多的生离死别,他们深知,这世上的金银财宝再多,若是没有个健全的身体享受,留着自然也没什么用了。

    “老先生年事已高,又是这京中人人敬仰的神医,您的身体康健与否可比寻常人重要得多了。有您在,那些达官贵人的病才能治得好;您身体康健,大把大把的金银才能忘您这小小的医馆里塞啊!”我开启持续洗脑模式,韩老头果真有些晕乎了,主要是我这记马匹拍得恰到好处,由不得他不骄傲。

    “故此,晚辈已将这京中最大的至宝之一安全送回了家,这份儿礼,难道还不够重吗?”说罢,我再次深施一礼,随即便腾空而起,逃之夭夭了。

    果不其然,没等我离开多久,反应过来的韩老头就开始在后面对我破口大骂起来。还真如他所说,被他这么一嚷嚷,附近的街道果真有不少官兵开始往这面涌,看样子下次这种玩笑还是少在京城开的好。(′▽`)?

    一路哼着小曲回到了院子,还没等进院,一股肃杀之气就突然蔓延到我全身。慌忙开启感知向院内一瞧,除了几股熟悉的感觉之外似乎又多好几道强悍的气息。而且这些人的感情几乎都是统一的,皆散发着一股猎人盯上猎物时的残忍。

    天爷呦,只这短短一晚上的功夫,真不知道还要生出多少事来才算完。罢了,我小心收敛起自己的气息,悄无声息地落到房顶上,揭开一块瓦片朝屋里看去。

    屋内,气氛何其紧张?几个统一着装的男子站在门口处,个个手

    执精钢雁翎刀,神情肃穆,杀意凌然。另一边,大伯母他们将萨迪克躺着的床铺死死护住,大伯背上的那把大刀也终于被他抽了出来。还有一把长枪倒是没用,在这么狭小的环境中打斗,便是他手中的乌金虎头大刀都显得格外夸张,更不用说一杆长枪了。

    对面一个貌似头领的男人缓缓上前,盯着前方的众人冷声喝问道:“大胆狂徒!此地乃是凶案现场,是我六扇门封禁之地,尔等擅闯进来,还敢将此处当作自家庭院肆意妄为,破坏现场、1而且本官看得出来,你们个个身手不凡,床上之人也像是受了重伤,更非我中土人士,想来怕是从什么地方流窜过来的盗匪,近日被我等撞上,就别想全身而退!”

    我们这边,最冷静的就是邱离陌了。听闻对方是六扇门的人,便收刀回鞘,拱手道:“在下邱离陌,是尚书邱逆寒家长子,敢问诸位兄弟可有腰牌?又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我们是凶恶歹人?”

    为首那人一听,顿时有些迟疑,当朝二品家的公子,便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这位邱家大少爷声名在外,便是没有他父亲的关系,这群人也得掂量掂量,若是真动起手来,究竟哪边会更吃亏。

    拱手朝邱离陌作了个揖,为首的男人摆摆手,身后的几人纷纷伸手入怀,掏出六扇门的令牌展示给众人。男人接着说道:“我等已经自证身份,敢问邱公子,又可有证据证明自己的身份?”邱离陌自不怕查,伸手掏出一块玉佩,我从上头看得仔细,那块玉牌的材质与邱大人随身携带的那块一模一样,只要是个知晓内情的人应该都认得出来。

    不想那为首的家伙根本不接,只是略扫了一眼便道:“这位公子未免也太草率了吧?就凭这么一块平平无奇的牌子,如何证明你就是尚书大人家的大公子?这我可是听说了,邱大人家的长公子长年游历在外,二公子正在八达岭附近苦读,若是随便一个人掏块儿牌子出来就说自己是邱大人的儿子,那我们岂不是谁都不敢抓,什么案都不敢破了吗?”

    看样子这伙人的目的根本就是来为难我们的,我不觉有些心急,倒不是怕他们冤枉好人,主要是怕大伯那暴脾气发作。须知说到底,他不过也是个江湖人,即使到时候邱离陌和凌朝保他,可只要滥杀官差就是死罪,放在邱大人跟前也得这么判,他和姑姑家那位酸秀才可都是刚正不阿的最强代名词,断不会因为旁人求情而罔顾律法的。

    好在有大伯母在一旁拉着,大伯只是怒瞪着门口的人,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倒是凌朝有些气不过,我所不知道的是,方才众人用饭的时候凝儿便将邱离陌之前是如何神兵天降,五招之内击败林硕,又轻轻松松斩下付阳峰刚装上的义肢,十息之内见血封喉的过程告诉了大伙儿。正是血气方刚少年时,凌朝对邱离陌可以说是崇拜到了极点。

    如今那官差见了信物却还有意为难,甚至诋毁到了邱大人头上,教他如何能忍?上前一步呵斥道:“你们这群黑心肝儿的奸差,分明就是有意为难我们!告诉你们吧,我师父就是你们六扇门的四大神捕之一——凌景寒!我可是他唯一的关门弟子,识相的就速速退下,否则若是让我师傅和邱公子的父亲知道了,当心让你们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

第二百二十章 讲理不?真要把我抓走啊

    门口的几个人看着他奶凶奶凶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为首之人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嘲讽道:“就…就这模样,还敢说自己是凌二大人的关门弟子?告诉你吧小崽子,你们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仗着知晓些内情在这里胡言乱语,妄图阻碍我们办案,就等着跟你的娇臀说再见吧!”说着便跨前一步准备抓人,气氛再一次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没办法啊,什么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这一屋子人虽然都不是秀才,可终究也只是平头百姓,我朝律法森严,官宦人家的子女只是别人给面子才高人一等,若放在寻常百姓中,便是被人给揍了一顿怕是都投告无门,邱离陌和凌朝的身份也自然没了指望。

    正苦于如何解困,我突然察觉到一丝目光正向我袭来,低头一看,却原来正是邱离陌早已发现了我在上头,此刻正用眼神示意我赶紧去搬救兵。

    点了点头,我正准备抽身离去,却不想背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年轻人身体健硕,相貌堂堂,怎么竟有做梁上君子的癖好?罢了,本官就好生送你入狱,有我打点,保证不会让你受太多苦的!”还不等我反应过来,一只大手就死死揪住我的后衣领,将我拎着落下了房顶,那感觉,怎一个刺激了得?

    一把将我推入房间,那人有些嫌弃地拍了拍袖口的尘土,随即问道:“程毅,怎么还没抓到人?本官悉心培养你,将你提拔到如今这个位置,可不是让你跟一群江洋大盗谈天说地,浪费本官时间的,嗯?”

    他那个“嗯”字一出口,叫程毅的领头人已经不受控制地跪了下来,边磕头边道:“凌大人饶命,凌大人饶命!非是属下不尽心,实在是这几个歹人中有二人自称身份显赫,下关求证花了些时间,正欲动手抓捕,凌大人您…您就来了!”

    “哦?”被称作凌大人的男人微眯双眼,我这才有功夫看清,这货不正是凌家长房长孙,如今的四大神捕之一,凌景寒的堂哥凌越吗?此刻他正斜睨着跪在地上的属下,抬脚就踩在他的头上轻声道:“你的意思,是本官突然出现,打扰到你办案了是吗?”

    那人被脚踩着也不敢表现出一丝厌恶,诚惶诚恐地答道:“不不不!属下不敢,属下…属下只是觉得大人您身份高贵,不好屈尊来此乌糟之地,属下是…是心疼大人您呐!”

    凌越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问道:“此话当真?”那人忙不迭地回答:“当真当真!千真万确!属下对大人的忠诚之心,天地皆知,日月可鉴啊大人!”

    凌越这才满意地抬起脚,随即却突然变了方向,重重朝下面擦了下去。“咔吧”一声响,程毅的脑袋就结结实实地被踩进了结实的地板里,瞬间没了动静。不过我感觉得到,他身上浓浓的恐惧之情尚未消散,看样子只是晕过去了,并未伤及性命。

    “来人,把这个办事不利的废物带回去,找个郎中过去给他瞧瞧,等伤愈之后就发放到马厩喂上三个月的马,等想清楚了为什么受罚再让他归队听用。”凌越将沾着血的靴底在地上蹭了蹭,毫无感情地发号施令。身后的几个人哪敢不从?慌忙上前拖着可怜的程毅离开了房间,只留下一滩明晃晃

    的血迹。

    “咦?你这小子看着好生眼熟啊?本官是不是曾在什么地方见过你?”凌越的目光转向我,瞬间认了出来。面对如此杀伐凌厉之人我自是不敢造次的,老老实实答道:“凌大人记忆超群,属下曾在刑部邱大人处与大人有一面之缘,劳烦大人还记得属下。”可别怪我攀炎附势抱他大腿啊,实在是这家伙身上的感觉太过逼人,满满的都是目中无人的狂傲和孤高,鬼知道这家伙会不会一个心情不好给我也来一脚,当初被大伯母踢中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虽然已经痊愈了,可心理阴影这玩意儿可不是那么好克服的…

    “哦~”凌越认真地点了点头,正欲开口,邱离陌却已抢先说话了:“凌大人许久不见,这一身官威倒是越发凌厉了!”

    有些不满地抬头,凌越这才开始打量屋内的众人。不想这一看不打紧,屋内还真有不少熟人。除了他见过无数次的凌朝和邱离陌,便是大伯竟也与他有数面之缘。

    后来大伯曾跟我说过,同为汉中名门,龙门镖局和凌家素来被汉中百姓视为神明般敬重。后来有一次姑姑遇险,正是凌腾云出手相救的,算是给两家的往来打开了局面。

    可惜凌虎为人素来霸道,瞧不起我爷爷。老爷子也不是个好脾气的,本是一桩强强对话的没美事,却因为两家主人的态度不欢而散。后来龙门镖局大举迁到束河,与凌家得势也有一定关系,两家这梁子也算是结下了。虽然中间也有凌腾云在小心调和着,可毕竟不是一般的仇怨,双方的男儿身上还是多少带着些怨气。

    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大伯紧盯着凌越嘲讽道:“哎呀,真四没想到呀,当年那个被额吓滴尿裤子滴小娃娃,如今也敢踩着人家的脑袋耀武扬威咧?哎媳妇儿你说说,这世道四不四真的要变咧?这水渠里滴耗子,也敢在人面前叫唤咧?”

    大伯母毕竟是涵养极高的名门闺女,总不会想大伯这样毫无顾忌地嘲讽别人,只是偷偷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他少说两句。

    不想凌越竟不生气,捋了捋鬓边的头发反唇相讥道:“岂敢岂敢?佟大侠声名远播,威震四海,我一个晚辈,自然不敢在您面前造次。只是佟大侠如此英雄,到头来家业家业被人家占了,寄予厚望的弟弟被人家杀了,便是连那泼辣的弟媳如今眼看着也要成为别家人了,却还有时间带着娇妻游山玩水,这份魄力,怎能叫晚辈不佩服呢?”

    哗擦?!不说他敢对我大伯不敬,单凭他侮辱镖局和我双亲,甚至连陆叔都被骂进去了,我若再不反击那可真要叫人看扁了。

    “凌大人慎言,您身为当朝高官,位居四大神捕,嘴上如此无德,怕日后难有寸进,还是替自己多多积福的好!”我缓缓起身说道。不想凌越竟抬脚就朝着我胸口踹了过来,不过随即脸色一变,双眼一眯到:“你胸前是什么东西?怎么如此坚硬?”

    被他一脚踹开了胸口的伤疤,我倒不觉得有多疼,邱离陌迎上来一把接住我,脸上难得浮现出愤怒的表情。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我拍拍胸口从他怀中跳下来道:“我身上有什么是我的事儿,凌大人论官衔也不过是区区司狱级别

    ,连五品都论不上,若没有上级公文似乎无权过问我身上带着什么东西吧?”

    “你!”凌越的表情也变得愤怒起来,本来一个大伯就够让他难受的了,偏我一个毛头小子也敢跟他呛声,他又怎能不气?关键是我说的没错啊,原本六扇门指的是三法司衙门,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后来为了方便管理,干脆就单独设立了一个部门,其他三司依旧不变,不过苦活累活都交给新分出来的六扇门去干了。

    由于其地位特殊,执行的又多是些稀奇古怪的任务,不好按照寻常官职定位品级。只是作为锦衣卫等专门的特务机构之外最适合帮皇上在民间办事的机构,他们的地位还是极高的。我这么说纯粹是按照他们的每月俸禄标准来判定的,这也是民间的普遍看法。所以一谈到身份六扇门的人往往都很尴尬,升到捕头撑死也就相当于个八品官袁天齐他们这样的队长最多也就算个九品。下头的起点一低,连带着地位尊崇的四大神捕都被拖了下来,实际上他们的品级还不如司狱,只是二者的月奉相差无几罢了。

    身后的众人纷纷开始偷笑,大伯更是高声喝彩:“瞧瞧,瞧瞧!这就四额们佟家滴娃!能说会道,了不起,了不起啊!”

    我邀功似地朝他们鞠了一躬,然后回过头挑衅地看着凌越。这一刻我也想明白了,他虽然实力恐怖,气势惊人,可那一身官服就是他最重的枷锁。有这一身衣服在身,他就不敢说杀人就杀人。更何况小爷我是什么身份?堂堂龙门镖局少东家、平安票号的未来继承人(有可能)、当朝大员尚书家的新侄儿!抛开这些身份不谈,还有吕捕头他们护着我,实在不行我就让凌朝去找他爷爷,这凌越再怎么嚣张也总不能不给自家二叔面子吧?这世上像邱大人和吕大人那样的冷面明吏毕竟是少数,懂变通、讲人情的才是多数。

    不过我终究低估了凌越的残忍和无耻,只见他跨前一步厉声喝道:“放肆!你如今也是六扇门的人,竟敢对上官如此说话,真真大胆!依照门规,本官如今就可抓你回去受罚,打你个皮开肉绽都不为过!这在场之人谁若是敢拦,那就是漠视朝廷律法,藐视我六扇门的权威!哼,我就明着告诉你了,只要你还是我六扇门的人,我想打你就打你,想罚你就罚你!理由我是要多少有多少,别说邱尚书知道了,就是告到当今圣上那里去我也说得清!”

    说着,他便跨前一步伸手要来抓我。我这时也算彻底看清这家伙的狠辣嘴脸了,顿时有些后悔惹了这么一尊煞神。便是付阳峰那疯子杀人也得找些由头,可这位呢?也不杀人,就是打骂责罚。可六扇门的门规我是清楚的,若前前后后全都受一遍,除非萨迪克帮我把全身上下的骨头都改造一遍,再让璎珞姐随时在一旁待命,否则我是非死不可啊!

    好在我身边的一大帮人也不是吃素的,大伯和大伯母当即闪身在前将我护住,凝儿在后头用力一拽,直接将我拽到了墙角,邱离陌手扶刀柄,随时准备出手,凌朝也握着短刀虎视眈眈地盯着凌越,便是床上的萨迪克都挣扎着想要起来帮忙,可惜身体状况不允许,他也只能继续躺在床上喘粗气。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能走!宁家手段惹人怨

    眼看着一场乱战就要爆发,门外终于响起了吕捕头的声音:“此处本是案发现场,现场勘查工作还未完成,是谁允许你们在这里胡作非为的?”

    她的音调渐渐变高,等说到最后,就连凌越都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我这也是第一次见到她执行公务的模样,一身干练短打,背手在后,腰间系着一柄长剑,头发高高束起,眼神中时刻都散发着威仪,比起凌越的压迫感和紧张感,她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天官下凡,让人生不起一丝反抗的**,分明是上位多年的强者自然生出的庞大气场。

    不过在这无尽的威压之下,我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关切和担忧。我有自知之明,这些情感肯定不是因我而生的,有些羡慕地看了看凌朝,这傻小子如今却只敢老老实实站在那儿,手中的短刀也被他藏在了背后,连抬头看他老娘一眼都不敢。

    没办法,总不能让他们母子就这么尴尬着吧?我索性上前一步道:“回禀吕总捕,之前属下执行任务时身负重伤,幸得几位前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才保住了性命。当时情况危急,几位前辈这才就近安置属下,将这处宅邸用作临时诊所帮属下疗伤,这才保得属下性命。一应后果皆有属下承担,还请吕总捕高抬贵手,莫要怪罪诸位前辈!”

    话音刚落,凌越就在一旁发出了嘲讽的声音:“你身负重伤?呵呵,本官见你方才怼人的时候可是中气十足,还有精神上房揭瓦,怎么看都不像是重伤在身的人吧?”

    他的话一说完,吕捕头就是一记眼刀射了过去,他立刻乖乖闭上了嘴,不过眼神中还是满满的幸灾乐祸。吕捕头随即回过头来问道:“伤在何处?让本捕头检视一番。”

    闻言,我老老实实脱下上衣,露出了胸口血淋淋的一片。不得不说韩老头的增精补血丸实在功效奇佳,直到现在伤口都还汩汩地流着血。我不禁暗道:凌越这一脚踢的还真及时,否则我非得鼻血狂喷不可,这玩意儿效果也忒霸道了吧?

    伸出手简单探查了一番,当发现我胸口经过改造的肋骨之后,吕捕头的眼神明显闪过一丝惊讶。不过明面上终究没有多说什么,掏出一方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迹道:“确实伤得不轻,好在有高人相助,护住了内里,不至于伤及性命。”

    随即,她看都没看凌越一脸的不爽转头看向床上的萨迪克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儿?”我拱手答道:“这位前辈之前助我们迎击敌首的时候遭到重创,好在有邱公子请来名医施针,这才保住了性命。只是尚需时间生效,不好随意挪动,我们也只能暂时留在此处,待时间一到就帮他拔下银针,回去向诸位大人复命!”

    吕捕头眉头一皱道:“当今天下唯一拥有圣鹰爪秘籍之人也会被重伤至此,看来是被发现了弱点啊。罢了,左右韩老头精于施针,有他打包票,你们就在这里先守着他吧。”

    我有些震惊地看着吕捕头,当初她一眼看出龚叔的本性,又成功揭穿了敬哥和青橙姐的重重隐瞒,也都是因为有迹可循。可这一次她又是从哪儿得来这些情报的?我和萨迪克相识也不过几个时辰,莫非是吕捕头有天眼?什么秘密都逃不过她的双眼吗?

    “吕捕头,您…”我实在心中疑惑,不禁顺嘴问了出来,不过随即就开始后悔,要知道人家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会允许我发问呢?更重要的是,凌越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呢!

    果然,话音刚落凌越就上前一步喝到:“大胆!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随便向总捕大人发问?你这小子究竟是谁招回来的?怎么一点儿规矩都不懂呢?”

    意想不到的是,吕捕头竟抬手制止了他,随即转过头向我认真讲解了起来:“他双手坚硬如铁,虽然有几处伤痕,不过却并不是被人所伤,更像是自己所为。关键就在于他的伤口,洁白无瑕,不似常人,与你胸前的伤口处残留的部分痕迹类似。”

    “普天之下能将伤口变成这副模样的只有圣鹰爪的独门功法,而且必须要达到大成。满足这些条件的除了他想必也没有别人了。至于是谁帮他续的命,遍京城除了那个怪脾气的老头儿也没有谁会施完针后就把病人撂下,让别人帮忙取针了吧?”

    厉害厉害,吕捕头不光眼光毒辣,思维更是敏捷,只需一眼就能从蛛丝马迹中分析出事件的全貌。这份能力简直是武周重臣狄公再世啊!

    佩服地看了她一眼,我不再言语,退到一边。吕捕头又接着向邱离陌施了一礼:“邱公子,一别数年,可康健否?”邱离陌也拱手回礼道:“有劳吕大人挂怀,晚辈还好,只是这二位兄弟都伤势严重,想必还需要在此间静养,还请吕大人行个方便,只要他们恢复好了我们即刻离开,绝不耽搁!”

    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这要求也不算过分,吕捕头点点头道:“那就依你,让他们暂在此间修养吧。”可怜的凌越站在后头想要反对,可吕捕头根本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径直朝大伯母那里走去。

    “宁六小姐,本官奉上头之命,将您送回宁府,还请移步与本官离开。”声音不大,可造成的震撼却十分明显,一时间大伯、凝儿,就连大伯母自己都愣在当场,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我很快就想通了,之前的大战就在宁府门口,那么多家丁下人听着,总有一两个漏网之鱼回去向老爷子通报了。只是为何只要女儿不管女婿和外孙女呢?看样子这宁老头儿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毕竟是自己的岳丈,大伯也不好造次,只是还带着些希望问吕捕头:“那宁家可曾说过让额和小女一同回去?”吕捕头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未曾。”大伯顿时失望地退了回去。

    凌越在后头幸灾乐祸道:“呵呵,以为自己娶了人家的女儿就真的一步登天了?蝼蚁终究是蝼蚁,难登大雅之堂。瞧瞧现在,连自己的岳父都不愿意见你,混成这样,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我恨的牙痒痒,刚想上去理论,却被凝儿给拉住了。回头一瞧,她的眼神中也满是愤怒。可我知道,碍着那是母亲的娘家,说什么她和父亲都不能反驳。倒不是因为对方是长辈,实在只是不想让大伯母为难罢了。

    大伯母的手死死拉着大伯的衣袖,夫妻俩紧紧依偎在一起,谁都不想离开谁。可宁家人何其卑鄙?以他们的身份的确可以直接调动六扇门帮他们

    做一些事,偏这群白痴之前挨欺负的时候想不到,如今为了把女儿带回去竟连吕捕头都出动了,这清奇的脑回路实在让我有些看不明白。

    不过有一点我是清楚的,若是此番让大伯母独自回去了,只怕再想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难得过了十几年逍遥自在的日子,若是还要回到那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中去,大伯母自然是千百个不愿意。见识了宁家人的无耻可短见,我可不相信他们只是为了见见一别多年的女儿。

    想到此,我索性豁出去了,上前拱手道:“启禀吕总捕,这位女子乃是今夜事件的重要证人,事关重大,若是让她就这么离开了难保不会出什么岔子。依属下之见,倒不如先将她安置在某处好生看管,若是宁家人想见人自可以来见。但她本人绝不可擅自行动,在此案正式完结之前她都必须处于我们的监管之下,直到证明了其清白才能将其释放。”

    说完,我微微抬头看了吕捕头一眼,却不想她的眼神中竟带着些许赞赏,随即点点头道:“言之有理,只是根据情报,这女子身手了得,寻常手段怕是看不住她。依你之见又应该将她安置在何处,由何人看管呢?”

    她这一问就很魔性,总让我觉得和凌景寒给我挖坑时很像。不过从她周身散发的感情中我没有察觉到一丝期满或者狡诈,那莫非…她其实是故意卖给我一个人情?表面是有意考验我,实则也想帮我们保住大伯母不被宁家人带走?

    对,一定就是这样!得了她的默许,我顿时信心大增。只是有凌越这个惹人嫌的家伙在一旁看着,我的理由就必须编得完美,绝不能让吕捕头在别人那里落下口实。

    眼珠一转,我立即说道:“依属下之见,她的身份介于嫌犯和证人之间,关押她于理不合,又不能放在一般地方。细数满京城,合适的地方怕也只有某位大人的家里了。一则如今升上开恩,为诸位大人的府上安排了不少护卫;二则在官员家中,若是让她走失了那就是纵放嫌犯的罪过,只这一条就能让负责看押的官员不敢懈怠,一举两得,吕捕头以为如何?”

    的确,大伯母的身份迟早会被翻出来,倒不如现在就说清楚了,尽早帮她脱身干净,也免得日后再生麻烦。吕捕头沉思片刻,似是在思索我所说计划的可行性,就连凌越都在后头默默思索起来,明显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反驳我。

    半晌,吕捕头终于开口:“就依你所言,将宁六小姐暂时看押在某处官邸。不过这最终关在谁家还是要由我们来决定。凌越,你有何高见?”

    这是吕捕头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凌越顿时显得有些兴奋,不过随即就沉下了脸。我这主意看上去没什么的,可实则是十分阴损的一招。一般来说看押犯人随便选个地方就行了,可吕捕头先声明大伯母身手过人,不易看管,我再乘胜追击,提出将她关在官邸的想法。虽然于理尚且说得过去,可于情势必是要得罪人的。试问当朝官员们有几个愿意让一个极度危险的女人随便住进家里的?更重要的是大伯母国色天香,风韵丝毫不减当年,能挡住这份诱惑的普天之下怕是也没几个。如此一来,能选择的对象似乎瞬间就没几个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孩子嘛,总会有一些烦恼

    凌越还在纠结,吕捕头已经“不耐烦”地催促道:“怎么?想一处安置证人的地方就这么难吗?凌越,你莫不是在京城待的时日太久了,连最基本的判断都做不出来了吗?”

    被他这么一催,凌越一个晃神,脱口而出道:“邱大人,邱大人家也许能…”可是他没说完,倒不是有人打断他,而是他自己及时止住了话头。这个蠢货,真不知道究竟被吕捕头施了什么法术,只需随便一个动作一句话就能让他神魂颠倒、语无伦次。

    虽然他及时反应过来了,邱府就是千好万好,可偏大伯母是绝不能关进邱府的。无奈话已出口,想往回收自然是不可能了。

    吕捕头演技全开,先是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道:“你倒是真敢说,堂堂尚书大人的府邸,你也敢随便用来安置别人,胆子还真不小啊!”

    凌越面上一喜,刚以为吕捕头会直接pass掉他的意见,不想这位根本不按套路出牌,话锋一转道:“不过说起来,这遍京城似乎还真没几个靠谱的地方了。按理来说是应该安置在我们六扇门驻防营或者四大神捕中某人的家里的。可若是如此做了就是认定了宁六小姐有重大嫌疑,若是传扬出去怕对她名声有损,便是我们肯,想必宁家也不会同意吧?”

    “罢了,既然也想不出什么好去处,索性就安排在邱大人府上吧。有邱公子在,听说前一阵邱大人还带回来一位高手,之前负责保护柳家的。有这二位看管,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吕捕头十分认真地说道,看着我们的眼神中却难得透出一丝狡黠。

    邱离陌立刻上前道:“请吕大人放心,晚辈定当尽心竭力,绝不让宁六小姐出任何差错!”是啊,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大伯母,这不就是不出差错吗?

    趁此机会,我继续说道:“吕总捕明鉴,除了宁六小姐之外还有她身边的女子,与她情况相似,也应当仔细看关起来,倒不如安置在一处,也方便统一安排。”

    吕捕头点点头道:“嗯,就如此安排吧。”可凌越自然是一万个不肯,忙不迭地跳出来嚷道:“不不不!万万不可啊吕大人!这母女二人皆是武艺高强之辈,若是一个不防很有可能就此走脱!依属下之见,当分开看管,既然宁六小姐已经定了安置在邱大人府上,那这小丫头不如就安置在属下那里。属下府上的守备力量您是清楚的,保证不让她轻易走脱了!”

    这话说得十分讨厌,因为单纯从理论上来说他说的没错,即便是吕捕头估计也不好意思驳他的话了。不过还好我们这里还有个暴脾气的大伯,虽然平日里这么做不太好,可眼下却正是让他发挥的好时机。这不,都用不着我说什么他就已经站了出来,用近乎咆哮的声音吼道:“让额闺女去你家住着?你做梦!”

    大伯内力何其深厚,这一声巨吼过后整间屋子都晃了一阵。凌越的心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恐惧,也不知是不是童年阴影再次发作,还是自知自己不是对手,总之是没胆子多说一句了,摸摸地朝吕捕头身后挪了两步。

    身为在场级别最高之人,吕捕头多少还是要维护部门尊严的,冷声道:“佟大

    侠莫非是要仗着武艺高强妨碍我等办案么?本官知晓你护女心切,可凡事都是有理有据的,若是不能遵守这一点,那还是请您出去乖乖等结果好了,免得搅扰了这还算融洽的商谈气氛。”

    吕捕头一出手…不对,是一开口果真不凡,几句话就把大伯堵得哑口无言。虽说彼此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吕捕头毕竟自幼在姑姑她们身边长大,对这位佟二伯毫无印象,就连青橙姐都没见过他几次,何谈交情?更重要的是,当下凌越可以一言不发任由他闹去,可回过头若是将此事禀告上官,治大伯一个妨碍公务、侮辱官差之罪,便是邱离陌背上这罪名都得进去蹲几天,更何况他了?只要下了狱他就算彻底落在凌越手上了,还不是任人摆布?六扇门的专用监房可是比刑部大牢还要恐怖的地方,若是进去了,鬼知道大伯会有什么下场?

    我眼神示意让大伯莫再争辩,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大伯自然也明白吕捕头这是在保他,索性气鼓鼓地把头一扭,拉过凝儿护在自己身边,一副死活不会撒手的样子,倒还挺可爱。

    眼见众人都消停了,吕捕头叹了口气道:“罢了,就将她们母女都安置在邱大人府上吧,到时候我会让聆风和景寒过去帮忙,左右这阵子也是没什么大事发生,就让他们辛苦一下吧。倒是你…”说着,吕捕头回头看向凌越:“这阵子是越发没规矩了,我看你也闲的发慌,今年的冬训就交由你负责吧。不过若是再让我发现你滥用私刑体罚下属,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用毫无感情的声音威胁了凌越一番,可怜的男人根本不敢反抗,乖乖地拱手领了命令。说起来这冬训和夏训的事情我还是知道的,对于入门未满三年的队士,除了部分特别拔尖的都要强制参加。作为一年中最为严苛的两次训练,带队的基本上都是四大神捕之一,今年的夏训就是沈绥负责的。只是还有一点,那就是因为训练手段过去残暴,其间有不少队员都会抱怨或者不满,和上官的冲突也是常事。为了安抚双方,刑部每年都会拨调不少银两给六扇门参与两训的官差作为奖励,倒是个捞油水的好机会。

    冬训啊…说实话我还是挺向往的,毕竟与我而言这种强化训练的机会着实不多,整天东奔西跑的,哪有时间提升自己的实力?想着回头跟吕捕头说一声,带着凌朝和索文昌也去参加这次冬训,吕捕头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妥当。

    留下一队官差负责在萨迪克恢复后看护大伯母和凝儿去邱大人府上,吕捕头便一言不发地离开了院子。凌越偷偷朝大伯比划了个走着瞧的手势,随即跟着吕捕头一道离开了。

    眼见事态平息,屋内的众人都不觉松了口气。虽然是江湖人,可大伙儿毕竟都是大明的子民,若非实在无奈谁又愿意与朝廷作对呢?

    互相安慰了几句,众人草草将凌乱的房间收拾了一番,眼下也没人有胃口吃东西了,索性就将一桌子饭菜都撤了下去。大伯一家人去了院子子里散步聊天,邱离陌也告辞了,说是要去林大人那里看看。屋内只剩下了我们四个,萨迪克体力消耗了不少,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阿元毕竟年纪小,我让他躺

    在了一旁的小榻上,不一会儿也进入了梦乡。

    小心翼翼地帮他盖好被子,凌朝突然说了一句:“老陆,你觉得方才,我娘亲是不是很过分?”我一回头,却发现他正低着头,不知道是愧疚还是难过。

    走到他身边坐下,我有些好奇地反问道:“为什么会这么问?”凌朝还是不抬头,声音沉沉地说:“没什么,就是觉得她似乎总是这副模样,对我也是,对我父亲也是,动不动就会发脾气,更不用说对别的人了。可问题是其实每次我们都没犯什么大错误,她却像是面对重刑犯人一样不近人情,不光会责骂我,有时候还会动手!”

    “从小我就觉得,虽然不能告诉别人我也是有爹娘的,可只要有他们陪在我身边,我也就知足了。可后来,母亲几乎从未给过我一个笑脸,一丝温柔,只是将我放在父亲身边,自己每日就知道工作工作工作,从来不肯听我多说一句话,更不肯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

    “说实话,老陆,这一次回来我挺感激你的,若不是你,我不可能知道她也会巧笑嫣然,更不可能等到那份迟来的温柔。可事实上,我或许已经过了需要这些的时候。那一日在尚书府,当她紧紧抱着我,哭着唤我朝儿的时候,我的却十分感动,可心里却很清楚,这种感动只是暂时的,一转眼的功夫就会将其抛之脑后。”

    “所以有时候我也挺羡慕你的,虽然父母都不在身边,可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愿意温柔待你,连带着我也感受到了许多过去不曾感受过的温暖。可越是这样,我就越觉得自己似乎已经不再需要这个母亲了。我知道这么说很失礼,可这就是事实啊!看看她今天的样子,哪有半分怜惜或同情?说句不好听的,我觉得她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除了工作,她的脑子里再也装不下任何事情。而她所有的感情变化几乎都给了父亲,属于我的除了愤怒就只有冷漠。这样的母亲,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有时候我就在想,过去对亲情满怀期待的自己,其实是不是根本就是个傻子?我…”

    没有再让他说下去,我将双手用力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凌朝一愣,随即抬起头来,一张俊秀的脸蛋上早已满是泪痕。有些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我轻声说道:“知道吗?其实有时候我也会恨我娘。不是讨厌哦,是恨,咬牙切齿的那种。”

    “可是后来回头一想,没办法,谁叫我自己偏偏摊上这么个娘亲了呢?说白了,从谁的肚子里出来不是咱么可以选择的,可要如何处理与她之间的关系却是我们可以做主的。”

    “我记得小的时候呢,我娘是特别宠我的,宠到骨子里的那种。虽然我很清楚,在这份宠爱里有不少都是给我那早逝的爹爹的,可毕竟得到这一切的人是我啊!一个女人,用尽毕生的心血和感情去宠一个男人,若这个男人到头来丝毫不念恩情,那试问他还能算是个人吗?”

    “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和我娘相依为命十几年,直到我后来离开家都始终记着,谁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说白了,人家十月怀胎把咱们生下来养这么大,人家也不容易不是?”

第二百二十三章 好神奇,韩老头不负其名

    “从小到大,我娘不知道为我收拾了多少烂摊子,更不知为了我得罪了多少人。”回忆起幸福的过往,我的嘴角不禁开始上扬。“虽然她整天大大咧咧的不会提,可我却明白她为我的付出。即便有时候她的决定是错误的,我也会选择更妥帖的方式,也就是沟通去解决。反正从小到大我是没想你这样在心里头怨过谁,总觉得这样子下去时间长了就扳不过来了,一个人若是性格上有了缺陷,思想上出现了疙瘩,一个不注意那可是要出大事儿的!”

    “就像现在的你,明明心里很渴望她能多看你一眼,多陪陪你,因为没有及时沟通却成了如今这股怨怼的情绪。这今儿个你是跟我说了,若是被旁人听见,传到你娘的耳朵里,你可想过她会有多伤心吗?”

    拿起桌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轻轻抿了一口后我接着说道:“其实吧,这天下没有哪个父母是不爱自己的孩子的。与我而言,若是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爱,这样的人与畜生何异?所以说,你娘对你肯定是有感情的,而且感情十分深厚。只是如今你还小,还不能明确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和需求,她也就会自然而然地忽略你的感受。就像我小时候,有时候想要什么东西又不好意思说,那谁会知道你的心思是什么?”

    “再说了,人生在世,除了那些毫无理想、整日混吃等死的废物,谁都不是只有一个身份的。比如说我娘,她不光是我的娘亲,还是镖局的股东,后勤管理部门的负责人,更是我陆叔的女朋友。若是让她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我身上,那别的人怎么办,别的事情谁来管?”

    “这么一看,你娘可比我娘忙多了,六扇门总捕,兼着京城巡防使,北司振军统领,还是名门郭家的长外孙女,更是你父亲的妻子。这么多重身份压下来,她也终究是个女人,你觉得难道还不够累吗?”

    “说到底,环境决定性格,你觉得她冷漠,那是因为她整天都在那种严肃的环境里待着,又是领导者,整天嬉皮笑脸的像什么样子?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身为她的孩子,你是不是也应该心疼心疼她,在她需要的时候给予安慰和温暖呢?”

    缓缓站起身,我最后说了一句:“去和她好好谈谈吧,向她诉说你的烦恼,你的忧郁和你的思念;也好好听听她的心声,知道以后该如何爱她,如何付出,如何相处。至于机会吗,我想应该很快就会来临的!”凌朝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了看我,脸上已经是脏兮兮的一团,我笑着指了指他的脸道:“赶紧擦擦,小心等会儿大伙儿都回来了笑话你!”便出门去了。

    来到门口,看着头上的满天繁星,我轻笑着说道:“机会,估计就在最近了,对吧?”凌朝在屋内边擦眼泪边问道:“老陆,你又一个人说啥呢?”我摇摇头道:“没什么,你也累了吧,赶紧睡会儿吧,等要走的时候我再叫你!”

    说完,我回头看了看屋顶,恍惚间似乎有人轻笑了一声,随即屋顶上那股熟悉的感觉就消失不见了。还真是不坦率的一家人啊…我在心中感慨了一声,抻了个懒腰去厨房找吃的了。

    院子里,正在聊天的大伯一家人见我往厨房的方向走过去,自然知道我是饿了,想要过来帮我弄些吃的,被我拒绝了。人家一家子难得团聚,若是

    这个节骨眼上打扰到了人家可是我的罪过,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不想这边正说着话,邱离陌竟突然回来了,来到厨房偷偷告诉我,林大人似乎早已离开了京城,屋内只留下了一封书信,大意就是他已经看到了结果,也就没有再继续呆在这里的理由了。不过这个结果于他而言满意与否我就不知道了,想来他心中自有答案吧。

    简单弄了些东西饱餐一顿之后,我也终于有些食困了,不过还是强忍着困意守在萨迪克床边。凌朝这个臭小子,哭过一场之后也默默在一旁的桌上睡着了,能帮萨迪克拔针的也就只有我了。邱离陌今天也帮了不少忙,总不好让人家再掺和这些杂事吧?

    好不容易熬到了韩老头要求的时间,我迫不及待地开始帮他取针,不想只是随便拔出来一根,原本尚在沉睡的萨迪克竟突然醒了过来,随即就是一阵极其夸张的鬼哭狼嚎。

    被屋里的动静惊扰到了,原本去另一处厢房休息的大伯一家人急忙赶了过来,凌朝和阿元也被吵醒,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床上的萨迪克。便是吕捕头留下来的一队官差都冲了进来,纷纷抽刀出鞘在房间四周警戒着。

    只有邱离陌一个人,丝毫不但心地瞅着这边,眉眼间还隐隐藏着笑意。我眼力多好啊?怎么可能放过他这细微的表情变化,立刻问道:“堂兄可是知道些什么?否则为何发笑?”

    被众人的目光盯着,邱离陌也不再隐藏,淡笑着向我们解释:“怪医之名可非浪得虚名的。不过有很多人都单纯地以为这个绰号的由来在于他独特的看诊方式。可事实上,最怪的地方就在于每次结束治疗的时候。说白了吧,韩老先生对针灸之法的掌握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可单纯的掌握技术并不能包治百病,所以他每每都想着开发些新技术。”

    “可说到底他不过也就是个草头医生,没权利随便用活人研究新方法。所以老先生每次都会趁着帮人看诊的机会偷偷将研究出来的新技术用在患者身上。中医施针往往不会只有一根,而且大多数人都不懂医,自己是不是被多扎了几针也不知道不是?”

    “好在这些治疗还是有效果的,也就是说,除了治好患者当下所患的病症以外,还顺手帮人家的身体改造了一番,或是提高了内力,或是治好了隐疾,总之都是对身体有益的效果,这一来二去的,大家就都觉得老先生身上有医神附体,总能起到更多的效果。”

    “只不过当时龙门镖局的邱璎珞已经占了神医之名,再加上老先生确实性情古怪,索性就称他为‘怪医’了。”

    随即,邱离陌走上前简单探查了萨迪克的身体一番后道:“这套针法看样子倒是过去用过的,效果应该是提升肉身强度、强健心脉之类的,看样子这位朋友是难得没被拿来当试验品的患者了,只不过看这封穴走位,想必是利用体内的血液流动强行冲击几处重要的血脉,达到整体提升的效果。不过过程吗….”

    说罢,他又开始掩嘴轻笑起来,明明是个行走江湖的习武之人,偏还是个翩翩君子,即便知道他是在嘲笑别人却也让人生不起一份怒气。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嗯,跟白敬安倒是挺像的。罢了,眼下还是赶紧帮萨迪克拔针吧。

    邱离陌说,

    若是不及时拔针,那囤积已久的血液就有可能冲破血脉,造成大出血,到时候情况将十分危急。我低头一看,果不其然,除了已经被我将针拔出来的部位,其他地方都已经开始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肿胀,若再不解除禁锢,只怕萨迪克就真的危险了。

    说干就干,我拜托大伯和邱离陌帮我按住萨迪克不让他乱动,凌朝负责帮他擦汗,大伯母带着凝儿去准备洗澡水,阿元年纪太小,又没什么力气,实在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一旁着急地干瞪眼。

    拔针几乎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除非情况特殊,否则直接抽出来就行了。不过璎珞姐也跟我说过,最好还是和施针一样缓慢地旋入旋出,这样有利于缓解患者的疼痛感。

    以尽可能温柔的手法帮萨迪克把身上的四十七根银针全都拔了出来,他已是满身大汗,某些部位还不断渗出黑血,看样子是将体内的一些有害物质给逼了出来。

    稍事休息片刻之后,萨迪克尝试着起身下床,只走了两步就欢喜地嚷道:“我的天啊!这…这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啊?!我现在只觉得自己精力充沛,身轻如燕,而且内力似乎更加凝纯了,聚气化形做起来也顺畅了不少!”

    说着,他又伸手摸了摸原本受创严重的心口,一脸不可思议地表情道:“不得了,简直不得了!不光痊愈了,胸口周边的血脉也能明显地感觉到被加强了,而且一点儿都不觉得难受,那位老先生,神人呐,绝对是神人呐!”说着,他还欢快地在屋里蹦跶了好几圈。

    有些无奈地看着这位总算能感觉到人情冷暖的前辈,我笑着说道:“前辈还是快些去洗澡更衣吧,您这一身汗臭,把阿元都给熏跑了呢!”闻言,众人纷纷回头朝阿元看去。小家伙瘦瘦小小的,萨迪克在屋里闹腾,众人只得给他腾出空间,还真将小家伙给挤到了角落。

    看着他可怜又无助的小表情,一屋子人瞬间兄长力、姐姐力、父母力…总之所有长辈会有的感情都爆棚起来,就连邱离陌都忍不住凑上去摸了摸他的小脸,看上去很是怜惜。

    萨迪克这也才注意到自己浑身是汗,低头闻了闻,立刻一副难以忍受的表情冲出去洗澡了。虽然只穿了一条亵裤,可他的身子骨可不同于凡人,如今还得到了加强,众人自然不担心他会受寒。

    不一时,焕然一新的男人重新出现在大家面前。他本就面目俊朗,带着西域特征的五官看上去十分美型。如今将原本杂乱的胡渣打理干净,头发也好好整理过,换上凝儿不知道从哪儿找出来的云缎长服看上去飘逸出尘,哪还有半分市井摊贩的模样?

    而且经过韩老头的调理,他原本粗糙的皮肤变得更加白皙水润,若非知根知底的人绝看不出这是个常年在大漠风霜中旅行的武者,分明就是哪个贵胄家族出身的公子哥儿吗!

    阿元欣喜地拿着镜子过去给他照了照,看着里面焕然一新的自己,萨迪克不禁感慨道:“陆兄弟,实在是谢谢你了,不仅让我找回了自我,还顺手帮我改造了一番。这一次,我可是欠了你个大人情啊!”

    我笑着摆摆手道:“前辈客气了,若不是您,我的伤也不会好的这么快,还让您冒着生命危险帮我保护家人,应该是我向您致谢才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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