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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凤霸天下全文阅读

作者:又又又戈     重生之凤霸天下txt下载     重生之凤霸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重生之凤霸天下全文阅读

前缘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处名叫天之涯海之角的仙境。

    那里四季如春,桃开遍地;那里美丽如幻,流光四溢;那里有灼灼盛开的桃花;有婉转流淌的河溪;有千树万树开的梨花;有美轮美奂的景秀;还有一个静如处子的男子。

    男子名萧,是天宫执掌人间挚爱的司神,这天之涯海之角便是他的府邸。

    天宫律法中第五十七卷第三百七十六章第一千零八十九条规定:“凡任职司神者不可爱人。”可是无爱并不代表真的无爱,律法也只是因为有才去规定的。

    于是乎,男子在这仙境中一晃万年。不可爱人,男子便将他的爱全部都投注到他门前的那株梨树上,日日细心照料。浇灌这海角之水,吸取这天涯之精,经日月照耀,仙气熏绕,果终究是结了。

    梨树本是万年成精亿年修仙的植物。可是萧司神门前的这株梨树因为是在天涯海角仙境中生长,加上萧司神的爱为辅料,便渐渐有了五官,有了发肤,有了四肢,有了思维,有了情感。区区万年便已成仙。

    萧司神与梨仙,他们自然是相爱了。

    此事很快边传到了天帝耳中,天帝勃然大怒。他们二人被押至天庭,王母念在萧司神任职以来一直尽忠职守,梨仙修成正果不易,又看在二人相爱本是无错,于是有心放过,只因律法规定不得不罚。

    无奈之下只得撤去萧司神一职,将二人打入轮回历经三世情缘,若三世之后他们二人仍旧相爱则视为无过。

    南天门。

    萧与梨仙相拥跃下这万丈红尘。

    人生无常,世事无常,三世,三世又将是怎样的变故?

    第一世。

    月如钩,银丝般的月光似鬼魅样穿梭在季州城中一处院落内,起伏的萤虫鸣叫仿佛哀恸的挽歌。有风拂过,吹动着庭院的树“沙沙”作响,拍打出悲伤的歌调。天空中的黑云缓缓移动,一点点吞噬着月,直至完全吞没。

    今夜,注定要发生些什么。

    后院,一团黑影正来回踱着步。月光从翻滚的云层后探出头,透过树梢直直映照在那团黑影上,勾勒出一抹婀娜的身姿。额头低垂的角度刚好将她的脸埋藏在一片雾霾之中,我们无法看清那女子的样子,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她穿着丝织的素白绣黄并蒂莲裙,外面套着一件桃红撒花袄,乌黑的青丝倾洒在腰际,随着风微微扬起。

    此时,女子稍稍抬头,月光刚好照在她脸上,腮凝新荔,鼻腻鹅脂,那是怎样的绝代容颜?眼波流转,黛眉微蹙,那是怎样的表情?焦急,紧张或者不安?

    “咚咚咚。”三生极其轻微的敲门声响起,她四处望了望,然后轻轻打开后门。只见一名身着白衫的男子侧身而入,接着她拉起他的手穿过花园,走进一间厢房。

    房内圆桌上,摆着一壶梨花酒和两个青瓷酒杯。女子是柔柔弱弱的样子,仿佛不禁风吹似地,眉宇间有些淡淡的忧伤和落寞,素色的长裙仿佛是女子的解注,把整个人儿衬托的更加弱不禁风。长发随意的倾洒在腰际,那随意却让人觉得就是那样了,只有那样随意的长发才属于她。

    男子痴痴地望着眼前的女子,眼波缱绻,像是想用一生的时间将女子的容颜刻入脑中一般,女子亦是。

    良久,“为我画一幅画像吧。”她轻启朱唇,并走到书案前,为她砚好墨,然后走到梳妆台前坐定,慵自梳头。

    看着华丽的铜制妆台镜中那张自己都觉得妖娆而魅惑的脸,那样美得不可方物,让人恍惚有种华而不实的感觉。

    白衣男子没有言语,静静走向书案,提袖执笔......

    轩窗之外,风阵阵吹过,如同唱着一曲曲绝望而荒凉的挽歌,除此之外,只是寂静,寂静,寂静。

    一个时辰过去了,他放下笔墨,来到圆桌前坐下。女子缓步来到他面前,欲说又无言,只是轻轻将一杯斟好的酒推向他。

    梨花酒香四溢,醉人心弦,似浓浓的哀愁,他看着她,眸中是深深的不舍与决绝。片刻,执起酒仰头喝下。

    她看着他倒下,泪滑过脸颊,滑过鼻翼,滑过红唇,最后跌落,穿衣。

    女子含泪再斟一杯。青瓷酒杯子手中跌落,一声脆响,她缓缓倒在他身旁,用尽最后的力气牵起白衣男子的手,嘴角挂着幸福的笑,将美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魂不在,爱却在。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是梨家大小姐,而他只是一个画师,即便他们千般相爱,可还是不能走在一起,只有这样,只有这样他们才可以永远在一起,因为那催人泪下的梨花酒里加了鹤顶红。

    第二世。

    在季州城没有男人不爱梨绿绮,萧白尘也是,但是他的爱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他的爱不含一丝杂质,只是单纯的爱慕。

    他是个出尘的男子,干净,淡泊,睿智。他从不奢求梨绿绮的爱,不是不想,而是不愿去亵渎。

    梨绿绮住在拂春楼的绿蕊阁那是季州城内最大的风月场所,梨绿绮是拂春楼的花魁。烟花之地,女子个个烟视媚行,娇态百生,或妖娆或浪荡。

    明明骨子里透着魅惑,却装作一副清高雅致的姿态,吟诗作画比那些闺中小姐并不逊色,甚至更胜一筹。因为那些腰缠万贯的男人们喜欢,男人们喜欢他们口袋里的银子就会大把大把的赏给你。

    风尘女子都吃够了生活的苦,她们需要用自己的容貌青春来换取下半生的安乐,梨绿绮亦是。

    梨绿绮本是不信命的女子,可是上天偏偏让她遇见了萧白尘。

    那日,天和日丽,恰逢拂春楼花魁竞选之日,梨绿绮在台上倾倒众生的舞着,远远地瞥见那抹白。那是梨绿绮看过的最好看的男子,她看着那白衣男子悠闲的品着茶,看向梨绿绮时眼中隐隐露出欣赏。

    梨绿绮心中一动,舞得更是魅惑人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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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若只如初见

    就这样,梨绿绮众心所归的成了拂春楼的头牌。

    就这样,梨绿绮信了命,她觉得那白衣男子就是她命中的天子。

    就这样,故事才刚刚开始。

    几经打听,梨绿绮得知那男子叫做萧白尘,萧雅,白净,出尘。于是从那时起,梨绿绮满心里想的都是萧白尘,吃饭时,抚琴时,作画时,吟诗时,甚至连梦中都满是萧白尘的样子。

    梨绿绮是那种敢爱敢恨的女子。她心里有萧白尘就不会只是一人的单恋,于是眉目传情,暗送秋波,平日里演出,每每有萧白尘在她在台上就会表演的更加用心。

    萧白尘是个聪明人,他自然明白梨绿绮的情意。同许多老套的爱情故事一样,他们相爱了。

    记得萧白尘赎她的那天,梨绿绮笑着从老鸨的手中抽出萧白尘给的赎金,道:“我十一岁卖身到此,为你赚了那么多银子,赎我自己总够了吧?”然后在老鸨与众人还未回过神时拉起萧白尘的手,似碟一般出了拂春楼。

    那老鸨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知是否想起自己年轻时分,竟也没去追,就这么由着他们去了。

    可是,世事无常,美人再美也有她的定数。自古红颜多命薄像是一个亘古不变的定律牢牢禁锢着梨绿绮。

    与萧白尘在一起不过短短数月她便开始呕血不止,萧白尘自是着急的紧,一段时间下来人就瘦了一圈,再也没了往日那出尘的样子。大夫不是没请过,可个个来了之后只是瞧了几眼就摇摇头走了。

    梨绿绮躺在床上看着萧白尘日夜为她担忧,心里也不好受。其实梨绿绮心里清楚她这是自幼落下的病根,已是无药可救,怕是只剩下几月的生命了。却不忍对满怀希望为她不停找大夫的萧白尘说。

    梨绿绮就这样一直病着,她把与萧白尘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当做一年来过。

    一日复一日。忽然有一天,梨绿绮要萧白尘带她去赤旭崖看落日。伴着夕阳的余晖,梨绿绮为萧白尘跳了此生最后一段舞。

    生命在这最后的时刻绽放出异样的光彩。就这样梨绿绮舞着舞着就仰头倒下悬崖,像是以此来了结此生的爱恋。

    萧白尘是个一旦爱了就执着一辈子的痴儿,就在梨绿绮掉下悬崖的一瞬间他拉住了梨绿绮的手。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萧白尘拉着梨绿绮的手,双眸灼灼胶在她身上随着她一同落入这赤旭崖底......

    日慢慢落着,云缓缓飘着,树静静摇着,风呜呜唱着......

    生死为何?只因此生彼此爱了。

    第三世。......

    天庭。

    “什么?你说萧司神元神第三世入错了轮回!”天帝眯着眼看向大殿半空中的折影幻镜。

    “回陛下,的确如此。当时当值的轮回司是今年刚提升上来的新人,所以并不清楚萧司神身系三世情缘,乃是无心之过。”月老一袭红袍,衬着他原本白皙的肌肤更加透白水润,妖冶的眼看着折影幻镜,眸中折射出不符外表的睿智与戏谑。“只是,原本设定好的结局似乎就要被这无心之过扰乱了。”

    王母一脸担忧的望着折影幻镜中的影像,堪堪道:“这两世可苦了这对痴儿了。相爱本就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何苦呢?月老,我命你下界助他们二人,莫让他们就此错过了。”

    “臣遵命!”

    ***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最荒凉的句子。

    可是娘却为了这句承诺等了整整一辈子。看着岁月在她脸上刻画出一道道深深浅浅的细纹,横亘过满布疮痍的心口,触目惊心。

    梨夕慕问娘:“值吗?”

    娘只是淡淡的呢喃:“慕儿,当你心中埋下那么一个人后,你就不再这么问了。”

    于是,寂寞就在时间的蹉跎下缓慢碾过。

    娘叫梨卿衣,来自吴侬软语的江南水乡锦州。是个戏子。

    当年的梨卿衣风华绝代,如同那抹最艳丽的蔻丹,美的惊心。

    这样的女子自然是骄傲的。

    可是再怎么骄傲,毕竟也只是个二八少女,也祈望着可以遇到命中的真命天子。

    三月的锦州是美丽的,燕语旎旖,春色盎然。春日游,杏花吹满头,谁家年少足风流。

    梨卿衣也在这春意弥漫的宛曲湖遇见了这样一个倜傥的男子,于是少女的心就如同春笋一般破土而出。那样的男子是梨卿衣从未见过的。清俊秀致,谦恭温和,浑身萦绕着丝丝淡泊名利的儒雅气息。少女的心就这样系在了男子身上。

    当时的梨卿衣是让所有男人都为之疯狂的。这并不只是因为她的容貌,还有她的唱功。

    当时的她已是名角。戏台上的梨卿衣是动人的。咿呀呀呀唱着戏中女子的哀怨情愁,美的仿若仙子,不食人间烟火。

    这样的女子自然是高傲的。可是再怎么高傲,毕竟也只是个芳华女子,也盼望着可以与人真心相爱。

    男子当然心动了。

    于是,相识,相知,相爱。春扑蝶,夏赏荷,秋望月,冬听雪。琴瑟和鸣,情意缠绵。最终填满了心与心之间的罅隙。

    男子就这样悄然埋在梨卿衣的心里,生根发芽,肆意蔓延,紧紧缠绕住少女柔软的心,成为心壁上美好的纹络,随着心跳一漾一漾。梨卿衣知道这种感觉叫幸福。

    梨卿衣的眼睛很大很亮透着点点柔情,涤荡着人心中最坚韧的那丝弦。算命先生说这样的女子命运是多舛的。

    时光如梭。转眼三年就过去了。

    梨卿衣带着年幼的她站在桥头目送爹进京赶考。三年的幸福生活让梨卿衣忘了,即便当年的男子真的淡泊名利,也没有人可以一辈子如此,就连诸葛孔明也做不到何况爹?

    娘就这样伫立在桥头看着爹渐行渐远,最后消失不见。她看着娘,神色哀怨,清明的眼眸中有着深深的不舍。风扬起她的衣衫,衣袂纷飞,显得单薄萧条。

    这样的女子自然是坚强的。可是再怎么坚强,毕竟也只是个如水的女人,也希望可以守着丈夫孩子过着平淡的生活。了此一生。

出尘男子

    这世上有句话叫做“月有阴晴圆缺”。

    多年寒窗苦读,爹终究是做了官,也弃了娘。像是赎罪一般,他在城东买下了一处院落,将年幼的她和娘安置在里面,留下一笔丰厚的钱财和一纸休书。从此梨夕慕再也没见过那个男人,娘亦是。

    日子就这样一点一点隐忍下来。娘哭过、痛过、怨过、恨过,最后将那满腔的怨恨沉静在心底不再过问。

    梨夕慕知道娘的心是伤透了,如今的娘会睡觉,会吃饭,会教她吟诗作画,看见自己高兴的向她诉说近日在街上所见到的趣事时也会开心地笑。只是,那笑不答眼底已经很多年了。

    曾经美丽的水卿衣沉寂了,消失了,只余下眼前这幅傀儡一样的躯壳,像是为她活着一般,毫无生气。

    看着娘这样梨夕慕突然痛恨起那个薄情负义的男人。

    她痛恨那个男人。

    她恨他。

    又是一年春。嫩枝吐绿,草长莺飞,满城的梨花一片片盛开,雪白如斯,煞是好看。

    梨夕慕一身男子装扮,手执折扇不徐不疾的独行在锦州城内。今日的锦州城注定是热闹的,随着由远及近的锣鼓声,街道上的行人纷纷让出一条道路,互相议论着。

    “听说今天知府大人迎亲?”

    “是啊,你说咱们这位知府大人才娶了五姨太多久啊就又娶亲!”

    “嘘!小点声!别给别人听见了。人家有权有势,想娶多少都没关系。”

    “唉......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

    梨夕慕微微皱起眉,驻足,侧目。

    看着街道中央那个身着大红喜服的知府大人一脸意气风发的望着周围的百姓,身后的衙役不停的向两边群众撒着喜钱,一时间众人纷纷争夺,热闹非凡。眼前的景象和记忆中的重合在一起,当年那个男人也如如今这个知府大人一样锣鼓开道,八人抬轿的娶了另一个女人,那时她和娘听着街上的喧闹哭的伤心欲绝,梨夕慕一直都不愿相信那个曾经那么爱她和娘的爹就这么抛下了她们母女。

    现在,看着眼前喜庆的迎亲队伍自嘲的笑了笑:“是啊,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转身离去。

    傍晚城郊。晚霞映出漫天的滟红,夕阳的余晖自天际清清淡淡的倾洒下来,将一切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梨夕慕坐在湖边,漫不经心的向湖水中丢着石子。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心里漾起层层难过,原本明媚的眸子黯失光彩,垂下眼眸心中的浪疯狂的翻涌。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男人就真的再也没有回来看过她们母女一眼。娘在她面前假装快乐,梨夕慕又何尝不是?

    从小每当她问娘爹什么时候回来时,娘的眼中总会流露出浓浓的悲伤,然后怔怔的发呆,最后还是微笑的对她说:“你爹只是出去闯荡,会回来的。”

    直到某日,她从街上飞奔回来,高兴的扑进娘的怀里,昂起艳若春花的笑脸开心的问:“娘,女儿今天在街上看见爹了,是不是我爹已经回来啦?”然后她就感觉娘的身体募地一僵,到最后只是抱着她拼命拼命的哭,天地失色。

    梨夕慕不知所措的搂着娘单薄的身子,那晚她们娘俩就这么相互搂着坐在院子里哭了一整晚。

    第二天,梨夕慕平静的扶着娘进房休息,从那时起她就知道爹永远不会回来了。

    于是,也是从那时起她和娘都假装着很幸福很快乐很坚强的生活到现在,其实她们心里都清楚彼此的伤,只是不忍揭破。

    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然后回家,在走到家门前时时,梨夕慕收起满心的伤感,随即笑着推门而入,“娘,我今天......”

    ***

    在锦州城内没有人不知道萧夙祁,这不仅仅因为他是锦州知府的独子,更是因为他绝美的容颜。

    一直以来梨夕慕都不相信萧夙祁真的如别人所传说的那样漂亮,毕竟一个男子容颜再美不过如此。

    可是此刻,那人就站在湖边的那棵柳树下,一身白衣纤尘不染,有风拂过,衣袂翩翩。柔和的阳光透过树叶细细碎碎的投射出零星的剪影,在白衣男子的身上洒下一身璀璨。霎时间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那个男子有股出尘的雅致。

    有人说过,萧夙祁的美无关外貌,气质使然而。

    而此刻的他就好像为了验证这句话而存在。梨夕慕就这样站在桥怔怔的看着萧夙祁。

    不知过了多久,那人像是察觉到她的注视,微微侧转过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他的眼神清澈而慵懒,带着丝丝魅惑人心的意味。异样的情绪在体内滋生,随着血液蔓延到心脏,心跳骤然不受控制得快了起来。

    萧夙祁看着伫立在不远处的女子,眼神在她身着的男装上快速扫过,眼底布上深沉,却飞快敛起,仿佛那似深沉是个错觉。

    萧夙祁微微弯起唇,朝着梨夕慕温和的笑。梨夕慕一愣,心被那笑搅乱一池春水,她赶忙移开视线,脸瞬间红了个透彻。再看他时。却发现他早已离开,原本的羞涩被失落代替。

    梨夕慕想,自己对他应该算是一见钟情吧。只是,这一眼沉沦的代价她是怎么也未想到的。是夜。月光如洗。

    梨夕慕坐在娘身边,枕着娘的膝盖静静的盯着月亮,娘温柔的顺着她的秀发。

    许久,梨夕慕喃喃的开口:“娘,和我说说你和爹的事吧。”

    娘的手在她发丝间顿了顿,随即如常。

    她听见娘轻声叹了口气,接着用她听过的最柔和的嗓音轻轻诉说:“那个时候,娘和你爹刚刚认识。你爹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娘啊就这么死心塌地的爱上了你爹,你爹亦是很喜欢很喜欢娘。然后娘和你爹在城郊盖了一间草房,那个地方很美,门前有个湖,我们两人就在那快乐的生活了两年。你爹总是说遇见我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娘喜欢蝴蝶,你爹就抓来许多蝴蝶逗娘开心。和娘一起吟诗作画。有时候他弹琴娘就给他伴舞,他说那个时候我最美了。”

初生情愫

    “后来娘怀上了你,你爹就用自己所有的积蓄在城里买了一小间四合院,就是你小时候住的地方。再后来,我生下你后,你爹为了让我们娘俩过上好日子,才决定去考功名。”

    梨夕慕移动了一下姿势,问:“娘,那时候你幸福吗?”

    娘听了她的话,好半响没有说话,最后梦呓一般道:“娘是个戏子,能遇见你爹是娘的福气。那三年是娘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

    梨夕慕抬起头,望着娘,银白色的月光在她身上镀起一层薄薄的晕彩,如同忧郁的仙子,仿佛曾经那个美丽的梨卿衣又回来了。她想娘应该是很爱爹的吧,爱到可以原谅他所犯下的过错。

    可是她不允许!她不允许那个男人只给了娘三年的幸福而荒废了她一辈子!她不是娘,她永远无法原谅那个不称职的相公兼父亲!

    当年的梨卿衣初登戏台时就惊艳四方。

    这样的娘,女儿自然也是出落得不可方物。只是梨夕慕的美却比梨卿衣多了一丝妖娆,一丝妩媚。因为如此,所以以往出门梨夕慕总是男子装扮,这样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今日,梨夕慕身着一袭素白绣黄女装,一双眸子盈光流转,说不出的娇俏动人。她施施然的迈着碎步与萧夙祁不期而遇,当他的目光触及到她时,梨夕慕清楚的在他眼中看到一抹惊艳。

    笑意蔓上她的嘴角,满心欢喜萧夙祁那惊鸿一瞥。

    从那之后,每天梨夕慕都会踩着萧夙祁的步伐与其相遇。就这样从最开始的擦肩而过到后来的相视一笑。

    直到有一日,萧夙祁和她再次“巧遇”在宛曲湖湖畔,他蕴满波光的黑眸遥遥的凝视她片刻,然后优雅的朝这边走来。

    清冽的男子气息近在咫尺。梨夕慕低着头,双颊绯红,心弦颤动。

    萧夙祁如遇春风的微笑,朝她微微施礼,“小姐,你我二人频频相遇可谓是缘分,今日风和日丽,宛曲湖亦是美不胜收。不知小姐可否愿同在下泛舟于此?”

    梨夕慕抬头,如水的眸子流光溢彩,她看着他眼底的爱慕灼灼盛开,情意缱绻。脸上晕出美若红霞般的嫣红,眼底异彩乍现,然后朱唇轻启:“公子美意,小女子怎能拒绝。”

    春风正软,水方潋滟,宛曲湖上上画舫交错往来,到多官家公子小姐都趁着好春光泛舟游乐。欢乐的嬉笑伴着画舫上隐约的笙歌曼舞显得格外动听。梨夕慕与萧夙祁同坐一轻便小舟,羞得有些不知所措,也不敢看坐在那方的萧夙祁,只好将视线转到别处。

    距离她们不远处的花船上聚着几个风尘女子,个个扮的欺花赛柳,倚栏招袖,好不高调。春阳艳艳,照在那几个满布红晕的秀颜上显得愈发的娇俏,再配上那酥媚入骨的娇笑声,将在场的贵族公子的目光全都聚集过去。

    梨夕慕转过视线偷偷瞧了瞧萧夙祁,想看看他这样出尘的男子是否也同那些个公子哥一般,一抬头却撞进一抹深沉中。他似乎在想着什么?

    察觉到她的注视,萧夙祁收回思绪,朝着梨夕慕笑了笑,那笑温暖和曦,如同这暖日一般。梨夕慕又是一阵慌乱。

    “呵呵,在下萧夙祁,敢问小姐如何称呼?”低低的笑好像春日里飘下的柳絮,柔柔的落在掌心,被风一吹,微微浮动带起一丝痒感。

    梨夕慕眸光流动,声音透着娇羞:“萧公子无需多礼,称我梨夕慕便好。”

    萧夙祁瞥了一眼一直停在对面某处的画舫一眼,依然笑得温和:“梨小姐,你说在下与你有缘没有?”

    梨夕慕一听顿时脸颊更红,心里念叨,难道他知道自己刻意接近他?莫不是把她想得如那些风尘女子一般不知廉耻?想到这,梨夕慕黛眉轻皱,脸上浮现懊恼,心里纠结之下,鼻翼浮上一层薄汗,在日光照耀下闪过晶亮。更加衬着整张脸愈发美丽动人。

    “萧公子,我......”梨夕慕刚准备说些什么,却被萧夙祁伸手按在唇上,掩住了她即将脱口的解释。

    只见他轻笑一声,看着她的目光透着柔情:“梨小姐,在下接下来说得话怕是有些唐突佳人,可是不说在下心里又有些难过,你说该怎么办?”

    “萧公子但说无妨。”梨夕慕低着头不太敢看他。

    萧夙祁看着面前的女子,眼里暗光浮现:“梨小姐可知在下倾慕你已久?”

    “什么?”不敢置信的抬首,梨夕慕有些不太敢相信他的话,原来他也一直喜欢她么?

    “吓到你了是吧?”萧夙祁眼里涌上难过,眉宇间竟是愁绪,仿佛梨夕慕的不相信让他很是难过,“可是在下说得全是真的。”

    梨夕慕垂眸掩下眸中的华光流动,心里早已雀喜一片。

    就这样你情我愿,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顺理成章。

    春似梦。她与夙祁泛舟宛曲湖,放飞纸鸢,歌尽桃花。牵绕住二人的那根红线愈缠愈紧,愈扯愈近。时常,梨夕慕坐在家中想着自己与夙祁的种种,募地就笑了。看着她开心,娘亦是高兴。

    夏似滴。梨夕慕看着池中一大片一大片的荷花,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感动,抬眸看向夙祁,眼眸里凝着烟笼着雾,深情款款。夙祁亦是。

    秋似醉。梨夕慕偎依在夙祁的怀中看着满月,听着他用低沉好听的声音向她诉说远古的动人传说。他说他会像吴刚爱嫦娥一样一辈子只爱她一人,只疼她一人。一生的承诺就如此的许下了。梨夕慕娇羞的将脸埋进他怀中,幸福的感觉自心中一点点的溢出。

    冬似雨。她似雪中精灵般在皑皑白雪中翩翩起舞。灿烂地笑颜如红梅在雪中绽放。夙祁站在不远处,望着她微笑,眼底的宠溺不需言表。

    就这样,梨夕慕沉迷于夙祁的温柔无法自拔,她甚至可以理解娘对爹的无怨无悔。

    就像娘所说的那样,她的心里埋下了一个人。

    埋下了萧夙祁。

变故

    墨黑的天幕繁星点点,不时的滑过两颗映下美丽的印迹,那星光竟然盖过皓月,照亮整片天空。它们都在争夺生命最后的绚丽。

    梨夕慕侧躺在夙祁的怀中,静静凝视天空,耳边是阵阵的虫鸣,像是情人间呢喃的低语。虽是夏季,但凌晨的风还是有些凉意,轻轻往夙祁怀里钻了钻,埋怨他今天非要整夜坐在这等着日出,嘴角却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渐渐泛白,东方映出几抹朝霞,绚烂无比。周围的一切霎时被它湮灭,生色。接着红霞漫过整片天空,天地之间溢满红艳艳的霞光。一轮红日在璀璨中冉冉升起,不消片刻整个世界都笼着一层薄薄的金色轻纱,天地之间顿时明亮起来。

    梨夕慕站起身,被眼前的美景深深震慑。她想这世间最美丽最壮丽的景色莫过于日出。

    回过头看向夙祁,他宠溺的看着自己,笑容如春风一般温暖人心,朝霞在他脸上映出柔和的光,此刻的他宛如神子一般不可亵渎。异样的情愫翻涌在二人之间,徒然泪就从眼中流了出来,夙祁慌乱的替她抹着眼泪,看着他这样梨夕慕哭得愈凶。

    许久,梨夕慕睁大水雾雾的眸子看着他,“夙祁,要是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

    萧夙祁叹了口气将她轻轻揽入怀中,亲吻她的发丝,“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慕儿。”

    只是她没有看到的是萧夙祁在说这话时眼里根本没有一丝情意。

    ***

    日光照在身上渐渐变得炽白,温暖,宁静。画卷一般绮丽。

    时间一点点逝去,倚在夙祁怀中,整夜未眠的她再也抵不住睡虫的啃噬,最终在那温暖清新的怀中沉沉睡下了。

    萧夙祁伸手点过梨夕慕颈后的睡穴,眼眸中的柔情早已敛去,声音也是不带丝毫情感的冷冽:“出来吧。”

    一丝衣袂破空声划过夜空,一个仿若嫡仙般出尘的男子便出现在晨曦之中。男子一袭湖绿色长衫,修长的身体略显清瘦,墨黑的缎发随意地用根丝带扎上,前额稍许的散下几缕发丝,掠过他微微挑起的细长眉眼以及高挺的鼻梁,最后轻搭在那两片薄薄的红唇上,随着微风柔柔的拂动,男子的肌肤白皙无暇,晨晖浅浅映在上面泛起淡淡的粉色。

    只是这样的皮肤衬在一个男子却显得太过于女气了。

    只见男子掩口低低的笑了两声,眉眼之间透出媚惑之意,声音细细的带着绵软:“没想到萧阁主也有这么柔情的一面啊,也难怪,有这样的美人在怀,谁也不忍心。”

    只是下一刻,男子的语气徒转,“可是萧阁主,已经一年了,咱主子也是等的有些急了呢。”

    萧夙祁眼里无波无漾,丝毫不在意男子说得话:“回去告诉你主子,我萧某答应的事必不会反悔。”

    “呵呵,那就好,在下也不打搅萧阁主的花前月下了。”男子说完转身离开,眼神在扫过萧夙祁怀里的梨夕慕时意味难解的勾起嘴角,“希望阁主也别被这儿女情长耽误太久了,女人嘛自然比不上主子的大业。”

    “嗯。”淡淡的应了一声。

    苏锦点点头,又看了看萧夙祁怀里的女子。心里叹道,真可惜了这么美的女子。

    ***

    季州作为紫竹国的都城,自有一番富丽堂皇的繁荣景象。

    双桐街,道宽十米,两边的商铺从街头排到街尾,什么胭脂坊、金饰屋、绸布铺鳞次栉比,茶楼、酒馆、客栈行行皆有,街道两旁每隔几米便有小贩临时搭起的摊铺,摊主扯着嗓子叫卖,想拉拢路过的过客,来往的人络绎不绝、比肩接踵,熙熙攘攘的挤成一片,颇有一番张袂成阴、挥汗如雨的富荣景象。

    如果顺着双桐街往里一直走,便会看到拐角处还有一番天地,此地雅称风月居,里面全是些秦楼楚馆,每当夜幕降临这里便会换上一幅喧闹非凡的景象。只是此时这里的景象清清冷冷的略显萧条。

    风月居中有一家名叫酥媚阁的青楼,同别家紧闭的大门不同,此刻,酥媚阁的大门细细的打开条缝,从里面小心的探出一个脑袋,剔透玲珑的眼眸警惕的环顾周围一圈,见四下无人,便飞快钻了出来。又躲在门前的石像后环视周围,确定没人后才拼命朝着风月居的巷口跑去。

    只见,那人一身男子装扮,身后背着包袱,飞快的离开。不是梨夕慕是谁!

    只是,她还未走出风月居,便听见有大批爪牙从身后追来,梨夕慕心里一紧,不禁加快脚步跑起来。

    事情要从几日前和萧夙祁看日出时说起......

    梨夕慕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身处于酥媚阁了,头还有些隐痛,她抬手抚了抚前额,眼神迷蒙的看向头顶艳红翠绿的纱帐,愣愣的出神好久,然后闭上,片刻之后又再度睁开。

    浅褐色的眼珠在那好看的明眸中滴溜溜的转了几圈,转过头又环视了一下周围,眸里的雾逐渐散去,待看清眼前的事物后睁得更大。鼻尖环绕着若有若无的俗脂庸粉味,梨夕慕皱眉,支起软弱无力的身子,环顾这个房间,耳畔飘来外面莺莺燕燕的一片招揽声,梨夕慕不是傻子,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她只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而夙祁又在哪?

    抱着疑惑起身来到门前,刚打开门,眼前募然出现的两个精壮大汉顿时吓了她一跳。

    “姑娘想去哪?”其中一个大汉开口问道,只是这态度很是强硬。

    梨夕慕被大汉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滞了滞。随即强自镇定下来开口询问:“敢问两位爷,这里是何处?”

    两大汉听话相顾望了一眼,刚刚开口的大汉口气生硬的答道:“姑娘还是莫问的好,在这好生养着。”

    另一大汉听话上前一步凑近梨夕慕,笑得淫秽:“养好了才有机会出头啊!”污秽的浊气喷在梨夕慕脸上,让她差点作呕,忙忙后退一步,关上门。

逃跑

    心里的疑惑更深,看这样子自己想出去是不太容易呢,想到这梨夕慕心里有些焦躁起来。

    自己是当时是和夙祁一起的,自己现在身处青楼,那夙祁呢?夙祁是不是也深陷险境?不行,自己一定要逃出去!

    来回在房间里踱着步,双手搅在一起,片刻,她似乎下定了决心,向门口走去。

    打开门,还是那两个大汉堵在门口:“姑娘又怎么了?”

    梨夕慕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我要见你们这管事的。”

    两大汉听了微微犯难,这姑娘是幕后主子昨夜带来的,管事的说了,要他俩一定要看牢这女子,如果出了差池,他两的小命谁都不保住。

    可是这女子现在醒了,按理说是该通知管事的来瞧瞧,可是他俩谁去比较好呢?如果这中间出了什么事,这离开的可就是玩忽职守之罪啊!

    梨夕慕看着两大汉犹豫的表情,嘴里嗤出一声冷笑:“怎么?害怕我这小女子跑了不成?”

    梨夕慕眼底的轻蔑多少有些伤害大汉的自尊,先前说话的那个大汉看着女子身量娇小,估摸着这一会也她翻不出什么幺蛾子,便说:“我去吧。”又对留下的大汉嘱咐:“看牢点,别出什么事。”说完才离开。

    剩下的一个大汉眼神淫秽的正看着她,梨夕慕脸涨得通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关上门。

    坐在房内的圆桌上,梨夕慕拿起桌上的茶壶水杯为自己斟了一杯茶,刚准备喝上一口又嫌恶心,遂放下,眼神游离不知在想什么。

    老鸨来的很快,一进来梨夕慕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气,抬眸看向老鸨。约莫四十来岁的老女人,偏偏着了一身浅艳的水粉色,脸上扑了厚厚的一层粉,此时,她正朝着她笑得花枝乱坠:“哟!姑娘你醒了啊,就在这好生养着,什么都别想。”然后又向她走来拉起她的手,“姑娘长的可真是白净,难怪有这么好的福分,比咱们阁里姑娘不知好上多少呢!”

    梨夕慕看着那张不断往下落粉的脸,心里直恶心,冷冷的抽回被她握住的手:“你是这里的管事?”

    老鸨看她抽回手也有些尴尬,讪讪的笑了笑:“不是姑娘叫我来的么?有什么事就说吧。”

    梨夕慕冷冷望着她:“我为什么会在这?”

    老鸨这才收起脸上的笑,冷声道:“我说姑娘,你还是在这老老实实的呆着吧,不该问的也千万别问,我这里来了想走可不容易!”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一定要离开这里!去找夙祁!

    ***

    梨夕慕慌不择路的跑着,被撞到的行人不断开口骂道,身后的爪牙还在紧跟其后。

    一不留神,梨夕慕撞进一个柔软的怀抱,她低着头准备道了声抱歉准备离开,却不想被人搂住不放。

    梨夕慕心里急成了一片,一抬头便撞入一弘魅惑人心的瞳眸中。月律昕微微勾起嘴角,看着慌乱的梨夕慕,眼睛斜斜的瞥了瞥她身后正追过来的爪牙,嘴角的弧度弯的更加明显:“姑娘何以如此慌张?同在下说说,兴许在下可以帮的上忙。”

    梨夕慕正是没辙的时候,正巧眼前的男子这么说,她忙拉住男子的手,眼珠一转,瞬间凝上雾气,湿漉漉的好不可怜:“公子,后有歹人正追着我,您若能帮我,小女子定是感激不敬。”

    月律昕看着眼前明显慌乱的女子,嘴角的笑意更甚,无意识的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细细上扬的桃花眼闪过一缕精光,低下头凑近梨夕慕的耳畔,声音略带戏谑:“姑娘,帮你可以,只是你得答应在下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梨夕慕诧异男子的语调。

    月律昕“刷”的一下收起手中的折扇,眼睛盯着正跑向这边的几个爪牙,漫不经心的说道:“在下还未想出什么条件,姑娘先答应便是,如是不愿,那姑娘的事恕在下无能为力。”说完作势离开。

    梨夕慕赶忙拉住他的衣袖,听见不远处的几个爪牙还在朝她吼着站住,看着正盯着她笑得意味不明的月律昕,她忽然觉得这个男子似乎并不比后面那群人好对付,可是,现在几乎没时间容她细想。

    转过头,看着快要追过来的爪牙一脸凶悍的模样,梨夕慕不由得打了个颤,只见她黛眉轻皱,雪色贝齿咬上嫣红的唇瓣,犹豫了一会便答应道:“我答应你。”

    月律昕轻笑一声,看向已经追来的几个爪牙,身体上前一步搂住梨夕慕娇小的身躯:“抱歉姑娘,在下暂且得罪了。”然后梨夕慕只感到腰间一紧,身体已随着搂住她的男子腾空。

    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抑住几乎脱口而出的惊叫,闭上眼睛不敢看周围飞速闪过的景致,双手紧紧抱住月律昕的腰。

    “敢问姑娘还要搂着在下多久?”直到耳畔再次听到月律昕略带戏谑的询问,梨夕慕才微微睁开眼睛。

    惊魂未定的梨夕慕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才发现身处于一个别院之中,还未细看,又听见月律昕在耳畔低低询问:“姑娘可是不舍得放开?”

    有些亲密的话语带着男子低沉的笑意响在耳边,温热的气息夹杂着淡淡的蜜香吹在耳垂,梨夕慕浑身一僵,这才惊觉自己居然还紧搂着这个陌生男子。

    理智回到脑中,梨夕慕的脸噌的一下红了,慌忙松开还抱着男子的手,撇过头不说话。

    月律昕似乎未曾察觉到梨夕慕的窘态,自顾自的说道:“这里是我在季州的住所,你这几日先莫出去,在这避避风头再说。”

    梨夕慕点点头:“多谢公子。”

    “呵呵,在下月律昕,敢问姑娘如何称呼?”月律昕上挑的眉眼闪着精光,盯着正四处张望的梨夕慕,嘴角的笑意依旧。

    梨夕慕已经缓过神来,看向立在那的月律昕。

    刚才情况紧急,一直没有仔细注意过这个男子,现在没事了,梨夕慕这才细细打量起这个男子。

月公子

    只见月律昕一袭绯红长衫,衬得肤色白皙透亮,手执一把镂花白玉扇,不时的挥上两下,更衬着整个人气质卓然,缎墨的发丝用根丝带随意的束起,带起一份放荡不羁的意味,眉眼细细上扬挑起一抹魅惑,眼里神采飞扬,配上嘴角弯起的笑,整个人越发的颠倒众生。

    他身后的亭台阁宇,荷潭碧水反而比不上他此刻透出的丝丝慵懒,这个男子仿若妖孽一般捕获人心,梨夕慕想到刚刚在他怀里闻到的淡淡蜜香,丝丝香气好像此刻还在鼻翼流窜,那香透过呼吸蛊惑着她。

    这个男子有着令人窒息的魅惑。

    梨夕慕眼里闪过一丝迷离,随即恢复清明,再看向月律昕的眼里比刚才明显镇定的多:“小女子名叫梨夕慕,先谢过公子的搭救之恩。”

    这时,一个身着管家服饰的中年男人走进院里,来到月律昕面前朝他弯腰行礼后询问:“公子来了,有什么吩咐吗?”

    月律昕朝着中年男人点了点头,收起折扇指了指梨夕慕,声音仿佛天生带着笑:“带这位梨姑娘在明月阁安排个房间住下,再派个机灵的丫鬟照顾着。”随后又对梨夕慕道:“梨姑娘,这是府里的林管家,你跟着他一起去吧,顺便熟悉一下府里的环境。”

    梨夕慕点点头应下,对着林叔福了福:“有劳林管家了。”

    这个别院不是很大,林管家带着着她在府里转了一圈,除了小巧别致,梨夕慕再也想不出其它能形容这院子的词汇,看着身旁步伐健硕的林管家梨夕慕问道:“林管家,夕慕对府里不熟,有什么规矩还请林管家提前告诉声,我好注意些。”她可没有忽略林管家在听到月律昕让她住进明月阁时眼底闪过的诧异。

    林管家看了眼梨夕慕,爽朗的笑了两声,声音浑厚有力:“梨姑娘同叫我林叔就行,公子这人散漫惯了,平时并不约束旁人的活动,府里也没什么规矩。”

    梨夕慕疑惑:“林叔,明月阁是府里的客房么?”

    林叔愣了愣,笑着答道:“不是客房,府里从来没来过外人,这里是公子的临时住所。”

    梨夕慕听罢点点头。穿过回廊,不一会儿便到了,梨夕慕看着门上挂的匾,明月阁三个字写得随意洒脱,看的出住在这里的人是怎样肆意轻狂的个性。

    “这里原先是谁在住?”梨夕慕回过头询问,站在身后的林叔。

    林叔脸上闪过古怪,说:“府里没来过外人,公子来时就住这里。”

    梨夕慕这才了然,怕是这林叔以为她是月律昕什么人。

    “梨姑娘先在这休息下吧,我下去吩咐点事。”林叔领着梨夕慕进入明月阁后就退了下去。

    梨夕慕环顾四周,房间不是很大,也没有什么太多的装饰,一案红檀书桌,一个书架,几幅山水字画,真没想到那样张扬性子的男子,住的地方居然如此简洁。

    梨夕慕在外间的圆桌旁坐下,随手倒上桌上备好的茶水浅浅喝着,茶韵悠长,带着淡淡的苦味在舌尖流转。轻轻摇了摇手中的茶杯,看着悬浮在其中的茶叶上下飘动,思绪开始琢磨起这段时间所遇见的变故。

    这里是都城季州,回家乡锦州雇车走最少要半月左右,而自己那时候在酥媚阁醒来的时候几乎对这十几天没有一点印象,估计是路上被人下了迷药。

    可是,到底是谁?自己一介女流,有何让人如此下心思谋害?莫不是冲着夙祁去的!或者是为了......心里一紧,握着茶杯的手微抖,滚烫的茶水随之泼出一点,洒在手上,瞬时泛起一片红肿。疼痛换回梨夕慕的思绪。

    这时,“咚咚”两声极轻的叩门声响起,接着传来一声询问:“梨姑娘?”

    梨夕慕看向门外,入眼的是一位身穿青衣的小丫鬟,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手里端着些吃食,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的正滴溜溜的冲着她瞧,眼里的神色带着好奇。

    “进来吧。”梨夕慕冲那丫头笑了笑,点头让她进来。

    青衣丫头将手里的吃食摆放在桌上,然后立在梨夕慕面前朝她行了礼,说:“梨姑娘,林管家吩咐奴婢,以后您住在这里的起居都由奴婢照顾。”

    梨夕慕看着小丫头点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溪翠。”小丫头很是规矩,只是眼里的俏皮是怎么也掩不住的,看来平时也是个活泼的丫头。

    梨夕慕看着她这样,轻笑起来:“我这也没那么多规矩,你不比拘束。”

    溪翠苦恼的皱起眉头,想了半响,看着梨夕慕温和的笑,不由得放松下来:“梨姑娘,这些是公子让人准备的,您趁热吃些。”

    梨夕慕看向桌上的饭菜,色香味俱全,让她食指大动。在酥媚阁的这几日,她根本就吃不下饭,现在重获自由,虽然还有些担忧夙祁,可是食欲是要好上很多。当下也不客气什么,大快朵颐起来。

    溪翠看着她吃得欢,也是很是高兴,刚想说话,便见门口走来一人。溪翠看到来人,不禁皱起眉头,又看了还在吃饭的梨夕慕,开口问道:“你来这干什么?”

    梨夕慕这才注意到来人,只见他锦衣玉冠,面若桃花,是个十三四岁的俊美少年,此刻,那张尚且稚嫩的脸此刻正怒气冲冲的盯着她看,好像自己抢了他什么东西一样。

    梨夕慕心里疑惑,转过头询问溪翠:“溪翠,他是谁?”

    溪翠冷哧看着那一声答道:“她啊,谁知道,自己非要赖在这的!”

    那俊美少年一听这话整张脸立马涨得通红,急急上前几步来到溪翠面前:“你说谁呢!谁非得赖着!”

    溪翠撇过头,冷冷说道:“是谁谁自己心里知道!”

    “你!”俊美少年气极,用手指了指溪翠,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梨夕慕看着她们如此不和,只好出声打断:“好了好了,都别吵了。”

事因由起

    俊美少年这才将目光转向她,缓步到她面前盯着她看了片刻,也不说话。

    梨夕慕看了她半响,见他没开口,只好出声问道:“请问有何事?”

    俊美少年这才收回目光,语气傲慢的答道:“没事,我就是想看看能让月哥哥带进明月阁的人长啥样。”

    梨夕慕更加疑惑。

    只见俊美少年又咯咯笑了两声,一脸的天真无邪,又接着说道:“可是我看着也不咋样,也不比我强上多少啊?”

    俊美少年说到这时脸上布满疑惑:“可是月哥哥怎么就让你住进来了呢?”

    溪翠再次冷哼一声,明显的不屑:“我说这人啊,还是要有点自知之明的好,别天天想着不是自己的。”

    梨夕慕一听心里的疑惑更深,刚想询问,便听溪翠对她说:“梨姑娘,您是住进明月阁的人,溪翠觉得您就和公子一样尊贵!这府里的其他人自然也这么觉得,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想接近公子都难,更别提住进来,还天天在不自知的赖在这!真不知羞!”

    俊美公子一听,顿时怒道:“本小姐做事还轮不到你这使唤丫鬟来说三道四!月哥哥知道定不会饶你!”

    “哟哟哟,还月哥哥呢,这么多天连公子的面都没见着,你叫谁呢?”溪翠自然不让她。

    梨夕慕诧异,原来这俊美少年是个姑娘啊,估计是那月律昕的情妹妹,也难怪她跑来找她,却还是年纪小了被溪翠给呛了白。

    小姑娘估计气的不清,听了溪翠这话顿时眼眶红了一圈,水意闪烁,嫣红的粉唇撅了撅,脚上一跺地跑了出去。

    溪翠跑到门口张望了一番,掩着口笑着说:“嘿!这还没说上两句就给气跑啦!我还没说够呢!”

    梨夕慕放下手中的碗筷,踱步来到门前,溪翠见梨夕慕出来了,忙问:“梨姑娘吃好啦?溪翠这就去收拾。”说完回屋里忙活去了。

    梨夕慕只瞥见那抹身影消失在回廊拐角处。

    “溪翠,刚刚那位姑娘那个是你们公子什么人?”梨夕慕终归有些好奇,心想那姑娘虽身扮男装,可衣着尚且华丽,举止之间也像是大户人家调教出来的模样,这府院上的规矩再怎么松散,溪翠也只是个丫鬟,怎么也不该这么明目张胆的与其呛声。

    溪翠手脚麻利的将桌上的碗筷收入食盒,盖上盖才答道:“梨姑娘,她哪会是咱公子什么人,我们公子躲她都来不及呢!”

    梨夕慕一听心里更加疑惑,拉着溪翠就近在桌旁坐下:“此话怎讲?你家公子为何要躲她?”

    溪翠叹了一声说:“说到底她也是个可怜人,这临近东北边有个小国不知梨姑娘你是否知道?”

    梨夕慕点点头:“好像是有听说,叫什么素国。”

    “对!就是素国,话说当今的晋瞿大陆划分五大国,除了咱们这位居正中的紫竹国,还有东面的龙傲国,西面的红姒国,南面的南国以及北面的风都国,这素国就夹在这龙傲国和风都国的中间。”溪翠说完伸手为梨夕慕和自己各倒了杯水。

    梨夕慕拿起轻抿了一口,示意她继续。

    溪翠没什么形象,大口喝了一杯又继续说道:“听公子说,现在的龙傲国正遇上内乱,好像是他们那什么轩凌王发起的叛乱,这年头,战火一生受苦的自然是百姓,偏偏那轩凌王的封地就靠近素国,被龙傲国的镇国将军击的连连后退,最后签署了协议,保证有生之年不会再起叛乱。”溪翠顿了顿又说,“可这轩凌王天生就不甘只有那一小块封地,这内乱不成,他自然就想在别处扩大自己的地盘,寻了个理由就请旨想朝素国开战,那龙傲国的君主就是个昏君!一听能扩大自己的国土,立马就同意了,拨给了轩凌王三万兵马。”

    梨夕慕心下戚然,一个小国自理都尚且困难,一旦遇上外侵,就是近乎灭国的危险。

    梨夕慕又问:“那姑娘可是和这素国危机有关系?”溪翠点头:“她是素国最小的公主慕容菀絮。”

    梨夕慕讶异,那姑娘居然是个公主,想到她离开时不断抹着眼泪的动作,心想溪翠的那些话估计从没有人敢对她说吧。

    溪翠又继续说道:“那素国的皇帝虽不残暴,可是却懦弱无能,一听龙傲国要攻打他们,就派人去风都国求援,说是将这菀絮公主嫁去风都国。说是公主,也只不过是素国的公主,出了素国谁还把她当个公主。”

    果然世态炎凉,昔日风光的公主终究还是沦为了政治的牺牲品。

    “可她现在为何在这?”梨夕慕很是不解,难道这月律昕还和素国有什么渊源不成?

    溪翠眼里浮出同情:“风都国有个传说不知梨姑娘可曾听过?”

    “什么传说?”

    “世人都知晓风都国有个很美的鸠鸣湖,被风都国的国民称为圣湖,那个传说就是关于那个湖的。”溪翠说话的语气玄乎,梨夕慕自然对她说的那个传说十分好奇。

    溪翠也不卖关子,娓娓道出:“传说风都国以前有两大灵兽,鸠和凤。那鸠与凤本是一卵同生,凤生的异常美丽,而鸠却一身剧毒,有一天鸠与凤同时在此湖畔遇见了凰,一见倾心,凰被凤的美丽所折服,却厌恶浑身是毒的鸠,鸠很自卑,爱却不敢言,知道凤与凰磐涅重生为一体时,鸠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痛,在湖边凄厉的鸣叫,相传那鸣哀催人泪下,断人柔肠,碎人心扉。”

    梨夕慕心里为这个故事动容,却听溪翠继续说道:“风都国以鸠为图腾,善使毒,传言他们的皇帝在一次研毒中伤了自己的面容。”

    “男子伤了容貌又何妨,皮相而已。”梨夕慕不以为然。

    溪翠见她不以为然,忙又说道:“他可是伤了一整张脸啊!那样的男子,谁嫁了都可悲。”

    梨夕慕没再纠结这个问题,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是不是那菀絮公主也听说了所以不愿嫁过去?”

暗藏危机

    溪翠一听,讥笑了一声道:“可不就是,公子那时候正好从风都国回来,路上就遇见她一身男子装扮,她说她是出门游玩的,非得让我们捎上她,然后就跟回来了。”

    梨夕慕想到刚才她两人的争吵,觉得那么一个还算没长大的孩子,就要独自面对这世态炎凉,让她有些戚戚然。

    溪翠看到梨夕慕的表情,也知道她是在同情那个公主,当下又不冷不热的说:“梨姑娘,你可别看她年纪小就心疼她,为那样不知廉耻的女子不值当!”

    梨夕慕不解,眼神疑惑的看着溪翠。“那菀絮公主看上去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啊,你对她怎么成见如此之大?”梨夕慕觉得一个这么小的女孩就背负着这么重的任务,也的确可怜。

    溪翠不再解释,起身拎起收拾好的食盒:“您以后就会知道的,这人与人的想法各有不同,就算现在说了您也不一定认同,梨姑娘要是累了就在里见好生歇歇,溪翠先下去了,一会儿就来,您有事就唤我一声。”

    梨夕慕点点头应了一声,溪翠这才帮忙轻掩上房门离开。

    有风,微拂。后院,水榭中。一琴、一香案、一人。

    月律昕依旧是一袭红衫,头发松松散散的绾上,随意的斜倚在亭台边缘,半阖的眉眼透出丝丝慵懒显得好不惬意,微微敞开的衣领下露出精致的锁骨以及细腻的肌理,渲染着他的不拘小节和肆意轻狂。

    这时,一人来到水榭中,轻唤:“公子。”

    “嗯?”半阖的桃花眼睁开,映着蓝天碧水显得格外摄人魂魄。

    来人正是刚刚的林叔,只听他道:“我已让溪翠去照看那位姑娘了。”

    “溪翠?”月律昕唇角勾起,低低轻笑:“呵呵,林叔多虑了,那位姑娘只是我在路上顺手救下的。”

    林叔眉头皱起,眼神精练:“那公子为何让她住进明月阁?”

    “林叔,那个女子你无需担忧,我自有安排,溪翠就让她待在她身边就好,不过不用监视,注意保护她的安全就行。”月律昕支起身子伸手轻拨了一下面前的琴弦,悠扬的琴音飘散很远。

    “是,公子,那我先下去了。”林叔朝着月律昕行了礼退下。

    月律昕起身负手而立,望向湖中大片大片盛开的荷花,其中还有好些朵还未开全,月律昕心情尚好,一挥袖,只见湖中荷花相继开全。春开粉荷,想来也只有他的别院才能见到的奇景吧。只是他没注意到的是这不经意的举动却被不远处的一双眼睛尽数收入。

    溪翠离开后,梨夕慕又坐在那出神好久,想着自己为何会在一觉醒来就出现在距离家乡锦州足有半月路程的帝都,也想不出来什么头绪,心中不免烦闷。幽幽的叹上口气,起身开门,步入闲庭。

    有悠悠的琴音隐隐传来,梨夕慕顺着琴音传来的方向走去。来到后院的荷塘,遥遥的望见那抹赤红。刚准备过去,却被匆匆走过的一个女子撞了一下,梨夕慕踉跄了一下站稳,再定睛看去时,那个女子却早已不见了身影。

    梨夕慕也没去在意,转过目光,被地上的白色东西所吸引,那是一方罗帕,她弯腰拾起,细细打量,很普通的巾帕,上面连女儿家常常绣得花鸟图都没有,似乎很少有姑娘不喜这些,梨夕慕想了想便将它收了起来。

    那方,琴声依旧悠扬。梨夕慕朝着水榭走去。

    水榭亭台、古琴、香案、红衫。月律昕似乎陶醉在自己的琴声之中。他抚琴的样子很好看,眉眼上扬,唇角微勾。

    梨夕慕突然发现男子也可以美的如此惊心。不自觉的在心里将他和夙祁比较起来。夙祁是温文尔雅,清俊秀致,给人总有很温暖的感觉,就好像他许下的诺言,让人很是安心。而月律昕,却是明显的张扬,耀眼红衣,缎墨发丝松松绾上却又飘散几缕,随着微拂过得风扬起,他眉眼细细挑起,仿若风流倜傥的白衣书生撩拨着闺阁女子的娇羞心事,又仿若陈了年的水墨画隐隐透出的书墨香,肆意轻狂。那双勾人魂魄的翦瞳嵌在绝美的俊颜上深深勾勒出一丝倾倒众生的魅惑。

    月律昕有股嚣张的美,却美得不显女气,他的身上有种与身居来的气场,让人甘心信服他。

    不知何时琴声停罢,月律昕慵懒略带戏谑的声音传来:“梨姑娘可是觉得在下很好看?”

    梨夕慕回过神便看到月律昕好整以暇的斜靠在亭台边昵这她。想起刚刚自己居然盯着他出神,梨夕慕的脸募地发烫。

    梨夕慕入了水榭,坐在亭台的另一边,目光盯着水榭外的池塘,映日荷花开得正盛,金红锦鲤游蹿在其中。有风吹过,摇动了粉荷,惊了鱼儿,霎时间相继游开,消失在层层水波之中。

    月律昕也不说话,闭上眼睛像是在休息一般。梨夕慕愣愣的坐在那,见他一直不说话便主动开口:“月公子?”

    “嗯?”月律昕懒懒的应了一声,眼帘抬都没抬一下,“梨姑娘有何事?”

    梨夕慕见状在心里暗暗道:这男子好生无礼啊!可是这次毕竟是他救了她,况且这里是他的府邸,遂平下心开口道:“夕慕谢谢月公子的侠义搭救了,只是......”

    “只是你忘了你还欠我一个条件。”月律昕睁开眼眸,眸里依旧是浮满戏谑。梨夕慕皱眉,起身上前一步道:“可是月公子,夕慕觉得如果长期在府上打搅不是很好,可否请月公子过两日派车送我回锦州,条件之事夕慕可以先立下字据,他日必不会赖掉,不知月公子认为如何?”

    月律昕垂眸低笑两声,站起身凑近梨夕慕,在她耳畔轻声说道:“梨姑娘,你是否觉得你逃出那酥媚阁就没事了?”见梨夕慕不解的望着他,月律昕嘴角的笑容更甚:“那个酥媚阁可不是一般的青楼,势力也不是一般的大,你若要走,在下定不拦你!只是......”

恨意

    月律昕的话突然顿住,眼神意味不明的盯着她。

    “只是什么?”梨夕慕问道。

    月律昕拿起放在石桌上的白玉折扇,“刷”的一下打开轻扇几下:“只是,你这一出去,定会再次被抓回去,到时候再想逃出可就不易了。”

    梨夕慕将信将疑,眼前这个男子看似放荡不羁,实则心思深沉,仿佛一切尽在其掌握之中,倒有一番睥睨天下的感觉。

    梨夕慕斟酌一番又问道:“月公子怎知那酥媚阁不简单?”

    月律昕眼里突然精光乍现,嘴角的笑泛起邪逆:“梨姑娘,不该问的劝你还是莫问的好。”

    梨夕慕怔住,半响没再说话。一时间只听得荷塘中风拂过的唰唰声。

    片刻,月律昕不知想到什么,眉头一挑又道:“梨姑娘,你可是曾得罪过什么人?”

    梨夕慕望着他,淡淡道:“我一闺阁女子,能得罪什么人。”

    月律昕想了想说:“梨姑娘还是暂且在这避一避吧,我救你回来后曾派人出去打听,现在季州城寻你的人可不光光是那酥媚阁的。”

    梨夕慕心里震惊!“还有其它人在寻我?”梨夕慕并不是很相信月律昕的话。自从被莫名抓到青楼后,她时常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惹上什么不该惹的人或事,可是想来想去都每个头绪。况且自己在锦州社交面极小,能有什么人让她招惹?除非......

    月律昕继续说道:“我派去的人回来报似乎有三路人马在寻你,这除去酥媚阁,还有两路人都不简单。”

    “三路么?”梨夕慕听后低头轻声念道。

    莫非真是夙祁在寻她!心里有丝希翼,双眸直直的望向月律昕,梨夕慕察觉自己的声音在微微颤抖:“月公子能否查处除了酥媚阁还有哪些人在寻我?”

    月律昕冷嗤一声,道:“在下不是神仙,就算是也有无法预估的事。”

    梨夕慕心下黯然,默默转身离开。夜色很浓,月稀疏照透窗见美人独坐桌边,暖黄的烛光下,梨夕慕抚眉低叹一声。回到明月阁后,梨夕慕一直在想月律昕说得话,他说现在季州城寻她的不仅仅是酥媚阁的人,似乎有三路人马,那除了酥媚阁还有什么人会寻自己?难道是夙祁?他脱险了么?不知自己何时才能回去......

    翌日。

    梨夕慕早早醒来,天还有些微凉,唤来溪翠为自己打来清水洗漱。坐在梳妆镜前,梨夕慕刚拿起木梳,溪翠便从她手中拿过木梳要为她梳妆。

    “你先下去吧。”梨夕慕淡淡道。

    “梨姑娘,让溪翠为你绾发吧。”溪翠以为她是对这里不熟悉,有些拘谨,便主动为她梳理。殊不知,梨夕慕自幼性子孤僻,不喜人近身照顾,所以身旁一直没个丫鬟。

    梨夕慕眉头轻皱,从溪翠手上拿过木梳,道:“不用了溪翠,你先下去吧,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溪翠也不和她拗劲,笑了笑说:“那我先下去准备点吃的。”

    梨夕慕点头。不一会,溪翠又折回来了,手上并无吃食。梨夕慕刚想询问,就听见溪翠先开口了:“梨姑娘,府上来了客人,公子请您过去前厅。”

    “客人?你们府上来了客人叫我去作甚?”梨夕慕很是不解。

    溪翠犹豫了半响又道:“公子说,这来人想必梨姑娘认识。”

    “我认识?是谁?”梨夕慕听见溪翠这么说,心下一阵疑惑,自己从未来过季州,居然有自己认识的人。

    溪翠眉眼低垂,掩住眸中的异色:“溪翠不知,公子只说姑娘去了就知道了。”

    “那你带路吧。”梨夕慕也对来人很是好奇。

    嘴角挂上浅浅的笑容,随着溪翠往前厅行去,一路上她都在想这来的客人到底是谁,会不会是夙祁?可是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到了前厅外梨夕慕看到来人,募然顿住。

    居然是他!

    前厅坐了两人,其中一人依旧是一身红衫,端坐主座,桌上放着一把白玉折扇,正是月律昕。只见他一只手端着茶盏,另一只手掀起茶盖轻轻拨了拨,然后凑到唇边轻轻押了小口,那唇印着上好的青瓷茶盏显得格外殷红。

    月律昕看到厅外的梨夕慕,红唇勾起一抹弧度,眼睛看了眼坐在左下方身着缎袍的中年男人,眸中飞快闪过什么。放下手中的茶盏,朝着厅外喊道:“梨姑娘既然来了,还在外面杵着作甚?”

    梨夕慕脸上本身就浅的笑早已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近乎冷漠的平静。听见月律昕叫她,迈步走到他面前站定:“月公子叫我何事?”

    月律昕脸上的笑意带着玩味,指向坐在他对面的:“梨姑娘,这位是......”

    “不认识。”梨夕慕看都没看那人一眼,便出声打断月律昕的话。

    月律昕唇角的弯起的弧度更大:“梨姑娘都没看上一眼,怎知不认识?”

    梨夕慕平静盯着眼前的妖孽男子不说话,月律昕同样。

    那方的中年男人面露尴尬,目光闪烁,犹豫了片刻才起身朝着月律昕一拱手:“月公子,我与这位梨姑娘的确不相识。”

    梨夕慕闻言眼中神色更冷。“哦?”月律昕的目光从她脸上转开,看向中年男人,身体向后靠了靠,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定,眉角微微挑起,如同他上扬的尾声。

    中年男人闻言额上沁出薄汗,眉头纠结成团,心里暗自揣测这梨夕慕为何会在月律昕府上。

    月律昕顿了片刻,低低笑道:“知府大人无需拘谨,只是梨姑娘家乡正巧是你所管辖的锦州,不知知府大人回府时可否带上这位姑娘一起?”

    “这......”锦州知府面露难色。

    “不用了。”梨夕慕这才转过身看着站在她后方的中年男人,眉眼浮上讥诮:“我梨夕慕一介平民,哪能扰了知府大人。”

    又转向满脸玩味的看着她的月律昕,略带抱歉:“月公子,夕慕身体有些不适,先回明月阁了。”说完干脆的转身出了前厅。

落水

    见梨夕慕出了前厅,一直随侍在一旁的溪翠忙朝着月律昕福了福也尾随离开。

    半盏茶的时间,月律昕和萧青阳都没有说话。

    月律昕依旧好整以暇的斜靠在椅子上,好像不管在哪他都是一副懒懒的模样,眼神若有若无的睨着还僵住在一旁的萧青阳,手里的白玉折扇不停不停的打开又合上,刷刷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厅中,更加对比出两人之间的安静。

    梨夕慕毫不留前面的拒绝多少有些让萧青阳难堪,抬眼悄悄看了看首座上的红袍男子,心里暗自揣测这是这梨夕慕会与月律昕相识?暗暗斟酌了半响开口问道:“月公子,这位梨姑娘可是叫梨夕慕?”

    月律昕眼里精光乍现,不动声色道:“知府大人这会子又认识了?”

    萧青阳用袖子抚了抚额上的汗珠:“下官只是瞧着那女子的面容熟悉,倒有些像与犬子在一起的那位女子,又听月公子唤她梨姑娘,便猜测这姑娘是不是......”后半句他没说出来,只是小心地看着月律昕猜测他的想法。

    “照知府大人如此说来,我府上这位竟与你认识的那位如此想像?”

    月律昕的语气依旧慵懒。只是听在萧青阳的耳里却不由得心惊,暗自懊恼自己不该这么沉不住气,忙忙开口解释:“也不全像,怕是下官一时没看清楚认错了。”

    月律昕神色如常,像是丝毫没在意萧青阳的话,伸手掩口懒懒的打了个呵欠,起身道:“知府大人,在下有些疲了,就不亲自送你了。小六,代我送送知府大人。”

    “是,公子。”门外走进一小童,朝着月律昕行了礼之后,客气的对萧青阳说:“知府大人,小六送您出去。”

    “月公子,那下官告退。”萧青阳说完便随着小六离开。

    月律昕盯着那背影眯起眼,神色变幻莫测。片刻,那慵懒的嗓音再次响起:“小五,去盯着萧青阳。”

    “是。”空气中只听见有人应了一声,之后一丝衣袂破空声划过便恢复了寂静。

    萧青阳出了明月别院,上了自己马车才稍稍松了口气。

    “怎么样?”马车内有人冷冷的问了一句。

    萧青阳擦了擦头上的汗才道:“她的确在里面,你打算怎么办?”

    静谧,似乎过了很长时间那人才道:“在等等吧,见机行事。”

    ***

    后院花园,风景正好,春日暖暖打在周身。

    从前厅出来后,梨夕慕并未回明月阁,而是在别院随处转着,在后院寻了方石凳,便在上坐下。

    方才自己的确有些过了,明明那月律昕是好心让那人捎她回锦州,自己却不分好歹迁怒于他,虽然没说什么重话,可是他那么玲珑心思的人会看不出来?

    轻轻叹了口气,想到那人说与她却不相识,嘴角的笑不由得泛出苦意。不认识么?呵呵,他怎会愿意认自己!自己又怎愿意认他!当初他决然弃了她们母女时她就没打算在与他相认了吧!娘,这就是你爱的男人。

    梨夕慕终是没忍住,泪不由自主的流出,跌落,穿衣。落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上激起水花,印下深沉的色泽。

    “姐姐你哭什么?”一声尚且稚嫩的声音响起。

    梨夕慕忙伸手擦了擦眼泪,看向声音的来处。只见菀絮公主不知何时已经紧挨着她在石凳上坐下,灵灵闪动的一双眸子正好奇的望着她。

    梨夕慕调整好情绪:“是你啊。”想起那日溪翠和她说的话,不由得仔细打量起这个菀絮公主。

    今天的她没再一身男装,而是穿了一见丝织的素白绣黄并蒂莲裙,青丝梳成少女髻,她本就相貌上乘,近日还特意在脸上微施薄粉,颊上扑上淡淡的胭脂,衬着整个人愈发的娇俏,眼里满是纯真,丝毫与溪翠口中的不知廉耻相差甚远。

    菀絮公主看着她,歪歪头问道:“姐姐怎么哭了?是遇到什么伤心的事么?”

    “没事,我只是有点想家。”梨夕慕并不想与她多做交谈,起身准备离开。

    “姐姐莫走,菀絮说说话好不好?”声音清脆,宛如黄鹂一般。

    手被她拉住,梨夕慕只好回过头重新在石凳上坐下,看着她并不搭话。

    菀絮公主似是好不在意,自顾自的说道:“姐姐想家,菀絮也想,只是姐姐想家还可以回去,菀絮怕是再也回不了家了。”

    梨夕慕心知她的身世,也不好开口,便就这么一直听着。

    菀絮公主继续说道:“姐姐可知菀絮很喜欢月哥哥。”

    梨夕慕皱眉,心下了然这菀絮公主来找她说话定不是只是想家,怕是为了月律昕而来。

    梨夕慕从她手中抽出手,背过身淡淡道:“公主怕是误会什么的吧。”

    菀絮公主怔住,眼里闪现狠毒,稍纵即逝。见梨夕慕背过身去,菀絮公主伸手抓住她的衣摆轻轻晃了晃,声音甜甜腻腻的:“姐姐莫生气,菀絮不该误会。”

    梨夕慕不再说什么,起身打算离开,谁知那菀絮公主也跟着起来,挽起她的手,似是很亲昵的样子。只见她笑容晏晏:“姐姐,你才来这不久,菀絮陪你在这院子里逛逛。”说完也不等梨夕慕说话便拉着她往荷潭走去。春风依旧柔和。

    “姐姐你看,这池中的荷花可真好看。”菀絮公主拉着梨夕慕凑了过去。

    菡萏含苞欲开,煞是好看,梨夕慕自是喜欢,凑上前去伸手轻抚花苞。没有看到身旁的菀絮公主悄悄退到她身后......

    梨夕慕只感到身后有人推了她一下,耳边立刻响起菀絮公主的尖叫:“姐姐小心!”

    随着惯性向前迈了一步,脚下踏空,身体顿时不稳,梨夕慕感到自己悬空晃了晃,尚未看到是谁在背后推得她便跌入池中。

    水花顿时四溅开来,梨夕慕在池中扑腾了几下,水呛如肺内,梨夕慕感到自己难受的要命,有种近乎死亡的感觉,她只看到池边的菀絮公主朝她焦急的呼唤,便开始渐渐下沉……

初见端倪

    虽是暖春,可这池中的水还是冰冷刺骨的,寒意很快侵入体内。梨夕慕的意识渐渐模糊......

    慕容菀絮盯着逐渐平静的池水,脸上原本的惊慌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得意的冷笑:“姐姐,我可不是故意的哦,我是亲眼看到你一不小心摔进池里的,我这就去叫人来就你。”声音稚嫩,很难想像这么一个尚未长成的女孩会有这么恶毒的心。

    慕容菀絮转过身,不疾不徐的往前院走去,只见一道身影飞快的从她身旁掠过,慕容菀絮惊讶的转过,只瞥见那抹红影飞快跳入池中。慕容菀絮眼里闪过惊慌,又忙跑到池边。

    这池水看似不大,可是修建时就挖的极深,连通别处。月律昕在池中寻了半响,终于触到梨夕慕的衣裾。赶忙将她揽进怀里,伸手拍拍她的脸颊,透过水面透射下来的光晕,月律昕看到怀里的人儿早已经没了意识,不作多想,立马带着她往水面游去。

    这时候,荷谭边已经聚集了好些人。慕容菀絮看这月律昕毫不犹豫跳下去救人,本还在忐忑等他救了人上来自己要如何说,可是站在池边左等右等都不见他上来,心里这才开始有些急了。

    这月律昕不比其他人,他是这别院的主人,他要是出了意外,自己还怎么在这里待下去!她可不想去风都国嫁给那个面具皇上!

    想到这,她急匆匆的跑去找来林叔及一干众人前来帮忙,大伙刚准备下水救人,便看到月律昕已经带着梨夕慕浮出水面,然后纵身一跃便落在岸边,就地将梨夕慕放下。

    林叔知晓梨夕慕落水后早已派人去同仁堂请了大夫过来,见二人上岸,忙让大夫上前诊治。

    一时间在场的人都安静的没有出声,齐齐看着大夫和那个平躺在地双眸闭阖的女子。

    “她怎么样?”月律昕顾不得自己浑身湿透,也随着大夫半跪在地上。

    大夫收回搭在梨夕慕脉上的手,摇了摇头道:“这位姑娘在水下窒息太久,老夫实在无力回天。”

    慕容菀絮从两人上来后就一直躲在人群之后,现听大夫这么说,嘴角不由得挂上冷笑,随即很快收起,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懵懂模样,跑上前去在梨夕慕身前站定。眼里很快凝上泪珠,几欲滴下,黛眉微皱望向月律昕,声音带这哽咽:“月哥哥,姐姐本和我一同赏荷,那知她脚下踩空,不小心落了下去,你来时我正准备去叫人来救的,哪知......哪知还是晚了一步。”说完那几欲滴下的泪终于落下,配上她精致的容貌,到让在场的人都想上前安慰她一番。

    “哼!”一声冷哼透过人群传来,溪翠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冷笑:“猫哭耗子假慈悲!你现在心里一定正乐着吧,说不定那梨姑娘就是你给推下去的!”

    慕容菀絮闻言脸色一变,眼中闪过慌乱,却很快镇定下来,刚想反驳,却见月律昕已经抱着梨夕慕站起,眼神凌厉的扫向慕容菀絮。慕容菀絮心里一惊!竟被那目光迫的倒退一步!只听见他吩咐林叔,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悲:“在我出来以前,不准任何人踏入明月阁!”

    “是,公子。”林叔恭谨应道。

    ***

    抱着梨夕慕踏进明月阁,入了里间将她放置在床榻之上,抬手一挥,门便严严关上。

    床榻上的女子面色苍白,因为在水下待的久了反出暗青的灰败之色,眼帘安静的闭阖,遮住原本明媚狡诘的眸子。

    月律昕静静注视她半饷,眼中浮现复杂的神色,似是在犹豫什么,只消片刻,那丝犹豫便消失贻尽。只见他左手掐起一个手诀,随即一束华光从中射出,照在梨夕慕身上,直至华光倾数渗入她体内,月律昕凝眉看着她,直到在她脸上再看不到那灰败之色,这才恢复玩世不恭的调笑模样。

    “呵呵,今日我可是又救下你一命呢!”

    梨夕慕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下,睁开眼睛,浅褐色眼珠定住片刻才开始转动,脑袋昏昏沉沉伴着丝丝隐痛。她想坐起来,刚一动身便感到周身酸麻痛,脑中混沌片刻,她才想起自己落水了。

    “梨姑娘你醒了啊?”床边倏时响起的声音吓了她一跳!侧过头看到溪翠正站在床边满面担忧的望着自己,由着她将自己扶起靠坐在床上,刚要开口说话,却发现嗓子干到不行。

    溪翠忙去给她倒了杯茶,喝下后她才开口:“我没事,别担心”

    “梨姑娘,也所幸这次没事,不然那菀絮公主也保不住那条命!”溪翠恨恨道。

    梨夕慕听罢,垂眸不语,她心里清楚的很,虽然她跌落时看到菀絮公主焦急的模样。

    可是,当时荷谭边就她们二人。

    在心里低叹一声,想想又抬眸问溪翠:“那菀絮公主现在怎样?”

    溪翠顿时像遇到什么天大恶的喜事一般,眉眼瞬时明艳起来,语调也是高兴的上扬:“公子派人把她送去风都国了。”

    梨夕慕暗暗心惊:“送去风都国?菀絮公主愿意?”

    “自是不愿的,可公子下的令,她不愿也不行。”溪翠作出恶人终有恶报的模样。

    接着溪翠又道:“她不愿又怎样,公子说了,如果这件事不是她做得也就罢了,偏偏他亲眼瞧见她在背后推了一下,要不是公子刚巧路过,梨姑娘您的命......”

    梨夕慕想起在水中时那寒冷刺骨的濒死感,不由得有些后怕。瞧出梨夕慕眼底的惧意,溪翠开口转移话题:“梨姑娘肚子定是饿了,这厨房备了膳食,您一直没醒都给热了好几回了。”

    溪翠扶梨夕慕起来,又拿了件外衣给她披上,这才扶她来到桌前坐下。都是些清淡易消化的汤粥小菜之类的,梨夕慕身体还有些虚,只喝了几口粥就放下了。

    “溪翠,你先下去休息,有事我再叫你。”梨夕慕躺回榻上,见溪翠眼底泛着倦意,心有不忍,便遣她下去。

近卫

    “没事,溪翠不累。”溪翠憨笑一声。

    见她不肯,梨夕慕再次开口:“下去吧,我现在不用人照顾,有事我再叫你。”

    “那行,溪翠先下去了,您有事叫我一声。”梨夕慕点点头,溪翠这才离开。

    已是深夜。繁星密布,月光如洗,梨夕慕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也许是因为这次的事情,让她更加想离开这里。

    一声轻响在窗外响起,梨夕慕心里一惊,眼睛盯着窗户一瞬不瞬,不知是否错觉,她总感觉窗户外面站着一个人。

    悄悄起身,走到窗边,刚想开口询问,募的被人从被后捂住嘴巴!

    心里恐惧十分,不断的挣扎,想扳开捂在嘴上的大掌开口呼救,可是来人力气似乎特别大,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摆脱不了钳制!无奈之下她张口拼命咬住捂在口上的大掌,来人低哼一声不动丝毫。

    “别怕,是我。”一声温润的嗓音伴着湿热的气息在耳畔响起。

    梨夕慕听到之后眼里瞬间溢满泪水,见她不在挣扎,一直钳制她的双臂这才松开。

    梨夕慕得了自由,立即转身扑进来人怀里,声音颤动:“夙祁!真的是你么?”

    “是我。”温润的声音依旧带着安抚人心点意味。

    梨夕慕此刻早已是泣不成声,压抑了这么多天的情绪在此刻倾数崩塌,埋首在夙祁怀中的她似乎只知哭泣。搂这她不断安抚着,直到怀中的哭泣声渐渐弱下。

    过了一会儿萧夙祁将她稍稍带出怀里,弯下身子与她额额相抵:“别哭了,都是我不好,我来晚了。”

    梨夕慕又想到什么,慌忙从他怀里出来,上下看了看他:“夙祁你没事吧?我不知道怎么回事,醒来就身在青楼了,是月公子救了我。”

    萧夙祁眸中闪过复杂,不过身处黑暗之中,梨夕慕并未注意到。拉着他到桌旁坐下,梨夕慕想去点明烛灯,却被他圈住安坐在他腿上。

    他问:“慕儿,你是如何认识那月公子的?”

    梨夕慕不疑有他,静静靠坐在他怀里,抓着他的手把玩,嘴上缓缓道出这半个多月以来遭遇的种种。听到她说是在风月居巷口遇到月律昕时,萧夙祁眼里闪过困惑,随即又似想到什么,那丝困惑很快消失不见。

    “夙祁,我们什么时候回锦州?”梨夕慕见他一直不说话,便先开口问到。

    她想回锦州,在这里她害怕!

    萧夙祁环抱着她,将下颌搁置在她头顶:“慕儿,你听我说,锦州不安全,我暂时也不能带你走。”

    月依旧高挂,月光银白,透过开启的窗在室内铺上一地银霜。

    梨夕慕坐在圆桌边,泪痕还未干,还带着分楚楚动人的娇人模样。夙祁临走前对她说让她等他。她等。

    一道白影飞快跃过院墙消失不见,之后从暗处走出两人,真是月律昕和林叔。

    “公子,要不要派人去追?”林叔望着那抹白影消失,遂问到。

    月光投设到月律昕脸上,依旧是调笑淡然:“不用。”

    林叔不解,心想,这府上何时能让人这么来去自如了?

    与此同时,季州城南悦来客栈,二楼天字房内圆桌边端坐四人。除去一人以外其余三人均是一身黑色劲装打扮,令人称奇的是这三人像貌竟然如出一辙,只是表情略显僵硬,仔细瞧去,竟是全都覆了一层假面。

    而与众不同的那位一身湖绿长衫,腰上碧蓝腰带,面容阴抚优柔至极,正是那日在赤旭崖上见过的苏锦。

    只见他低低笑道,声音带着绵软:“你们此去要格外小心,这月府内高手众多,如果被发现......”苏锦话语稍顿,流转的眼神顿时射出厉色!

    三名黑衣劲装男子齐齐离坐单膝跪下:“请苏主子放心!”

    苏锦又低声笑了笑,挥了挥袖,转眼间三名黑衣劲装男人消失不见。

    夜还很长,烛光不停摇曳,不时的爆出两朵烛花,直至灯烛完全息灭。

    此时,窗外已经大亮。

    一直坐在桌旁的苏锦拿起桌上的茶杯把玩,嘴角弯起一抹妩媚的嗔笑:“三批探子入你月府都有去无回,月律昕,你到底是谁?”

    也许是因为昨夜夙祁来过,梨夕慕几乎整夜未眠,只在早晨浅浅眯上一小会儿,早上起来后头有些疼痛,连带这早饭吃的也有些食不知味,随便吃了几口便放下了。

    “梨姑娘怎么了?怎么就吃这么点?昨夜没睡好么?”溪翠见她吃的心不在焉,眼里闪过暗光。

    梨夕慕愣了愣道:“恩?没什么,我只是不太吃的下而已。”

    又怕自己遮掩的太过明显,遂又再次开口:“不知怎么回事,昨夜睡的是有些不踏实,早上起来没多大精神。”

    溪翠垂眸不再说话,默默收拾了碗筷离开。

    梨夕慕在房里坐了会,也闲的无聊,起身准备去后院逛逛。刚踏出明月阁,她听见身后似乎有声轻响,一回头,便看到一个年轻男子静静立在她身后,男子一身灰色练功服,头发干练的全都梳上盘成髻,五官周正,表情冷漠。

    梨夕慕起初吓了一跳,见他没有恶意,便开口问道:“你是谁?跟在我身后做甚?”

    灰衣男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在她等的有些急的时候才开口,语气如他的表情一般毫无起伏:“公子让我随时保护姑娘。”

    “保护我?”梨夕慕皱眉重复。

    灰衣男子瞥她一眼没再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梨夕慕边逛边问跟在身后的灰衣男子:“月律昕为什么要让你保护我?这里不是月府么?在这里你也要随时保护?”梨夕慕一下子问了好几个问题。

    “小四。”灰衣男子只说了这两个字后就不再说话,对于梨夕慕问的其它问题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梨夕慕等了半响不见他,刚准备再开口,正巧看见月律昕往这边走来,梨夕慕当即小跑走到他跟前。

    月律昕见着她,笑的仿若狐狸,上扬的眉眼微微眯起,语调慵懒:“梨姑娘早上好啊!昨夜睡的可好?”

弦月居

    梨夕慕不同他多说,指着小四问他:“月公子你派这近卫跟着我是何意?”

    “当然是保护姑娘的安危了。”月律昕手摇白玉折扇,一派淡然。

    “月公子,我人就在这府上还需保护什么?”梨夕慕很是反感月律昕的态度,“月公子,这近卫还请你收回。”她可不喜欢不论做什么事身后都跟着一人。

    “不行!”月律昕一双桃花眼眯的更细,“梨姑娘,你可知昨夜府上来了什么人?”

    梨夕慕闻言面上顿时白了几分,心里万分紧张,心想,莫不是夙祁被人发现了?在她认为,夙祁既然趁着深夜无人之际来看她,想必是不想被月府的人知晓。

    月律昕似乎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向前一步紧盯着她说道:“我月府从未沾染什么事非,可昨夜却先后来了三批黑衣死士,梨姑娘,你说这些人是冲着谁来的?”

    梨夕慕一听不是夙祁,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可又听到他最后一句,不由得有些害怕。

    “你惹上的可都是不该沾染的人!”月律昕说完径直从她身旁走过,擦身时,她只隐隐听见他吩咐小四:“带她去弦月居。”

    她侧过头看向小四,依然是面无表情的冷漠。在梨夕慕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听错时,小四开口,声音平直没有丝毫起伏:“姑娘走吧。”

    “去哪?”她潜意识的又问了一句。

    “弦月居。”

    若说双桐街是季州最为繁华的商业街,那桠枝巷便是季州最为安静的一条街道,与双桐街一个开口向北,一个开口向南,中间也只隔了彼邻的商铺,热闹于否自然是一目了然。

    桠枝巷说是巷,可这道路长宽比双桐街差不了毫厘。

    桠枝,雅致。巷如其名,里面开起的商铺自然都卖些笔墨字画古玩宝器的雅居。巷口有个汉白石雕立牌,上面隽刻挥洒写意的“桠枝巷”三个大字。

    一辆精致华丽的马车缓缓使过立牌进了巷内,驾车的灰衣男子真是小四。

    梨夕慕坐在马车上透过纱质车窗看着桠枝巷中大同小异的铺子,一路上都没有人经过,梨夕慕心里暗自奇怪,却也没去深思,直到马车在一间铺子前停下。

    “姑娘到了。”小四毫无起伏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梨夕慕收回望向车窗外的视线,伸手撩起车厢布帘,探出半个身子:“这么快就到了!”

    小四也不说话,扶她下了马车便径直进了铺子。

    梨夕慕冲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又抬头看了眼铺子上方“弦月居”三个洒脱大字,随后也跟了进去。

    进去后,梨夕慕见到弦月居的掌柜正和小四在说些什么,自顾的四下打量起来。弦月居大堂不是很大,正对门处的墙上挂着一副泼墨山水图,高山流水意境别致。下面一台红木长案,上面垒着几本书籍,弯枣木笔挂上悬这三两支特制小狼毫。靠左手边是两张古朴方椅,之间放着同类方桌。而右手边则是将墙壁往里搂成大小不一的方格,里面陈列不同的玉器瓷器,即美观又不占地方,非常的别出新裁。

    掌柜是个微微有些发福的老伯,见她一直再打量环境,便一直立在一旁不打搅,等梨夕慕欣赏完一回头,便见掌柜祥和的看着她微笑,而小四早已不见了踪影。

    略带欠意的朝着掌柜点点头:“呵呵,布置的很别致,我一时间看的入神。”

    掌柜憨憨笑两声,道:“姑娘妙赞,这里都是公子亲自布置的。”

    梨夕慕笑笑:“小四哪去了?”

    “四近卫回明月别苑向公子复命去了。”掌柜有问必答。

    梨夕慕疑惑:“他不是要保护我么?走了怎么保护?”

    掌柜像是突然听见什么好笑的一般哈哈笑了起来:“姑娘,你若在这弦月居遭到任何不测,那我这掌柜也没必要当了。”语气中尽是自信。

    “弦月居不是卖古玩字话的商铺么?”梨夕慕对掌柜的话不予置否:“难道还有什么不同?”

    掌柜闻言眼里暗光涌动,语气也顿时严素起来:“姑娘,不该问的可千万别问,这事事可都不如眼睛看到的那么简单。”

    梨夕慕怔住。

    掌柜说完瞬间有换成了原先那副祥和模样,好想刚才的话只是她的幻觉。“姑娘随我来。”说完掌柜转身向里间走去。

    梨夕慕只愣了片刻便跟了过去。

    穿过小门,便到了弦月居的后院。掌柜将她领到西侧的一间厢房门前,对她说道:“姑娘暂时就住在这里吧,溪翠我等会儿会让人去接来,你先进去歇息歇息,我先去铺子里照料了。”说完便朝来处返去。

    梨夕慕听话已迈入房门,听了掌柜要叫溪翠过来,刚想说不用,可一回头掌柜早已走远。

    梨夕慕走进厢房内,在房间里随意转转,清亮的浅褐色眸子环顾着房间内的摆设,整体和明月阁的布局差不多,质朴简练,外间一排书架,有书案,却比明月阁少了一张吃饭的圆桌。里间也只简单的摆了一张古朴的床榻,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溪翠是在傍晚天色渐暗的时候随小四一起来的,转眼四日过去,除了身边多了一个不多话的近卫小四,梨夕慕的日常起居还是如同在明月阁一样。

    今日。风和日丽,梨夕慕心情尚好,早早的便起床在院子里活动。只是这惬意却被突然闯入的女子打断。

    那女子衣着怪异,只见她一身碧蓝纱质长裙,脚上却穿着练家子的黑灰布鞋,头发更是梳成了男子发髻,用一根木簪子固定,面上不施粉黛,却因一路是跑着来的,两颊透出两朵红晕。女子脚下步伐稳健,身材略显魁梧,面相也是一般女儿家不会有的粗旷。

    总之,这个女子让人看着很是别扭。

    梨夕慕刚在暗想这女子是谁,便见她快步走到她面前站定。眉眼中露出对她的敌意,却还是恭恭敬敬的朝她行了行礼,不等梨夕慕说话,她便侧转身对着溪翠问道:“四师兄呢?”

上门挑衅

    溪翠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掩口笑道:“小三,你穿成这样作甚?”

    听溪翠一问,被称作小三的那个女子面上的红晕更加明显。“你别管,我只问你四师兄在哪?”小三面上虽红,可声音动作却丝毫不扭捏。

    “你四师兄啊应该在那边院子里练功呢。”溪翠也不多说什么,朝着东边厢房那一指便忙活自己手上的活去了。

    那边院子?梨溪慕听了不解,这里只有一个院子,难不成那小四夜里还回明月别苑?

    可是不解的也只有她而已,小三听了转身瞪了她一眼就走了。梨夕慕被她的那一眼瞪的有些莫名其妙,却也没放在心上。

    突然从前院传来很大的争吵声,梨夕慕与溪翠对望一眼,表情都很不解。只是梨夕慕没有注意到的是,溪翠的双手已经不经意的放在了腰间,眉宇间尽也是谨慎。而小四却不知在何时站到了她身后,表情同溪翠一般凝重。

    争吵声骤然停止。

    梨夕慕这才发现原来溪翠的腰间缠着一把软剑,而此时,她已将剑握于手中。

    小四从后面上前几步,用身体当在她面前,梨夕慕只看见一个物体从前院门前飞快跌落到跟前。是弦月居的小厮!此时他早已没了气息。

    一人随之进入后院:“呵呵,这人我不小心伤,你们如果想活命......”手遥遥指向小四身后的她,“就把她交给我!”

    看似随意的一指,说话也是带着酥软的媚意,可是却让人不敢掉以轻心半分,小四依旧是面无表情,可是周身散发的肃杀气息让梨夕慕知道站在那方的阴柔男子不简单。

    院墙之内,三人静立相对,此时无风,气氛更显紧张。

    苏锦看着躲在近卫身后的绝色女子,眼里闪过讥讽,同时轻嗤一声:“梨夕慕,你可知你若不愿意同我走,这两个人都会为你丧命?”

    苏锦的语气很是漫不经心,梨夕慕皱眉没有说话。

    也许是梨夕慕等人的态度贻尽了他的耐性。男子眸光突然凌厉起来,翻手从袖中射出两道暗器,直逼站在她们身旁不远处的溪翠。

    梨夕慕惊呼一声,担忧的望向溪翠。只见她凝眉后退半步,提剑在胸前舞起一朵漂亮的剑花,只听见“锵锵”两声,地上多了两片被挡下的银叶子。

    梨夕慕刚松了一口气,募地又听见溪翠闷哼一声,软剑掉落地上,赶忙转过头看向她,只见她已跌倒在地上,手捂在胸口,那里早已被殷红晕染一大片,而指缝间还在不断有血渗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只接下我两片银叶子,却不知我这后射的第三片才是要你命的。”苏锦嘴角噙着笑,眼里透着狠厉。

    的确是要命。梨溪慕此时已看到溪翠的唇色开始变成了诡异的乌黑。银叶子上有毒!

    “溪翠!”小四眉宇间纠结成团,周身肃杀之气更甚。

    “小四别管我!快点带姑娘走!”溪翠眼里露出决绝之色。

    苏锦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样,眼里浮现笑意,语气依然嘲讽:“走?你们确定就凭你们可以离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阁下是笃定自己能从我弦月居全身而退?”一声满富戏谑的声音响起。

    然后梨夕慕便看到月律昕神情轻松的从苏锦后方走入院中,手中白玉折扇轻摇,仿若对现场的跋扈气氛无所察觉。

    苏锦心中一凛,诧异这个人来时自己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月律昕走到溪翠跟前,将一颗药丸丢到她手中,溪翠放入口中咽下,不消片刻,唇上的乌黑便褪去。

    苏锦见了心下大惊,自己密制的剧毒居然轻易被这个男子解掉,他到底是谁?

    解了溪翠的毒,月律昕这才将视线转到身着湖绿色长衫的男子身上。“阁下到弦月居要带走我的人,可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眼微眯,眉上扬,自有一番摄人的魄力。

    苏锦毕竟跟在三皇子李斯羽身边摸爬滚打多年,诧异片刻,便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只听他低声笑了两声,道:“月公子,苏某劝你还是认清当下时局得好,这女子可是三皇子要得人。莫说你只是个皇医,就算你是个皇子,咱三爷在紫竹的势力也是你望尘莫及的。”

    “哦?”月律昕闻言不以为意,有意无意的瞥了站在小四身后的梨夕慕一眼,道:“照阁下如此一说,我还真不得不将此女交出啊!”

    苏锦点头继续说道:“虽说月公子在皇上面前是个红人,可这外人总不比自家儿子亲,咱三爷若真要你性命,皇上自不会说什么。”

    梨夕慕听了他的话,心里隐隐为月律昕担心,这个妖孽般的男子与她非亲非故,却是一再的帮着自己,这次自己居然不知何时惹上了那个三皇子!会连累其他人么?

    仿佛是知晓梨夕慕的担忧,月律昕朝她点点头示意她不必担心,随即又对苏锦冷声说道:“阁下怕是弄错了,这认识当下时局的该是你吧?这里可是我弦月居,威胁我可是要确保自己可以离开才行。”说完不给苏锦时间思考,挥袖带起地上的两片银叶子向他击去。

    苏锦听到他如此说,心里已经有了怒意,又见他毫不犹豫出手伤他,赶忙运气向后退去避开迎面射来的银叶子,还是被割伤了面颊,血迹很快渗出,嫣红妖娆。

    “你!”苏锦脸上因为怒气而浅浅泛红,加上气质阴柔,道生出几分娇嗔的意味。瞪着那方仪态随性的月律昕,苏锦心里没底,这个男子看似无害实则可怕的紧!

    刚才他好似随意射来的银叶子居然封住了他所有门路,自己拼尽全力才堪堪避开要害,却还是收了很重的内伤!

    苏锦弯腰吐出一口鲜血,眼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恐,自己居然犯了轻敌的大忌!

    “阁下替我带一句话给你主子,我月律昕虽不才,可是我要护住的人,还望你们斟酌斟酌再作打算。”月律昕眼中射出凌厉的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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