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我还能打十个（感谢各位打赏的书友，标题写不下了）
腊月二十四，扫房日。
绝大多数家庭都会在这一天进行大扫除，家里要统一换一次窗户纸，何平家用不着换窗户纸，但是需要擦玻璃，父子两人用沾着肥皂水的抹布把家里的窗户擦了一遍又一遍，又用报纸最后来了一遍清洁。
站在窗户前看着一上午的努力成果，何平自得的说道：“还是你老爸有先见之明，这要是换成窗户纸，那得贴到啥时候去？”
小柱儿心想，你要是少弄点窗户咱们更省劲儿。
擦完玻璃的另一项任务就是抹（ma）灰，家里的家具都是木质的，打的不少，挨个擦下来给父子俩累的不轻。
本来今天还应该贴窗花，但今天没打糨子，等三十贴对联的时候再一起贴。
腊月二十五，何平从城里裁缝那取回了父子两人的衣服。
又顺道去了毛春华那一趟，前两天两人约会的时候毛春华说给他们父子弄了一身衣服还没到，过两天能送过来。
何平今天特意过来取，一看原来是一大一小两件军大衣，何平比量了一下大小，小柱儿的穿上可能大点。
“是不是大了点？”毛春华一取回来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但这个时候的军大衣还比较难弄，尤其是小孩子穿的，都是从大人的军装改过来的，这个时候的军装、军帽、军大衣可是绝对的潮牌，哪个孩子如果能拥有一件都能把同龄孩子给羡慕死。
何平说道：“有这件大衣就够他嘚瑟的了，再说孩子还能长，大点正好。”
毛春华这才放心的点点头，这两件衣服是她托同事好不容易才搞到的。
何平跟毛春华约好了过完年初二他就上门，拜见一下未来老丈人和丈母娘。今天来取衣服本想给送点东西，但被毛春华劝住了，反正都是要送的，就等年后一起好了。
告别了毛春华，何平去了丁屯。
过年了，王校长必须有牌面，队里不少人家都上门来请王校长写春联、福字，王校长向来是有求必应。
何平到王校长家的时候已经有两个求字的在等着，王校长见何平过来非常高兴，由于何平的帮忙，丁屯小学今年的日子过得要比往年舒服的多，他这个当校长的也跟着借了光，平生头一次享受到了众人的追捧，幸亏他人已过天命之年，又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要不然还真容易飘起来。
两人打过招呼，王校长专心写字，红纸都是社员们自带的，对联现编现裁现写，“春风杨柳晚秋条，六亿神州尽舜尧”、“天泰地泰三阳泰；家和人和万事和”，运动过去好几年了，那种特殊时期的对联早已被大家束之高阁，吉祥话再次出现在了春联上。
腊月二十六，杀年猪。
这个年代猪是重要的农副产品，家家户户都养猪，但不允许私自宰杀、出售猪肉，队里的生猪前一段时间都交给屠宰场了，换了不少来年的生活必需品。
老队长每年都会留下两头生猪，屠宰场来收猪的人自然也是知道的，但没人会触这个霉头，即便是运动最厉害的那几年里，大家都是人，都得过日子，都得过年。
队里杀猪早几年是韩玉铮的活，这几年他身子骨大不如前，主要是因为年轻时当猎户落下的毛病，就把这任务交给了大儿子韩兆国。
今天是队里杀年猪的日子，大队的院子里柴火、大铁锅早早的就支上了，小孩子们是最兴奋的，杀年猪就意味着有猪肉吃。两条粗杠担着一头肥硕的生猪抬到了大锅前，锅里烧着滚烫的开水，是专门烧来给猪褪毛的，孩子们从生猪出圈开始就跟着，一直跟到大锅前面，然后被韩兆国哄开，这大锅里可都是滚烫滚烫的开水，这要是一不小心沾上，就是严重烫伤。
猪这种动物是相当聪明的，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声嘶力竭的嚎叫，声音撕裂乃至有些刺耳。
社员把生猪抬到长凳上，因为四肢被猪蹄扣绑着，猪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韩兆国的尖刀稳准狠地一刀插|进猪脖子里，伴随着那嚎叫声的逐渐衰竭，鲜血从脖子上的道口处奔涌而出，早早就准备好的大盆此时排上了用场，猪血接了满满的一大盆，这可是好东西，不能浪费，接好了放到炕上用竹帘盖上沉淀一会儿，接下来还有大用。
放完血，韩兆国让人把已经断了气的猪抬到锅里烫了一遍之后开始给猪褪毛。然后利索地将猪解剖分割，按头、蹄子、肉、油、内脏、毛分好，下一头猪重复操作。
把沉淀好的猪血调好味，再用淘洗好的猪小肠灌好血肠，这天的杀年猪就算完成了一半了。
挨家挨户的把猪肉、下水、血肠、猪骨分给社员们，韩兆社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还有一半的流程用不上韩兆国，队里的妇女们就上手了。
杀年猪的时候怎么能少的了杀猪菜呢，血肠、五花肉、猪蹄子、猪骨头、猪尾巴、排骨、猪肝、猪心。
一头生前混吃等死的猪，到了生产队的妇女们手里，配上简单的酸菜、粉条，烹饪出一道道让人流口水的佳肴。
杀猪宴就在大队仓库里摆，总共就两桌，主要是宴请队里的五保户，其他人分了猪肉就可以撤了，偶尔有混吃的小孩子。
今年老队长把何平也拽上了桌，养鸡场给社员们都分了红，自然也包括这些五保户们，何平这个始作俑者当然要接受乡亲们的祝福。
何平明白这是老队长在给他争取人望，养鸡场越做越大，明年的规模肯定不止于此，光靠股份压不住社员们，没有人望可不行。
过年的时候什么最多，酒局最多。前几天何平招待梁跃进的时候喝的昏天黑地，醒了之后他就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没想到今天就破例了。
得亏这些五保户们多是老弱病残，除了个别酒蒙子之外，何平倒是来者不拒。
醉醺醺的何平表示：这样的对手，我还能打十个。
第92章 团圆饭
腊月三十，立春日已经过完了十天，下一个节气该是雨水了，这个冬天算是过去了一大半，眼看春天就要到了。
一大早，何平用白面打好了糨子，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用白面打糨子是一件比较奢侈的事，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用得上，也有人家图省事用煮熟的大米粒，不过肯定没有糨子粘的结实。
小柱儿负责站在下面指挥，何平站在凳子上给家里的各处贴上春联和福字。对了，还有从大集上买的窗花，家里也没个手巧的人，要不然这东西根本用不着从外面买，自己买张红纸就能剪。
干活的时候外面一直有鞭炮的动静，时不时的响一声，肯定是队里的熊孩子在放鞭炮。
忙完了家里的事，何平给小柱儿拿了两挂小鞭和几个呲花找队里孩子去玩，他打算去养鸡场看看。
拎着东西就往养鸡场走，迎面遇见了老队长的小儿子韩兆坤。
“兆坤二哥，干啥去？”
“何平，去养鸡场啊？没啥事，溜达溜达。”韩兆坤脸色有些憔悴，遮遮掩掩的说道。
何平一瞧他的神情就有点不对劲，肯定没干好事，何平也懒得过问，过年了可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来到养鸡场门口，韩兆军正站在梯子上给大门贴春联，卫国叔在下面指挥，这是前几天何平去王校长那求的手笔。
鸡产蛋，蛋孵鸡，成就浑圆事业；诚有信，信守诚，弘扬舍得精神，横批：养鸡致富。
你说巧不巧，还带个人名。话说信馆长当初可没少帮忙，过完年得过去拜访一下。
“横批歪了，兆军你再往右高点粘。”卫国叔指挥着，见着何平背着东西过来，“何平过来了，你这拿的啥？”
“挂鞭和吃的，过年了，咱们的养鸡场也得热闹热闹，给今天值班的分点东西意思意思。”
卫国叔高兴道：“你真有心了，刚才老队长还过来给送了点吃的。”
“那敢情好，大过年的在咱这干活不能委屈了大家伙。”
养鸡场的孵化室里，何平把东西翻出来，“来来，大家都分点。”
何平带的东西不少，香蕉、橘子、牛肉、带鱼，今天在养鸡场值班的员工没算何平和韩兆军的话是五个人，包括了卫国叔，每样东西一人分一份。
橘子、牛肉、带鱼这些东西虽说平时吃的少，但大伙还见过，香蕉这种热带水果在现如今可是相当罕见的，有很多社员甚至都没见过。
“这就是香蕉？闻着怪香的，怪不得叫香蕉呢。”
“真是嗨，你说这玩意咋长的，味儿这么香。”
“没听人说么，这个是热带水果，我们这根本不长，人家热带的东西个儿顶个儿的好吃。”
总共就四五个人分东西，愣是让两个老娘们儿分出了菜市场的气势，还问何平：“何平，你这东西都是从那淘换来的？”
何平回道：“都是朋友送的。”
“瞅瞅人家交的朋友，送东西都是这么好的东西。”妇女们啧啧道。
“那天来送的时候我还看见了呢，就来咱们养鸡场进货那营城的小伙子，两个人背的满满当当的，全是好东西。”
何平算是服了这些妇女了，一天跟耳报神一样，啥都知道，嘴里巴巴儿个没完。
“分完都走，可别在这墨迹了。”何平分完东西就开始撵人，韩屯这边的习俗是年三十中午吃团圆饭。
今天值班的四个人拎着东西兴高采烈的走了，值班还有东西拿也算是大年三十的意外之喜了。
年前这几天养鸡场一直挺忙，全是来进货的，今天给大家早点放假，回去跟家人过个团圆年。
这个时候还没有春节七天假一说，农村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只要不是农忙的时候，空闲的时间都比较多，但城市就不行了，也就三十、初一能歇一歇，其他的日子都得正常上班，这一点从这几天副食商店、供销社不断有人来进货就可以看得出来。
人走了，养鸡场就剩何平、韩兆军、卫国叔三人。
“兆军，你中午先回去跟家里一起吃饭，下午过来帮着照看一下，换卫国叔。”
然后露出了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咱卫国叔今天可是挺忙的，不能耽误人家的正事。”
卫国叔笑着骂道：“没个正形，瞎说啥。”
“何平哥，我让我妈和我嫂子给咱们准备饭菜了，一会儿给咱们拿过来。”
“用不着，那多麻烦，我……”何平刚想拒绝，就被韩兆军堵住了，“好不容易过个年，正好一起热闹热闹，再说你家还有小柱儿呢。”
是啊，家里还有个孩子呢。自己早已对过年没有了新鲜感，但孩子心中过年的分量是完全不一样的，那是他们一年之中最快乐的时光，充满了期盼、希翼和惊喜。
“那好，等会你跟我去我家拿点菜，让婶子和嫂子多做点，我再把小柱儿叫过来，咱们今天就在养鸡场过年了。”
何平就跟韩兆军回家取了不少菜，拿到韩兆军家。
此时韩兆军的母亲何丽琴和嫂子马冬梅正在外地忙前忙后，虽说韩兆国跟父母分家了，但家里毕竟还没孩子，人丁不旺，所以过年还是跟父母兄弟们一起过。
“婶子、嫂子，辛苦你们了。”何平把菜递过去，客气的说道。
“何平，你看你客气啥，都不是外人。”马冬梅把东西接过去，也没顾上再说话，手里活太多。
何平进屋跟韩玉铮打了个招呼，韩兆社这小子没影了，估计是跑外边疯去了。
过了一个多小时，丽琴婶子和冬梅嫂子把饭菜都弄好了，饺子也包好了，何平和韩兆军往养鸡场端菜，生产队就这么大，从韩兆军家到养鸡场也就三四百米，走路连十分钟都用不上。
路上正好看到小柱儿跟着队里的孩子们在一起疯跑，手上还拿着鞭炮，何平召唤道：“小柱儿，上养鸡场吃饭。”
小柱儿风风火火的跑到何平的跟前，手里还拿着放完的呲花，小脸冻得通红，喘着粗气，特别开心的样子。
何平想起刚见小柱儿的样子，也是像现在这样，风风火火，小脸儿通红。
真快啊，眼看这一年过完了。
第93章 1979年，过去了（求月票、推荐票、收藏）
回到养鸡场之后，何平又从家拿了不少东西，把桌子凳子都搬了过来。没有办法，养鸡场离不开人，这个年就在这里过了，他连电视都搬过来了，虽然他不怎么爱看，但大家伙都愿意看啊，唯一可惜的是这个时候还没有春晚，少了点背景音乐。
现在也没有保温饭盒，所以一通折腾下来，饭菜上桌还带着温热，酸菜血肠汆白肉、酱大骨、豆角土豆炖排骨、拆骨肉、红烧带鱼、炝炒白菜、韭菜炒鸡蛋、陈醋花生米。
看着桌上的八个菜，何平心中感慨万千，穿越过来快一年了，总算过上了八菜一汤的生活。
何平把酒给韩兆军和卫国叔满上，小柱儿喝橘子汽水。
他举起酒杯，刚想说话，就听见咣当一声的关门声，韩兆社这小子从门外窜进来。
“干啥呢，疯疯癫癫的。”韩兆军训斥道。
“哥，何平哥，卫国叔。”韩兆社进来自知理亏，挨个叫人。
“咋了，你这火急火燎的。”何平放下酒杯问道。
韩兆军嘿嘿直笑，也没说话。
“有屁你就放，嘿嘿啥。”
韩兆军一脚踢过去，韩兆社这才揉揉屁|股说道：“刚刚路过老队长家，兆坤二哥正挨揍呢。”
“咋了？拥哄啥呀？”韩兆军好奇，大过年的还动手，再说韩兆坤都奔三十的人了。
“说是昨晚一宿没回来，上柯寨宋老六家去了。”
卫国叔和韩兆军了然道：“怪不得呢。”
何平有点懵，啥意思，这是没干好事呗？
韩兆军见何平不明所以，开口解释道：“何平哥你有所不知，这个宋老六是个老赌棍，一到冬天就在家里摆局，主要是推牌九和打麻将，周围几个大队不少人都在他那里玩过牌。”
何平有些没跟上思路，运动不是刚结束么，怎么听这意思这宋老六还是个惯犯，胆子这么大么？
“就没人管吗？前几年不是还运动呢么？”
“运动是运动，活动是活动，不耽误的。”韩兆军含蓄的说了一句，然后又补充道：“他连襟是以前咱们上面的二把手，前年被人拿下了，真没想到这老小子胆子还这么大。”
何平心想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少不了浑水摸鱼、作奸犯科的人，他一直以为这个年代这种东西不说绝迹了，至少也应该跟过街老鼠一样，没想到人家根本没在怕，该干啥干啥。
“他就不怕抓吗？”何平问道。
卫国叔拍了一下桌子，闷声道：“怕？怕他就不开了，就是知道没人来抓，他才来敢开的。”
何平听出了卫国叔声音中的愤怒，卫国叔是军人出身，对这种事情有着天然的反感。
何平也听明白了，不仅是什么年代都少不了浑水摸鱼、作奸犯科的人，同样也少不了伸不该伸的手的人。
韩兆军越想越气，又狠狠给了弟弟一脚，“一天天没个正形，这些个破事你一套一套的。”
韩兆社委屈道：“跟我有啥关系，我这不好心吗。”
“好心？我看你就是闲的难受，赶紧回家吃饭去。”
韩兆社不舍得看了眼桌上的饭菜，本来寻思着靠这点消息混点吃喝，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又不敢违逆二哥的意思，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这小子……”韩兆军摇着头没再说话。
俗话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韩玉铮生了三个儿子，老大韩兆国憨厚老实、本本分分，老二韩兆军为人正派、踏实肯干，到了老三韩兆社这里就跟窜种了一样，机灵古怪就不说了，见天儿的打听些东家长、西家短的破事，那嘴还赶不上好老娘们儿的裤腰带。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兆社跟你和你哥性格相差悬殊，但也不见得是件坏事，以后多历练历练兴许比你们哥俩都有出息。”何平安慰道。
“谁知道呢，但愿吧，这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了。”
卫国叔插了句嘴：“家家都一样，那你说兆坤随了谁？你看看你兆乾大哥，你再看看老队长，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兆坤这脾性跟他爹他大哥咋就差的这么大。”
“是啊，这玩意还真说不准。老队长就不说了，兆乾大哥十八岁到部队，现在也算是高干了，这兆坤二哥咋就这么不成器呢。”
何平来到韩屯快一年了，倒是听过韩兆乾的名字。老队长的大儿子，十八岁就参军了，听说现在在部队里当团长了，他一直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对韩兆坤这件事，何平想的倒是挺简单的，他跟韩兆坤虽然接触不多，但打眼就看出这是个心思活泛的精明人，他跟队里韩兆贵走的又近，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守啥人学啥样，有啥好奇怪的。
何平看了看正滋溜着汽水的小柱儿，咱孩子可不能跟这帮小子学坏了，以后自己得注意引导。
小柱儿一见老爸看自己，哪里不明白老爸的意思，乖巧的用筷子给老爸夹了块排骨，“爸，吃排骨。”
何平露出慈父的笑容，瞧咱这孩子，多懂事啊！哪像外面那帮不省心的。
何平再次端起酒杯，“来来来，都把酒杯端起来，1979年……”
“duang！”
何平吓的一激灵，手一抖，杯里的酒撒了一半。
“谁他娘的放的二踢脚，吓老子一跳。”何平正准备慷慨激昂的来几句硬嗑，被这一声二踢脚硬生生给憋了回去，就跟正拉屎的时候长长的棍儿都憋出来一半了，这一声炮响愣是给他憋回去了，那叫一个难受。
这个二踢脚仿佛信号一般，紧接着外面就传来了各种挂鞭、二踢脚、电光炮的动静，叮~咣~叮~咣……
一时间整个韩屯都笼罩在鞭炮声和硝烟里，把何平本来想好的词儿炸的一毛不剩。
何平气的一仰脖，干了杯中的白酒，“小柱儿，抄家伙，我还不信了，谁家有咱的鞭炮多，干他娘的。”
“好嘞！”小柱儿滋溜了一口汽水，跟着老爸出门放鞭炮去了。
1979年在一片鞭炮声中过去了。
这一年，韩屯养鸡场有四个光棍儿。
第94章 拜年（求月票、推荐票、收藏）
大年初一的一大早，何平捂着额头从养鸡场孵化室的火炕上起来，外面天还没亮。
卫国叔从外面进来，他刚才刚给鸡舍的火墙加了点柴火，昨天晚上何平喝多了，他没敢睡，鸡舍的温度得保持，火墙要一直烧。
“醒了，何平。”
“嗯，几点了，卫国叔。”
“刚五点。”
何平起来穿衣服，“我得回去给小柱儿做饭了。”
昨天何平醉的厉害，卫国叔和韩兆军把他扶到火炕上他就睡了，小柱儿自己一个人回家睡的，何平家离养鸡场不过二百米的距离。
何平回到家，小柱儿还在睡觉。小孩子嘛，无论再怎么勤快总是贪睡的。
何平把给小柱儿准备的新内衣、新衣服、新袜子给他放在枕边，又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压岁钱，里面包了一张大团结，对孩子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了。
然后转身去做饭，昨天的团圆饭还剩了不少，何平就是闷个饭，把菜热一热。
何平看时间已经过了六点，过来把小柱儿叫醒。
小柱儿揉了揉眼睛，“爸，过年好。”
何平笑着道：“大儿砸，过年好。”
父子俩相视一笑，何平道：“赶紧穿衣服吃饭，咱们出去拜年。”
何平一个外来户其实也没啥好拜年的，主要是去老队长和玉铮叔那里走一趟，队里其他人家都没到那个关系，没那个必要。
父子俩吃着饭，外面叮咣叮咣的响起鞭炮声，初一这天是少不了的，何平也象征性的放了一挂鞭，辞旧迎新嘛！
父子俩吃完饭，穿着新衣服出了门，此时韩屯的街面上应该是一年之中最热闹的时候，家家户户的人都出来走亲访友的拜年。
“过年好，过年好。”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气，嘴里念叨着过年好的吉祥话。
何平微笑着和遇见的所有人问好，他在韩屯是个外来人口，但这一年下来也攒了不少的人望，每个人都是笑脸相迎。
到了老队长家，老队长正坐在炕头抽着烟袋锅，像他这个辈分，在队里除了几个“铁”字辈的需要去拜年，基本就是坐在家里炕头上等着小辈儿们来拜年就行了。
“老队长过年好，队长婶子过年好。”
“队长爷过年好，队长奶过年好。”
何平拜完年，小柱儿也跟着拜年，家里现在就老队长夫妻二人，小儿子韩兆坤夫妻俩带着孩子出去拜年了。
“嗯，你也过年好。”老队长掏出一张两角钱递给小柱儿。
何平心里撇嘴，老头你可真够抠，就给两毛钱，我可是给你家大孙女准备了一张大团结啊。
何平见老队长给完钱也没个笑模样，烟袋锅嘬个不停，心里清楚老队长心情不佳的原因，也没敢犯皮，跟队长老伴唠了两句家常之后，跟老队长说起了正事。
“老队长，咱们养鸡场按照目前的孵化速度，再有一个月也就满栏了，我计划再扩大一下生产规模，您看这事？”
“养鸡场的事你自己做主就行，鸡蛋得卖的出去才行。”
“这点您放心，现在我们养鸡场的鸡蛋那是供不应求，营城地区这一市四县都在我们的辐射范围之内。”
养鸡场到现在为止，产蛋期刚刚三个月，何平有很大一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渠道的拓展上面。
这个时候的鸡蛋是和猪肉一样的存在，包括价钱也是相差无几的。何平他们主攻的是城市市场，这个年代的农村对鸡蛋的消耗量几乎为零，原因有二，其一是几乎每个农村家庭都会养鸡，产的蛋可能是自留，也可能是卖给供销社、副食商店，这一部分的农村家庭绝对不是何平他们的目标客户；其二是鸡蛋的价格对这个年代的农村家庭来说还比较奢侈，能够把鸡蛋当成日常消费的农村家庭屈指可数，所以何平他们主攻的市场只能是城市。
但何平相信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随着开放的趋势越来越明显，老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好，大家对鸡蛋和鸡肉的消费量一定会迎来一个大飞跃。
“那就行，你是养鸡场的主心骨，你心里有数就行。”老队长今天的表现和平时判若两人，看来真是被儿子给气的不轻。
“得那我先撤了，过完十五我在跟您细聊一聊养鸡场扩建的事。”
何平带着小柱儿出了老队长家，迎面就看见韩兆坤带着老婆孩子拜年回来。
“兆坤二哥过年好，嫂子过年好啊！”
“过年好。”
互相道声过年好，何平又把准备好的压岁钱给了韩兆坤的小闺女韩雪娥，小姑娘这辈子头一次拿到这么多的压岁钱，高兴的小豁牙都露出来了，甜甜的说道：“谢谢何平叔。”
“何平，你看看咋这么客气，用不着。”韩兆坤急忙摸兜，压岁钱这东西就跟随礼是一个道理，两家都带着个孩子，人家给了压岁钱，他总不好一点表示也没有，况且票子还这么大。
“得了，二哥你就甭客气了，我先走了。”
何平没让韩兆坤有掏出钱的机会，拉着小柱儿就走了。
韩兆坤看着何平远去的背影，心想着何平这小子人还是不错的，兆贵咋就跟人家处不明白呢。
来到韩玉铮的家，正赶上韩兆国夫妻在给父母拜年。
“这不巧了么，正好少走几步路，大家伙过年好啊！”何平笑着说道，要不然他还得专程去韩兆国家一趟拜年。
“何平哥，过年好。”韩兆社这小子见着何平，一个健步就窜到何平跟前，笑嘻嘻的鞠躬拜年。
何平能不知道他那点小九九么，“过年好，兆社。”
说完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
“还是何平哥敞亮，二哥，你瞅瞅何平哥，你再看看你，同样是当哥的，这做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腻。”
韩兆社眉开眼笑的收下何平的大团结，还不忘回头嘲讽二哥。
韩兆军气的上去就想给韩兆社一脚，幸亏这小子跑得快。
坐在炕头的韩玉铮说道：“何平你这是干啥，给个角钱意思意思就得了。”
“过年图个高兴嘛！”
何平并不是有钱烧的，他来到韩屯这一年，无论是老队长还是韩玉铮一家，他没少受人家的帮助，给压岁钱并不是炫富，而是在表明一种态度，他何平是个懂得感恩的人。
第95章 毛脚女婿上门
大年初三，姑娘姑爷回门的日子，韩兆国和老婆马冬梅来到位于丁屯的老丈人家里，老丈人和丈母娘张罗了一桌子的菜。
“兆国啊，今天咱爷俩多喝点。”老丈人拿出一瓶高粱酒，给姑爷满上。
韩兆国是个闷葫芦的性格，跟谁都是两句话，这种性格在现在是很吃香的，谁见了都会说老实本分、稳当可靠，老丈人对自己这个女婿也是相当的满意。
酒菜上桌，闲话家常。
几杯酒下肚之后，老丈人问起韩屯养鸡场的事，“听说你们大队那个养鸡场办的挺好，去年分了不少钱。”
“还行，分了些钱。”
马冬梅炫耀似的跟父母说：“那可不嘛，一家分了六七十块呢，这还是十一月份才产蛋。养鸡场的场长何平说了，今年咱们养鸡场的规模还得扩大，到年底分的钱要比今年多好几倍呢。”
马冬梅的父亲嘬了一口酒，“你们韩屯还真有能人啊！”
“可不是嘛，要不说人家是文化人呢，这脑子就是好使。”马冬梅对何平是满心钦佩的，想当初被两个小叔子救上来的时候，连口饱饭都吃不上，这还没到一年的功夫就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何平跟我们家的关系好，咱们家小叔子还有那养鸡场的干股呢。”马冬梅显摆道。
韩兆国觉得老婆说得有点多，在桌子下面碰了碰老婆的脚，“说这些干啥，谁知道这今年能啥样呢。”
“说说咋了，爸妈也不是外人，再说这事有啥怕说的。”
“没事没事，就是闲唠嗑，没想到你家兆军倒是厉害，这养鸡场的干股可能分不少钱吧？”老丈人倒是没往心里去，只当是闲聊八卦的样子。
“那可不，过年前队里分红，兆军一个人就分了快一千块钱。”
马冬梅的父母大吃一惊，“一千块？”
“对啊，他们场长何平分的更多，三千多块呢。”
韩兆国听着老婆和老丈人的对话直皱眉，他是个谨慎保守的性子，本能的对妻子这种炫耀有些反感，从小父亲就教他财不露白这种道理，但当着老丈人的面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由着老婆了。
从老丈人家出来已经是下午了，韩兆国的酒量还不错，至少比何平强多了，还保持着清醒。
两人是从韩屯走着过来的，回去自然也得走，两个大队之间离着六七里地，腿脚快的不用一个小时就能走到。
走在路上，韩兆国埋怨妻子道：“你跟你爸妈说那么多养鸡场的事干啥。”
“那怕啥的，有啥不能说，那是我爸我妈。”
韩兆国见老婆有些不高兴，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啥叫闷声发大财你不懂吗，到时候传的沸沸扬扬的，咱能有啥好处。”
马冬梅不在意的说道：“我看你啊，话不多心眼可不少，传出去又能咋地，咱们养鸡场光明正大的，一不偷二不抢，有啥好怕的。”
“那你爸说的，他们大队也有人想弄养鸡场的事呢。”
“那有啥的，见咱们挣钱眼红了呗。我就不信，他们一拍脑门子就能干成了？咱的鸡蛋就卖不了了？”
韩兆国见老婆根本没往心里去，也没再说话，老娘们儿终究还是想的浅了。
公社，梁屯。
今天是周一，毛春华和母亲上了半天班，下午请了假。
“我爸怎么还没回来？”毛春华手里洗着菜，往门口张望。
“刚过完节，你爸事儿多，估计快回来了。”母亲温桂珍说道。
今天是何平上门的日子，因为父亲的工作实在是太多，所以就把时间定在了下午。上门的事是何平主动提出来的，他和毛春华也认识半年了，虽说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但相互还算是比较了解。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了在一起，自然要给人家姑娘一个交代。
“幸亏我叫何平晚点过来，要不然过来了就傻等着。”毛春华嘟着嘴道。
母亲一把打在毛春华的肩上，“这破孩子，当我这个当妈的不存在吗。”
“妈，你看你，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啥意思？哦，就你爸能当家做主？”
涉及到这种家庭内部权利斗争的大是大非的问题，毛春华同志表现的异常清醒，挽着母亲的手臂撒娇道：“瞧您说的，这个家当然是您当家做主，我这个小兵可得仰仗着您的英明领导给指明前进的方向呢。”
“你少来这套，我还不知道你，就会哄我。”
母女俩说说笑笑准备着饭菜，没过一会儿毛主任回家了。
没等女儿先开口，温桂珍就埋怨道：“怎么才回来，不是让你早点吗？”
“最近事多，上面下政策了。”毛主任洗着手简单的解释了一句，“何平还没到吗？”
毛春华怕父亲挑理，连忙道：“我让他晚点过来，你的时间又不固定。”
毛主任擦着手调笑道：“好啊，这还没嫁过去就开始向着人家说话了。”
父亲的话让毛春华闹了个大红脸，“爸，你瞎说啥呢。”
“就是，哪有当爸的这么说自己闺女的。”温桂珍说完把丈夫脱下来的衣服收起来。
“好好好，是我说的不对。”母女两人现在是联合战线，他孤家寡人的可斗不过，认怂才是正理，转移话题道：“你跟何平说啥时候来啊。”
“应该快了。”
毛主任挽了挽衣袖，“春华你靠边，今天爸给你们露一手。”
不用自己干活，毛春华巴不得呢，给父亲让了个位置。
“呦，这可真是女婿上门啊，咱们毛大主任要亲自下厨了。”温桂珍阴阳怪气的说道。
“春华，你看你妈，这是妒忌了。”
“本来就是，平时您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这会儿倒是勤快起来了。”毛春华向着母亲说道。
“得，我这干活还干出毛病了。”毛主任做出一脸委屈的样子，逗乐了母女俩。
毛主任一家其乐融融的准备着饭菜，此时的何平正费劲巴力的蹬着自己的永久大二八。
他娘的，今天的风也忒大了，逆风骑车可是废了不少劲，车上还载的满满当当的礼物，都是去讨好未来岳父岳母用的，早知道跟老队长借驴车了，这罪遭的。
第96章 主任是我大哥
何平敲开毛春华家的门，开门的是毛春华。
看见何平头发跟升旗似的吹向了一边，毛春华噗嗤一乐，“你这是干啥去了。”
“别提了，今天风太大，这给我累的。”
“快进来。”毛春华把何平让进院，伸手去接他手里的东西。
“你别动手，我拿着就行。”
何平进了院，温桂珍站在门口，“这就是小何吧？”
“阿姨好，我是何平。”这位肯定就是毛春华的母亲了，何平立马乖巧的立正问好。
“快进来，今天这风大，怪冷的。”温桂珍热情的说道。
何平进了屋就见毛主任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本书在那看。
毛春华跟在后面小声的跟母亲说道：“刚才他不还在那做饭呢么？”
“装样子嘛！”
“毛主任……不是，叔叔好。”
毛主任像刚发现何平一样抬起头，“哦，何平来了，坐。”
“诶，好。”何平跟着毛春华把东西放到屋里。
“你怎么拿这么多东西，也不嫌累的慌。”毛春华看着何平脸上被大风吹的通红，心疼的说道。
“礼多人不怪嘛，我头一次上门多准备点东西也是应该的。”
两人出来，毛主任对温桂珍说道：“饭菜准备的差不多了吧？咱们准备吃饭吧。”
温桂珍心想着菜是你做的，差没差你还不清楚吗，“哦，好了，那咱们吃饭吧。”
毛春华帮着母亲端菜，何平就坐在一旁也没敢说话，这毛主任手里也不知道捧的什么书，看的这么认真。想去给毛春华母女俩帮忙，也被拒绝了，只能一个人干坐着，气氛略显尴尬。
“来来来，菜都齐了，咱们吃饭吧。”温桂珍招呼道。
毛主任意犹未尽的放下手里的书，“小何，咱们吃饭吧。”
“好。”
“小何喝点酒？”毛主任拿出一瓶酒问道。
何平一看是茅台，这年代的茅台还真没机会尝过，好东西啊，嘴角不自觉的带上笑容，随后又觉得不能在未来老丈人丈母娘面前露出一副没见过世面和酒蒙子的样子，赶忙说道：“我酒量浅。”
“没事，少喝点。”
没敢让未来老丈人给自己倒酒，何平赶忙起身自己倒上，又给毛主任倒上酒。
毛主任举起酒杯，咳嗽了一声，大家的眼神都聚焦在他身上。
毛春华心想这老同志今天这官腔还真是拿的死死的。
“我说两句哈，欢迎何平小何同志到我们家来做客，你和春华两个人现在也算是确立关系了，以后要好好相处，互相体谅、信任。”
“干杯！”
老丈人发话何平哪敢耽搁，一口干掉杯中的酒。
嘶~
“你慢点喝。”毛春华见何平有些呛，不放心的叮嘱道。
“没事。”
毛主任看着女儿的样子心里难免有点酸酸的，你老子刚才也干了，怎么没见你关心关心。
“来，夹菜吃，小何动筷子。”
何平拿起筷子，要不说人家是干部家庭呢，这菜色可比自己家过年时候吃的硬，鸡鸭鱼肉基本齐了，不过何平此时却没有过年时吃饭的好胃口了。
战战兢兢的夹了一口鸡肉，还没等入口，就听见毛主任说道：“小何啊……”
“诶，毛主任……不是，叔叔您说。”何平急忙放下筷子回道。
“没事，你吃你的，最近小说写的怎么样了？”
“前一段时间刚写了一篇长篇小说投出去了，因为想直接出版，投的是出版社，所以暂时还没有结果，等信呢。”
毛主任夹了一口菜，“不错，这才多长时间啊，就已经开始创作长篇了。”
“这还多亏了春华的帮忙。”何平的话让毛春华心里像摸了蜜一样。
“哦？这是怎么回事？”
“我之前写的是一篇儿童文学作品，写完总觉得差点意思，后来就请春华帮我画了一些插画，这一配上插画效果立马好多了。”
温桂珍说道：“怪不得我前一段时间老是看到他晚上在房间里写写画画的。”
“希望你的作品能够顺利出版。”毛主任举杯祝福道。
“借您吉言。”又是一杯酒下肚，何平酒气开始上脸了。
“对了，你们韩屯那个养鸡场现在怎么样了？”毛主任又想起来养鸡场的事，顺口问道。
“养鸡场11月份已经开始产蛋了，目前存栏6500余只鸡，每天产蛋200斤以上，毛收入超过了一万元。”何平简单的汇报了养鸡场的情况。
“你们韩屯的账我看过，今年干的不错。现在有什么困难吗？”
“困难倒是没有，目前养鸡场的规模仍然在扩大，我们计划下个月扩建养鸡场，争取今年把养鸡场的存栏量扩大到30000到50000只以上，每天为营城周边一市四县提供3000斤以上的鸡蛋。”
毛主任有些惊讶，“你们这个目标倒是不小，这个规模可以比肩有些国营养殖场了。”
“我们哪能跟国营单位相比啊，小打小闹。”
温桂珍打断道：“你们啊，在家吃饭的时候就别谈工作了，聊点家里事。”
毛主任笑着道：“好，聊点家里事。”
时间在说说笑笑中过去，何平这个毛脚女婿第一次上门还算顺利，就是酒量不太行，到最后有点喝多了，拉着毛主任的手，大着舌头说道：“大哥，把春华交在我手里你就放心吧，错不了。”
毛主任哭笑不得，妻子温桂珍埋怨道：“你看看你，不让你们喝那么多，就是不听，成什么样子，还大哥？这都什么辈分。”
毛主任没有生气，“醉话嘛，看样子应该是走不了了，今晚就让小何留在这吧。”
“也只能这样了。”温桂珍叹气道。
晚上睡觉前，毛主任和妻子温桂珍在房间里谈心。
“怎么样，小伙子还可以吧，灌了那么多酒，也没见说什么出格的话。”
“哼，还好意思说，喝多了就开始称兄道弟，你有没有点当老丈人的样子。”
“这怎么还怪我呢，不是你让我多灌点的么？”
“我让你劝酒，我让你跟他称兄道弟了么？”
“你可真是……懒得搭理你，睡觉。”
一夜无话，这一夜何平睡的格外香甜。
第97章 打上门去
大年初三，丁屯生产大队大队长丁爱国家中，几个小队长、会计、妇女队长等生产队的骨干力量都集中在这里，大过年的这帮人一不拜年，二不吃饭喝酒，一群人坐在屋里，老烟枪们把屋内熏的烟雾缭绕。
“队长，咱这事得抓紧时间，不能再拖了。”
“是啊，爱国啊，这过完年眼瞅着就要开春了，咱们再不定下来就得耽误春耕了。”
“是啊，你就说句话吧，咱们大家伙都听你的。”
丁爱国一脸的苦大仇深，差点把烟蒂都抽到嗓子眼里，任凭大家伙怎么说，都是无动于衷。
“这养鸡场他们韩屯开得，我们丁屯有啥开不得的。”
“就是，咱们也不是上门去偷他们东西，这赚钱的生意谁不能做啊，就算咱们不做也有别人做啊。”
“人家韩屯去年收入比咱们整整高了三成啊，差啥呀，大家伙都是累死累活的干，就因为一个养鸡场。”
周围人的最后一句话说动了丁爱国，是啊，都是一年干到头，凭啥人家就比咱们挣得多，是他丁爱国比不上韩玉冈那个老东西吗，当然不是，还不是因为韩屯多了个养鸡场吗。
罢了，对不起就对不起了，大不了下回见着何作家给他鞠躬赔礼道歉。
丁爱国重重的按下烟蒂，“干了，下午我上一趟公社给毛主任汇报一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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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平睡得稀里糊涂，睁眼睛的时候有些恍惚，自己又回去了？
再仔细一看，原来是毛春华家，虚惊一场。
抬头一看钟，快早上九点了。
着急忙慌的赶紧起来，出了房间就看见啊毛春华就站在院子里晾衣服。
“你醒啦。”
冬日的暖阳下，毛春华正踮着脚，发现何平醒了便侧头问他，阳光正洒在她的侧脸上，非常亮眼。
“醒了，怎么不叫我？”
“看你睡的那么香，让你多睡一会儿。”
“叔叔阿姨呢？”
“他们上班去了，我今天请假了。”
何平走上前去，抓住了正在劳动的小手，不怀好意的笑道：“哦，原来上班去了。”
毛春华惊慌的看了看四周，“你干什么，别让人看见。”
“怕什么，我现在可是受到过领导接见的。”何平肆无忌惮的说道。
毛春华见何平厚脸皮的样子哪里不明白他的想法，娇羞的说道：“你别……”
话刚出口便被堵住，“唔……”
热吻过后，毛春华的脸都憋红了，嗔怪道：“坏蛋……”
“看来你还是不服啊，那就亲到服为止。”
“啊，不要……”毛春华急慌慌的想逃离魔爪，却再次被抓住。
小两口在家里腻歪的快一个小时，静极思动，趁着今天毛春华请假，何平也有空，两人计划出去玩一圈。
“要不咱们去大凌河滑冰吧。”毛春华建议道，大凌河是横跨三地区的大河，每到冬天河面上冰之后，就是当地热爱滑冰的青年们的活动圣地，几十米宽的河道上布满了滑冰的小青年。
何平有些犹豫，滑雪他滑过，滑冰还真没有，也不知道打出溜滑算不算是滑冰。
不过既然美人相邀，怎么也不能拒绝不是。
“好啊，那你得好好带我，我可不会滑。”
“你放心吧，我这个当老师的肯定会好好教你的。”毛春华狡黠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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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兆国从老丈人家回来之后，躺在炕上思前想后，折腾了半宿，弄的马冬梅也没睡安生。
一大早，吃饭的时候马冬梅没好气的说道：“你一晚上不睡觉瞎折腾啥呀。”
“你不懂。”
“你懂，就你懂，不就养鸡场那点破事嘛，跟你有啥关系，咸吃萝卜淡操心。”
韩兆国懒得搭理老婆，心想着这件事还得跟弟弟说一下。
吃完了饭，韩兆国就来到父母家，一问老二又去养鸡场了，他就跑到养鸡场。
“大哥，来啥事啊？”
“昨天上你嫂子家，听到点信儿……”韩兆国就跟弟弟把昨天在老丈人家唠嗑的时候听到的信息都告诉了弟弟。
韩兆军听完也咬不准事情的厉害程度，在他们的附近要出现一个竞争对手，肯定不是件好事。
“何平哥去公社了，还没回来，这样，我先去跟老队长说一声，问问他的意见。”
“成，我就是提个醒，你们商量吧。”
兄弟二人告别后，韩兆军来到老队长家，把哥哥韩兆国刚才说的情况又向老队长说了一遍。
老队长听完立刻火冒三丈，“卧|槽他姥姥的丁爱国，看着我们韩屯挣点钱他就红眼睛啊，一天天除了跟在老子屁|股后面捡粑粑吃，他是一点人事都不干啊！”
老队长生气啊，这韩屯好不容易找到一条发家致富的路子，丁爱国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转脸就想窃取他们的胜利果实。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可忍婶儿也忍不了啊！
老队长收起烟袋锅就往外走，“老队长，您干啥去？”
“干啥去？干仗去。”
老队长套上驴车就往外走，韩兆军生怕老队长吃亏，赶紧上车跟上老队长。
去丁屯的路上，小毛驴儿被老队长抽的撒丫子撩，十几分钟就到了丁屯。
老队长直扑丁爱国家，进门就看着丁爱国的老伴，“丁爱国那个瘪犊子呢？”
丁爱国老伴被老队长的话弄的一头雾水，老队长她当然认识，那是她们当家的半辈子的对手，俩人就跟有仇一样，甭管啥时候见着面，总得先掐一架。
“上公社去了。”
“上公社了？啥时候走了？他上公社干啥去了？”
“没到一个点吧，说是上公社找毛主任汇报点情况。”
“那正好。”老队长挥挥手里的皮鞭，“让毛主任给评评理，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
一开始丁爱国老伴还压着脾气，见老队长又骂了一句，丁爱国老伴顿时就不乐意了：“嗳，我说韩玉冈，你找人就找人，别老骂人。我还在这呢，你想咋地？”
老队长嘴里嘟囔一句“老娘们儿”便要赶车离开。丁爱国老伴那叫一个气，这老东西怒气冲冲的过来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张嘴就骂人，真不是个东西。
“你个老不死的，跑我们家来充大个儿，你算老几啊你，有本事你别走，看我不叫人卸了你的腿。”
第98章 花甲老头在线battle
红旗公社，毛主任的办公室内。
听完丁爱国的汇报，毛主任思忖了一会儿，苦笑道：“你们啊，可真会给我出难题。”
丁爱国也自知理亏，但队里人的声音他不能假装听不见，而且他本人也挺心动的。
“毛主任，这哪条法律也没规定这养鸡场只能让他韩屯开，不让我丁屯开吧？”
“你少在这偷换概念。”毛主任斥了丁爱国一句，缓了口气说道：“要不你们看看养鸭养鹅怎么样？或者，养猪也行啊？”
“鸭子、大鹅吃的太多了，三只大鹅吃的都赶上一头猪了，再说鸭蛋、鹅蛋老百姓不认啊，哪有鸡蛋卖得好；养猪成本太大了，我们也不是公社养殖场，生产队没那些钱。”
丁爱国理直气壮的逐条把毛主任的建议给否了，毛主任有点生气：“敢情你们就认准了非要养鸡不可了是吧？那你假模假式的过来说什么征求我的意见，拿老子逗闷子呢？”
丁爱国一见毛主任发火，连忙解释：“毛主任您千万别误会，我们这不是来跟领导汇报工作嘛，政策的事我们也不懂，不得您帮着把关吗。”
毛主任越说越气，“还让我把关，说得真好听，说白了就是让我给你们背锅呗。”
“您可千万这这么说，我们想开养鸡场就为了能多挣点钱，您要说不让我们开养鸡场，我们就不开呗，那也没什么。”丁爱国以退为进，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谁不知道何作家马上就成您姑爷了。”
“说啥呢，说啥呢？还反了你了”丁爱国的一句话引动了毛主任的真火，“滚犊子，爱开就开去，不管了不管了。”
丁爱国立马认怂，轻轻了给了自己两个嘴巴子说道：“别别别，毛主任我错了。你看我和这破嘴，一天天的也没个把门的，净瞎说话。”
毛主任哪里不明白丁爱国的心思，他就是怕自己会因为何平的缘故不让丁屯开这个养鸡场，跟自己在这演戏呢。
“行了行了，别在我这演戏了，你们养鸡场爱开就开去，不过我可跟你说好，人家挣钱不代表你也能挣钱，别到了年底，赔了个底儿掉再到我这哭穷来。”
丁爱国老脸上立马眉开眼笑，“就知道毛主任您心疼我们这些苦哈哈，您放心吧，不就是养个鸡嘛，都是庄稼汉，这有啥难的。”
毛主任一听丁爱国这话，就是没挨过养鸡的毒打，嘱咐道：“你可千万别小瞧养鸡……”
“搁哪呢，搁哪呢。个不要脸的狗东西，丁爱国，给老子滚出来。”
两人正说话，外面传来了阵阵骂声。
毛主任一耳朵就听出是谁在骂街，推开办公室的门，骂道：“吵吵啥吵吵啥，你当公社大院是你家炕头啊。”
老队长见着毛主任，一脸惊讶的表情，“哎呦，真对不住，毛主任。不知道您在这，我这正找丁爱国那个老鳖孙呢，个狗东西，要撬我们韩屯的行当，是真他娘的不要脸啊！”
老队长这一通指桑骂槐让毛主任的脸越来越黑，喝道：“行了，别搁我这演戏了，一个个的沾上毛比猴儿都精，进来。”
老队长立马哈腰道：“得嘞，听您的。”
老队长一进屋就见着丁爱国，可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张嘴就开骂：“***，丁爱国我***，***”
两人半辈子的对手，丁爱国能怂么？
“韩玉冈，你**，***”
毛主任黑着脸骂道：“都给我闭嘴，他妈的，再搁我这骂街，都让你们蹲派出所那面壁去。”
两位老同志一见毛主任动了真火，这才消停下来。
老队长说道：“毛主任，您来给评评理。我们韩屯好不容易弄个养鸡场，好不容易挣点钱，这个狗东西可好，转眼就想把撬我们的生意，要脸不要啊，有能耐你干点别的去啊。”
丁爱国也不是省油的灯，“毛主任，您别听他瞎咧咧。咋地，就兴你们韩屯养鸡，不兴我们丁屯养鸡了？这共|产|党哪条法律规定的，来，你给我念叨念叨。”
“我***，你个狗**。”
“你**，***”
毛主任气得脑仁疼，两个老头子五六十岁的人了，还是大队干部，跟泼妇一样。
“都给我闭嘴，再多说一句，养鸡场谁也不用开了，立马关停了，让公社养殖场接手。”
毛主任的一句重话，让正泼妇一样骂街的老队长和丁爱国立刻统一战线，“别介别介，毛主任，不至于的。我们这顶多就算是人民内部矛盾，没必要没必要。”
两人讪笑着解释，毛主任没给两人好脸色，转头把张国强叫了过来，“你去，上我家，把何平找来。”
交代完了也不说话，就把两个老不休晾在办公室里，自己上外面找了个清静，“一会儿何平来了再说。”
留下老队长和丁爱国两人在办公室里，大眼瞪小眼，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又不敢大声骂街，生怕惊动外面的毛主任，真惹恼了，让公社养殖场掺和进来，那可真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了。
不提老队长和丁爱国两人在毛主任的办公室里骂骂咧咧，张国强蹬着自行车来到毛主任家，院门是锁着的。问了隔壁，邻居也说不知道，光知道毛春华和他对象骑着车出去了。
大凌河滑冰场上，人头攒动，春节刚过，闲着没事的年轻人不要太多，要么两两成双，要么三五成群。
冰面上，娇俏的女子正数落着躺在地上的男人。
“你说你咋这么笨呢，这都多长时间了，站都站不起来。”
“这咋能怪我呢，是冰的问题，冰太滑了。”
“对，都是冰的问题，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毛春华翻着白眼道。
“那可不，再说你这个老师教的也不行，这都这么半天了，我这个学生都没学会，你是不是得分析分析自身的原因啊！”
毛春华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你可真会倒打一耙啊，对对对，都怪我，我不教了还不行么，哼！”
说完，扭头就要走。
何平一见女友真生气了，趴在冰面上赶忙抱住女友大腿，“别生气别生气，我就开玩笑的。”
第99章 何平出马
张国强到毛主任家寻何平不见，问了邻居也不知道，正发愁呢。赶巧另一家的邻居骆大娘正在外面溜达，张国强是毛主任的通信员，隔三差五的就来毛主任家，骆大娘自然认识他，“小张，搁这干啥呢。”
“骆大娘啊，您看着春华和他对象没？”张国强怕他说何平的名字，骆大娘不一定知道。
听见张国强打听毛春华，骆大娘道：“早上看春华跟他对象出去了，说是去河上滑冰去了。”
张国强道了声谢，赶紧骑车往大凌河滑冰场赶去。
骑车的时候张国强心里想着之前还寻思何平有可能成毛主任的姑爷，这才几天啊，都上门了，看来自己这善缘真结对了。
到了大凌河滑冰场，张国强扒拉半天人，总算找到了发现了站在冰面上的毛春华。
“你看你，这气性咋这么大腻，逗你玩嘛！”何平抱着女友的大腿哄道。
“哎呀，你快起来，别丢人了，这么多人看着呢。”毛春华娇羞的说道，脸色因为周围人诧异的目光和调侃的起哄声而变得粉红粉红的。
“我不，除非你说你原谅我了我才起来。”何平倔强道。
“好了好了，我原谅你了，快起来。”
“那……你扶我一把。”
毛春华被何平逗得噗嗤一乐，伸手把男朋友搀来来，何平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走在冰面上。
张国强见两人闹完了，这才上前打招呼，“何平，春华。”
“呀，国强，你怎么在这？”毛春华问道，同时有些心虚，都怪何平这个死鬼，也不知道张国强看到没有。
何平也好奇，张国强肯定是有事，要不是找春华，要不是找自己。
“何平，毛主任让你去趟公社。”
“说啥事没？”
“别提了，你们老队长跟丁屯大队长丁爱国吵吵起来了，说是因为丁屯也要开养鸡场。”
何平听完心里倒是没有太大的惊讶，养鸡这事谁都能干。不过韩屯养鸡场才成立半年多，盈利也不过才三个月，像丁屯反应这么迅速的，在这个年代可是极少数，何平觉得挺有意思，这事说不定还能坏事变好事。
“毛主任让你过来叫我，说什么意思了吗？”
“没有，就说让你去公社。”
“那行，咱们现在就过去吧。”
有正事要忙，亲亲我我只能先放到一边了，何平给了毛春华一个眼神，毛春华善解人意的扶着何平走出冰面。
把毛春华先送回家，何平跟着张国强来到了公社。
“您怎么跑外面站着了？”见毛主任在外面站着，何平好奇的问道。
“散散心，进来吧。”
毛主任的办公室里，老队长跟丁爱国还是互不想让的状态，只是气势早已从一开始的活蹦乱跳变成斗败了的公鸡，毕竟是五六十岁的老同志了，这么高强度的对线，现在还能保持斗志已经很不错了。
何平被两人的状态逗得一乐，老队长见何平来了，哑着声音上来说道：“何平，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看咱们养鸡场挣钱就想撬行，忒不是东西了。”
丁爱国见何平来了，没有像刚才一样跟老队长对骂，反而对着何平歉意的笑了笑，“何作家。”
何平笑了笑，“丁队长，要我说你们这件事办的不地道啊！”
丁爱国面对老队长可以肆无忌惮，但对何平却是格外的尊重，无论是何平给丁屯小学捐赠的桌椅，还是他帮丁屯小学找到字帖这门生财的门路，都值得丁爱国的尊敬，所以丁爱国才会在面对何平时倍感惭愧。
“何作家，实在是对不住，大家伙也是为了日子过的好点，我……”
何平打断了丁爱国的解释，大方的笑了笑，“别误会，我不是怪罪你们。”
毛主任从进门就没有说话，何平一开始就占据了局面的主动，他很好奇何平会有怎样的表现，通过何平这两句话，他发现这半年多来何平早已不是那个被他几句话就逼迫的哑口无言的小伙子了，真是惊人的进步啊！
毛主任期待何平接下来的话，看样子这小子是胸有成竹了。
何平接着说道：“养鸡场这生意谁都可以干，没有你们丁屯，将来也会有李屯、张屯，不过我好奇的是你们打算怎么干？”
何平的问题让丁爱国一愣，他做好了何平过来之后兴师问罪的准备，可万万没有想到何平除了刚来的那一句话之外，完全没有怪罪的意思，反而问起他养鸡场怎么干的问题。
“这个……我们，嗯，打算先盖个养鸡场，再买点……或者孵化点鸡苗。”
丁爱国磕磕巴巴的说道，何平的这个问题像是突然袭击，他之前一直被队里的人撺掇着干养鸡场，大伙说的热火朝天，可当他想认真回答何平的这个问题时，才发现自己或者说丁屯大队根本没有做好开养鸡场的准备，大家伙无非就是看见韩屯挣钱眼红了，想跟着分一杯羹，可到底怎么干，他这个大队长是两眼一抹黑，恐怕队里的那些撺掇他的干部和社员们也是如此。
丁爱国磕磕巴巴的说完，自己都没有自信，何平听完只是淡然一笑没有说话，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
老队长来精神了，“你瞧瞧，你瞧瞧，问你养鸡场怎么干，说得磕磕巴巴的。你个瘪犊子就是看我们韩屯挣钱了，眼红了，以为开养鸡场是拎着麻袋捡钱呢？”
何平脸上的淡笑让丁爱国有些羞愤，刚才自己的表现是有点拉胯，不过面对韩玉冈这个老东西他是绝对不会虚的。
“放你娘的屁，不就是养鸡吗，有啥难的。”
见丁爱国还嘴硬，何平没着急，继续轻声细语的问道：“那您这鸡苗到底是打算买啊，还是自己孵化啊？打算投入多少鸡苗？您这些鸡是做肉鸡还是蛋鸡？长达半年的成长期要怎么度过？鸡肉或者鸡蛋你们打算怎么卖？卖给谁？”
何平一连串的问题问的丁爱国直冒汗，“这个……鸡苗看情况，孵也行，要是来不及就买。呃，只怎么地也得弄两三千只吧，当然……当然还是卖鸡蛋，卖鸡蛋长远。养鸡肯定得是大队掏钱，卖肯定是卖给供销社、副食商店。”
第100章 一个顶俩
何平一连串的问题问的丁爱国直冒汗，“这个……鸡苗看情况，孵也行，要是来不及就买。呃，怎么地也得弄两千只……三千只吧，当然……当然还是卖鸡蛋，卖鸡蛋长远。养鸡……肯定得是大队掏钱，卖给供销社、副食商店都行，能卖出去就行。”
丁爱国的回答颠三倒四的，何平听了没什么，老队长见老对手这副慌里慌张、张口结舌的样子，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毛主任，您看看，这叫什么，这不就是眼红我们韩屯养鸡场吗，连最起码的规划都没有，就跑您这吹大气，哼！”
老队长轻蔑的一声鼻音，让丁爱国的脸色涨红，在老对手面前跌份是让他最无法容忍的。
“那咋了嘛，凭啥就你们韩屯能养，我们丁屯不能养，我还就养了。”
丁爱国梗着脖子，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架势。
老队长笑了，“毛主任，您看看，说不过就开始耍臭无赖了。”
何平做了个手势，示意老队长别火上浇油，出于对何平的信任，老队长闭上了嘴。
“丁队长，想来不用我说，您也知道自己的计划恐怕还不太成熟。”
丁爱国还在嘴硬，“咱们可以再研究嘛，养个鸡又不是造原子弹。”
何平赞同道：“当然，养鸡而已，咱们堡（pu）子里谁家还不养个鸡啊！”
何平这话丁爱国爱听，“就是，还是你们文化人讲理，都是庄稼把式，有啥难的。”
“不过……”何平一个转折让丁爱国心提了一半。
老队长的脸上露出笑容，他太了解何平这小子了，就冲他刚才的话，老子就知道这小子准没憋着好屁，这都是经验教训。
“不过养鸡说难不难，可说简单也不简单。开养鸡场不同于农村家庭自己养几只下蛋的鸡，你们也得考虑鸡瘟、产蛋率、销售这些问题，这里面任何一个因素出了问题，都有可能导致血本无归啊！”
“不至于吧？你们韩屯养鸡场不是干得挺好的吗？”丁爱国底气不足的说道。
何平耐心的给丁爱国解释道：“丁队长，我这真不是在这里故意吓唬您。我们韩屯可不是一开始就干养鸡场的，那是我先在前面给大家伙摸着石头过河，攒足了经验教训才敢大着胆子干这个养鸡场的。”
丁爱国犹疑起来，何平的话他当然不会全信，但何平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他一时陷入了两难。
老队长脸上露出鸡贼的笑容，何平这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几句话就把这瘪犊子给忽悠住了。
见何平几句话就把丁爱国唬住了，毛主任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小子成长的速度可真令人吃惊。
丁爱国这样的老狐狸可能没什么文化，但大半辈子的生活经验和十几二十年大队长的斗争经验，丁爱国也绝不是三言两句就能被人糊弄住的，何平能做到这种地步，毛主任感到非常满意。
何平没有再说话，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需要丁爱国自己脑补了，俗话说脑补最为致命，越是聪明的人越是如此，只要你提供给他足够的信息。
踟蹰了半天，丁爱国犹犹豫豫的说道：“要不，何作家您给出个主意？”
老队长一下子就跳了起来，“要脸不要？要脸不要？丁爱国你个狗东西，撬我们韩屯的行，还想让我们给你出主意，你他娘的想瞎了心了你是。”
毛主任瞪了老队长一眼，“别打岔。”
“毛主任，他……”老队长还想反驳，被何平一个眼色制止。
“丁队长，您信得过我？”
“信得过，我当然信得过您，这事是我们丁屯干的不地道，但我相信您肯定不会害我们丁屯的。”丁爱国明白一个朴素的道理，薅羊毛得搁一只羊身上薅，就冲之前何平帮丁屯小学办的两件事，他也得向何平请教，要不然都对不起何作家的一片良苦用心。
“好，既然您信得过我，那我就斗胆提一个建议。”何平酝酿了几秒，再次开口说道：“要不丁屯养鸡场就跟我们韩屯合办如何？”
“啥？”
“啥？”
“啥？”
异口同声，在场的三人齐齐发出了惊呼。
“不是您啥意思？我脑子有点慢。”丁爱国急急问道。
何平笑了一下，“我的意思是，丁屯这个养鸡场由丁屯和韩屯合办，我们韩屯提供鸡苗、技术和销售渠道，你们丁屯提供地皮、建筑和员工，我们强强联合，共同把养鸡场这项事业做大做强。”
合办？合办？何平的话让毛主任陷入了沉思。
老队长一脸铁青的看着何平，估计要不是顾及毛主任在场，早就上脚了，这叫啥，这叫吃里扒外啊，人家想扒你家房盖，你还给人家递梯子，不长心的东西。
没有半分钟，毛主任便抓住了问题的本质，什么合办，这不就是股份制企业嘛。好你个何平，果然是贼心不死。不过何平在韩屯养鸡场只占了三成半的股份，要是再跟丁屯合开养鸡场，他反而更安全了。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毛主任肯定道。
“好啥好。”老队长见毛主任赞同，忍不住阻拦道，“他丁屯想窃取我们韩屯的胜利果实，凭啥咱还又出钱又出力给他们帮忙。”
何平哈哈一笑，“老队长，狭隘了，狭隘了，哈哈！”
何平的笑容让老队长出离恼怒，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上去就是一脚。
跟老队长处了这么长时间，何平哪能预料不到老队长的动态，走位。
“您别激动，听我说两句。”
“我听你奶奶个腿儿。”
“好了，闹啥闹。”毛主任制止道，这可是老子的未来女婿，可不能随便踹。
老队长偃旗息鼓，何平这才开口道：“丁屯想开养鸡场咱们拦是拦不住的。现在养鸡场这门生意就好比打饼，这块饼打的越大，咱们能分到的就越多。同样的道理，养鸡场的产量越大，咱们赚的钱就越多，同样都是都是那么多人分，一年赚一百块钱还是赚一千块钱，您觉得哪个更有吸引力，。”
听完何平的话，在场的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后，丁爱国问道：“何作家，咱真能挣一千块钱？不是，我的意思是咱们真能把这饼做大？”
何平摊摊手，“我觉得没啥问题。”
第101章 合办养鸡场（求推荐票、月票、收藏）
毛主任见两个当事人都有心动的苗头，觉得自己应该加把火，“何平，你给咱们详细的说一说你的想法。”
“其实合办养鸡场这件事，无论是对韩屯还是对丁屯，包括对公社来说，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首先咱们说丁屯，有了韩屯的鸡苗、技术的帮助，养鸡场可以轻而易举的办起来。
其次是韩屯，咱们不能只看重眼前的这点利益，养鸡场的规模不可能永远止步不前，以后势必要扩大规模，丁屯养鸡场就是我们韩屯养鸡场变相的扩大方式之一，而且也化解了两个大队因此而产生的矛盾，以后一旦丁屯养鸡场盈利，韩屯也会跟着受惠，最重要的是韩屯、丁屯的养鸡场相继建成，会逐渐形成产业规模，不要小看这件事，只要我们拥有足够的领先优势，那么以后无论是在对外还是对内我们都可以拥有足够的话语权。
最后是对公社，在我的规划里养鸡场一定会成为可以比肩国营养殖场的存在，并且要远远超过他们，与国营养殖场相比我们最大的优势就是社员们都是给自己干活，养鸡场发展的越好，社员们分的钱就越多，员工们的出发点和动力要比国营养殖场强得多，不用担心大锅饭造成人员主动性差的问题。”
何平说完，毛主任临了跟了一句，“有了韩屯、丁屯两个参股方，你这个个人股东就更加不起眼了。”
何平摸摸鼻子，嘿嘿一笑，“什么都逃不过您的火眼金睛。”
“少给我戴高帽。”毛主任又对正在思考的两个大队长说道：“怎么样，小何讲的够清楚了吧，你们俩的意见呢？”
老队长仔细品了品何平的话，是有些道理，他首先说话，“何平说的听清楚的了，我没啥意见，养鸡场从头到尾都是何平张罗的，这件事就交给他做主了。”
毛主任又转向丁爱国，“老丁呢？”
丁爱国沉吟，“这事儿……还得回去跟队里商量商量。”
何平说道：“应该的，这么大的事肯定得通过社员大会才行。”
毛主任插话道：“那这样，咱们先定个大概的入股比例，老丁也好回去跟社员们商量，到时候如果有疑义你们两个大队可以再谈。”
“不如就五五分成吧，谁也不占谁偏宜，韩屯出鸡苗、技术、销售渠道，丁屯出场地、建筑、人员。”何平建议道。
老队长和丁爱国思量了一下，都没什么意见，“好，暂时先这么定。”
养鸡场的事情定完，毛主任送走老队长和丁爱国，坐在椅子上舒了一口气，“总算是走了。”
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看来遇上不讲理的老头儿掐架你也迷糊啊。
毛主任夸奖道：“今天干的不错，倒是有点急智。”
“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嘛，坏事完全可以变好事，就看我们怎么操作。”
“不错，不错。”毛主任老怀甚慰。
“那没什么事我先撤了？”
瞧何平这猴儿急的样子，毛主任不用想也知道这小子着急回去霍霍自家姑娘，哪能让他得逞。
“别着急，还有点事。”
“您说。”何平坐下，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之前你要开养鸡场的时候我们曾经探讨过政策的问题，这两年上面的态度一直不明确，前两天地区开了一次会。”
毛主任说到这里何平的眼睛亮了，他有预感，天要亮了。
毛主任见何平的表现就知道这小子心里有谱了，“今天文件正式下来，营城地区决定取消地方各级‘革委会’名称，改为地方各级人民政|府，人民政|府管理委员会由人大选出。”
不出所料，何平心下的激动溢于言表，“太好了！”
这风起云涌的大时代终究要来了。
毛主任作为一方父母官，无论官职在小，但该有的政策敏感度还是有的。‘革委会’这个词成为了历史，其意味的可不仅仅是过去的糟粕被剪除，更加代表着新时代的带来，改革的逐步推进。
“这两年政策的变动肯定会越来越多，但顽固势力仍然存在，你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就放松了警惕，养鸡场的事已经够你忙的了，不要分心他物。”
毛主任带着维护和关怀的叮嘱何平怎么会听不出来，“您放心吧，我眼皮子没那么浅，现在还远远未到我们真正施展抱负的时候。风起于青苹之末，静待时机就好了。”
毛主任欣慰的点点头，“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
毕竟是自家的未来女婿，毛主任对何平还是很上心的。
“那……没事我就先撤了？”
臭小子贼心不死，毛主任不耐烦的挥挥手，“去吧。”
何平撒丫子就想撩，身后传来一句，“今晚可没饭了。”
得，看来今晚留宿没戏了，得抓紧时间跟兔子姑娘好好唠唠了。
丁爱国一路埋着头思绪万千的回到了丁屯。
队里的干部有不少人还在他家等着，见丁爱国回来立刻围上来。
“队长，咋样了？毛主任咋说的？”
“爱国，事情怎么说的？毛主任有啥意见没？”
……
众人七嘴八舌的询问，丁爱国有气无力的摆手，“都败吵吵。”
这时丁爱国老伴说道：“当家的，上午韩玉冈那个老东西上家里来骂骂咧咧的找你，你在公社碰到他没？”
“见着了。”
“咋说的？这老东西是不是知道咱们丁屯也要办养鸡场的事了？”
众人听闻也问道：“是啊，队长，韩屯那边是不是知道这信儿了？”
“咋地，你们还以为这事能瞒得住啊？”丁爱国没好气的说道，见着人家养鸡挣钱就红眼睛，以为是个人就能开养鸡场，搞得自己在公社被何作家问得一愣一愣的，连句话都说不利索。
“那公社那边到底是咋说的啊，队长你倒是说两句啊！”
“可不是咋地，队长你说话啊！”
丁爱国阻止了众人的喧闹，“败吵吵，去队部喊大喇叭，让所有人明天早上上队部开大会。”
第102章 小说出版
丁爱国做事的风格和老队长迥然不同，社员大会召开的并不顺利，一听说要跟韩屯合办养鸡场，眼皮子浅薄的社员们纷纷出言反对。
丁爱国把何平的话对着丁屯的社员们复述了一遍，大部分人才明白了这件事情的利弊，没有再出言反对，合办养鸡场最终通过了社员大会的决议，对于五五分成的提议社员们也表示了赞同。
用一上午时间争取到了社员们的同意，正月初四的下午丁爱国来到韩屯，老队长和何平这两个人，一个是韩屯的话事人，一个是养鸡场的话事人，三人聚在一起定下了养鸡场的大体框架。
第一，韩屯养鸡场以2000只鸡苗、技术、销售渠道入股占股五成，丁屯生产大队以地皮、养鸡场建设、人员入股占股五成；
第二，合办养鸡场暂命名丁屯养鸡场，建设标准按一万只鸡的存栏量建造，选址在韩屯、丁屯交汇处，距离韩屯养鸡场不到二里地；
第三，丁屯养鸡场场长仍由何平负责，丁屯可以推荐一名副场长，主持日常事务，其余养鸡场工作人员采取与韩屯相同的方式，由丁屯生产大队的社员轮流值班上岗。
韩屯、丁屯两方面商议完毕，向公社毛主任做了汇报，毛主任欣然同意。
由于东北地区冬季的严寒气候，此时土地多有冻涨，所以丁屯养鸡场的建设时间大致定在了正月十五以后，雨水过后便是惊蛰，正是土地解冻的时候，正好动土。
丁屯养鸡场的建设可以拖后，但鸡苗的孵化却刻不容缓。
韩屯养鸡场目前的存栏量已经逼近一万只，鸡舍达到饱和，需要再次扩张养鸡场的面积，但小鸡的孵化不能停，新鸡舍又碍于天气原因无法动工，丁屯养鸡场的建造也算是解了韩屯的燃眉之急，所以何平计划接下来一段时间的鸡苗孵化优先供应给丁屯养鸡场。
待到丁屯养鸡场的鸡苗供应结束，韩屯养鸡场的鸡舍扩大结束后，再继续孵化鸡苗也不迟。
两个大队之间合办养鸡场的事情定计之后，何平可算有了点闲工夫，借着还没出十五的功夫，分别去了平县和营城一趟。
平县的文化馆馆长吴冠有、图书馆馆长信守诚、文化局局长余志勇、教育局局长瞿靖难都是何平拜访的对象，之前操持字帖生意的时候这几位没少帮忙，赶着过年的时候去拜访一下。再有就是给供销社和副食商店的领导们拜个年，别管认不认识，混个脸熟就行。
营城那边去梁跃进家里拜访了一下梁跃进的父亲梁爱军，何平还顺便还带上了王校长，何平这次来营城的主要目的自然不是拜访梁爱军，拜访梁爱军只是顺道罢了，毕竟字帖的生意已经交给了丁屯小学。
他主要的目的还是要拜会一下营城各个供销社和副食商店的领导，请请客吃吃饭，年后韩屯养鸡场的鸡蛋产量还会攀升，在群众的肉蛋需求没有呈现爆发式增长之前，这些国营单位还是大爷，得顺着点。
梁跃进是个能钻营的性子，何平一跟他提这件事，还真让他给弄成了，大大小小十几个供销社、副食商店、国营工厂、学校食堂的负责人都给他请了过来。
这可都是未来养鸡场的拓展渠道的宝贵资源啊，有了这些人，再加上他们裂变出去的关系网，营城周边这一市四县可以说是尽在何平的掌中。
赶上过年这个恰当的时机，一群常年穿梭于酒桌上的老将被激发出了百分之二百的战斗力，反正何平这种货色在这场酒局里，连个炮灰都算不上，早早的就缴械投降，拱到桌子底下去了。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的招待所，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旁边的床上还躺着梁跃进，看样子比他还惨。
“他娘的，以后再也不喝酒了，再喝我就是孙子。”何平赌咒发誓道。
在招待所缓了一上午，何平坐下午的客车回到了平县。
蹬着在客运站停车棚里放了两天的自行车，何平往韩屯赶。
眼瞅着开春了，天气冷倒是不算冷，只是风格外大，何平一场宿醉坐了一个多小时车没怎么地，骑车吹风愣是给吹吐了。
何平正猫腰蹲在路边吐着呢，后面传来了清脆的自行车车铃声，何平心想自己车子停在边上了，也没碍着人啊。
转头一看，原来是公社的邮递员阚立军。
“呦，何作家，吐着呢？”
“嗳，吐着呢吐着呢。”
逗闷子的两句话让两人哈哈一乐，阚立军从快递包里掏出一个大包裹，“正好遇见你，又有你的件儿。”
何平见包裹已经被开过了，就看向阚立军，阚立军解释道：“你别看我，春华开的。”
说完还狭促单看了一眼何平。
女人啊，什么时候都改不了看男人手机的毛病，没有手机信也不会放过。
“你这回可了不得了，都出版书了。别的地方我不知道，在我们公社这还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吧。”
毛春华把包裹拆开的时候，阚立军并不在，他是送信回来的时候才听同事说起来的。
红旗公社第一次有人出版小说，不是发在报纸上的豆腐块，也不是发在杂志上的几页纸，而是实实在在的一本书。
整个红旗公社都轰动了，从邮局到公社大院、供销社、收购站，没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毛春华新处的对象，也就是毛主任的未来姑爷出版一本小说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公社。
连正在办公的毛主任都惊动了，让通信员张国强去外面打听打听是怎么回事。
张国强上外面打听了一圈回来说道：“主任，说是何平在儿童文学出版社出版了一本小说，不久之前出版社的样书包裹邮到了邮局，春华给拆开了。”
毛主任听闻也非常高兴，他自得于自己的识人之明，老子的眼光果然错不了，这小子是那个啊！何平这个臭小子，还真是不声不响的就放了个大卫星。
第103章 养鸡场扩建
正月十五，元宵节。
对国人来说只有过完元宵节，年才算过完。
何平此时正站在养鸡场西侧的空地上，他的身边是上百号韩屯生产大队的社员们。
今天是韩屯养鸡场扩建的日子，按照何平制定的扩建标准，韩屯养鸡场要从原有的一万只存栏量扩大到容纳五万只存栏量的规模，在这个年代存栏量五万只规模的养鸡场绝对可以媲美国营养殖场了。
“噼里啪啦！”一挂长鞭放完，随着老队长一声令下，男女老少上百号人动了起来。
看着眼前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老队长感叹道：“这样的场面以后只怕会越来越少了。”
改革的消息老队长已经知道了，何平说道：“是啊，这样的场景恐怕以后的孩子们只有从大人的口中听到了。”
老队长不是矫情的人，短短几秒的悲春伤秋后，抹了抹眼睛，“个瘪犊子，不干活光想着偷懒，以为你养鸡场场长就不用干活了么，劳动人民要一视同仁，干活去。”
被踹了一脚的何平心里骂道老东西真是翻脸如翻书，自己不干活还在那巴巴。
这次韩屯养鸡场的扩建还是找来了刘四叔，有这样的老把式在何平才放心，毕竟是上千平的建筑面积，真要出一点差错，何平悔死的心都有。
扩建计划从过年前就念叨，终于赶在元宵节开工，主要今年天气暖和的早，地面已经有开化的迹象了。
这次社员们的积极性比上一次可积极太多了，去年三个月给每户分了六七十块钱，这可是真金白银，还没有算养鸡场的工分，这回养鸡场的规模要在原有的基础上再扩大四倍，这要是一年下来得分多少钱啊，社员们想想哈喇子都能留下来，能不卖力干活吗，大家伙干劲十足。
“嗳，你说咱这养鸡场要是建完了，今年能挣多少钱啊？”
“多少钱？我这么跟你说吧，咱们韩屯一家发一辆自行车都没问题。”
“你就搁那吹吧，还自行车，你咋不说一家发一台电视呢。”
“我咋吹了，我咋吹了，本来就是，你没听何平说吗，今年得比去年多分好几倍的钱。”
“何平的话不会错，我算过账了。咱们养鸡场要是真建成了，母鸡开始产蛋，不多算，就照一天产蛋四万只算，那一天卖出去就有两千四百块钱，就打半年算，这养鸡场的收入就得有四十三万块钱。”
“我滴个乖乖，真的假的，能有这么多钱？”
“那可不，要不人家何平能底气这么足吗，你当人家傻呀，提前跟你说完了，万一年底分不了怎么办，大伙能不闹么，人家这是保守说的。”
“tui，加把劲，咱的好日子要来了。”
何平出工不出力的干着活，竖着耳朵听着社员们干活时的闲话，养鸡场的情况摆在这，别说是队里的人，就是别的大队的人，只要有心也能打听清楚。
何平倒是不在意，心里甚至还希望这样的消息在大队内部传的再广一些，这样队里的人干劲更足。
“哎呦！”屁|股又被狠狠踹了一脚，用屁|股想也知道是老队长踹的，这老东西，一天天的不劳动净在这蹲人玩。
“让你偷奸耍滑，个瘪犊子。”老队长踹完还不解气，骂道。
正劳动的社员们捡乐哄笑，任你何平再牛鼻，还不是要挨老队长的无影脚。
何平挥着镐头，手臂越来越酸，不行了不行了，这一冬天没怎么动弹，身子骨真跟不上了。
他把镐头递给旁边的韩兆国，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做出忙碌的样子，“老队长，我上丁屯那边看看他们开工没。”
“丁屯那边有人看着，人家自己家的养鸡场还能不上心嘛。”老队长哪能不知道何平心里的小九九。
“话不能这么说，那丁屯养鸡场也有咱们韩屯的股份不是，我还占了不少股份呢。”
何平拿出股东的架势，老队长没办法了，狠狠剜了何平一眼。
何平自得的哼着小曲儿，“骑上我心爱的自行车，我永远都不会堵车……走喽~”
韩屯和丁屯两个生产大队相隔六七里地指的是村落的距离，但由于土地相连，所以实际上的距离并没有那么远，尤其是新建的养鸡场考虑到后期再次扩建的可能，所以距离只有二里地。
何平没到五分钟就骑到了丁屯养鸡场的建筑工地，和韩屯一样的热火朝天，人头攒动，有了韩屯养鸡场的先例，丁屯上下怎么可能不尽心尽力，半年之后这可都是能下金蛋的地方。
“何平来了。”正干活的丁爱国看着何平过来打了声招呼。
何平瞧见丁爱国手里的铁锹，心想瞧瞧，同样是大队长，人家这大队长多么平易近人，亲自参与劳动，哪像老队长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旧社会的监工呢。
“过来瞅瞅，干的挺快啊！”何平扫了一下工地，进度不比韩屯那边慢。
“那是，大家伙的干劲儿十足，都知道你们韩屯去年三个月就分了不少红，今年咱们开年就开工，就盼着能多挣点嚼头啊！”
“有盼头是好事，大家伙的心劲儿才能往一处使。”
看了一圈丁屯养鸡场的建设情况，何平放下心来，他过来当然不全是为了偷懒，养鸡场的建设情况才是他真正关心的，之前韩屯养鸡场投入使用后存在的一些问题他需要过来跟丁屯这边交代一下，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丁队长……”
“叫啥丁队长啊，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何作家你要是不嫌弃，我就托个大，你叫我一声爱国叔怎么样？”
“行，爱国叔，之前咱们韩屯养鸡场建完投入使用之后有一些问题，我过来就是想跟你们提前说一声。”
“你说，我记着，到时候让人注意一下。”丁爱国掏出随身的小红本和铅笔。
“那好，有这么几个问题，首先是咱们鸡舍的排水问题，当时考虑的不周全，虽然留了排水口，但是也留下了隐患，给黄皮子钻了空子，从排水口进来咬死了好几只小鸡。”
“嗯，这个我记下了，还有吗。”丁爱国手里边记边说道。
“还有，鸡舍的冬季采暖问题……”
第104章 1980年度韩屯首富
元宵节过后，韩屯、丁屯两个大队连着忙了一个多星期，两座养鸡场拔地而起。
都说万事开头难，其实维持几何式的爆炸成长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韩屯养鸡场这边最近半个多月孵化出的鸡苗全部支援给了丁屯养鸡场，两千只鸡苗好歹让丁屯养鸡场的鸡舍充实了一些。
但韩屯养鸡场的鸡苗扩充却因此放缓了，何平有些犯愁，今年他的目标可是把存栏量做到五万只，但目前养鸡场每天能够收获的活鸡蛋只有百只左右，韩屯的下一批鸡苗的成熟期应该在6月份左右，照目前的进度如果仅依靠韩屯自己的力量恐怕力有未逮。
何平举棋不定的地方在于是否需要从外面收购活鸡蛋进行孵化来扩充养鸡场的鸡苗，按理说现在养鸡场已经完全能够自给自足，动用一部分资金收购活鸡蛋让养鸡场存栏量尽快达到饱和，更早更多的扩大利润是件好事。但这样做也存在一定的弊病，一旦养鸡场存栏量饱和，那么他们势必就要解决剩余活鸡蛋的问题，何平是坚决不会向外部释放活鸡蛋的，那样无异于给自己增加竞争压力，堵塞销售渠道。
而如果他一步一个脚印的进行鸡苗扩充，那么最迟明年年中，无论是韩屯、还是丁屯养鸡场的存栏量都会达到饱和，相比前一种方式虽然慢，但胜在稳定，因为何平心中一直有一个不确定，那就是营城周边这一市四县的鸡蛋消耗量的阈值到底有多少？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何平可不想像后世一些互联网企业一样经过初期疯狂的扩张后才发现自己的盈利模式根本就是不可取的，到时候要是养鸡场的产量真的溢出，以这个年头的物流和资讯速度，自己恐怕只能哭了。
新的养鸡场开业，何平自然要好好给员工们宣贯一下养鸡场的管理制度，尤其是对丁屯的社员们。连续两天时间，由各自的大队牵头，何平主持了针对养鸡场的员工培训工作。
由于韩屯养鸡场的再次扩大，员工的需求量也呈倍数增加，弄得老队长都犯愁了。
“再这么整下去，开春都没人干活了。”老队长吧嗒吧嗒的嘬着烟袋锅，嘴里不说人话。
你听听你听听，这老头子说得是人话么，还没人干活了，你巴不得没人干活吧？这养鸡场一年下来挣的钱甩出你大队十条街去。
殊不知，老队长并不是信口开河，真就给养鸡场定了员工人数，从此以后不准养鸡场再随便从大队抽人干活。
“不是老头儿……老队长你啥意思啊？咱这养鸡场形势这么好，没人干活能行吗，你再多给我派几个人，要不过一阵我这人手就倒腾不开了。”何平着急道。
“不行不行，开春还得种地呢。”老队长拒绝，私底下把何平拉到一旁，悄声说：“这养鸡场不能整这么多人，政策摆着呢，咱虽说是个队办企业，但你小子可在里面有股份，人太多了上面一查说不清楚，私底下让队里人过去帮忙就行了。”
要不说老奸巨猾，不是，老谋深算呢。
老队长几十年走过的路在这时候起到了作用，何平被老队长一提醒也一个激灵，他想起前一段时间未来老丈人叮嘱他的话，自己的警惕性还是有点低了，换句话说是最近又有点飘了。
何平再次提醒自己，一定要苟住，千万不能浪。
看来养鸡场还是慢慢发育吧，别想着一口气吃成个胖子，这年头的胖子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何平忙着养鸡场的时候，小柱儿开学了，现在已经是一年级的下半年了。开学的时候他抽空送小柱儿去了一趟学校，王校长精神抖擞，看来小学的日子是越来越滋润了。
和王校长交流的时候，王校长说起来打算今年攒够了钱就给学校盖个新校舍。何平听完挺高兴，没钱是可怕，但有钱了不会花也让人头疼，小学的校舍都是周围几个大队的社员们帮着盖的，质量连一般的民房都不如，夏天漏雨、冬天漏风，趁着现在有钱了把校舍盖起来也是一件好事，何平非常赞同。
何平帮助小学的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出于童年回忆的共情，同样简陋的办学条件、同样认真负责的老师，在有能力的条件下去帮助老师和孩子过的更好一点，何乐而不为呢。
小柱儿开学了，养鸡场开业的事情也告一段落，慢慢的走上了正轨，何平又有心思去和小女朋友约会了。
经过年初的上门，何平这个毛脚女婿也算是受到了毛春华父母的认可，两人现在是可以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的关系了，当然了兔子姑娘可能会有点害羞。
趁着星期天休息，何平带着毛春华去了一趟百货商店，让他这种钢铁直男给女生买礼物是件为难人的事，但何平明白一个道理，甭管什么时候女人爱逛街的天性都是改不了的，自己不会选不要紧，可以让毛春华自己选嘛，谁让咱家里有这个条件呢。
这不么，年初《蟋蟀流浪记》出版首印了一万册，除了两千五百多块的基本稿酬之外，还有百分之六的印数稿酬，加在一起一共收到元，收到出版社的天价稿酬支付单，整个公社都轰动了，何平算是彻底成了红旗公社的名人了，写一本书顶一个普通家庭攒一辈子了，甚至有很多家庭连一半都没有。
这两千八百多块钱，加上过年之前养鸡场分的三千多块钱，何平手里的存款突破了六千块钱，再一次将韩屯首富的称号收入囊中。
诗云：春风得意马蹄疾，何平这种浪货手里有俩糟钱怎么可能消停，以前没浪起来一来是手里钱确实不多，二来也是没有个帮着花钱的。
这回钱也到位了，人也到位了，何平只想说俩字——还有sei。
何平的初步计划是先利用存款的零头扫荡一遍平县百货商店之后，再向营城百货出发，争取再用一天时间将营城百货商店拿下。
何平看了看一听说要带她买东西就开始傻乐的毛春华。
傻丫头，真羡慕你有个这么有钱的男朋友！
第105章 逛街（gai）
平县有东西南北四关，这是前朝的城市规划，现在虽然还这么叫，但城市面积要比以前大了不少。
百货商店位于东关，就挨着新华书店。
何平从红旗公社出发载着毛春华过来，星期天百货商店的人挺多的，现如今实行单休，每周休一天，所以大家都赶着这一天出来吃喝玩乐。
何平跟毛爱华一进去，就看见李峰这小子倚着柜台在跟刘爱霞搭话。
看样子是还没有拿下，刘爱霞爱搭不理的样子，李峰说几句话她才回一句，偶尔招呼一下顾客，充分展示了一名国营商店营业员的自我修养。
何平看着心里那个乐，该，让你卖队友，偷鸡不成蚀把米。
两人上去打了声招呼：“爱霞、李峰。”
“春华、何平，你们怎么来了。”刘爱霞惊喜的说道。
李峰看到何平和毛春华成双成对的出现，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转瞬不见，笑着打了声招呼：“何平、春华。”
“今天不周天吗，跟春华出来买点东西。”
“对了何平，还没恭喜你呢，听说你的小说出版了，下次读书会可一听要给我们好好讲讲这事啊。”李峰说道。
“侥幸侥幸，都是春华插画画的好。”何平这种啥时候都不忘吹捧女朋友的劲头儿让毛春华听的心花怒放。
李峰和刘爱霞两人听的直腻歪，大哥你要点脸吧，这么明目张胆的拍马屁你至于吗。
“别说这个了。”毛春华受用的听完了何平的吹捧，做出理智的样子打断道。
“对对，干正事，今天来买东西的。”
刘爱霞歪歪头，“东西都搁这摆着呢，你们挑呗。”
你是真给你们国营商店长脸啊，以后高低给你写在书里。
何平今天来是有自己的目标的，他也没声张，先让毛春华自己慢慢看，他跟在后面跟刘爱霞说悄悄话。
“给我整一辆凤凰的女式自行车。”何平低声跟刘爱霞说道。
“哎呀，何大作家好大的手笔啊！”刘爱霞有些吃惊，揶揄道。
“你小点声，吵吵啥。”
“懂，我懂，惊喜嘛！”刘爱霞给了他一个你知我知的眼神。
这丫头片子真是透精百灵，当个营业员真是屈才了。
前面的毛春华召唤何平：“何平，你过来看看这个。”
何平凑过去，毛春华问道：“你给我看看，是选这个友谊好还是选百雀羚啊。”
“选啥选，俩个都拿着呗。”何平一出口就是土财主的气质。
“我哪用的了两瓶啊，一瓶就能用大半年呢。”
“你多买两瓶可以给阿姨用嘛，这百货商店就光有雪花膏没有别的化妆品了么？”
这暴发户的嘴脸呦，刘爱霞心里吐槽道，真是地地道道的老婆奴，跟刘爱军一个德性。
刘爱霞脸上露出作弄的笑容，“嗳我说何平，你都挣好几千块钱稿费了，还给你对象买这么便宜的化妆品啊，可太抠了。”
何平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说我暴发户可以，说我抠我坚决不同意，尤其是在我女朋友面前，一看刘爱霞那一脸揶揄的笑容，何平就知道这丫头在激自己。
幼稚，也不看看哥现在啥条件。
“呦，那爱霞你有什么好推荐的？”
“现在人家条件好的擦的化妆品都是成套买的，露美听说过么，沪上的牌子，还有蓓蕾，都是这几年沪上最流行的化妆品。”
毛春华一听沪上的牌子，下意识的就反对道：“爱霞，我用不着那么好的化妆品，擦点雪花膏就挺好的。”
刘爱霞没说话，嘿嘿嘿的瞅着何平，那架势不言自明。
何平没想到现在的化妆品还有这么多的说道呢，如果他猜的不错的话刘爱霞说的不就是后世的化妆品套装吗，这不正合他心意吗。
“你们这里有卖的么？”何平问道。
毛春华拒绝道：“何平，别了，我擦点雪花膏就行，怪贵的。”
何平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没事，没贵几个钱。”
“就是，春华，总共也没贵几块钱。”
还没贵几块钱，这个刘爱霞真是欠揍了，真当自己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了，毛春华气鼓鼓的瞪着刘爱霞。
刘爱霞对姐妹威胁的眼神视而不见，一会儿再忽悠他多买点，我倒要看看何平这小子到底是不是真不心疼。
“咱们商店没有，地区百货那有，上次我上地区的时候见着呢，成套的，可漂亮了。”
刘爱霞撺掇道，她除了想激一激何平之外，还有点小心思，那套化妆品她也很喜欢，但上次觉得太贵了就没买，要是何平给毛春华买了自己正好可以跟着蹭蹭，化妆品的事刘爱霞跟毛春华说过，她是知道的，但刘爱霞一点也不担心。男人嘛，激一激/挤一挤总会有的。
我可真是个聪明伶俐的小可爱啊，刘爱霞自我陶醉着，冷不丁腰眼传来一阵剧痛，“哎呦！”
刘爱霞一蹦老高，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下的毒手，这个恶毒的女人，真是有了对象就忘了姐妹，不就是想蹭你点化妆品嘛。
何平没管姐妹俩之间的嬉笑打闹，知道地区有卖的就好办，回头给梁跃进打个电话，让他帮忙买一下，下次进鸡蛋的时候捎过来不就行了吗，要不他带毛春华去买也行。
一路跟在毛春华的后头，做足了好男人的形象，完全不理会刘爱霞的冷嘲热讽，来自败犬的哀嚎罢了。
刘爱霞羡慕嫉妒恨的看着姐妹在商店里肆无忌惮的扫荡，再看看自己身边傻乐的李峰，狠狠的踩了李峰一脚，不争气的男人。
李峰丝毫没有收到池鱼之殃的委屈，反而乐在其中，爱霞能踩我说明她心里有我，她怎么不睬何平呢。
毛春华今天可是高兴坏了，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这么畅快的买东西，不过家教森严的她并没有失去理智，买的东西大多是日用的东西，给自己买的只是一小部分，连三分之一都没占到，其他的都是给父母、何平还有小柱儿买的。
看着毛春华一样一样跟你说着这些东西的用途的那股认真劲，何平心里热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