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见解
李望舒看向陈老解释道：“药性慢是正常的，因为是第一次制作药丸，所以我在药材的比例上减少了一些，想看看效果，这一点，陈老已经切开药丸的内部看过了，所以应当是知道的。”
陈老点了点头说道：“是了。”
李望舒眼睛一转，又说道：“原本一份的药材，被我刨开变成了一半的，吃了九日才好，而正常喝药的话，则需要六七日，那么也证明了，我以一半的药材，才吃了九日就好，以正常草药的量来说，一半的药材也是需要十二三天的，是不是也能够证明，药丸的效果，还是要比草药要好一些的？”
陈老并没有被李望舒绕蒙，反而听懂了李望舒的意思，低头思索片刻，就惊喜的看着李望舒。
的确是这么一回事，原本一份的药材，被草药熬成药喝，治好风寒是需要六七日的，而半分的药材，被制作成药丸吃，治好风寒是需要九日的，那么如果药丸中被加了一份的药材，治好风寒，仅仅需要四五日。
这就足以看出药丸的实用性了。
陈老犹豫的看着李望舒问道：“可是……这一个小小的药丸，真的能放住一份药材的量吗？”
李望舒指了指药丸说道：“陈老莫不是忘了？中药是一碗的量，药丸只有那小小的一颗，如何能放下一份的药材？”
陈老不明白的看着李望舒，就见李望舒又说道：“那如何……”
李望舒走到放置药丸的盘子边，伸手拿出一个又一个的药丸，直到手心里放了三四颗的时候，才又说道：“所以，在吃药丸的时候，一颗是不够的，那就需要多几颗了。”
陈老恍然大悟的看着李望舒，不住的点头。
“关于药性的问题，现在应该也已经解决了，药材放的多了，药性自然大了。”
李望舒说完，又沉默了片刻，随后说道：“不过，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需要我们解决的。”
陈老疑惑的看着李望舒，就见李望舒说道：“我们制作药丸，所讲究和追求的，就是药丸的便利性，追求药丸比中药更便于携带的便利性。但现在呢，陈老请看。”
李望舒拿起盘子里边边角角的药丸，这些药丸挨得很近，有些已经固定在了一起。李望舒又拿起另外一些药丸，这些则是被放在太阳下暴晒，而被晒化变形的药丸。
这些药丸，有的被晒化了，重新变成了其他的形状，有的则是被放在角落，在还没固定的时候，就被和其他药丸放在一起，导致这些药丸被黏在一起固定住了，还有一些是没有已经泛起白色的绒毛的，显然是坏掉的了。
“药丸讲究的就是便利性，所以药丸的保存至关重要，可陈老您看，这些药丸都是因为没有得到好的安置，才变成这样，所以需要您为这些药丸提供一个好的地方。”
陈老点了点头，李望舒又继续说道：“外部因素很重要，当然我们自己也应该做出一些事情改变，比如说药丸所需要的凝固时间太长，需要加一些凝固的草药，再比如说容易发毛，所以更需要在制作过程中，注意好药材的保持性。”
陈老默默的把李望舒的话记下来，李望舒把陈老的神情放在眼底，心知陈老是真的很喜欢药丸的便利性，心底更加放心。
“这些，我已经想到了解决的方法，稍后我会以最新的制作方法，再制作一批药丸，这些还是以风寒为主，所制作出来的药丸，还请陈老找一些内部人试药，并且多加记录。”
陈老点了点头，就自动自觉的准备出去了，却被李望舒叫住了。
“陈老留步，这次制作药丸，我心里也估计的**不离十了，对于这批药丸的成果，我还是有些信心的，所以陈老若是有兴趣，可以在一边看一看，对于之后指挥药童制作药丸，也会更加顺手一些。”
陈老听到李望舒的话，顿时有些惊喜的说道：“这……现在可以吗？”
李望舒点了点头，把陈老的惊喜收在眼底，虽然不知道陈老对于药丸的执着程度来源于哪里，但如今的李望舒是对陈老放心的。
李望舒按照之前的步骤：把准备好的药材，一一放在捣碎用的碗中，不断的捶打，直到打碎成末。这次却多了两种药材，一是快速变成固体的‘红栖’，另外一种就是可以保存药性持久的‘芹土’。
“‘红栖’用于固定丸状，‘芹土’用来保持药性持久，不出意外的话，之后的药丸中，都需要这两味药材，所以要想大批制作药丸，‘红栖’和‘芹土’是需要大批量屯住的。”
陈老点了点头，‘红栖’和‘芹土’都不是很名贵的药材，所以屯一些也并不困难。
李望舒的动作故意放慢了一些，就是为了让陈老看的清晰，且还会时不时的进行讲解，听的陈老很是认真。
李望舒又拿出蜂蜜，将蜂蜜置于锅中，加入净水加热，捞出表面的浮沫，用纱布过滤去一些杂质。将过滤后的蜂蜜再放入锅中，加热浓缩。
“这蜂蜜一定要是新鲜的吗？”
陈老疑惑的看着李望舒，李望舒轻轻的点了点头，解释说道：“蜂蜜一定要是新鲜的，蜂蜜也是制作药丸的必要条件，蜂蜜加在药丸中，可以调节口感，不会让药丸的味道，像中药那么的苦涩，这一点，相信陈老应当品尝出来了。所以也需要和养蜂人那里说清楚，蜂蜜一定要准时提供，这一点，也需要陈老前去协商好。”
陈老点了点头，暗暗记下这件事，继续看着李望舒的动作。
每一个步骤，李望舒都会微微停顿，向陈老解释原理的原因，以便于陈老的理解，也会让陈老尝试做到每一个步骤，以便于陈老上手制作药丸。
陈老是医术高超，对于这些几乎算是手到擒来，即使年纪有些大，但理解能力很好，动手也很不错，因此也少费了许多的力气。
陈老听的也很认真，时不时的会提出疑问，李望舒也都会认真解答，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李望舒将药材放入锅中，不断的翻炒着，直到颜色加深，又加入刚才备好的蜂蜜，迅速翻动，使蜜和药材均匀搅拌，最后取出，放到一边。
“好了，接下来，就等到温度下降冷却，就可以把这些药泥搓成丸，也就是你之后所看到的药丸了。”
李望舒稍微等了等，就率先捏出一段药泥，动作缓慢的揉搓成药丸，小手展开，把药丸展开在了陈老的面前说道：“药丸捏成这样的大小就可以了，然后再把药丸晾在了一边，就等到冷却成型，就可以尝试服用了。”
陈老点了点头，慢慢的消化着李望舒今天所说的，随后才慢慢的点了点头。
李望舒把药丸摆在一边，看向陈老说道：“您可都记下了？”
李望舒见陈老点了点头，又拿出怀里的一张纸，递给了陈老说道：“这是药丸的制作过程，具体的我都记好了，这份就留给您备用吧。”
陈老惊讶的看着李望舒，随后有些惊喜的接过药方，认真的说道：“这……公子对在下的信任，在下没齿难忘。”
李望舒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她信任陈老，所以愿意把药丸的制作方子交给陈老，同时，她也是信任陈老，也愿意直接把药丸的制作过程，当着陈老的面制作出来。
“陈老可以等着这批药丸做好，在尝试效果之后，再加大生产，慢慢的投放在回春堂售卖，一开始的过程都是艰辛的，但我也会一起帮忙售卖的。如果效果不错的话，就可以再次加大生产了，慢慢的教授给药童，让他们参与到制作过程中。”
第七十七章：又被撞见了
陈老点了点头，郑重的朝着李望舒行了一个礼说道：“公子所托，在下记得了。”
李望舒从回春堂出来之后，直接拐了一个弯，来到了三王府。
今日造访三王府不是什么临时起意，而是李望舒早就想好的了。答应做了顾星玄的政客以来，李望舒还没有真的给顾星玄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李望舒的心底总有些心虚，况且还要求于顾星玄。
即使上次的事情，的确让李望舒有些尴尬，但总归是要面对顾星玄的，而且李望舒也不是什么遮掩的性格，有什么就说什么，有什么就做什么，畏畏缩缩的，像来不是李望舒的风格。
李望舒凭借着腰牌，再次体会到了，在三王府畅通无阻随意走了。
这一次，李望舒倒是熟门熟路的来到了庭院里，只不过，这次顾星玄却不在府中，但府中的下人都谨记着顾星玄的话，对李望舒恭敬有加。
“公子先坐一会儿，三皇子殿下今日外出，稍后归来。”
李望舒点了点头，端着小厮送上来的茶水，慢慢的喝着。
李望舒放眼望去，总觉得哪里不太对，想了想却忽然明白了，到底是哪里不对。三王府偌大的一个王府，上到看门的侍卫，下到递茶的小厮，竟然全都是男的，一个姑娘家都没有。
李望舒笑眯眯的朝着小厮挥了挥手说道：“这位小哥，麻烦问一下，三王府……都没有丫鬟的吗？”
李望舒这话问的唐突，但三王府的下人们也都是受过训练的，更是知道持有顾星玄腰牌的公子，对于顾星玄来说有多么重要，所以恭敬的朝着李望舒俯身说道：“回公子的话，府中均是男儿，不曾有丫鬟，可是有哪里照顾的不对？”
李望舒摆了摆手，神秘的凑近小厮的耳边问道：“那请问，在三王府中三皇子殿下可有姬妾？她们都不需要丫鬟的吗？”
小厮微微有些尴尬的看着李望舒，这种皇家秘事他是说不了的。
顾星玄刚一进三王府，就听到李望舒这句话，即使李望舒说的声音很小，但他的听力极好，几乎一瞬间就听到了这话，脸色也有些尴尬。
“咳咳。”
顾星玄这一声轻咳声，顿时让小厮松了一口气，看着李望舒说道：“三皇子殿下回来了，公子。”
李望舒听到这话，顿时敛住了玩笑的神情，淡淡的起身行礼说道：“参见三皇子殿下。”
顾星玄抬了抬手，示意李望舒起身。
李望舒站直身子之后，这才注意到了，顾星玄的身后还站着几个面色带笑的男子。
李望舒疑惑的看了过去，竟然看到了眼熟的陆博易，还有几个年轻的公子，都是李望舒不认识的，但李望舒不认识他们，他们却是在华云长公主的生辰宴上见过的。
陆博易身边一个穿着蓝袍的公子，此刻点着折扇在头上，一副思考的模样，瞧着李望舒，突然眼睛一亮的说道：“哎？你不是左……”
顾星玄顿时也知道了他们心中所想，直接给了陆博易一个眼神，陆博易顿时领会，背对着李望舒，朝着其他公子挥了挥手。
“哎？各位都吃了吗？不如我做东，请各位到满江酒楼一叙？”
陆博易说完，也不等其他公子说话，直接推着众人往外走去，而刚才那个话说了一半的公子，还想要再看李望舒一眼，却被陆博易和顾星玄挡得严严实实的，最后也没再看李望舒一眼。
陆博易推着众人朝外面走去，一面回头朝着顾星玄挤眉弄眼的说道：“记得给我报销啊。”
顾星玄也不说话，就看着陆博易，陆博易和顾星玄说完，还看了李望舒一眼，眼底都是笑意。
李望舒有些尴尬的看了顾星玄一眼说道：“我不知道你今日有客的。”
顾星玄点了点头，说道：“你今日来是为了何事？”
“三皇子可方便带我去个安静的地儿？”
顾星玄抬头看了一眼李望舒，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李望舒的来意，转身带着李望舒来到了书房。
“跟我来。”
李望舒进了书房，也没有观赏的心思，直截了当的说道：“父亲前几日告诉我说，右山国近日即将到访。请问三皇子殿下，可是真的？”
顾星玄点了点头，眼底有些惊讶，他没有想到，李州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会告诉李望舒，这也足以证明李望舒在李州心里的重要性了，那么，李望舒会不会知道，那个东西在哪儿呢？
顾星玄掩饰住眼底的冷意，试探性的问道：“左丞相可还说些其他的？”
李望舒察觉到了顾星玄的语气不对，稳住心神说道：“只说右山国近日到访，似乎野心勃勃，再没有说些其他的了。”
顾星玄定定的看着李望舒，不放过李望舒一丝一毫的神情，最后只是低下了头。
左丞相李州心思透彻的很，既然能够察觉到右山国心思不轨，那又如何调查不出来右山国的其他心思？到底是李州不知道？还是知道，没有同李望舒说呢？
顾星玄见李望舒面上一片坦然，也放下了心底的疑虑。
“下个月便是端午节，宫中会借此举办宴会，届时各个番邦小国，都会到天楚进献贡品，其中就包括右山国，且有探子来报，右山国的使臣，如今已经到了天楚国的驿站，时刻准备入宫。”
李望舒皱了皱眉头问道：“还有一个月才到端午节，此刻便已经入京了吗？”
顾星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此次进献的使臣不知道是谁，但据阵仗来看，恐怕不是个简单的使臣，随行的护卫都是带着明器。”
李望舒听到这话，却抬起头对上了顾星玄的眼睛。
“又是随身携带明器，又是准备随时进宫，右山国此次前来，恐怕不是单单进献这么简单吧？”
顾星玄有些赞赏的看着李望舒点了点头，李望舒机敏的心思，总是能很快的察觉到这些。
“右山国位处天楚国的南部，虽然是小国，但国中男子都善勇好斗，多出勇者，因此力量不容小觑。天楚国既然能收服右山国，依靠的不仅仅是武力，还有智谋。右山国多勇者，却少智者，这也是他们最大的问题。”
“但据说探子来报，右山国的君主，最近似乎得了高人的指点，形式有些不同了。”
李望舒眼神复杂的思考片刻，随后问道：“三皇子殿下如何想的？”
“右山国此番多半是心怀不轨，表面上是进献贡品，实则很有可能是为了打探天楚国的实力而来。依我看，示强，足以镇住右山国的人。”
李望舒听到这话，却是摇了摇头。
“依望舒看，此番不妥。右山国依然已经得到了高人的指点，那此刻到天楚国已经有了一定的把握，才敢来探，这也就证明了，右山国已经下定决心有所作为。此刻，我们再示强，恐怕会引起右山国的警惕，反而容易引得他们的注意，加大行动力。”
“所以，依望舒看，不如示弱，在右山国看来，天楚国如今已经衰退，再暗自培养军队，当右山国对天楚国行动的时候，则是我们反击的时候。”
顾星玄听到这话，却沉默了。
在顾星玄看来，天楚国完全没有示弱的必要，天楚国足够强大，何必故意示弱？这样的做法，未免太女儿家的温柔了，只知道退步，完全不是天楚国的作风。李望舒到底是个姑娘，商场上的事情所能提出的意见，总会与他有所不同。
而李望舒却不是这么想的，她在做什么事情的时候，都会快速的分析出利弊，把所受到的伤害降到最低最好，既能伤对方，又不会伤到自己。
李望舒看出了顾星玄的沉默，开口解释的说道：“三皇子殿下，请听望舒一句话。”
第七十八章：示弱为上
“距离端午节还有一个月，右山国却已经提早入京了，这事，是驿站报来的，但若是在驿站没有发现之前呢？或许，右山国早就到了天楚国的地界，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无论右山国是否心怀不轨，天楚国都应该提早锻炼起自己的兵力，我们不能被其他人看扁，但前提是有时间提高自己，而现在所面对的问题，就是右山国已经到了京都，这个时候，虽然是在天楚国的地界，但我们都是被动的。”
“所以，还请三皇子殿下多多思考。”
李望舒的话说完了，也不去看顾星玄的脸色，深深的低着头也不说话。
顾星玄深深的看了李望舒一眼，心底的犹豫，顿时打破了许多。
“那依你看，我应当如何对待右山国的使臣团？”
李望舒依旧低着头的说道：“游玩，三皇子殿下要给自己包装成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公子哥，对于朝政一概不知，还要亲自为右山国做导游，在京都玩乐，从而打探到右山国的动静。”
顾星玄微微点了点头，也算是接纳了李望舒的建议。
“望舒还有一件事情，需要请三皇子殿下帮忙调查一下，左丞相府在城南有一处庄子，但最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请三皇子殿下方便的话，可否帮望舒调查一番？”
顾星玄看着李望舒说道：“就这些？我听说你前些日子被行刺，这件事，就不需要我吗？”
李望舒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说道：“若是三皇子殿下愿意帮忙，那自然是最好的，但望舒知道，凡事向来都是有来有往的，我们这一来一往的刚刚好，若是求三皇子殿下再来一往，那就是望舒的奢求了。”
顾星玄有些失笑，不过是调查一点事情，却被李望舒说的这么正经，非要一件事一件事的分开，倒是认真的很。
“无事，顺手而已。”
顾星玄看着李望舒，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转头看着李望舒说道：“端午节那日，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星华应当会邀请你的。”
李望舒点了点头，说道：“望舒知道。”
李望舒前脚刚从三王府离开，后脚陆博易就带着众人回来了。
在满江酒楼的时候，陆博易解释了许久，总算是说清楚了，刚才的小公子不是左丞相府家的三姑娘，而是顾星玄的一个朋友而已。尽管那位公子有些不信，但毕竟没有真的看清李望舒的脸，也不再说这件事情了。
但同时，另外一个消息又传开了。
三皇子顾星玄当真喜好男风，这一次不仅是百姓看到，就是许多世家公子都是亲眼看到了。
这个消息一传开，京都的贵女们伤心的伤心，失神的失神，还有些松了一口气的。
顾星玄身份地位样貌样样不错，但却从不接触姑娘，这让心仪顾星玄的姑娘们，心底都有些失落，此刻却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反而是松了一口起，这也证明了不仅仅是顾星玄不喜欢他们，而是不喜欢姑娘们。
皇宫中。
沁悗殿。
贤妃看着花瓶发呆，一口气叹出，紧接着还有一口气呼出。
身侧的女官看着贤妃这副模样，轻声安慰道：“娘娘何须叹气？三皇子殿下自幼聪慧，虽然不通男女之事，但那也是血气方刚的公子，如何会好男风？想来也是市井乱传罢了。”
贤妃伸出玉手摆了摆手说道：“市井乱传便罢了，可博易他们都是看到的，都说……都说星玄的府中藏了一位如玉的公子，长得明眉皓齿的……我……唉。”
女官拿着扇子，轻轻的为贤妃扇着风，见实在安慰不了，转了话头说道：“若是说三皇子殿下真的喜欢……好男风？想必也是出了些差错，不懂得这些，不若往三王府送些婢女？三皇子殿下知晓了内情，也会懂了。”
贤妃被这话说的一愣，似乎是有些道理，但她是顾星玄的母亲，这件事情，她说总归是不好的，总得找一个中间人。
贤妃的眼睛一转，看着女官说道：“你去把华云长公主叫来。”
当母亲的说不得，做妹妹的送几个婢女给哥哥，应该说的过去吧……
李望舒回到惊蛰居之后，就听到内院的小厮传来消息：老夫人差人传信，不过数十日，便可抵达京都。
老夫人和李望澜要回来了，最开心的，莫过于李州。
李州向来孝顺，以老夫人为尊，自然孝敬老夫人，以老夫人为重，所以在听说老夫人要回来的时候，李州更是让下人把老夫人的姚荷居，还有李望澜所住的浮云居的西院好好收拾。
李州刚吩咐下去，却得知早在几日前，李望舒就已经派人收拾好了，李州心底对于李望舒更加满意，无论走到哪儿，都对这位三女儿赞不绝口。
老夫人要回来了。
这条消息在传到浮云居的时候，大夫人几乎要跳起来庆祝了，老夫人和李望澜回来了，她的好日子就来了。
只要老夫人和李望澜回来，李州就不敢再拘束着她了。
事实上，大夫人所想的没错，李州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也是解除了大夫人的禁足，对于四姨娘和李望鸢也放情处理了。
大夫人凭借着李望澜，在老夫人面前很是得脸，而四姨娘是老夫人的娘家人，所以即使李望鸢不争气，但有老夫人在，李州也会给足了四姨娘，李望鸢的面子。
李望舒默默的看着喜气洋洋的左丞相府，心底不免有些失落。
因为老夫人要回府，再加上端午节将至，所以，李州也就下令府中大办，所以即使距离端午节还有些日子，但左丞相府已经开始准备了。
这日。
李望舒到回春堂看了看药丸，发现药丸的制作很顺利，也就放心的交给了陈老处理。
而民安酒楼那里，也因为李望舒所给的菜谱，推出了一系列新品，因此这段时间生意火爆，客人也都络绎不绝。
李望舒正好带着新的菜谱，打算送到后厨。
王掌柜此刻忙的脱不开身，李望舒也不着急，和王掌柜知会了一声，就来到了后厨，打算直接把菜谱给后厨的大厨。
可刚一到厨房，就看到大厨们都站在一边，也不做事。
“怎么了？”
李望舒疑惑的走近了一位认识的师傅，厨房的伙计大多都是不认识李望舒的，但这几位师傅确实认识的。
张师傅朝着李望舒侧了侧身子，表示让李望舒先走，随后说道：“姑娘好。”
众人见厨房里掌勺的大厨都对李望舒这么恭敬，也对李望舒福了福身子。
李望舒笑着走过，看着张师傅问道：“张师傅，这是怎么了？我看前面人挺多的，怎么都不做菜？”
张大厨犹犹豫豫的看着李望舒，随后站在张大厨身边的另一位师傅说道：“姑娘有所不知，楼上的雅间来了两位怪人，最近几天天天到咱们酒楼来吃饭，但却嘴刁的很，送上去一道菜，能损咱们一个时辰。”
“次次都给退到后厨来，嘴上说的这不好那不好的，但却天天都来，一日三餐都要吃不一样的，我们也是想破了脑袋，都没相处今天的新菜。”
李望舒看着桌子上的菜肴，一看就是刚出炉，但却被退回来的。
菜肴卖相很不错，看着让人食欲大增，微微散了一些热气，但还是热的。
李望舒拿出一边的干净筷子，也不避讳，直接夹起一块，慢慢的放在嘴里吃着。
张师傅等人要阻止李望舒的动作，还没有来得及，就看到李望舒放下了筷子，张师傅等人有些紧张的看着李望舒。
“咸了，把盐减少一半，这道菜的味道应该是酸酸甜甜的，多糖多醋的没错，但不是说放太多的糖和醋，就一定会好吃。你看，菜肴底部都流着醋，表面上是卖相不错，但吃到下面的时候，就会看到被醋泡软的青菜，谁还会吃的下去？”
第七十九章：炒时蔬
张师傅顺着李望舒的动作看去，果然看到了底部有着许多醋，甚至都要渗出来了。
李望舒也不想打击了众人的信心，再次说道：“但寻常百姓都是味重一些，这样的菜肴，他们吃着是很好的。你们也说了，楼上那位是个嘴刁的，所以这种菜，在他们的嘴里，也会变成问题。”
张师傅等人听到这话，面色倒是好转了许多。
李望舒看了看厨房的食材，直接拉起袖子说道：“我来吧。”
张师傅看着李望舒的动作说道：“姑娘……这不好吧，还是我们来吧。”
李望舒摇了摇头，瞥了一眼被返回来的菜式说道：“我来，你们是在这？还是先出去？”
几个三三两两的师傅走了出去，留下几个以张师傅为首的留在原地看着。
李望舒也没有遮掩的意思，拿起一边的食材就开始动起手来，利落的动作，看的其他师傅目瞪口呆。
这模样，没个几年的经验都做不到吧？
瞧李望舒熟稔的模样，似乎不是第一次下厨，动作利落的，就连其他师傅都险些自愧不如。
李望舒很快就炒完了一份炒时蔬，看起来很简单，食材也是最简单的时令蔬菜，就连多余的花哨都没有，单单看起来就是一个炒时蔬，但却散发出阵阵清香。
“送上去吧。”
李望舒转身净手，另外由张大厨端着菜肴，重新上了楼。
张师傅敲了敲门，在听到一身轻轻的‘嗯’后，张师傅推开门，走了进去。
张师傅轻轻的把盛着菜肴的托盘放在了案桌上，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就站在那里等着。
很快，那个女人转过了身，看向了张师傅。
张师傅只是一个厨艺很好的师傅，见过不少的食客，但在看到面前这个女人的时候，张师傅却愣住了。
这是一个面容极美的女子，或许不能说是极美，而是一种妖娆的美，一种勾人心魄的美，那一颦一笑，似乎都带着妩媚。
女子的衣着有些奇特，两只手臂上都没有衣料遮掩，胸前还带着一个个穿好的金环，腿上只有一片短短的不了，小腿往下都没有衣料遮掩，而大片肌肤都被暴露在外，但女子似乎并不觉得害羞，反而没有顾及的随意走着，随着女子的步伐，那堪堪遮住大腿的布料，也跟着动了起来。
女子朝着张师傅抛了一个媚眼，吓得张师傅顿时回过神，手指有些慌张的掀开了盖在托盘上的盖子。
女子看了一眼菜肴，脸色顿时有些怒气，但却笑着讽刺的说道：“民安酒楼不过如此？这才几日？便做不出东西了？只是炒了一个青菜给我？是瞧不起我？还是担心我付不起钱？嗯？”
女子的声音很娇媚，尤其最后那一个‘嗯’，直接酥的张师傅一个中年男子都没了半边的身子。
“铃缌。”
张师傅这才注意到，原来在雅间的另一个角落，此刻还站着另一个男人。
那个叫做铃缌的女子，似乎很怕那个男人，听到男人的话后，铃缌微微瘪了瘪嘴，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铃缌刚吃了第一口，眼睛却突然亮了，瞬间回头看向男人。
男人察觉到了铃缌的目光，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快步的走到了铃缌的身边，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张师傅看着男人露出的面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那个男人是带着黑布，让人看不起面容的。而此刻，随着男人夹菜的动作，男人的另一只手撤下了黑布，张师傅这也才看清楚男人的面容。
张师傅原本是震惊于铃缌的面容的，但此刻却觉得这男子长得也极为美艳。
没错，就是美艳。
张师傅阅人无数，还没见过比女人还要看好的男人，哦，倒也不是，如今天楚国的三皇子顾星玄，便也是比女人还要好看的。
只是面前这男人却和顾星玄的气质不同，顾星玄多了一些雍容的华贵和懒散，而面前的男人，则多一些阴暗和冷意。
张师傅忽然觉得浑身一冷，这才发觉，原来他一直在看着那个男人。而那个男人似乎也早就察觉到张师傅的目光，此刻正目光不善的盯着张师傅。
张师傅迅速收回了目光，但还是瞥到了男人和铃缌一人一筷子的，直接把那盘炒时蔬清走了。
张师傅惊讶的看着空空的盘子，而铃缌则有些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这一伸拦腰，让张师傅更加看清了铃缌那曼妙的身姿。
张师傅慌张的收回目光，铃缌慢慢靠近着张师傅问道：“咦？我今天吃的这个很是好吃，我很喜欢，是你做的吗？”
张师傅摇了摇头，铃缌也不生气，继续自言自语的说道：“不是你做的吗？那也没关系，我喜欢这个人做的菜，这个人是谁？我要带他走。”
张师傅被铃缌这无脑的一句话弄得有些猝不及防，但却不能暴露李望舒的身份，只是说道：“这只是一位小学徒做的。”
铃缌听到这话，眼睛更亮，还打算说什么，就见男人拉住了铃缌的手臂，摇了摇头。
男人看着张师傅说道：“你走吧。”
张师傅端着托盘，转身离开了雅间。
铃缌有些生气的甩开了男人的手说道：“你干嘛呀？我们来天楚，不就是为了找到好吃的饭菜，回去解了那个女人的苦楚吗？你为什么要拦着我？我们快点儿带着那个小学徒回国，我们也能回去了。”
男人冷笑一身，准备为他倒一杯茶，但却有些回味口齿间的青菜香，到底是没有喝水。
“回国？你可能想多了，就算回去，也是我自己，你此次前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不会忘了吧，难道这也需要我提醒？”
铃缌听到这话，似乎有些气馁的点了点头说道：“我记得。”
男人却轻视的看了铃缌一眼说道：“记得？记得还行事如此放荡？不知道还以为你是那些青楼的呢！”
铃缌听到这话也不生气， 反手环住了男人的脖颈，轻轻的吐气说道：“这可不对，我就算是妓女，那也得是我挑客，容不得客选我。”
男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反驳，而铃缌则更加放肆，玉手慢慢的伸入了男人的衣领。
“你为什么不让我问问那个人，那个小学徒到底是谁？这也你回去也有一个交代。”
铃缌的玉手灵活的来回摸索，似乎点火一样的在男人的胸膛徘徊，男人的呼吸有些急促，就在铃缌的手往下的那一刻，男人握住了铃缌的手，眼底一片清明。
“铃缌，别忘你的使命。”
铃缌垂气的放下了手，渐渐的被男人推开。
男人看都不看铃缌一眼，慢慢的整理着衣服，似乎刚才形如‘柳下惠’的人，不是他一样。
男人一边系着扣子，一边却看向窗外。
小学徒？铃缌或许会信，但他不信。他为了那个女人的命令，在外面奔波多年，早就能吃出好与坏的差别了，说今天的菜肴是一个学徒做的，他的不信的。而那个师傅似乎又说不出口，足以看出对于那个人的维护，所以，无论铃缌怎么问，都不会问出那个人的姓名。
不做无谓的事情，就是男人的风格。
张师傅托着托盘下了楼，而李望舒只是瞥了托盘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似乎对于这个结果并不在意。
但其他人却不是这么想的，其他人见李望舒离开，快速的围住了张师傅，几个人纷纷问道：“如何了？”
张师傅呆滞的捧着托盘，也不说话。一边的另一个师傅有些急迫，直接打开了盖在托盘山的盖子，这一打开，更是呆在了原地。
托盘里的菜肴……竟然被吃的一根菜丝都不剩。
这是那位雅间的客人，从来都没有过的，或许可以说，雅间的那位客人所点的菜肴，就没有吃过第二口的。
第八十章：木牌子
可面前的这盘简单无比的炒时蔬，此刻却被吃的什么也不剩，各位师傅都有些疑惑。
“都……都吃了？”
张师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急得其他师傅团团转。
“张师傅，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呀！”
“对呀，怎么说的？”
张师傅看了看托盘，有些呆滞的说道：“吃了，不禁吃了，还多要了两碗米饭。”
其他师傅震惊的看着那盘炒时蔬的盘子，吃了？还要了两碗米饭？
有一名师傅看着张师傅，紧张的问道：“张师傅……那位姑娘……到底是谁呀？”
张师傅看着李望舒消失的拐角处，微微出神，也没有回答师傅的话。
李望舒从民安酒楼，转身打算回了左丞相府。
帮了民安酒楼，并不是李望舒的善举，而是李望舒存了收购民安酒楼的意思，民安酒楼再怎么赚钱，那也会分给左丞相府七成的红利，但到底还有富裕，李望舒看着这么一块肥肉，怎么会不想下手呢？
李望舒刚回到左丞相府，就有一名丫鬟神神秘秘的走近了李望舒。
“姑娘好。”
李望舒瞥了一眼给她行礼的小丫鬟，似乎有些印象，这是她院子外院，负责洒扫的小丫鬟。
这个小丫鬟平时的话很少，与其他人都很少交流，但却做事很利落，所以李望舒对她是有些印象的。
“怎么了？”
李望舒抬了抬手，示意丫鬟起身。
小丫鬟看了李望舒一眼，飞快的往李望舒的手里塞了一张纸，随后就走开了。
直到小丫鬟走的不见了踪影，李望舒这才打开了纸条，李望舒看了一眼纸条后，脸色顿时大变。
字条上面是龙飞凤舞的大字：南来庄有变，庄内已无庄稼人。
李望舒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这个纸条是来源于顾星玄的。但同时也看到了这张纸条的内容，为什么说南来庄有变？庄内以无庄稼人？那给秤子传信的又是谁？
李望舒在思索的时候，同时也有些后背发凉。
能替顾星玄给李望舒送信的人，那一定是顾星玄信得过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顾星玄的人。顾星玄是天楚国的三皇子，能这么悄无声息的，把人安排在了左丞相府，这是得有多么的手长啊？
而被李望舒以为手长的人，此刻却遇到了手更长的人。
顾星玄无奈的看着面前的顾星华，语气重带着心酸的说道：“你到底是向着母妃，还是向着你哥哥我的？”
顾星华一脸义正言辞的说道：“自然是向着母妃的。”
顾星玄有些颓然的坐在椅子上，也不去看顾星华了。顾星华以为是顾星玄在介意什么，低声安慰道：“皇兄，母妃也是为了你考虑，你毕竟这个年纪了，府中一个姬妾都没有，确实说不过去。”
顾星玄听到这话，面色微微好转，但在顾星华说到下一句的时候，顾星玄的脸色直接黑掉了。
“而且，你……你……你好男风的事情，几乎京都人尽皆知，对你的名声也不好，对……你的身体也不好，皇兄，你说是吧。”
顾星华说的足够隐晦了，但顾星玄也听出来了其中的意思。
好男风？他什么时候好男风了？唯一一次被百姓撞见，那是和女扮男装的李望舒！之后就没有过了，再有的话，那也是前几天李望舒来三王府，被陆博易那几个看到了而已。
顾星玄的眼睛突然就沉了沉，他总算是知道了，他好男风的消息，到底是谁传出去的了。
顾星华看着顾星玄有些怒气的目光，顿时也有些打退堂鼓，但一想到贤妃对她的叮嘱，还有为了顾星玄的终身考虑，顾星华也退缩不了了。
顾星华跺了跺脚，看着顾星玄说道：“人我也送到了，烦请皇兄好好安置，我还有事，就先回宫了。”
顾星华逃似的跑出了三王府，直到出了三王府，顾星华才算是呼出了一口长气。
随着顾星玄成年，顾星华越发的不敢得罪顾星玄了，这个皇兄，总会让顾星华有些惧怕，不似从前那般亲昵了。
顾星玄黑着脸色的坐在椅子上，而身边的小厮很没有眼力见的走了过来问道：“殿下，长公主殿下送来的五位姑娘，咱们该如何安置呀？”
顾星玄一听到这话，原本黑沉的脸色，此刻就更黑了。
五个？他的好母妃，好妹妹还真是对他好！他的后院一下没人，一下都要住不下了！这五个姑娘要他如何安置？
“送到春满楼去。”
小厮微微一愣，春满楼，那可是青楼啊，这毕竟是华云长公主送过来的姑娘，容貌上乘不说，家世也是清白的，就这么给送到春满楼去，是不是不好？
还不等小厮说话，顾星玄也反应了过来，刚才他说的都是气话，要真把贤妃和顾星华送来的姑娘，全都送到春满楼去，那明天的三王府前，一定会有十个姑娘的！
顾星玄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抬手说道：“随便安置好就行，做个丫鬟便好。”
小厮这才松了一口气，三王府的丫鬟，总归是要比春满楼的姑娘要好的。
而此刻的另一边。
李望舒敛住眼底的暗色，把纸条收纳在袖中，慢慢的朝着内院走去。
“立夏，去把秤子找来。”
李望舒对立夏说了这么一句，就朝着小客厅走去。
立夏很快就带来了秤子，李望舒也不拐弯，直接说道：“最近南来庄可有人和你联系？”
秤子没有想到，李望舒会问的这么直接，回答道：“并没有，上次有人来说要支配银两，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李望舒沉了沉语气说道：“和你联系的，可是你认识的？”
秤子微微思索片刻，随后摇了摇头说道：“不曾认识的，但庄子和领事之间都是向来如此的，每年来京都的人不固定，所以来找奴才的人，也不固定。”
“庄子上都会让年轻的小伙子到京都汇报，而每年固定的人又不一定，所以大多是不认识的。”
李望舒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们都是如何认出对方的？”
秤子从腰间拿出一块成色一般的木牌子，这木牌子看着简单，就连材料都是最简单的碎木头，不值钱。而木牌上面还印着‘李’字，一看就是左丞相府的木牌子，但做工极其简单，看起来复制都是很简单的。
李望舒接过木牌，看着上面的纹路，又示意秤子继续说着。
“这木牌子就是我们互通的纽带，左丞相府的下人，尤其是负责和外面庄子联系的，人手都会有一块木牌子，正面的‘李’，就是代表了左丞相府，反面的其他字，就是我们自己的名字。”
李望舒听到这话，把木牌子一翻，果然看到了背面的‘秤’字。
李望舒点了点头，秤子看着李望舒的动作，继续说着。
“负责联系外面庄子的下人，人手是一块木牌子，府中的侍卫们人手一块铁牌子，府中的小厮们人手一块铜牌子。内院的丫鬟们，也分等级，低等的也是木牌子，姑娘们身边伺候的有铜牌子和铁牌子。”
李望舒听到秤子这么一说，仔细一想，似乎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你继续说南来庄那边。”
秤子福了福身子，继续说道：“远处的庄子上，都会给每个来京都联系领事的一个木牌子，看起来是和府中的木牌子一样，样式也是一样的。比如说南来庄，正面就是一个‘南’，背面就是南来庄现在领头的人。”
“木牌子的样式虽然看起来是一样的，但木牌子的纹路却不一样，简单的说，两个木牌子的纹路相反，只有我们自己人才知道，所以即使的做一个一模一样的木牌子，我们也会看出来。”
第八十一章：索要
李望舒有些惊讶的看着秤子，木牌子竟然还有这样的秘密？
“所以，也就是说，只要是南来庄的木牌子，你都会认出来。而不是南来庄原来的木牌子，你一眼就能看出来？”
秤子有些骄傲的点了点头，能一眼辨别出木牌子的真假，也是他耗时多年才练就的。
李望舒的手，不断的摩擦着木牌子的纹路，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秤子可以一眼看出木牌子的真假，但却在得知南来庄的事情后，转身告诉了她，那就证明，木牌子在秤子那里是过关的了，所以，木牌子的真的！
但南来庄或许已经出事，那也是真的，可为什么连一丝丝的踪迹，都没有人察觉出来呢？
李望舒将木牌子递还给了秤子，示意秤子离开了。
如果南来庄出事，左丞相府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知道，虽然南来庄只是一个小的庄子，但毕竟也是左丞相府的，其他人会敢动吗？
李望舒越发的觉得南来庄的事情，似乎并不简单了。李望舒的心底有一种预感，南来庄，应该隐含着一股巨大的秘密。
回春堂的药丸已经开始进行售卖，结果却比预期的好很多，药丸的形式很快就受到了百姓的喜欢，并且很快的就接受好了。
药丸不仅卖的好，还受到了很多贵族的推崇和喜欢，小小的屋子已经不足以够卖了，陈老和李望舒知会了一声后，就扩大了生产，并且得到了很好的效果。
李望舒开始不再把药丸的作用用于风寒了，其他的病症也相继下药了。李望舒特地为二姨娘特制了一种解毒药丸，每日都要嘱咐二姨娘服下才行，渐渐的，二姨娘的身体也好转了许多。
大夫人这日传唤了李望舒来了浮云居。
李望舒看着面前的大夫人，还有一边的四姨娘和李望鸢，莫名的有些觉得不对。
李望舒朝着大夫人和李望鸢福了福身子，随后直接落座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李望舒巡视一圈，这才发现，今天的人特别的齐。大夫人的禁足解了，连带四姨娘和李望鸢的禁足也解了，今天大家都在大夫人的浮云居不说，就连少许出门的五姨娘和李望茹都来了。
四姨娘看着李望舒直接忽视自己，不由得捏紧了手里的帕子，但脸上还是带着笑的。
京都中的规矩向来如此，夫人的地位高于众人，少爷的地位高于姑娘，姑娘的地位高于姨娘，简单的说，姨娘的身份，是府中最低的身份。
李望舒作为左丞相府的三姑娘，不给四姨娘行礼，本身是没错的，况且如今李望舒掌握着府中的管家之权，理应如此也并无不妥。但让四姨娘觉得不舒服的，是李望舒从前见了四姨娘，都会以四姨娘为重，处处以四姨娘为重。但如今的李望舒，却与从前不同，或者说是相反的。
李望舒瞧着四姨娘那笑意，却察觉到了不对劲，但也没有当回事。
大夫人看着李望舒落了坐，迅速和四姨娘对视了一眼说道：“舒姐儿如今长大了，都知道为家里分担家务了。”
李望舒微微颔首说道：“这都是望舒该做的。”
大夫人点了点头，抿了一口茶说道：“我病的这些日子，亏得相爷怜惜，担心我劳累，所以就把管家大权给了你。如今我的身子也好了许多，管家也能管过来了。”
李望舒眼皮也不抬一下的，慢慢把糕点递给了，来找她玩的李望茹。
李望舒漫不经心的说道：“母亲过誉了，这都是望舒该做的。”
李望舒说完，还笑着揉了揉李望茹的小脑袋说道：“好吃吗？”
李望茹笑眯眯的点着头，又吃了一口糕点，看的李望舒也心情很好。
大夫人的意思，李望舒不是听不出来，不过就是在要回管家之权罢了，说是李州体恤她病了，担心她累到，就把管家之权给了李望舒。但事实是什么，府中人尽皆知，此刻说这些，也不过是为了圆大夫人的说辞罢了。
大夫人瞥了李望舒一眼，眼底都带着不满，似乎没有想到李望舒竟然会这么说，就好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就这么不痛不痒的回答，什么用都没有。
到底是李望舒没听懂她的意思？还是李望舒在装傻？
大夫人深谙的看了李望舒一眼，继续说道：“这顿时间你辛苦了，你的用心，我和相爷都是看到的。再过几天，老夫人和你大姐姐就要回来了，很多的接待事宜，你都没有经验，不若还是交由我来吧。”
李望舒看着大夫人说道：“多谢母亲挂心，这事我确实不懂，届时还有需要母亲指导的地方，还希望母亲不吝赐教呢。”
大夫人的面色一下就变了，李望舒这话就是明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但却拐着弯的拒绝呢。
大夫人把手里的茶杯，重重的摔在了案桌上，顿时发出了沉重的声响。
四姨娘的神色淡淡的，李望鸢的眼底则闪着一丝不明的情绪，五姨娘倒是有些担心的看着李望舒，似乎是真的担心李望舒，全场的心态最轻松的，大概就是此刻吃的津津有味的李望茹了吧。
“舒姐儿，管家之权向来都是在当家主母的手里的，你一个姑娘家的，始终把着不好，早些交予我才是。你是聪明人，其他话就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李望舒听到这话，也沉了脸色，直视大夫人说道：“母亲这话是何意？管家之权是父亲赐予望舒的，这有何不合礼数的？父亲教导我如何管家，说起来，母亲也有参与的。”
李望舒目光定定的看着大夫人，语气中的威胁满满，似乎有意提醒着大夫人，关于大夫人禁足的真正原因到底是什么了。
大夫人被李望舒气的浑身发抖，伸手指着李望舒说道：“你……你……你……”
李望舒笑着按下了大夫人伸出的手，慢慢的说道：“还有，母亲说错了，望舒向来就是个愚笨的，不懂得那些弯弯绕绕，但却总归是知道，父亲让望舒做的，就不会是错的。还是以母亲的意思来说，你说的，比父亲说的还对？”
大夫人惨白着脸色，这段时间吃尽了禁足的苦头，突然被李望舒提到李州，大夫人的心底还是有些惧怕的。
四姨娘悄然站了起来，看着李望舒说道：“三姑娘这是何意？无论是相爷还是大夫人，那都是你的父亲母亲，都是长辈，何来对错之分？”
李望舒瞥了四姨娘一眼说道：“姨娘说的对，但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他们都是望舒的长辈，他们所说的话，望舒也确实该听。但……”
李望舒的语气突然顿了顿，有些疑惑的问答：“但四姨娘又是个什么身份？也能来教训我？”
李望舒这话的意思，就是在贬低四姨娘的身份了。李州和大夫人是主君和主母，能够教训李望舒，那四姨娘只是一个姨娘，对李望舒既没有生恩，也没有养恩的，凭什么教训李望舒？
四姨娘被李望舒说的话，给气白了脸色。
四姨娘入府多年，无论是在闺中那几年，还是嫁给李州这么多年，那都是无人敢不拿四姨娘当回事儿的，即使是嫁给了李州做妾，那也有老夫人罩着，大夫人都不敢欺负了的，如今却被李望舒说‘是什么身份’，四姨娘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四姨娘从未受到如此侮辱，顿时不满的说道：“三姑娘慎言，即使妾身只是个姨娘，那也是有二姑娘傍身的姨娘，三姑娘与我说话，还是要客套一些的。”
第八十二章：如何能比
李望舒听到这话，却被气笑了说道：“客套？有了姑娘傍身而已，那四姨娘的身份，应当是与二姨娘和五姨娘一样的，又不是为左丞相府填了嫡长子，何须以如此高的身份自居？又何须我说话客套？”
“四姨娘既非我生母，没有生恩，也非我养母，没有养恩，如何就要我客气？傍身不傍身的，那都是姨娘之间的说辞，姑娘和姨娘本身，那就是不同的，四姨娘读书万卷，知书达理，想来也是知道，天楚国的规矩向来如此，无论大家小家，府中的姑娘的地位，都是要比姨娘高的。”
“四姨娘莫不是不知道？还是明知道，却对于天楚先祖所定下的规矩不满？”
这么大的一顶帽子扣了下来，尽管四姨娘再稳重，此刻却也慌了神。
李望鸢是个没眼力见的，眼瞧着李望舒的话多，也听出了李望舒在欺负四姨娘。心想着：姨娘压不住李望舒，她这个二姐姐总归的行的吧。
李望鸢顿时站了起来说道：“三妹妹慎言，四姨娘的身份不比其他姨娘，如何能比？”
四姨娘的心中大喊不妙，果然见李望舒嗤笑一声说道：“如何能比？如何不能比？”
李望鸢完全忽视了四姨娘的目光，耿直了身体说道：“我姨娘未出阁前，那是孙家最宝贝的孙小姐，与婢女下等人如何能比？”
李望鸢的眼底透露着不屑，直接刺痛了五姨娘的眼睛，五姨娘慢慢的低下头，看着桌子上的茶杯出神。
李望舒把原本放在四姨娘身上的目光，转移到了李望鸢的身上。
“二姐姐自己也说了，那是未出阁前的，可如今四姨娘已经嫁到左丞相府了，又有了你多年，再提从前的事情，可有和妥当的？既然已经嫁到了左丞相府做姨娘，那就是同等的，何必议论从前的出身？都是为父亲生养了姑娘，谁又比谁高贵多少？”
李望鸢被李望舒说的没了下文，就连五姨娘的目光，也缓缓的看向了李望舒，眼底带着感激。
即使李望舒不说，五姨娘也知道，李望舒这是为她开脸呢。府中的姑娘姨娘们，甚至是下人们，都没少因为五姨娘的出身，而当面背地的讽刺五姨娘，但五姨娘都因为李望茹忍下来了，即使这么多年，五姨娘也没有丝毫的怨气。可到底也是姨娘，却受了这么长时间的气，如今李望舒愿意为她开脸，她的心底也是感激的。
李望舒挑衅的看了大夫人，四姨娘，李望鸢一眼，见众人都没有反应，李望舒也笑得更肆意。
以权压人，那是李望舒最喜欢做的，有依仗的，总比没依仗的好，既然有依仗，那为何不用？
“母亲若想要回管家之权，那便请母亲，去和赐予我管家之权的父亲说吧。”
李望舒落下了这么一句话，就离开了浮云居。
看着如今的形式，李望舒不用想也知道，是大夫人和四姨娘联手了，即使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两人达成了共识，但总归有很多都需要防备起来了。
李望舒前脚刚走，五姨娘也牵着一直喊饿的李望茹离开了。
浮云居就剩下了大夫人，四姨娘和李望鸢。
李望鸢的面上依旧愤愤的，但大夫人和四姨娘却对视一眼，其中都是对方能看懂的深意。
如今的李望舒，真是越发的不好骗了。
本以为大夫人施压，李望舒会乖乖的主动交出管家之权，可没想到，李望舒的嘴这么紧，硬生生的没让大夫人撬开。
李望舒说的轻巧，让大夫人自己去找李州要回管家之权，大夫人若是能要回来管家之权，哪里又会想到动李望舒这条线呢？
李望舒刚进了惊蛰居，就见五姨娘牵着李望茹走了进来。
五姨娘二话不说的朝着李望舒行礼说道：“妾身多谢三姑娘。”
李望舒也不点破，虚扶了五姨娘一把，五姨娘也就势起身了。
“上次我给茹姐儿的那个小厮，争仔，可还好？可听话？”
看着李望舒绝口不提刚才的事情，五姨娘的心底更加感激，因此更加真挚的回答道：“都好，争仔家贫，几个月吃不上一顿饱饭，因此把已经七岁的争仔，硬生生饿的身体单薄，看起来不过三四岁的年纪。”
李望舒点了点头，虽然没有自己的看过争仔，但人的骨骼是不会变的，能暴露人真实年龄的，也是骨骼，所以，即使当时李望舒看不出来争仔到底是几岁，但总归不是三四岁。
五姨娘看了李望舒一眼，试探性的说道：“争仔和茹儿姐年纪相差不大，倒是能玩的到一起去，再加上茹姐儿一直想有个哥哥或者弟弟，所以很喜欢和争仔玩。只不过，虽然他们都是小孩子，但到底男女有别，所以妾身想着，等争仔再长大一些，便把争仔送到管家那里，直接做了府中的小厮罢了。”
李望舒听到这话，又是点了点头说道：“五姨娘思虑周全，你瞧着办就行。再者，争仔我已经交托给你们了，怎么安置都是五姨娘说了算，不必事事问我。”
李望舒又想了想说道：“茹姐儿既然这么喜欢弟弟，五姨娘何不趁着年轻，再为父亲孕育一位长子？”
李望舒担心此话不妥，又补充着：“左丞相府已经有了四位姑娘，但却一位少爷都没有的，到底是子嗣单薄了一些。”
五姨娘听到这话，却是白了脸色。
李望舒察觉到了五姨娘情绪的变化，轻声问道：“五姨娘，此时可有何不妥？”
五姨娘深深的看了李望舒一眼，心知李望舒不是坏人，稳了稳思绪，又打发了李望茹去玩，这才说着。
“三姑娘是闺阁姑娘，自然是不知道一些事情的。”
李望舒听到这话，隐隐约约的嗅到了八卦的气味，顿时拉住五姨娘坐到了院子中，示意五姨娘慢慢说着。
“左丞相府，从前是有过两位少爷的。三年前，府上的大夫人和二姨娘几乎同时怀了身孕，那时候，整个左丞相府都是喜庆极了的。”
五姨娘的声音悠长，似乎思绪也飘到了远方。
“二姨娘先被诊出了身孕，相爷高兴极了，说了若是二姨娘生了左丞相府的长子，便要扶二姨娘做平妻。随后，大夫人也被诊出了有孕，左丞相府一下双喜临门，一下都没有，一下都有，相爷和老夫人都很高兴，成箱的补品往浮云居和惊蛰居送。”
“可好景不长，二姨娘她……她流产了……”
李望舒的眼睛突然瞪大了，二姨娘曾经还没过一个孩子吗？
五姨娘似乎担心李望舒伤心，还伸出手，慢慢的拍着李望舒的手，以示安慰。
随后，五姨娘继续说道：“当时，二姨娘已经怀孕七个月了，胎儿一直都很健康，但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听府医说，那是个成型的男婴，相爷大怒，下令彻查，可没想到种种证据都指向了是大夫人下的手，就在二姨娘为自己的孩子悲伤的时候，左丞相府又出事了。”
五姨娘微微缓了一口气说道：“大夫人也流产了，胎儿一同都没了，甚至还因此伤了身体。原本指向大夫人的证据，那时都不算了。如果真的是大夫人伤了二姨娘的孩子，那大夫人的孩子，又是谁害的？二姨娘？那时的二姨娘还在做月子，如何能动手？”
“所以，当时的证据都被推翻，最后查出了，是一个暗恋相爷的小丫鬟做的，她暗恋相爷多年，却始终做丫鬟，即使是妾，相爷都不要，所以，小丫鬟暗中记恨上了怀有身孕的大夫人和二姨娘，心思歹毒的伤了他们的孩子。”
李望舒沉默了片刻，五姨娘所说的话，需要李望舒太多的时间，去进行缓冲。
“可这件事情，为何没有走漏什么风声？就连我都不记得。”
五姨娘看着李望舒说道：“三姑娘当时才多大？哪儿能记得？再说这是府中的事情，如何能说？那都是损坏了府中的名声的。”
“那之后，谁都没有提起过吗？”
第八十三章：管家无道
李望舒疑惑的看着五姨娘，倒是让五姨娘切切实实的回忆了片刻，随后眼睛一亮的说道：“那些事情过后，老夫人便不让下人们私下讨论了，说是担心伤了大夫人和二姨娘的心。”
李望舒微微出神，老夫人？下的这样的命令？这是真的吗？
“那这些又和如今怀孕，又有何关系？”
五姨娘低下头，叫李望舒看不起她眼底的神情。
“大夫人自从那次流产后，身体便差了许多，府医说是很难再怀有身孕了，于是，老夫人便把希望都寄托在了四姨娘的身上，可四姨娘在生二姑娘的时候大出血，也不适合有孕。再就剩下二姨娘，三姨娘和妾身了。”
“我们几个，老夫人向来是不喜的，二姨娘不得老夫人欢心，老夫人便不把希望寄托在二姨娘的身上，至于三姨娘，却不知道为何，多年都不曾怀孕。而妾身……”
五姨娘的眼中带着一丝苦涩的说道：“妾身是大夫人房里出来的，如今已经是众叛亲离了，若是再怀上长子，那妾身的下场……”
即使五姨娘不说，其中的隐晦，李望舒也明白。
大夫人已经不能怀孕了，此刻若是五姨娘怀了身孕，大夫人一定不会给五姨娘好脸色的，再加上五姨娘是大夫人院子里出来的，那大夫人更加不会手下留情，若真是怀了孕，这孩子是否能生下都是两说呢。
李望舒反手搭上了五姨娘的手腕，轻声安抚道：“五姨娘，人的命运始终是要留在自己手里的，如今你能记着主仆情谊，惦记着大夫人，但总归是要为自己，为茹姐儿多想想的。”
李望舒深深的看了五姨娘一眼，也没再说什么了。
到底是为了和大夫人的主仆情谊，罔顾李望茹的一切，还是为了李望茹，拼上一拼，再多争得一条左丞相府长子的路，这个决定权，都交由五姨娘自己手里了。
至于当年二姨娘和大夫人相继滑胎的事情，李望舒总归是要知道的，为的一是二姨娘自己，还有就是那个未出世的弟弟。
李望舒从浮云居离开后，又过了许久，四姨娘也带着李望鸢离开了。
次日。
大夫人身子刚好，各个院子的人今日都来请安了，其中自然包括李望舒。只是没想到，李州竟然也来了，想来这也是李州给了大夫人足够的面子了。
大夫人笑得春风得意，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了，昨天大夫人才刚刚解了禁足，李州当晚便留宿在了大夫人的浮云居，这也是给大夫人长了脸。
李州的目光，从大夫人处，扫过各个姨娘，又看了各位姑娘，最后也就收回了目光。
“妾身给相爷大夫人请安，大夫人身子大好，妾身心安。”
“女儿给父亲母亲请安，母亲身子大好，女儿心安。”
以二姨娘为首的姨娘们，以李望鸢为首的姑娘们，都纷纷起身行礼。
大夫人大手一挥，示意其他人起身。“我病的这些日子，府中一切都好，我心中甚慰。”
大夫人的眼睛一转，落在了李望舒的身上说道：“尤其是舒姐儿，可受累了，瞧着都瘦了不少，费婆子，快去把库里的阿胶送到惊蛰居，给三姑娘补补身子。”
李望舒微微起身行礼说道：“多谢母亲。”
李望舒行完礼，正准备回到刚才的位置上，就听到大夫人说道：“听说舒姐儿管家的日子里，把许多事情都办的很妥当，府上下人的衣裳，民安酒楼的生意，舒姐儿做的很不错。”
“听说还险些遇害，阿弥陀佛，幸亏舒姐儿无事，否则，我这心里还真是过意不去呢。费婆子，再把我屋子里供奉的弥勒佛，送到三姑娘的院子，好庇佑着三姑娘。”
李望舒原本打算退回去的步子，顿时愣在了原地，随后微微收敛了神情，淡淡的重复着刚才的礼，说道：“多谢母亲了。”
等到李望舒回到位置上后，大夫人这才缓缓开口的说道：“但是据我病中所知，似乎南来庄还有一笔银子没批下去，不知道舒姐儿？这是什么原因啊？”
李望舒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冷意，终于到了这一步了吗？她就知道，大夫人又是送阿胶，又是送弥勒佛像的，肯定不是好事儿，搞了半天，是在这等着她呢？
南来庄的事情，李望舒已经知道有诈了，要是还批银子送过去，那不是平白的给人送钱吗？但是这些事情，却是不能当着这些人的面说的。
李望舒收敛的神色说道：“回母亲的话，南来庄到京都传话的奴才，最近不在京中，这批银子，怎么都送不到南来庄的。”
大夫人迅速的看了四姨娘一眼，即使速度很快，但却被一直观察大夫人的李望舒瞧见了。
李望舒心底了然，也算是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大夫人和四姨娘联手了，所以才转了头，从原本要回管家之权的路子，转成了，从李望舒所做决定的事情中，揪出错处，所以，大夫人才有理由，把在李望舒手里的管家之权要回去。
这么转弯的法子，李望舒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又是四姨娘想到的。
大夫人轻笑一声说道：“舒姐儿莫不是管家管傻了？南来庄的奴才不来取，难道咱们左丞相府便无人送过去吗？”
李州听到大夫人的话，果然皱起了眉头。
而听到这话的李望舒，更是差点儿要笑出声了。
“母亲这是什么话？咱们出钱？还要出力？合着咱们左丞相府，还得上赶着给城南的南来庄送钱？”
大夫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妥，张了张嘴，还不等说话，又听到李望舒说道：“再有，母亲管家多年，不会不知道，府外的庄子，都要凭借特有的信物联系的，若是没有信物，那如何认得人？”
“南来庄的奴才，和左丞相府府中的固定领事，依靠特有的信物联系，从而认人，且府中的领事负责多个庄子，如何能放下其他庄子，只身到南来庄送钱？”
大夫人的眼睛直转，飞快的说道：“那便让其他奴才拿了信物去送吧。”
李望舒又是一笑的说道：“母亲，望舒都说了，府中的领事和其他庄子，都离不开信物，如何又能把重要的信物，直接交给其他的奴才呢？”
大夫人缩了缩脖子，似乎说不出话了。
李望舒瞥了四姨娘一眼，见四姨娘果然沉了脸色。
“如今便是，南来庄的人不来，左丞相府的领事出不去，便是如此的形态。”
李望舒喝了一口茶，却忽然又说道：“母亲管家多年，不会连这些事情，这些信物，这些门路，都全然不知道吧？那母亲都是如何办理事情的？难道都是直接听了禀报，便见谁要银子？都直接批下去的吗？”
李州听到这里，眼底的怒气已经抑制不住的。
“啪！”
李州把已经凉透的茶盏，直接摔在了案桌上，愤愤的看着大夫人，其中的不满毫不掩饰。
大夫人听到李州的动静，也知道李州动了怒气，更是不敢说话了。
大夫人有些求救的看了四姨娘一眼，却见四姨娘看着李州的茶盏，也不看她。
大夫人内心焦灼，但怎么都不敢再说话了。
李望舒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又看向了二姨娘，送去了一个安抚的眼神，二姨娘原本的心慌，此刻也心安了许多。
李望舒也不再说话，慢悠悠的喝着茶，偶尔还吃一口糕点，看起来好不惬意。
“荒唐！你管家！这便是你多年管家的结果？若非望舒今日说到这些，我还不知道呢，原本府中银库虚无，都是我娶了一个好夫人的下场！”
大夫人见李州动了气，慌张的软了腿，几乎要跪了下去。
第八十四章：站位
李州的怒气还是不可遏制，怒气说道：“就你这么管家！还不如望舒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就这？你还想要拿回管家之权？做梦！还不如望舒管着呢！”
大夫人这下腿是真的软了，管家这么多年，都是下人如何汇报，她就如何做的，所以也得到了一个‘宽和’的名头，但却没想到，庄子之间，竟然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李州气冲冲的看着大夫人颓然的模样，越发觉得，把管家之权给了李望舒，还算个明智的决定。
“这管家之权，你往后也不要想了。”
大夫人吓得说不出话了，李州生气起来，大夫人是怕的。
李州转过身子，看向了李望舒，说道：“望舒，为父相信你，这管家之权你拿住了，若是旁人再敢觊觎，你就禀告我，我给你做主，看谁敢动你！”
李州意有所指的瞥了大夫人和四姨娘一眼，他虽然是男人，但府中的弯弯绕绕，他是知道的，就连大夫人和四姨娘那些事情，李州也不能说是全然不知的。
李望舒看向李州，起身行了个礼，说道：“望舒谨记父亲的话。”
李州临走之前，又看了大夫人一眼，随后甩袖离去。
自那之后，李州再也没去过大夫人的院子里了，或许说很少留宿后院了，倒是经常到李望舒的惊蛰居，时间晚了，就宿在二姨娘的院子了。
二姨娘最近因为解毒药丸的效果，身上的毒素少了一些，连带脸色都红润了，倒是让李望舒放心了不少。
李州和大夫人的冷战，直到老夫人回府，这才算是告一段落。
老夫人回府前一日，就已经派人先回一步，到了左丞相府告知，所以众人都有些准备。
等到第二日的时候，众人更是起了一个大早，站在左丞相府门外迎接着老夫人和李望澜。
李望舒这日也起了一个大早，特地换上了一身得体的衣裳，就跟着大帮，来到了府门前。
按照顺序，以李州和大夫人为首，其次就是李望鸢，李望舒，李望茹三位姑娘，最后才是二姨娘，三姨娘，四姨娘，五姨娘四位姨娘。
李州今日朝中有事，一大早便入宫了，暂时还没回来，所以打前头的，就只有大夫人一个人。
之后就是李望鸢，李望舒，李望茹并排站在大夫人的身后，最后则是以二姨娘为首，三姨娘其次，四姨娘最左侧，五姨娘最右侧为站位。
李州不在，大夫人的排场又上来了。
大夫人看着李望舒等人的站位，突然说道：“舒姐儿和鸢儿姐换个位置。”
李望舒也不说话，顺着大夫人的意思，和李望鸢换了位置。
李望舒看着自己的位置，面上更加的得意。
李望舒受到李州的宠爱又如何？只要四姨娘还在府中，其他人就欺负不了她！好的都要给她才对！
“多谢三妹妹了。”
如今的位置就是，李望鸢站在最中间，李望舒站在左侧，李望茹站在右侧。
原本的站位的确如此，但李州抬举李望舒，又因为李望舒掌着管家之权，所以李州就安排了李望舒站在中间，也能得老夫人的眼了。
但大夫人却怎么瞧李望舒都不顺眼，直接给李望鸢调到了中间，一个是大夫人既然和四姨娘联了手，所以总归是要给四姨娘一些甜头的。二是老夫人体恤四姨娘，对待李望鸢再不好，也是要比李望舒强一些的，所以，把李望鸢放在中间，最得大夫人和老夫人的欢心。
但却委屈了李望舒，这是二姨娘和五姨娘的想法。
但李望舒自己却不这么想的，站位如何？她向来不在乎，眼里有你的人，你站在最角落，那都能一眼看到你，眼里无你的人，你站在最前头，那都看不见你。
老夫人不喜欢李望舒，就算把李望舒放在跟前，老夫人都不会多看一眼的。不过，李望舒如今掌家，老夫人若是听到一些风声，也会高看李望舒几眼的。
所以，李望舒对于老夫人的初见印象，并不担心。
大夫人调完了姑娘们的位置，又往后看了看，看见姨娘们的站位时，大夫人又是紧皱着眉头说道：“四姨娘和五姨娘站在中间来，二姨娘和三姨娘到边上去。”
四姨娘听到这话，客客气气的走到了二姨娘的位置，有些含蓄的说道：“劳烦二姐姐让一让了。”
二姨娘素来不拿四姨娘这副做派，也不说话，安安静静的走到了李望舒那侧，正好，这母女二人便和刚才的位置一样，也方便许多了。
五姨娘也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听到是大夫人的意思，低着头走到了三姨娘的身边，轻声说道：“劳烦三姐姐了。”
二姨娘不愿意和大夫人纠缠，但三姨娘却不是个息事宁人的性子，她向来受宠，在左丞相府也算是能横行的，眼瞧着好好的位置，就叫五姨娘一个丫鬟出身的姨娘抢走，三姨娘心里如何不气？
三姨娘梗着脖子，冷哼一声说道：“凭什么大夫人说换位子，咱们就都得跟着换？大夫人好大的威风，一句话而已，就要我们几个捏着裙子的来回走！况且，府中的规矩，大夫人又忘了不成？即便是姨娘，那也是分先后入府的，咱们不论出身，但论入府的时间，我是不是该比五姨娘要站的往前一些？即便五姨娘是大夫人院子里的人，那也要讲些规矩的。”
“是，我知晓我脾气火爆了一些，府中的各位姨娘姐姐妹妹都不喜欢我，但也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三姨娘说着说着，似乎便伤心了一些，竟然捏着帕子，委委屈屈的哭了起来。
大夫人见三姨娘哭了，倒也不慌，冷声呵斥道：“哭什么哭！老夫人回府的喜庆日子，你这是做什么？平白惹了晦气！快把眼睛给我擦干净，老实的站在原地，等着老夫人回府。”
三姨娘一听到这话，顿时抹干净了眼泪，利利索索的站在原本的位置上。
这快速的收了帕子，倒是把大夫人看惊了，随后立马就反应了过来，这是被三姨娘耍了，三姨娘原本就算没哭，恐怕想着的是怎么站在原来的位置上吧。
大夫人一方面想的是偏袒四姨娘，所以把四姨娘和二姨娘换了位置，再者二姨娘和三姨娘，向来不得老夫人的喜欢，所以大夫人便想把二姨娘和三姨娘放在两边不得眼的位置，中间站着四姨娘和五姨娘。
五姨娘虽然出身不高，但到底是她院子里出去的，而且这么多年来，都以她为尊，就因为大夫人没了孩子后，不易有孕，所以五姨娘这么多年，便也只有了李望茹一个姑娘，而且五姨娘向来乖巧，从来不争宠夺宠，所以大夫人照顾些也是私心。
大夫人瞥了众人一眼，到底没说什么，就这么站在府门口等着。
可直到太阳高升，众人依旧连老夫人的影都没看到。
站在府门口的，都是姑娘和姨娘们，所以站了一上午，渐渐的都有些脱力，小动作也多了一些，一会儿李望鸢悄悄拍拍腿，一会儿李望茹悄悄喝口水，倒是李望舒一直一动不动的，也不说饿，也不说渴。
渐渐的，别说是姑娘了，姨娘们都有些撑不住了。
三姨娘捏着扇子说道：“大夫人，咱们这等到现在了，还不见老夫人和大姑娘的身影，莫不是送信儿的回来早了？其实得明天才到？”
大夫人此刻也有些心烦气躁，又见三姨娘抱怨，自然没了好脾气的说道：“胡说什么！就算老夫人和大姑娘今日不到，那咱们也得等着。”
四姨娘看了看没有人影的远处，轻声说道：“大夫人莫急，咱们也没说不等着，只是想着，见了老夫人总得体面精神些，但一直这么站下去，几位姐妹姑娘们都是熬不住的，不若都先回去喝口水？各个院子留个人在府门口，远远的瞧见了老夫人和大姑娘的身影，咱们再来？”
第八十五章：回府
四姨娘这话听着妥帖，但大夫人却依旧皱着眉头。
四姨娘说的轻巧，到时候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什么担得起责任？最后还不是都落在了她的头上？
四姨娘也不是沉不住气的性子，而是一早被婆子拉起来更衣洗漱，一大早晨什么都没吃，此刻已经脚步虚浮的站不住了。
有了四姨娘的开脸，其他人也纷纷委屈的嚷着。
“是呀，母亲，这么也是站不住的。”
“我们只是喝口水，片刻就回来了。”
“大夫人放心，我们绝不会乱走的。”
大夫人眼看着形势越发的不好控制，直接挥了挥手说道：“去吧去吧，记得都留个奴才在这看着，免得错过了老夫人和大姑娘回府。”
众人一下便分散开了，各自留了个奴才在原地，其他人嚷着回了院子。
这一休息，便是一个多时辰。
其他人口上说的是回去休息一下，但回到院子之后，众人都是喝了一口水，也没嚷着要回到府门口。
眼看着休息了这么久，府门口都没有动静传来，众人也不禁松了一口气，就在院子里小憩了一会儿。
李望舒微微到前厅喝了一口水，便坐在小厅休息片刻，随后就回到了府门口。
可刚走到府门口，就看到了两个身影，哦不，应该是三个，还有一个小小的小家伙。
李望舒快步走到了二姨娘的身边说道：“姨娘，您怎么不多休息一下啊？”
李望舒说完，又朝着五姨娘点了点头说道：“五姨娘好。”
五姨娘一手拉着李望茹，朝着李望舒福了福身子。
二姨娘拉着李望舒，悄声说道：“你怎么不多歇一会儿？这儿有姨娘呢，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二姨娘说着，伸手推了推李望舒，示意李望舒先回院子坐着。
但李望舒却笑着按下了二姨娘的手说道：“姨娘，不用了，我在这和您一起等着祖母回府吧。”
二姨娘见李望舒态度坚持，也不再说让李望舒休息的话了，只是担心李望舒累着，二姨娘便让李望舒倚着她站着。
二姨娘吃够了老夫人给的苦，又担心老夫人回府，苛责李望舒，所以这次老夫人回府，二姨娘也不敢偷偷的歇着，就特地在府门口一直等着，想着等李望舒休息够了，再让人把李望舒带来，李望舒也能好好的休息一下。
李望舒则是想着，老夫人原本就不待见她，若是这次回府，再没看到李望舒的人影，多想了一些，恐怕以后的苦头更多。而且即使老夫人不喜欢李望舒，但李望舒做孙女的，总归是要孝顺老夫人的。
其他人，无论是大夫人，四姨娘，亦或是李望鸢，在老夫人那里都是无妨的，总归都是老夫人喜欢的，就算是做错了什么，那也没什么的。
三姨娘自进府后，便向来行事嚣张，不拿老夫人放在眼里惯了，且老夫人也向来瞧不上三姨娘，渐渐的也就随她了。
可五姨娘不同，上面不得老夫人的喜欢，下面又受其他人的冷眼，别人或许能休息的，但五姨娘可是不敢走的，因此只是喝了一口水，便拉着李望茹在府门前等着了。
五姨娘和二姨娘时不时的说会儿话，李望舒就带着李望茹乖巧的站在一边。
又是过了一个多时辰，府门口都不见左丞相府的小厮和老夫人的马车，就连二姨娘和五姨娘都站不住了，李望茹更是早就坐在一边的门槛上了，但李望舒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站直身体。
太阳落下，明晃晃的太阳正值夕阳光芒。
李望舒站的久了，眼睛都酸了一些，转过头看向其他的地方，微微缓了缓眼睛，却正巧瞥见了，从另一侧驶来的马车，上面隐隐约约有着‘李’字旗子。
李望舒轻轻推了二姨娘一下，轻声说道：“姨娘，那可是祖母和大姐姐的马车？”
二姨娘已经站的双腿酸疼了，此刻听到李望舒的话，顿时精神了一下，顺着李望舒指的地方看去，说道：“正是呢。”
李望舒带着二姨娘，五姨娘带着李望茹，直接转了个身子，朝着马车的方向站好。
原本众人以为，老夫人会从西侧回来，所以派留下的下人，都朝着西侧看去，可没想到，老夫人竟然是从东侧回来的，所以大多数的小厮，因此都没有看到老夫人过来的马车。
李望舒悄悄朝着立夏招了招手，说道：“立夏，去告诉各个院子留在这的下人，就说看到老夫人和大姑娘的马车了，叫他们快来。”
二姨娘听到这话，却看了立夏一眼，示意立夏先别去，又低声声音，和李望舒说道：“望舒，如今你祖母刚回府，但众人却都不在，此刻正是你给你祖母一个好印象的时候，不若先不告诉其他人，咱们先迎你祖母入府，其他人晚些再通知。”
李望舒笑着，按下了二姨娘的手，说道：“姨娘莫要想那些，即便祖母不喜欢我又如何？但望舒却要对祖母孝顺的，这也是父亲时常教导我的。而且，祖母回府，怎么能只有我们几个迎接？应当全家人出来，全都盛装迎接才对，这也才能配的上左丞相府老夫人的名头，且父亲面子上也过得去。”
二姨娘听着李望舒的话，却怎么也反驳不了。
二姨娘深知，如今的李望舒，那是脾气性格都有了自己的主意的，所以即便她说的再多，李望舒打定了主意，二姨娘也是动摇不了的。
二姨娘深深的看了李望舒一眼，心知李望舒脾气憨厚，但总是担心会受到其他人的欺负，怜惜的抚了抚李望舒的脸，也没说什么。
二姨娘点了点头，便示意立夏去了。
立夏步子快，且各院留下的人也都站的不远，所以小厮们都很快得到了消息，朝着内院跑去传消息了。
可即便小厮腿快，但老夫人的马车已经到了府前，且三姨娘还小憩了一会儿，李望鸢也小睡了一会儿，所以众人来的时候，还是晚了一些，步子紊乱不说，头钗都是乱的。
李望舒看着越发近的马车，即使看不到那车帘后的人，但李望舒还是莫名的有些不同的感觉袭上心来。
马车走的近了一些，以李望舒为首，身边拉着李望茹，身后只有二姨娘和五姨娘，众人福着身子，以恭敬的姿态，迎接着左丞相府的老夫人和大姑娘回府。
马车走近了府门口，但直到走到李望舒的面前，马车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李望舒面不改色的福着身子，慢慢的把李望茹拉在了身后，交托在了五姨娘的手里。
二姨娘担心的看着李望舒，似乎马车再多近一些，二姨娘就会冲过去，把李望舒护在身后了。
李望舒的眼睛落在了面前越来越近的马蹄上，也不躲闪，依旧恭敬的福着身子。
老夫人不喜欢她，这是李州和二姨娘都说过的，即使李望舒心里有了底，但却也没有想到，老夫人竟然这么不喜欢她。
用来驾车的马，性子都不烈，但却很听话，所以在车夫没有指令的时候，马就会沿着刚才的指令，一直往前走着。
车夫并没有给马‘停下’的指令，所以马继续的朝着前走着。
站在最前面的就是李望舒，马没有停下的迹象，慢慢的朝着李望舒走着，一步比一步慢，但李望舒却没有躲的意思。
这马若是离李望舒近了，又突然发狂，万一毁了李望舒的脸，又撞伤了李望舒，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届时别说脸了，就是性命都要没了。
李望舒怕，她怕她但凡后退一步，老夫人就会有一大堆的罪名，等着说道李望舒呢。
李望舒就这么福着身子，眼睛都不眨一下，眼底没有丝毫的惧意，似乎并不害怕。
第八十六章：老夫人
回廊的尽头，是大夫人，四姨娘和李望鸢站着，此刻她们看到了大夫人的马车，但却不急着去迎接，反而侧着身子，看着李望舒的动作，心底就在期盼着，叫这马发了狂，把李望舒撞了才好。
马前进一步，李望舒也不后退，直到那马在距离李望舒三公分的时候，马停了下来，李望舒也松了一口气。
好在，好在老夫人只是要给李望舒一个下马威，不是真的想要李望舒的命。
马车停了下来，很快就有小厮拿着垫脚凳子放稳，抬着手臂，等着主子们下来。
眼看着老夫人要下了马车，这下大夫人，四姨娘和李望鸢也不敢再在暗处看热闹了，飞快的提着裙子，就奔了过来。
马车里最先探出一个双髻的脑袋，那人灵巧的从马车钻了出来，然后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那人穿着一身翠绿的衣裙，头发绑成了双髻，模样算是清秀。李望舒看着那人的模样，觉得有些眼熟。
立夏看了一眼那人，又转头轻声说道；“姑娘，那是大姑娘身边的贴身丫鬟拂柳。”
李望舒点了点头，倒是没想到，李望澜身边的丫鬟，也出落的比旁的丫鬟俏丽一些。
随后，拂柳重复着小厮的动作，站在了垫脚凳子的旁边，抬高手臂，等着她的主子下马车。
最先伸出的是一只玉手，慢慢的从马车里探了出来，那只手落在了拂柳的手臂上，随后身子探出来，扶着拂柳的手，稳稳当当的下了马车。
李望澜今日穿的素净，一身浅绿色的衣裙，把腰身都包裹的软了许多，发间束着半翻髻，精致的云鬓里点缀着烧蓝锆石发簪，凝脂纤长的手上戴着攒丝金绿宝石手链，腰间挂着折枝花的荷包。
也不知道是不是坐的久了，李望澜的脸颊有些绯红，鹅蛋脸上透着娇俏，一双顾盼生神的大眼，樱桃般的小嘴，看着真是一位曲眉丰颊的美人儿。
李望澜是个极漂亮的美人儿。
这话也是李望舒从二姨娘那听来的，但李望舒不知道的是，李望澜竟然长的这么好看，这别说是在天楚国了，就是在现代，那也是女团的颜值。
怪不得二姨娘都说，李望澜多么多么的好看，李望舒这么一看，的确这样。
李望澜朝着李望舒温柔的笑了笑，然后又重复着拂柳的动作，提着手臂，搀扶着老夫人下了车。
李望澜时不时的说着：“祖母小心，这里小心别踏空了。”
老夫人被李望澜搀着下马车的时候，李望舒轻轻的瞥了一眼，老夫人竟然不是李望舒所想象的那么刻薄，反而是一位手里拿着佛珠，一心向佛的慈祥老夫人。
不过想来也是，老夫人常年在外礼佛，自然一心向佛的。
老夫人瞥了匆匆赶来的大夫人，四姨娘和李望鸢，皱着眉头，说道：“都起来吧。”
大夫人听到这话，也是松了一口气，迅速按照之前的位子站好，又快步走到老夫人的身边，亲昵的说道：“母亲您可算回来了，您不在家的时候，相爷和媳妇都很挂记您。”
老夫人又是瞥了老夫人一眼，说道：“惦记我？惦记我这个老婆子做什么？好好的在院子里歇着不是更好？还匆匆来这接人？”
大夫人的面上有些尴尬，目光落到了李望澜的身上。
大夫人看着李望澜的目光中，带着一些泪花，直接拉起了李望澜的手，哽咽的说道：“澜儿姐……你……你可算是回来了。”
李望澜不断的拍着大夫人的手，表示安抚，母女俩站在一起，不住的说着话。
大夫人的目光，始终看着前方。四姨娘拉着李望鸢，快步的走到了老夫人的面前，恭敬的说道：“母亲安。”“祖母安。”
老夫人看了四姨娘和李望鸢一眼，眼底多了一些柔和，抬了抬手，示意四姨娘和李望鸢起身。
四姨娘笑着走近老夫人说道：“母亲，鸢儿姐……”
大夫人看着四姨娘和李望鸢起身后，却把目光落在了李望舒的身上，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李望舒。
二姨娘推了李望舒一把，李望舒慢慢的站起身子，走近老夫人，步子工整的，不带一丝拖拉。
“望舒请祖母安，祖母刚坐了几天的船，又坐了马车回府，相比舟车劳顿，不若先会姚荷居休息片刻。”
老夫人的眼底罕见的出现了笑意，看着李望舒说道：“你是老三？”
李望舒点了点头，老夫人心底微微惊讶，原来那个骄纵姑娘李望舒，似乎转了性子？
老夫人想了想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这次回来是坐船回来的？”
李望舒朝着东侧看了看，说道：“祖母每次回府都是从西侧回来的，据我所知，祖母从西侧回府都是乘坐马车回来的，但这次却是从东侧回来的，望舒知道，左丞相府的东侧，正巧有一个码头，且能够算作便利的，也就是船只了。”
老夫人点了点头，有些浑浊的眼睛里 ，此刻却亮了一些。
“那你可能猜出来，我们此次回府，为何从水路坐船回来？”
李望舒微微思考，说道：“望舒想着……大概是船只上的菜肴要好吃吧。”
老夫人却摇了摇头，说道：“船上晃的发晕，能吃的菜肴却不好吃，下次我可以带你去尝一尝。”
李望舒福了福身子，说道：“多谢祖母厚爱。”
老夫人这话一处，却让在场的其他人，都大吃了一惊。
老夫人是谁？能让老夫人带出府的，这么多年也就只有李望澜一个人，就连李望鸢，老夫人都不曾养在身边的，今天只是见了李望舒一面，就要带着李望舒出去了？
况且，老夫人不是向来不喜欢李望舒的吗？怎么如今却要带着李望舒出府了？这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还是说，老夫人开始看中了李望舒？
这个想法，顿时出现在了在场所有人的脑子里。
大夫人拉着李望澜的手，四姨娘拉着李望鸢的手，同时在心底警铃大作。
难不成李望舒真的得了老夫人的眼？
李望澜和四姨娘倒是神情淡淡的，大夫人和李望鸢却有些沉不住气，这副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四姨娘和李望澜是母女，大夫人和李望鸢是母女呢。
老夫人摆了摆手，说道：“回院子吧。”
大夫人连忙跟了上去，搀扶住老夫人的手，说道：“母亲先休息休息吧，相爷今日到宫中了，忙到现在还没回来，但相爷一早十几天就递了话，真真是最尊重母亲的了。”
老夫人‘嗯’了一声，就甩开了大夫人的搀扶，说道：“玉兰，扶我回院子。”
玉兰，是李望澜的小字。
李望澜抬着步子，笑着走到了老夫人的身边，时而与老夫人说这话。
即使被老夫人甩开了手，大夫人也不气，总归老夫人还是喜欢李望澜的，那又有什么可气的？
大夫人甩了甩袖子，跟上了老夫人的步伐，老夫人，李望澜和大夫人，就这么一起去了姚荷居。
四姨娘深深的看了李望舒一眼，说道：“三姑娘聪慧，我家鸢儿姐是比不上的。”
李望舒低着眼皮，也不看四姨娘，说道：“二姐姐娇花，望舒自然比不得，若是四姨娘执意要和谁比一比，如今大姐姐回来了，不若和大姐姐比一比？”
四姨娘被噎了一口气，有些生气的不去看李望舒。
李望鸢却轻视的看了李望舒一眼，说道：“即便是和大姐姐比又如何？大姐姐素来疼爱我，想来也会让着我的。”
李望舒淡淡的看着李望鸢说道：“二姐姐聪慧，竟然也想着依靠大姐姐来让？否则没有信心赢？”
第八十七章：打回去
李望鸢扭着帕子，快步走到了李望舒的面前，说道：“与你何干？我还能同大姐姐比一比呢？你呢？大姐姐怕是都瞧不上你吧！”
二姨娘听到这话，便有些生气了，直接将李望舒护在身后，说道：“大姑娘可不是二姑娘口中所说的那种人，二姑娘可别污蔑了大姑娘的名声。再者，从前老夫人或许瞧不上望舒，往后可不一定了，毕竟那些话，老夫人可不是对所有人说过的。”
李望鸢脑子虽然转的慢一些，但却不是个笨的，一听到二姨娘这话，就知道二姨娘是在说刚才老夫人的话，李望鸢哪里咽的下这口气。
李望舒她说不得，一个姨娘而已，她李望鸢还说不得了？
李望鸢想也没想的，直接甩了二姨娘一巴掌，说道：“不过一个姨娘，也敢插嘴姑娘们说话！”
李望舒眼睛一冷，一手护住二姨娘，一手扬起，直接朝着李望鸢的脸颊打去。
“啪！”
李望舒用足了力气，这一巴掌打的极响，打的李望鸢都歪了脸颊。李望鸢捂着被打的脸颊，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望舒，说道：“你竟然敢打我？”
李望舒打完李望鸢，冷眼瞪着李望鸢，还伸手甩了甩打疼的手，说道：“打你？打你又如何？不过是一个姑娘，也敢与我顶嘴？”
李望鸢张了张嘴，李望舒又说道：“我起码还有父亲赐予的管家之权，你也敢与我顶嘴？”
李望鸢恨恨的瞪了李望舒一眼，作势就要冲到李望舒的面前，却被四姨娘一把拉住。
四姨娘走到李望鸢的身前，朝着李望舒说道：“三姑娘如今得了管家之权，便把我们这些夫人姨娘姑娘，都不放在眼里了，可真是目中无人惯了，可如今大夫人解了禁足，老夫人回府，也不知道三姑娘还能嚣张到几许？”
李望鸢听到这话，朝着李望舒扬了扬头，以示嚣张。老夫人回府了，李望鸢和四姨娘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李望舒却突然笑了，说道：“我还能嚣张到几许，我是不知道的，但我却知道，四姨娘和二姐姐怕是嚣张不了多久了。”
四姨娘听到这话，却疑惑的问道：“三姑娘这是何意？”
李望舒的目光，在李望鸢和四姨娘之间来回打转，说道：“我即便是得了管家之权，那也没有把母亲不放在眼里，至于姑娘姨娘，更无话可说。可四姨娘却提到母亲解禁一事，望舒照料府中多日，却不知道，母亲是何时被禁足了，而四姨娘又是如何得知的？”
四姨娘的脸色白了白，也忙不得争执，拉着李望鸢的手几乎都要没了力气。
是了，四姨娘方才只是在顾着口舌之争，却不小心提及了‘大夫人之前被李州禁足’的事情，这件事情，那是大夫人都说过的，以后都不许再提，可如今却被四姨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了出来，这不是大夫人的面子不顾吗？
四姨娘忽然白着脸色，拉着李望鸢就急匆匆的追着大夫人的步伐去了。
李望舒看着四姨娘和李望鸢的背影，冷哼一声，也不说话，看着二姨娘的脸颊就查看着。
索性李望鸢一个小姑娘力气不大，而且李望鸢又没有真的怀着恨意打，所以二姨娘的脸颊还算是好的。
二姨娘看出李望舒的心疼，不住的安抚着李望舒，李望舒也不说话。
穿越到天楚国后，见到二姨娘的那一刻，李望舒就下定了决心，此生一定不会再让二姨娘受伤，可李望鸢刚才的那一巴掌，似乎打在了李望舒的脸上。
来到天楚国之后，李望舒就一直在顾着其他的事情，就连保护二姨娘的初心，李望舒都要忘记了，以至于现在能让李望鸢，当着她的面，就那么说给二姨娘一巴掌，就给了二姨娘一巴掌。
李望舒的目光沉了沉，既然说定了，不会再让其他人欺负了二姨娘，李望舒就会说到做到，以后别说是李望鸢了，就是大夫人，老夫人，都懂不得二姨娘！
五姨娘察觉到了李望舒的情绪不对，悄悄看了二姨娘一眼，随后拉着李望茹走了。
二姨娘见五姨娘和李望茹走了，拉着李望舒的手，安慰的说道：“望舒，姨娘没事，你看，姨娘真的没事。”
二姨娘为了不让李望舒担心，还故意的笑了笑，可却不小心扯到了嘴角，一下就裂开了。
这让李望舒看了，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
李望舒拉着二姨娘的手，伏在二姨娘的肩头，也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当李望舒站直了身子的时候，又和往常的左丞相府三姑娘没有区别了。
能够迫切让二姨娘感受到李望舒不同的，只有她肩头那潮湿的衣襟，似乎在提醒着二姨娘，方才伏在她肩头哭的人，是她一直疼爱的女儿。
老夫人回了姚荷居之后，看着姚荷居有些不同的装饰，瞥了身边的婆子一眼。
老夫人身边的常婆子是老夫人的心腹，老夫人一个目光，常婆子便知道老夫人所想，因此，常婆子看着屋子的一个小丫鬟问道：“你，过来，这屋子是你收拾的吗？”
那小丫鬟是一直负责洒扫姚荷居的丫鬟，此刻见常婆子问了起来，也是利落的走到了常婆子的面前，恭敬的福了福身子，说道：“是奴才收拾的，但却是按照三姑娘的意思收拾的。”
常婆子深深的看了小丫鬟一眼，也没有说话，挥了挥手，示意小丫鬟出去了。
姚荷居的丫鬟向来散漫一些，正是因为老夫人常年不在府中，所以丫鬟多少有些松懈。这一点，常婆子是知道的。
而问问这屋子是谁收拾的，也不过是问问，想知道是谁的意思，而那小丫鬟却也是伶俐，直接道出了常婆子的问话，还顺便把责任推卸的一干二净。
表现上，那小丫鬟是在认真的回答常婆子的话，但常婆子跟了老夫人多年，人精一般的人物，如何能不知道，那小丫鬟说的是她收拾的，又说是李望舒的意思，怕是出了差错，也叫人赖不到她的身上。
而且，老夫人多日不在府中，府中的局势已经大不相同，这些奴才，一方面惧怕李望舒，一方面又看老夫人回府，一时不知道到底该听谁的，所以此刻的态度模棱两可，也是正常的。
常婆子把刚才听到的话，直接转达给了老夫人听，老夫人几乎是一瞬间，就理解到了常婆子的意思。
老夫人却笑了，说道：“老三叫什么名来着？”
常婆子恭敬的应着：“老夫人，三姑娘闺名望舒。”
老夫人点了点头，李望舒的名字她都是记不清的，足以证明，她对于这个孙女，是有多么的不重视了。
老夫人笑道：“望舒，望舒，前望舒使先驱兮，后飞廉使奔属。月亮光耀明媚，只此一个，很不错的名字。”
老夫人的目光，又飘向了远处，喃喃的说道：“望舒，似乎与之前不同，是个聪慧的了。”
常婆子接过老夫人的话茬，慢慢的说道：“终究是大姑娘了，再又个两三年也要及笄了，如何会不懂事？且都是相爷的孩子，又怎么会差？”
老夫人的笑容依旧带着，‘嗯’了一声，也不说话了。
此刻门外的李望澜面色不改的，就这么迈着步子，进了内室。
“祖母。”
李望澜笑着走近老夫人，无比自然的扶住老夫人的手，说道：“祖母，您要不先歇息一下啊？”
老夫人看着李望澜，突然说道：“你三妹妹似乎长进了一些，你怎么看？”
李望澜愣住了一刹那，随后立马恢复了神情，说道：“三妹妹长进自然是好的，玉兰平时也会多提点一些三妹妹的。”
第八十八章：上位之心
老夫人有些赞许的点了点头，也不说话，顺着李望澜的手，进了内室，稍微休息了片刻。
李望澜服侍了老夫人休息，正坐在案桌前休息呢，却突然听到庭院中的吵闹声，李望澜的眉头紧了紧。
李望澜虽然多日不在家，但大夫人的声音，她还是听得出来的。
李望澜看着刚从外面进来的常婆子，此刻也是面色深沉，就知道，院子里的情形，怕是常婆子都控制不了的。
李望澜看了内室一眼，对常婆子说道：“我出去看看，麻烦常婆婆照看一下祖母。”
常婆子点了点头，又朝着李望澜福了福身子，说道：“这都是奴才该做的。”
李望澜推开房间的门，就看了庭院一眼，此刻正争吵着的大夫人和四姨娘立马噤了声，没了动静。
李望澜回身把房门关紧，走近了大夫人和四姨娘。
李望澜面色深沉的看了大夫人和四姨娘一眼，说道：“祖母刚回府，身子本就疲乏，如今刚休息了片刻，就听到母亲和四姨娘在祖母的庭院中大声争吵，我倒是不知道，母亲和四姨娘到底因为何事，是必须在祖母的庭院中争吵的。”
大夫人和四姨娘听到这话，顿时不再说话了。
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禁足那件事情，大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嘱咐奴才，让奴才千万别再说这件事了，可却万万没想到，就在老夫人回府的关键时刻，这件事情，被她的盟友四姨娘给说了出来，老夫人刚回府，要是再听闻了这件事情，那不是要拿大夫人开刀了？
即便李望澜得老夫人的欢心，但大夫人却是不得老夫人欢心的，所以老夫人对待大夫人，都与往常无异，但却对四姨娘照看有加，这也是让大夫人尊着四姨娘的一个原因。
大夫人有些不服气的看了四姨娘一眼，有一股要李望澜为她做主的模样，说道：“望澜，是四姨娘她先……”
“住嘴！”
李望澜还不等大夫人把话说完，就呵斥了大夫人住嘴，示意大夫人不要说话。而即使大夫人心底再不服气，但都是向来听李望澜的话，此刻见李望澜不让她说了，也就不说了。
可却不知道，李望澜见了大夫人的这副模样，反而对大夫人更加多了几分不满。
在李望澜看来，大夫人贵为左丞相府的大夫人，做事情没有条例，犹犹豫豫的不说，还十分愚蠢，做事情都不思考后果，没有自己的想法，拿不起来任何事情，难当大雅之堂，说的难听些，在李望澜看来，大夫人的气度，倒还不如四姨娘多一些。
李望澜看了大夫人一眼，又看了四姨娘一眼，说道：“随我来。”
李望澜带着大夫人和四姨娘走出了姚荷居，在距离姚荷居一定的距离后，这才又看向大夫人和四姨娘。
“到底是何事？现在说吧，切记别扰了祖母的清净。”
四姨娘见大夫人也不说话，率先开口说道：“大姑娘明察，是大夫人之前犯了事，被相爷禁了足，但这事不许我们提，往日我都是记得的，但今日老夫人回府，我这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可听到的也不过是几个贴身的小厮而已，大夫人这边与我生气争执了。”
李望澜看向了有些心虚的大夫人，冷冷的问道：“母亲，四姨娘说的，可是真的？”
大夫人沉默的模样，落在了李望澜的眼里，自然而然就成了默认。
李望澜看了大夫人一眼，说道：“无论母亲之前到底是犯了什么错误，但被父亲禁足是真，即便母亲再怎么遮掩，那到底都有人知道的，母亲也没有遮掩的必要，更加没有责怪四姨娘的必要。”
四姨娘听到这话，心底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李望澜向来公正，这是四姨娘早就知道的，所以，对于李望澜并不偏向大夫人的结果，四姨娘也不惊讶。
大夫人恨恨的看了四姨娘一眼，但在看到李望澜的时候，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李望澜的目光，又落到了四姨娘的身上，说道：“既然说到这件事了，我便也想问一问四姨娘，既然明知道母亲不愿意被人提及这件事，又为何会当中‘不小心’的说出呢？”
四姨娘还要说话，就听到李望澜继续说道：“我知晓四姨娘要说什么，左右就是不小心的话，但若是真的想好不再提及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或者忘了便好，又为何会在今日，祖母回府的时候，脱口而出呢？”
李望澜瞥了四姨娘一眼，带着威胁的语气，说道：“四姨娘向来聪慧，望澜也不傻，许多事情我们都懂，只是不想说破罢了，就四姨娘的那些小心思，望澜还是劝四姨娘收一收，别弄得这么明显，丢了自己的人，也得不到好。”
四姨娘被李望澜戳穿了心思，白了脸色也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四姨娘这才说道：“妾身谨记大姑娘教导。”
四姨娘今日到底是不是故意说出大夫人被禁足的事情呢？或许一开始是不小心的，但其中也多了一些故意的成分。
在老夫人回府这么关键的日子，四姨娘怎么会踏实的看大夫人越来越神气呢？只要在今天说出了这件事情，一定会有人告诉老夫人，那老夫人一查，就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了，到时候，老夫人会对大夫人的态度更差。
即使李望澜得眼又如何？四姨娘和老夫人那可是同出一族的，且四姨娘还有着李望鸢，如何怕坐不到‘大夫人’的位置上？
对于‘大夫人’的位置，四姨娘可以说是肖想十几年了，为了把大夫人在老夫人心中的地位降低，四姨娘这些年没少使一些手段，可老夫人却始终没有松口，一直都没有动摇大夫人的位置，这让四姨娘渐渐有些坐不住了。
眼看着李望鸢的年纪越来越大，就要及笄了，四姨娘也越想坐到大夫人的位置上，也是为了能为李望鸢寻得一门好亲事。
可如今四姨娘的想法，却被李望澜这么挑明了，四姨娘多少有些心虚，大夫人一眼就看出了四姨娘的心虚，心底暗暗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此刻对于四姨娘更加不满，恨恨的瞪着四姨娘。
罔顾大夫人今日还为四姨娘调整站位，可四姨娘呢？摆着联盟的名头，暗中却想要把她赶下堂，这让大夫人如何能忍？
李望澜把大夫人和四姨娘的表情收在眼底，又换了一件事情问道：“今日祖母回府，应当早就有人回来传信的，为何来迎接祖母的，只有三妹妹和四妹妹，二姨娘和五姨娘？母亲，三姨娘，四姨娘，二妹妹，都去哪儿了？”
大夫人听到李望澜问到了这件事情，再加上刚才听明白了李望澜的话，此刻哪里还会和四姨娘一条战线？
大夫人恨恨的瞪了四姨娘一眼，快速的说道：“传信的小厮昨日便到了，今天一早，我就带着所有人，都在府门口等着的，可才等到中午，四姨娘便率先嚷着累了乏了喝了，一直要回院子休息，我也没了法子，就让他们回去休息了，但也吩咐要各个院子都留下小厮候着等着，听到消息马上就赶回来的，可四姨娘偏偏来的晚了。”
四姨娘听到大夫人这话，顿时气上心来，看着大夫人说道：“大夫人这是什么意思？晌午的时候，你敢说你没累？你没回去歇着？况且，我们即便回去歇着了，那不也是你许的吗？而且，我们也的确留了小厮看着的，说起来，要不是三姑娘身边的立夏，一个个的告诉咱们，恐怕大夫人现在还在院子里休息呢吧！”
四姨娘这话说的，气的大夫人都伸手指着四姨娘，说道：“你！”
第八十九章：大姑娘
四姨娘看到大夫人气极，也没有语气软的意思，直接和大夫人对视着。
倒是李望澜听到这话，却沉默了。
李望舒的贴身丫鬟立夏？挨个通知各个院子的人，把他们叫来的，而立夏向来都是挺从李望舒的意思的，想来这也是李望舒的意思。
可李望舒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在老夫人的面前，好好的表现一下自己呢？是没想到？还是另有所图？
这个三妹妹，似乎脾气秉性改的很多，改的就连李望澜都要认不出了。
大夫人和四姨娘的争吵声还在继续，吵得李望澜头疼，呵斥道：“都住嘴。”
李望澜看着大夫人和四姨娘说道：“今日祖母回府，大夫人身为当家主母，连回府事宜都没有安排好，是为失当。四姨娘为府中姨娘，与主母顶嘴，是为失礼，你们心中可了然？”
大夫人和四姨娘恨恨的看了对方一眼，低声说道：“了然了。”
大夫人在府中的地位，是要比李望澜要高的，但李望澜是她的亲生女儿，又素来有主见，且心思剔透，渐渐的，大夫人便对于李望澜的话言听计从了，所以在李望澜说话的时候，大夫人的心底第一个反应就是顺从。
四姨娘却心底有些不服气，要说是从前的李望澜，她或许还忌惮一些，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李州最宝贝的女儿，可是李望舒。
四姨娘看了李望澜一眼，有些难言的开口道：“大姑娘教训的是，妾身省得了，待会儿就到惊蛰居和三姑娘言道。”
李望澜再次听到李望舒的名字，微微皱着眉头，李望舒如今，似乎在左丞相府很重要？
李望澜面不改色的看着四姨娘，问道：“不知道四姨娘这是什么规矩，犯了错，理应和母亲，抑或是祖母言道，何故要与三妹妹言道了？”
四姨娘瞥了大夫人一眼，说道：“大姑娘最近不在府中，许多事情都不知道，如今有着管家之权的，可不是大夫人了，而是三姑娘，这可是相爷亲口许的，且还是京都里头一份是姑娘管家的。说起来，这事，倒是和大夫人的禁足之事有关呢。”
李望澜听着四姨娘的话，慢慢的皱紧了眉头，看着大夫人的目光中，都带着一些怒气。
李望澜不过是不在府中一段时间，先是大夫人被禁了足，再又是犯了错，如今更是连管家之权都丢了，试问京都中，哪家的主母能丢了管家之权的？她刚回府中，就处在了这么一个被动的位置，还叫她如何抬得起头？与旁人争斗？
京都中，姑娘辅助祖母管家的也不少，左右都是为了以后嫁人做准备，且这类情况，高门大户多的是，高门大户家的姑娘，都身份不低，因此嫁到任何人家，那都是要做当家主母的，所以管家这事，在娘家学起来也不为过。
即便是从前的李望鸢，那也是在大夫人的身边待过些日子，为的也是学习管家，可当时的李望鸢，也只是在大夫人身边学着，辅助大夫人，但真正管家的，还是大夫人。
这可与现在的情况不同了，如今是大夫人丢了管家之权，如今管家算不得数，而李望舒得了管家之权，那从以方便说，大夫人已经没有管家的权力了，真正能在管家上说得上话的，只有李望澜。
李望澜的眼睛中，透露着一种情绪。
这个三妹妹，许久不见，竟然这么有本事了，短短几个月，就能在李州的面前得了好，还得到了管家之权，这样能管住李望舒的，只有李州和老夫人了，就连她以后见了李望舒，都要恭恭敬敬的喊一声‘三妹妹’。
大夫人见李望澜迟迟不说话，也知道她给李望澜惹了麻烦，还落了下处。大夫人恨恨的瞪了四姨娘一眼，而四姨娘便不说话，低着眉头，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大夫人看着李望澜，轻轻的喊道：“望澜，望澜。”
李望澜回过神来，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大夫人一眼，好好的一副牌，好好的左丞相府大夫人的位置，大夫人却总是坐不住，上次李望澜回来，是李州给了李望鸢协助管家的权力，这次李望澜回来，李州直接把大夫人的管家之权卸了下来，给了李望舒。
李州的性格，李望澜是知道的，‘恭敬守礼，忠君妥帖’八个字都不为过。所以，李州能不顾左丞相府的颜面，执意撤下了大夫人的管家之权，那一定是大夫人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才让李州忍不了的。
归根究底，问题还是出在了大夫人的身份。
李望澜如今越看大夫人越生气，索性也不去看大夫人了，正转过头，就对上了四姨娘偷看的目光。
李望澜顿时心里了然，合着还有一个等着坐收渔翁之利的。
李望澜轻笑一声说道：“父亲看中三妹妹，想来也是三妹妹有德，这管家之权，三妹妹也承的住，做得好。望澜还是那句话，劝一劝四姨娘，不该动的歪心思还是别动的好。”
李望澜这番话，带着恩威并施，四姨娘福着的身子抖了抖，也没有说话。
李望澜慢慢走到了四姨娘的身边，按了按四姨娘福着的身子，逼得四姨娘又蹲下去了一公分才住了手。
李望澜看着四姨娘蹲下的身子，眼中闪着一丝满意的说道：“四姨娘向来聪慧，什么人，该在什么位子上，相比四姨娘入府多年也是知道的。”
李望澜看着四姨娘不太好的脸色，心情大好的说道：“同为府中的姑娘，我便不说了，三妹妹如今得了本事，有了父亲偏爱，得了管家之权，四妹妹还是给孩子，也不说了。这么说起来的话，似乎只有二妹妹此刻的处境，有些尴尬啊。”
“四妹妹上不得长辈喜爱，下不得下人尊敬，这倒显得二妹妹不懂事了。且又要及笄了，这婚事也要尽量商榷起来了，可如今这婚事还没边……”
四姨娘还要反驳，就被李望澜笑着按了下去说道：“四姨娘放心，二妹妹是我看着长大的，脾气秉性，我这个做大姐姐的最是了解，至于二妹妹的婚事，四姨娘不必忧心。”
还不等四姨娘松了一口气，又听李望澜说道：“只是我这人向来心思小，做事也只能顾得上一件事情，若是这又出了什么事情，我怕是也顾不上二妹妹的婚事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四姨娘看着李望澜美丽的面容，却觉得内心发凉。
平常人或许觉得李望澜是个无比宽厚的姑娘，但几乎内院的人都知道，李望澜是个尊贵有主见的姑娘，且有老夫人护着，李望澜在左丞相府的地位也高。
四姨娘福着身子，低声说道：“大姑娘的话，妾身明白了，妾身今后定然以大夫人和大姑娘为首。”
李望澜看着四姨娘轻笑一声，却不答话，拉着大夫人走了。
四姨娘这样聪明的人，怎么会甘愿对其他人俯首称臣呢？即便是这段时间和大夫人联系，都是联手，如何会以李望澜为首？
四姨娘的野心不断的被李望澜爆出，此刻已经心慌，但李望澜却不怕，四姨娘的这个想法，既然被李望澜知道了，那四姨娘也别想有实现的一天。
而且，四姨娘既然有了这个想法，那也证明这个想法，已经根深蒂固的，如何会因为李望澜的几句话，以李望鸢的婚事而威胁，就答应了什么？现在这么果断的答应李望澜，也不过是想着先为李望鸢寻得一门好亲事而已，之后再和李望澜撕开。
这个想法，四姨娘知道，李望澜也知道。
李望澜不是真心要收服四姨娘的，心里也知道，四姨娘那样的性子，李望澜是收服不了的，但她刚才所说的，也只不过是为了暂时少一个敌人，这样，她才有精力去专心对付其他人。
第九十章：心思剔透
这个三妹妹，她该是好好会会的。
李望澜刚进了惊蛰居，就看到李望舒在同李望茹和立夏踢毽子。
李望舒原本是不爱踢毽子的，但想着可以增强体质，也就和李望茹和立夏玩了一会儿。
李望澜看着玩的哈哈大笑的李望舒，怎么都和四姨娘口中所说心机姑娘，想不到一起去。
李望舒玩的正开心，却一眼瞟见了李望澜的身影，李望舒眼睛一转，脚下一软，就这么直直的摔在了地上。
“哎呦。”
李望澜眼睛一瞥，一脸关切的走近了李望舒，说道：“三妹妹这是怎么了？”
李望舒拉着李望澜的手，可怜巴巴的说道：“大姐姐……呜呜呜……好疼呀。”
李望舒把小手伸出来，正巧给李望澜看到，李望澜一脸心疼的，把李望舒扶了起来。
李望澜拿着帕子，给李望舒擦着额角的汗，有些板着脸说道：“玩便罢了，可得注意安全，记得了吗？”
李望舒看着红红的手心，点了点头。
李望澜拉着李望舒，来到了树荫下坐着，说道：“可还疼？”
李望舒摇了摇头，为李望澜扶了扶刚才歪了的发簪，笑道：“大姐姐的发簪歪了。”
李望澜顺着李望舒刚才扶过的地方，又推了推，也不说话。
李望舒看着李望澜娇俏的容颜，忽然笑道：“大姐姐可真好看，比上次还要好看呢。说起来，大姐姐离家的这几个月，望舒好想你呢。”
李望舒亲昵的拉着李望澜的手，不住的笑着，一副亲切的模样。
李望澜不断的拍着李望舒的头，但笑意却不答眼底。
“大姐姐也很想望舒。”
按照四姨娘所说，李望舒既然得了管家之权，又管的不错，那足以证明，李望舒是有本事的，可如今这副模样，似乎与以前一样，但却不那么骄纵了，可这副模样，是给谁看的？她吗？
还是说，其实在李望澜不在的时候，那样的李望舒，才是真正的李望舒，所装作骄纵的模样，只是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从而独赢？那这个李望舒的心思，可真深沉了。
李望澜似乎无意的说道：“大姐姐刚回府，就听闻了，三妹妹得了父亲的嘉奖，还得了管家之权，大姐姐很是为你高兴。”
李望舒隐藏著眼底的冷意，再次抬头，眼底却是天真了。
“是吗？那多谢大姐姐了。”
李望澜看着李望舒的笑容，怎么都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李望澜不说话，反倒是李望舒一直拉着李望澜说个不停，似乎真的是很亲昵的姐妹。
直到日落西山，天色渐晚，李望澜才离开了惊蛰居，而李望澜前脚离开了惊蛰居，李望舒也开始为老夫人的回府宴会做准备了。
李望澜刚出了惊蛰居，就面色深沉的对身边的拂柳说道：“去查查，我不在的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拂柳应了一声，匆忙的离开了。
不止是李望澜打听着，老夫人也打听着呢。
老夫人下午休息好了，不见李望澜的身影，也不着急，反而叫常婆子去查了一查，不在的这几个月，府中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老夫人，就是这么回事儿，三姑娘便得了相爷的眼，赏了管家之权，且做的一桩桩一件件，都有内院留档，无论是永平庄还是民安酒楼，都是有记录的。”
老夫人喝着茶，慢慢的抬着眼睛，看着常婆子笑道：“是个聪慧的。”
就连刚打听完这些事情的常婆子，都对于李望舒高看了几眼。
常婆子低眉说道：“相爷的女儿，自然是不差的，咱们家大姑娘也是极好的。”
老夫人却摇了摇头，说道：“望澜是养在我身边的，自幼被我教导，礼数仪态都好。望舒却不同，望舒是养在二姨娘那的，短短几个月，便有了这样的气度，自然是个心思剔透的。”
常婆子也不搭话，老夫人又说道：“大夫人是个没用的，竟然也被一个小姑娘唬住了，若不是大夫人家世不凡，但这脑子，便在左丞相府立足不了。”
常婆子又道：“但咱们大姑娘是个好的，大夫人再不争气，那也是大姑娘的母亲。”
老夫人却不说话了，她就是担心李望澜会被大夫人养坏了，所以才把李望澜养在身边的，索性，李望澜自己也争气，省了老夫人许多心思。
常婆子见老夫人神色有异，开口说道：“老夫人福泽深厚，有着大姑娘，还有咱们二姑娘呢。”
老夫人听到这话，却笑了，说道：“望鸢？她可不是个行的。”
“四姨娘是个不错的，未出阁前，也算的上是知书达理，可自从嫁到了左丞相府，有了二姑娘傍身，四姨娘便想要更多了，贪心的人，缺点往往会被暴露无遗。四姨娘就这么一个孩子，急功近利，会被敌人抓住把柄，这不是把把柄送到敌人眼前吗？”
“望鸢看着妥帖，其实最沉不住气，仗着多读了一些书，叫四姨娘养的也越发不知深浅，如今看着还行，可再看几年，再嫁了人，那缺点便暴露无遗了。”
老夫人即便不在府中，但心里对于每个孙女的秉性，都是心知肚明的，更是了解所有人，只是不愿意说破罢了。
“望舒再有来两三年也要及笄了，可许了婚配？”
常婆子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奴才斗胆打听到了相爷身边的小厮说了，三姑娘的婚事，相爷似乎自有决断。”
老夫人有些惊讶，即便是李望澜那般优秀，李州都没这么上心过，为什么李望舒却能让李州如此上心？难道李望舒还有其他的用途？
老夫人忽然想到了什么，再对李望舒的婚事绝口不提了。
老夫人看着内室的装扮，眼底不见任何波澜，说道：“望舒是个心思缜密的，知晓我乘船回来，送了回来休息。又把房间打理的这么好，想来也是费了心思的。”
常婆子却不明白老夫人的意思，扫了内室一眼，说道：“奴才眼拙，未能看出三姑娘的心思。”
老夫人随手指着一个香炉，说道：“瞧，这姚荷居的装扮，是与之前一样的，但又有不一样的。那个香炉，表面上看着平平无奇，但你打开里面。”
常婆子听着老夫人的话，走近香炉，把香炉的盖子打开，顿时惊讶的说道：“这是？”
老夫人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这香炉外表看着平平无奇，但内里却是南佛的佛像，或许这么看不好看出来，再晚一些，吹了几个蜡烛之后，便可以看到案桌上，隐隐约约倒着南佛的影子。望舒知晓我信佛，这是给我送礼呢。”
常婆子笑着把香炉盖子盖好，说道：“即便是送礼，那也是极为孝顺的礼物。”
老夫人却摇了摇头，说道：“不止呢，那香炉里，燃着的是安神香，那床边挂着的香囊里，有着安神草和平安福。人都说，远处的人回家，都是需要在床边挂着一边安神草，一边挂着平安福的。”
“这样是给各路的仙人带话：我们平安到家了，多谢各位仙人的庇佑，以此感谢出行的顺利，再有就是寻求下次出门的保护。”
老夫人看着窗幔出神的说道：“望舒……的确是个心思巧妙的。”
常婆子这下也说不出话了，不说常婆子自己，就说李望澜自幼在老夫人身边长大，甚至每次出行陪同，李望澜便都没有这样的心思。
老夫人坐直了身子，说道：“给我更衣吧，晚上还有家宴呢。”
常婆子应了一声，连忙为老夫人准备适当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