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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带刀太监全文阅读

作者:一夕烟雨     一品带刀太监txt下载     一品带刀太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品带刀太监全文阅读

第一章 回到古代当太监

    大夏皇宫,金碧辉煌的宫殿在骄阳下熠熠生辉,汉白玉铺筑的石阶直达天听,华美到过分的宫廷建筑一座又一座,让人数都数不过来,极尽强盛的夏朝到达了一个朝代所能达到了极致,这是至高点,然而,在有心人眼中,却也是大厦倾塌的预兆。

    大夏太强了,这千年是大夏的千年,威震神州无人可敌,浩瀚的神州大地之上,王朝过百,唯有大夏屹立千年,千年不倒,千年不朽,极尽繁华。

    盛极必衰是不可逆转的规律,无敌的大夏不可能一直无敌下去,近百年已开始出现了衰落的兆头,明君不出,贤臣凋零,加上北方古蒙王庭的日渐强大,千年沉寂的永夜神教亦重现世间,夏朝的未来远不如今天看上去的这么美好。

    大夏的天子不算开明,比起昔日为大夏开疆扩土的几位帝王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好在大夏先代打下的底蕴够厚,而当代天子也不是昏聩到一无是处,虽无大功,亦无大过。

    北方的古蒙王庭铁骑已数次越过了北丈原的界限,视大夏威严如无物,朝中主战与主和争议愈发激烈,大夏天子年事渐高,心思亦越来越优柔寡断,对待古蒙王庭的态度一直模棱两可,不战亦不和。

    不过,比之北方的古蒙王庭,如今最令大夏天子头疼的还是永夜神教的死灰复燃,永夜神教起源已久远的无法考究,是中原历代皇朝都忌惮的势力,当初大夏先祖春秋鼎盛,强势镇压永夜神教,让其几乎覆灭,然而,经过千年的沉寂和恢复,永夜再临已是不可避免的祸端。

    永夜神教的强大不仅在于数以千年计的恐怖信仰底蕴,而且还拥有强大到深不可测的武力支撑,当年的大夏何其强盛,神州禁武,天下臣服,却依然没有让永夜神教覆灭,暂避锋芒隐入黑暗中,为的就是今日的再临世间。

    夜幕之下,天谕殿依然明亮如白昼,三公沉默,诸卿匍匐,天谕殿的龙椅上,大夏天子眉头几度变化,脸色难看异常。

    “陛下,不能再等了,北方将士请战之声越发激烈,若朝廷再无表示,一再隐忍,恐将寒了这些曾为国流血牺牲将士的心”

    “不可,战事一旦兴起,将会一发不可收拾,造成百姓流离失所,更何况,永夜神教已经出世,若是趁机发难,吾朝将会腹背受敌”

    “哼,姑息养奸只会让古蒙王庭更加过分,吾天朝儿郎骁勇善战,岂会因为一个什么永夜神教就让别人欺负到脸上”

    “------”

    大殿上的争论激烈异常,你一句我一句,谁都不肯退让一步,唯有三公依然沉默,不言亦不语。

    三公议政,自大夏开国以来就很少,不是不能,而是不愿,只要不到万不得已,三公都不会开口,这是共识,所以,即便殿中诸卿争论的再激烈,亦没有人会请三公决断。

    龙椅上的大夏天子眼中闪过犹豫,出兵,还是不出,着实不是一件容易决断的事情。

    “嗖”

    突然,一道凌厉银光穿过殿下诸卿直直射向龙椅上的大夏天子,毫无征兆的一箭让众人眼前都是一花,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惊才绝艳的一箭,来的无声,来的无息,天谕之殿,天子朝臣,都被这一箭的锋芒带走了所有的心神。

    然而,就是这挡无可挡的一箭,却被一只干枯的手抓住了,大夏天子身后,一直默默无闻的老太监不知何时走到了龙椅前方,只手遮天,挡去了天子身前的一切风雨。

    “刺客,抓刺客”这一刻,殿中众人终于反应过来,脸色大变,厉声喊道。

    众臣之首,一直静默的三公亦起身,双眼冰冷地看着箭射来的方向,当真好大的担子,千百年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进宫行刺,而且还是当真他们的面。

    龙椅上,大夏天子含怒起身,神色铁青,狠狠地吐出两个字,“严查!”

    “是”

    天子震怒,下方群臣凛然,心思九转,这次刺杀来的时机太微妙了,来的真的太不是时候。

    下一刻,一道道命令传出,皇宫禁行,宫门紧闭,整个皇宫都数万禁卫团团围住,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紧密的守卫不要说活人,就连一只苍蝇都难以飞出去。

    “发生什么事了”

    皇宫中,宁辰看着窗外一队又队路过的禁卫,心中甚为不解,不过一想到一会的命运,便再也没了兴趣。

    不远处,数名年轻与宁辰相仿的少年亦心情低沉,他们都是穷人家的孩子,选择这一步实在是没有办法。

    “唉,怎么办呢”

    宁辰右手拄着下巴,静静思考,让他当太监,还不如让他直接死了算了,虽说既来之则安之,但从一名身强力壮的优秀青年变成一位身残志坚的小太监——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愁啊愁”

    宁辰轻声叹息道,想要逃跑,只是看了一眼远处那不时走过的一对对皇宫禁卫便立刻打消了这个找死的想法,他还不想被剁成肉泥,据说这个时代还有凌迟、五马分尸、扒皮抽筋、活埋、车裂---哎,不想了,头疼。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罗敷尽路人”

    轻轻的叹息,引来一道道鄙视的目光,宁辰抬头,报以羞赧地一笑,差点忘了,大家心情都不好。

    禁军身上铿锵的铠甲声越来越响亮,显示着宫中调动的禁军亦越来越多,天子遇刺是天大之事,从天谕殿中传出的命令一道急过一道,三公连同诸卿都在等待一个结果。

    眼见前边排队的少年们一个个被阉掉抬走,宁辰的心急的跟猫挠似的,可是外边这么多禁军,再一比较自己这细胳膊细腿,那点小心思说什么也不敢打起来。

    “老天爷,你还是劈死我吧”

    终于,最后一名少年也被两位小太监抬走,宁辰看向窗外,心中呼喊道。

    “轰隆”

    心声方落,突然,皇宫之上漆黑的夜空中猛地大亮,一道耀眼的闪电划过九天,紧接着便听见轰隆隆地雷声,突来的震天之声吓得所有人都是一惊。

    “我——”

    宁辰也是被雷声吓得一个激灵,“老天爷,说说而已,您别当真啊”

    “轰隆隆”

    又是一阵巨大的雷声滚动,旋即便是瓢泼大雨洒落,禁军用来照明的火把顿时被大雨浇灭。

    就在这短暂的一瞬,一道黑影从不远处的墙角闪入屋中,剑光划过,正在清洗手中净身所用之刀的老太监立刻双眼一怔,无力倒地。

    偌大的净身房就剩下一直无聊发呆的宁辰,黑衣的刺客有心灭口,奈何在之前逃脱时被禁军中隐藏的高手所伤,身手受限的情况下,只能一剑杀死那名离得最近的太监,至于宁辰,若要大喊出声,他已无法第一时间阻止。

    “我可以救你出去”

    大眼瞪小眼的瞬间,宁辰脱口说道,突来的话语,让黑衣刺客一时间亦是一愣。

    眼看刺客愣神,为了不死,宁辰赶紧继续道,“外边都是禁军,你不可能逃得出去,而且禁军很快就会搜到这里,躲起来也是不可能的,左右都是一死,你已无路可走”

    一口气将话说完,宁辰差点没将自己憋死,赶忙喘了口气,说道,“你已经没有选择,只能相信我”

    “你是什么人”刺客开口,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波动。

    女人?宁辰心神一楞,下意识道:“我是太监”

    呸,真是乌鸦嘴。

    说完,宁辰双眼不自觉朝着女人胸前看去,果然……一马平川,是不是束胸了?也太平了吧?

    “唰”

    剑光闪过,近在咫尺,吓得宁辰赶紧收回目光,心中狠狠鄙视了一下自己,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有心思想这些。

    “息怒、息怒,不过在这之前,你必须要帮我一个很小的忙”

    暂时稳住了女人,宁辰暗松一口气,旋即向前走了几步,将已经地上死掉的老太监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赶紧换上,不然就来不及了”

    说话间,宁辰将老太监脖子上的淌出的鲜血涂满大半条裤子,尤其是双腿之间的关键部位更是浸的血淋淋的,看上去很是吓人。

    做完这些,宁辰将屋中照亮的吹灭大半,整个屋子当时便昏暗下来,虽然还能视物,但已是勉强。

    不远处,女人已换好老太监的衣服,扫了一眼宁辰的动作,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她看的出来这小子颇有几分机灵,或许还真能帮她逃过这一劫。

    她不怕死,但能活着,没有人愿意去死。

    宁辰转过身,看到女人的脸,明媚的晃得人眼睛直不肯离开,花开的年华,很魅惑,很女人……

    不过,这个时候,长成这样却让人很头疼。

    宁辰想了想,双手在身上的血迹上抹了抹,又在地上蹭了蹭,然后走到女人面前,灿烂一笑,旋即将涂满血污和灰尘的手狠狠在女人脸上抹了又抹。

    当然,宁辰是打了招呼的,一个警告的眼神,带着几分得意,几分得意,还是几分得意。

    女人没有吭声,冷漠的容忍着一张明媚的脸变的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第二章 初遇

    片刻后,宁辰看着自己的“杰作”,傻傻的笑了起来,他果然是个天才。

    昏暗的光线下,眼前明媚的女人不见了,换而代之是一位蓬头垢面的正宗太监。

    女人很不懂得欣赏,面无表情,宁辰站在那里看了片刻也不见女人夸他两句,心中有些忿忿,算了,他是大男人,不和一个小女人计较。

    宁辰将老太监拖到床下,然后自己躺到了床上,然后盯着女人,很不放心的嘱咐道:“等会有禁军过来,你就一刀砍下来,千万千万要砍准!”

    女人心领神会,轻轻点了点头,拿过净身用的刀,然后静静走到宁辰身旁,一脸平静地扒掉了他的裤子。

    “怎么回事,为何不点灯”

    没过多久,铿锵的脚步声中,数位禁军将士走入,为首一人一身亮青色的战甲,扫了一眼屋子,厉声问道。

    “唰”

    话声还未落,女人手中的刀一刀落下,溅起一片血花,洒了女人一脸,鲜红的血顺着女人脸颊淌下,让后者污浊的脸更加显得模糊。

    “大风吹灭了蜡烛,不碍事,这种事情做的多了,没有灯火也可以”

    女人沙哑着嗓子道,手中明晃晃的刀染成一把殷红的血刃,昏暗的灯光,诡异的气氛,让门口的几位禁军都不禁胯间一寒。

    看着台上少年满裤子的鲜血,几位禁军心中凉飕飕的,净身房本来就是污浊晦气之地,若不是命令,谁都不愿来这里。

    “走,去检查其他地方”

    没看出有什么不妥,为首将领一挥手带着身后禁军赶紧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早已坚持不住的宁辰唰地坐了起来,一边疼的吸凉气,一边咬牙切齿道:

    “女人,你是故意的”

    方才一刀,只差半寸他就要和男人说再见了,而且还砍这么深,就算不被太监,也要流血流死了。

    “恩”

    女人诚实的点了点头,气的宁辰差点没有昏过去,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下面怎么办”女人开口问道。

    她知道这才仅仅只是开始,皇宫肯定要戒严很久,逃不出去,早晚都有被发现的一天。

    “对了,还没有问你,你做了什么,这么多人抓你”宁辰很好奇,一醒来就碰到皇宫禁军大暴走这么壮观的景象,老天爷还真是照顾他。

    “刺杀夏皇,失败了”

    女人很平静,宁辰也很平静,片刻后,一声惊呼,“什么”

    看到女人凌厉的目光,宁辰讪讪地笑了笑,“失态,失态”

    身子不自觉的朝后靠了靠,这女人是个狠茬,千万别狂性大发顺手灭个口什么的。

    “你还没有回答,接下来怎么办”

    女人又一次问道。

    “等”

    这一次宁辰很听话,赶紧把计划说了出来,“很快就会有小太监过来抬人,这里刚检查过,今夜应该不会再有禁军过来,你先在这里呆着,切记,千万不要试着逃走”

    女人盯着宁辰看了许久,轻轻点了点头,表示会听从其意见。

    果然,过了没有多久,两个小太监走来,一声不吭地将宁辰抬走了。

    女人静静看着宁辰离去,一双明亮的眸子在灯火下显得如此的美丽,即便血污满面都无法遮掩。

    走了没有多久,一间宽敞的大屋子中,两个小太监将宁辰抬到了床上,旁边相连的一排排床上,都是会刚被阉割不久的新人,有的人昏过去还没有醒,有的人在偷偷哭泣,不知道是疼的还是什么。

    止血治伤的药都在床头,每个人都有,这里只是一个暂时的住所,明日便会有人安排他们的归处,运气好的能够到妃嫔皇子这样的贵人身旁混个好前程,运气不好便只能被安排到浣衣坊等地方做些杂务。

    暂时安全后,宁辰便静下心思考今后该如何安排,他不可能一直留在这个皇宫中,这里人多眼也多,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发现他是假太监,到那个时候肯定被皇帝那老头砍成一片一片的。

    那个女人手段和她的脸蛋一样麻烦,连皇帝都敢刺杀的狠人,他真心惹不起,如今首先考虑的是怎样送走这个姑奶奶,否则哪天她的心情不好真顺手灭了他的口,他想哭都没地方哭去。

    不知道是被那女人一刀砍的失血过多,还是真的太累了,宁辰想着想着便没心没肺地睡着了,唯有那低沉的哭泣声映衬着屋外哗哗的雨落声,一夜不绝。

    ——

    幸福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就在宁辰睡的最香的时候,天很不自觉的亮了,初晨的阳光很不美丽,因为这意味着他太监生涯正式开始了。

    雨夜之后,天空很晴,宁辰一瘸一拐地扶着墙爬出了屋子,溜达两圈,呼吸着外边清爽的空气,心情大好,诗意上涌,正要抒发一下内心美好的赞叹,却被一声公鸭嗓子弄的胸口一堵,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

    “谁家的小崽子,不要挡住公公的路”

    身宝石蓝绣仙鹤长袍,手拿拂尘,头戴孔雀毛顶镶宝石帽,白皙到过分的皮肤,再加上那一张不阴不阳的脸,活脱脱一个长残了的东方不败,宁辰强压胃中翻涌的感觉,退后一步躲开,却无意扯动了伤口,疼的呲牙利嘴。

    “小的见过公公,公公万福金安”

    “嗯?”

    赵瑾停下步子,好奇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年,问道:

    “万福金安?好奇特的问候,你跟谁学的?”

    “完蛋”

    宁辰一听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他才来到这里,鬼才知道怎么问好,事到如今,只能胡诌了。

    “公公万福,小的被公公的气势震到,一时失言忘了规矩把家乡对长辈表达敬意的问候之语说了出来,是小的失态,还望公公原谅小的不懂事”

    说了最后,宁辰自己都恶心的不行,尤其是这个老太监身上还不知道涂了什么东西,味道诡异,让他任督二脉不断翻腾,直想一巴掌拍死这个老家伙。

    “机灵的小家伙,以后就跟咱(za)家吧”

    赵瑾这才上下打量一番前者,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的料子,好好培养的话应该能他不少忙。

    “跟你个大头鬼”

    宁辰心中诅咒了一句,不过脸上依旧是笑嘻嘻的样子,“多谢公公抬举,小的新来宫中,多有不懂之处,承蒙公公不弃,小的自然不胜欢喜”

    “恩,不错,以后喊咱家赵公公就行,你叫什么名字”

    “宁辰”

    “恩,日后咱家就叫你小宁子了”赵瑾颔首,满意道。

    “你大爷的”

    一听到这称呼,宁辰顿时没忍住,四字脱口而出,这回真忍不了。

    “嗯?你说什么?”

    赵瑾眉头微皱,他不明白他大爷是什么意思,不过这小子语气中似乎带有一丝不满,让他不喜。

    “没,没什么,赵公公赐名,小的太过欢喜了”宁辰笑容满面,灿烂的像花开一般,小宁子,你全家都是小宁子。

    “咱家有事先走了,小宁子,宫中规矩多,你可要用心点学”说完,赵瑾手中拂尘一扫,转身离去。

    “呼”

    望着远去的赵大公公,宁辰长出一口气,伸手擦了擦额间的汗水,这个世间,最难对付果然不是女人,而是不男不女的人。

    “哪家的奴才,竟然在此挡路”然而,就在这时,一声厉斥再度从耳边传来,吓得宁辰顿时一个激灵。

    “我去,还来”

    宁辰心中怒火大盛,我站在这鬼地方,怎么挡你们路了,正要当场发飙,然而,一看到那绣有凤纹的华盖,怒火当时就被一盆凉水泼的拔凉。

    “额滴娘诶,这又谁啊”

    四位秀丽的宫女两前两后拥护中,一位宫装华美,面容艳丽无双的女人走来,凤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七分美丽,三分魅惑,让人一眼便再也难以移开目光。

    宁辰不认识这个女人,不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这样仪仗在宫中扒着手指头数都能数过来,而且这个女人不好惹,他是迟早要跑路的,还是低调点好。

    退一步,再退一步,宁辰身子一躬,头低下,口中默念,我是路人,你看不见我。

    为首的小太监一看宁辰让开了路,轻哼一声,不再多说什么,身为奴才,在主子面前他亦不敢表现的太过盛气凌人。

    “等一下”

    万云裳走过两步后,突然停下了步子,扫了一眼宁辰,开口道:

    “为何不跪?”

    这个时候,四位宫女还有小太监才反应过来,从刚才到现在,这个看着面生的家伙一直就没有跪下,若不是万贵妃开口,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

    “小的新来宫中,不知道宫中规矩,还望娘娘恕罪”知道蒙混不过去,宁辰心中轻声一叹,语气恭敬道。

    “现在知道了?”

    “知道了”

    “那为何不跪!”

    “新净之身,身不由己,娘娘明鉴”

    万云裳不肯放,宁辰亦不肯跪,僵持片刻,万云裳嘴角上扬,一双慑人心神的眸子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眼前少年。

    “哦?原来这样,那便罢了”

    “多谢娘娘”

    宁辰松了口气,微低的头掩去了双眼中的桀骜,语气一如既往的恭敬。

第三章 一文钱

    万贵妃走了,宁辰方才抬起头,双眼微眯,这是他进宫之后遇到的最可怕的人,不仅是身份,更是那份喜怒不形于色的心机,这个女子,非是凡人。

    宫中处处都是危机,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卷入未知的漩涡中,宁辰深感前途黑暗,可惜如今皇宫禁严,想要跑路都不可能。

    “不知道那个女人怎么样了,有没有乖乖听话不要乱跑”

    闲的无聊,宁辰继续一步一呲牙地扶着墙溜达,路上碰到一两个和他一样无聊的少年,咧嘴一笑,亲切地打了一个招呼。

    事实证明,皇宫的伤药不是一般的管用,比起后世的狗皮膏药有效多了。

    宁辰心中还是有些担心的,女人身上似乎有伤,而且还不能露面,即便一直躲在净身房依然有可能被发现。

    净身房位于皇宫最偏僻的地方,很少有侍卫路过,但并不意味着可以随意进出,皇宫一向是内松外紧,看似无人的地方,一旦出去亦会发现有无数禁军守卫,宁辰毫不怀疑的相信,若是有人这个时候敢偷跑出去,一定会被宫外的禁军剁碎了喂狗。

    宁辰不敢回净身房寻找,这几日是敏感时期,那个笨女人进宫刺杀大夏天子,捅了天大的篓子,但凡沾上一点嫌疑都会惹祸上身。

    俗话说,幸福就是痒痒了可以挠一下,不幸福就是痒痒了挠不着,宁辰此刻就觉得自己很不幸福,他明明心中很痒痒,很想去净身房看一眼,却愣是没有办法过去。

    “正面就去看一眼,反面也去看一眼,立着就回去睡觉”

    宁辰从身上摸出一枚铜钱,嘴中念念道,手一弹,铜钱高高飞起,在空中划出一条美丽的抛物线,旋即叮当一声掉落地上,直直朝前方滚去。

    见铜钱要飞,宁辰大急,这可是他身上唯一的家当。

    若这个时候有人问宁辰,人生最重要是要钱还是要命,宁辰认为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要钱。

    果然,着急之下,宁辰连双腿间的伤势都已顾不得,一步一呲牙地追着铜钱跑去。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俗话又说,人要是点背,喝凉水都塞牙,俗话还说,不作死就不会死。

    宁辰就是那种塞牙加作死的类型,光顾着要钱,连路也不看了,一头撞进了一个暖玉温香的怀抱,方才暗道一声不好。

    慌忙间抬头,入眼是一位身着尊贵华美凤服的美丽妇人,约么三十年华,一双温婉的眼中含着笑意,看的宁辰心直慌。

    “谁家的奴才,胆大包天,惊了皇后娘娘的凤体,你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对不起,对不起”惊慌之下,宁辰赶忙后退两步,连声道歉,可是刚开口,便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又说错话。

    朝皇后娘娘说对不起,他还真是笨到可以,都怪那个笨女人,和笨人呆的久了,他的脑袋也不灵光了。

    “大胆”皇后身旁的太监管事老脸一寒,太不懂规矩了。

    “如此惊慌,所谓何事”

    长孙无忧一伸手,阻止了老太监的问罪,笑着看着眼前虎头虎脑的少年,柔声问道。

    听到长孙问话,宁辰下意识看向地上那枚停止滚动的铜钱,心中后悔的直想一头撞死在铜钱上。

    古人说要钱不要命,难道就是因他而来?

    长孙无忧顺着宁辰的目光看向地上的铜钱,旋即俯身捡了起来。

    宁辰眼巴巴地看着铜钱被长孙捡起,想要开口要,却又不敢,纠结中,连冲撞皇后的事情也忘了。

    其实这也怪不得宁辰,让一个现代人对所谓皇权产生真正的畏惧之情是几乎不可能的,尽管宁辰已不断提醒自己要注意身份,不过稍不留神便又把刻意表现出的敬畏之情给丢一边去了。

    长孙仔细地看了看手中的铜钱,发现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待看到眼前少年人那一幅想要又不敢要的纠结之态,心中不禁好笑,多少年了,她已很久没有碰上这样有意思的小家伙。

    “小心点,宫中不比外边,要记得守规矩”长孙无忧善意地提点了一句,旋即莲步轻迈,继续朝前走去。

    “我的铜钱”

    宁辰眼睁睁地看着铜钱再度远去,抬起的手无力放下,堂堂大夏皇后,居然黑我一个小太监的钱财,当真官大无数级压死人啊。

    “娘娘,他还盯着您不放呢”长孙身旁,一位容颜柔美的宫女轻声提醒道。

    “呵呵,估计还想着他的一文钱呢,有趣的小家伙,既然本宫拿了他一文钱,就帮他一次,传令内府,调他去未央宫当值吧”

    宁辰还不知道,长孙一开口就把他的未来定了下来,当然,若是早一步知道,宁辰肯定宁死不从,一哭二闹三上吊也要求长孙收回恩典,他是要跑路的人,到未央宫后,跑路之事估计一辈子都没戏了。

    铜钱没了,宁辰心情大为不好,脸拉的老长,一幅我很不爽,生人勿近的样子,仔细回想一下,铜钱掉落地上居然是立着的,还滚了那么远的路。

    笨女人啊,你害死我了。

    经过一再的惊吓后,宁辰彻底确认,宫中大怪太多,不是人类应该生存的地方,跑路才是唯一的出路。

    夏皇遇刺,这是震惊天下的大事,皇宫是风暴的中心,短短的两个照面,便明示了天下景,一位春秋鼎盛的帝妃,一位母仪天下的皇后,世上最尊贵的两个女人走出后宫,定然不只是做做样子这么简单。

    宁辰面虽平静,心中虽波澜翻腾,如今,皇宫是最危险的地方,对那个女人如此,对他亦一样。

    帝妃,皇后,一者锋芒刺目,一者内敛温柔,简单的照面,宁辰心底便大概有了印象,同样美丽的面孔却有着截然不同的作风,但毫无疑问,两人皆不是简单之人。

    身为妃却没有被皇后的地位压下,显示着这位帝妃的锋芒何等锐利,而让宁辰看不透是皇后,站在如此强势绝伦的帝妃之上,却依然能久立不倒,着实不凡。

    帝妃的锋芒由内之外,皇后的温婉亦不是装出来的,如今尖锐的碰撞,竟能暂时平衡,这其中纷扰,已非宁辰能够猜测。

    仔细想想,宁辰发现自己来到这陌生世界后,能说上话的不是女人,就是不男不女的人,而且,没有一个人是省油的灯,一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

    净身房是去不成了,否则又不一定会碰到什么人呢,在有机会跑路前,还是老实点吧。

    宁辰一瘸一拐地走回“宿舍”,看着一群唇红齿白的花样“少年”,心情大不好,一蒙头呼呼大睡起来。

    也许是被那个女人砍的一刀流了太多血,昨晚还没有补过来,宁辰这一觉直接睡到天黑,然后---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屋门大开,各宫都有人过来领人,修养了将近两天,大部分少年都能勉强下床走两步,恢复快的已能不用人搀扶,跟着各宫的领路人走后,便正是开始了为时一生的太监生涯。

    宁辰也被人领走了,是一位容貌姣好,体态婀娜的宫女,走在前边,袅袅莲步,走的那个风情诱人。

    可惜,宁辰这张损嘴,总是不合时宜的响起。

    “大姐,你走慢点”

    宫女名为青柠,听到宁辰的称呼后,姣好的脸上顿时黑线道道,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小子。

    “大姐,我们这是去哪啊”

    “大姐,我伤没好,你慢点”

    “大姐,还有多远啊”

    “大姐……”

    ……

    一路上,宁辰絮絮叨叨的声音始终回荡在青柠耳边,让青柠双手捏紧了又松开,又捏紧,又松开,等到忍不住要爆发时,未央宫到了。

    这是长孙的地盘,宁辰虽然孤陋寡闻,但也知道这个人所共知的事情,一颗心当时就提了上来,不会是昨天撞了她,公报私仇吧。

    宁辰心中很不忿,她一个大人,跟我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

    “怎么,不满意”

    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在宁辰耳边响起。

    “哪能”

    宁辰表情瞬变,忿忿的脸顿时笑的比花都灿烂,恭敬中带着几分心虚道。

    “满意就好,日后你就在未央宫当值吧,这里规矩少些,想必最适合你”

    长孙无忧也没有计较宁辰乱七八糟的礼数,美丽温婉的脸上始终带着柔和的笑容,看起来很是平易近人。

    “青柠自幼跟随本宫,对未央宫的大小事宜都很清楚,有什么不懂之处请教青柠就行,好了,本宫还有事,先行一步”

    话声落,长孙和两个宫女离去,只剩下青柠和宁辰站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长孙一走,宁辰当时感觉自己浑身都不好了,而青柠感觉自己浑身都爽了,忍了这么久,终于能名正言顺地报答先前的“恩情”了。

    “杀气”

    宁辰从青柠眼中读出了两个字,赤果果的,毫不掩饰。

    “万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宁辰当即退后一步,服软道。

    “态度不错,可惜晚了”

    青柠纤手一探,莲步瞬动,一把抓向眼前“仇人”,速度之快,让宁辰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第四章 荧惑守心

    “这女人会武功!”

    宁辰心中大惊,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如今,这很可能有文化的女流氓竟然还会武功,还让不让人活了。

    转身的刹那,衣领被青柠抓住,旋即,寸步难行。

    “有话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宁辰服软,软的不能再软。

    “我不是君子,我只是小女子”

    青柠压根不吃这一套,拖着宁辰便朝后园走去。

    “你这是公报私仇”宁辰一边挣扎,一边控诉。

    “我们不过刚认识,何来私仇”青柠岂会让宁辰的“大帽子”扣到身上,娇声一哼,道。

    “对啊,我们没仇啊”

    宁辰神情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和青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怕个屁啊。

    “大姐,你要不先放开我吧,我有点晕”

    宁辰开口恳求,被青柠拎着领子走了这么久,他感觉呼吸都不顺畅了,怎么到处都是星星。

    然而,青柠一听到“大姐”二字,顿时感到任督二脉的真气不断狂涌,若不是从小受到长孙的影响,她一定一巴掌拍死这小子。

    宁辰不明原因,只是一个称呼,顺口就喊出来了,反正他还不满十六岁,喊青柠一声大姐,过分吗?不过分。

    宁辰感觉头更晕了,不行,这是要被勒死的节奏啊。

    “大姐”

    “不要叫我大姐”青柠也快要疯了,柳眉一竖,咬牙切齿道。

    “那叫什么”

    “青柠”

    “青柠?赶紧松开我,不然明年清明你就可以给我烧纸了”

    “恩?”青柠一转身,看到双脸涨红的宁辰,顿时吓了一跳,纤手立马松开。

    “咳咳”

    宁辰猛烈地咳嗽了两声,然后大口呼了几口气,不多时,眩晕退去,终于感觉世间再度美好了。

    宁辰不是傻子,这个时候也发现了是哪里不对,一个称呼,差点啊要了他的小命,女人,果然都是不可理喻的动物。

    “青柠姐”

    当然,男人也是爱犯贱的动物,尤以宁辰更是如此,前脚还被青柠勒的死去活来,后脚便一脸讨好笑容地拉起关系来。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青柠虽然很是不想原谅宁辰,但也愁于没有理由下手,只能暂时按捺腹中熊熊烈火。

    “你暂时先修养两天,等你伤势好了,我再给你安排事情”说到这里,青柠略一犹豫,还是交代道“最近宫中不是很太平,不要乱跑”

    “多谢青柠姐关心”宁辰嘴一咧,笑的要多灿烂就多灿烂,这姑奶奶看着凶,实际上还是很善良的。

    以后的战略目标很明显了,青柠是好人,帝妃是坏蛋,皇后惹不起,从今往后,巴结青柠,躲着皇后,见了帝妃就跑。

    宁辰的房间在靠近未央宫后园的地方,离皇后的寝殿较远,未央宫是诸多帝妃中宫女太监最少的,长孙不喜欢太吵,青柠也不喜欢。

    所以说,宁辰运气还是很好的,因为一文钱结识了长孙,在这个暗潮涌动的皇宫中,暂得一夕安宁。

    宁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透过窗看着外边的天,不动,不言,亦不语。

    唯有静下心来的时候,他才会发现,原来,外边的天空和故乡真的不同了。

    红尘莽莽,不过大梦一场。

    “在想什么”

    不知何时,一抹美丽的倩影出现在身后,宁辰回过神,才发现,外边的天,已经黑了。

    “你何时来的?”宁辰诧异,开口问道。

    “来很久了,只是你一直没有发现而已”暮成雪回答道。

    “是吗?是我大意了”宁辰自嘲一笑,眼中的伤感一闪即逝,来都来了,他还学什么文人居士自怜自艾,徒增伤感罢了。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宁辰收敛心神,脸上重新带上一抹笑容道。

    “暮成雪”

    “朝如青丝暮成雪,好感伤的名字”宁辰轻声一叹,说道。

    “一个称呼罢了,你呢”暮成雪反问道。

    “宁辰”

    两人静默,似是无言,本不应相识的两个人,却因奇特的缘分相遇,除却名字外,或已没有什么可应知道之事。

    “你为何刺杀夏皇”不知过了多久,宁辰首先打破沉默,轻声问道。

    暮成雪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窗前,看着外边的月,许久,轻吐两个字:

    “还情”

    “都说人生最难还的便是情,果真如此”

    宁辰并没有再追问下去,人与人的交情有深有浅,他与暮成雪虽同患难,但交情止于此,多问无益。

    “你救了我,暮成雪欠你一个人情”

    还了情,却又欠了情,暮成雪看着天,自问,这情,何时能还完,何时才能不被情所束。

    “你也帮了我,我们谁也不欠谁”

    似是看出了暮成雪疲惫的心,宁辰不愿再施加束缚在这样一个女子身上,人情枷锁,太过沉重。

    “呵”暮成雪轻声一笑,如牡丹花艳,在黑夜中绽放,美的让人惊心动魄。

    宁辰侧目,看着身旁女子,眸中闪过一抹沉重的欣赏。

    “这几天,你便先呆在这里,若有机会,再想办法出宫”

    宁辰嘱咐,说话间,看到暮成雪衣衫与发丝间依然还带着一丝丝血迹,心思轻转,继续道,“柜子里有新的衣服,你可以梳洗一下,我先出去了”

    话声落,宁辰迈步朝外边走去,将房间留给了暮成雪。

    看着离去的身影,暮成雪心中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暖升起,原来,人情带来的也不全是让人疲惫的沉重。

    闲得无聊,宁辰走到后园,看四下无人,活动了一下腿,嗯,伤口还算结实,不太疼,小心地顺着墙角的一棵枫树爬上了房顶,然后美滋滋地躺在砖瓦上,大大大方方的数起星星来。

    “一、二、三……”

    “一百二十五、一百二十、一百二十七……”

    “一千一百九十七、一千一百九十八、一千一百九十九……”

    宁辰数的正起劲,殊不知,他身下的房间中青柠正银牙暗咬地躺在床上,双拳捏的咔咔直响。

    青柠身怀武功,对身边的风吹草动极为敏感,在宁辰刚要爬墙时她便已经察觉,只是好奇后者要干什么便没有阻止,待发现这家伙只是在那里数星星便由得他去了。

    谁能想到,这家伙还数上瘾了,都数到一千一百多,大有不数完不回去的感觉。

    青柠怒气冲冲地披上衣衫,走到屋前,脚下一跺,飞身上了房顶,双眸愤怒地看着打扰她睡觉的罪魁祸首。

    眼前突来的身影,让宁辰吓了一跳,待看到是青柠后,便松了口气,笑道“青柠姐,你也睡不着上来看星星啊”

    宁辰不知道他身下的房间是青柠的,还以为是碰巧遇到,压根就没往其他地方想。

    “躺的还舒服吗”青柠咬牙切齿地问道,美丽的眸子在夜空中闪过危险的光芒,大有一言不合就把宁辰扔下去的冲动。

    “还行,就是有点凉”宁辰没有听出青柠话中的危险信息,如实地回答道。

    “用不用我给你拿件衣服垫着”

    听到宁辰“不知廉耻”地回答,青柠心中的怒气再度爆棚,朱唇轻启,沉声道。

    “不用,嗯?”

    说话间,宁辰感觉到气氛不对,目光看向青柠,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

    不好,杀气。

    “青柠姐,您坐”

    宁辰蹭地站了起来,一脸恬笑地扶着青柠坐下。

    “青柠姐,您累了一天了,要不我帮您捶捶腿”

    “不用”

    “捶捶背?”

    “不用”

    “揉揉肩?”

    “不用”

    一看青柠油盐不进,宁辰心中危险感觉越发强烈,小心翼翼地问道“青柠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等等,宁辰突然发现青柠身上的衣服与白天的并不是同一件,很明显是刚换上的,再联想到身上的房间,宁辰恨不得给自己的一巴掌。

    真是不作死不会死,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这明显是青柠的地盘,他上来这么久,竟然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青柠一再告诉自己要忍,她发现宁辰当真不是一般的人,来了不到一天已经两度惹得她想要杀人了。

    “咦?”

    正待青柠想要兴师问罪时,听到宁辰咦的一声,下意识地随着后者的目光看去。

    繁华的星空中,一颗血红的星星闪耀着慑人的光芒,在其不远处,令一颗红星较暗,若不注意,很容易被人忽略。

    “怎么了”青柠不明所以,问道。

    “那是血红的星名为星宿二,而他旁边那颗昏暗的星明为火星,也就是你们口中的荧惑,这两颗星最少十五年才能相遇一次,很是罕见,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最多两日这两颗星就要相遇了”宁辰心中惊叹,没想到在这里便能看到这传说中的荧惑守心,运气当真不错。

    青柠双眸这才注意到那颗极为黯淡的红星,旋即一把抓住宁辰的胳膊,着急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宁辰被青柠一抓,疼得直呲牙利嘴,“青柠姐,疼”

    青柠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赶忙松开宁辰,却依然不肯放弃地追问道,“快点回答我,你说的是否是真的,这两颗星真的会相遇吗?”

    轻轻揉了揉胳膊,宁辰确定地点了点头,“恩,十有八~九,而且很有可能就在明天”

    “糟了”

    青柠神色大变,起身脚下一跺,急忙朝长孙的住处赶去。

    “奇怪”

    宁辰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起身拍了拍屁股的土,旋即大摇大摆地回去睡觉了……

第五章 长孙问话

    未央宫,刚已宽衣入睡的长孙被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整个未央宫只有青柠可以不经通报直接来此,长孙知晓青柠的性格,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绝不会如此着急的顾不得规矩。

    “进来”长孙起身,披上衣服,平静道。

    卸了华妆的长孙依然美丽,少了几分高贵,多了几分平和,年龄虽已越三十,但岁月并未给这个美丽的女子留下太多风霜,反而让沉积了三十年经历的长孙显得越发动人。

    “娘娘,出事了”

    青柠推门而入,看着床上的长孙,急声道。

    “不要急,有什么事慢慢说”

    长孙一生经历了太多事情,气度自然非青柠可比,平心静气地叮嘱道。

    “娘娘,你过来看”

    青柠推开窗子,扶着长孙来到窗前,然后伸手指向南方天空中那一颗明亮的血色星星。

    “心宿帝星,怎么了?”长孙不明白,反问道。

    “您看它旁边是不是还有颗红色的星星”青柠再指,说道。

    “荧惑守心?不对,这两颗星还没有相遇,而且荧惑光芒如此之暗,不是守心之象”

    长孙先是一惊,然后又摇了摇头,荧惑守心,则两星斗艳,红光满天,如今唯有荧惑大亮,且两星距离虽然很近,却还未相遇。

    “娘娘,它们明日便会相遇”见长孙不信,青柠更着急了,说道。

    “恩?”长孙察觉到不正常,青柠不懂星象,根本不会注意这些,今日是怎么了。

    “是谁告诉你的?”长孙眸子闪过一抹危险的冷意,青柠是不懂,但若是有人有意引导的话,那便另当别论了。

    察觉长孙话中的冷意,青柠心中一惊,却不得不回答长孙的问题,“是宁辰”

    “那个小家伙?”

    长孙微微一诧,她还以为是西宫的那位故意派人误导青柠,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青柠将今晚宁辰所说的,包括两人的相遇一同说给了长孙,细微之处,毫无保留。

    长孙开始听到宁辰爬房数星星时,不禁哑然失笑,然而,待听到后面,神色便渐渐沉凝下来。

    心宿为帝星,荧惑主灾祸,两者相遇,便预示着灾难的降临。

    “立刻带宁辰过来”长孙当机立断,吩咐道。

    ……

    房间内,宁辰刚回来,看了一眼洗白白的暮成雪,养了养眼,便哼着小调回自己的床上睡觉,至于暮成雪?这么大的房间,都是她的了。

    “哐哐哐”

    砸门声响起,宁辰被吓得一个激灵,赶忙看向暮成雪,发现后者已经消失在房间内,便暗暗松了口气。

    “最近坏事做的多了,老是被吓到”宁辰懊恼地拍了拍脑袋,旋即走到门前,看到青柠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刚要说话,却被一把拽了出去。

    直到这一刻宁辰才知道什么叫做健步如飞了,明明在走,可感觉上他们根本就是在飞,好远的距离,不到几个呼吸的工夫竟然已经到了。

    宁辰感觉自己晕机了,站在地上,晃了又晃,迷迷糊糊间就青柠拽到长孙身前。

    长孙一双眸子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年人,似乎要将其看个通透。

    可惜,即便阅人无数的长孙此刻也无法看出宁辰究竟在想些什么,所图又是什么。

    “宁辰”

    “恩,啊?”听到有人喊他,宁辰这才从迷糊中反应过来,看到眼前的长孙,顿时吓地退后一步,差点叫出来。

    防火防盗防长孙,宁辰心中早已认定长孙是个腹黑的女人,不仅拿了他的钱,还不放过他的人。

    皇后的地盘是好混的吗,当然不是。

    “你很怕我”长孙奇怪道,莫非她在外的名声这么不好,让人如此害怕。

    宁辰能说实话吗?会说实话吗,当然不会,除非他不想混了。

    “娘娘贤德之名,人所共知,小的只是被青柠姐拉的急了,腿有些麻”

    宁辰拍马屁的同时,还不忘告青柠一状,叫她总是欺负他,有武功了不起吗,了不起吗,了不起吗!

    一旁,青柠银牙暗咬,若不是长孙在这,她一定揍死这个小子。

    “呵呵”

    长孙怎能看不出宁辰那点小心思,轻笑一声,也没点破。

    “你和青柠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提到此事,长孙的神色再次凝重起来,此事关系甚大,若是为真,事情就麻烦了。

    因为就在今日,夏皇似乎已经下了决心要出兵,明日很可能便会正式下达旨意,当时,她和西宫的那位万贵妃当时都在场,均已看出了夏皇的决绝之意。

    “什么话”

    宁辰被长孙的一句话问的迷茫了,他和青柠说了那么多话,而且基本全是废话,他哪知道是哪一句。

    “你懂星象?”长孙再问。

    “不懂”宁辰老实回答道。

    “咔”青柠纤手猛地一攥,目光都快要将宁辰砍成十八块。

    听到宁辰的回答,长孙眉头也是一皱,若不是长期以来的修养,她都要忍不住踹人了。

    “那你为何告诉青柠明日荧惑和心宿帝星会相遇”

    说话间,长孙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宁辰,此事不是儿戏,若有半分谎话,她定然不会仁慈纵容。

    “常识啊”

    宁辰鄙视地想道,当然,这种话他也只感在心中想想,嘴中却十分恭敬地说道,“禀皇后娘娘,小的幼时曾听一位高人提起过关于荧惑守心的异象,所以才会知晓”

    “可有把握”长孙皱着眉,再问。

    “十有八~九”宁辰谦虚地回答道。

    长孙眉头皱的更厉害了,显然很不满意这个答案,十有八~九那便还是有着至少十分之一的可能出现例外,但国家大事,岂容得半点意外。

    看到长孙一双美丽的眸子继续盯着他,宁辰心中无奈,谦虚懂不懂,真是不懂欣赏。

    “一定会发生”虽然暗暗鄙视,但宁辰还是老实地改了回答。

    “百分之一百?”长孙沉声问道。

    “百分之一百!”宁辰正色道。

    “好,本宫信你!”长孙起身,美丽的容颜上闪过一抹坚定,“青柠,摆驾天谕殿”

    “是”

    长孙和青柠走了,宁辰傻了,他怎么回去啊,咬着牙,一边走一边诅咒着两人,来的时候几个呼吸的工夫,回去的时候可要了他的老命,未央宫不算小,东拐西拐,差点找不到自己住哪。

    自己房间的灯火已熄,宁辰想了想,他走的时候烛火好像还是点着的,而且烧上半个晚上似乎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轻轻推开房门,宁辰悄然走到自己床前,看到一道诱人的身影已经熟睡,顿时,右手指着床上气的直打颤。

    “床是我的,被子也是我”

    宁辰心中嘶喊,很想把这个不知感恩图报的女人给扔下去,可是一想到两人鲜明的武力差距,立刻又蔫了下来。

    还让不让人活了,还不让不让人活了!

    宁辰狠狠地朝暮成雪挥了挥拳头,女人怎么都这么讨厌,青柠是坏人,长孙是坏人,暮成雪也是坏人。

    宁辰想了想要不委屈自己上去挤挤,可是又怕自己吃亏,最后决定不给这个女人占自己便宜的机会。

    “咔”

    找了四条凳子拼成一个临时的简易床,铺上一个厚厚的棉垫子,然后美滋滋地躺了上去,宁辰舒服地出了口气,感慨由衷而生:

    “我真是个人才,不对,我真是个天才”

    “刚才那个女子武功很高,小心了”床上,暮成雪突然睁开眼睛,淡淡道。

    “恩,我知道”宁辰下意识地应了一声,然后,身子一动,嘭地掉到了地上,大惊道“你没睡着?”

    “从你要进门时就醒了”暮成雪睁着眼睛,道。

    “呵呵,呵呵”宁辰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他怎么忘了,这个女人可是敢刺杀夏皇的狠人,怎么可能连他的脚步声都听不出来。

    宁辰重新爬上自己的简易床,突然又想起刚才暮成雪的话,不禁好奇地问道,“那是你厉害,还是她厉害”

    “我”暮成雪如实地说道。

    “真不知道谦虚”宁辰撇了撇嘴,心中道。

    “不过,若是她要对你不利,一百个你也不是她的对手”暮成雪补刀。

    话声落,宁辰胸口一滞,犹如铁锤砸落,万马奔腾,那一点点自尊心瞬间被践踏了一百遍,一千遍。

    一扭头,宁辰准备不再理她,太讨厌了。

    “在她不想伤你的情况下”暮成雪再补刀。

    宁辰不说话,装作没听见。

    “你对她来说,太弱了”暮成雪又来一刀。

    宁辰再忍,我是天才我怕谁。

    “可惜,她是个女子”暮成雪刀刀见血。

    噌,宁辰坐了起来,两眼恶狠狠地看着暮成雪:“我要学武功”

    床上,暮成雪一愣,然后淡淡地吐出六个字,“你不是这快料!”

    啊!宁辰感觉自己要爆炸了,太讨厌了,太打击人了!

    “我是天才!”宁辰自我催眠道。

    “你不是”暮成雪毫不留情地打碎了这个美梦。

    宁辰气的两眼直直地盯着暮成雪,黑夜中,犹如两个被愤怒的灯笼。

    “我要睡了”暮成雪转过身,装作没看到。

    宁辰不为所动,依然直勾勾地看着暮成雪,要以自己强大的精神力压迫对手。

    盏茶之后……

    宁辰还在坚持,眼神犀利如剑。

    半炷香后……

    宁辰毅力不倒,目光依然强横。

    一柱香后……

    宁辰揉了揉双眼,咬牙坚持。

    一个时辰后……

    宁辰泪眼朦胧,哈欠连连。

    又半个时辰过去……

    宁辰不甘心地睡着了。

第六章 天子

    天谕殿,夏皇依然还在阅读奏章,历代帝皇中,此任夏皇虽算不上什么明主,但绝对是最勤奋的一个,然而,犹豫不决的性格成为其最大的掣肘,致使其一生功绩较之历代先主相去甚远,夏朝止步,三十年不前,然而在如今动荡的天下大势下,守成便是失败,无功便是有过。

    “朕,不能做夏朝罪人!”

    夏皇知晓自己弱点,所以这一次才下决心出兵北丈原,不再姑息任何触及大夏尊严之人。

    只是天意莫测,造化弄人,即便天子,又无法揣测天之意。

    “皇后,你所说,可属实?”龙椅之上,夏皇神色凝重,沉声道。

    年仅不惑,已半白发,夏皇一生,无过,无功,守成一世,却也劳苦一世,偌大皇朝,独自撑下,殚心竭虑,虽是不惑之躯,却已几近灯枯。

    “千真万确”

    长孙看着这个陪伴自己半生的男人,心生感叹,幼时的长辈之言,相伴相持,她谨记,用心去做,爱情么,或许真的不属于帝王之家,她亦未曾想过,唯有那早生的白发,道尽了时光的无情。

    “传,钦天监正”

    圣诏出,快马奔出皇宫,朝着东边疾驰而去。

    皇宫中的人,默默等待,夏皇走下高台,来到殿前,看着明亮的心宿帝星旁,一颗赤色的星闪耀着点点红光,很淡,却如此刺眼。

    “荧惑守心”

    夏皇面露苦涩,他之一生,莫非真的要背负昏君之名吗。

    长孙没有上前,沉默不言,后宫不应干政,她提醒了,也就够了。

    “禀陛下,钦天监正带到,正在殿外等候”

    过了没多久,有传令太监进来传报,夏皇苦涩的神色立刻重新恢复帝王本有的威严。

    “宣”

    “遵旨”

    就在此刻,长孙亦起身来到夏朝面前,屈膝一礼,道“臣妾先行告辞”

    “恩”

    夏皇颔首,以示同意,臣子晋见,皇后不宜在此,否则会落人口实的,尤其是在这个敏感的时刻。

    长孙离开,钦天监正上官元明正随后入殿,跪拜行礼后,等待着夏皇的平身之声。

    然而,等了许久,上官元明始终没有听到夏皇开口,突然身子一颤,冷汗唰地淌下。

    “上官元明”夏皇开口,语气中不带一丝色彩。

    “臣在”上官元明低着头,声音颤抖道。

    “你在钦天监正的位置坐了多久了”夏皇继续问道。

    “十年零三个月”上官元明心中的恐惧越发严重,脸色煞白,身子直瑟瑟打颤。

    “很好,很好”

    夏皇重复一句,本还平静的脸色忽地变得狠戾,嘭地一巴掌拍在身旁桌案上“十年又三个月,朕就是养一条狗也该养熟了!”

    “臣有罪”上官元明惶恐告罪,嘭嘭磕头。

    “你罪在何处”夏皇狠戾地脸色渐渐平静,冷淡道。

    “臣才疏学浅,辜负了吾皇的信任”上官元明头扣在地上,声音颤抖道。

    “才疏学浅?好一句才疏学浅!”

    见上官元明还在隐瞒,夏皇怒火再一次压制不住,抓住桌案上的茶杯便扔了下去。

    “嘭”地一声,飞落的茶杯砸在上官元明脑袋上,顿时,鲜血泊泊淌下,染红了身前大殿。

    “说,是谁指使!”夏皇双眼死死盯着前者,厉声道。

    他不是傻子,钦天监能人辈出,怎可能推算不到荧惑守心这样至关重要的天象,定然是幕后之人故意压下了这个消息,促成出兵之实。

    荧惑守心古来便预示着战祸与灾难,他若是在这个时候兴兵,无疑会成为天下人眼中挑起战火的暴君,大夏也会成为众矢之的,到那个时候,大夏面对的就不再是一个古蒙王庭,而是整个天下的声讨,加上一直蠢蠢欲动的永夜神教,大夏千年基业将会彻底万劫不复,而他,便是大夏的罪人。

    想到这里,夏皇身子不禁颤抖起来,强压的恐惧和怒气又了再度爆发的趋势。

    “臣,无人指使”

    上官元明抬起头,血水顺着额头淌落,染的半张脸都是鲜血,到了这一刻,反而平静了下来,沉声回答道。

    “好,很好!”

    夏皇深吸一口气,双眼紧闭,阴寒道。

    “来人,将上官元明关入死牢,另外,派禁军将上官元明府邸包围起来,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

    “是”

    话声落,两位御前侍卫走入大殿中,将上官元明拖了出去,整个天谕殿,唯有夏皇坐在龙椅之上,望着前方天空,不言,不语。

    许久,夏皇脸上突然涌起一抹病态的潮红,旋即,“噗”地一声,口中呕出朱红。

    “朕,不能做大夏的罪人”

    何其悲哀,何其艰涩,权倾天下的人间皇,日月凌天凡世神,斗的过人心,却都不过天意,究竟是天意弄人,还是造化弄神,随着这一口喷洒的鲜血,昭然沉落。

    千年不朽的皇朝,是荣耀,亦是压力,夏皇承担着大夏千年荣耀,每走一步,都要权衡十步,是谨慎,还是犹豫,看不清也分不清。

    清冷的夜,微风轻拂,高处不胜寒的龙椅上,夏皇孤坐,任点点血迹沾湿龙袍也无动于衷,大殿外,禁卫谨守,却不敢踏入半步,这是大夏的皇,只要还在坐在那张至高无上的龙椅上,任何人都不敢忤逆天颜。

    无情最过帝王心,夏皇的无情不仅是对别人,亦是对自己,斑白的发,油尽灯枯的身体,为皇二十载,尘世一百年。

    “朕不甘心,不甘心啊!”

    千言万语,化为不甘的仰天大笑,黑夜中,渐渐清晰的荧惑星猛然一亮,旋即又再次黯淡下来,无言的变化仿佛是在嘲讽人间帝王的愚昧。

    ……

    第二日早朝,众臣期盼中,预料中的出兵旨意却没有颁下,众臣皆异,齐齐看向三公,能改变夏皇已定心意的人唯有三公,可是,静默的三公依然沉默,不发表任何意见。

    早朝之后,众臣退去,各怀心中,喜忧不显色。

    待座上三公也要离去时,夏皇上前,看着青袍儒服的太识公,郑重问道:“老师,朕这一次若走错了路,老师可会插手”

    太识公沉默,许久,轻吐一个字,“会”

    轻描淡写的回答,却仿佛带给了夏皇最大的信心,让他知道在他帝王之道上走到绝路时,会有老师伸手拉他一把。

    三公平静离去,夏皇依然如旧孤坐在天谕殿中,一个人,一如往常的默默处理天下事。

    未央宫

    宁辰一早起床便在门前叮的咣当的折腾了半天,暮成雪扫了一眼便没了什么兴趣,这种小小的机关,也只能应付一下小孩子。

    宁辰才不理会暮成雪的想法,收工自我陶醉了一番便美美地准备去吃饭,临出门前看了一眼暮成雪,嘴巴一咧,笑的比花都灿烂。

    叫你嚣张,没饭吃了吧。

    未央宫有宫女太监专门吃饭的地方,宁辰现在是个大闲人,踩着点过来打饭,膳堂还没有什么人。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宁辰兴奋地点完这个点那个,盛饭的老太监也很实在地给盛足了分量,看的出来,长孙的宫中对下人还是不错的。

    “再来点这个,对了,打包带走”宁辰指着一盆红烧肉,双眼直放光道。

    “恩?”

    话声落,宁辰抬起头,突然发现老太监站那不动了,不禁奇怪道,“怎么了,这个不能要吗?”

    “打包何意?”老太监反应过神来,疑惑道。

    再寻常不过的疑问,却一下让宁辰为难了,看着老太监手中的碗和勺,一时间满头乱麻。

    没有塑料袋啊,没有餐盒啊,怎么打包,怎么打包,怎么打包!

    宁辰凌乱了,迷迷糊糊地揣着馒头,连端带咬地抱着三个盘子烩出了膳堂。

    “产子此完龟你冻亏来(盘子吃完给你送回来)”临走前,宁辰朝着同样凌乱地老太监呜呜了一声,至于听懂没听懂就不是他的问题了。

    路上遇到青柠,“青柠蝶,倒(青柠姐,早)”

    青柠眉头一皱,然后也凌乱了。

    好在后面遇到的人宁辰也不认识,省了费劲打招呼,一溜烟回到自己的住处,用脚踢了踢房门“带牙恩(开下门)”

    房间内,听到宁辰的脚步声本来想过来开门的暮成雪,一听到这诡异的声音,步子又停下了。

    “带恩呀,锅兜地豆东地(开门啊,我手里有东西)”

    宁辰咬着盘子走了一路,感觉自己腮帮子都快没知觉了,见暮成雪不给他开门,顿时有些着急,这是要累死他呀。

    暮成雪凝神了片刻,确定只有宁辰一个人在外边,旋即小心地打开了一点房门。

    “荡呆,荡呆(让开,让开)”

    见门终于开了,宁辰赶忙挤了进去,小跑一步将手中和嘴里的盘子都放在了桌子上后方才松了一口气。

    “勒私多了(累死我了)”宁辰发现自己大舌头了,顿时大惊,赶忙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腮帮子。

    “吃huan了”

    宁辰大舌头还没好,却已等不及坐下,把怀里的馒头拿出来,准备开饭。

    暮成雪看着被宁辰叼过的盘子和揣过的馒头,眸子光芒几度跳动,最终还是对着宁辰坐了下来。

    “伙食还虎戳吧(伙食还不错吧)”

    宁辰幸福地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嘴里,心中大是满足,他流血了,要吃点好的补补。

    看着眼前一脸满足的少年人,暮成雪沉默,片刻后,轻声问道“你真的想学武功吗?”

第七章 出宫

    宁辰差异地抬起头,昨天他折腾了半个晚上都没让暮成雪改变主意,今天一顿饭就把她收买了?

    莫非真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随便吧”

    宁辰又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无所谓道,昨天也不过是和暮成雪开玩笑,虽然很羡慕那些可以飞来飞去的人,不过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暮成雪都说他不是那块料了,说明他的天资真的不怎么样。

    “我可以教你一种特别的心法”暮成雪开口道。

    “厉害吗?”听到特别两字,宁辰又来了兴致,追问道。

    “怎么说?”暮成雪问。

    “学会后打的过你吗?”宁辰一脸期待道。

    暮成雪摇头。

    “那青柠呢”宁辰降低了一下标准。

    暮成雪再摇头。

    “那天进屋抓人的禁卫头头呢?”宁辰的期待已经没剩下多少了。

    暮成雪还是摇头。

    “那我学来干吗?”宁辰动力全无,意兴阑珊道。

    “强身健体”

    “哇,好特别啊”宁辰咬了一口馒头,然后故作惊讶道。

    “莫要后悔”暮成雪也不强求,淡淡道。

    “嗯?”宁辰感觉暮成雪的语气有些不寻常,仿佛他错过了什么天大的机缘似的。

    “这心法很特别?”宁辰小心地问道。

    “恩”

    “有什么特别?”宁辰再问。

    “珍贵”

    “为何珍贵?”宁辰继续问。

    “特别”

    “……”

    宁辰痛苦地发现这女人就是上天派来惩罚他的,砍了他一刀也就算了,还要在心灵上折磨他。

    “我学”宁辰狠狠咬了一口馒头,咬牙切齿道。

    “恩,先等等”

    “为什么?”

    暮成雪看了一眼宁辰,不急不慢说道,“心法不在我身上”

    啊!啊!啊!

    宁辰再也忍受不了了,噌地站了起来,手指颤抖地指着暮成雪,嘴唇气的直打哆嗦。

    太欺负人了!

    “不过我知道心法在哪”没有理会宁辰的愤怒,暮成雪继续道。

    宁辰的火还没发出来,又无力地坐了下来,心中滴血,张无忌他妈妈说的果然很对,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危险!

    宁辰决定,要平心静气,平心静气,平心静气!

    咔,宁辰手中的筷子这折断了,好吧,他承认他平不下来心,也静不下来气。

    “在哪”宁辰决定再问最后一次。

    “夏皇御书房”

    “……”宁辰狠狠给自己一个嘴巴叫你嘴贱,问什么问。

    “学吗?”暮成雪正色确认道。

    “……”宁辰不吭声,埋头吃饭,决心不要理她。

    “莫要后悔”

    “……”宁辰咬了一大口馒头,塞住自己的嘴。

    “给,这枚药送你”暮成雪随意的丢来一个小盒子。

    “干嘛用的?”宁辰没忍住,还是搭腔了。

    “保命用的”暮成雪不在意道。

    “为什么给我,你不用吗?”宁辰心里美滋滋的,看来他在暮成雪心中还是有点地位的。

    “你太弱了,比我需要”暮成雪淡淡道。

    “……”宁辰左手一个嘴巴,右手一个嘴巴,叫你嘴贱,叫你嘴贱。

    话题终结,暮成雪也不再说话,安静地吃起饭来,赏心悦目的样子比起某人不知道要强上多少。

    吃完饭,宁辰送完盘子便哼着小曲去后园溜达,这一会大部分太监宫女都在忙,后园反而没人,比起在屋子里憋死、闷死、被暮成雪气死,他还是觉得看看花着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他忘了青柠的房间便紧挨着后园。

    房间中,青柠刚准备出门去皇后那里,长孙今日要出宫一趟,她是长孙的一手带出来的宫女,不仅要负责未央宫的日常安排,更要负责长孙的安全。

    刚要出门,青柠便发现宁辰那闲到皮疼的样子,想到昨晚后者在长孙面前打她小报告的嚣张嘴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宁辰”青柠眸子一瞪,喝道。

    “嗯?呀,青柠姐”宁辰一看是青柠,立马一脸笑容,屁颠屁颠地跑过来问好。

    “跟我走”青柠气没地方发,内伤道。

    “干嘛”

    “随皇后娘娘出宫一趟”

    恩?出宫?某人眼一亮,不过一想到暮成雪那个青柠大于一百个宁辰的武力总结,刚提起的兴致瞬间又没了。

    “青柠姐,你能不能教我学武啊”宁辰迫切想要摆脱这种严重不平衡的话语权。

    青柠诧异地看了一眼宁辰,权衡片刻,委婉道“我学的东西不适合你”

    “为何”宁辰不死心的追问道。

    “你不是这块料”青柠只好实话实说。

    “……”宁辰想死。

    不能趁机跑路,还要面对长孙,被青柠逼着换好了出宫的衣服后,宁辰心情乌云密布,无精打采地跟在前者身后,就跟被风雨摧残过的小树苗似的。

    待见到了长孙,轿子已备好,只准备出发,长孙今日装扮的比较朴素,凤冠珠饰一件没戴,姣好的容颜干干净净,不施脂粉,来较往常看起来少了一分华贵,多了一分亲切。

    “都是假象”宁辰告诫自己道,先入为主的观念让他认准长孙是个腹黑的女人,一切美好的外在都是迷惑人的假象。

    防火防盗防长孙,宁辰相信自己的判断,所以尽量避着长孙的目光。

    长孙早已看到了青柠身后的宁辰,却没有说什么,她看的出来这小子一直在躲她,似乎是怕她,又不像宫中之人那种畏惧的感觉,如果非要形容就好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在躲避父母的目光似的。

    不得不说,长孙的直觉当真准的吓人,宁辰身上一大堆秘密,当然不希望见到她,每一次见面都感觉心中直打鼓,比起善良简单的青柠,心思玲珑的长孙在宁辰眼中就跟恶魔没什么区别。

    好在长孙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想到宁辰是假太监,更不可能将刺客之事与其联系到一起。

    长孙出宫,带的护卫并不多,这个世上想刺杀夏皇的人多的能吓死人,排队都要排上十天半个月,不过想对长孙不利的却没有几个,长孙是出了名的贤后,在民间的名声能甩夏皇好几十条街。

    宁辰不知道长孙出宫干什么,只能满脸不爽地跟在轿子之后,一路上看着繁华热闹的街道,心中羡慕的直痒痒。

    青柠离轿子最近,长孙有什么事情一掀轿帘就能吩咐,而宁辰的位置就不显眼了,加上身上穿的也不是宫服,若是不注意就跟路人甲没什么区别。

    宁辰想要开溜的念头一闪再闪,闪了又闪,不过,每当看到青柠那不经意飘来目光,立刻就老实的不能再老实了。

    “嗖”

    突来寒意,宁辰瞳孔紧缩,但见三只箭影呈品字形自不同方向射向长孙所乘之轿,来的无端,一如刺杀夏皇时,让人反应不及。

    “小心”

    还未来得及喊出的话,宁辰眼前,一抹倩影闪过,衣衫扫动间,两只利箭扫落而回,然而,只是这短暂的耽搁,第三箭已来不及阻挡。

    “呃”

    溅落的鲜血,是最惊心的失败,青柠来不及去挡,却将自己的身体横在了长孙轿前,利箭透体而过,鲜血长喷,染红半边轿身。

    “嘭”

    箭羽轻颤,已无力射穿轿子,染红的箭身不断抖动,荡开一朵朵血花,青柠被箭身余力带退两步,嘴中再度呕出一口朱红。

    “青柠姐”

    宁辰三步上前,抱住将要倒下的青柠,这一刻,近在身前,却似乎是那样的遥远。

    “撑住啊!”宁辰心中剧痛,伸手去捂青柠伤口,却怎么也捂不住那喷涌的鲜血。

    下一刻,刺眼的刀光,自四方出现,十二位黑衣拖住护卫,与此同时,四名青衣现身,弯刀袭月斩落而来。

    眼见逼命危机,青柠一把将宁辰拉于身后,强忍胸口重创,一拍轿身,顿时一柄银色长枪飞出,纤手紧握,横扫四方刀芒。

    “嘭”

    双方交接,四名青衣倒飞三丈,甫一落地,脚下一踏,身形再度掠来,四道刀芒,配合无间,封闭所有退路。

    “带娘娘走”

    青柠自知无法全身而退,推开宁辰,眸光闪过一抹决绝的色彩。

    重伤在前,青柠功体受限,再度交锋,砰然一声,顿时再染新红,纤手血流,银枪几欲脱手。

    “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话声落,青柠撕烂衣衫,纤手绕动间将银枪缠于右手之上。

    肃穆的眼神,带着今生最后的执着,青柠单枪横在轿前,不容任何人越过半步。

    “娘娘,走”

    宁辰看了一眼青柠,旋即扶过长孙,迅速跑向四处逃散的人群。

    “想走?

    四位青衣舍弃青柠,身影瞬动,追向宁辰两人。

    “哼”

    一声冷哼,青柠手中银枪燕去燕返,银光掠空,一击逼的四人不得不回首应付。

    “今日,谁都别想踏过此线半步”

    伤已沉重,血已将尽,却难挡不屈的意志,青柠一枪在手,浑身浴血,独身当关,不论生死要护长孙周全。

    “青柠”

    长孙被宁辰拽着前行,回首相望,眼中泪水如雨淌下。

    “宁辰,救她”

    哀求的声音,却阻挡不了前行的步伐,宁辰没有回头,一直拉着长孙前行,从头至尾都没有回首半次……

第八章 救人

    染血的银枪,每一击都带出大片血花,是别人的,更是青柠自身的,胸口的创伤无法愈合,银枪挥动间,震裂伤口,鲜血泊泊淌下,彻底染红一身素衣。

    四名青衣旨在长孙,不愿拖延,招招狠戾,招招搏命,青柠单枪当关,招式之间更是只攻不守,力拼四人合招。

    “呲”

    再见刀芒逼来,青柠不闪不避,硬受一刀,手中银枪回转,雷霆万钧,一击震碎前者臂膀。

    “一招换一招,你又能抵挡多少招”

    四青衣之首开口,眸中闪过一抹冷色,刺杀长孙失败,他们回去也要受到重罚,机关算尽,谁又能想到长孙身边的一个宫女竟有此能为。

    青柠没有答话,不知是不愿还是已无力气,原本素白的衣衫此刻再也看不到一处原色,微风轻拂,吹起了长发,恍惚间,竟似有淡淡的血雾飞舞。

    “结束了”

    青衣之首看出青柠已油尽灯枯,弯刀划动,道道青芒绕动,犹如游龙,同一时间其余三人配合,同时欺身而上,欲要结束眼前女子性命。

    刀光妖艳,四道刀芒无可匹敌,经四人功体加持,摧枯拉朽,再无一丝生机可寻。

    眼见逼命之招,青柠渐渐无神的眸子爆发出刺眼的光芒,漫天碎布中,银枪离手,疯狂旋转起来。

    “我说过,今日谁都别想踏过此线半步”

    话声间,青柠不退反进,向前一步,身侧,银枪急转嘶鸣,卷动周围风云,形成一个诺大的气涡。

    最后的招式,青柠倾尽一生修为,只为守住身后一线,这是今生执着,更是长孙的生命线。

    “轰”

    招式对碰,天地摇动,漫天灰尘扬起,五人手中兵器难承巨力,尽数碎裂,惊人的威势,震得不远处交战的侍卫与黑衣亦倒飞数步之远。

    “呃”

    余波之中,四位青衣喉咙一甜,齐齐呕红,身形颤动,几乎站立不稳。

    不远处,染血的倩影依然屹立不倒,背靠着轿子,双眼渐渐失了光彩。

    今生最后一眼,尽是欣慰,守住了一线,守护了长孙性命,今生今世,她已无憾。

    可惜,她再也听不到那气人的家伙再喊她青柠姐了。

    “不可啊”

    忽来悲恸的呼声,青柠下意识地看,可惜,失神的目光已看不到来人,依稀间似乎有熟悉的影子在眼中映照,最终化为一片无尽的黑暗。

    “青柠姐”

    宁辰几步上前扶住青柠,眸中尽是悲痛,看了一眼前方不远处的四人,心中第一次闪过浓烈的恨意。

    小心将青柠靠在轿子旁,宁辰左手抱着的铜炉这一刻才显现出来,拿出火折子,旋即点燃炉口一条染满灯油的麻绳,但见火势大盛,顺着灯油没入铜炉,宁辰双手一甩,然后迅速转身抱住青柠。

    下一刻,骇人的爆炸声惊颤了整个天地,重伤的四人难以避开,被恐怖余波震飞数丈远,摔落地上,不知生死。

    “咳咳”

    宁辰为护住青柠,不得不承受了部分余波,顿时内腑震荡,一滴滴鲜血从嘴角流出。

    漫天烟土尘沙中,宁辰来不及检查自己伤势,抱起青柠头也不回地逃向一旁的街巷内。

    渡安药房,长孙站在门口,不断眺望,面虽平静,却掩不住眼中的焦急之色。

    约么半刻钟后,只见宁辰抱着浑身是血的青柠跑来,长孙见状,立刻上前查看,待看到青柠凄凉的惨状后,双眼瞬间红了起来。

    不过长孙毕竟是皇后,短暂的慌张无措后,立刻恢复了理智,这时才发现宁辰如今的样子也好不到哪去,衣衫褴褛,狼狈之极。

    “快进来”

    长孙带着宁辰快步走进了药房后院,渡安药房是长孙家在皇城的家产,而且掌柜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到长孙本家报账,长孙未入宫时没少帮助打理家中的账目,所以渡安的掌柜对于长孙并不陌生。

    宁辰小心将青柠放在床上,掌柜立刻拿来止血的药和白布,待血暂时止住后,方才来得及把脉检查伤势,一旁,宁辰与长孙紧张地等候,待看到掌柜脸色越来越难看后,两人的心也随之渐渐沉了下来。

    “如何?”

    见掌柜起身,长孙向前一步,着急问道。

    “青柠姑娘内腑受创严重,加上气血流失大半,已无药可救”掌柜轻声一叹,如实回答道。

    “无药可救”这一刻,冷静如长孙都不禁身子一僵,无神地呆坐了下来。

    听到掌柜的回答,宁辰心脏亦是狠狠一缩,忽然,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步上前,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盒子,急急打开。

    这是暮成雪送给他的东西,说是能保他一命,至于有用没用,如今已管不了那么多了。

    将药塞入青柠口中,但见药丹迅速融化,转眼便消失不见,长孙见宁辰的动作和紧张的表情,心中再次升起了一丝希望。

    掌柜亦上前再度把脉,许久,依然摇了摇头,轻叹道“不行,虽然护住了最后一口气,但气血损失太多,皇后娘娘,您最好有心里准备”

    “我明白了”长孙心中一痛,点头道。

    “明白什么,赶紧给她输血啊!”宁辰一着急,也顾不得什么长幼尊卑,急声道。

    听到宁辰奇怪的话,不仅掌柜,就连长孙也是一楞,输血,何意?

    宁辰一看两人的表情,知晓这里恐怕还没有输血一说,也来不及给两人解释,“掌柜,请你找一样东西”

    连比带划给掌柜说了要找之物,宁辰说的急,掌柜也听的云里雾去,最终还是长孙听出何意,解释了几句,掌柜才一脸恍然的走了出去。

    好在掌柜的办事效率还是不错的,没过多久,掌柜便带着几根金丝回来,粗细不一,但全都带着细孔。

    这东西在坐金饰的铺子中并不难找,他不知道哪种能派上用场,就都买回来了。

    宁辰拿过一根最细的,用剪刀在两端剪出斜尖,然后用酒水消过毒后便将金丝插入青柠手腕上。

    一旁,长孙张了张口,刚要问,却见宁辰将金丝另一端插入了自己手腕处。

    “千万不要出错啊!”

    宁辰神色十分凝重,前世他是o型血,但并不代表今生也是,一旦出错,就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一刻钟过去,宁辰脸色渐渐苍白,脚下也开始虚浮起来,不过却依然努力站着,这个时代没有输血的东西,他坐下后,高度若不够,血定然输不进去。

    又半刻钟过去,宁辰脑中突然一黑,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幸好长孙就在一旁,及时扶住了他。

    “你先休息,换我吧”长孙看着脸色煞白的宁辰,语气带着一丝担忧道。

    “不用,这件事人越少危险越小,我还坚持的住”

    宁辰拒绝了长孙的好意,本来他就是在赌,若是长孙再插上一手,青柠就真的是九死一生了。

    将近小半个时辰过去,宁辰终于支持不住昏了过去,为了方便照顾两人,长孙吩咐掌柜在屋中临时加了一张床,然后将宁辰也放了上去。

    掌柜在前堂抓药熬药,然后再送到后院,忙的也是前脚不着后脚,长孙专门嘱咐过不能透露任何人她的身份,所以这些事情他也不敢假手他人,只能自己亲自去做。

    待给两人喂完药,长孙也终于得空坐了下来思考起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出宫的事情知晓的人极少,为何刺杀安排的如此精心。

    “西宫!”

    想了许久,长孙双眸突然一缩,想到了最有可能之人,在戒备森严的天子脚下,唯有西宫的那位万贵妃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安排好一切。

    如此说来,刺杀夏皇一事亦有可能是万贵妃在内策应,但是,为的又是什么?

    荣华富贵?不可能;权利地位?刺杀她的事情还说的过去,但夏皇一死,对其只能是百害而无一利。

    莫非刺杀她和夏皇的并不是同一个势力。

    长孙权衡许久,却无法找到关键的所在,不过,心中有了思绪,日后便有机会慢慢查证。

    她出宫本来是为了回长孙府,因为如今夏皇给了她秘旨,让她带信给长孙一脉的家主,清河侯,也就是她的父亲。

    长孙一脉根基不在皇城,而在遥远的西北,坐拥西北太岭、清河、藏川三城,可谓一方诸侯,不过历代清河侯为了安夏皇的心,将大部分嫡亲都留在了皇城中的长孙府,如今北蒙王庭兴乱,夏皇又不能下旨出兵,长孙一脉是最好的人选,只要清河侯暗中增兵北方,北蒙王庭若要动兵定然也会多几分顾虑。

    因为荧惑之象,大夏不能主动挑起战事,但并不代表要忍气吞声,夏皇不能大动干戈的派兵增援,暗中派清河侯增兵还是做的到的。

    原因很简单,清河侯的守地离北蒙王庭够近,小心点的话即便派兵也不会引人注意。

    这件事很保密,一旦暴露便会被有心人利用,造谣夏皇要兴兵挑起战争,加上荧惑之象现世,大夏的处境便会立刻变得十分艰难。

    这个世上,最会利用人心的便是永夜神教,大夏不能冒这个险,只能小心行事。

第九章 局势

    长孙很清楚,如今长孙府她是回不去了,刺客既然能知晓他出宫之事,就一定会在她回长孙府的路上等待。

    实难相信,刺客背后的势力竟已渗透到皇城甚至宫中,接连的刺杀,一次比一次惊险,这一次,若不是青柠不惜生命相护,她定然难逃死劫。

    宁辰和青柠还没有醒来,长孙一直感觉宁辰是个很特别的孩子,从第一次见面她便有这种感觉,都说高处不胜寒,自从她入做了夏皇后无时无刻不在体会着这种感觉,甚至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连她的至亲家人在面对她时都隐隐有了一丝恭敬之意。

    青柠是她一手带出来的,与她也很亲近,但正是由于这种关系,对她的态度更显得尊敬多于亲近,若说还有其他感情,或许是感恩多一些。

    第一次见宁辰时,她一直看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追着什么一直跑,好奇之下,她也没有打扰,谁知道这少年就一头撞进了她的怀里,最后一问竟然只是在追一枚铜钱。

    从宁辰的目光中,她没有看到所有人见她时那种恭维、虚伪、甚至畏惧之情,虽然有一丝心虚,但很明显是撞到她有了一些尴尬,而在她拿了他的铜钱后,这小家伙竟然还想开口要回来的意思。

    后来,她便叫青柠把宁辰带到了未央宫,她知道,这样的孩子若在其他地方肯定是要闯祸的,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宁辰似乎还不领情,再见他时,那种不情不愿的样子她至今还记得很清楚。

    接下来荧惑守心的事情,就更是出乎了她的意料,为此她还特意召见宁辰,确认事情的真假,她一生识人无数,若是活了好几十年的老家伙或许还能瞒得过她,但宁辰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说话是真是假她一眼便知。

    荧惑守心本来不算什么,但出现在这个微妙的时刻就是大事,夏皇已决定要出兵,钦天监明知荧惑之象将临却选择隐瞒,其目的就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今日,她出宫回长孙府,青柠竟将宁辰也拉来了,她只是惊讶了一下也没问什么。

    真正让她吃惊的是今日宁辰的表现,从他拉着她逃跑到他在药房中朝掌柜讨要硫磺、硝石都药石时制造不知道什么东西时那一份冷静,她后来让掌柜去她们遇刺的地方看过,那里半条街道都被炸的面目全非,官兵到来时更是发现了一地碎裂的血骨。

    宁辰接连的出人意料的表现让她越来越是吃惊,关于给青柠输血一事她还特意问过掌柜,可是掌柜明确表示这个世上还从来没有听说过给人输血可以治病或疗伤,甚至连医书中都不曾有过记载,但不管她信还不是不信,青柠的脉象正在渐渐稳定,显然已渡过了死关。

    不过,这一次长孙决定把宁辰救她的事情给隐瞒下来,并且将之前宁辰提醒她荧惑的功劳也给大而化小,这不是打压,而是一种保护的手段,毕竟后者的根底太薄,突然立了这么大的功,很容易遭人妒忌从而设计陷害。

    想来她遇刺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宫中,宁辰带着她趁乱逃入人群,之后又将青柠救了出来,也就说她们的行踪如今并没有人知晓。

    她也曾想过,让掌柜去长孙府报信,可是随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若是被有心人注意到,恐怕掌柜前脚刚到长孙府,后脚就会有人来渡安药房。

    其实去长孙府报信的最好人选是宁辰,因为脸生,不像掌柜很多人都知道其渡安药房掌柜的身份,即便让人注意到,也不会猜到她们的落脚地点。

    “渴”

    就在这时,床上,宁辰半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

    听到宁辰的声音,长孙回过神,到桌前倒了一杯水走到床前,小心扶起宁辰然后将水递到后者嘴边。

    宁辰迷糊中,哪知道眼前人是他最害怕的长孙,微微抬起身子,喝了几口水,然后推开杯子,一转身继续睡。

    长孙无奈地笑了笑,这一辈子还是她第一次这样伺候人,就连夏皇都没这个福分。

    那一边,青柠依然还没有醒来的迹象,毕竟受了那么重的伤,一时半会儿就不可能醒来的,好在这里是药房,什么药材都有,只有脱离危险,早晚都能好起来。

    不知不觉,天已转暗,黑夜降临,长孙心系荧惑之事,走到窗前,静待这一刻的来临。

    同一时间,夏皇宫,天谕殿,夏皇孤身立身殿前,抬头看着天空,一身龙袍在黑夜中随风飘动,夜寒露重,然而,却无一人敢上前提醒一句。

    南方的天空之上,心宿帝星已经璀璨如初,一旁的荧惑依旧如昨夜一般黯淡,看起来并无变化,但,有心观察的人都发现,两者的距离真正的近了。

    夏朝西方,一处不为人知的荒芜神殿中,一位看起来普通的无法再普通的年轻男子走出,只是平凡的一步,却不知道走了多远,然而,就在道人走出神殿的刹那,本来荒芜的地域,却出奇的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一般。

    世人不知,消失的神殿就是永夜神教第一殿,更不知晓,走出的年轻男子,便是神教的神子。

    荧惑守心,尘世暗夜一百年!

    这是永夜的预示,同样的预示,在北方的古蒙王庭,西南的度厄寺,大夏的天苍书院纷纷出现。

    就在这一刻,天际,终现最惊人的变化,本来黯淡的荧惑星,突然迅速明亮起来,双星斗艳,红满星空。

    “天意”

    太识公府,帝师看着天际,轻声一叹,祸星冲天运,预示着大难的降临,这一次,大夏恐也难避免。

    “太识,你着像了!”

    略带轻笑的话声中,一道华美无双的身影走来,年龄看起来不过三十左右,面如冠玉,正是三公之一的惜羽公。

    “好友,你这么晚来此不是专门为了嘲讽太识的吧”帝师看了一眼前者,淡淡道。

    “我知晓今夜好友必当心情不佳,因此过来相陪以舒缓好友心情”惜羽公轻声一笑,回应道。

    “哦?那太识倒要感谢了!”帝师道。

    “呵,客气”惜羽公笑纳。

    “年岁近百,你还是这么不要脸”帝师讽刺道。

    “好说”惜羽公依然笑对。

    这一夜,天下大乱,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天上争艳的两颗红星吸引,天谕殿中夏皇直感身体一阵阵虚弱感袭来,有心人注意到,夏皇宫上空,那千年以来不可撼动的真龙气运正迅速削弱,无敌的夏皇朝终于不再牢不可破,神州的天真的要变了。

    气运,这是一种难以言语表达的大势,当初神州割据,战祸纷起,夏皇朝应运而出,横扫天下,百朝臣服,建立千年不朽的皇权,如日中天的气运,连存在了不知道多少万载的永夜神教都不得不暂避锋芒,隐于黑暗中,这千年的确是大夏的千年,无可厚非,无可争议。

    但,如今大夏的气运却真实地在削弱,意味着什么?

    天下的智者都知晓,这意味着大夏不再无敌,不再无可撼动。

    幸运的是,整个天下能看出这一点并不多,毕竟真正能被冠上智者之人,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

    “好漂亮的星星啊!”

    渡安药房内院,就在长孙眉头紧锁思考日后解决之法时,本该在床上老实躺着的宁辰偷偷看过青柠的情况后,无聊地裹着被子趴在窗户边,颇为悠闲地看起了星星。

    长孙当即一脑门黑线,这个时候能说出这话也就这家伙了。

    不过,长孙不得不承认,撇去荧惑守心代表的意义不谈,此刻双星斗艳,满天血红的景象的确很是美丽。

    长孙突然想起,昨天宁辰也是由于偷偷地爬到青柠屋顶看星星才因缘巧合地提醒了她荧惑一事,这小子似乎对看星星有着十分的爱好。

    “宁辰,你很喜欢看星星吗?”闲来无事,长孙好奇地问道。

    “是啊”宁辰一边数星星,一边分心回答道。

    “你今年还不到十六岁吧?”

    “是啊”

    “你的家不在皇城吧?”

    “是啊”

    “昨日我问你话时,你提起的那位高人是你编的吧”

    “是啊…啊,不是”

    话出口,宁辰这才反应过来,扭过头看着长孙,心中大是懊恼,姜果然是老的辣,他这点道行比起长孙还不够热身的。

    长孙看了一眼心虚的宁辰,缓缓道“看在今天你救了本宫和青柠的份上,这事就不予你计较了,你也算是立了两件不小的功劳,本宫还可以考虑答应你几个请求?”

    “几个都行?”宁辰两眼一亮,难掩兴奋问道。

    “你想要几个?”长孙心中好笑,问道。

    宁辰心中挣扎一翻,小心翼翼地伸出一个巴掌,待看到长孙那危险的眼神后,又赶紧收起了三根手指。

    “两个行吗?”

    “说吧”长孙点头道。

    “我不要当太监,我要出宫”宁辰张口即来,两眼放光,酝酿这么久,终于有机会跑路了。

    长孙一愣,她没想到宁辰的要求会是这个,心中思虑了片刻,摇了摇头道,“不行”

    宁辰大急,蹭地跳下床,据理力争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娘娘您可是皇后,不能说话不算话”

    听到宁辰以下犯上的质问,长孙也不生气,慢条斯理地回道“本宫是女子,不是君子,再说,本宫只说考虑答应,又没说一定答应”

    宁辰当时气的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嘭地坐在床上,自顾自地生闷气。

    “这个作废,你还有一次提要求的机会”长孙提醒道。

    “没有了”

    宁辰心情大不好,转身一头钻进被子里,蒙住头,闷声道。

    “不急,什么事情想起来再告诉本宫”看着宁辰吃瘪,长孙心情很是不错,开口道。

    “呜呜”

    被子中传出呜呜两声,似是回应,却更像是无言的抗议……

第十章 他日相见,莫要再辱长孙名

    北丈原,繁星点点,夜空之下,一位纤弱的女子静立,秀美的容颜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夜风拂过,不时轻咳两声,柔弱的样子让人心疼至极。

    “夏皇下令出兵了吗”女子开口,轻声道。

    “没有”

    女子身旁,一位衣着战甲将军恭敬道,将军很年轻,看向女子的眸光中充满仰慕和敬畏,不炽烈,却是掩饰不去。

    “天意”

    女子看了一眼天际的两颗血红色的星宿,咳嗽了几声,旋即轻声一叹,“终究有人插手,可惜了一枚布下许久的暗棋”

    年轻的将军不言不语,守在女子身旁,他知道,只要军师在,北蒙王庭终将踏破中原的防线。

    “荧惑守心,真龙之气不稳,大夏受影响最为严重。夏皇既已知己身命格,定然守业为上,若要暗中增兵,只有西北的清河侯与东北的布衣侯,明日一早请命王上派兵阻击西北援兵”凡聆月静思片刻,开口道。

    “为何不是东北方向?”将军不解,问道。

    “布衣侯镇守山门关十六年,可曾动过一次?”凡聆月反问道。

    “不曾”

    “那这一次也不会”凡聆月并没有多解释的意思,双眸看着远方,平静中带着一抹疲惫,不时,轻声咳嗽两声,随之眼中的疲惫更浓了。

    若不是这简单的言语,谁能想到,这看起来柔弱到骨子里的女子竟是北蒙王庭中最可怕的军师,七年前,一手操纵了北蒙皇室政变之人,让北蒙王庭在接下来的七年内达到了空前的统一,国力臻至巅峰。

    可惜的是有限的国土和贫瘠的资源限制了北蒙王庭继续发展下去,让北蒙王庭近两年来的发展明显缓慢下来。

    “军师,夜晚风凉,回去吧”等了不知多久,天气越发凉了,年轻的将军不忍,开口道。

    “恩”凡聆月掩嘴轻咳,应了一声,旋即转身一步步朝远方的庭帐走去。

    ……

    渡安药房,内院,清晨的阳光洒落,透过窗户照进屋中,正好照在宁辰脸上,不远处,青柠依然还在昏迷,长孙守在一旁,衣衫不解,疲惫地睡去。

    宁辰醒来,下床走了圈,感觉除了浑身都疼外,其他还算凑合。

    长孙还未醒,娥眉轻皱,疲惫的样子看的宁辰一阵心疼,小心为其盖上了件衣服,然后轻轻推门出去。

    掌柜在门外已等候多时,看到宁辰出来后,两眼一亮,赶忙走上前来。

    “公公”掌柜开口,刚要询问长孙是否有什么安排,却见一连串激烈的反应。

    “你才是公公,你全家都是公公”

    宁辰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似的,立马打断了掌柜的话,呸呸呸,晦气啊!

    “那该如何称呼公……哦,不,称呼您?”被宁辰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掌柜小心翼翼地问道。

    “宁辰”

    “哦,那请问宁兄弟,皇后娘娘是否有什么吩咐?”

    “娘娘还没睡醒,我哪知道”宁辰郁闷地回答道,他还想知道呢。

    毫不留情地把掌柜凉到一边,宁辰走到院子中打起了太极拳,让身后的掌柜看的一愣一愣的。

    “宁兄弟真乃奇人也”

    “虚名”

    “宁兄弟过谦了”

    “好说”

    “宁辰,过来”

    “不去”

    话声落,宁辰感觉有些不对劲,回过身一看竟是长孙在叫他,顿时冷汗直流,拳也不打了,一溜烟跑了过去。

    “娘娘,您有何吩咐”

    “回屋,我有事和你说”长孙没有计较宁辰的失礼之处,她知道要是计较这些,她迟早会被气死。

    进了屋子,长孙看着宁辰,神色前所未有的郑重,“宁辰,我有件事要交代你”

    看到长孙的神色,宁辰心中咯噔一下,明白要有麻烦事要他做了。

    “想办法进长孙府,见到太平侯后,将本宫在此的消息告知他,记住,一定要见是太平侯,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事关重大,长孙不得不多有顾忌,她不能保证长孙府中没有内奸,只能慎之又慎。

    太平侯是她大哥,亦是长孙一脉在皇城中的掌舵人,这个时候定然也知道了她出事的消息,在四处寻找她的下落。

    “有机会跑路”听到长孙的交代,宁辰第一反应便是要趁机走人,不过看到仍然还在昏迷的青柠和长孙信任的目光,顿时又些不好意思。

    “尽量”宁辰心中纠结,含糊回答道。

    “恩?”长孙眉头一皱,明显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

    宁辰心中一叹,不再拖拖拉拉,抬起头看着长孙,正色道,“娘娘放心,只要我还活着,话一定带到”

    听到宁辰的保证,长孙这才安下心,脸色也稍微柔和下来,从腰间拿出一枚月牙形的玉佩递给前者,“拿着它,太平侯见到后便会相信你”

    “娘娘,日落前我若未回,您就带着青柠换个地方”接过玉佩,宁辰突然毫无征兆说道。

    长孙一怔,眸中尽是迷惑,不明所以。

    宁辰咧嘴一笑,说道“我怕被人抓了,受不了酷刑把您供出来”

    “呵”长孙哑然一笑,应道,“无碍,本宫也没指望你能受得住任何酷刑,若真到那个地步,其他的都不用管,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小命吧”

    “拜拜”

    宁辰打了个招呼,转身走人,留下长孙,一头雾水不明其最后说的两字是何意。

    许久,长孙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道“这小家伙,太让人看不明白”

    大夏的皇城很大,亦繁华,即便说是天下第一城也不为过,宁辰走在其中,转得头晕眼花的,他只知道长孙府的大概方向,一路边走便问,绕了半天,已经日近午时。

    宁辰这个时候突然发现一个可怕的事情---他居然没有钱!他唯一的一文钱让长孙没收了,如今他当真是身无分文。

    “这位姐姐,长孙府怎么走”

    打听了一路,宁辰嗓子渴得的都冒烟了,看到一位女子从身前走过,下意识拦路问道。

    “咯咯,打听路都打听到青楼来了,公子真是好雅兴”月涵衣扫了一眼眼前少年,咯咯笑道。

    “公子似乎渴了,进来喝杯茶水吧”

    “这,不好吧”

    宁辰扭捏了一下,旋即二话不说跟着女子就走进了凌烟阁中,青楼怎么了,怎么了,讨杯水喝不行么。

    “公子,请用”月涵衣斟了一杯茶递到宁辰面前,轻笑道。

    “不要钱吧?”宁辰看了看周围精美奢侈的摆设,试探道。

    “公子说笑,一杯茶水而已”月涵衣嫣然一笑,道。

    宁辰脸一下笑的都快开花了,接过茶水,一口喝进肚子里,爽!

    “还要吗”月涵衣再斟了一杯茶,递了过来。

    “姐姐你人真好”宁辰接过杯子,腼腆一笑,水还没喝先把马屁送上。

    “这杯是要钱的”

    “噗”宁辰刚喝了半口,听到前者的话,旋即一口喷了出来。

    “咳咳”宁辰望着月涵衣,脸色呛得通红。

    “咯咯,逗你的,看你吓的”月涵衣笑的花枝乱颤,上气不接下气道。

    “呵”宁辰尴尬地擦了擦嘴,目光胡乱在周围扫着,就是不敢直视月涵衣。

    “咦,怎么没有人啊?”

    宁辰这才发现奢侈浮华的阁楼中,竟然空荡荡的,一个客人都没有,再看一看月涵衣,柳眉凤目,肤若凝脂,长的一幅祸水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没人要的样子。

    “别乱想啊”月涵衣一看宁辰诡异的眼神,哪还不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没好气地嗔了一声,“这凌烟阁是我开的”

    闻言,宁辰诧异的看了一眼眼前女子,脸上时常挂着的害羞笑容消失了,双眼深处闪过一抹厌恶,一闪即逝,若非注意,让人很难察觉。

    “打扰,茶水钱明日我会送来的”轻轻放下茶杯,宁辰淡淡说了一句,旋即转身便朝外边走去。

    “本公子来了,姑娘们还不赶紧下来”

    就在这时,凌烟阁外一道年轻的身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一身华美的绫罗绸缎,再加上那嚣张跋扈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出身富贵的纨绔子弟。

    “哟,是长孙公子,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只是片刻的工夫,二楼之上,数位衣着轻纱的女子走了下来,美妙的胴~体若隐若现,让人望去直感口干舌燥。

    “哈哈,这两日府中烦事太多,都快把我逼疯了,出来快活快活”长孙云轩哈哈一笑,旁若无人道。

    一旁,宁辰停下了步子,回头看着不远处的年轻人,片刻后,走上前去。

    “你是长孙府的人?”

    “是啊”长孙云轩一愣,下意识回答道。

    “太平侯的儿子?”

    “是啊,怎么了”长孙云轩脸上露出不耐烦之色,不愉道。

    “呵,真是巧啊”宁辰冷声一笑,旋即一脚朝着前者腹部踹去。

    众人睽睽中,砰地一声,长孙云轩一下撞倒了桌子,洒落一地茶水。

    这一刻不仅刚下楼的几位女子愣了,就连一旁离得最近的月涵衣也没能反应过来。

    “你,找死,你知道本公子是谁吗,你知道本公子的父亲是谁吗!”长孙云轩被踹了个跟头,气的脑袋都不有些灵光,挣扎着起身,大怒道。

    “我知道,你爹是太平侯,你刚说过了”宁辰冷然一哼,原来拼爹在这个时候就这么流行了。

    长孙在外受苦,差点连命都没了,这个家伙居然还有心情逛青楼,当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上前一步,又是一脚踹出,含怒之力,还未站稳的长孙云轩顿时又被踢飞了出去,撞在桌椅上,哗啦啦声中,杯盘碎裂一地。

    “这一脚,惩你无情无义”

    话声落,宁辰再度走上前,看着地上的长孙云轩,拽起后者,又是狠辣一脚。

    “这一脚,惩你不知廉耻”

    洒了的一地又一地的茶杯,倒了一地又一地的桌椅,宁辰脸色越来越冷,拎起长孙云轩,旋即,仍是一脚。

    “这一脚,惩你败坏门声”

    抓起长孙云轩,碎杯割破了手指,宁辰却如若不知,冰冷的眼神中尽是透骨寒意。

    “最后一脚,让你记住,他日相见,莫要再辱长孙名”

    砰然一脚,砰然一声,砸塌了桌椅,散落满地碎木,带着点点鲜血,惊的在场众人说不出一句话来。

    瞬间的冷场,数位女子望着宁辰都露出一丝惧意,不自觉的退后一步。

    “这个姐姐,能借下笔墨吗”宁辰走到一位女子身前,灿烂一笑,客气道。

    “好,好”

    女子吓得再退一步,花容失色,慌忙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蹬蹬地上了楼。

    没过多久,女子端着墨怯生生走了过来,小心递到了宁辰面前。

    “谢谢”

    宁辰拿过笔墨,笑的更灿烂了,如若不是先前一幕,谁能想象这看似无害的少年竟是一个活生生的恶魔……

第十一章 一步十算

    长孙云轩痛的半昏了过去,蜷缩地上不断颤抖,宁辰上前一步,旋即想起什么,侧身看着一旁与他送墨的女子,灿然道,“姐姐,墨不会被洗掉吧?”

    女子娇躯下意识一颤,微惧道“不会,这是千年墨”

    闻言,宁辰眼一亮,笑容之间越发让人不寒而栗。

    不远处,月涵衣眉头皱起,却没有插手,眼前少年既然知晓长孙云轩的身份还敢如此肆无忌惮,若非脑袋有问题,就是背~景惊人。

    还有一点,她直到此刻依然还不明白前者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厌恶究竟为何,是针对她,还是凌烟阁?

    种种迷惑,让月涵衣选择暂时置身事外,静观其变,只要不在她这里出人命,风波便不会牵扯到凌烟阁。

    宁辰背对着几人蹲了下来,片刻后,长孙云轩脸上出现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仔细去看才能勉强辨认出是“长孙”两字。

    然后,宁辰又无声无息拿出长孙交给他的月形玉佩,沾着墨,狠狠地印在这小子脑门上。

    “官府和长孙府的人怎么还没到”做完这一切,宁辰看了看外边,门口除了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群,一个官兵的影子都没见到,不禁开口埋怨起官府的办事效率。

    长孙府的小侯爷被打,这事百分之百已经传出去,相信没多久,长孙府和官府的人就会到了。

    “小女子可否请教一下公子身份?”这个时候,月涵衣上前,客气道。

    “没空”宁辰冷冷地扫了一眼前者,实在不愿再压抑心中升起的厌恶,语气恶劣道。

    娼不可怨,应怨者,是这些外表美丽,内心却冷酷无情的青楼与教坊之首。

    月涵衣呼吸一滞,脸色变了又变,奈何如今情况不明,只能强忍怒气,平声静气道,“不知月涵衣何处得罪公子,还望公子告知”

    面对月涵衣的询问,宁辰连回话的兴趣都没了,转身走到送他笔墨的女子身前,将笔墨递了回去,咧嘴一笑,道,“谢谢姐姐”

    “不…不谢”女子惶恐地接过笔墨,紧张道。

    女子的恐惧让宁辰无奈,他之前表现的是不是太暴力了一点?

    宁辰的自我怀疑只是瞬间闪过,旋即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咳,不是他的错,只怪长孙云轩这小子运气不好,太不争气。

    大模大样的扶起一张椅子坐下,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旁若无人的喝了起来,这才多大一会,口又渴了,看来揍人也是件辛苦的事情。

    月涵衣和几位女子看着这位“大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应付,只能静待官府的人来处理。

    “让开,让开”

    没过多大一会,官府的人果然到了,为首的官差一看地上被揍得昏过去的长孙云轩,顿时脑袋都大了。

    这可是太平侯的独子,当朝长孙皇后的亲侄子,就这样被人揍了?

    再看坐在一旁跟没事人似的“大爷”,几位官差感觉自己都凌乱了。

    “带走”

    为首的官差一咬牙,喝道,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若当真是来头大到天的人物,自会有上头人顶着。

    宁辰看到官差终于来了,跟见了亲人一样,也不用人抓,屁颠屁颠的起身迎了上去,让本来已凌乱的众人顿感自己的脑袋不太够用。

    到了官府没多久,长孙府的人便到了,直接带走了长孙云轩,而宁辰自然被扔进了牢房中,等待发落。

    宁辰这一辈子还是第一次坐牢,因为知晓很快就能出去,所以心中并没有任何担忧。

    闲的无聊,宁辰坐在牢房中,用小木棍在地上画着棋盘,自己跟自己下棋,开始还下的很快,渐渐的,棋盘上棋子越来越多,每一步都慢了下来,死局渐现,举步维艰。

    人生如棋,不过布局与破局,宁辰脑袋再迟钝这个时候也明白,自己无意中闯入了别人的局,闯不过,便会被困死棋中。

    宁辰眉头越发紧锁,眼睛看着棋盘,思考着每一步。

    为何会有人如此迫切地要刺杀长孙?

    长孙若出事,受益的会是谁?

    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太短,对许久事情都不知晓,但万事皆有相通之处,昨夜长孙和青柠异常的反应,再加上长孙一早着急出宫,很明显长孙遇刺之事与荧惑守心脱不了干系。

    荧惑守心象征战祸,他本来并没有在意,因为这根本算不上什么天大的事情,这东西十五年左右就会来一次,有时明显,有时微弱,大夏要是因此便动摇了根基,那么这千年的皇朝早就不知道灭亡了多少次。

    既然这样,为何长孙会如此大的反应?

    宁辰轻声一叹,将手中的木棍一抛,若是他没有猜错,长孙这一次出来十有八~九是带了夏皇的秘旨,而且是不能让天下人知晓的秘旨。

    与荧惑守心有关,还不能让天下人知道,结果再明显不过,夏皇要动兵,而且还是长孙一脉的兵马。

    那么长孙遇刺就能说得通了,有人一早就猜到了夏皇的意图,甚至猜到了长孙出宫的时机,想要借长孙遇刺之事让长孙一脉与夏皇之前出现嫌隙,拖延动兵的时间。

    想到这里,宁辰不禁后背一阵发凉,若一切为真,布局之人的心计就太让人害怕了。

    他能看到这么多,是因为这一切已发生,有了种种迹象推测起来简单了不少,但布局之人却将未发生的事情都预料到并步入局中,这其中的计算绝非常人能够做到。

    很不幸,他被青柠拽入了局中,想跑都跑不掉。

    若是可能,宁辰实在不想面对这样心机若妖的人,一个不小心便死的不明不白,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为今之计,只有先救长孙,再小心应对背后布局之人。

    好在,这些局皆不是针对他,旁观者清,只要不再大意闯入局中,不至于像今日这么狼狈。

    “差不多也该来了”

    宁辰起身,目光看向牢房门口,算算时间应该快到了。

    ……

    长孙府,太平侯书房,长孙云轩一脸惶恐的跪在地上,书案前,一位面带寒意的中年男子静立,紧攥的拳头青筋暴露,显示着男子压抑的怒火何其剧烈。

    “畜生!”

    太平侯嘭地一声拍在书案上,怒火之下,顺手抓起桌上的砚台便扔了出去。

    “嘭”

    砚台打在长孙云轩额头,带起一片血花,一旁,一位中年美妇人满脸心疼的上去一把抱住儿子,双眸怒视太平侯:“侯爷,自己的儿子被人打,你不替他出头也就罢了,你还想打死他吗!”

    “住嘴!”太平侯怒火狂升,周围气流震荡,按在书案上的手一用力,整个书案轰然四分五裂。

    “我不打女人不是给你放肆的理由,滚出去”话声落,太平侯袖袍一挥,掌风扫出,直接将妇人震出书房门。

    咣当一声,房门关闭,诺大的房间中只剩下太平侯与跪在地上的长孙云轩,这一刻,长孙云轩颤抖的更厉害了。

    “你姑母出事,你可知晓?”太平侯寒声问道。

    “知道”长孙云轩低着头,打颤道。

    “全府上下都在寻找你姑母下落,你可知晓”太平侯声音更冷了。

    “知…知道”

    “好,很好”

    一句很好,太平侯心中恨火再难压制,一步上前,一巴掌甩在这长孙云轩脸上,嘭地一声,飞出五步远,直到撞在屏风上才停了下来。

    太平侯这一巴掌扇的毫不留情,什么事他都能容忍,唯有此事不能姑息半分。

    “哇”长孙云轩落在地上,一口鲜血吐出,哆哆嗦嗦,甚至连呼痛都已不敢。

    “在书房里给我反省,没有我的吩咐不得踏出半步”

    说完,太平侯抬步朝外边走去,待看到门口一脸怒意的妇人,眼神越发冰冷“你若敢擅自放他出去,或者他自己踏出这个房门半步,后果你自己清楚,长孙府不是什么人都能容的下,即便是我太平侯的妻儿也一样”

    闻言,妇人气的浑身发颤,却不敢再说半句话,她知道太平侯说的出,就一定做的到。

    半个时辰后,官府大牢,吱呀一声,牢门打开后,两人目光首次接触。

    太平侯、宁辰,本不应有交集的两人,这一刻却相视而立,平静的目光中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叫什么名字?”过了不知多久,太平侯首先开口问道。

    “宁辰”

    “英雄出少年”太平侯毫不掩饰语气中的欣赏之色,赞叹道。

    “侯爷过誉”宁辰谦虚回应道。

    “可惜了”太平侯突然轻叹,惋惜道。

    虽然英雄不问出处,但实际上,出处很多时候都决定了英雄的高度。

    “呵”宁辰不为所动,他知道太平侯口中的可惜是何意,不过,这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皇后娘娘可还好?”太平侯走上前,正色问道。

    “安然无恙”宁辰回答道。

    “走吧,带我去见皇后娘娘”太平侯开口道。

    “只有侯爷一人?”这一次轮到宁辰惊讶了。

    “呵”太平侯淡然一笑,回答道,“我一人足矣”

    简单的话语,不带一丝波动,平静的让人觉得仿佛在说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而已。

    大夏最强的十武侯之一,太平两字,重逾泰山!

    长孙一脉,一门两侯,象征的不仅仅是皇室恩泽,还有那让世人望其项背的强大实力。

    长孙府,房门紧闭的书房中,长孙云轩挣扎着爬起,血迹斑驳的脸上,长孙两字依然清晰可见,下一刻,剧烈的咳嗽声响起,咳的撕心裂肺,眉上头发荡开,仿佛间,一抹月牙形状的印记隐现,漆黑如墨,刺目异常……

第十二章 出事

    渡安药房内院,长孙坐在床边,看着仍然还未醒来的青柠,美丽的容颜上闪过淡淡伤感,青柠是她一手带大,也是她入宫后唯一还能说上话的人。

    最是无情帝王家,宫中的勾心斗角、阴谋算计无处不在,她早已分身乏术、疲惫不堪,为此,尚未弱冠之年的青柠便默默地帮她一肩担起了未央宫的大小事务,七年如一。

    “咚咚”

    房间外,敲门声响起,长孙回过神,轻声道“门没锁,进来吧”

    “皇后娘娘,我回来了”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长孙回头,直接忽略了一脸得意笑容的宁辰,而是看向后者身边的太平侯。

    “大哥”

    长孙眸子一怔,少有地闪过升起一抹激动,开口道。

    “无忧,辛苦你了”

    看着眼前依然美丽,却有了岁月气息的胞妹,太平侯心中感慨万千,轻声叹道。

    一旁,宁辰脸上的笑容很灿烂,努力的睁大眼睛,看到没,这都是我的功劳,你夸我啊,赶紧夸我啊。

    可惜,长孙很激动,一激动就把功臣给忘了,而太平侯压根就没有搭理宁辰的意思,所以,功臣就被很无情的遗忘到一边。

    “宁辰”

    好在长孙不是寻常之人,短暂的激动后,很快便稳定住心神,看了一眼一旁的宁辰,开口道。

    “哈?”宁辰脸上一喜,终于想起功臣了,赶紧站的笔直笔直的,意思是说,您夸吧,我听着呢。

    “你先出去一下,本宫有事要与太平侯说”

    “……”

    宁辰含泪奔走,一颗心碎的跟豆腐渣似的。

    “此子,不错”

    太平侯权衡了片刻,终于还是决定提醒一下长孙,急智,胆大,却又不失平常心,是一颗不错的苗子,若好好培养,定然能够成为独当一面的人物。

    长孙差异的看了一眼前者,能让自己的大哥如此夸赞之人可是不多,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太平侯简单的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听的长孙也是暗暗点头,如此急智确实不同常人,赞叹的同时也不免感慨自己侄儿的不争气。

    “云轩尚且年少,惩罚过也就罢了,莫要因此伤了父子的情分”不知为何,长孙刻意不再提宁辰的事,而是转换话题道。

    太平侯点头,道“此事我自有主张,无忧,你此次出宫究竟为何,竟让自己陷入如此大的危险中,这可不符合你一贯严谨的做事风格”

    “情非得已”长孙轻声一叹,“想必长兄也知晓了北方边境告危之事,北蒙王庭早已今非昔比,夏皇出兵之愿受天意所阻,如今唯有坐镇西北的父亲能暗中援兵相助”

    “虽有耳闻,却没想到北蒙王庭终成大患”太平侯心思沉重,昔日的蛮夷之地,今日却成大夏背部针芒,着实让人意料不到。

    “朝中大部分臣子对北蒙王庭的印象还停留在十年前,所以不甚为意,可惜,天意弄人,夏皇好不容易力排众议决定出兵,却被突来的意外打乱”

    长孙心中亦是沉重异常,错过了这个时机,大夏要付出怎样的代价谁都不知,但毫无疑问,这个代价绝对会让他们难以承受。

    北蒙王庭近年来秣兵历马,其心早就昭然若揭,大夏北疆的兵马已不足以抵御实力大增的北蒙铁骑,出兵一事,刻不容缓。

    “究根到底,永夜神教的存在才是最大的祸源,这存在了数千年的组织掌握着天下的信仰,其影响力着实可怕”

    太平侯不是庸人,自然能猜出夏皇不出兵的理由,大夏虽强,但还没有强大到与天下为敌的地步,天降灾警,战祸四起,此刻出兵,无意是给永夜神教推动天下伐夏最好的借口。

    最可怕者,这恐怕还只是一个开端,北蒙王庭和永夜神教的存在,牵制了大夏太多精力,无暇他顾,往日臣服于大夏武力下的一些势力很有可能会逐一浮出水面。

    坐拥中原千年的大夏无敌太久,毫无疑问早已成为众矢之的,蠢蠢欲动者等待的只是一个机会罢了。

    中原大地繁荣富饶,就如同一片肥肉,任何人都想上来咬伤一口,如今大夏有强大的武力威慑,无人敢做出头鸟,但若天下伐夏的大势出现,这些暗中潜伏的势力必然会露出隐藏已久的獠牙。

    “无忧,我先送你回宫”

    时间紧迫,太平侯当机立断,不再耽搁,早一天援兵北方,大夏的危机便会早一日得到缓解,时间已经不多,容不得半点犹豫。

    半个时辰后,马车已在院中等候,宁辰作为苦力自然负责将青柠抱上车中。

    “掌柜老伯,明天别忘了去凌烟阁还茶钱啊,等我发了俸禄就还你”临走之时,宁辰还念念不舍的不想走,絮絮叨叨了半天,待发现长孙脸色不对后,才不情不愿地跟着长孙回了宫。

    待长孙跟宁辰回到皇宫后,天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太平侯不便进宫,所以将长孙送到宫门后便离开了。

    “怎么回事”

    入宫之后,长孙和宁辰都发现,皇宫的气氛有些不对,禁卫奔走,似乎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出了什么事”长孙让宁辰拦住一名禁卫将领,问道。

    “禀告皇后娘娘,有人夜闯御书房,陛下震怒,下令搜查整个皇宫”禁卫将领恭敬回道。

    宁辰闻言一惊,心中焦急万分。

    “宁辰,你先带着青柠回去,本宫要去一趟天谕殿”长孙下了马车,旋即吩咐道。

    “是”宁辰低下头,避过了长孙的注意,眼中闪过一抹忧虑,那个傻女人,别做傻事啊。

    长孙走后,宁辰急急带着青柠朝未央宫赶去,因为着急,连马车中响起的轻吟声都没有听到。

    回到未央宫,宁辰将青柠抱回房间后,便毫不停留的朝着自己的住处急奔而去,却没有发现,背后,一双明亮的眸子悄然睁开,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不言亦不语。

    “暮成雪”

    推开房门,首先发现那美丽的身影衣衫染血的倒在床边,宁辰面色大惊,赶紧关闭房门,将前者抱上床。

    眼见暮成雪右肩鲜血染红半边衣衫,气息游离,宁辰哪还顾得上男女之别,刺啦一声撕开肩上的衣衫,却见右肩剑伤透体,除此再无伤口。

    宁辰神急,心更急,这剑上明显不是致命伤,暮成雪重伤昏迷,可是他不懂医术,不知道真正的伤势究竟为何。

    “药,对,药”

    宁辰想起暮成雪曾给他的保命药,此刻只能希望她还给自己剩下一颗,一咬牙,再也管不得那么多,双手在其身上摸索起来。

    “没有?”

    这一刻,宁辰脸都白了,不知所措。

    怎么办,怎么办,宁辰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如此无力。

    “一定要想办法出宫”

    想了片刻,宁辰心一横,不再犹豫,抱起暮成雪便朝外边走去,幸好他是驾着马车回来的,能起到很好的掩饰。

    方才进宫的时候,很多禁卫都见过他,此刻出去,或许是最好的时候。

    他不知道这一走,结果会是如何,不过,现在如果不走,暮成雪就必死无疑,他不是什么高尚的人,但也不会懦夫。

    他答应暮成雪要带她出去,就一定要做到。

    “嘭”

    就在这时,房门嘭的一声的被人打开,宁辰脚步一顿,身子猛地一个哆嗦。

    “青柠姐”

    眼前熟悉的倩影,让宁辰稍松了口气,幸好不是宫中禁卫,可是下一刻,身子又再度紧张起来。

    他差点忘了,青柠是最忠诚长孙的人,比起禁卫更为危险。

    “你怎么来了”

    宁辰想了想,不觉得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而且,青柠一直昏迷,更不可能察觉到什么。

    “你不是粗心之人,怎么可能连我醒来你都没有察觉,唯一的解释,你心中有事”

    青柠脸色依然苍白,挡在门口,冷声道。

    “她便是入宫行刺的人么,宁辰,你太让我失望了”

    青柠扫了一眼宁辰怀里的女子,眼神渐冷,没想到,让整个皇宫的禁卫都苦寻不得的刺客竟然藏在未央宫中,她真是太大意了。

    宁辰沉声一叹,知晓再解释无用,退后两步一扯床边的绳子,顿时,房门嘭地关闭,一张绳网无声落下。

    青柠察觉不对,想要躲开,却觉得胸口一滞,气息不畅,步子随之慢了半分,被下落的绳网套个正着。

    宁辰也没有想到,他设下的机关有一天会用到青柠身上,幸好青柠刚刚醒来,连行动都吃力,否则这小小的机关基本不会有什么用途。

    “青柠姐,对不住了”

    宁辰将暮成雪放下,旋即走上前将青柠双手双脚绑好并封上了嘴,然后解开绳网,将其抱到床上。

    “不管青柠姐你信或不信,我从未有对你和皇后娘娘不利的想法,进宫的当晚碰巧遇到暮成雪的,她帮了我,所以我一定要救她,这是我答应过她的,不可能也不会失信”

    宁辰给青柠盖好薄被,絮絮叨叨的说着,他知道,他这一走,或许永远都没有再相见的机会,他来到这个世间不过短短几日,青柠是对他最好的那个人,他不想隐瞒,却更不愿欺骗。

    做完这些,宁辰抱起暮成雪便朝外走去,临出门前回头看了最后一眼,目光交织间,咧嘴灿烂一笑,道:

    “最后,我还有句话想说却一直没敢说,青柠姐,你这么凶看日后谁敢要你”

    房门关闭,宁辰离去,床上,青柠紧紧盯着房门,紧绷的身子一点点松下。

    她不知道,她这么做对还是不对,但是,她知道她并不后悔,今日不会,日后也不会。

    他还是这么傻,他怎么不想想,她怎么可能被这简单的绳网给套住,她是没躲开,但并不代表她挣不开。

    还好,他还是这么傻……

第十三章 逃出皇宫

    未央宫外,灯火通明,皇宫禁卫一队接着一队,很是壮观。

    宁辰牵着马车朝外边走去,刚出未央宫大门便停下步子,看着一队禁卫路过,主动拦住了去路。

    “小公公,有何贵干?”因为宁辰是从未央宫走出,走在最前方的禁卫将领也不敢怠慢,神情客气道。

    “皇后娘娘有急事让小的出宫去办,不过如今皇宫禁严,出入甚为不便,怕是要耽搁了娘娘交代的差事,还望将军能够帮忙相送一程”

    宁辰双眼扫过一队队走过的禁卫,脸上闪过焦急之色,旋即,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禁卫将领,请求道。

    “这”

    禁卫将领面露为难,一时也犹豫起来。

    刺客夜闯御书房,他们奉命巡查,按道理说是不能擅离职守的。

    不过,皇后娘娘的事情也是不容耽搁的,他若拒绝,事后难免会惹未央宫主人不高兴。

    “将军若是不信,这是皇后娘娘赐下的信物,将军可拿着亲自向皇后娘娘确认”

    说话间,宁辰脸上焦急之色更浓,从怀里取出长孙给的月形玉佩,递到禁卫将领手中,催促道。

    “好吧,在下就送小公公一程”

    禁卫将领一看到月形玉佩,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打消,点头应道,这是皇后娘娘的随身信物,宫中许多禁卫都曾见过,不会有错。

    宁辰心中暗松一口气,他选择在未央宫门前拦住禁卫就是为了降低禁卫对他的戒心,再谨慎的人都会出现认知的盲点,只要用心利用再加以引导,就能造成让人难以辨别的假象。

    “看小公公年纪不大,是刚入宫没多久吧”

    禁卫将领吩咐身后其余人继续巡逻,旋即上前帮忙牵过马车,一边走,一边随意问道。

    “恩”

    宁辰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回答道“前些日子刚入宫,得蒙青柠姑娘的照顾,如今在未央宫做些杂事”

    “小公公好福气,宫中谁都知道皇后娘娘贤良淑德,对下边人最为宽厚”侍卫首领善意一笑,说道。

    “将军所言极是”

    宁辰笑着应道,心中却十分不赞同,这些傻瓜都让长孙给骗了,是不是贤良淑德他不知道,但对下边人一点也不宽厚,他就是被长孙忽悠了好几次,否则他早就在宫外逍遥快活,也用不着大晚上着急跑路了。

    “哟,这不是小宁子么,这大晚上是要去哪呢”

    走了没多久,突然,两人不远处一道公鸭嗓子般的声音传来,宁辰心中顿时咯噔一声,暗叫一声不好。

    随着声音望去,一位身宝石蓝绣仙鹤长袍,手拿拂尘,头戴孔雀毛顶镶宝石帽的身影缓缓走来,看着宁辰不阴不阳地笑道,“真是巧啊”

    “赵瑾公公”侍卫首领认识来人,客气一拱手,算是打过招呼。

    “凌将军”赵瑾回礼,旋即笑眯眯地问道,“不知将军和小宁子这是要去哪里?”

    “小公公奉皇后娘娘之命出宫办事,在下凑巧相送一程,赵公公和这位小公公认识?”

    凌萧微微诧异,赵瑾在夏皇身边当差二十余载,地位不同一般,怎会认识一名刚入宫的小太监。

    “见过一面而已”赵瑾敷衍了一句,并没有多解释什么,旋即看着凌萧身边的宁辰,阴测测一笑,话中有话道“小宁子,咱家本来还想调你来身边做事,没想到皇后娘娘先一步把你要到了未央宫,真是遗憾啊”

    “呵呵”宁辰傻笑着掩饰过去,知趣地没有多做解释,这说什么都是得罪人,你还是自己和长孙掐去吧。

    赵瑾围着马车走了一圈,皮笑肉不笑地道,“如今皇宫较乱,将军可要好好检查啊,免得丢失了什么东西”

    宁辰心中一沉,脸色微变,这该死的老变态。

    凌萧为难地看了宁辰一眼,按说未央宫的差事他们不好过问,但赵公公已经发话提醒,他再不检查,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凌将军,按规矩办事吧,不过,请小心一些”宁辰开口,沉声道。

    凌萧点了点头,上前一步掀开车帘,旋即登上马车,准备检查。

    车内堆满了箱子,一个压一个,凌萧打开最外边的箱子,入眼均是一件件瓷器,搬走放在一边,再打开一个,依然还是摆满了瓷器。

    凌萧在宫中担职已近十年,认得这都是宫中常用的东西,精美倒是精美,但论价值,就只能说那么回事了。

    未央宫的珍宝何其之多,随便拿一件都不是这一车瓷器可比的,若是偷盗,实在是得不偿失。

    “哎呀,将军小心”

    就在凌萧将一个检查好的箱子搬到一边时,宁辰面色一变,喊道。

    旋即,便听到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声,整箱的瓷器从箱底露出,摔在车厢中,碎的稀里哗啦。

    宁辰眼中露出慌张之色,焦急道,“哎,忘了告诉将军,下边几个箱子有些年代了,皇后娘娘交代的急,说了有了信物就不会再检查,并不碍事,我一着急就把这事给忘了”

    凌萧脸色也是难看,虽说打碎的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但毕竟是未央宫的东西,而且皇后娘娘交代的如此之急,定然有重要用途,想到这里,凌萧神色不善的看了一眼赵瑾,都怪这该死的老太监,若不是这老家伙多事,他也不会犯下这等大错。

    马车下方,宁辰轻声一叹,苦着脸道,“将军,您还是快些检查,小的也好赶紧办完差事向皇后娘娘请罪”

    听着宁辰被没有将罪责都推给他的意思,凌萧对前者的印象顿时大好,再比较一下在一旁看笑话的赵瑾,谁的话可信谁的话不可信当即不用再想。

    想到这里,凌萧将箱子将跳下马车,正色道,“不用检查了,小公公赶紧出宫吧,莫要误了皇后娘娘的差事,打碎东西之事,若娘娘怪罪,凌萧定会与小公公一共承担”

    “多谢将军”

    宁辰面露感激之色,心中却微微有些心虚,这凌萧这么仗义,自己这么忽悠他是不是有些不好?

    当然,愧疚的念头只是一闪即逝,旋即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可惜,他一直奉行的是,我不入地狱,让别人入地狱。

    更何况,皇宫跑了一个小太监,即便查出来也不是什么大错,离入地狱还差得远呢。

    但是,他若被抓到,就是真的要入地狱了!

    一旁,赵瑾看没查出什么事来,冷冷一笑,扬长而去,嚣张的态度,着实让人不爽。

    宁辰心中思虑,大致也猜测出原因为何,他与赵瑾仅见过两面,谈不上什么恩怨,甚至在第一次见面时,赵瑾还是提拉他一把的意思,今日再见,态度却判若两人,不用想也知道是由于长孙的关系。

    皇宫之中,明争暗斗不断,选择站位至关重要,如今看来,赵瑾十有八~九是站在了西宫的那边,这才对长孙宫中出来的他露出敌视之意。

    可惜,若不是着急出宫,他真想留下来好好整一整这个老家伙。

    宁辰遗憾的摇了头头,旋即看了一眼凌萧,道:

    “将军,我们走吧”

    “恩”

    凌萧看到宁辰神色有些变化,还以为后者是因为担心回来后受罚的缘故,并不曾想到宁辰由于今日出宫之后再没有机会捅赵瑾一刀而郁闷。

    或许连宁辰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在未央宫这短短几日,他不管行事还是想法都有意无意地以站在长孙的立场去判断。

    即便嘴中不承认,埋怨长孙千般不好,内心的情绪却说不得谎话,宁辰看似走的潇洒,走的无牵无挂,心中却始终不曾真正放下。

    出宫之路还算顺利,有长孙的信物,加上凌萧的护送,守宫门的禁卫稍作检查之后便放行了。

    没有人会想到,方才护送皇后娘娘一同回宫的小太监身后的车上竟然带着行刺夏皇并夜闯御书房的刺客。

    出了宫,宁辰立刻驾着马车朝渡安药房的方向赶去,一直掩饰情绪的脸上终于露出焦急之色,马车飞踏,带起一路尘土。

    近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药房门口,宁辰从车内藏在最下方的一个箱子内将暮成雪抱出,两步走上前一脚踹开药房木门,急急朝内院奔去。

    “掌柜,快救人”

    前院发生这么大的动静,掌柜早就听到声音,走出来正要怒声呵斥,一看是宁辰便压下了火气,下意识将目光移到后者怀里的暮成雪身上。

    然而,这一看之下,掌柜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赶紧进屋”

    眼看女子情况极其危险,掌柜当即招呼宁辰回屋,待暮成雪被放下后,立刻上前诊断。

    “去堂中拿我的银针过来,快点”掌柜一边查看暮成雪伤情,一边极快地交代道。

    “好”

    宁辰不敢耽搁,立刻奔向前堂,寻找掌柜需要之物。

    片刻后,宁辰拿着银针回来,交给掌柜,然后站在一旁,紧张的看着。

    “别在那里站着,赶紧去烧热水,越多越好”掌柜取出银针,回首看了一眼宁辰,呵斥道。

    “好”宁辰点头,旋即又急急忙忙地跑出屋子,去厨房烧水。

    一刻钟后,宁辰在厨房烧上了一大锅热水,然后先端着一盆热水回来,看见掌柜已经在给暮成雪施针,神色严肃,极为专注。

    不一会,掌柜的额头上已经汗水流淌,月白的长衫更是塌透,贴在身上,很是狼狈。

    掌柜没让出声,宁辰也不敢上去打扰,只能守在旁边,等待命令。

    约莫又一刻钟后,掌柜疲惫的站了起来,身子晃了晃,差点没有站稳。

    “热水烧好了?”掌柜稳住身子,开口问道。

    “恩,烧好了”宁辰赶忙回答道。

    “给她宽衣沐浴”掌柜语气疲惫道。

    “我…我吗?”宁辰一愣,立马不能淡定了,指着自己,结结巴巴道。

    “不是你还是我吗?”掌柜甩了一句话,然后很自然地朝房外走去。

    “水不用太热,微烫即可,注意时间,不得太短,但也不得超过一个时辰”

    “好…好……”床边,宁辰已经傻了,下意识点头应道。

第十五章 相见时难别亦难

    渡安药房内院,宁辰忙活半天后看着一旁盛满热水的浴桶,又看了看床上的暮成雪,一时间一个头两个大,脱还是不脱?

    “良心过不去啊”

    宁辰摸了摸自己的心,发现还是有愧疚心里的,证明自己还不算是狼心狗肺,但事出有因,是不是可以不拘小节?

    宁辰试着说服自己,伸了伸手,却又收了回来,他突然想到这个时代的女子其实都挺保守的,自己这么做,就算事出有因也似乎也点不合适。

    掌柜你害死我了,宁辰心中埋怨,盯着暮成雪看了片刻,终于轻声一叹,下定决心。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宁辰心一横,小心翼翼的走到床前,仔细又看过暮成雪,见其确实不像一时半会能醒过来的样子,方才放心的伸手去解后者衣衫。

    “嗯”

    突然,暮成雪一声轻吟,娇躯一动,顿时吓得宁辰一个哆嗦,伸出的手瞬间收回。

    “这也太吓人了”

    宁辰哭丧着个脸,这姑奶奶可是连夏皇都敢刺杀的狠人,若是醒来发现什么,他估计就真要进宫当太监了。

    刺啦一声,宁辰从衣服上撕下一条布,旋即蒙上了自己的眼睛,心中不免感叹,吾真乃君子也。

    蒙上双眼后,的确啥也看不见了,宁辰感叹的同时亦悄悄有些遗憾,正应了一句名言,男人啊,你另一种称呼就是禽兽。

    宁辰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善解人意,但自己的确算得上善解人衣,况且暮成雪的衣服也不是太难脱,三下五除二的工夫就搞定了。

    只是在这期间有没有什么不小心的肢体接触,就纯粹看良心了,当然,就算真的有他也不会承认。

    片刻之后,宁辰小心地将暮成雪抱进浴桶中,方才解开了双眼上蒙的布条,旋即,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傻傻一笑,今后两天就不洗手了。

    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宁辰守在与浴桶边,每等一刻钟就加些热水进去,期间就是坐在那里傻傻地等待时间。

    “呃”

    突然,浴桶之中,暮成雪一声痛苦的长吟,紧接着,一口鲜血喷出,瞬间染红身前清水。

    “暮成雪”

    宁辰急于上前,却被半醒之间的暮成雪出声阻止。

    “不可”

    一声不可,却闻更痛苦的长吟,暮成雪周身水花四溅,长发扬起,体内真气砰然荡开,顿时,周围桌椅纷飞,碎木散落,就连不远处的宁辰也惨遭殃及,被震飞出去。

    嘭地一声,宁辰撞上墙壁后摔落地上,旋即哇地一口鲜血呕出,显然已受了不轻的内伤。

    “真是不作死不会死啊”

    宁辰挣扎着起身,擦了一把嘴角的血,赶紧上前查看暮成雪情况。

    “……”

    半醒之间,暮成雪看了一眼眼前的宁辰,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再度昏了过去。

    宁辰吓了一跳,伸手去摸前者颈部的脉搏,察觉心跳还在,顿时松了一口气。

    仔细查看一下,宁辰才发现暮成雪脸色好了许多,较之先前明显有了很大不同。

    “这挨千刀的掌柜,也不早点说一声,疼死我了”见暮成雪没事,宁辰这才缓过尽来,浑身疼的直呲牙,嘴中咧咧道。

    这才几天,他流的血,吐的血都快赶得上前世半辈子的了,再这么下去,没让长孙抓回去砍了,也流血流死了。

    嘴中虽然嘟囔,宁辰还是再度蒙上眼睛,将暮成雪从水里捞了出来,然后擦干身体后将其又抱回床上盖上被子后,这才又解开了双眼之上的布条。

    看着被子起伏的曲线,宁辰心中感慨,第一次见面时他果然猜对了,他就想哪有女人会那么平。

    “嘀嗒”

    就在这时,宁辰突然觉得鼻子一热,一滴滴鲜血淌出,顺着衣衫就滑落在胸前,很是刺眼。

    宁辰脸色难得的一红,思考了片刻,觉得还是要找掌柜看一看,他觉得,他不可能这么没出息,一定是刚才被震出了内伤。

    ……

    片刻后

    掌柜房间,宁辰紧张地看着给他把脉的掌柜,生怕后者说出什么内腑受创,无药可救之类的话。

    “没有大碍,吃两幅药就好”掌柜平静的收回手,开口道。

    “呼”宁辰暗松了一口气,还好,不过想起刚才自己无缘无故流鼻血,还是担心的追问了一句,“真的没事吗?我刚才还流鼻血了”

    闻言,掌柜淡定地瞥了一眼宁辰,道“年轻人肝火旺,很正常,若是在意,我可以再给你开一幅降肝火的药”

    “咳咳,不同,不用”宁辰心中窘迫,赶紧咳嗽两声掩饰过去,回绝道。

    “宁兄弟,你不是已经和皇后娘娘一起回宫了吗,为何”说到这里,掌柜话语略停,他不知道这些话他能不能说,毕竟是宫中的事情,他不好问的太多。

    “呵呵”

    宁辰为难的一笑,他不想说谎,但更不能说出事实,只能傻笑含糊过去。

    看出宁辰的为难,掌柜也不强求,爽快道,“既然宁兄弟不愿多说,在下也不能强人所难,这几日,宁兄弟就放心在此住下吧,待那位姑娘的伤势好转再走不迟”

    “多谢掌柜”宁辰感激地一拱手,谢道。

    话虽如此,但日后要去哪里,他还是真的要思考一下,这些毕竟不是长久之计,长孙那么聪明,万一想到这里,他就死定了。

    他可不敢保证长孙会放过他,私自出宫可不是闹着玩的,而且他还是打着长孙的名义出来的。

    可以说,若是被抓回去他的小命全看长孙的心情,虽说长孙是出了名的贤后,但能在这勾心斗角的夏宫屹立不倒,若真的相信长孙是心软之人那真是脑袋被驴踢了。

    宁辰挠着头走向自己的屋子,没银子啊,这才是如今最大的问题。

    今日为了出宫,他没敢带任何值钱的东西,除了长孙的玉佩,但,这个打死他也不敢卖啊。

    吱呀一声推开门,宁辰走向床边搬来个凳子坐下,呆呆地看着床上的暮成雪,这祖宗醒了十有八~九是要走的,要不自己舍着个脸皮求着她带他一起走?

    “呃”

    想到这里,宁辰不禁愣了一下,他突然发现,对于暮成雪,他除了名字之外竟然一无所知,更甚至,就连名字是真是假还是未知之数。

    宁辰瞬间感觉自己好傻,为了这么一个非亲非故、来历不明的女子,他差一点就搭上了自己的小命,而且,这条小命日后能不能保住还是两说。

    “鬼迷心窍啊”

    宁辰轻声一叹,男人啊,果然不能太轻易承诺,真的会死人的。

    半个晚上,宁辰就在胡思乱想中度过,不知不觉就靠在床边睡着了,掌故一早便去前堂忙碌,并没有过来打扰。

    待到晨曦都有些刺眼,宁辰才迷迷糊糊地醒来,一睁眼发现一双明亮的眼睛正盯着他看,没反应过来,抬手打了个招呼:“早”

    一字未落,宁辰噌地一声站了起来,后背汗如雨下,不自觉退后两步,干笑道“你……你醒了”

    暮成雪神色没有什么变化,点了点头,平静道:“可否回避一下,我要更衣”

    “当然……”

    宁辰转身便走,心中忐忑,虽说他是为了救人,但终究做的有些不妥当,这个时代对女子太过严苛,他所作所为某种意义上已是毁人清白。

    暮成雪的平静让他有了一丝不安,也可能是他想的太多。

    他来到这个世间只有短短几日,却经历了许多,仔细想来,依然觉得有些梦幻,太不真实,这种虚幻的不真实感让他一直有种自己不过大梦一场的感觉。

    他在怕,镜花水月到了破碎的一日,他的存在是否还会有人会记得。

    房门轻响,暮成雪走出,神色略显苍白,却掩不住那动人的清丽。

    “多谢你”

    一句多谢,带过了昨日发生的一切,暮成雪说的平静,却让宁辰感到心中沉甸甸的。

    静默的气氛,两人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各怀心思,静立难言。

    “我要走了”许久之后,暮成雪开口,轻声道。

    “这么快?”宁辰心一惊,抬头看着前者娇美的容颜,失声道。

    “出来已久,是时候要回去了”暮成雪深深地看了一眼宁辰,语气却坚定的没有任何转圜。

    “今日吗?”

    话声落,宁辰心情莫名烦躁,怎么压也压不下,就仿佛要失去很重要的东西似的。

    “恩”

    暮成雪颔首,神色语气一如往常的平静,让人看不出半分波澜。

    “呵,那祝你一路平安,有缘再见”宁辰开口一笑,故作洒脱道。

    暮成雪心中一叹,也想说一句“有缘再见”,张了张口,最终却还是没能说出口,纤手一翻,一枚金色的纸张出现,旋即递到宁辰手中,嘱咐道,“这个给你,莫让他人知晓”

    “干什么用的”宁辰接过纸张,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好奇问道。

    “心法”暮成雪轻声道。

    “强身健体用的?”宁辰想起当晚两人的对话,笑道。

    “恩”暮成雪美丽的容颜上也露出一抹笑容,颔首道。

    “记得保重自己,切莫再做傻事”临别在即,宁辰终究放心不下,再三叮嘱道。

    “恩”暮成雪听话的点了点头,神色也柔和下来。

    “都要走了,抱一抱吧”宁辰不想气氛太过沉重,伸开双臂,玩笑道。

    暮成雪微微一怔,却没有躲开,任由宁辰将其揽入怀中。

    “一定要好好的”

    感受着怀里的软玉温香,宁辰双臂不自觉地又紧了紧,仿佛要将这份感觉永远留在心中……

    暮成雪还是走了,怀中最后的温暖伴随着微微的清风消失的无影无踪,宁辰心痛,痛的说不出声。

    手中的金色纸张依然还带着点点血迹,宁辰不傻,自然知晓这心法来自哪里,为了一句无意的玩笑,暮成雪竟冒着生命危险夜闯夏皇的御书房,当真的傻让人心疼。

    直到最后,他还是对她一无所知,宛如两人非常的相遇,不得已的相知,不得已的相信。

    “呃”压抑的心绪波动,带出了一抹朱红,宁辰脚下一晃,几乎站立不稳。

    “唉”

    不远处,掌柜轻声一叹,却没有上前,但留伤心者独自舔伤……

第十五章 凌烟阁

    半日后,宁辰也向掌柜辞行了,临行,掌柜特意送上一枚小元宝,权当路上的盘缠。

    宁辰看着手中的银子,顿时乐的嘴巴都合不上了,把清晨的伤感抛的一干二净。

    谢过掌柜,宁辰笑着上路,没有说将去哪里,因为就连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

    为防被长孙抓回去,离开皇城是最好的选择,宁辰权衡之后,终下决定,不过在之前,他要再去一趟凌烟阁,还清两杯茶钱。

    繁华的街道,到处都是叫卖声,宁辰这还是第一次有心情四处逛逛,看到这个好奇,那个也稀罕。

    这么看起来穿个越也不错嘛,等出了城,做点小生意,娶个温柔的姑娘,生几个娃,只要不被长孙抓到,日子还是很美好的。

    就在宁辰幻想着今后美好日子的时候,街道尾,突然锣鸣钟响,马蹄声中,一队衣着华丽却有些奇怪的队伍自不远处走来,前方行人摊位纷纷让开,以防挡住前路。

    “这真极国的使者好大的排场”

    人群中,议论纷纷,多数带着不忿之情,显然对这真极国的使者没有什么好感。

    宁辰多少对这真极国有些了解,真极国位于大夏东北方向,国土不大,却屁事一堆,整天吆喝着自己天下第一,挑事不断,大夏开国后第三代明主忍的厌烦了,直接挥兵东北方,打的真极国数百年屁都不敢放一个。

    然而,这些年来,大夏出于和平之念对真极国的政策宽松了一些,反倒令真极国认为大夏软弱好欺,一再挑衅,坐镇东北的布衣侯已经不是一次请旨出兵了,却被当今夏皇强行压了下来。

    宁辰站在人群中看着马车上的使者,抬起右手,旋即狠狠地比了一个中指,顺便问候了一下后者全家。

    短暂的风波,宁辰收拾心情继续朝凌烟阁走去,至于使者的事情,就让长孙她们头疼去吧。

    凌烟阁前,依然如昨日一般冷清,不过也正常,他来的时候都是临近正午,这个时候,谁还会在烟花之地停留。

    宁辰走来,看向华丽的大堂中,只见一抹涵衣静坐,仿若在等他上门。

    “公子来了”宁辰走入后,月涵衣起身,巧笑嫣然道。

    “我来还钱”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还是面对一个娇媚的女子,但心中的恶感让宁辰始终笑不出来,把换好的一两碎银子往桌子一拍,嚣张的撂下一句“不用找了”旋即转身便走。

    “公子请慢”月涵衣伸手拦住宁辰的去路,依然面带笑意道。

    “嗯?”宁辰眉头一皱,“两杯茶一两银子,够了”

    月涵衣淡淡一笑,开口道,“公子当真贵人多忘事,两杯茶一两银子足以,但公子打碎的桌椅茶具可远非一两银子能够偿还”

    “……”

    宁辰愣了,当即有些心虚,他还真把这事给忽略了。

    看着宁辰的表情,月涵衣心中感到十分解气,继续说道“公子有所不知,凌烟阁中的桌椅均是上好的天楠木所制,茶具亦是出自皇城中的名家之手,小女子已替公子算过,除却方才已还的茶钱,公子还差一百一十两银子,不过看在公子这么痛快的过来还钱,就给公子取个整数,还一百两即可”

    “一百…两”宁辰伸出一个手指,结结巴巴道。

    月涵衣点了点头,笑的越发妩媚了,叫你嚣张,叫你猖狂。

    宁辰颤抖着伸手从怀里把所有家当都拿了出来,结巴道“可…我身上只剩下不到四两银子”

    掌柜给了他一个五两的小元宝,他买了个烧饼,花了两文,剩下的都在这了,以为能用上很久,哪能想到要还一百两这么巨大的债务。

    “公子可以回家去取,小女子会在这里恭候”月涵衣笑着,“好心”提醒道。

    “回不去了”宁辰无比沮丧,他要是能回家就好了。

    “真没钱了?”月涵衣嘴角一挑,问道。

    “真没钱了”宁辰点头,叹道。

    月涵衣脸上的笑容当即消失,淡淡道“那就留在这里打杂还债吧”

    “梨儿,带他回后堂给姑娘们浣洗衣服”

    “是”话声落,一位约莫十二三岁的俏丽小姑娘走出,扯着还没回过神来的宁辰便朝后堂走去。

    “我…我…”

    被小姑娘扯着袖子,宁辰边走边回头,不想跟着进去,这算怎么回事,他还着急跑路呢。

    “我什么我,你欠衣姐姐的钱还敢那么嚣张,衣姐姐等你好久了”梨儿哪容得宁辰挣扎,两手拉着后者的衣袖,连扯带拽将其带到后堂。

    “柳姨,赵姨,你们先歇着吧,这些衣服都交给他洗了”

    一进后堂大院,便看到两位妇人坐在一大堆衣衫旁忙碌,梨儿上前交代了两句,旋即看着呆木的宁辰,娇声喝道。

    “这么多!”

    看到摞的跟小山似的衣衫,宁辰差点没蹦起来,伸出手指颤微微道。

    这要洗到什么时候,而且…而且还没有洗衣机……

    “快点,要不晚上没你饭吃”梨儿一叉腰,凶巴巴道。

    “洗就洗,凶什么凶”

    宁辰嘀咕了一句,磨磨蹭蹭的走在衣服旁,一边还在心里安慰自己,好男不跟恶女斗。

    坐下之后,宁辰正准备开工,可是左看看又翻翻,总觉得少点什么。

    “梨儿,没有肥皂吗?”

    宁辰找了半天,总算发现少了什么,抬起头问道。

    梨儿柳眉一竖,道“肥皂?什么肥皂,你是说皂角吗,那是富贵人家用来洗手的,谁舍得用来洗衣服啊”

    “那怎么洗?”宁辰头大了,看着小丫头,疑惑道,都什么时代了,肥皂怎么还没有出来!

    “笨死了”梨儿嘟囔了一句,走上前拿过衣服旁的棒子,用力的捶打着木板上的衣服,“看见没,就这么洗!”

    “我…,蛮力解决一切?”宁辰感觉自己被镇住了,要是这样洗完衣服,他基本就废了。

    “好好洗,天黑前我会过来检查”梨儿撂下一句话,旋即哼着小曲离开了。

    宁辰看着堆得小山一般的衣服,轻叹一声,道,“早知道就继续当太监了,出了狼口又入虎口,看来还是要找机会跑路,头大啊!

    骄阳西行,宁辰身边的小山也越来越少,终于,在夕阳落尽之前,最后一件衣衫也洗好晾上,一起身,浑身剧痛,头晕眼花,差点一头栽到地上。

    “洗完了?还挺快的嘛”

    梨儿准时过来查看,看着满院飘扬的衣服,满意地点了点头,娇声道“马马虎虎”

    “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梨儿说了一句,正准备走,却发现宁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当即小腰一叉,“我说话你没听到吗?”

    这个时候,宁辰哪还管得了小丫头的心情,抬了抬手,招呼道“梨儿,过来扶我一下,腿麻”

    “真的假的”梨儿半信半疑地走了过来,嘴中说道“你不会是想占我便宜吧”

    “……”

    宁辰差点被小丫头的话给噎死,眼睛下意识瞥了一眼后者的胸口,还别说,不算太平。

    “色狼”见到宁辰的目光,梨儿小脸一红,抬脚狠狠踩了宁辰一下,然而红着脸走了。

    “呲”

    被踩了一脚,宁辰呲着牙,倒吸了几口冷气,倒不是小丫头踩得狠了,主要的腿麻的时候被踩一下,这滋味着实不好受。

    “等等我啊!”

    眼见梨儿真没搀他的意思,宁辰自己一瘸一拐地跟着走去。

    进入厨房,已经没有人在,随便拿了两个馒头端了一盘青菜回到院子中,坐在小石凳旁,默默吃了起来。

    梨儿看了不忍,走到跟前,小手碰了碰宁辰肩膀,好心道“喂,你还是向衣姐姐道个歉吧,衣姐姐很好说话的”

    宁辰抬头呲牙一笑,吐出三个字“不可能”。

    “你”

    梨儿气极,伸手指着眼前人,真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

    “梨儿,你父母呢?”宁辰并没在意小丫头气鼓鼓的样子,而是轻声问道。

    “父母?”闻言,梨儿一愣,对她们而言,这是多么遥远而又陌生的称呼。

    看着梨儿渐渐黯淡的脸色,宁辰心中一叹,起身轻轻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在他的世界,像梨儿这么大的女孩子还是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而在这里却要为了生计为奴为婢,甚至连自身清白都不是自己能够决定。

    想到这里,宁辰对月涵衣厌恶越发深重了,连这么小的女孩都不放过,当真狼心狗肺,心如蛇蝎,人面兽心。

    “梨儿,你想不想离开这里”宁辰试着问道,他知晓自己能力有限,不可能帮助所有人,但他相信若是尽力而为的话,救一个小丫头还是有希望的。

    梨儿想了想,许久,轻轻摇了摇头,情绪低沉道,“不想”

    她从小在凌烟阁长大,已把这里当做了自己的家,即便她能离开这里又能怎么样,如何生活,更何况,她是奴籍,走到哪里都无法摆脱这个事实。

    宁辰看着梨儿的神色,仔细一推敲,便知晓怎么回事,歉意道“对不起,是我莽撞了”

    “不碍事,你快些吃饭吧,一会我带你去你的住处”梨儿稍微整理了一下心情,故作欢颜道。

    宁辰不再多言,继续吃着手中的饭菜,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给这个心地善良的小丫头找一个好的归宿。

    吃过饭,宁辰跟着梨儿来到自己的屋子,还好,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糟糕,除了小了些,倒是没有其他的不方便。

    梨儿离开后,宁辰这才把贴身保存的金色纸张拿了出来,对于这号称能“强身健体”的心法,他心中也甚至好奇。

    “生之卷?好大众的名字”

    看着纸张开口头的卷名,宁辰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继续向下看去,好在他容身的这具身躯记忆中是认字的,少了他不少麻烦。

    十息之后,宁辰沉默……

    一刻钟之后,宁辰继续沉默……

    半个时辰后,宁辰依然沉默……

    一个时辰后,房间中一声抓狂的呼喊响起,“看不懂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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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带刀太监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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