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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玩蛇怪     三国之谋伐txt下载     三国之谋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人皆蝼蚁(求推荐票)

    “四弟,好多贼军啊。”

    山岭漆黑一片,张飞透过黄巾大军营寨里的火把,隐隐约约能看到大队士兵巡逻。

    陈暮的目光却并没有在停留在黄巾营寨上,而是往向前方的城市。

    夜幕下,长社城寂静无声,城墙上灯火通明。

    大量士兵紧张地在城墙上穿梭来去,不时向城外窥探,虽旌旗招展,声势浩大,但难免有些虚张声势的意味。

    《后汉书·皇甫嵩》传中记载,皇甫嵩和朱儁兵合一处,也不过是万人。

    而黄巾军波才部则有十余万之众,长社城兵少,敌我力量悬殊,军中惊惧,士兵惶恐难安,十分害怕。

    看到长社城现在城楼上那么紧张的气氛,就可以知道城内的氛围的确到了十分压抑的地步。

    “皇甫将军和朱将军现在的压力看起来很大呀。”

    陈暮感叹。

    张飞纳闷道:“四弟是怎么知道的?”

    陈暮笑道:“如果压力不大的话,你会让士兵在城楼上不断来回晃悠,探头察看,给予外面敌人一种,我们时刻在监视你们的动向,你们不要乱来的感觉吗?”

    张飞眺目远望,的确如此,城里的人将城楼上的火把全部点燃,光照明的火把就用了上千之多,城墙下附近灯火通明,显然是在害怕敌人夜半强行进攻,不得不每个地方派人巡逻。

    反观黄巾军就悠闲许多,虽然也有巡逻的队伍,却像是例行公事,在外围转两圈就回去了,根本不仔细检查周围的环境,甚至连暗哨都没有。

    《孙子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

    黄巾军是皇甫嵩和朱儁的十余倍,如果长社县城被攻破,那几乎可以算是一场歼灭战,一万多将士无一生还,对于城里的士兵来说,是生死考验,压力的确如排山倒海而来。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张飞问道。

    “等。”

    “等?”

    “不错。”

    陈暮说道:“再等一两个时辰。”

    “然后呢?”

    “然后劫营。”

    “我们三千人......”

    张飞瞠目结舌。

    三千人劫营人家十多万?

    就算自己能以一敌万,还有十余万咋办?

    “所以得等。”

    陈暮淡淡地说道:“午夜三更时分,是人最疲倦的时候。黄巾军围困长社那么久,必然也是人困马乏,锐气尽失。此时是他们警惕心最低之时,正好劫营。”

    “劫营之后呢?”

    张飞又问。

    “当然是进城。”

    陈暮理所当然道:“我数过,北面黄巾军只有千余帐篷,说明他们在这里顶多只驻扎了一万多人马。东西南面的三路兵马没那么快赶来,必须要在他们的援军到来之前,速战速决,然后撤入城内。”

    张飞迟疑:“万一长社城门不开......”

    的确。

    他们这边三千人攻打一万多人的营寨,肯定会非常顺利。

    因为黄巾军已经围困了长社一个月了,一直以来都是黄巾攻打皇甫嵩,皇甫嵩从未敢派兵出城,所以警惕性非常低。

    当年甘宁百骑劫营,也是同样的道理。

    曹军攻打东吴,在濡须口号称步骑四十余万,营帐连绵数十里,成群结队的士兵像海边的沙粒一样密集,夜晚点起的火把像天上的繁星一样浩瀚。

    正因为曹军觉得自己人多势众,安营扎寨之后,放松警惕。结果被甘宁一百多骑兵轻松闯入营寨,杀死数十人后扬长而去。

    问题在于,甘宁是孙权派过去的,所以甘宁回去的时候,孙权肯定也会打开城门放甘宁进去。

    而他们虽然是援军,可跟城里的皇甫嵩朱儁没有任何联系。

    一旦劫完营,四面八方的黄巾援兵赶到,而长社城门不开的话,他们这三千人马,就会被淹没在十多万大军的海洋里,掀不起半点浪花。

    也许有人会问,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们不派人去城下联系长社城里的人?

    原因很简单,长社城被四面团团包围,城里的官军在盯着城外的黄巾军,黄巾军又何尝没有在盯着城里?

    在长社城如此如临大敌的紧张气氛下,大摇大摆地来到被灯火笼罩的城门口,就相当于在黄巾军的眼皮底下过去,傻子都知道朝廷来了援军,不立即警惕才怪。

    “所以只能赌。”

    陈暮摇头说道:“赌皇甫嵩现在无比盼望援军为他整顿士气,赌他会为我们开门。曹操的兵马有辎重,他们可以作壁上观。我们不行,要么只能回新郑,要么就想办法入城,别无它法。”

    张飞低声道:“非得用命去赌吗?”

    陈暮笑了笑,回头看了眼士兵们,同样低声道:“不是我们的命,是士兵们的命。我不会上战场,三哥你有马,劫营之后,如果长社城门不开,也可以来去自如,至于士兵们......”

    那就各安天命吧。

    饶是张飞心坚如铁,向来不把士兵们的命当命,也是毛骨悚然,倒吸了一口冷气。

    三千人惊动十余万敌军,与蚍蜉撼树没什么区别。

    如果长社城门不开,这三千人除了那五百有马的骑兵以外,其余人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这是在用三千人的性命去赌。

    自己这四弟,何止是不把人命当命,简直是除了他以外,人皆蝼蚁。

    “为什么要这么赌呢?”

    张飞不理解,劝道:“回新郑或者和后面那姓曹的一起不好吗?”

    陈暮伸出两根手指头:“两个原因,一,新郑太远,一旦发生战事,计划赶不上变化。二,皇甫将军和朱将军现在压力无比大,他们最渴望的就是援军。如果有援军到,我认为他们开城门的可能性高达九成。所以我们全军覆没的概率很低,这才是我愿意赌的原因。”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如果和曹老板兵合一处,就又回到了最开始的.asxs.。到时候他就得跟着老曹屯兵在附近,等待着战事发生变化,一旦皇甫嵩定下了火攻,那么他能捞取的功劳,也就只剩下追击黄巾残兵。

    而如果能够进城,以援军的身份必然会得到皇甫嵩和朱儁的重视。只要在他们之前,就提出火攻的计划,那么这泼天大的功劳,就会按在陈暮的头上。

    到时候不说扬名天下,也相差无几。

    这么大的好处,才是陈暮愿意拿自己手下这三千人去赌的原因。

    至于自己手下的士兵......

    慈不掌兵,狠辣是狠辣了一点。

    但行军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这世上拿命去赌的战役多了去了。

    巨鹿之战,如果没有项羽破釜沉舟的豪赌,又哪来百二秦关?

    井陉之战,如果没有韩信背水一搏的勇气,又哪来天下大汉?

    更何况,陈暮觉得最坏的结局,也就是他和张飞狼狈逃走,骑马远遁。

    只要自己不死,那一切都可以重来。

    他陈暮,输得起!

第四十七章 进城(求票,收藏)

    夜幕降临,星垂平野。

    夏日微凉的风徐徐拂过山岗,山林微微荡漾,驱散白日的暑气。

    已到二更天,黄巾军大营早已经寂静。

    长社城中,无数将士却难以安眠。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心情起伏,戚戚难安。

    县衙府大厅里,皇甫嵩与朱儁分列而坐,点燃蜡烛,同样无法安睡。

    朱儁叹气说道:“朝廷精锐全被卢植带走,我们只有万余人马,如今被围困至此,怕是凶多吉少。”

    皇甫嵩自然也知道眼前的困境,但作为主将,只得强自镇定道:“前些日子派出去的信使应该早就已经到了洛阳,援军许在路上,公伟当耐心一些才是。”

    一个多月前,朱儁的军队先一步赶到颍川,在颍阳等地和黄巾波才部交战,结果被波才击败,损兵折将,一路撤军,一直到长社才算勉强稳住。

    皇甫嵩后一步入驻长社之后,知道敌情,趁着黄巾还没围城,派了信使去洛阳求救,算算日子,援军也该到了。

    “万一......”

    朱儁迟疑:“三河精锐全在卢植手里,万一朝廷现在手里也没了兵马怎么办?”

    皇甫嵩沉声道:“现在天下大乱,各地流民逃向洛阳。如果朝廷没有兵马,自流民中募选即可。我们这些兵马不也是这么来的吗?”

    严格来说,朱儁和皇甫嵩的军队只有小部分是精锐。因为东线战场是主力,贼首张角聚众二十多万,号称百万,在冀州掀起腥风血雨。所以朝廷只能把精锐力量全给卢植,给予朱儁皇甫嵩的很少。

    因此他们从洛阳南下的时候,军队大部分都是募集而来。很多都是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总计有四万人马,每人各领两万,浩浩荡荡南下杀贼。

    结果他们完全没有预料到敌人的人马居然有这么多,才刚进豫州,就朱儁被波才迎头痛击,两万人马死伤惨重,所剩无几。

    皇甫嵩虽然没打败仗,但波才这一个多月来疯狂攻城,还是损失了不少士兵,使得如今整个长社只剩下一万多人,守住城池都捉襟见肘,更别说突围甚至打败黄巾军。

    特别是现在城里气氛紧张,全军上下十分惶恐,一个处理不好,就有可能发生营啸或者哗变,让皇甫嵩和朱儁压力很大。

    朱儁思忖道:“我觉得不能坐以待毙,不管朝廷有没有援军,我们自己也得想想办法才行,城里的情况已经很不好,再这么下去,士兵们恐怕难以承受,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发生营啸我们就全完了,届时万事休矣。”

    皇甫嵩从桌案后站起来,背负双手走下大厅,颇为烦躁地道:“我又何尝不知如此?可如今被困在城池里,出又出不去,想做点什么也是兵少将寡,难以有所动作,能有什么办法?”

    “唉,也是。”

    朱儁叹道:“幸好城中粮草充足,若是没有了粮草,这仗就更难打了。”

    “只希望朝廷能尽快派来援军吧。”

    皇甫嵩想了想道:“也不知卢子干那边怎么样了,战事是否顺利。”

    朱儁也站了起来,苦笑道:“你还有闲心担忧卢植?先管好我们自己吧。今夜怕是睡不了安稳觉了,我出去巡守城门,为士兵鼓舞士气。”

    “嗯。”

    皇甫嵩点点头,抚着脑门道:“我再想想办法......一定能想出办法来。”

    朱儁出了县衙,一股带着干爽的夏风拂来,浸入心脾。

    夜凉如水,在几名亲卫的护送下,朱儁骑着马来到长社南城门。

    这里是黄巾主攻的方向,守卫在这里的将士也最为紧张。

    朱儁过来安抚了士兵,又一路去其它城门巡视。

    过了约半刻钟,即将到三更天的时候,朱儁来到了北门。

    北门的黄巾军人最少,也是最有希望突围的一个城门,因此被朱儁重视,时时刻刻过来观察敌人动向,看有没有突破口。

    “敌军有何动向?”

    朱儁过来巡视一番,在城楼上观望,随口询问旁边的将士。

    将士回答道:“与往日一样,并无动向。”

    “嗯。”

    朱儁点点头,他观察过,虽然北门的敌人的确人少,但只要他们敢突围,被北门的敌人缠住,那么东门和西门的敌人就能快速支援,从而将他们歼灭。

    因此那么多天,哪怕明知道这里敌人不多,他和皇甫嵩依旧不敢赌。

    没办法。

    这就是人少的悲哀。

    可惜了。

    要是他这一万多人全是骑兵,别说十多万乌合之众,就算二十万,他和皇甫嵩都敢杀出去。

    野外作战,骑兵为王!

    “咦?”

    朱儁做完例行巡视,正准备离开,忽然瞧见远方黑夜中灯火闪烁,似有动静。

    再定睛一看,只见二里外的黄巾营帐口,有人在搬运着什么。

    “有人要劫黄巾军的营!”

    朱儁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他亲眼见到数十人陡然出现在黄巾军营寨,这些人行动迅速,相互配合将守门的卫兵快速击杀,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门口的鹿角拒马搬开。

    这其实就是后来甘宁百骑劫营的套路,一般配置齐全的营寨大门,都会有塔楼瞭望台来做制高点,上面会安排鹰眼士兵或者弓箭手窥探敌情。

    甘宁当年是先射杀了塔楼的士兵,再搬走鹿角和拒马,从而率领骑兵冲入曹军营寨。

    而黄巾营寨哪来的塔楼,只需要把门口卫兵解决就行了,没那么麻烦。

    因此借着黄巾营寨大门口点燃的火炬,朱儁清楚地看到那些人在把拒马鹿角搬走之后,黑夜里顿时响起奔腾的马蹄声,五百骑兵身后跟着二千多步兵,开足了马力,向着黄巾营地冲去。

    “敌袭!”

    黑夜中黄巾军发出长啸,但这些安稳的日子过得太久,官军被围在城里,向来都是他们打官军,哪有人料到官军敢来劫营。

    如此一来,士兵们纷纷惊慌失措,连衣服都没有穿,跑出营帐四散奔逃,乱成一片。

    在长社城门上的朱儁大喜,为了振奋军心,大喊道:“朝廷援军来了,朝廷援军来了,快,准备作战。”

    北城守卫的士兵顿时精神一振,连日来的惊恐消散得一干二净,士气大幅度提升。

    就在此时,一匹快马奔到了城楼下,有人大喊道:“我们是朝廷援军,由北军中郎陈暮率领先锋军劫营,骑都尉曹操大军就在身后,快开城门,等劫营之后让我们进去。”

    朱儁在上面回应道:“可,我这便打开城门。”

    “多谢。”

    那人勒转马头,挥舞着武器杀奔战场。

    等他走后,朱儁对身边的将士说道:“把城门打开。”

    “真的要开吗?”

    将士迟疑。

    连日来一直被黄巾军围着打,万一这是对方的计策呢?

    朱儁冷笑一声:“打开一半,让弓箭手和刀斧手准备。如果这是黄巾军用诈,等劫营之后,那群人身后必然跟着大量黄巾军追杀,我们可放速度快的骑兵进来,射杀之后立即关上城门。如果不是阴谋,黄巾军必不敢追杀,则可让他们全部进来,埋伏好弓手和刀斧手,即便有诈,两三千人也翻不起浪花。”

    其实看城下那人的穿着朱儁也知道大概率是朝廷援军,因为他们的衣服都是官军制式铠甲。

    不过朱儁也是纵横沙场的老将,该有的后手还是要有。

    如果是波才的计策,那么那队人马的任务,肯定是扮作朝廷援军,假装劫营之后逃入城里,身后必然有大批黄巾军。

    这样的话,那群人只要进入城,先控制城门,等待身后的援兵赶到就行。

    如果不是计策,说明他们是真的劫营了,除非黄巾兵提前知道有人劫营,不然没有准备之后,肯定会被打懵,绝对不可能追出来。

    所以判断这些人到底是不是援军,只要看他们劫营之后身后有没有追兵即可。

    只是哪怕觉得这些是真的援军,朱儁也不敢掉以轻心。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个道理他还是懂。

    “唯!”

    将士准备领命而去。

    朱儁一边观望着远处形势,一边还是有些不放心,又补充道:“去通报皇甫将军,再去西城和东城叫些人来,睡着了的就不要喊了,小心营啸。”

    “明白了。”

    身边的亲卫去传达命令。

    远处的战场上一片杂乱,张飞带人杀入营寨,四处纵火。

    黄巾兵的帐篷都是布制作的,很快被点燃,一时间北城的黄巾营寨乱做一团麻。

    士兵们从帐篷里茫然跑出来,不知道自己上官在哪,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没有组织没有命令,根本无法组建有效的反击力量。

    趁着这个机会,张飞带着队伍杀了数百人,骑着马来回冲杀,不断制造混乱,把黄巾营地打成了跑马场。

    “稳住,稳住!”

    北城营寨主帐中,黄巾主将黄邵才刚穿上盔甲,衣衫不整地跑出来,看到营中大乱,气得拉住一个小兵大喊:“跑什么,都不准跑,给老子回去杀敌!”

    “将军,快跑吧,朝廷兵马来了,有数万人。”

    那士兵惊惧不已,他们虽然有一万多人,但张飞那边有三千人,双方实力差距不算特别大,让黄巾兵以为朝廷来了大股援兵,十分惶恐。

    “数万人?”

    黄邵瞪大了眼睛,眼珠子一转,转身也加入了逃跑的队伍。

    连主将都跑了,更何况小兵?

    张飞带着人马冲杀了一个来回,斩杀近千人,只觉得酣畅淋漓,哈哈大笑道:“痛快,太痛快了,兄弟们,给我杀!”

    陈暮的士兵组成由来是原来的幽州三百骑兵加上后来招纳的罗市贼,胡志也在其中。

    胡志有两个儿子,大儿名叫**,已经升做伍长,会骑马,因此被填充入骑兵队伍,成为五百骑兵中的一员。

    见张飞还要再杀,**连忙劝道:“曲长,不能再杀了,中郎说敌人援军马上就会到,我们该撤了。”

    “休得啰嗦,再杀......”

    张飞热血上头,正准备不理会**的劝言,忽然想起临出发前,陈暮说如果自己听话的话,他就会把珍藏的美酒给他。

    想到这里,张飞冷静下来,说道:“也是,四弟的话俺得听,兄弟们,撤!”

    一声令下,部队开始撤军,从来时的方向跑出去。

    远处长社城门早已半开虚掩,朱儁埋伏了弓手和刀斧手,眺望黄巾营寨的动静。

    其实他看到营寨起火,喊杀声和哀嚎惨叫声遍地就知道不似有假。

    如果黄巾军舍得放火烧了自己营寨,还叫得这么凄惨逼真,那就算有诈他也认了。

    不过该做的准备还是得做准备,因此没有撤下人手,继续埋伏着,等待那群所谓的“援军”过来。

    张飞率领着军马出了营寨,身后果然没有人敢追赶。

    黄巾兵被夜袭打懵,大部分都被吓跑,哪还有人狗胆包天跑出来衔尾追击?

    这使得张飞很快接近城池。

    长社城门洞开,陈暮的人马鱼贯而入,顺利进城。

第四十八章 长社城内(求票。)

    当城门缓缓关上的那一刻,陈暮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的身边有几个亲卫,也都骑着马。

    张飞从黄巾兵营中撤出来,按照之前的约定,往城门方向跑。

    陈暮也同时从远处的林间出来,在城下与张飞会合,三千人列着队,缓缓进入长社。

    长社城门和大部分县城一样只有两三丈高,宽不过一丈,城矮兵少,这么小的城池能坚持这么久,也多亏了黄巾兵没什么攻城器械。

    进入城内,以皇甫嵩和朱儁的战术素养,四门早就布置了大量守城道具。

    早在战国时代,攻城道具和守城道具就已经非常丰富。

    这得益于墨家和公输家。

    攻城方面有冲车、壕桥、云梯、巢车、井阑、投石车、木幔等等,各种类型数不胜数,在《三国志》和《后汉书》中都有大量记载。

    可惜黄巾兵这些东西一个没有,就只有普通云梯。

    反观长社城防守就十分严密。

    城门口有闸板,与城门覆盖,敌人如果攻打城门,可以把城门放开,打开闸板置入固定好的槽内,利用闸板上的孔用矛探出去刺。

    门内道路两侧有左右陷马坑,上面覆盖着泥土,下面藏着鹿角木、竹刺等,一旦敌人策马攻城,立即陷入进去。

    除此之外,铁菱角、地涩、拒马、壕沟、顶板、机桥等一应俱全,若非城内有人接应,一步步地告诉他们走哪些地方安全,这三千多人直挺挺地冲进去,最少得折损大半。

    而且这还只是城门的守城道具,城楼上五花八门就更多,女墙、弓弩台、塔楼、白露屋、钓桥、垂钟板,城墙上大量放置石灰、擂木、火鞴等。

    黄巾军没有大型攻城器械,哪怕十倍于官军,每次攻城的时候,折损都是官军的十倍以上,可以说杀敌一百,自损一千。

    在城内守军的指引下,陈暮的队伍绕过各种陷阱,占地方的马匹都被拉走,这才勉强容下。

    陈暮四下扫视,长社城是县城,没有瓮城,进入城内就是街道民居,房屋鳞次栉比,角落似有人影森森。左右两边稀稀疏疏有数十名官军,表情严肃,警惕地看着他们。

    再抬头张望,就看到右侧城楼石梯上站着十多名将士,为首的人穿着高级军官穿的铠甲,在城楼上向下窥视。

    “请问这里是哪位将军主事。”

    陈暮扬声问道。

    朱儁在城楼上说道:“我乃右中郎将朱儁,汝是何人?”

    “原来是朱将军,小人是卢中郎将帐下北军中郎,卢将军那边战事顺利,听闻南边进展不利,特派我等为援军,这是信函凭证。”

    陈暮从马上下来,怀里取出盖了卢植北中郎将官印的手续文件,递给一旁的士兵。

    士兵拿着文件快步上楼给了朱儁,朱儁借着城楼上的火光检查无误,大汉官方文件都有制式,上面的官玺铜印对于黄巾兵来说也很难造假,现在可以说是信了十分。

    不过虽然确定是援军,但听到他们是卢植派来的,朱儁还是忍不住皱眉道:“怎么只有你们来了吗?不是说还有朝廷派来的骑都尉曹操?”

    陈暮解释道:“禀将军,的确还有曹都尉的人马。只是他们人多,难以在黄巾兵眼皮地下大摇大摆进城。所以只能驻扎在几里外的长葛乡,等待时机,里应外合。”

    “原来如此。”

    朱儁下了城楼,缓缓向陈暮走来。

    陈暮微笑着拱手一礼:“将军,现在信我们是援军了,城内的伏兵是否收回去呢?”

    朱儁四下扫视,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有伏兵?”

    弓箭手都安排在城墙上,刀斧手则安排在街道两侧房屋后,一旦城下有变,城楼上万箭齐发,两侧房屋上千刀斧手同时杀出,可以保证将他们三千人尽数诛灭。

    但朱儁自认为隐藏地很好,这是怎么被看穿的?

    “忘了自我介绍。”

    陈暮笑道:“在下姓陈名暮字子归,蒲阴人,祖上为曲逆侯。”

    蒲阴县,以前就是曲逆县。

    大汉开国以来到如今四百余年,曲逆县除了陈平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人的封地在那里。

    因此曲逆侯在汉朝几乎特指西汉开国丞相陈平一人。

    朱儁脸色微微动容:“原来是曲逆侯之后,怪不得能一眼看穿我的埋伏。”

    陈暮心道我们这些人进来的时候,你接应我们的士兵都像是见瘟神一样慢慢散开,不敢靠近,城内气氛这么紧张,隐隐像是把我们包围了一样,傻子都知道有伏兵了。

    咚咚咚!

    正在此时,远处街道传来马匹奔跑的声音。

    过了片刻,七八骑在街口停下,为首的是另外一名高级军官,翻身下马,焦急质问陈暮他们道:“你们就是朝廷的援军,怎么只有这点人手?”

    朱儁见皇甫嵩来了,忙道:“义真,这是卢子干的援兵,朝廷的援兵还在后面,因人多,不敢进城。”

    “原来如此。”

    皇甫嵩松了一口气。

    只要有援兵就好,就是不知道是一万还是两万,如果有个四五万那就最好了。

    想是这么想。

    如果让皇甫嵩知道曹操只有五千人,不知道该怎么个失望。

    不过援兵进不了城也没办法,城门四处都是陷阱,三千人进城就已经十分缓慢,人更多的话,反而是件麻烦事。

    黄巾不是傻子,肯定会反应过来袭击,到时候援兵没救到人反而添乱。

    朱儁见大家都聚集在城门口也不像是个事儿,就说道:“先回县衙再说吧。来人,带援兵先去城内休息,陈子归,你跟我去县衙,详细说说情况。”

    “唯!”

    陈暮拱手应是。

    古代有唯唯诺诺这个成语。

    说的就是古代应答语。

    其中“诺”,是上级领导回应下级的话。

    而“唯”,则是下级回应上级。

    陈暮的士兵奔波一天,又刚刚冲杀过敌军,十分疲倦,的确需要好好休息。

    朱儁和皇甫嵩带着陈暮张飞去了县衙。

    四人在大厅分列而坐。

    由于皇甫嵩朱儁都是五官中郎将,双方平级,所以没人坐主座,在左右坐下,陈暮和张飞自然只能坐在他们下首。

    落座之后,皇甫嵩就迫不及待地道:“朝廷派了多少人马?”

    陈暮想了想道:“约莫一万。”

    他没有说谎,曹操五千多人,自己三千多人,加起来八千多人,四舍五入,勉勉强强算是接近一万。

    “只有一万啊,黄巾兵有十五六万之众,怕是杯水车薪。”

    皇甫嵩感到失望,如果只有这么点人,加上城里也不过两万多人,与敌人十余万比起来,力量依旧悬殊,帮他们突围都困难。

    陈暮笑道:“左中郎将何必担忧,黄巾军者,乌合之众也。卢中郎将在冀州也不过是三万兵马,却能打得黄巾贼首张角二三十余万众弃甲抛戈,望风而降。如今豫州黄巾不过十五六万,又有何惧之?”

    皇甫嵩气笑了,怒视道:“你这小儿好大口气,卢子干的兵马全是三河精锐,北军五校尉手下的人马都是常年操练的老兵。我手下全是新招募的新兵,二者战力怎么可以同日而语?”

    陈暮还未说话,朱儁却想到陈暮的聪慧,思忖道:“义真先莫动怒,听陈子归言,似有良策对敌?”

    “并无良策。”

    陈暮摇摇头。

    皇甫嵩哑然失笑,搞半天原来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也对。

    此人不过是个小小的中郎官,职比曲长。

    估计是跟着卢植打了几场顺风仗就以为天下英雄不过如此,却不知天高地厚。

    若非看他是援军,平日自己恐怕连理都不会搭理这样的低级军官。

    算了,何必与他见识。

    想到此,皇甫嵩正准备打发了陈暮和张飞离开。

    哪知道朱儁似有问不完的话,又说道:“我原以为你身为曲逆侯之后,来到长社城内,藐视黄巾。面对老夫与皇甫义真将军必有高论,没想到竟说出毫无良策这等话来,既然如此,何故口气甚大?”

    曲逆侯之后?

    皇甫嵩竖起耳朵,这小子居然出身不凡?

    陈暮笑言:“回禀将军,我说黄巾不足为惧,看今夜便可知。我部三千人劫营,黄巾一不做警戒,二不布暗哨,三无人瞭望,仅仅只有几队巡逻的兵马,可见其士兵懈怠,将领懒惰,毫无警惕之心。这等兵马,只是仗着人多势众而已,无需惧怕。至于退敌良策,还需我明日观望之后,再做分晓。”

    朱儁点点头:“也是,你初来乍到,尚不知敌军厉害,那便明日先看看再说。”

    双方又聊了一会儿。

    也就是朱儁询问卢植那边的情况,陈暮一一作答。

    当听到卢植连番计策,打得张角溃不成军,几近将冀州黄巾全歼的时候,朱儁和皇甫嵩只能连连摇头叹息。

    他们三月从洛阳出发,一开始进展还算顺利,结果没多久就在颍川被波才击败,一路丢盔弃甲损失两万多人,败退到长社,与卢植一比,实在丢尽颜面。

    不过现在朝廷有了援兵,至少给了城里的官军很大的希望,只要明日大肆宣扬朝廷的援军已至,官兵的士气必然大涨,未尝不是个反败为胜的机会。

第四十九章 记仇的曹操

    陈暮夜袭了黄巾军北门驻地,骑兵和步兵冲杀了一个来回,斩敌千余人,大胜而归。

    北门黄巾兵将领黄邵狼狈逃窜至西门黄巾军营,这里的守将是何仪,他已经听到了北面动静,于是夜晚率领兵马准备去看看情况,刚好撞上了北面逃来的溃兵。

    “黄邵,你怎么回事!”何仪看到北面有大股人马跑来,本来无比警惕,靠近些借着营寨火把才看到是黄邵,不由大怒质问。

    黄邵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身后数千军队,狼狈不堪,喘着粗气惊恐道:“不好了,朝廷援兵来了。”

    何仪大惊:“多少人马。”

    “约有数万。”

    “快,擂鼓,去南门通报给渠帅。”

    何仪吓了一跳,立即下令叫人。

    一时间西门鼓声大作,城外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何仪部的所有黄巾士兵都被唤醒,拿起武器出了兵营,连最远的南门波才部都被惊动。

    很快,东门的何曼,南门的波才纷纷带着人马赶来。

    黄邵收拢士卒,也有几千人,与何仪兵合一处,又回到北门察看情况。

    只见北门营地一片狼藉,死伤士兵无数,残存了一两千人。

    何仪召集士兵询问情况,得知对方居然只有两三千人,已经跑回了长社,好悬没被气死,瞪着黄邵责备道:“这哪是朝廷援兵,不过是城里夜袭的军队而已。”

    黄邵尴尬道:“天色昏暗,士兵们都睡了,谁知道他们会出城夜袭。”

    “你就不能派人盯着?”

    “我派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没人看到,许是守夜训练的人偷懒了吧。”

    “敌军人少,你不能奋起反抗?”

    “我出来的时候士兵乱作一团,我想组织人手,可没人听我的,这不怪我。”

    “哼,真是无用,自己去跟渠帅解释吧。”

    何仪冷哼一声,他们十多万黄巾兵在颍川声势浩大,眼看就要击败朝廷官军,北上攻打洛阳,与大贤良师汇合,结果今天居然被人袭营,脸都丢尽了。

    不过他与黄邵的级别相当,都是黄巾军的首领级别,上面还有渠帅,因此就算他想指责黄邵,也不好说什么。

    此时波才和何曼也赶到,听闻事情经过,波才大怒,指着黄邵喝骂道:“你这蠢材,区区两三千人就把你打成这样?”

    在黄巾部队当中的上下级关系当中,最大的当然是张角张宝张梁三兄弟。

    其次则是三十六方渠帅以及普通将领。

    波才是豫州颍川黄巾渠帅,统领颍川郡黄巾,黄邵属于他的下属,自然可以责骂。

    “我部兵最少,敌人出城夜袭,我能怎么办。”

    黄邵双手一摊,推卸责任。

    波才气得不行,举起手里的刀就要劈了黄邵,被何曼刘辟龚都等手下劝住。

    “渠帅,官军当前,不宜内讧。”

    “黄邵虽有责任,但我们这些日子也的确懈怠了些,不能全怪他一人。”

    “渠帅,大局为重啊。”

    几名将领纷纷劝道。

    波才被劝住,恼怒道:“那尔等说说,今日之事该如何处理?”

    何曼说道:“渠帅,如今不是追查责任之时。既查明不是官军的援兵,那就说明城里的官兵外无援手,只能自己想办法。我看今夜之事,一定是他们想要突围试探,不如在北门加强人手,小心应对。”

    何仪也说道:“连日来天气炎热,我军已经有数日没有攻城。看来城里的官军经过休息,有了力气,不如明日再战,消耗官军锐气,也许再战几日,就能破城。”

    “何仪说的对,我看确实如此。”

    “不如向城里官军下去战术,约他们出城来战。”

    “他们不会那么傻吧。”

    “斗将鏖战如何?”

    “我军十余万,人才济济,就怕官军不敢。”

    “还是先休整一二,明日再说。”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波才虽然气恼黄邵无用,但现在责怪也无济于事,只能作罢,带兵回营。

    其他众人重新帮助黄邵收拾好了营寨,又安排了人手过来帮忙,这才各自散去。

    而黄巾兵这里骚乱平息时,远在十余里外长葛乡的曹操却不好受。

    他们人多,行军速度比较慢,天色渐晚才抵达长葛乡,并不知道这里已经被黄巾占领,结果一头撞进村庄,与这里的黄巾兵发生战斗。

    战斗结束的倒是快,黄巾兵在这里只有一千多人,夏侯惇带着士兵一顿冲杀,杀了数百人后对方就四散而逃,不见踪影。

    曹操虽然占领了长葛乡,但派出了探马回报,说是长社城外有十余万黄巾兵,将长社城团团围住,如此大的力量悬殊差距,让曹操根本不敢进军,只能偃旗息鼓,暂时驻扎在长葛。

    而且即便在长葛也不安全,因为长葛就在长社城西北外十余里,换算成后世距离,大约也就是4-5公里左右,如此近的距离,一旦被黄巾包围,插翅难飞。

    因此曹操犹豫再三,决定先在这里看看情况,如果黄巾军的动向是来找他麻烦,他就得考虑立即撤回新郑,暂时观望一下。

    民居当中,曹操难以入眠,对睡在另一张床上的夏侯惇道:“元让,睡了吗?”

    “还没,孟德睡不着?”

    “嗯。”

    “怎么了?”

    “心里辗转难安。”

    “在想什么?”

    “想这一仗该怎么打?”

    “你是指?”

    “黄巾十余万人马,长社危如累卵,我军这五千人过去,也只是杯水车薪,恐怕不好应付啊。”

    曹操忧心忡忡,虽然他今年不过二十九岁就做了秩比两千石的骑都尉,但曹家在朝廷地位并不稳固,只能算是二流势力,比不得袁家杨家,若是这一仗打输了,曹家怕要受政敌攻讦了。

    夏侯惇比曹操小两岁,二人在谯县就是发小,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匪浅,说话自然也随意许多,想了想说道:“我们这点人马过去,的确是以卵击石,不如......”

    “哦?”

    曹操来了兴趣,问道:“不如什么?”

    夏侯惇迟疑几秒,小声说道:“不如按兵不动,先观望一番形势。若是情况不对......”

    曹操不说话了。

    沉默了一会儿,气氛似乎为之一滞,空气凝固下来。

    过了片刻,夏侯惇干笑一声道:“若孟德觉得不妥,便当我什么都没说。”

    曹操不置可否道:“夜深了,元让睡吧。”

    “哦。”

    夏侯惇一头雾水,不明白曹操到底什么态度,只好闭眼休息。

    曹操等夏侯惇鼾声如雷,便披上外衣走了出来。

    门口有值班的卫兵,村庄附近有巡逻队,明哨、暗桩。

    初出茅庐的曹操虽然没有立即成为军事天才,但读书和不读书的区别至少让他的军事素养可比黄巾军强得多。

    最基础的安排还是要有。

    见曹操出来,众多士兵纷纷行礼:“都尉。”

    曹操摆摆手,示意他们各司其职。

    士兵是三班倒,一次一个半时辰,上半夜一班,午夜一班,下半夜一班,以此不至于让士兵疲倦。

    乐进就在上半夜这一班里,他是曹操早期侍卫之一,后来被经常拿来和李典并列,但实际上论起跟随曹操,乐进远比李典要久,早在黄巾时就是曹操帐下小吏。

    见到曹操出来,乐进立即跟了上去,低声道:“都尉。”

    “嗯。”

    见是乐进,曹操点点头。

    “都尉还未歇息吗?”

    乐进以胆识勇烈著称,很早就跟着他了,所以能跟曹操说得上话。

    曹操忽然想起了陈暮,不由皱眉道:“在想一些事情,你今天白日见那北军中郎官,给你的感觉如何?”

    乐进不解道:“都尉怎么问起了他?我觉得他个人的感觉很怪,既是武将,却身穿儒服,也不佩武器,当真是个怪人。”

    “可是他明明走在我们前面,为何在长葛乡是我们遇到敌人,他们却看不见人了?”

    曹操有些费解,就因为前面一路有人趟雷,他才放心大胆地跟着,结果到了村庄,完全没有想到这里有敌人,被黄巾兵打了个措手不及。

    也幸好黄巾人少,如果有个一万人马,恐怕他就得凶多吉少,交代在这里。

    乐进想了想道:“许是他们绕道了。”

    “绕道?”

    曹操在院子里走了两圈,忽然脸色难看道:“这个陈暮真是不当人子。”

    既然绕道,就说明他们早就知道这里有人。

    明明提前发现了敌军,却不跟后方的友军通报,害得他们一头闯入有黄巾的村子,简直是居心叵测。

    “等回到了朝廷,我必参他一本。”

    小心眼的曹操记下了这个仇。

第五十章 斗将(求推荐票)

    第二日清晨,长社城内如临大敌。

    休息了一整夜的黄巾兵开始了动员,锣鼓响动,万钲齐鸣。一列列的士兵从营寨中走出来,扛着云梯等器械,来到了南门城外依次列队,乌压压十万人马,一眼望不到头。

    城楼上的官兵立即把敌人动向报告给了皇甫嵩和朱儁,二人一边派人去叫陈暮,一边快速来到了南城门上。

    “敌人来势汹汹,怕是昨夜陈子归夜袭黄巾营,激怒了他们。”

    皇甫嵩看到城下一箭开外,黄巾军整齐排列,虽然没有分成方阵,也没有表现得极有秩序,但人山人海,似乎一朵浩瀚黑云压来,依旧给予人极大的震慑力。

    城楼上数千弓箭手纷纷探出女墙搭弓引箭做好准备,不过敌人在一箭之外,约300米距离,超出了弓箭范围,因此所有人都没有射箭。

    朱儁观望黄巾军势,脸色微微动容:“今日黄巾怕是要倾巢出动,其它四门压力应该也会不小。”

    长社城并不临水,最近的河水就是西北面的双洎河,有支流进长葛乡,离长社却有那么几里路。虽然有从双洎河里引渠灌溉东南面平原农田,可渠水太小,所以没有护城河。

    没有护城河的情况下,守城池的压力会非常大。因为敌人可以四面八方围攻,一旦某处有个缺口,对于城内的打击会非常大,因此今天攻势怕是要防守艰难。

    皇甫嵩说道:“昨日那小子不是口气甚大,叫他出来看看。黄巾虽是乌合之众,可一万乌合之众与十余万乌合之众天差地远,如何相提并论?”

    朱儁叹气道:“还是先吩咐好士卒准备守城吧,陈子归为曲逆侯之后,自诩有智谋,又跟着卢子干打了胜仗,口气大了些也正常。义真莫要与晚生后辈做多计较,还是先顾着眼前,看看如何守住城池。”

    皇甫嵩便下令动员全军,包括昨日陈暮进城的三千援兵,全都上了城墙。南门作为黄巾主力进攻点,守卫的士兵最多,算上昨天那三千,城里有了一万七千人,其中八千都在城南。

    两边都在做动员,片刻之后,黄巾兵摆好阵势,有一骑兵来到城下叫阵,大喊道:“朝廷走狗听着,我太平道波才渠帅问你们,你们城里可有人敢出城鏖战?”

    “这是要临阵斗将?”

    皇甫嵩迟疑,斗将的方式算比较罕见,但也不是没有。这归根于汉朝时游侠风气,喜欢单打独斗,呈个人英雄主义。

    不过这种方式在两军交战的时候有利也有弊,利的是斗将赢的那一方士气会大涨,毕竟士兵都喜欢强者,如果能够在单挑的时候把敌将斩落马下,对于士兵的士气会大幅度提升。

    但弊端之处也是如此。

    万一输了,那对自家士兵的士气打击会相当严重。像华雄在汜水关前连斩数名联盟军将领,弄得联盟军十分尴尬,进退不得,最终还是关羽(其实是孙坚)出手,温酒斩华雄,这才止住士兵蹭蹭往下掉的士气。

    朱儁摇摇头道:“我军都是招募来的士卒,平日缺乏操练,比不得黄巾军中有擅长武艺者,还是不要和他们斗将,他们要攻城,让他们来就是,莫要中计,平白堕了三军气势。”

    “嗯,我也是这般想。”

    皇甫嵩点点头:“那便射死那骑士,以此明示。”

    他正准备下令弓手放箭,却在此时,身后忽然有人说道:“既然黄巾兵白白送一个增长气势的机会,二位将军为何错过?”

    朱儁和皇甫嵩回头,看到陈暮已经过来,不由眼睛一亮。

    只见陈暮今天换了身衣服,白色长袍鹤氅,头戴纶巾,手中羽扇,唇红齿白,面如冠玉,双眼似狐,即便是皇甫嵩不喜欢陈暮昨日夸夸其谈,也不得不在心里感叹端得是一位儒雅美少年。

    不过人长得好看是一回事,这年头长得好却没什么内涵,中看不中用的人多了去了,皇甫嵩冷笑道:“陈中郎还是莫再发表你那小儿之见,岂不知我部士兵少有以勇力见著者,而黄巾军中多有游侠,常年习武。我军没有悍勇之将,出了城也是白白送死,为他人增长士气。”

    陈暮却笑了笑:“皇甫将军没有,刚巧我有,为您介绍一番,这是我结拜三哥张飞张翼德,曾在万军从中一矛刺死冀州黄巾渠帅郭大贤、左髭丈八,在卢中郎将帐下素有万人敌之美誉,只要我三哥出战,任黄巾来多少人,都是有来无回。”

    “不错,俺的长矛早就饥渴难耐了。”

    张飞适时候站出来亮个相,手握丈八点钢矛,一身虬结的腱子肉,光是站在那里,就有一股凶悍之气扑面而来,令人为之震慑。

    朱儁赞道:“好一名威武汉子,既是如此,那便出城迎敌。”

    得了军令,张飞大喜:“唯,小人必带几个贼将首级回来,为将军做下酒菜。”

    说罢下了城楼,披挂上阵。

    “咚咚咚咚!”

    长社城上鼓声大作,城门洞开,张飞骑着高头大马奔出城,左右数百名士兵跟在身后,分列城池两边。

    城楼上擂鼓齐响,金钲齐鸣,沙场列阵,肃杀之气油然而生。

    张飞策马来到城外,与黄巾兵距离约有百米,声若洪雷:“燕人张飞在此,谁敢上来一战!”

    波才何仪何曼刘辟龚都黄邵等七八位颍川黄巾将领济济一堂,骑马观战。

    波才眯着眼睛道:“没想到官军还真敢应战,谁去?”

    何仪说道:“我部悍将吴彬,原是颍川游侠,武艺娴熟,力气不小,可斩此人。”

    “去。”

    波才应声说道。

    何仪帐下立即有一骑冲出,挥舞着手中环首大刀,喝道:“吴斌在此,贼将纳命来。”

    张飞策马冲去,二人交战不到一个回合,吴斌被刺落马下。

    “hooooooooooo!”

    城楼上官兵士气大震,擂鼓震天,高声欢呼。

    张飞大笑道:“就这?再来!”

    波才脸色难看,说道:“还有谁人出战?”

    黄邵想起昨天的失误,为弥补过失,连忙说道:“我部大将周霸,力大无穷,十分悍勇,必能斩杀此獠。”

    “去。”

    波才吐出一个字。

    黄邵帐下奔出一骑,挥舞着铜锤,大喝道:“周霸在此。”

    二人又战在一起,只两个回合,周霸就因为挥舞铜锤,露出一个破绽,被张飞斜刺肋下,一矛戳死。

    “hoooooooooooooo!”

    东汉时期豪侠之气严重,士兵又普遍崇拜强者,见斗将官军大胜,城中士兵皆挥舞着武器呐喊助威,城楼上战鼓轰鸣,气势已到达顶点。

    张飞哈哈大笑道:“尔等黄巾兵只有这等武力吗?真乃土鸡瓦狗尔,一个一个上不过瘾,我要打三个!”

    波才大怒,道:“给我去三个斩了他!”

    何曼刘辟龚都等部众帐下立即出来三名将领,策马冲来。

    四人交战在一起,打了不过十回合,被张飞戳死一个,硬生生拖下马去生擒一个,最后一人惊恐万分,转身逃跑,灰溜溜地跑回去了。

    “太弱了太弱了。”

    张飞大声讥讽:“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大将?也不过是俺一合之敌而已,再来,我要打十个!”

    “hoooooooo!”

    城楼上的官兵全都沸腾了,摇旗呐喊,声势震天,不过一万人,却似乎将城外十万大军的气势都遮掩住。

    反观波才部,十万人马鸦雀无声。

    士气不知不觉中竟是跌落不少,人人都面露惊色,畏惧于官军大将的悍勇。

    波才都快气疯了。

    明明前些日子官军还没有这么凶悍的人,怎么眨眼间哪冒出个强人来?

    自己部下也有悍勇之辈,可上去一个死一个,与那人相比,自己帐下的勇将反倒一个个变成了小鸡仔。

    “再去十人!若是没斩了他,你们自己提头来见。”

    波才脸黑如炭,昨天是谁提议斗将鏖战来着?那人实在该死。

    早知道听他们胡说八道做什么,还不如老老实实攻城好得多,现在士气跌落严重,若不能宰了那城下汉子以壮军威,今天怕是都难以攻城了。

    波才下令之后,各主将帐下又出来十名将士,策马向张飞杀去。

    张飞怡然不惧,奔马居然反向他们冲锋。

    十一人很快交战在一起。

    数把武器同时戳来,张飞左突右挡,防守得密不透风,一时间哪怕十人围攻竟也拿他毫无办法。反倒是因为马匹太占地方,每次只有四五人出手,不好施展开来。

    过了片刻,有机灵的大喊道:“杀了他的马!”

    射人先射马!

    众人被提醒,顿时各路武器向张飞坐下的马匹招呼去。

    张飞守住自己游刃有余,但马匹身体太大,怎么可能挡得住,很快被对面找到机会一刀砍在身上,马匹吃痛之下发力狂奔,居然将张飞掀下马去。

    “糟了!”

    城墙之上,皇甫嵩和朱儁以及近万士兵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张飞太托大了,单挑虽然无敌,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敌人不打你的人,只戳你的马,还真没办法。

    一旦骑将没有了马匹,不仅无法利用马匹借力,而且很容易被敌人居高临下和机动性的优势拖死,就算再强的人,也不能一个人对抗十名骑兵。

    即便一开始稳如老狗的陈暮,也是皱起了眉头。

    自己这结拜三哥在搞什么,一个打三个就够了,何必那么装逼,非要打十个,现在出事了,这下要出大问题。

    “快。”

    皇甫嵩虽然不屑于陈暮夸夸其谈,但却很喜欢张飞的悍勇,见张飞不慎被马匹掀翻,立即向城下士兵喊道:“快去把张飞救回来。”

    然而黄巾兵与长社城相聚一箭之地,也就是约三百米。按照约定俗成,斗将是在中间区域,也就是150米左右。

    不要以为150米很近,博尔特跑100米都得9秒多,更何况普通士兵150米。

    这短短距离,最少要用20多秒。

    20多秒的时间,够张飞被戳死十次了。

    就看到战场中央马匹奔腾,黄土漫天,十名骑将几乎是在张飞坠下马后,同时举起手中的武器向地上刺去。

    灰尘虽然遮蔽了视野,看不清楚场上形势,但几乎每个官军都闭上了眼睛不忍看这一幕。

    这个叫张飞的汉子,怕是没了......

第五十一章 步战之王(求票,求收藏,求章评,求打赏。)

    靠!

    陈暮瞪大了眼睛。

    不会吧。

    自己结拜三哥就这么要没了?

    饶是陈暮向来冷静的头脑,在这一刻也直接宕机。

    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事情,万人敌的猛将居然装逼过头,被人掀下马去。

    要是张飞真的死在这里,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都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在刘备集团混下去。

    毕竟让张飞出城去斗将是他同意的,虽然是张飞擅自要打十个,但他同样有责任。

    三哥,你千万不能出事啊!

    陈暮内心起伏难安。

    成群结队的士兵向着战场跑去,试图去把张飞抢回来。

    波才看到这一幕,也是立即下令进攻。

    轰隆隆数万人向着城门杀去,尘土漫天飞扬,喊杀声不绝。

    原本要去抢人的士兵看到这一幕,当即吓得调头就跑,气得城楼上的皇甫嵩破口大骂。

    陈暮脸色严峻,嘴唇轻抿,双手伏在城楼上,紧抓着女墙,心中极不平静。

    现在人家全军出击,三哥生死难料,全在自己预期之外。

    自己这个狗头军师,做得还真失败。

    同时这也给了他很大的打击,发现有些东西,并不是做好了计划,就能够完美实现。

    计划之外的意外事件,永远都难以琢磨,没有十全十美的谋划,比如张飞这次忽然要打十个,就在他的预期之外。

    还是对人的性格把握不够,哪怕是自己的结拜哥哥,居然也忘记了他冲动暴躁的个性,这次难办了。

    “完了!”

    “可惜那了汉子。”

    “将军,不如下令杀出城吧,为张将军报仇。”

    城楼上的士兵们议论纷纷。

    刚才张飞的表现给了他们极大的士气鼓舞,看到张飞情况不妙,很多人都热血上头,想要出城一战。

    但皇甫嵩和朱儁作为主将头脑必须得冷静,只能咬牙道:“关城门。”

    “将军......”

    “关城门。”

    “唯...”

    士兵只能去执行命令。

    城下灰尘漫天,十名黄巾将领依旧围着那处地方打转,不断用手中的武器向地上去戳。

    很多人都转过了脑袋,不忍心去看。

    恐怕城下那名叫张飞的汉子,现在怕是浑身已经被戳出无数个血洞了吧。

    就连陈暮,都扶着额头,心中戚戚,在想怎么该向刘备去解释。

    轰隆!

    就在此时,一声轰鸣巨响。

    仿佛是有千斤之物砸在了地上。

    尘土四溅,土石迸裂。

    无数人都伸长了脖子,向声音的来源看去。

    就看到之前斗将鏖战的场中心,一匹马居然摔倒在了地上。

    漫天尘土飞扬,让人看不到里面场景。

    忽然就视力极佳的弓箭手大声说道:“大家快看,张飞!....他没有死....他还没有死。”

    “没死?”

    陈暮慌忙抬起头去看。

    城楼上的官兵们也同时都伏到了城墙边。

    就看到漫天尘雾之中,似有一鬼魅般的身影昂然而立。

    手中丈八蛇矛挥舞,挡得密不透风。

    “想让爷爷死,你们这群鼠辈还差了点,给老子滚下马来。”

    张飞一把将敌人刺过来的长槊抓住,用力向下一拉,就将马上那人拽下马去,狠狠一踢,竟是踹出数米之远。

    “他真的没死!”

    “他还在战斗。”

    “张将军威武!!”

    “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

    咚咚咚咚!

    擂鼓的士兵只觉得热血上涌,拿出了吃奶的劲拼命敲打着锣鼓。

    城楼上鼓声大作,士兵们纷纷欢呼。

    城下战马嘶鸣,张飞将一人掀下马背之后,连吐了几口吐沫,地上的灰尘全进到嘴里。

    “本来还想跟你们玩玩,没想到你们如此卑鄙,将俺的马刺伤了。”

    张飞站在原地,手中握着丈八点钢矛,前方几米外八名黄巾军将领游弋不敢靠近。

    他瞪着眼睛,声音逐渐洪大。

    “俺现在告诉你们。”

    “俺生气了!”

    “俺现在,非常地生气。”

    “所以我告诉你们。”

    “你们。”

    “都得死!!!!”

    说到最后,张飞仰天长啸,已是声若洪雷,似晴天霹雳!

    战马扬蹄,被这恐怖的吼声惊得连连后退,张飞的身边居然为之一空。

    所有人都被这大嗓门给惊到了。

    黄巾军队的冲锋之势一滞,人人都捂着耳朵,呆立原地。

    只觉得振聋发聩,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有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一般。

    城墙上的朱儁龇牙咧嘴,捂着耳朵对陈暮道:“陈中郎,你三兄不仅力气武艺惊人,这嗓门也委实......”

    陈暮心道我三哥的狮吼功不是盖的,连虎胆英豪夏侯杰都被震下马去,更别说你们。

    就在所有人都骇然于张飞的声如雷鸣之时,他已经悍然向一骑将冲去。

    “刚才就是你刺我的马?”

    张飞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论起胳膊,猛然一拳朝那骑将座下的马轰去!

    “嘶!”

    战马一声哀鸣,“轰然”倒地,溅起无数尘土。

    有人惊恐喊道:“这黑厮力气太大了,小心被他抓了兵刃,用马撞他。”

    张飞身高一米八,体重多达200多斤,那一身的虬结的腱子肉过于恐怖,说力能扛鼎也不为过。

    现在大家反倒不敢用武器去戳,害怕被他反抓住武器拽下马去。

    已经有两个人就是这样被拉下马来。

    听到那人的喊话,其余人立即散开,驾驶着马匹在四周奔跑。

    最先喊话的那人很快发起死亡冲锋,待奔到张飞面前,一拉马绳,战马高高举起双腿,向着张飞蹬去。

    “来得好!”

    张三爷一声怒吼,将丈八点钢矛插入泥地,扎了一个马步,双手高高举起。

    战马扬蹄蹬下,裹挟着千斤之力,如风雷蹬来。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马匹的力气远超常人数倍,再加上体重压下,这是人能硬抗的力气吗?

    “小心啊。”

    “快躲。”

    “将军快躲开。”

    在看到战马扬起蹄的刹那,所有士兵都忍不住喊起来。

    然而他们只看到,那汉子像是被眼前奔腾而来的战马吓住,居然站在那一动也不动。

    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害怕待会看到的是一具血肉模糊被踩死的尸体。

    “吁!”

    场上尘土飞扬,耳边听到战马一声暴叫,双蹄砸落,轰的一声,像是天塌地陷。

    尘土渐渐散去,两军将士睁开眼,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战场中,一伟岸巨人擎天憾地,双手高抬,竟是硬生生将战马砸下来的双蹄给接住。

    张飞浑身肌肉暴跳,脚下的大地都要裂开,双腿却像是生根,毫无波澜。

    人们都惊呆了!

    双手接一马之力!

    这是人类能干出来的事儿?

    战马上那名黄巾军小将更是不知所措,愣在当场。

    波才见自己大军被慑住,不敢上前,而自己手下的将领一个个也在旁边惊愕,勃然大怒,大喊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杀了他呀。”

    还在场上的七名黄巾军将领如梦初醒,纷纷拿起武器准备去杀了张飞,这个时候,是最好的时机。

    谁也没想到张飞武艺如此强悍,一把钢矛使得出神入化,竟是找不到任何破绽。

    现在他居然把钢矛插在地上,手上没有武器兵刃,正是偷袭的好机会。

    “将军小心!”

    城楼上的士兵纷纷鼓噪,摇旗呐喊。

    张飞咧嘴一笑,大喝道:“滚!”

    额头青筋暴跳,一身的力气使出来,竟是生生把那战马掀翻在地。

    几乎是在掀翻一人一马的同时,右手快速握向丈八点钢矛,闪身躲开一骑的槊刺,回头横扫,将一人扫下马。

    数十斤的钢矛轻得像是一片羽毛,在手中打了个璇,格挡住右边两柄武器袭来,反手一个推拉。

    砰砰!

    两骑将直接坠下马。

    他们并不是被张飞拽下马去的,而是被张飞格挡了武器,反手一压,吃不住这恐怖的力道,硬生生给推下马去的。

    短短不到十息的功夫,场上就只剩下四人,六人躺在地上,不断哀嚎,痛苦万分。

    “再来!”

    张飞只觉得酣畅淋漓。

    虽是幽州人,骑术了得,但世人不知道,张飞其实更擅长步战。

    看他的体型就知道,身躯雄伟,体魄惊人,这样的身体普通战马根本承受不住,因此在马上反而不敢用全力,生怕战马被他压垮。

    现在下了地,只恨天无把,恨地无环,一身力气可以全部用出来,当真是痛快之至,酣爽不已,还要再战。

    可见识到这天神般的巨力,剩余四名黄巾将领哪敢再来,调转马头,拍马便逃。

    波才看到这一幕,肺都快气炸,大喝道:“杀,全军出击,给我杀了那黑厮!谁能杀了他,赏百金!”

    黄巾军本来已经跑出了七八十米远,靠近了中央战场,听到命令,再次前进。

    但此时,张飞抓住一匹无主之马,翻身上来,双目圆睁,举矛怒喝:“谁敢来送死!”

    “嚯嚯嚯嚯嚯嚯嚯嚯嚯!”

    身后城楼之上,万余官军齐齐大喝,以壮声势。

    行军打仗要的就是气势。

    气势这个东西很玄妙,一支军队如果士气旺盛,打仗勇猛,气势凶悍,那么就算是遇到几倍于他们的敌人,也往往招架不住,被他们击败。

    官军看到张飞的神威,连日被围困的低落士气不断上涨,一个个热血上头,恨不得立即出城死战。

    反观黄巾军,虽看似人多势众,但张飞一人站在那,嗔目相视,所有被他看的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寸步不敢靠近一步,任黄巾军中各阶层小头目、首领、将领催促,也不敢前进分毫。

    “哈哈哈哈哈!”

    张飞仰天大笑:“来人,给我把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捆了,俺答应皇甫将军和朱将军抓几个俘虏回去当下酒菜。”

    身后的官军冲上来,把躺在地上哀嚎的六个黄巾军小将五花大绑,抓进城内。

    直到此时,张飞才冷哼一声,调转马头回城。

    接近城池,张飞赶紧拍马,加快速度一溜小跑冲进城。

    一打十还勉勉强强,可人家十多万,再神勇也不可能真万人敌。

    溜了溜了溜了。

    装完逼就跑,真刺激。

第五十二章 借东风(求票)

    城外十余万黄巾兵眼睁睁地看着张飞抓了俘虏跑回城内。

    那雷霆霹雳般的怒吼,掀翻战马的巨力,都深深地烙在了无数黄巾士兵的心里,为之震撼。

    波才见张飞跑回去,大怒道:“进攻,进攻,给我杀进城里,我要屠了长社!”

    左右何仪何曼劝道:“渠帅,今日斗将一败涂地,军中士气不济,就算进攻,也不能破城,还是再休整两日,再做打算吧。”

    波才怒道:“若是今日就这样撤军,大军士气就更差,官军还会嘲笑我等不战而逃,吾实在丢不起这颜面。”

    于是强令三军进攻,数万兵马冲进弓箭范围内,顿时箭如雨下,黄巾兵抱头鼠窜,毫无战斗意志,丢下几百具尸体匆匆逃走。

    波才气急,又无可奈何。

    行军打仗首重士气,要是士兵战斗意志不强,任何军队都难堪大用。黄巾兵本就是乌合之众,靠着人多势众才把官军压在城里打。

    现在全军士气被张飞弄得濒临崩溃,根本没有勇气再战。

    反观官军个个气势汹涌,要不是皇甫嵩和朱儁依旧忌惮他们这十五六万大军,没有命令出城追击,没准现在已经杀出城了。

    张飞回到城中,所有官军士兵都以敬畏的眼神看着他,至少今天来说,张飞已经打出了名堂,等战事平定,这一万官军都会化成说书人,悍勇之名将传颂天下。

    “哈哈哈哈哈!”

    张飞跳下马来,大笑着对过来的朱儁皇甫嵩拱手行礼道:“朱将军,皇甫将军,飞幸不辱命。”

    朱儁赞不绝口:“好壮士,真乃虎将也,在卢子干帐下做个小小的曲长真是屈才,此战过后,我当上报朝廷,为尔请功。”

    皇甫嵩轻点下颌:“这一战至关重要,不仅挫败贼兵锐气,还令我军士气大涨,功劳的确不小,到时我也会联名上书。说来,我还真是羡慕卢子干那老儿,居然有这么勇猛之将,难怪冀州张角主力被打得连番败仗,我要早日得翼德,那还会被围困在小小长社城里。”

    这俩主将真是毫不掩饰对张飞的喜爱,正所谓千金易得,一将难求。能够带领士兵行军打仗的将领本来就不多得,更别说像张飞这样,不仅能带兵打仗,还勇冠三军,这样的人往往能给士兵极大的勇气,从而战胜强大的敌人。

    然而张飞却大笑道:“二位将军抬爱,其实俺的本事不算什么,跟我大哥二哥比起来差远了。当初在涿郡,我与我二哥不打不相识,空手战了几百回合不分胜负,大哥过来就把俺们分开,那才叫厉害。”

    朱儁和皇甫嵩愕然,张飞的身手已经极为了得,还有两个比他更厉害的?

    陈暮却在一旁窃笑。

    刘关张三人相识过程他可是亲眼目睹。

    那天张飞闲着无聊,把一扇猪肉放在井里,又用一块千斤巨石压着,扬言说谁能把这块石头搬开,猪肉就送给谁。

    很多围观的百姓尝试之后都放弃了,那石头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够搬动的。恰巧关羽推着卖绿豆的车路过,听说了此事,就过来把那千斤巨石搬开,将井里的肉取出来分给百姓。

    结果张飞闻讯赶到,与关羽大打出手,二人像两只人形恐龙,一拳一块木板石砖,差点没拆了半条街。

    最后是围观的刘备把二人分开。(节选演义,用来参考武力值。)

    不过陈暮在一旁看得很清楚,倒不是说刘备的武功比关张强,而是当时关张正处于角力阶段,被刘备用巧劲分开,所以很难说是刘备以一敌二战胜两人。

    但也从侧面说明刘备腕力绝不算差。

    张飞之所以说刘备关于比他强,属于贬低自己,抬高两位兄长的谦虚说法。

    只是即便如此,也是吓了朱儁和皇甫嵩一跳。

    张飞已经悍勇难当,居然还有两个比他强的,岂不是项羽再世也不过如此?

    想到此,皇甫嵩不无艳羡道:“既是如此,我就更加羡慕卢植那老匹夫了,这厮真是好运气,朝廷的精兵被他带走了,座下还有如此猛将,真是可恶。”

    朱儁苦笑道:“谁让他面对的是黄巾兵主力呢,不过幸好朝廷援军已至,又有翼德勇猛,此战我们的胜算又多了几成。”

    说起胜算,皇甫嵩又想起了昨天陈暮的话,便问道:“陈子归,你昨夜说黄巾弹指可破,现在看到城外那十余万人马,有何做想?别看张翼德悍勇,但一人之力难以撼动千军万马,我军人马太少,难以正面硬战呀。”

    陈暮笑了笑,轻摇羽扇,缓缓说道:“禀将军,暮还是那句话,黄巾兵不过乌合之众,虽有十余万人,不足为惧。”

    “哦?”

    皇甫嵩来了兴趣,问道:“既是如此,今日也观望过形势,莫非汝已有良策?”

    “确有良策。”

    陈暮自信地点点头。

    “说来听听。”

    几人走在城楼之上,观望着远处黄巾军退兵的阵势。

    虽然这次攻城虎头蛇尾,被张飞一个人就拦下了气势。但基础人数摆在那里,十多万人人头攒动,密密麻麻地撤军,光回去行走的路上,就是尘土漫天,一眼望不到尽头。

    无边无沿的人海蔚为壮观,想象一下,若是被这么多人围攻,普通城池恐怕早就失守,也的确侧面反应了皇甫嵩和朱儁的能耐。

    陈暮远远瞭望,看着黄巾营寨的方向说道:“不知将军注意到没有,黄巾兵倚草偎林结营。”

    “你是想说用火攻之计?”

    皇甫嵩冷笑一声,不屑说道:“陈子归,你小看了天下英雄,此计我和公伟早就想过,可夏季草木燃烧缓慢,又无大风借势,就算想火攻,也根本不可能实行。”

    朱儁和皇甫嵩二人也是老将,连日来早就已经在思考所有对策。在陈暮还没来之前,他们观看黄巾营寨,就已经想到了火攻之计。

    长社这个地方刚好位于秦岭与太行山末端,西面崇山峻岭,东面则属于平原地区。

    所以城西多山岭,城东是平原,有大片田地。

    黄巾兵战术素养不高,没有把兵营驻扎在平原上,反而是驻扎在了山岭下。

    山岭下方草木旺盛,连绵不绝的野草蓬蒿,还有森林树木,如果要用火攻的话,是非常好的办法。

    但可惜现在是盛夏,不是深秋。

    现代人应该都知道,盛夏时节叶子翠绿,草木中含有大量的水分,挤压树叶能滴出水来。

    用打火机烧一片绿叶做试验,可以观察到,树叶的燃烧速度十分缓慢,比不了深秋时候枯叶那么迅速,可能要好一会儿才能点燃。

    不过毕竟是草木,想引起大火肯定可以,但火势发展也肯定不快,黄巾兵只要不是傻子,自然可以在大火蔓延之前逃离,如此依旧无法给黄巾造成损失,顶多就是烧了他们的营寨而已。

    所以朱儁和皇甫嵩一直没有使用这个计策。

    如果陈暮是觉得用火攻可行的话,皇甫嵩也只能表示失望,因为在他看来,这只是无法使用的一个假想计谋而已,除非老天爷帮助,刮一股东南风,否则根本不可能实现。

    陈暮缓缓行走,抬头观望天色,轻笑说道:“欲破黄巾,只有火攻这一条路可走,将军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吧。”

    皇甫嵩冷然道:“此时盛夏,哪来的东风。”

    众所周知,一年四季,有春风、秋风、冬风的说法,在古诗词当中,这三季的风常写在诗歌里,如“春风不度玉门关”,“秋风萧瑟,洪波涌起”,“北风破南极,朱凤日威垂”等等。

    唯独很少有人说夏风的诗词,因为即便夏天有风,也只是夜晚微风而已,极少刮大风。风势比之和熙的春风;萧瑟的秋风;严寒的冬风要差上许多。

    因此火攻虽然是唯一击破黄巾的办法,但由于夏季火势发展缓慢,又没有大风帮助这两个原因,很难奏效。

    陈暮却想起了以前学过的历史。

    小时候作为大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不仅成绩优秀,还常读国内外名著,看二十四史。其中在看《三国志》和《后汉书》的时候,隐隐记得,皇甫嵩是在仲夏六月,借着大风放火才最终破了颍川黄巾。

    现在是五月末,马上就要到仲夏六月初,也就是说,最晚不过十来天,肯定会有大风。

    偏巧高一时的地理老师还说起过关于预测天气的民间谚语,如“燕子低飞蛇过道,鸡不回笼喜鹊叫”,“日晕三更雨,月晕午时风。”“朝霞不出门,晚霞走千里。”等等。

    其实类似于这样的话,农村孩子在日常生活中应该常能听到长辈叙述,看似是中国五千年来民间总结的经验,实际上就是一些气象学理论。

    在现代气象学当中,是有所涉及的。

    而汉代的图谶之术,堪舆之术,经纬之术,其实大多也都跟这方面有关系。

    古代行军打仗,天气对军队的影响非常大。所以如果带兵打仗的将领会一些气象学知识,就对战事有很大的帮助。

    不过这方面的知识别说在汉代,就算是在明清时期,也没有完全普及,高级将领根本没有学的必要,普通将领没有学的渠道,所以在汉朝除了少数专门研究这方面的经学家以外,一般人还真不会。

    陈暮回忆着当初地理老师教过的谚语,抬头去看天色。

    太阳当空照,火辣辣的日头晒下来,哪有风雨迹象?

    然而陈暮却笑了,对皇甫嵩说道:“将军,盛夏时节虽无风,我却能借来风,不知将军是否愿意一试?”

    “借来风?”

    皇甫嵩冷笑一声:“陈子归当吾是村民愚夫不成?”

    “皇甫将军不信?”

    陈暮心里纳闷,不是说古人迷信吗?

    特别是汉代,连皇帝都“不问苍生问鬼神”,怎么皇甫嵩还是个无神论者?

    皇甫嵩理所当然道:“你若是张角,我还信你几分。那张角得南华仙人传书,会呼风唤雨撒豆成兵,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可你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哪来的法力借取东风?”

    好家伙,原来不是他不迷信,而是觉得自己太年轻了,担当不起呼风唤雨的重任。

    陈暮一边腹诽,一边缓缓开口道:“皇甫将军有所不知,我研习祖上传下来的经书,已经学会祈告之术。张角宣称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惹怒了上苍,我正好向上苍禀报,并非是用法力借取,而是向上苍汇报张角的恶行,让上苍降下灾祸。”

    “原来如此。”

    皇甫嵩迟疑:“你有几分把握?”

    “当是八成以上。”

    “该如何做?”

    “开法坛,行祭祀。告上苍,借东风。”

    “何日能借来东风?”

    “若是顺利的话,当下月之内。”

    “好。”

    皇甫嵩也是果决之人,拍板道:“反正也无其它办法,那就姑且一试,若是下月不来风?”

    陈暮咧嘴一笑,露出一对洁白的门牙:“请将军治罪。”

第五十三章 创业未半,花光预算(求推荐票)

    陈暮借东风当然跟鬼神没有什么关系。

    除了一是因为他隐隐记得史书上记载六月长社会刮起大风以外,最重要的是,他回忆高中地理老师说起的气象谚语,隐隐有几个相对应之处。

    不过汉代迷信程度可以说是历代王朝之最,汉武帝巫蛊之祸就不用多说,不问苍生问鬼神也不用多说。

    单说汉末时期,张角能够掀起这么大的浪潮,跟迷信思想就有很大关系。

    所以陈暮假借上苍之名,反倒更容易令人信服。

    同时也容易传出名望。

    在汉代,名望非常重要。

    袁绍家四世三公,就是积累多年名望。董卓之乱后,袁绍能虎踞冀州,就是因为袁家名望所在。

    还有曹操刘备,曹操若是没有名望,就不可能被鲍信迎入兖州。

    刘备要是没有名望,也不会被孔融请去救北海,更不可能被陶谦请为徐州牧。所以名望这个东西,看似很虚,实际上带来的好处难以想象。

    所以如果陈暮能在这一战中攫取名望,再加上有曲逆侯之后这个加分选项,未来对于他举孝廉或者茂才,步入仕途有很大帮助。

    因此这也是为什么他要假借上苍名义的缘故。

    长社城中高架法坛,准备五谷牲畜等祭祀之物,向上天祷告。

    而远在冀州,刘备这边也不轻松。

    倒不是说战事不利,而是张角病重之后,张宝张梁缩紧人马,将分散在冀州其它各地的黄巾兵召集而来,屯兵广宗县,据城死守,巨鹿城那边也没有攻破,两地依旧处于僵持阶段。

    但卢植兵戈锋利,冀州黄巾连番败仗,各地乱象基本已经平定,因此也是到了恢复民生的时候。

    之前藏匿在深山老林,或者背井离乡的百姓也开始陆陆续续回乡。

    面对家乡的满目疮痍,农田荒芜,房屋破败,无数勤恳的劳动人民即便再有怨恨,也只能怀着悲伤沉痛的心情,重新一头扎入了田地里,尝试着能不能再让土地焕发出曾经的生机。

    这些有田地,且还有存粮能活下去的人算是大多数。秦汉时期宗族制度比较盛行,往往一个姓氏族人都会抱团在一起,形成一个固定的村落。

    比如鸡泽乡,就是由毛、沮、张三姓,同族之间互帮互助,族老统一扶持分配,总归是不会饿死人。

    受苦的是那些没有宗族的百姓。

    虽然田地夺了回来,但家里没有了余粮,今年也没有了收成,再加上小灾小难无数,天灾**之下,这些百姓最终也只有饿死一个结果。

    刘备被卢植派去北上,帮助安平、巨鹿、赵国等地官员收复失地,配合当地豪强清剿小股黄巾部队。

    沿途来到经县、任县、堂阳、南宫等地。这里是冀州中枢安平巨鹿二郡,受黄巾之灾最为严重。官道上偕老妇幼,成群结队的流民返乡,百姓一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哀民凋零。

    刘备看得十分不忍,跃下马来,走到一个老者身前拱手问道:“请问老丈,你们是何地人?”

    老者被家人簇拥,搀扶着颤抖说道:“回禀将军,小老儿是南和县人,家乡闹了太平道兵灾,无奈只能带着宗族北上逃去了幽州,最近听说朝廷派了兵马平定灾祸,我等便与家乡父老,结伴回乡。”

    刘备又问道:“回乡之后,有何打算?”

    老者叹气道:“还能有何打算,期盼田地还有肥力,能耕种一次晚粮。小老儿宗族还有些余粮,勉强能支撑到回乡。最惨的是那些外姓人,很多人路上饿得受不了,去就吃树皮,吃草木,甚至是吃泥土,活活胀死。”

    “太可怜了。”

    刘备看了眼一眼望不到头的难民潮,咬牙对关羽说道:“二弟,我们便在此地先安营扎寨,在路边摆设粥摊,施舍给这些百姓吧。”

    关羽也很心疼,但他们的军粮是要用来行军打仗的,如果布施出去,那北上清剿黄巾的任务该怎么办,于是迟疑说道:“可是军中只带了半月粮草,用完之后,士兵就得饿着肚子打仗了。”

    刘备想了想道:“无妨,四弟走之前将所有财物都留给了我,前方就是阜城县,军粮用尽,我们就去阜城找城中豪强买粮食,一路上能帮扶几个百姓,就帮扶几个。”

    如果陈暮在这里,就又得痛心疾首。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途花光预算了。

    但陈暮去豫州要的是轻装简行,身上那价值数千万的财产自然是不可能带走。所以临行之前,只能留给刘备,而且他也嘱托过,一定要妥善保管,这些钱未来大有用处。

    可惜他忘记了刘备可是说出那句“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千古名言的人,仁义之心,可见一斑。

    不过对于刘备自己来说,这些钱其中一部分是张飞出售家产剩余,另外一部分则是军队打仗缴获。这段时间攻城拔寨,刘备的主力人马就是幽州那五百精锐,而陈暮则利用那几千降卒在城破之后,四处搜刮财产。

    如果是官军抢夺地方豪强的财产,那当然是违法的。但黄巾兵杀了豪强,抢夺了豪强巨富们的钱财,再由官军缴获,那性质和概念就不一样,财产也成为了军队获胜的战利品。

    因此这些钱财反正是白得的,不管是地方豪强自己靠勤劳致富的财产,还是搜刮的民脂民膏,最后的结果,在刘备看来,也无非是用之于民而已。

    很快,刘备就在官道上开始施粥,不仅施粥,对于那些有田地,却没有余粮,也没有宗族的百姓,他赠予钱财和一些粮食。

    而对于那些无家可归,连田地都没有的百姓,则收入军中,当作辅兵来用,算是提供了一份有饭吃的工作。

    结果一路行走,光是在巨鹿安平二郡,他就施舍了数万百姓,收拢了数千无家可归的流民。

    其中青壮年和小孩占大多数,因为古代天灾兵祸的时候,最容易死的就是体质较弱的老人。青壮饿个几顿还没事,老人一旦缺少粮食,很容易死去,因此军中的老兵倒是不多。

    不过即便如此,这样一支军队的战斗力也是非常差。一群饭都吃不饱的流民别说拿起武器上战场,就算是操练武艺,打熬力气,也没有那个时间。

    好在张角的主力都已经集中在了广宗和巨鹿,其它各地的兵马势力已经极少,少则数千,多则一两万。

    刘备这次出来带了五千人,配合当地豪强官府,再加上关羽之勇,倒也勉强应付。

第五十四章 斗法(求推荐票)

    陈暮是五月初出发去豫州。

    刘备则是五月中旬接到卢植的命令,让他帮助冀州各地官员清剿地方黄巾势力,让这些官员能够安全赴任。

    从五月中旬到六月中旬这一个月的时间,刘备穿县过郡,在安平巨鹿两郡四处施舍。

    但冀州人口达六七百万,安平巨鹿二郡更多达一百二十余万。

    刨除掉战争瘟疫死去、不需要帮助的世家豪族大户,以及参加黄巾的人口,剩余七八十万还是绰绰有余。

    即便是去掉其中大半有宗族扶持的百姓,也还剩余二三十万无家可归的流民。

    想帮助这么庞大的人口,就算是金山银山,也不可能做到。

    当年曹操屠徐州的时候,一次坑杀江淮难民就达数十万,竟至江淮间空尽,人民相食。

    就是因为曹操自己也养不起那么多人,索性全给杀了,可见一郡之地人口本来就不少。要想养活这么多人,每日消耗粮草数以万吨来计。

    刘备这几千万的财产可以说是杯水车薪,仅仅不到一月,就全部花光。即便再攻城拔寨,驱逐黄巾,也收获不了太多。

    不过这些钱财也不是花得完全没有意义,刘备施舍粮食的同时,还帮助数万百姓回归家乡,安置田地。

    再加上到六月初的时候,冀州黄巾已经算是勉强平定,黄巾大部队都被困在广宗巨鹿等地,而其它区域的小规模队伍已经很少,慢慢被清理光,百姓也总算是可以继续休养生息。

    等到六月中旬的时候,刘备帮助安平相李燮平定了安平国,南下回广宗向卢植复命的时候,他的部队已经浩浩荡荡,多达一万五千余人,比出发时多了两倍。

    如果陈暮在这里的话,肯定会心情复杂。一方面他无法说服刘备放弃“仁义”,另一方面,又得心疼那花出去的几千万钱。

    那些钱可都是张飞的家产和辛辛苦苦打了这么多仗积攒起来的家业,就这样被刘备给挥霍一空了。

    心痛得令人无法呼吸呀。

    唯一的好消息是陈暮现在并不知道这个消息。

    现在的陈暮非常的忙。

    忙什么?

    忙着和黄巾军斗法。

    原来那日祭祀之后,陈暮登上高台,装作祈祷上苍。

    远处黄巾士兵看到情况后,向上汇报。

    波才等人出了营寨,顶着炎炎烈日手搭凉棚向城头观望,就看到城头搭起二丈高台,有人穿着道袍在上面舞剑做法,祭祀上天。

    看到这一幕,一开始波才等人十分费解,不知道长社城里的官军在搞什么鬼。

    后来黄巾军中的黄老道士提醒,才明白这是在开坛做法。

    太平道脱胎于黄老道,也就是后来的道教。

    张角在各地黄巾军中都安插了黄老道士,这些道士平日里制作符水给士兵喝,遇到士兵有战争创伤的时候,以鬼神之说糊弄他们,算是早期的心理医生。

    波才军中就有很多黄老道士,其中带队之人是张角太平道的嫡传弟子,名叫高凤,在波才军中的地位非常高。

    在发现长社城中有变化之后,波才就找到了高凤,询问情况。

    “这是在祈祷上苍。”

    高凤表情严肃。

    波才纳闷道:“大贤良师不是说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吗?”

    “你不懂。”

    高凤摇摇头,一本正经地道:“我太平道为黄天在人间的化身,若我太平道能成功夺取天下,苍天才会彻底消亡,以此被黄天取代。而如今苍天虽已垂垂老矣,却仍旧占据着中央主天之位,此时正是苍天与黄天的角力期,若被官军祷告上苍,苍天降下灾难,我军危矣。”

    陈暮当然知道这纯属胡说八道,黄天一说来源于张角的《太平经》,在道教中实际并不存在。不过东汉时期本来就是道教萌芽时期,这个时候的道教经典都还未产生,张角怎么说都行。

    所以陈暮不信,波才却深信不疑,大惊失色道:“高师,有何良策应对?”

    高凤说道:“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我们也开坛做法,阻挠他祭祀。若是运气好的话,还能沟通黄天,如大贤良师一般,祈求黄天给官军降下灾祸,到时候战事可定,我军将长驱直入,一举捣毁腐朽的汉庭。”

    波才大喜:“那请高师开坛。”

    于是第二日,在城楼上继续施法作秀的陈暮就惊讶地看到,对面黄巾营寨门口,同样升起一个高台,而且比自己脚下的高台还要高,足有五丈。

    台上两侧挂了横幅,左边写“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右边写“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高台上站了一个道士,烈日炎炎下非常敬业,学陈暮开始挥剑做法,两人跳大神一样,隔着数百米,像是在隔空斗法。

    到了午时,上午的祭祀结束,陈暮下了高台,朱儁迎了上来,纳闷道:“对面什么情况?”

    陈暮一开始也是一头雾水,不过跳了一会儿舞,差不多也想明白了对面什么意思,向朱儁解释道:“对面也有高人啊,太平道信奉黄天,黄天力量不可小觑,如果让对面阻拦了我们的祷告,此次借东风,恐怕功败垂成。”

    “那该如何是好?”

    朱儁皱起眉头。

    陈暮脸色严峻道:“看来只能使出我陈家数百年来酝酿的独门绝技了。”

    朱儁:“???”

    当天下午,长社城法坛之上,也挂出两道巨大的黄符,比黄巾那边的还要大。

    黄符由黄布制作,在明清之前,黄布并不犯忌讳,因为汉朝的龙袍是黑红色,并不是黄色,所以使用黄色布匹并不逾矩。

    黄巾那边看到这一情况,马上报告给了波才,波才就让一个视力极佳且认字的士兵靠近过去查看。

    很快士兵回报,说左边横幅写着“苍天不老,犹有壮心。”右边写着“黄天欲立,但绝永年。”

    这句话的意思是苍天还没有老,依旧处于壮年时期。黄天想要取代,永远都不可能。

    波才又找来高凤,问道:“高师,这是何意?”

    高凤冷笑道:“长社城上之人是要和某斗法,以苍天符咒压我的黄天符咒。”

    “那应当如何应对?”

    波才又问。

    “无妨,待我今日准备一二,明日再与他斗。”

    高凤回去准备。

    下午朱儁看到黄巾那边果然未敢再出来做法,抚须大笑道:“陈子归之秘术的确有独到之处,把那黄巾贼道吓得不敢出来了。”

    皇甫嵩也闻讯赶来,看到这一幕,点头说道:“看来曲逆侯世代家藏典籍当真是厉害,家学渊源,令人艳羡。”

    陈暮微笑说道:“家学知识再渊源,又哪里比得上这世间所有的道理,我不过是予以回击罢了。”

    汉代的知识手段掌握在世家贵族手里,而且并非所有的知识都掌握在他们手上。

    也许可能有人不知道,在纸张出现之前,一本书有多厚。

    汉朝出土的竹简分为大简和小简,大简能写二三十个字,小简能写十到二十个字。如周易有五千多个字,那么就需要用到约200多片大简,400多片小简。

    这还只是周易,汉朝时《连山易》和《归藏易》并未失传,三易加起来据说有九万字,需要用3000-4000片大简才能写完。

    而3000-4000片大简有多重呢?

    大约十多公斤。

    相声祖师爷东方朔写自荐书就用了3000片竹简,需要两个人抬才能抬起来。

    司马迁写《史记》,52万字,用了50多公斤的竹简。

    所以古人说学富五车,不要以为这是褒义词,原本是个贬义词来着。因为庄子说学富五车的那个时代,五车书还真不算多。

    在汉朝,一个世家如果有一本完整的儒家经典,就能够当作家学传下去,成为世家门阀的底蕴。

    《后汉书·儒林传》记载,弘农杨氏,世传欧阳《尚书》。汝南袁氏,世传孟氏《易经》。沛国恒家,世传《尚书》。北海甄家,世传《公羊春秋》。河内司马家,世传《汉书》。鲁郡孔家就更不用多说,《论语》都是他家的。

    因此家学累世相守,除了族内弟子,或者族中大儒收的徒弟,外人根本不可能学习。造成了世家家学也逐渐变成了神秘的代名词,汉末游学风气重,“师无常”的出现,就是意在打破这种家学情况。

    不过陈暮的蒲阴陈氏已经破落,家族传下来的典籍也就一些零散片段,哪还有什么秘籍。所以祖传秘术,纯粹是假借家学之名,忽悠皇甫嵩和朱儁而已。

    偏偏这种忽悠还真能糊弄过去,毕竟家学的东西外人不知道,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全靠一张嘴,死的说成活的都行。

    这边长社城回击了黄巾营寨的法坛,第二天,黄巾营寨又开始作妖。

    一大早,就看到有士兵抬着两把巨大的铁剑出来,铁剑足有二丈长,百斤重。

    这里的斤是汉代的斤,相当于后世十多公斤。

    毕竟黄巾军不可能真的弄两把实铁的东西,所以实际上是木剑,上面包了层铁皮。

    士兵将两把剑挂在法坛左右,横着摆,剑尖直指长社城。

    长社城上的士兵马上向朱儁和皇甫嵩汇报。

    二人赶来,惊讶不已。

    这下不用陈暮解释,他俩都明白对面这是在诅咒长社。

    剑乃杀戮之物,剑尖指着自己,傻子都明白缘由。

第五十五章 令人智熄(求推荐票)

    “陈子归,这该如何应对?”

    看到这一幕,朱儁连忙询问陈暮。

    陈暮脸色难看道:“对方有备而来呀。”

    “有良策否?”

    “黄巾这是以兵锋锐气咒杀我等,非凡俗之物能化解,我需要准备一二才行。”

    “要多久?”

    朱儁问。

    陈暮摇摇头:“给我一天时间,明日再来。”

    其实以他的聪慧,又怎么能不明白黄巾军这是要和他斗法。

    但陈暮却根本没有提前做准备,因为他并不想。

    原因很简单,现在对于长社城来说,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他假装做法,目的也是拖延时间。

    现在对面这么配合自己,当然是能拖一天是一天。

    因此今天假装败下阵来,让对面以为自己无计可施,等明日再来,就又能拖延一日。

    事实上黄巾军那边看到今天长社城没有作法,波才等人顿时喜上眉梢,对高凤交口称赞。

    高凤洋洋得意道:“此乃大贤良师赐我斩龙剑,专斩汉庭赤帝龙脉。”

    波才好奇问道:“赤帝龙脉?有何说法?”

    高凤解释道:“当年汉庭高祖刘邦自号赤帝之子,斩白帝之子起义。如今的汉庭就是延续了赤帝龙脉,斩了龙脉,汉庭就没了气数,便由大贤良师以黄帝之子代之。”

    “原来如此。”

    波才恍然大悟,他是黄巾军的将领,却不是道士,对这些东西还真不太了解。

    事实上这些东西就是张角给自己披上的一层神话外衣,与当年刘邦斩白蛇起义,和甘夫人生刘禅时梦见北斗又满室异香,这种神话色彩的传说如出一辙。

    东汉时期的黄老之学,其实就是黄帝和老子学问的合称,也算是道教的祖师爷。

    这个时期的黄老学说盛行,因此慢慢衍生出了很多道教思想。

    像天师道的张道陵,灵宝派的葛玄,太平道的于吉和张角,太清派的左慈都是这个一时期诞生的人物。

    其中张角的太平道就信奉黄帝,假托黄帝之名,说当年刘邦以赤帝之子的身份得了天下,如今赤帝江山岁寿已至,该轮到黄帝掌权的时候。

    这实际上就是张角为了给自己的造反披上一层合法的外衣,使用的一个借口而已。

    至于龙脉的说法也是如此。

    龙脉一词最早出自《黄帝内经·素问》,汉末到魏晋南北朝时期,风水学大盛,光是在汉朝就出现了《宫宅地形》、《图宅术》、《周公卜宅经》、《堪舆金匮》等风水学专著,到晋朝郭璞著《葬经》时达到了巅峰。

    风水学在当时被称为堪舆术,与图谶术,经纬术,合称为谶纬堪舆神学。

    现代人看来觉得是装神弄鬼,但在当时确实是主流学说之一,很多汉代大儒不仅是顶尖的儒学家,同时也是顶尖的经学家和谶纬学家。

    其中儒学家是指研究这些儒家经典,经学家是指对传下来的所有经书进行阐述和解释,而谶纬学家则是天文地理大师,比如星相学、风水学、地理学、气象学、命理学等等都包含在谶纬术里。

    像陈暮曾经研究过的相术,在观察张飞和赵琳以此进行推测的方法,就属于谶纬术的范畴。

    所以这两人在隔空斗法,并非无的放矢,而是有说道的。

    黄巾军今天起了两柄大剑,镇压住了陈暮的符咒。

    波才立即命令营中黄老道士四处宣传,以振奋军心。

    当得知长社城里有高人作法,要给他们降下灾难的时候,一开始士兵们都惶恐不安。

    但又听说军中的道士们同时开坛作法,将长社城里的法坛镇住时,一时间士气大增,因张飞斩将而衰落的士气也慢慢有所回升。

    第三天,更是无数士兵在上官许可的情况下,跑出军营,过来观看双方斗法。

    双方数万人驻足观望,等待两边法坛上的高人就位。

    不过等高凤上了法坛之后,长社城里还是没人出来,像是无人应战。

    法坛下方的波才大喜,以为长社城的法坛被打败,再也不敢和太平道争雄。

    然而没过多久,就看见长社城楼上,缓缓降下一面巨大的木盾。

    这盾甚至连铁皮都懒得包,就是一块大木板,上面泼了一层厚厚的黑狗血,似乎画了个符咒。

    黄巾士兵看得发愣,不解其意。

    “这是啥意思?”

    “不知道,是他们怕了,挂免战牌吗?”

    “笨啊,这都不知道。高师悬剑降灾,人家用盾挡,阻拦灾祸。”

    “原来如此,那这场是谁输谁赢了?”

    “应该.....是平手吧.....”

    士兵们议论纷纷,看不懂斗法局势。

    高凤在法坛上皱起眉头,过了片刻,只得从上面下来,摇头叹息。

    波才忙问道:“高师,这又作何解?”

    高凤脸色严峻道:“黑狗血乃天下至阳至赤之物,暗合汉庭火德,我以黄帝之剑想斩赤帝之子,却被这黑狗血盾所阻,又被他反制了。”

    波才愣愣地问道:“我们的剑就不能戳破他那面盾吗?”

    高凤翻起白眼:“这五行相克,如何能破?”

    波才纳闷道:“他不是火吗?我们是土,哪里相克了。”

    “你看他那盾是不是木制?”

    高凤耐心解释道:“木盾泼上黑狗血,这盾短时间内就是一面火木之盾,我们的黄帝之剑被他木克制,又被他火烧,哪里能敌?”

    “好吧......”

    波才表情讪讪,内心腹诽,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不过高凤还真没忽悠他。

    五行学说早在《尚书》之中就有,战国时期阴阳家邹衍提出《五德始终论》,被后来的学者继承。

    西汉一开始被认为承自秦朝,所以刘邦时期自认为秦朝的水德,于是当时的皇帝龙袍颜色都是黑色,表达继承。

    到了汉武帝时期,经过司马迁等人的努力,最终让汉武帝改变了朝代属性,将汉朝水德变为土德,自此西汉的龙袍就带了一点黄色。

    到西汉末年的时候,《山海经》的作者刘向刘歆父子提出了新五德始终论的概念,认为汉朝应该是火德。

    这个观念在当时并不被大众认可,但偏巧西汉末年的掌权者王莽十分推崇这个理论,于是又强行改变了汉朝属性,将五行改为火。

    到光武中兴,刘秀本来也想改,不过火德已经深入人心,并且火德这个概念与当时流行的刘邦赤帝子斩白蛇起义的说法相吻合,于是最终就把东汉确定为火德,自此流传下来。

    火和土之间没有相克关系,却有相生关系。

    因此张角自号天公将军,信奉黄帝,认为汉朝是火,应该蕴育而出土属性朝代,如此就把自己定义为土德。

    陈暮下了一面木盾,木克土,高凤的土之剑,当然斩不了木之盾,反而要被上面的黑狗血克制。

    波才迟疑片刻,问道:“既是如此,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高凤苦思冥想,为难道:“不好办呐,若他只是用木盾,我还能用纯铁打造之斧制之。可他用火木盾,金克木,火却克金,单单靠铁斧,难以与他争雄。”

    “那水呢?”

    波才又问。

    “水能灭他火,却能润其木,只能平手,而无法取胜。”

    高凤摇头。

    波才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为今之计,只有两个办法,一是用水攻之,打个平手。二是等他几日,木能生火,自己却会被火烧,等他狗血变黑,说明木已燃尽,则以水攻之,方能取胜。”

    高凤又出了个馊主意。

    其实陈暮根本没想着斗法,他装神弄鬼,只是在等东风而已。

    哪知道黄巾是以鬼神之说起家,士兵信道,太平道的道士更是对张角信若神明,以为陈暮是在和他们斗法,于是自己攻略自己,撞上门来。

    陈暮本来就是想拖延时间,现在这种情况当然求之不得,巴不得黄巾士兵全都缩在军营里,看他们在那舞剑逗乐。

    波才听说现在无计可施,也无法子,只能吩咐下去,让士兵安静等待。

    这边长社城中官军看到自己这边盾牌一立,对面法坛上的道士就麻溜跑路,不敢继续作法,顿时群起欢呼,发出高昂喊声。

    那边黄巾兵发现高凤下了法坛回去了,也明白今日这场斗法输了,只得装聋作哑,悻悻而归。

    今日斗法,长社城再胜一筹。

    黄巾军营高悬免战牌,高凤连等三日不敢上台作法,长社城上每日都在欢呼鼓噪,弄得黄巾军营怨声载道。不明白他们堂堂太平道天师(天师一词出自《庄子·徐无鬼》)为什么会被朝廷打败,士气再次低落许多。

    但到了第四日,也就是斗法开始的第六日,黄巾这边终于又有了新动作。

    高凤见黑狗血已经全部干透,因为血迹变黑,浸透木板,将整个木板都染成黑色,犹如一块烧焦的朽木,不由抚须大笑,对波才道:“那木已经全部燃尽,正是我们水攻之时。”

    波才小心翼翼询问道:“若是等我们水攻之后,他们又摆起火木盾该如何是好?”

    高凤冷笑道:“万法只可用一次,故技重施法术将会失灵,这样他们的祭祀就会彻底失败,会惹怒上苍,反降给他们灾祸。那城楼上的道人若是聪明,怎么可能会继续这般作法?”

    “原来如此。”

    波才大喜,按照之前高凤的吩咐,让士兵端来一个巨大的水盆,摆在法坛之下。

    水面在阳光下波光粼粼,居然反射到了木板上,像是要将木板洗尽。

    看到这一幕,皇甫嵩对陈暮问道:“这是什么法术?”

    陈暮想了想,道:“这是水攻之术。”

    “如何对敌?”

    “正所谓水来土掩,当在城门口垒砌土堆。”

    “好,我现在就吩咐士兵去做。”

    “不可,今日黄巾水攻之后,我军气势已落,敌军气势大涨,一旦出城垒土,他们必然进攻。还是等夜半三更无人之时,再做计较。”

    陈暮连忙阻止。

    他可不希望一天连斗几次法,最好是每天斗一次或者几天斗一次,这样才能更方便拖延时间嘛。

    皇甫嵩不懂这些神神道道,却又信,已经见了双方斗法数天,也不差这一天,便点头道:“好,听你的,那今日就不作法了,夜晚再说。”

    双方隔空施法,与空气斗智斗勇,令人智熄。

第五十六章 阴损之计(跪求推荐票)

    黄巾以水攻火,大胜一局。

    在军中黄老道士们的宣传下,黄巾兵士气大涨,于营门外欢呼叫嚣了一天,宣泄着连日来被官军镇压的怨气。

    反倒是城楼上的官军一个个鸦雀无声,无力反驳。

    没办法,这场他们的确输了。

    不过,官军们也不气馁,一个个憋着气,期待着明日陈暮对敌人进行反制。

    陈暮和张飞进城之后,被围攻的阴霾已经少了许多。

    再加上张飞那日震撼三军,效果堪比辕门射戟,给了官军很大鼓励,即便城外如何挑衅,也不为所动。

    夜晚。

    长社城南门外,一队官军悄悄出城,担着从城里挖出来的土,累积在城门外。

    垒砌一个小土包并不需要多大功夫,数十官兵只来回两趟,就砌出一个约三四丈高的小土堆,摆在门口,与黄巾兵营门口的水盆针锋相对。

    你用水,那我就用土。

    说的好像这年头谁还不懂个五行相克似的。

    到了第七日,黄巾士兵出了营寨,看到了那个土堆,马上又去报告给了波才和高凤。

    二人出了营寨,都不用高凤说,波才就知道,肯定又是被反制了,于是愁容满面道:“高师,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这五行相克源源不断,到时候谁也奈何不了谁呀。”

    高凤眉头紧锁:“的确,我以水攻之,人家就高垒土堆,就算我再用木行相克,人家又能用火。如此反反复复,还是无用之功。”

    “那该如何是好?”

    波才背着手,心中烦躁:“高师,您还得想个法出来才行啊。”

    高凤犹豫了一会儿,道:“方法也不是没有,只是这破局之法实在阴损,虽然不伤天和,但我为顺应天道之人,做如此事情,以后怕是黄天都会嫌弃。”

    波才忙问道:“是何办法。”

    “我不能说啊,说了就是泄露天机。”高凤摇头叹息。

    “哎呀,高师,再这么下去咱们都快输了,到时候苍天降下惩罚,大贤良师一番事业就没了呀。”

    波才苦口婆心劝说。

    谈起张角,高凤才微微动容,无奈道:“唉,也只能这样了,你听我说,今晚夜半三更时,我们如此这般......”

    波才睁大了眼睛,惊愕道:“这法子......”

    高凤无可奈何:“是啊,我说过于阴损,黄天嫌弃,但也就这个法子才能破了这局。”

    波才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这法子的确阴损,黄天老爷不嫌弃才怪。

    不过高凤天机已经泄露,现在不用都不行,波才毫不犹豫行事,马上去安排。

    这边官军看到新的方法奏效,昨日法坛上耀武扬威的道士不敢上法坛,顿时欢呼阵阵。

    远处的黄巾士兵看见今日败下阵来,已经习惯了,反正明天又击败对手,一个个心态平和了许多,回了军营。

    双方又相安无事一天。

    到了第八日清晨,长社守城士兵在城楼之上,忽然闻到一股腥臭之味,但天色尚暗,在城墙上什么都看不清楚,也不敢出城查看。

    一直到鸡鸣天晓,差不多是早上五六点钟,天色灰蒙蒙发亮的时候,才有人发现情况不对。

    人们从城墙上探出头,值守的士兵差点连隔夜饭都吐出来。

    就看到城门土堆上,被丢弃了大量排泄物,堆积如山,腥臭味道扑鼻而来,令人作呕。

    闻讯赶来的皇甫嵩和朱儁只看了一眼就觉得简直无法直视,跑出数十丈远,来到城墙的另外一侧。

    虽然现在没有刮风,但自然散发出来的味道就够恶心了,属实难以坚持。

    朱儁用布捂着鼻子,脸色难看,气急败坏道:“黄巾真是卑鄙,居然用这等肮脏的计策。”

    皇甫嵩强忍着吐意,说道:“太恶心了,快去叫人清走。”

    “不行,万一这里面有什么说道呢?还是得去请教一下陈子归。”朱儁出言反驳。

    几日来斗法,虽然啥都没发生,但都是信鬼神的人,哪怕看不懂,也不敢随意乱动,得找明白人问问情况才行。

    “那就快去请他来。”

    皇甫嵩实在受不了这气味,转身跑去了西门,再在南门待下去,他怕自己真吐出来。

    朱儁派人去把陈暮叫来。

    陈暮跟着士兵施施然来到南门,闻到这味道就已经知道不好,上了城楼只远远瞧了一眼就赶紧溜之大吉,远远跑开。

    朱儁也下了城墙,这地方实在没法待了。

    二人来到上风口,臭味散去后,朱儁才苦着脸道:“陈子归,你看此事......”

    陈暮皱起眉头:“我是万万没想到黄巾兵居然如此下作,这么阴损的法子都能用出来。”

    朱儁倒是知道民间传说黑狗血和污秽之物能破法术,所以担忧道:“那我们的祭祀会不会被破坏了?”

    “现在还无事,再这么下去肯定会出事。”

    陈暮想了想,又道:“我要的东西打造好了没有?”

    朱儁点点头:“已经让城里的工匠在赶制了,大抵也就这一两天的事。”

    “那就好。”

    陈暮摸着下巴:“只要有这东西,祭祀当万无一失。”

    “先别管其它的,那些肮脏东西如何处理?”

    朱儁一想起那堆积如山的排泄物就觉得胃部翻腾,几欲作呕。

    陈暮说道:“无妨,让士兵们用土掩埋即可。”

    “好,我这就吩咐。”

    朱儁连忙去下令。

    看他离去的背影,陈暮心里却是在思索。

    现在已经拖了七八天,到了六月初,算算日子,大风应该也就这几日到来。

    夏天草木湿气重,夜晚的时候甚至还有露珠,没有风帮助的话,这大火还真不容易烧起来。

    现在也只能希望史书上是对的,这场风应该会如期而至。

    当然。

    就算史书出现了偏差,作为一个聪明人,陈暮又怎么可能不会做两手准备?

    事实上别说两手,三四手都有,有智谋的人要学狐狸,不仅要有伶牙俐齿,还要有一颗狡猾而又聪明的脑袋。

    其中一条还是黄巾军刚刚给了启发。

    那就是守城之策。

    金汁这种守城利器,可是要到宋朝以后才会出现。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玩意儿实在考验人的下限,在城墙上熬煮,绝对香飘十里。杀敌一千,自损一万,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尽量别用。

    远处黄巾营寨法坛之上,有太平道高人挥剑做法,营门口黄巾士兵欢呼鼓噪。

    长社城的法坛空无一人,无人敢上去应战。

    官军鸦雀无声,士气低迷。

    陈暮远望着黄巾那边法坛上的身影,却是冷冷一笑。

    小老弟,我在等风,你在等死。

    在朱儁的命令下,官军们一个个强忍着臭味,一担担的土运出城,不断倒在土堆上,最后再铺上大量石灰。

    石灰这种东西并不是近代产物,早在四千年齐家文化遗址中就发现了石灰遗迹,春秋时期的《周礼》中也记载了石灰,这东西此时大多用于修建房屋,在汉朝用途就已经非常广泛,其中也有军事用途。

    在守城用的白露屋、塔楼、女墙当中,藏有大量生石灰,一旦敌人通过云梯爬上城墙,擂木和石灰会如雨一样丢下去,因此石灰作为军用物资,在长社城里也大量储备。

    泥土和石灰覆盖下去,臭味总算是遮掩住。

    但南门的官军受到这臭味袭击,一个个精神萎靡不振,城墙上到处都是呕吐物。朱儁无奈之下,只能让队伍调防,派其它门的士兵过来清理呕吐物和驻守城池。

    黄巾军那边,见官军受到这么大物理打击,个个士气大震,在城门外不断挑衅,高声起哄,鄙夷官军弱不禁风。

    闹哄哄了一天,总算是到了日落。

    那夕阳黄橙橙的。

    庭院之中。

    陈暮与张飞在下棋。

    是象棋。

    象棋据说是舜发明的,早在战国时期就有记载。

    不过当时的象棋跟后来的象棋并不是一个概念,毕竟战国时代哪来的楚河汉界。

    但现在有了。

    陈暮重新发明了新的象棋,与张飞一起娱乐。

    可惜张飞是个臭棋篓子,陈暮别说放水,都快放了一个太平洋了,还是没有输过一次。

    “不下了,没意思。”

    张飞这急躁性子哪受得了慢吞吞的棋局,连连摆手说不来了。

    陈暮笑着说道:“三哥,闲着无事,再来几把。”

    张飞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来了不来了,你三哥是个粗人,哪会下这种东西,你要玩,就找别人玩去。”

    陈暮含笑不语,开始收拾棋盘。

    张飞抓耳挠腮,只觉得索然无味,忍不住问道:“四弟,你说这风到底什么时候来?想打个仗都难,这些日子实在憋死俺了。”

    陈暮抬头看了眼天色,黄灿灿的夕阳已经落下,天空云彩如鱼鳞般整齐划一,东边升起一轮带着蒙蒙雾色的银月,月边似有一圈光环笼罩,熠熠生辉,洒下皎洁的银霞。

    “算算日子,应该就是这两日。”

    陈暮装作掐指测算,眼眸中闪烁出丝丝笑意:“如果预料没错的话,三哥你很快就有大仗要打。”

    “真的?”

    张飞兴奋难耐,抄起一旁的丈八点钢矛,当时就在庭院中挥舞操练起来。

    陈暮站在一旁回廊下观看,就看到张飞的武艺精湛,长矛耍得虎虎生风,双手回旋若孙悟空耍棍,竟像三挡电风扇旋转,前方地上飞沙走石,劲风呼啸。

    人与人之间体质果然不能一概而论,网友诚不欺我。就好像泰森打十个陈暮,陈暮的攻击给人家刮痧挠痒痒,人家一拳过来,陈暮就得当场躺在地上,让泰森跪着求他不要死。

    幸好自己有三位老兄当保镖,小人谋身,君子谋国,大丈夫谋天下。

    可不谋身,如何谋国谋天下?

    在这乱世,宁做贾诩,也不能当荀彧陈宫沮授田丰。

第五十七章 巫蛊(中秋国庆快乐,求推荐票。)

    斗法第九日,已经接近六月中旬。

    夏日酷暑难耐,日子一天比一天热,一大清早,陈暮没有在城头斗法,鼓舞士气,而是蹲在县衙庭院的花坛里,静静地观察。

    朱儁和皇甫嵩走过来,两人对视一眼,不明白陈暮在搞些什么飞机。

    “子归啊,你在这儿做什么?”

    朱儁咳嗽一声,开口询问。

    陈暮正盯着草木上的露珠在太阳的蒸腾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冷不丁听到有人说话,吓了一个激灵,回头看是朱儁和皇甫嵩,抱怨道:“二位将军,下次走路您能发出点声音吗?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皇甫嵩翻着白眼,脸色不善道:“陈子归,我叫你上台去斗法,你却跑到县衙来看花草,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对待眼前的困境,再不想办法,你是想等卢子干来替我等收尸?”

    陈暮笑了笑,说道:“皇甫将军别急,我今天来找你们,不就是来要东西的吗?工匠那边打造得如何?已经做好了没有。”

    朱儁迟疑道:“应当差不多了吧,我命营中工匠只要造好,就立即来向我汇报。”

    古代行军打仗都要带上工匠,一来安营扎寨、攻城器械等物品都需要工匠制作,二来兵刃武器如果坏了,也需要工匠修补,因此陈暮要的东西,还真有工匠可以制作。

    而且长社城不像冀州中枢许多城市被黄巾破坏过,城里的百姓还没有撤离,城中也有工匠在,所以要想打造东西,还真不太难。

    陈暮要打造的东西其实在汉朝就有,只是平时这东西属于小物件,制作起来麻烦。而陈暮的要求则是放大许多倍,不仅其中打造工艺复杂,还涉及到许多物理学的知识,所以集合城中所有工匠,打造了七八天还没有完成。

    “要不去匠房看看,没有这物件,想要斗法取胜,比较困难。”

    陈暮提议。

    朱儁点点头:“好,刚好我也准备过去看看新造的一批弓箭制成进度。”

    三人出了县衙,骑马往城内营房而去。

    现在是战备状态,城中百姓没有被疏散,可生活还得过,大街上人虽不多,却依旧有人在从事商业活动,贩卖商品。

    好在外面黄巾军虽然围城,但城里有很多水井,连着地下河。皇甫嵩和朱儁出来平定叛乱,得到了朝廷的支持,汉灵帝下了血本,给予他们行军辎重无数,倒不至于出现缺水缺粮的问题。

    来到军队营房,营房中很多昨夜值班的士兵正在睡觉,三人为了不打扰士兵休息,下马步行。

    匠房位于后营深处,一路过去,就听到无数叮叮当当的敲打声音。

    汉代冶炼技术已经非常发达,早在战国末年,古人就已经掌握了脱碳、热处理技术方法,从而实现将生铁变成熟铁。

    到西汉时,技术进一步加强,已经有了至少两种炼钢技术,其中工艺比较简单,最普遍使用的就炒钢法,将生铁进行熔炼搅拌,变成熟铁之后不断打造,最终形成精钢,也就是俗称的花纹钢。

    靠近匠房,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空气中伴随着煤炭的味道。

    “嘿咻!”

    “嘿咻!”

    “嘿咻!”

    “嘿咻!”

    匠房门口,两名没有穿上衣,一身黑炭的工匠正举着锤子将一块长铁反复锤炼,旁边则有另外一个工匠用钳子将长铁固定,这是用来制作汉朝军队普遍使用的环首刀。

    看到朱儁皇甫嵩陈暮,匠房的匠造令丞急急忙忙跑出来,拱手说道:“朱将军,皇甫将军,陈中郎。”

    这几日陈暮也来过,匠造令丞已经认识他了。

    朱儁问道:“东西制作得如何?”

    令丞回道:“禀将军,已经差不多,只剩下一点细节打磨。”

    “午时前能做好吗?”

    陈暮询问。

    令丞笑道:“午时前必然能做好,若是没做好,中郎拿我试问就是。”

    “那便好。”陈暮点点头。

    又陪着朱儁去看了眼弓箭的打造进度,三人在匠房转了一圈,不敢进去,本来天气就热,匠房里头还烧着一千多度的煤,里面比蒸笼的热度都高,在外面站一会儿就一身的汗,哪里还敢进去。

    从匠房出来,路过校场。就看到张飞正操练士兵,上午太阳还不算炎热,正是操练的好时机。到了晌午就不行,太阳会变得更加毒辣,晒一会儿就没力气,无法操练。

    皇甫嵩看到张飞举着百斤重的石锁轻如鸿毛,上下腾飞,笑着说道:“连日来翼德应该也觉得无趣了吧,一身的力气没地用,端得闲着慌。”

    陈暮笑着说道:“本想与三哥每日弈棋,陶冶三哥的耐性。可惜他那性子耐不住,也只得每天在校场挥洒体力。”

    朱儁说道:“从昨日开始,黄巾就在门外挑衅,今日是不是也该予以回击了?不然军中士气怕是要落下去。”

    “谁能想黄巾军会用这么阴损的招数,属实不当人子。”

    陈暮摇摇头,这屎尿屁的甩过来,是挺恶心人。

    “闲着无事,不如我们去城头对弈?”

    皇甫嵩提议。

    他出自将们世家,也不是那种目不识丁的大头兵,又素有谋略,玩象棋水平比张飞高一些。

    这几日来,陈暮发明了新象棋,已经被皇甫嵩和朱儁尝试过,觉得有趣,乐在其中。

    一开始他们与陈暮下了几盘,被吊打之后,说是要回去潜心研究,看样子现在是有了心得,要卷土重来。

    陈暮笑着道:“自无不可。”

    三人又出了营房,准备往南门而去。

    正在此时,有南门士兵慌慌张张奔来,大喊道:“将军,不好了将军。”

    皇甫嵩皱起眉头:“何时如此惊慌,黄巾又攻城了?”

    “不是啊,将军,您快去看看。”

    士兵慌张道:“黄巾法坛上又有变故,他们用黄符写了您和朱将军的名字,不知何谓。”

    皇甫嵩和朱儁暗道一声不好,立即上马直奔南门。

    长社只有一条主街道,街上人不多,纵马狂奔,很快来到南城门。

    三人下马急匆匆上了城楼,眺目远望。

    只见法坛上原本的黄符已经收了起来,重新挂上了新的黄符,上面写着皇甫嵩和朱儁的名字,在黄符下还竖着两个草人,离得远看不清楚,但隐隐能看到草人额头也贴着符咒。

    “这是......”

    皇甫嵩大惊失色:“这是巫蛊之术吗?”

    朱儁脸色严峻道:“应当是。”

    汉武帝时的巫蛊之祸离现在也不过两百多年,巫术在汉朝是很多人谈之色变的东西。

    看到黄巾居然开法坛诅咒他们,皇甫嵩和朱儁当然惊恐难安。

    “陈暮,对,陈子归。”

    皇甫嵩看到法坛之上的道士正不断做法,忽然想起来什么,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看向陈暮道:“快,快想想办法,阻止他们。”

    陈暮内心大喜,脸上却面无表情道:“黄巾居然行巫蛊之术,这是要从邪术的道子一路走下去,会遭天谴的。”

    朱儁无奈道:“先别管他们以后会不会遭天谴,我们现在怎么办?”

    “要破他们的法子倒也不难。”

    陈暮想了想,说道:“刚好我要匠房打造的东西就能破解,二位将军不要着急,容我先登台作法,拖延一下诅咒时间。”

    “那你快去。”

    皇甫嵩和朱儁急急催促。

    陈暮心里在腹诽这些古人的迷信真是害死人,不过配合他们表演没有坏处,一来获得皇甫嵩和朱儁的好感和人情,二来攫取名声,可谓一石二鸟,绝对不亏。

    穿上道袍,登上法坛,陈暮又开始跳起了大神,与对面的高凤一北一南,居然还有点遥相呼应的味道。

    下面的皇甫嵩和朱儁看得内心焦躁,因为他们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不舒服。

    像是一下子什么毛病都出来了,整个人浑身都是病痛。

    不过看陈暮舞了一会儿剑,不知怎么地,就觉得舒坦不少,心情也平和一些。

    其实这都是心理因素在作祟,就好像有人在嫖之后,发现套破了,就会忧心忡忡,害怕自己得病。

    这个时候很容易因为内心的烦躁而坐立难安,浑身不舒服,等到去医院检查之后,发现自己没得病,那一下子就仿佛卸下千斤重担,人也会轻快许多。

    但皇甫嵩和朱儁哪知道心理学,还以为是陈暮做法起了作用,不由大喜,就连一向看不惯陈暮说大话的皇甫嵩,也对他起了好感。

    高凤和陈暮二人这一跳,直接跳到了中午。

    中场休息时间,高凤跳了一上午,再加上热晒,体力有点坚持不住,先停下施法,从法坛上爬了下去。

    “高师,如何?”

    波才看到他下来,连忙上去询问。

    高凤冷笑道:“对面的人还想阻止我,可惜我咒已下,只能延缓皇甫嵩和朱儁的死期,难以救他们的命。”

    波才听了放心不少,大喜道:“若是能咒杀了此二贼,高师大功一件,必得良师称赞。”

    高凤轻点下颌:“我行巫蛊之咒,此乃邪术,死后怕是黄天都不收。不过为了师尊的宏图大业,我也只能舍弃这条贱命了。”

    “高师视死如归,当真是我等楷模。”

    波才肃然起敬,为了大贤良师普泽众生的事业连命都不要了,真是令人敬佩。

    高凤摆摆手:“诶,贱命而已,何足挂齿,下午继续做法,不出一旬,他二人必将病倒。半月之内,教他们地底长眠。”

    二人互相吹捧。

    陈暮这边也下了法坛。

    朱儁和皇甫嵩立即迎上来问道:“如何?”

    陈暮道:“暂时拖延住了。”

    “有何法子破解?”

    朱儁焦急询问。

    陈暮想了想道:“将军少安毋躁,我要的东西送过来了没有?”

    “送来了。”

    皇甫嵩指着远处一辆正缓缓驶来的马车。

    陈暮站在城楼上,看到马车上放着一个巨大的青铜圆盘,笑着说道:“有此物,二位将军安矣。”

第五十八章 呔,看法宝(求推荐票)

    朱儁和皇甫嵩深知陈暮对这个物件的看重,因此在运来的时候,特意嘱咐不仅用马车运送,还派数十名士兵开道守护,防止出现意外。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匠造令丞三步并坐两步,跑上城楼,对三人拱手说道:“皇甫将军,朱将军,陈中郎,幸不辱命。”

    陈暮笑道:“来得正是时候。”

    皇甫嵩盯着那青铜圆盘,问道:“此物到底有何作用?真能破解我等的巫蛊诅咒?”

    陈暮看着马车缓缓驶近南门,高深莫测道:“这件东西,可是我先祖遗留下的图鉴制作的法器。有它在,不仅能破解诅咒,还能杀敌于百丈之外。”

    “真得如今神奇?”

    皇甫嵩和朱儁震惊。

    “二位将军不信,待会安装此物之后,自见分晓。”

    陈暮仿佛成竹于胸,自信满满。

    马车靠近南门,城下的士兵问道:“将军,此物如何摆放?”

    皇甫嵩和朱儁看向陈暮,陈暮扬声道:“搬上来,切勿摔坏了。”

    那圆盘的直径足有两丈长,打造十分不容易,要是摔坏了,他的一番心血就没了。

    士兵们抬着青铜圆盘上去,除了这圆盘以外,还有一个用来固定的底座。

    两件东西抬上了城楼,陈暮对匠造令丞道:“令丞,确定这东西的效果没有任何问题吗?”

    匠造令丞道:“中郎,论起造这东西的工艺,您找这长社城里的匠人可没办法。也就我手下的匠人都是将作监最厉害的工匠,打造这东西,才有些把握。而且按照您的吩咐,进行了改正,可以利用枢纽自由调节。”

    秦朝置将作监,汉继秦制,这个官署保留下来,长官为将作大匠,秩比两千石。皇室宫殿园林陵墓、精美金银工艺品、玉石树木雕刻、军营武器铠甲弓箭之类都由将作监制成。

    这些随军出征的工匠就是将作监的属吏,平日在洛阳制作手工艺,一旦遇到战事或者需要大规模修建任务的时候,将作监就会召集工匠进行打造。

    因此可以说,这些人的手艺可以说是代表了汉朝最顶尖的工匠水平。

    听到匠造令丞的担保,陈暮这才放心道:“那便好,将法坛上方的供桌清理下来,将此物置于法坛之上。”

    法坛是在城楼上修建,并不是像黄巾军那边的木塔楼,而是一个高台,有阶梯可以上去。

    士兵抬着这个数百斤重的青铜圆盘,从台阶往上搬运。供桌被抬下去,法坛就空了出来,刚好可以摆下这件东西。

    众人小心翼翼地将圆盘放置在底座上,底座有卡扣,可以将这个圆盘固定好。

    等圆盘彻底安放好之后,陈暮朱儁皇甫嵩拾级而上,皇甫嵩左右看看这巨大的圆盘,纳闷问道:“就这破圆盘是什么宝贝?能破了对面黄巾邪术?”

    陈暮笑道:“小事一件尔,原本这东西只是用来透光。经过我陈家祖传秘技改装之后,有了破除邪术之效果。”

    “哦?快来一试。”

    皇甫嵩来了兴趣,催促他使用。

    陈暮抬头看了眼天色,摇头道:“不急,现在才晌午,等过了正午再说。”

    晌午差不多是11点左右,正午则是12点到1点之间。

    “那好,那就再等一个时辰。”

    皇甫嵩点点头,道:“先去午食。”

    陈暮这边去吃午饭去了,黄巾那边也差不多生火做饭。

    不过波才依然命令人在营寨门口守着,密切关注城里官军的动向,这边那么大一个圆盘抬上祭坛,当然被黄巾兵注意到,立马向波才高凤等人汇报。

    波才何仪何曼高凤等人出了军营,看到官军的祭坛上莫名其妙多了件青铜器物,不由十分疑惑,不解其意。

    波才问道:“高师,这是何物?”

    高凤上哪知道去,皱眉道:“看着像是一件法器。”

    “官军摆这东西出来作甚。”

    一旁何仪不解。

    何曼翻着白眼道:“这还用猜,必然是应对高师法术之物。”

    高凤冷笑道:“我诅咒已下,不管他拿什么东西出来都没用,皇甫嵩和朱儁必死无疑。”

    “那莫去管它?”

    波才迟疑,总觉得官军不可能无的放矢,弄一个没用的东西出来。

    高凤不屑道:“无需理会,这物件再厉害也不过是件死物而已,我有师尊赐下黄符护体,神鬼不侵,能奈我何。纵是弓弩,也越不了二百丈之远伤到我。”

    说罢转身拂袖回营。

    黄巾军驻扎在长社城一里之外,营门离长社城城门达四百米之远,这个距离别说弓箭,就连汉代已经普及的床弩都碰不到,十分安全。

    除非现在东汉科技进步,跨越数个朝代,直接把宋朝能射五百米以上的黑科技八牛弩弄来,不然以普通弓箭100多米,床弩200多米的有效射程,几乎无法威胁到黄巾军的营地。

    波才等人一听觉得有道理,也都各自回营去了。

    正午过后,到了下午登台作法的时间,高凤再次爬上了法坛。

    法坛是一个塔楼造型,上面有顶,可以遮蔽阳光,里面空间也大,摆放了几盆凉水,倒也不怕炎热。

    高凤正准备开始下午的跳大神任务,眺目远望,忽然就觉得一股强光照射过来,眼前一片白茫茫,像是在直视太阳光,差点没晃瞎他的眼。

    “这是什么?”

    高凤只觉得头晕眼花,眼睛半天睁不开,摇摇晃晃,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好在塔楼有护栏,不至于让他摔死。

    下面的波才等人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连忙向远处城楼看去。

    就看到城楼之上,有一物体散发出炽烈的白光,形成一束强光,向着营寨塔楼的方向射来,将整个塔楼笼罩。

    “这是何物?”

    波才等人大惊失色,互相对视,面面相觑。

    而在长社城楼上,陈暮还在调整角度,以便把光完美照在高凤身上。好在他让匠造令丞制作了两面铜镜,一面叫透光镜,另外一面叫阳燧。

    这两样东西在汉代就有,制作方法也很简单,把巨大的两面镜子合在一起,用的时候打开下面的透光镜,这样当太阳在头顶的时候,透光镜吸收阳光,折射到阳燧上,再往黄巾兵营那边反射。

    即便太阳的方向不对也没关系,他可以通过调整透光镜的角度,来达到太阳光无论怎么变化,都可以照射在阳燧上,从而照着黄巾营寨门口的塔楼。

    至于这玩意儿的原理,读过初中物理,或者在上学的时候,有拿女生镜子在教室照别人经历的人应该会明白。

    其实就是光的折射。

    不过阳燧可不是一般的东西,早在西汉时期,就有人用铜镜制作的阳燧取火,这东西就是一面凹面镜,可以聚光。

    而凹面镜的直径越大,聚光的效果就越好。

    理论上来说,如果能制作一面比地球还要大的凹面镜,在地球下方吸收太阳光,聚集的热量可以瞬间把焦点部分的地球射穿,就像是电影里的激光卫星武器一样。

    唯一可惜的是,陈暮没办法完美地调节焦距,不管是凹面镜还是凸透镜都不行。

    凹面镜的焦距接近球半径的一半,不过实际焦距还得测量,毕竟有误差,因此想把焦点弄到四百多米外,得要一面半径非常夸张的凹面镜。

    至于凸透镜在理论上来说,焦距是可以无限调的。曲率半径越大,焦距就越远,可以无限大。

    但这种工艺水平别说在东汉,就算是在后世,也需要极其精密的仪器才能做到。

    而且为了保持强光度,凹面镜的曲面还不能太弯,所以陈暮只能造一面接近平面镜的大镜子,有点类似于端菜的菜盘,焦距会稍微远一些,但聚热效果非常差。

    不过饶是如此,聚集的强光照射过来,也足够把高凤射得头晕目眩,眼花缭乱,根本没办法振作精神,像往日一样跳大神施法咒。

    陈暮远远眺望,发现高凤在塔楼上被射得东倒西歪,不由冷笑。

    你拿奥利给扔我,我就拿光照你。

    老子晃不死你。

    那边高凤的确被晃得不行,按理来说,光在真空当中是可以无限传播的。

    但在地球不行,因为会被空气中的颗粒阻拦。

    可惜陈暮的镜子足够大,而且双方的距离也只有四百米,不算太远,完全可以聚集强光照射。

    很快高凤就招架不住,在剧烈强光下,他几乎无法睁开眼睛。眼泪哗啦啦地掉,摇摇摆摆下,大喊着:“妖术,这是妖术。”

    “高师,高师!”

    波才等人在下面焦急的大喊。

    “快救我。”

    高凤一边大喊一边摸索着想要从塔楼上爬下去。

    可他脑袋晕乎乎的,也看不清楚方向,摸索着脚下一空,一声惨叫,居然从塔楼上摔了下去。

    下面的波才等人本能伸手想接,但临到即将要接住的时候,才想起来这塔楼有四五丈之高(汉代一丈2.3米),这高度摔下来,人要是在下面接的话,还不把人砸成肉饼?

    因此连忙又把手缩了回去。

    砰!

    一声巨响,高凤重重地摔在地上。

    众人急忙上去查看,波才将高凤扶起来,惭愧道:“对不起高师,计算差了一点,没接到您。”

    “你......”

    高凤口吐鲜血,睁大了眼睛看着波才,估计是想说句mmp。

    但可惜五脏六腑被摔烂,已经说不出话了,眼睛瞪圆看向天空,脑袋一歪,魂归黄天而去。

    “这......”

    波才等人面面相觑,在黄巾军中地位崇高的高师死了,他们罪过可就大了。

    再回头看向长社城城楼上,只见高台之上有人道袍飘飘,似有谪仙降世,施展无穷法力,百丈之外取人性命。

    众人看得胆寒,抱着高凤的尸体急匆匆回营,紧闭营门,再也不敢出来。

第五十九章 起风了(求推荐票)

    “真能杀人于百丈之外!”

    皇甫嵩和朱儁看到塔楼上有人摔下来,瞪大了眼睛,愕然不已。

    陈暮也心中惊讶,他原本是想利用阳燧微弱的聚热效果,尝试一下看能不能把塔楼下方的稻草人点燃,没想到还有意外惊喜。

    不过想也是,为什么电影里警察审犯人经常会用强光灯照犯人眼睛?就是因为普通人骤然被强光照射,脑袋会出现一定眩晕,从而无法集中注意力思考,更容易被警察突破了心理防线。

    高凤在被强光照射过后,如果闭上眼睛,就地趴伏,等待失明的状况慢慢恢复可能还没事。但他非要作死这个时候爬下塔楼,头晕目眩之下一脚踩空,不出事才怪。

    不过这么好的积攒名望机会,陈暮当然不会错过,洒然一笑道:“二位将军如何?现在施术之人已死,巫蛊术自然破解,将军可高枕无忧矣。”

    朱儁佩服道:“子归家学渊源,学识不凡。连这神鬼之物都能化解,真能神人也。此事之后,我当上报朝廷,予以表彰。”

    陈暮微笑不语,说谦虚的话就不用了,但也不必自夸,有些东西,就让他自然酝酿就行。

    只是虽然觉得自己的小命得救,皇甫嵩依旧忧心忡忡,问道:“子归啊,这术是破了,可这风还得什么时候来?”

    陈暮轻摇羽扇,笑着说道:“皇甫将军不急,再等等。”

    “还得等啊。”

    皇甫嵩挠挠头,哪怕连日来已经打破了黄巾几次嚣张气焰,但毕竟人家十多万大军,城内满打满算不到两万,再不来风,都不知道还能顶住黄巾几次攻击。

    “要等多久?”

    朱儁也在忧心这个问题,他和陈暮关系越来越近,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问道:“具体日子有什么推算吗?”

    陈暮装模作样掐指,缓步走上高台边缘,眺目远望东面荒芜的田园,张开手臂,闭眼细细品味。

    夏日炎炎,日头高晒,没有任何风吹的迹象。

    过了片刻,远方的山岭上的树木枝桠忽然微微抖动,像是在向天空招手。

    田园里的杂草轻轻弯了腰,狗尾巴草和蒲公英徐徐摇曳起来,耳侧有咻咻的声音呼啸而过。

    陈暮抬起头看向天空,一缕微凉的清风拂面,他指着东南远方,笑了起来:“瞧,那风,不是来了吗?”

    “风来了?在哪?”

    皇甫嵩手搭凉棚张望,清风没有颜色,没有形状,他什么都看不到。

    呼呼呼呼!

    下一秒,忽如其来的狂风就吹在了他的脸上,皇甫嵩猝不及防,闭上眼睛连退几步,却来不及扶住头上的官帽,将他平日戴的武将鹖冠都吹飞。

    “将军。”

    身边诸多士兵赶忙聚拢过去,也有士兵急匆匆要去追鹖冠。

    然而皇甫嵩根本不在意飞走的帽子,几名士兵将他搀扶住后,皇甫嵩大喜过望,激动不已:“风,风真的来了,哈哈哈哈。”

    陈暮感受着呼啸的东南风,心中却是在感谢自己当年的高中地理老师。

    日晕三更雨,月晕午时风。

    鱼鳞天,不雨也风颠。

    日落黄澄澄,明日刮大风。

    连日来看天色,诸多迹象表明,最近很快就有东南风来。

    现在看来,地理老师诚不欺我也。

    午后的东南风迅猛吹拂,吹得城头军旗猎猎作响,城下飞沙走石,尘土飞扬。

    皇甫嵩被扶着进了城楼里,朱儁的衣衫上下翻飞,不得不以手抚衣遮面,对陈暮大喊道:“子归,进城楼来叙。”

    陈暮身上的衣服同样被吹得飘飘如仙,抬头仰望天空。

    午后阳光黯淡不少,大风将云层吹来,遮蔽了太阳,不过他知道现在这个天气属于大旱,不会下雨,早上也看过露珠,顷刻间就被蒸发得一干二净。

    这真是个放火的好天气。

    回到城楼里,皇甫嵩还在大笑,乐得合不拢嘴,指着陈暮道:“陈子归啊陈子归,一开始我以为你在说大话。万没想到你还真能借来东风,你先祖曲逆侯,恐怕也不过如此。”

    陈暮拱手谦虚道:“将军过誉,比之先祖奇谋定江山,暮还差得远。”

    “诶,休得过谦。你之功绩,我与公伟自当上表朝廷。”

    皇甫嵩笑道:“如今大风已至,该当如何?”

    其实皇甫嵩和朱儁当然知道该怎么办。

    不过先问陈暮,就是在说明他们已经认可了陈暮的谋略,是尊重他的意思。

    陈暮毫不犹豫回答道:“应当事不宜迟,今晚纵火。”

    “好。”

    皇甫嵩一拍城楼里的桌案,对传令兵道:“传令三军将士,今夜准备作战。”

    “唯!”

    士兵出去传达命令。

    皇甫嵩又对陈暮道:“此计是你策划,火攻计划就由你实施。”

    这是要把首功记在陈暮的身上。

    其实对于皇甫嵩和朱儁来说,对于功劳已经没那么看重。

    因为只要他们破了黄巾,就是他们的指挥有方,头功自然而然会落在他们身上。

    至于命令实施之后,谁的功劳最大,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

    这种情况对于汉人来说,在官场军队算是常态。

    陈暮心道算你有良心,面上却恭敬道:“那暮,现在就去行事。”

    “去吧。”

    皇甫嵩大手一挥,这个功劳送出去,也算是弥补一点人情。

    陈暮出了城楼,张飞已经在外面等着。

    看到他出来,张飞咧嘴一笑:“四弟,怎么样?是不是又要打仗了?”

    陈暮点点头:“不错,召集士兵,准备作战任务。”

    “得令。”

    张飞装模作样地拱手敬礼。

    二人下了城楼,骑着马直奔军营。

    军营中他们自己的三千人马单独在一列军营里。

    由于张飞出色的表现,赢得全城官军尊重,他们这些人也隐隐被人看重,地位很高。

    “**,去召集士兵。”

    张飞来到军营中,对平时护卫在身边的**下达指令。

    **一路小跑,将营中的士兵们召集起来。

    三千人快速奔出各自营帐,这个时候正是吃完了午饭后的午休时间,很多人才刚刚睡醒。

    不过陈暮平日严格要求,所以在军令一下,就立即全部起来,迅速列好队伍。

    看到士兵们如此迅捷,没有一个迟到,陈暮点点头,对张飞细语几声。

    没办法,在没有扩音器的年代,想对三千人训话让每个人听到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也就张飞这天生大嗓门能办到。

    “中郎有令!”

    张飞声若洪雷,在他身边的陈暮立即堵上了耳朵,熟练得让人心疼。

    “一曲去城中收集干柴草木。”

    “二曲去后营领取油脂火镰。”

    “三曲去匠房索要弓弩火箭。”

    “其余人等,静候指令。”

    “今晚三更,我们火烧敌营,都给我杀!”

    “杀杀杀!”

    士兵们高声呼喊,杀气冲天。

第六十章 陈暮发动技能——万箭齐发(求推荐票)

    古代没有汽油,行军打仗的引火之物一般是用薪柴膏油。

    所谓薪柴膏油,就是干柴草木以及动物油脂。

    其中膏油物品又以鱼油最佳,其它动物油脂或者植物油次之。南海鲛油千年不灭的传闻,很多人应该都听说过。

    在《三国志》记载的赤壁之战中,孙刘联盟,就是以鱼膏油做燃料,船中放置大量柴草枯木,靠近曹军的连环船之后,点燃船只冲向曹军,从而火烧赤壁。

    所以膏油物品其实是早期很重要的战略物资储备,早在春秋战国时代,就有人使用。

    皇甫嵩和朱儁这次出来,带了不少,军中就有存货。

    不过张飞不太理解为什么陈暮要弓弩,等士兵们在各曲长带领下去按命令行事后,纳闷问道:“四弟,咱们没有弓箭手,你要那么多弓箭做什么?”

    陈暮神秘一笑:“做个好东西。”

    “哦?”

    张飞来了兴趣:“什么好东西?”

    陈暮想了想说道:“三哥,你知道自古行军打仗,若以火攻,一般会怎么做吗?”

    张飞挠挠头:“这个问题你问俺做什么,俺上哪知道去。”

    “看,叫你多读书吧。”

    陈暮笑了起来。

    张飞理直气壮道:“有四弟一个聪明的脑瓜就行,我再读书的话岂不是抢了四弟的饭碗?”

    陈暮:“......”

    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张飞哈哈大笑:“所以四弟你要做什么你就直说,绕那么多弯做甚。”

    陈暮翻起了白眼:“我要做火箭。”

    “火箭?”

    张飞不解道:“那是什么。”

    “待会就知道了。”

    陈暮微笑着打了个哑谜。

    火箭嘛,与火把原理一样,箭头缠布,浇上油脂点燃即可。

    但很有趣的是,东汉并没有火箭。

    原因很简单,当时的人还没有把这东西发明出来。

    史料记载中,历史上第一次使用火箭,是三国时期,也就是公元228年。

    诸葛亮第二次北伐,兵进陈仓。

    陈仓守将郝昭以火箭射蜀军攻城云梯,把云梯点燃,蜀兵从云梯上掉下去摔死,导致诸葛亮此次北伐失败。

    这也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记载使用点火的箭的记录。

    而在此之前,按照《孙子兵法·火攻篇》记载,人们常用的火攻之术,就是以火车、火船、火牛之类冲进敌人阵营,然后近距离投掷引火物。

    像田单收复齐国失地,就是以火牛冲阵,从而获取胜利。

    现在是公元184年,离火箭第一次出现在史料记载中还有44年,自然不可能有火箭。

    陈暮记得穿越之前,网上还有杠精问诸葛亮草船借箭的时候,曹操为什么不放火箭。

    有人为了维护诸葛亮,就说当时的油脂太贵,曹操用不起。

    实际上当时的油脂的确昂贵,但以曹操的雄厚实力,不至于十万支火箭都没有。

    主要是现在没有火箭,曹操上哪弄去?

    至于为什么当时的人没有发明火箭,大抵是因为射程问题。

    在宋朝利用松脂制作火箭之前,魏晋南北朝以及唐朝的火箭都是在上面包一层布,再引火。

    这样制作的火箭一来箭支无法回收,成本比较大。

    二来会影响箭支射程,飞不了太远。

    因此使用频率比较小。

    一直到宋代以后,用松脂涂抹燃烧的火箭才大规模普及。

    松脂就是松树油脂,涂抹在箭杆上,这样做出来的火箭就非常轻便,不影响射程。

    因此宋明时期,火箭就开始大规模出现在战场,甚至到明朝,由于火器的发展,还有窜天猴型号的火箭出现。

    不过陈暮也不需要火箭飞多远,能点火就行。

    毕竟古代的弓箭手培养不容易,就像是现代培养狙击手一样,需要花很大的力气。

    近距离射火箭就容易许多,也不要求精准度,只要往那个方向射,让火箭可以燃烧草丛树木和营帐就行,没那么多要求。

    到下午,各曲士兵陆陆续续将需要的物资取回来,陈暮下令,让士兵用大量布条包裹箭头,只露出箭尖,再把箭头放入鱼油桶中浸透,制作成膏油火箭。

    到晚上的时候,士兵们就已经制作了五万支火箭。毕竟这活也不是什么精细活,一个士兵几分钟就能搞定一支,两千多人同时做,五万支箭也就是一两个时辰的事情而已。

    火箭制作之后,士兵们每人带上长弓,背上箭壶。之所以陈暮要用火箭,一是这样更容易快速把火点起来,二来也是珍惜士兵的生命。

    毕竟近距离冲入敌营去点火,对于士兵的威胁会非常大。点火的人相当于敢死队,说九死一生也不为过。

    而隔着几十米射箭,就算敌人杀出来,也有逃跑空间。

    皇甫嵩和朱儁亲自跑到陈暮的驻地,骑马过来,远远看到陈暮的士兵已经排列整齐。

    陈暮迎上去:“皇甫将军,朱将军。”

    “准备得如何?”

    皇甫嵩问道。

    “万事俱备,就等今夜三更点火。”

    陈暮自信满满,他刚才试过,火箭如果逆风而行,会被风吹灭。如果背风或者顺风的话,影响就会小很多。

    黄巾军营驻扎在西面山脚下,倚草结营。

    现在刮东南风,他们完全可以在黄巾军营的背面山坡下射火箭,这样风吹不到,因为会被营寨挡风,等火箭射进去,大火燃烧起来,火借风势,立即就能形成可怕的火灾。

    “好,此战就靠你了。”

    皇甫嵩满意地点点头,十多天相处,他发现陈暮还是非常可靠的,相信他的决策。

    “必不负将军所托。”

    陈暮认真回应。

    皇甫嵩和朱儁离开,他们也要去布置作战任务。

    一旦陈暮这边顺利点火,大军就全军出击,先攻破波才主营,然后再处理东西北三处副营。

    夜晚二更。

    黄巾营寨静悄悄的。

    守卫士兵按照每日任务,在营中和周围巡逻。

    黄巾一个巡逻队长有些奇怪。

    因为他看到往日点满火把,将城墙四周点得通亮的长社城上,这次火把居然熄灭了。

    小队长不解地对身边一个士兵说道:“今日官军的火把怎么熄了。”

    那士兵想了想道:“也许是风太大,吹熄的吧。”

    “哦。”

    小队长一想也是,今天的确是个大风天。

    他不会去想,既然城墙上没有了照明,不如趁夜发动袭击。

    黄巾本就缺乏战术发明的人才,连那些将领都没有去想这个问题,更别说他们这些小兵了。

    队伍训练到营地西侧树林,这里草木旺盛,蓬蒿遍地,离营地约有二三十余丈。

    旁边就是黄巾营地的木栅栏,按照命令,他们要绕营地一圈。

    十多万人的营地有多大?光外围栅栏的长度就达到四五里,营地里面也是杂草丛生,帐篷就扎在草地里,没有任何防火措施。

    按照《后汉书·皇甫嵩传》记载,波才军的确没有任何战术素养,六月正是草长莺飞之时,草木森森,居然没有意识到敌人会放火,让全军处于易燃危险之下。

    这队巡逻士兵缓缓离开,不远处的草堆里,探出个豹头环眼的脑袋。

    四周黑魆魆的,除了黄巾营寨里的篝火外,就只剩下越走越远的黄巾巡逻队手中的火把。

    张飞看着巡逻队的背影,对身边的陈暮道:“四弟,就这样放他们走了?”

    陈暮看了眼天色,已经是二更天,马上就要到三更,说道:“再等等,等黄巾士兵全都熟睡之后再行动,现在出去,小心打草惊蛇。”

    “好吧。”

    张飞只能暗暗忍耐。

    呼啸的风越来越大,吹得身后的山林猎猎作响。

    云层被风吹了过来,遮蔽了月光。

    这对于陈暮来说,是个很好的消息。

    天越黑,就更方便他们行动。

    三千人,其中五百是骑兵,藏在远处等待信号。

    两千多人背着弓箭,隐匿在丛林里。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在外面没有刻漏,很难分辨时间,陈暮是二更天出来,差不多11点左右,他现在也只能在心里默数时间。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长社的方向摸来一人,沿着山林里走。

    这人是胡志,他被派去与城里联络。

    **去接应了他的父亲,胡志过来之后,对陈暮道:“中郎,皇甫将军说三更已至,可以点火了。”

    “好!”

    陈暮眼睛一亮,低声喝道:“点火。”

    呼啦啦。

    旁边林木当中,瞬间站起来两千余人,举着弓箭。

    两千多人站成三排,每一排又分数十个阵列,每个阵列站十个人,区分出八十个队列,每个队列三十人。

    经典三段射击!

    陈暮下令点火之后,每个阵列的伍长几乎同时点燃了手中的火把,然后一一将众人手中的弓箭点燃。

    “搭箭!”

    第二个命令下达,人人都将手中的箭搭在了弓上。

    “射击!”

    嗖嗖嗖嗖嗖嗖!

    八百支箭同时射出去,由于这些人都不是专业弓箭手,射的精准度很差,箭支乱飞,很多都射在了黄巾营寨外面的木栅栏上。

    但无所谓,他们的距离够近。陈暮的目的,本就是只是让火箭取代火把,不要近距离投掷就行。

    火把只能靠近了丢,而火箭能离五六十米外射击,当然是火箭更有优势。

    “射击,射击,射击!”

    八百支箭当然不是结束,仅仅只是开始。

    三段射击,第一队射完之后,第二队已经点火搭箭,马上衔接。第三队继续跟上,第一队则撤回来点火。

    如此循环,能保证源源不断的火箭射出去,仅仅片刻功夫,靠近西面的黄巾营寨就起了冲天火光。

    不仅如此,埋伏在远处的骑兵部队得到了信号,立即挥舞着手中的火把,发起了冲锋。

    一时间,整个黄巾营寨大乱,东南风呼啸,再加上杂草遍地,大火蔓延的速度极快。

    仅仅不到二十分钟,无数烟雾冲天而起,火光映照了半天天空,甚至开始往西侧山林燃烧,对陈暮这边造成了威胁。

    “撤!”

    见任务已经完成,陈暮大喊。

    五万支火箭全部射完,士兵们拔腿就跑,才刚撤完没多久,之前藏身的林木就被火焰席卷,黄巾营寨已是一片火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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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1126/ 第一时间欣赏三国之谋伐最新章节! 作者:玩蛇怪所写的《三国之谋伐》为转载作品,三国之谋伐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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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谋伐介绍:
这是一个现代人,与刘关张桃园结义,为他们做谋划的故事。PS:本书大部分遵照史实,人物性格会发生变化,并不依赖演义。不过会少量截取演义的精华,比如青龙偃月刀之类的武器等等,不影响历史。三国之谋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之谋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之谋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