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侃侃而谈
九月二十九日，李江河选择步行去教职工家属楼等老院长。
老院长既然让他换一身正装，他今天就特意穿了身小西服，领带他昨天晚上学了十几分钟，今天先带着，还没有系。
“挺精神”，老院长穿着中山装，皮鞋的样式很老了，但是保养的好，还是油亮油亮的。
老院长开的是奥拓，这车价格便宜，经济性好，还是国内生产。
当然，坐惯了帕萨特和保时捷911的李江河，坐在奥拓副驾驶上，还是有一点难受。
“其实就是个讲座，一会不用紧张”，老院长看着东大的门已经近在眼前了，叮嘱李江河几句：“其他学校的领导也带了学生，你跟他们坐一起就行。”
“好”，李江河点点头。
东大学校礼堂外，有领导等在这里。
老院长寒暄几句，带着李江河往里走。
文学不是东大的强势学科，这次讲座的规模也不大，所以申请到的学校礼堂也是一个偏小的。
但是人还挺多，除了给老师们空出来的前两排，后面坐的满满当当。
老院长自然坐在第一排，李江河被负责接待的学生领到第二排边上，“同学，你们坐在这里。”
“谢谢”，李江河道了声谢，就近坐下。
旁边有两个东大的学生，李江河和他们互相打了个招呼，又见接待员领来一个学生。
“魏同学”，李江河张张嘴，“你好。”
“李同学”，魏振川也一脸惊讶，“你好你好。”
两个人默契地没提社会调查，坐在这边老实听讲座。
这次讲座的主题就是文化产业。
发言的除了东大的文院副院长，还有他们的几个年轻教师。
怪不得老院长说不重要。
会议持续两个多小时，一行人出来吃饭。
老院长和东大的文院院长看着比较熟，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并肩走着。
海河来的是副院长，也就是带着魏振川的那个。
他陪着东大的副院长和南师来的一个副院长聊天。
从人员配置上看，林老院长今天来主要是出于跟东大院长的私交，而不是这个讲座的内容和规模。
酒桌上，李江河和魏振川这种小角色也叨陪末座。
大佬们聊的也不是多高端的东西，大体还在互相寒暄的层次上，谁儿子怎么样了，谁姑娘嫁去那里了，谁家孙子孙女考上什么学校了，逃不出家长里短的范围。
这种情况下，李江河除了在和其他大佬眼神交互的时候，挤出一个最自然的微笑，也没有别的事情干。
等到酒过三巡，大佬们才想起来介绍介绍自己带来的弟子。
李江河和魏振川是唯二的本科生。
这其中，李江河在这些人眼里的名气要比魏振川大多了。
他这见义勇为的事件，可是作为那段时间应大的一个宣传素材来展示的，又跟在这个圈子里举足轻重的林老有关，所以基本上在座几位正副院长和教授的都听过李江河的名字。
而今天老院长带着李江河来听讲座，意思就很明显了，重点培养嘛。
“不错，小伙子看着大气”，一个教授小笑眯眯地跟李江河打了个招呼。
“老师好，老师好”，李江河赶紧低低头。
这些老师也没为难他，这就跟酒桌文化一样，为难的总是地位低的。
而老院长明显是这里咖位最大的，作为他的弟子，李江河也沾着光，随口回答了几个问题，就坐下了。
老院长冲他点点头。
魏振川就比他倒霉多了，海河副院长的地位并不算很高。
一方面是海河本身的层次比应大就低，另一方面，作为一个理工为本的学校，文院的师资和地位都不行。
同样是副院长，应大的副院长可以去做海河文院的院长，而海河的副院长只能做个应大的普通教授。
所以魏振川就被酒足饭饱的院长教授们列为重点提问对象。
他回答的还不错，虽然基本功不是很扎实，但是不少想法让人眼前一亮。
尤其是，他还不是文院的，只是正好跟着海河的副院长做课题。
这就很难能可贵了。
“小魏同学，你觉得动画产业将会怎么发展？”，提问的是东大的院长。
魏振川看看自家的副院长，发现副院长对自己点点头，这才开口道：“当然是前景光明。”
“作为一个学设计出身的学生，我认为我国的动画美学和国外应该是不同的，就像水墨和油画的区别一样”，魏振川侃侃而谈，“说穿了，迪士尼的故事内核多少年也就是那一套，王子公主，正义战胜邪恶，只不过人家做的精细，而且一年复一年，技术越积攒越多，为什么他们的人物生动？不就是动作库建的完善嘛，而我们曾经耗费巨资做出来的东西，比如《宝莲灯》，其实并不卖座，一来是盗版横行，二来也是没人买账，这就导致没有一个良性的循环，能让我们培养出一个足够好的动画公司。”
“这一切归根到底就在于市场”，魏振川继续说道，“我国一直把动画片看作是小孩的消遣，甚至是一种耽误小孩子学习的负面消遣，稍有成人化的内容就要被口诛笔伐，多少动画因为一些小小的疏漏就再也看不到了，而我们的邻国——东瀛做的就很好，他们的动画片，连青年人甚至一些中年人都爱看，市场做大了，这个产业才有希望。”
“嗯”，在座的包括李江河都不自觉地点点头。
“比如97年的《幽灵公主》，探讨了人与自然的关系，不但有一定的内涵，故事也有趣，这才是我国动画发展的方向”，魏振川继续说道：“等到我国现在这批年轻人成长起来，市场就会得到改善，因为东瀛的漫画已经在我国的青少年中引起了广泛的兴趣，一如曾经的武侠小说和港城电影，而且就动画人才的培养来看，以前出去的那一批人才现在也到了该回国的时候，自然会把更先进的观念和技术引进来。”
“很好”，就连老院长也鼓起掌来。
魏振川说的很有些见地，这些东西其实并不很超前，只是要自己总结出来，也需要下一番功夫的。
136：截胡
李江河听着魏振川继续说道：“东瀛的动画是一个完整的产业链，他们有漫画，有轻小说，成绩好的就改编成动画，如果动画还能大卖，就可以做成游戏，反之亦然，游戏可以出同人，再出动漫，最后同名动画，总之，是一个成熟的模式。”
“现在，就是动画产业黎明前最后的黑暗”，魏振川说的激昂，“如果我有钱，我会选择现在进入动画行业，这应该是性价比最高的时候了。”
“有道理啊”，李江河在心里暗道。
等到魏振川说完，其他人都点点头，对他的表现感到满意。
“行啊，魏同学，有见地”，李江河身旁东大的学生悄悄竖了个大拇指。
等到吃完饭，老院长让基本没喝酒的李江河开车，自己坐在副驾驶。
他今天喝了两盅白的，不能开车了。
“海河那个小伙子还不错”，老院长看着前方，开口说道。
“是很有见地，好像理念很新”，李江河绝口不提自己遇到过他的事。
“其实也不算很新”，老院长摇摇头，“你要知道咱们国家的文化产业，就目前来讲，太落后了，没法向外输出，自己人吧，现在国外的进来了，眼光随之一变，也不怎么买账了。”
“他这些东西在国际上不算新东西，我之前去米国考察”，老院长喝了酒，兴致上来，说：“那边有种超级英雄漫画，还是咱们学校一个老师买给他儿子，这我才知道，原来人家的产业已经这么成熟了，93年的时候，他们的漫威漫画公司就建立了影业子公司，而咱们的动画厂——上美厂，则已经不行了。”
“我今年七月底的时候，去了一趟东瀛，就是去考察文化产业，取取经”，老院长解释道：“他们正好有一个动画叫，叫什么千与千寻，在上映，那个水平已经非常高了，而且走的是与米国不同的一条路，很厉害。”
“所以咱们学校要招动画专业了？”，李江河的思路很跳跃。
老院长把头转过来，好笑道：“你怎么想到这方面来了。”
“要不然您这个大忙人亲自去考察，还能为了什么？”，李江河转动方向盘，拐了个弯，“我看您似乎特别关心这一块，但师父，你是搞古汉语的啊。”
“你说的也没错，是该设立这个专业了”，老院长叹了口气，“咱们国家的动画资源多丰富，志怪小说都堆积如山了，好好从中找找，肯定能有收获。”
“您教训的对”，李江河把车开进教职工小区，和老院长走回学校。
目送老院长走进办公室，李江河马上掏出手机给陆叶明打了个电话。
“老陆，接触的怎么样了？”，李江河直入主题。
“啊？这太快了吧，还没联系好呢”，陆叶明吐槽道：“我也不是超人啊。”
“那就直接把动画公司纳入收购计划，对了，先谈，我去看看政府会不会有更大的扶持力度”，李江河脑袋里灵光一闪而过。
假如应大真要招动画专业，或者相近似的专业，那是不是说明政策在向这边倾斜？
高校的资金靠政府拨款的话，自然是越贴近国家政策的，越能得到支持。
“行，那我再去谈”，陆叶明扶额叹气，他都懒得问自己老板怎么突然又下决心了。
李江河在这一刻还对魏振川产生了一丝感激。
要不是他说的精彩，拨云见日，李江河也不会这么快下定决心。
要是魏振川知道了，估计就要一句国骂脱口而出。
“我在台上讲，结果你在台下把我要买的公司给买了？”
魏振川是个本土人才，或许按照本来的世界线，他是默默无闻的，但在这个世界线，他就算是开了窍了，以前还做过一个小网站，卖了近百万，所以才有了启动资金。
尤其是这个世界线的文化产业其实比原本的发展快了一些，某种意义上，他也算是应运而生吧。
总有很多人才在浩瀚的世界中因为种种原因而被掩藏，这时候或许一个小小的蝴蝶效应，所掀起的风浪，就能像是大浪淘金一样，把他们给“淘”出来。
太多人缺的只是一个机遇，有人穷极一生，或许到临终闭眼的时候，才能找到自己真正的人生方向，但那时候死神已经在近前等着了，悔之晚矣。
世界线偏离一点，所有人的命运就都改变了。
那边魏振川陪着自己的老师回学校，还一点也没有意识到，动画公司马上就要飞了。
产业园里的动画公司就是比外面的要高级一些。
大家都半死不活等着国家补贴，为什么这个公司就能进产业园，享受福利，那肯定是有长处的。
而且就这几天实地考察，他发现产业园里这家动画公司是有技术，有态度的，至少不是纯粹为了混补贴而做动画，但是他也发现了，这家公司的路走偏了。
东瀛留学回来的那位老板一直想着往《灌篮高手》，《新世纪福音战士》，《名侦探柯南》和《七龙珠》这种水平的日漫上靠，这未免有些好高骛远了。
回到学校，魏振川还挺高兴的，在一众大佬面前少刷了一波存在感，这份存在感说不好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他一点也不担心有人去截胡，哪有这么巧的事嘛，而且就算便宜，那家动画公司也值个几十万，在场的正副院长们不太可能出手，而学生哪里来这么多钱呢？
当晚，魏振川美美地睡了一觉。
137：农家乐
陆叶明跟动画厂谈判又要花几天，九月三十号，李江河还是在学校里呆着。
扫视一圈，教室里的人明显少了一些，不少人订的车票或机票都是三十号的，直接逃了课回家。
好学校里一样有逃课的，好学生也是人。
“江河，你说老师会不会点名？”，王崎小声说道。
“不会吧，思乡心切，老师能理解，啊不，能习惯的”，李江河做了个鬼脸，“再说，这又不是那位点名狂魔刘老师。”
“希望吧，我一个舍友今天也逃课回家了”，王崎此刻也没什么学习的心思了，“你假期回家吗？”
“我现在，呃，，，，，，，，”，李江河想了想，“我现在家就在应天，不用专门回去，这个假期约好了和舍友出去玩。”
“不错，可惜我们宿舍关系一般，组不起局来”，王崎很有些可惜。
“老王，那不如和我们一起？”，旁边一个同学笑着摸了一把王崎的胸：“国庆我们去金山寺，你去不去？”
“金山寺？吴胖子，你连男人的胸都不放过，我可不敢陪你去”，王崎翻了个白眼。
“前不凸，后不翘，小小对a，可笑可笑”，吴胖子摇头晃脑，不屑一顾，“谁喜欢你的对a？我去金山寺找白娘子。”
“吴兴立，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讲台上的老师回过身子看见吴胖子在那里摇头晃脑，果断提问。
本来看见课堂上学生少，老师心里就不是很舒服，虽然因为马上国庆，他可以理解，但总归冒出了这么个想法：“什么时候我的课吸引力能大得过放假呢？”
吴胖子算是撞在枪口上了，不说已经溜了的，你个在教室里的还一副心飘了的样子，必须提问！
“啊，这.......”，吴胖子果然没听。
“没听？”，老师抬了抬眼镜，闪过一丝诡异的光。
“老师，我不会”，吴胖子果断放弃。
“不会？行，回去好好看书，下节课还要提问你”，老师在心里默默给吴胖子减掉了两分平时分。
“哈哈哈“，王崎克制不住，努力憋着笑，前仰后合的。
“还笑？”，吴胖子悲愤欲绝，决定不带王崎玩了。
.......
国庆当天，就在吴胖子宿舍和王崎一起出发去金山寺的时候，李江河也和舍友出发了。
他们的目的地是农家乐。
随着城市化的不断发展，农家乐也逐渐兴起。
越来越多的人“五谷不分”，没见过真猪，没看过麦田，不知道躺在草垛上看星空是种什么感觉，加上食品安全越来越进入大众的视野，普遍认为，农村的土产更绿色更健康。
实际上，农村的也未必就那么健康，又没有监管，怎么制作农户自己说了算，很多时候也掺着“毒素”。
别的不说，就一个没有消毒杀菌的奶制品，谁敢喝？
世纪初我国的奶制品标准是每毫升五十万菌落，这个标准不算低了。
而2010年却突然提升到每毫升200万菌落，这是个什么概念？
那个时候，国际一般标准可是菌落指数控制在每毫升10万以内！
而农户产的还不如国家标准呢。
六个人还是不开车。
目的地在尹林山庄，不远不近，六个人准备当晚就不回来了，借住在农家。
这时候的农家乐还没变味，去一趟的价钱并不高，而且，305宿舍这六个人里，只有一个郭策是因为小时候寄养在奶奶家，接触过种地，其他人都是城市人，图个新鲜。
李江河虽然曾经家境不好，但那也是在小镇里，基本没怎么去过农村。
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大巴车一如既往地颠簸。
幸好六个男生凑在一起不缺乐子，笑着笑着，时间也就过去了。
因为是国庆的缘故，坐大巴的人额外的多，很多似乎是回老家，拎着各种箱子和礼盒。
人挤人，人挤人，座位不多，本来李江河他们六个人有四个座位，但是因为让给孕妇和一个老人，只剩下两个座位。
几个人轮流坐一会，也就到地方了。
“我要散架了”，郭策太高了，在大巴上呆的难受，“太折磨了。”
“我现在也想快进到晚上睡觉”，王云立揉着腿，抱怨道，“后面那个礼盒的角太尖了，一直顶在我腿上，现在估计都青了。”
“行了行了，别抱怨了，你们看见指路牌了没有？”，李江河看看四周。
“这边呢”，齐智宇指指路边。
“我看看啊，靠，还要自己走一段路啊”，李江河双手一摊，“兄弟们，走吧。”
“走了走了”，柳俊华这时候倒是很精神，大踏步地前进了。
尹林山庄占地不小，一大片樟树林看的人心旷神怡。
有山有水有树林，呼吸着新鲜空气，听着起伏的鸟鸣，305宿舍六个人才觉得这一趟来对了。
“几位，是来农家乐的吗？”，一进山庄，自有人来招呼。
“嗯，我们晚上还要借住在这里”，李江河说道：“现在还有什么项目能体验吗？”
日上三竿，这时候正是下午最热的时候。
“能能能，现在太阳大，几位先进来休息休息，一会我们可以去看看各色飞禽，或者钓鱼骑马，哎呀，好多项目都可以体验”，接待员笑着领一行人去休息了。
138：当时明月在
“爽啊~~~”，王云立骑着马大叫。
“小点声，怎么感觉这么奇怪呢”，柳俊华喊道。
可惜王云立没有听到，还是在马背上爽啊爽啊的叫。
马场有一个人骑着马，拉着另一匹马的缰绳，带着另一匹马跑，只要不是傻傻地不踩好马镫，一般还是挺安全的。
几个人都骑了一次马，感觉很兴奋。
驰骋疆场，横刀立马，太切中男人的感官了。
“怎么样？有意思吧”，看着几个人在兴奋地脸都带点红色，分配过来的导游还挺自豪。
“有意思，太爽了”，王云立还停留在那种飞驰的感觉中，“真的太爽了。”
“哈哈哈哈，以后可以常来，熟客还打折”，导游笑着把他们引去下一个地方。
李江河这时候看了眼手机，发现陆叶明给他发了个消息。
“动画厂老板不愿意卖，仍需协商。”
他皱皱眉头，把手机收起来，继续陪着305其他人去看飞禽了。
动画厂的老板跟玩偶小人厂的周立辉不一样，那可是“老二次元”了。
他立志要做出华国的顶级动画，按照七龙珠的水平要求自己的团队。
可惜实在是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自己的团队，
但他不愿意放弃，而且这人有些愤世嫉俗，不愿意让资本过多的干预创作。
“喔，孔雀！”，郭策兴奋地拍拍手。
“这是什么？”，齐智宇指着一种尾羽很长的鸟问了问导游。
“哦哦，这是野鸡”，导游顺着齐智宇的手指望去，解释道：“也叫山鸡，雉鸡。”
“原来野鸡不是散养的那种家禽啊”，陶卓然很新奇地看着正在吃食的野鸡。
下午五六点，正是野鸡进食的时候。
李江河看着野鸡，心思却飘到文化产业园了。
他又想起来要去一趟文化局，看看有没有更多的政策倾斜。
庞淑兰和李军给过他一个号码，一个应天市几乎可以做到说话算话的号码。
但是杀鸡焉用牛刀，那个号码李江河不想去动，而且这次他要一个人解决这些问题，见个大领导，他还挺紧张，万一说错了话，那就不美了。
李江河掂量着剩下几个号码，不停在思索。
“三哥，别走神了，国庆中秋双节，给自己放个假吧”，王云立看出李江河在走神，出声提醒：“来，笑一个。”
“咔嚓”，旁边的导游给六个人照了一张相。
2001年，中秋国庆也在同一天。
举国欢庆。
这时候已经有烟花在天上炸起来了。
“团圆的时候啊，真好”，导员看着烟花，感叹了一句。
晚饭有大锅灶，可以自己动手做菜。
“嚯，哥几个，今天我就露一手”，王云立撸起袖子，兴致勃勃地去挑菜了。
“我也做两道吧”，李江河被气氛感染，也笑着去看看有什么菜是他能做的。
“我就不行了”，柳俊华双手一摊，“我就等着吃吧。”
“我也”，郭策把手一摆，“我倒是会做几个菜，可惜手艺不行，就不在这个时候凑热闹了。”
“我去试试，西红柿炒蛋，我在家练了一暑假了”，齐智宇一开口就知道也是个不靠谱的。
“一暑假？”，陶卓然咧咧嘴：“您还是歇着吧。”
“嘿？我今天还非做不可了”，齐智宇也琢磨他的西红柿炒蛋去了。
最后王云立做了个糖醋排骨，李江河做了个雪菜毛豆肉丝，又包了蛋饺，齐智宇也把自己地西红柿炒蛋端了上来。
加上在农家乐点的菜，看着异常丰盛。
还有些烤串，就着啤酒，就是两个字：舒服！
“我靠，三哥这手艺可以啊”，王云立吃了一个蛋饺，“三哥不说，我以为是这边厨师做的。”
“人生赢家，连厨艺都这么好”，柳俊华也赞不绝口，他又转向齐智宇：“舍长，再看看你的，你不觉得羞愧吗？”
“我羞愧什么？不也还行.......吧？”，齐智宇底气不足。
“我的呢？我的呢？”，王云立指指自己地糖醋排骨。
“挺不错，可惜珠玉在前，只能给你打个六分了”，郭策夹了一块排骨，拿着腔调道：“既生王，何生李。”
农家乐地菜做的也很不错，食材是真正的农家产，不像有些黑心的农家乐，挂着农家乐的牌子，还是去超市进的食材。
“这土鸡还真就是香”，齐智宇夹了一块炖的鸡。
“这是笨鸡，可不是那种速生的肉鸡，不喂激素饲料，吃的是草籽虫子”，小时候在农村生活过的郭策笑道：“这种鸡农村养的也越来越少了，效益不高，一年好像一只鸡还不到一百枚蛋。”
晚上一堆人挤在一起看电视。
农家乐的工作人员还有一些附近的村民，都过来这边的大厅看晚会。
热闹，一过节，大家都喜欢热闹点。
小孩子嘴里吃着糖，也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屏幕。
这时候晚会的内容反倒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种氛围。
圆月当空，淡淡的云雾飘过，更添几缕飘渺出尘之感。
“喂，爸，中秋快乐”，李江河分别给李军和庞淑兰打了电话。
“妈，中秋快乐”
“诶，儿子，你也中秋快乐，现在干什么呢？”
“跟舍友出来农家乐，我在院子里给你们打电话呢。”
“行，玩的开心点，你爸和我都很好，你也努力。”
“知道了，妈”
跟父母打完电话，又跟爷爷李善通了电话。
“孙子，中秋快乐”，李善先开了口。
“爷爷，中秋快乐，我明天就回去，到时候好好陪陪你”，李江河笑道：“陪您下棋。”
“好，好，你现在先玩吧，爷爷这边和几个老干部一起过中秋，你不用挂念我，好好玩吧”。
他又给老院长打了个电话，跟师父师母说了几句喜庆话。
其他的像武时清之类的朋友他就只是发了短信，因为中秋阖家欢乐，他也没必要特意给他们打电话。
又不是春节。
“喂，湘湘”，李江河拨通了阮湘的电话，“中秋快乐！”
“中秋快乐！”，阮湘的声音很雀跃。
“有没有想我？”，李江河看着月亮笑道：“你也快看看月亮，千里共婵娟。”
“看着呢，真大”，阮湘突然大声说道：“我想你了！”
“等我回去，我也想你了！”，李江河对着电话大喊。
照着李白和苏轼的月亮，也照着现在的人们。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139：强硬
国庆选择农家乐的人数还不少，305一行人排了队才玩上卡丁车。
卡丁车安全又刺激，分为普及型和竞赛型。
竞赛型最高时速能达到130公里每时，而普及型则只有八十公里每时。
李江河他们开的自然是普及型，但这足以给人一种风驰电掣的感觉了，因为卡丁车底盘低，会让人生出一种车速很快的错觉。
明明只开到六十迈，却感觉像是一百多。
“好玩”，王云立已经不是昨天那个想要快进到睡觉的王云立。
“这个就这么爽了，不知道真正的跑车开起来是什么感觉”，郭策摸摸下巴。
“那你要问三哥了，咱们这里只有他像是开过跑车的人”，柳俊华说道。
“哎，没什么感觉，就是快呗”，李江河对卡丁车没那么大触动。
保时捷911最高时速都过三百了，李江河也开到过250km/h，卡丁车就算加上错觉，也还没超过200km/h。
“三哥，你这样会没朋友的”，王云立嘿嘿笑道，“哪天开来学校耍一圈，还不把那些桑塔纳什么的秒成渣？”
王云立可不敢提借跑车的事，只能想着过过眼瘾了。
“咱们再玩一次吧”，齐智宇跃跃欲试。
除了李江河，其他人一致表示赞同。
“那你们去玩吧，我正好有点事”，李江河看见之前有一个陆叶明的未接电话，示意305的其他人先去玩吧。
“那行，我们排队去了”，王云立把自己的背的双肩包放在李江河脚下，“三哥，帮忙看下包。”
“ok”，李江河摆摆手。
“喂，老陆，怎么了？”，等其他人去排队，李江河拨通了陆叶明的手机。
“老板，我搞定不了了”，陆叶明直接干脆，“我跟他谈待遇，谈福利，他跟我谈理想，谈抱负，聊不到一起去。”
“动画公司那个老板？”，李江河上下牙磕了一下。
“嗯，这帮理想主义者太固执了，反正不愿意卖，他们又不是上市公司，股票很集中，我们也没法强买”，陆叶明头疼道：“总之我是搞不定了，老板，你看你是放弃，还是亲自来跟他谈谈？”
“国庆中秋双节，你们也在谈判？”，李江河看看不远处农家乐喜迎双节的牌子，有点纳闷。
“别提了，老板”，陆叶明解释说：“双节人家几个骨干根本没放假，就早下班了一会儿，说实话，我都快被感动了。”
“哎，你也让我感动了”，李江河装出抽泣的声音。
“老板，不开玩笑，你看你要不要亲自谈谈？”，陆叶明问道。
“那你帮我约个时间吧，我现在陪着舍友在农家乐呢”，李江河挠挠头。
“好，我回来把时间通过邮箱发给你”，陆叶明没忍住，加了一句：“你可真是剥削阶级。”
“话可不要乱说喔”，李江河笑着把电话挂了。
.......
见面的时间约在国庆第三天。
在此之前，李江河先陪爷爷李善下了大半天象棋，这才出发。
见面的时间正好是饭点，边吃边谈，算是我国传统了。
饭局上可以拉近关系，不像谈判桌上那样剑拔弩张，还可以通过诸如喝酒之类的行为观察一个人的习惯和性格。
酒桌文化，除了糟粕，也确实有一点内涵在里面。
“你好”，李江河和动画公司的老板握握手。
“你好你好”，动画公司的老板很有礼貌。
李江河选了一家日料店，贴合动画公司老板留学东瀛的背景。
这顿饭李江河吃的并不容易，实际上，他基本都是在听动画公司老板阐述他的动画理想。
外行听内行讲理性主义，太折磨人。
“也就是说，你还是不打算卖？”，李江河犹豫几次，还是打断了他的谈话。
动画公司的老板已经扯到自己小时候看水浒连环画的感受了，李江河怕再说下去，他要把胎教也搬出来证明自己对动画事业爱的是有多么深沉。
“可以接受一定的投资，但是我必须控股，而且股东不得干预我的决策”，动画公司的老板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就是没得商量了？”，李江河微微皱着眉头。
他现在还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
“我必须控股，而且就对整个动画产业地意义而言.......”，他又准备长篇大论了。
“你们的资金还够烧吗？”，李江河没耐心了。
“资金，可能，差不多够了.......吧？”，一谈到资金，他没话说了。
因为这个真没有啊，要不然他也不会松口，允许外人入场投资占股。
“我一会还有事，我就直说了”，李江河不想把假期浪费在这里了，况且他也没必要跟动画公司的老板太客气，在商言商，“我想直接买下你的公司，或者实现控股，这之后资金的事我来想办法，但是你们的现在这个动画项目，至少要封存，当然，最好直接取消，然后换成我的项目，除此之外，我给你较大的自由度。”
李江河也看了现在动画公司的项目，他一个外人都能看出是个无底洞，既要画面精美，又要内涵丰富，既要老少皆宜，又要男女都爱，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而李军和庞淑兰整理了个喜羊羊的梗概交给李江河了。
这故事每一集其实无所谓，除了大电影，基本是独立的单元，只要掌握个核心大方向，就没那么难搞。
李江河虽然是外行，也觉得喜羊羊比现在动画公司的无底洞要好。
至少没想着十全十美。
“只能入股，不能控股，项目不可能取消”，动画公司的老板一口回绝。
“那就谈不拢了”，李江河态度强硬，起身准备告辞。
动画公司的老板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挽留。
“喂，老陆”，李江河今天开着自己的保时捷来的，这时候坐在车里给陆叶明打电话。
“老板，谈的怎么样？”
“谈不拢呗”，在日料店的时候，李江河就在想谈不拢的后手了，“老陆，你先休息几天，过几天去联系一下其他的动画公司，把一个动画公司加进产业园，我看都比收购这一个简单。”
“没问题”，陆叶明心道把公司安进产业园也不简单，不过自己这个富二代老板要是有办法，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老板到底什么来头。
141：买下
从管文化产业的朱广年处得到一个确切的答复，李江河心里有数多了。
现在政策确实利好文化产业的发展，各种减税退税的政策很多，而且李江河得到了关照，知道申请加入产业园是个什么程序。
“喂，老陆，事情解决了”，李江河给陆叶明打了个电话。
“真效率啊，老板”，陆叶明小小地惊讶了一下，“这几天我也没闲着，整理出几家适合入股的动画公司，我还是通过邮箱发给你看看。”
“好”，李江河点点头。
李江河开车去了找了家自己的咖啡馆，坐下来看文件。
“老板，咖啡好了”，虽然店里雇了一位服务员，但乔建国还是亲自把咖啡端了上来。
李江河点了杯美式，顺便要了两个大福。
“乔叔”，李江河想起自己似乎很久没有跟乔建国说过话了。
这可是自己的第一位“员工”。
“乔叔，现在过得怎么样？”，李江河抬头问道。
他不知道乔建国现在家里到底如何，但李江河并不小气，开出的工资不低，他明白乔建国的家境肯定是被改善了的。
“托老板您的福，过的很好”，乔建国憨厚的一笑，“我们都准备买房子了。”
“不是托我的福，是你们自己工作认真，勤劳致富嘛”，李江河拉开身旁的凳子，让乔建国坐下，“买的哪里的？”
“江苧的，三室一厅，小一百平了”，乔建国有些拘谨。
现在李江河不是那个开什么都不怎么懂就开咖啡馆的大学生，而是实打实的老板了。
“乔叔，付全款？”，李江河喝了口咖啡。
美式很苦。
有时候李江河觉得这种咖啡可能就是靠着“苦”来实现的。
“不是，这哪能买的起”，乔建国解释道：“还是陆总跟我们说的，付个首付，借款买房就行，以后房价肯定要涨，早买一定占便宜。”
“陆总留过洋，又走过那么多地方，工作也厉害，我们觉得他说的肯定没错，就准备贷款买一套”，乔建国招呼服务员又拿来一盘小食。
“老板，这是新开发的蒜蓉烤面包片”，乔建国笑道：“您尝尝。”
“喔，挺不错的”，李江河尝了片，感觉可以。
“这是吴立玲自己学的，反响很不错”，乔建国并不居功。
“哦，吴立玲”，李江河还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吴立玲是谁。
当时他去找甜品大叔陆鹏年，想让他来做这个店的甜品师，结果陆鹏年自己不来，推荐了学徒吴立玲。
李江河又和乔建国闲聊了一会，就打开电脑继续看陆叶明发来的文件。
大体浏览了一遍，李江河看中了两个动画公司。
一家优点在于已经有相对成熟的作品，缺点是贵，另一家则是新成立没多久的动画公司，但是人才不少，缺点是没有一个成熟的作品能体现这个团队的真实水平
第一家公司的老板有英吉利留学背景。
后一家公司的老板兼画手，则也是东瀛留学回来的。
没办法，2001年动画人才还算个稀缺资源，国内开设相关专业的院校很少。
这时候魏振川已经去接触产业园内的动画公司了。
得益于动画公司的老板的固执，甚至还有一点理想主义者的“天真”，魏振川还是拥有了收购这家公司的机会。
要不然等到魏振川来到产业园的时候，他就会发现，动画公司已经变成了李江河的形状。
只是魏振川和那家动画公司的第一次接触也很失败。
因为短短半个月内，就有两人找上门来要收购公司，动画公司的老板反倒坚定了自己做下去的决心。
........
李江河看看坐在对面的男子。
他扎着个丸子头，穿搭松散，整个人的形态也很松弛，看起来就像个搞艺术的。
李江河最终还是决定收购第二家有人才但暂时无作品的公司。
第一家公司因为已经有了相对成熟的作品，也不愿意让外行来指手画脚，而且他们的报价，让李江河觉得价超所值了。
第二家动画公司的老板叫耿海银，他是两国混血，真论起来，在东瀛的时间要比在华国长，但他的口音是纯正的——天津味儿。
“这零嘴儿不错哎”，耿海银尝了尝赤豆酒酿小圆子。
李江河跟耿海银约在自己的陆鹏年隔”壁那家咖啡馆见面，反正陆叶明的日式甜品也很正宗。
但是耿海银点了道应天本地的赤豆酒酿小圆子，日式甜品他留学的时候吃的不少了，现在反倒对地方小吃比较感兴趣。
“这也是我的产业，你要是喜欢以后可以常吃”，李江河笑道：“我们的条件，你接受吗？”
还是直接买下或者实现控股。
“明儿个你去看看”，耿海银觉得可以接受，“可以的话就签合同”。
他虽然喜欢动画，但是入行的时候还不知道华国现在动画产业不行，就拿着东瀛那套方式做的评估，现在他已经明白了难处，觉得自己没必要吊死在这一棵树上。
他也爱看漫画，还是个手办收藏家，但他开公司的目的是在赚钱的同时发展自己的爱好，而不像文化园里那家的老板，彻底把所谓的动画理想和公司发展混为一谈。
李江河第二天和陆叶明一起去看了看耿海银的公司。
其实也可以叫工作室，只是注册成了公司。
氛围还不错，耿海银就是不喜欢东瀛有些严苛的职场关系，这才萌生了回华国创业的想法，所以他崇尚轻松自由的工作氛围。
动画制作跟艺术搭边，相对轻松的环境也有利于创造力的迸发。
最后的花销只有二十万。
这其实是有些溢价的，他们的厂房小，而且地价又低。
李江河拿出百分之二的干股分给留下的骨干，作为安抚和激励，耿海银还没找好下一个创业目标，也留下了下来。
签完合同，陆叶明和李江河陪着耿海银和他的骨干们一起吃了顿饭。
地点选在江山人家。
吃饭的氛围不错，酒足饭饱之后，李江河陆叶明一起出了饭店。
“老陆，回去记得给甜点师吴立玲涨两百工资”，李江河突然想起来这事。
“行”，陆叶明面色微醺。
142:武时清的烦心事
申请加入产业园的流程李江河交给陆叶明和耿海银了，这东西一天两天也跑不下来。
还有一个专家评估的过程，虽然朱广年打了招呼，也只是能缩短等待时间，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
“喔，三哥，苹果发布会要来了”，陶卓然笔记本电脑打开着，冲着李江河说道。
哪个年代都有自己的创业偶像。
20世纪初，不止是华国，就算在全世界的范围来看，风头最盛的也是microsoft的盖茨和apple的乔布斯，而且这两人还非常常青，像盖茨可以说已经当了十几年的创业偶像了。
很巧，这两家公司曾经还因为版权问题打得不可开交，具有话题性。
盖茨的各种鸡汤小故事简直泛滥成灾，乔布斯离开apple，创立皮克斯动画，又在apple陷入困局的时候挽狂澜于既倒的故事也为有志创业的人们所熟知。
“发布什么新东西了”，李江河好奇地把头凑过去。
“叫ipod”，陶卓然用鼠标把网页向下拖拽。“就是mp3？不是很有新意啊。”
现在mp3已经不是一个新东西了，而且某种意义上，索尼**这种牌子已经做的很好了，手机和电脑普及率也在飞速上升，mp3的需求是相对减弱的。
远在米国的李军也正在关注这场发布会。
就算他知道i这款pod即将大卖，他也不准备生产类似产品，说到底，mp3是一个注定被淘汰的产品，李军自问也没有乔布斯那样化腐朽为神奇的工业美学，所以还是去搞手机比较好。
由于这个时间线，李军重生提前把微博弄了出来，引得米国的twitter问世时间也大大提前了。
李军这次来就是为了谈谈收购twitter的事，每个国家的思维和爱好模式都是不一样的，李军是华国人，他不觉得自己在米国搞twitter能干得过当地的米国人，所以不如顺手收购，还能让人才为己所用。
现在2000年科技股泡沫破裂的余波还没有消失，收购的价格也不会太高。
虽然受制于时代，现在的微博更像是博客，但他引流的能力也初现端倪。
.......
“味道怎么样？”，李江河手里捧着鸡排问了问身边的武时清。
“不错，这个酱料很特殊”，武时清也尝了一块，“怎么又想起来搞文化产业了？”
“瞎玩瞎混”，李江河耸耸肩，“你怎么愁眉苦脸的，刚去过男科医院？”
“是啊，我去帮你拿病历，哎呀，我一看这结果可真是悲从中来”，武时清笑了一下。
“边走边说吧，我领你看看我新买的厂子”，李江河带着武时清向着玩偶小人厂走去。
“唉”，武时清长叹一声，“我未婚妻来了。”
“啊？未婚妻？你还有未婚妻啊”，李江河故作惊讶。
他还记得柴宜斌跟他讲武时清未婚妻的时候，叮嘱他不要说是他告诉的。
“行了，别装了”，武时清好笑道：“老柴个大嘴巴肯定跟你说了，f**k，他平时就没少嘲笑我。”
“真这么恐怖？不去见她不就行了”，李江河搞不懂武时清怎么这么纠结。
“哪能说不见就不见，老人发话了，我怎么也要陪玩几天”，武时清一脸忧愁，“真搞不懂老人们是怎么想的，就算是搞联姻，也要挑个差不多的吧？她看着比我还像个男的。”
“提前说好，我可不会陪着你去看你未婚妻”，李江河把话说死。
“也没指望你，唉，你要是见过，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去了”，武时清走进玩偶小人厂，看看四周，“她还当过女兵，不管做什么都一板一眼的，我连个大气都不好意思出。”
“哎，对了，武哥，你不是有个大哥嘛，他结婚了？”，李江河挺好奇。
“我大哥结婚早，他们有点像老柴和于媗，青梅竹马，双剑合璧，感情一直不错，就是忙的很，暂时没要孩子”，武时清想起来这个，感觉自己更委屈了，“我怎么就没有个神仙也似的青梅竹马。”
“你想得美，先帮我看看厂子有什么能改进的地方”，这才是李江河叫武时清出来的目的。
玩具厂和这种玩偶小人厂很像，经营之中肯定有可以互相借鉴的地方。
“大体上还行，卫生条件不错”，武时清又从生产线上拿起来一个纪念品小玩偶，仔细看了看，“制作也还可以。”
“缺点呢？”，李江河问道。
“填充物不好”，武时清捏了捏小玩偶，“最好用pp棉吧，你看现在这个玩偶的回弹太差了，而且pp棉也好洗。”
“pp棉？”，李江河一脸懵逼。
“就是一种人造化学纤维，一般枕头用的多，价格也比较贵，但拿来做玩偶很不错”，武时清解释道：“你回去跟厂子的负责人一说，他就明白了。”
“行”，李江河在心里记住了。
“江河，明天你有课吗？”，武时清把玩偶放回去，起身问道。
“就一节，怎么了？武哥，我真不陪你去见你未婚妻，太尴尬了”，李江河赶紧摆手。
“不是，明天沪城有个大型车展，你陪我去看看吧”，武时清揽着李江河的肩：“咱们自驾，有的路坑坑洼洼就不开跑车了，开我的大切诺基吧，你的玩偶厂如果想的话，我那些玩具厂的外贸渠道可以让你搭个顺风车。”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李江河笑道。
回到学校，李江河先去跟辅导员请了个假。
没办法，老师都认得他，不请假逃课实在行不通。
李江河请假不难，导员知道他是办企业的，连问都不问，就把假条开出来了。
一般学校本来也是对创业学生的课业有灵活安排的。
“三哥，上车”，一辆小电动自行车从李江河身边路过，停了下来。
“老陶，什么时候买的小电动”，李江河坐在陶卓然电动小车的后座上，问道。
“就前几天，你好像出去谈生意去了”，陶卓然笑道：“轿车我是买不起了，买个电动自行车方便方便。”
八十年代，我国其实就有电动自行车了，但直到这几年，由于电池技术等的进步，电动自行车才算是真正能大规模投入市场。
以前爬坡太费事了，很多时候还要人推着车上去，买了不如不买。
143：银天使
武时清开具有越野血统的切诺基是有先见之明的。
有些路段坑洼不平，开了两个小时之后，天空还飘起了小雨，以跑车的低底盘，这种路段和天气不是在开车，而是在开钱。
磨损是很要命的。
沪城近在眼前了。
李江河之前从未去过沪城，那是只存在于想象中的一个地名，亦或一个标志。
提起这里就是十里洋场，摩登女郎，逼仄的弄堂里家长里短四处流散。
在不同的作家UU小说，它就有着不同的风貌。
有时候是冰冷的月光下的深宅大院，有时候又是充满着流言蜚语的生活小巷。
对于李江河来说，沪城给他的第一印象则是冷冰冰的。
虽然车水马龙奔流不息，但是有一种奇怪的疏离感，尤其是在跟人交谈的时候，总感觉这座城市是具有一些天然的排斥性的。
“别愣神了”，武时清穿着件相对随意的灰色t恤，踩着一双平底鞋，双手插在兜里，只露出左手的手腕上的手表，招呼李江河跟着他往里走。
这次沪城车展的规模不小，一个是赶上国庆中秋双节的余温，一个是今年五月劳斯莱斯和宾利正式进驻大陆，自然要在车展上耍耍威风。
李江河也并没有穿正装，在车站穿的太板正，会让人以为是工作人员。
他穿了件意大利品牌ali的白色t恤，也穿着板鞋。
不过武时清还带了副浅橘黄色的墨镜，造型比李江河风骚许多。
“武哥，怎么就想起来看车展了”，李江河边走边说。
“想换换车，而且劳斯莱斯和宾利进驻大陆，门店是在平京，当时我还忙着呢，正好现在沪城有这么一个大车展，离得近，就来见识见识”，武时清看看四周的展位。
“我也是玩车的”，武时清笑道，走进一个展位：“eclipse（伊柯丽斯），没想到还能看到这个。”
“很有名？”，李江河也不掩饰自己豪车知识的贫瘠。
“百公里加速时间只要7秒，三菱产的”，武时清拍拍栏杆，“哦对，就在前几天，影院上了一部叫《速度与激情》的电影，里面一开始就有这车的镜头。”
“先生，您说得对，可惜这辆不是电影中那辆特效车”，男经理向着李江河和武时清示意：“如果想的话，你们可以上来看看。”
车展展位围着玻璃和木栏杆，有的豪车展位如果不预约或者登记身份，是不允许上去看的。
有的则可以通融。
武时清欣然应允，上去看了看，还打开车门观察了下内饰。
“走吧，直奔主题”，武时清出来之后，拉着李江河去找劳斯莱斯和宾利的展台。
其实很好找，这两个展台旁围得人数最多，二十几个拿着相机的游客或记者用长枪短炮对着焦。
武时清和李江河向前挤了挤。
“漂亮”，武时清抬了抬墨镜，赞叹道：“确实漂亮。”
这几乎是不用说的，豪车知识匮乏的李江河也觉得劳斯莱斯展厅的这几辆车难怪能卖这么贵。
展出的是在大陆上市的第一款劳斯莱斯——银天使，英文名叫slver-seraph。
围在外边看的男人们几乎都双眼放光，像是车前的氙气大灯一样，照射着这辆银天使。
“朋友，能不能通融通融，让我们进去看一看”，武时清正在跟这里的男经理在沟通。
“您是预约了吗？”男经理带着工作证问道。
“没有”，武时清摇摇头。
“那您是今天来的媒体朋友？”，男经理又问。
“也不是”，武时清再次摇摇头。
“这.......”，男经理犹豫了一下。
他打量着武时清和李江河。
重点在武时清身上，他作为负责经理确实有权限放人进去看，但要是随随便便就把人放进去，那也不行。
“诶，江河，你也在啊？”，后面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李江河。
“啊？”，李江河回头一看，“师兄，你也在啊？报社有任务吗？”
“对啊，这个车展是这几个月南方最大规模的了，报社派我来写篇报道”，陶树波笑道：“其实就是公费出差，我也能饱饱眼福。”
“朋友，我是之前登记过的报社记者，这两个是我的助手，可以让他们一起上去看看吗？”，陶树波亮出记者证，给经理看了看。
“嗯，好的，这两位先生我想是可以上来的”，男经理就坡下驴，把武时清和李江河也放了进去。
男经理认出武时清手腕上的表是江诗丹顿，本来也有心把他放进去。
江诗丹顿被誉为贵族中的艺术品，武时清手腕上的这只价格已经超百万了，能戴的起这个的，自然是劳斯莱斯的潜在客户。
男经理在做经理之前也只是普通销售，最基础的眼力见儿还是有的。
劳斯莱斯银天使和宾利雅致长得很像，这时候他们是一家公司旗下的车款。
只不过从劳斯莱斯经典的盾形格栅和欢乐女神像，还是可以一眼分辨的。
相比于以前的劳斯，银天使的盾形格栅更小一些，车身的线条也稍明显，简而言之，就是更现代化了。
这是最后一款纯英式风格的劳斯莱斯，后来他就变成了德系的形状。
“不错，不错”，武时清打开车门仔细看了看内饰，又转了几圈，越看越满意。
“那还不下手？”，李江河也在欣赏着这辆银天使。
“思考一下”，武时清直起身子，笑说：“几百万我也不是说拿出来就能拿出来的。”
一旁的陶树波看看武时清。
他越看越觉得有点眼熟，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了。
“你好，如果我想要订一辆这个银天使的话，有什么手续要办吗？”，武时清走过去找男经理。
“先生您是要预订还是现车？”，男经理心里一喜，不墨迹，直接干脆，这才是真买家。
“唔，预订吧，我看看选装”，武时清说道。
豪车的选装很关键，一辆六百万的车，可能选完装就变成八百万了。
“好的，我这边给您详细讲解一下”，男经理暂时扔下手头的工作，他本来也不负责迎宾，去给武时清介绍去了。
144:不夜城
等到从车展出来，沪城的太阳才刚下了地平线。
“空旷的蓝绿色的天，蓝得一点渣子也没有——有是有的，沉淀在底下，黑漆漆、亮闪闪、烟烘烘、闹嚷嚷的一片——那就是沪城”
在太阳刚下地平线，天空还保留着蓝色轮廓的时候，正好是张爱玲UU小说的沪城。
“搞定了？”，李江河眺望着远处的天空，问道。
“差不多了，就是拿车还要一段时间”，武时清跟他并肩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一会要去替家里拜访一个叔叔辈，酒店我订好了，和平饭店。”
“今晚不回应天了？”，李江河把目光从高处收回来。
“本来不想去的，但刚才在车展看见他们家一个同辈，既然知道来了，不去拜访一下说不过去”，武时清把车钥匙递给李江河：“你先开着车吧。”
“你不开？”，李江河拿过钥匙有点奇怪。
“他家离这里不远，我走一段路就行了”，武时清挥挥手：“回见。”
“回见”，李江河看武时清融入人群。
他又等了一会，看见陶树波脖子上挂着相机，从里面出来。
“江河，还没走啊”，陶树波走过来拍拍他：“你朋友走了？”
“他家里有点事，去忙了，我们明天再回应天”，李江河说道：“师兄，你这是准备回去?”
“单位批了三天，我不着急，准备再逛逛这不夜城”，陶树波笑道：“要不一起走吧，吃个饭，就当你我师兄弟交流感情了。”
“那我可不客气了”，李江河揣着切诺基的车钥匙，看看停的位置应该没什么问题，跟着陶树波吃饭去了。
晚饭也没去什么高档地方，两个人用不着太客气，在kfc吃了一顿。
以2001年的物价来看，肯德基倒也不算是一个便宜地方。
走出kfc，沪城的夜晚绽放出光彩了。
霓虹闪烁，街上到处都是行人和游人，高大的建筑遮挡了月亮，用那些办公室中透出的光亮代替了月晕。
“繁华啊”，陶树波拍拍肚子，感慨道：“应天在南方也是大都市了，但和沪城一比倒成了小地方。”
“想不到啊，好大一个shanghai我们可以在一起，一个小小的taibei把我们难倒了”，李江河突然念道，旋即笑说：“湾湾不也觉得他们的城市是个小地方。”
“暗恋桃花源”，陶树波也笑起来：“这个话剧有名气，走，咱们逛逛这偌大的沪城。”
2001年的沪城，虽然已经很现代了，但就跟这时候我国许许多多的城市一样，高楼大厦旁紧挨着的却可能是一片杂乱的棚户区。
很魔幻。
“原来也都这样”，李江河坐在空调车上，看着车窗外路过的棚户区感叹道。
“可我们坐的空调公交车又是稀罕东西了”，陶树波也看着窗外，“这里就是这样。”
“师兄，你好像对这里很有感情？”，李江河把头转过来。
“哈，我当年一毕业，最早的工作单位就在沪城”，陶树波手护着相机，缅怀道：“那时候我还不是个记者，在这里给人做编辑，你知道的，那时候文学昌盛，稿子多，看稿子就成了个苦差事，我在沪城工作了一年半，都没个机会好好看看这里。”
“那师兄，你怎么后来不干了”。李江河看着快到站了，起身问道。
“那时候我还是个文学青年，但是真在这行做了，才知道就是那么回事”，陶树波也起身离开，“当时正好应天的报社有个机会，我当时女朋友家在应天嘛，就寻思回去工作，这也挺好。”
李江河和陶树波在街上溜达走着，不时停下来看看街边的小书摊。
基本是知音和读者的天下。
在旧书摊李江河还看见了一本2000年的福布斯杂志。
封面上杰克马双手握拳，要将阿里打造成世界前十的网站。
这个人他有印象，阿里帮人民日报创立人民网的时候，报纸有过报道，杰克马非常有特点的长相，李江河现在还能记住。
他不知道的是，十几年后这个人会说出悔创阿里的名言，成为福报提倡者。
“陶......陶树波？”，就在李江河和陶树波在外滩注视黄浦江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嗯？”，陶树波循声看去，“你是？”
“我是隋骏啊，你忘了，咱们是同一批入职的编辑”，男人说道。
“隋骏？哎呀，你这样子变化真大”，陶树波恍然大悟，“你这胖了太多了。”
“别提了，有时候照镜子，我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来”，隋骏也感叹道：“倒是你没什么变化，我听说你去应天做记者了？”
“是啊，这不是沪城车展，报社派我出差嘛”，陶树波偶遇古人，心情不错，“老隋，现在杂志社伙食这么好了？”
“哎，伙食就那样吧，这叫中年发福，不过我也刚辞职了，管他呢”，隋骏摆摆手。
隋骏戴着个银框眼睛，穿着黑衬衫，老式的卡其长裤，肚子那里还突出来一块，面相挺和善。
“你这也快四十了吧”，陶树波咂咂舌，“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找好下家了？”
“没呢，都是狗屁倒灶的烂事”，隋骏摸出一根烟点上，解释道：“之前杂志社老板换人了，纯属外行指导内行，本来编辑工资就少，还不按时发。”
“那老隋你这也太冲动了”，陶树波劝到：“咱们也不年轻了，混混日子呗。”
“不是我不想混日子，是实在混不下去了”，隋骏骂道：“现在管杂志的是一个富二代，二世祖，鼻孔朝天，学个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就拿自己当文化人了，非要在杂志上发表自己的狗屁文章，我们成了保姆了。”
“tmd”，隋骏国骂出口，“连抄都不会抄，前几天被人告剽窃，老板还想把我推出去挡刀，我可去他的吧。”
陶树波听见富二代下意识把目光转向李江河。
“这是？”，隋骏这才注意到李江河，之前一说起伤心事，全然不顾及周围了。
“我师弟，也是应大的，还没毕业”，陶树波介绍道。
“你好你好”，隋骏伸出手来跟李江河握了个手。
145：难搞的杂志社
几个人在外滩聊了一会，隋骏作为本地人，领着李江河和陶树波去了趟夜市，吃点小吃，边吃边聊。
小吃街当然不会开在那些鳞次栉比的办公楼中间，它的四周尽是些相对低矮的民居小高层，也有棚户穿插其中。
外滩是软红十丈，纸醉金迷，这里就是烟火缭绕，寻常日子。
“我当年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陶树波吸溜着阳春面，感觉挺自在。
记者也不是个多轻松的工作，说得好听叫无冕之王，但是无冕之王与其说是记者，不如说是大而化之的“媒体”。
平常风里来雨里去，相机比老婆还重要。
但是在大排档里，人是很放松的一种状态，也没其他人认识，也没有工作任务，跟老朋友聊聊天，快活！
“你当年可是个工作狂”，隋骏点了一碗海鲜粥，笑道：“怎么，现在做记者轻松？”
“轻松什么，我还记得之前有个记者报道了一篇文章，某省状元欲做记者，当场就被采访他的记者给劝退了，最后去的北大光华学院”，陶树波感慨道：“什么行业都累，没办法。”
“混出头就好了”，隋骏要了杯扎啤，给三个人倒上，把目光转向李江河：“小李同学，出来实习，学的也是新闻？”
“嗯.......学的是汉语言文学”，李江河结果啤酒杯，道了声谢，说道：“来沪城是玩玩，见识见识魔都风情。”
“见识魔都风情别在这儿啊”，隋骏喝了一大口啤酒，“我知道个好地方，什么类型的都有，万国来朝啊。”
“老隋！”，陶树波叫住了隋骏，“别跟人学生开黄腔。”
“习惯了习惯了”，隋骏一拍脑袋，不好意思道：“我这人不太着调，别往心里去啊。”
“我记着你以前挺正经的”，陶树波又要了一份章鱼烧。
“晚上审稿子没事干，就说说段子大家都提提神呗，一来二去习惯了”，隋骏又喝了一杯酒，“就跟医生在手术台上说说yellow段子解压一样。”
三个人边吃边聊，聊的还挺投机。
两个中年文青加一个小文青，话题源源不断。
不过转眼也到了散场的时候，三个人结了帐，沿着路散步。
沪城的梧桐沿着街边延伸。
路过车展的场地，这时候车展已经闭馆了，但车展会场外，还停着许多未开走的车。
“唉，我们办杂志，一年盈利还不如这一辆车贵”，隋骏突然感叹道，“难啊”。
“没这么低吧，老隋”，陶树波笑道。
“这几年就这样，一窝蜂去办杂志，竞争激烈，我们做的又是鸡汤文学，没什么竞争力，就靠着卖书号活着呗”，隋骏咧咧嘴，“一年也就盈利个百来万吧，这能在沪城干什么？”
杂志社有赚的多的，可能一年能到千万，但是更多的是收支平衡，或者稍微亏损/盈利。
卖书号的讲究就多一些了，自费出书不叫卖书号，在杂志社也不想管你这书的时候，你把这东西买回去，印刷之类都自己搞，才叫卖书号。
“呃”，李江河正好拿出车钥匙，指了指不远处的大切诺基，“要不我开车送你们回去？”
“你这.......”，隋骏看看这辆看还挺新的大车，一时嘴贱，“你这车看着有力量感，多少钱的？”
“啊，百来万吧”，李江河还有点不好意思，急忙解释道：“不是我的，是我朋友的，借给我开。”
大切诺基差不多五十万起价，高配能有个一百二、三十万吧，武时清买的自然是高配了。
“这......不好吧？”，隋骏也有点尴尬，疑惑自己刚才怎么就嘴贱问了一句呢。
“没事，反正也没什么干的”，李江河挠挠头。
“老隋，别客气了，体验体验你们杂志社一年盈利才能买的车”，陶树波觉得挺好玩。
“我那就是随口一说”，隋骏脱离了刚才的尴尬，“那就谢谢江河了。”
“别客气，来吧”，李江河招呼两个人上车。
先到地方的是隋骏，李江河又拉着陶树波去找他们报社给订的宾馆。
“师兄，你觉得我想要搞个出版社，能不能把隋骏拉过来”，李江河手把着方向盘，突然问道。
“你要办出版社？”，陶树波急忙摇了摇头，“你是外行，这东西弄不来，最关键的书号很难批的，再说，这就是根本不允许私人做出版。”
“师兄，没有别的办法？”，李江河有点不死心。
做出版，一方面是小文青李江河内心的蠢蠢欲动，另一方面，也是之前李军和庞淑兰的建议。
提前知道哪本书会火，做出版不就成了躺着赚钱？
“我说实话，江河，这个不简单”，陶树波靠在后背上说道：“你要只是想出一两本书，或者就弄几期杂志，那倒没那么难，我就可以给你找找人，但是要办一个有书号的出版社，那就太难了，你要知道，我国现在一共也就五百多家出版社。”
“唉，好吧”，李江河有点小失落。
“要不你可以去挂靠大的事业单位，比如咱们学校就可以，由学校出面申请，但是这个嘛......我想难度你是能明白的，就算林老帮你，也基本不可能”，陶树波皱着眉头说道：“除此之外，出版社改制的时候你也可以入股，只要不是外资，那个时候还是有进场机会的，只要你有钱有关系。”
说到这里，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想起来车展上和李江河一起的武时清是谁了。
武家是实业巨头，横跨轻化工，机械，机电装备制造，建材制造，房地产等诸多领域。
说声巨富，一点也不为过。
而且实业不同于互联网企业，搞实业的盘根错节，实业巨头跟地方联系相当紧密。
没办法，纳税大户嘛。
有种说法叫大到不能倒，就说的是这种企业，一个倒下，背后是几万甚至可能是十几万就业岗位的消失，这已经不是经济问题而是社会问题了。
陶树波只所以见过武时清还是之前武家有个厂子环保出了问题，他应邀去采访，见过一面。
后来武家的厂子环保整改好了，陶树波也就只是报道的时候顺手一题这个事，重点在厂子的环保改变。
这种企业一般都是会给记者“车马费”的。
记者也只能是得饶人处且饶人。
思绪转到这里，陶树波突然说道：“要不我给你去联系联系出版社，我也有几个老朋友在这一方面可以帮上忙。”
146:爸？？？
如果说本来陶树波的态度是顺手一帮，现在就是能帮则帮。
不是他现实，李江河又不是他儿子，没有足够的利益，他当然不会尽心尽力。
人们常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武时清的家境在应天基本能算得上是“横着走”的级别了，不说实业，武时清也有叔叔辈从政，足够护佑他了。
逻辑上，以李江河和武时清当时的亲密姿态，他不说是同一层次的家境，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但是陶树波对李江河的家境完全是一无所知啊，只知道挺有钱，但是有多少钱，为什么有钱，他就不知道了。
记者，尤其是陶树波这样的“大记者”，消息可是很灵通的，甚至会有专门的爆料“线人”，作为信息来源，但即便如此他也搞不清楚李江河的来历。
这就有些细思极恐了。
所以陶树波决定能帮就帮，他也有孩子，以李江河的年纪，能荫蔽后辈几十年。
很值。
李江河不知道陶树波心思转了这么多圈，道谢之后把陶树波在宾馆放下了。
和平饭店算是沪城的一个标志性建筑了。
南楼在1854年就有了，1906年就建了沪城最早的两部电梯，北楼于1926年开始动工，在那个时代有“远东第一楼”的称呼。
中山，老蒋，周总理，刺猹的迅哥儿，卓别林，司徒雷登，克lin顿，都曾在此留下足迹。
承办的各种国家或国际会议那就更是数不胜数了。
李江河被服务员引着来到客房，其实有点失望。
历史悠久就意味着有些老化，整体感觉达不到李江河内心的期待。
这时候武时清已经回来了。
他定了两个双人间，一人一个，这要真是住在一起，还感觉怪怪的。
“喝酒了？”，李江河去武时清那里串了个门。
“就喝了一点”，武时清摇摇头，“明天正好周六，再在沪城呆两天？”
“行”，李江河点点头，“有心事？”
“没，还是愁见未婚妻的事呗”，随着日期的临近，武时清的脸都快成一个囧字了。
.......
上海是一个很时髦的城市。
因为没有政治中心的限制，沪城往往比平京显得更“实验”。
这里无时无刻不在涌现着新东西。
也因为这个特点，沪城成为里很多商家“取经”的地方。
以便利店为例，1996年，沪城的华联和东瀛的大荣就联合创建了华联罗森，但这还不是最早的，甚至都算不上是最早的外资便利店，早在93年，就有港资的“百式”出现在上海街头了（93年还没回归，港资也是外资）。
九十年代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时髦的很，店员的工资比当时沪城最低工资的三倍还多一点。
“进去看看？”，李江河跟武时清迈入一家沪城的罗森便利店。
武时清搞不明白为什么要去便利店看看，还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自己跟李江河，柴宜斌合伙开了连锁便利店。
“”要来这里取取经？”，无武时清随口问道：“我们的便利店发展的怎么样了？”
“还不错，在应天算很新鲜了，没多少竞争对手，扩张很快”，李江河饶有兴趣地点了一份炸鸡排和一个牛肉汉堡。
这时候的罗森是卖炸物和汉堡的，而且销量很好，因为除了kfc和金拱门以外，各种汉堡店还不多，便利店也就乘势而起了。
值得注意的是外资便利店是拿不到烟酒经营权的，所以基本都在小食和饮品这两样高利润的地方下功夫。
几个大品牌的便利店各有特色，一般就沪城来讲，7-11的咖啡最好，罗森的便当最赞，全家的冰激凌最棒。
“这个可以学学”，李江河三下五除二吃掉一个牛肉汉堡：“味道不错嘛。”
“你中午还去吃饭吗？”，武时清在货架上拿了杯乌龙茶的功夫，一转头发现李江河就把汉堡吃完了，好笑道：“你要真想吃，咱们的便利店也上马这个汉堡呗，不难做吧？”
“不简单，咱们基本就是提供泡面和一些卤味，容易过期的咱们做不了”，李江河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转过头问了问店员：“你好，我能问一下这里是怎么解决食品过期问题的吗？”
“先生，我也不太了解”，店员给出一个职业化微笑，“只知道有人送货，保证新鲜度。”
“不用问了”，武时清拧开乌龙茶喝了一口，解释道：“他们有自己的物流。”
“那好吧”，李江河也去买了瓶乌龙茶跟武时清走出店门。
物流不好搞，等于是把答案放在那里也没法抄。
李江河又拉着武时清去看了看其他便利店，这里面7-11的咖啡好不是没有理由的，人家的咖啡机贵啊，一台几万块，就是财大气粗。
中午两个人回到和平饭店吃饭。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这里就已经是上海“顶流”们的聚餐场所，现在看来，满眼都是老上海的风情。
彩绘玻璃拱顶，爵士酒吧，外滩唯一突出的露台.......
李江河和武时清在鼎鼎大名的华懋阁吃了顿午饭，顺便点了一杯经典的莫吉托，这来自古巴的鸡尾酒算得上是最古老的几种鸡尾酒之一了。
它还有相当多的变种，实际上就算不加酒，尝起来也不错。
有人说应该读莫吉托（mojito）的西语标准音，但是要知道语言的本质是一种约定俗成的符号系统，国内酒吧的酒单上都写莫吉托，正常点酒也叫莫吉托，那为什么要因为所谓的“标准”去念他的西语发音呢。
何况这么提倡的人，是不是真的学得会西语，那还是两说。
中午上楼小憩一会，下午则去茉莉酒廊喝了下午茶。
这也是一个“上流”场所，社交“茶”舞闻名遐迩。
李江河和武时清没有跳舞的兴致，在喝着茶闲聊。
李江河是不会跳，武时清是舞场老手，但现在烦心未婚妻的事，也没那心情。
茉莉酒廊陆续有人进场，李江河无聊地打量着他们。
这个老头子七八十岁了，还挽着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一看就坏的很，那个金发碧眼的，中文倒是说的流离.......
这一个穿着天鹅绒的红色西装，有点骚啊。
李江河顺着目光抬头，最终停留在小领结上那张熟悉的脸，他不自觉地张了张嘴：“爸？？？”
147:这是你马叔叔
茉莉酒廊就在和平饭店内。
当李军刚迈入茉莉酒廊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是惬意且自信的，定制的小领结很衬脸型，被微风吹起的西服下摆也恰到好处。
而当李江河结结巴巴地喊出那句“爸”的时候，他差点没把自己的深红西装脱下来蒙在头上，来一句：“你认错人了。”
男人四十一枝花，今年李军也不过四十三岁，还“浪”的起来。
不止女人爱打扮，其实男人也爱，只是比较“内敛”，因为很多时候男性追求的是一种粗犷的雄性美感，要是非工作需要的情况下，出门前在镜子前也试他一小时的衣服，再来个美美的妆，那很容易被划入娘炮的行列。
不过有了钱的李军还是小小释放了一下自己的天性，谁不希望自己帅一些呢？
乘风破浪的“叔叔”嘛。
但是这也确实挺尴尬的，他两世为人，从来没有在儿子李江河面前展露出这一面，幸好跟他一起进来的是个男人，要是个窈窕的妙龄少女，李军觉得自己还是再重生一次算了。
李江河和李军互相睁大了眼睛，尴尬地对视了一会。
李江河心道还好，自己穿的挺正常，就是普通的t恤配个宽松的牛仔裤。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李江河也不知道此时该说什么好了。
“那个，咳，儿子，你也在啊”，李军向前走了几步，把像闻到了臭鱖鱼一样的表情憋了回去，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慈爱的微笑。
“啊，这个，我陪朋友过来沪城玩”，李江河也挤出尴尬而不失孝顺的微笑，顺便介绍了一下武时清：“这就是我跟您提起的我的好朋友武时清。”
“叔叔您好”，武时清露出一个谦逊且不失礼貌的笑容。
“时清”，李军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笑道：“江河这孩子不省心，还需要你这个朋友多帮衬帮衬。”
“江河，这是你马芸叔叔”，李军让开位置，介绍道：“我的朋友和合作伙伴。”
“马叔叔好”，李江河和杰克马握了握手。
杰克马也露出一个友好而不失鼓励的微笑。
杰克马这张脸还是很有辨识度的，不过2001年他没那么火，所以还不至于有人过来围观。
某种意义上，光论名气，李军现在比杰克马还大了些。
李军从业以来学的都是红衣主教周老板这种流氓高手，马上搞电子产品，他也准备走雷布斯的性价比路子。
号称科技从业搅屎棍，名气能不大吗？
走业界流氓的路，让流氓们无处可走！
四个人在这里寒暄几句，武时清替李江河解了围，说约好了朋友和李江河一起吃个晚饭，跟李江河两个人溜之大吉了。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和平饭店外，李江河长出一口气：“还好脱身出来了，真没想到能遇到我爸。”
“无巧不成书，我都是提前看看老头子行程在安排自己的，就怕遇着这种事”，武时清本来想打趣一句你爸爸看着真年轻，但是想想还是忍住了。
和平饭店内。
“老马，这边”，李军跟杰克马往里边走，“咱们继续谈谈股权置换和投资的事。”
2001年，世界仍处于科技股泡沫破碎的困境。
杰克马这一年布局物联网，疯狂烧钱，一个月几百万美刀的往里扔，有种财大气粗的感觉，而相比之下很多互联网企业不是直接消失，就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但是这种疯狂的势头，阿里也持续不了多久，还是要想办法开源节流。
这时候李军终于有了一个入股阿里的机会。
重生者也不是神，一个像阿里这样的企业的最终成型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走错一步，可能这公司就被历史所淘汰了。
尤其是阿里这种发展前期，创业者个人标签很重的企业，随便找个所谓的人才出来做网购，就算是有李军先进眼光的支撑，也很难说真就打得过杰克马带领的阿里。
反正按照原来的轨迹，阿里也可以成功，李军就准备还是投资为好，他本来对淘宝的具体的运营模式就不过是一知半解，能通过入股的方式以后躺着收钱，岂不美哉。
现在投资一块钱的股份，20年后，行情好的时候，可以净赚上万。
在李军已经接触的这一堆未来的互联网大牛中，他和杰克马属于相对投机的。
像是企鹅的小马哥，现在才三十岁，差了一辈了，很多东西聊不到一起去。
而杰克马已经37了，长得也老，和李军的年龄差的小，而且也是闷骚，甚至明骚的性格，很能玩到一起去。
重获一次，李军决定做回自己。
和平饭店外。
李江河和武时清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什么事情做。
没什么想看的电影，车展也结束了，吃饭吧，又有点太早了。
武时清和李江河开着车在诺大的沪城闲逛。
还有一个广告牌打着韩·赛车手·寒的照片。
今年这位新锐作家算得上声名鹊起，自《三重门》之后，又出了文集《零下一度》，号称当年的全国图书畅销第一。
水分肯定是有的，但名气也是真不小。
《零下一度》李江河就从柳俊华的床上翻出一本，通读过了。
“新锐作家？这有什么好看的”，武时清顺着李江河的目光望去，随机想起来了，“忘了，你还是个文艺青年。”
“文艺倒也没那么文艺”，李江河笑道：“不过读了几本书罢了。”
“反正你现在也有钱，想搞文艺的就搞呗”，武时清打开车载的音响，“你看我，想学玄学，大学都念的宗教学，工作不就是为了钱嘛，既然有钱，那直接去搞爱好不就完事了。”
“我要从南走到北，我还要从白走到黑.
我要人们都看到我，但不知道我是谁.”
崔健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老炮。
歌声飘散出去，武时清突然说道：“这是个什么？”
前面是一个巨大的乐园，但是看着没什么人，像是要荒废了的样子。
“米国梦幻乐园”，李江河念出声来，“是个游乐园吧。”
“怎么看着跟个鬼屋似的”，武时清耸耸肩，道：“就这个了，咱们也没事，进去看看吧。”
148：人吓人
“怎么锁门了”，李江河拍了两下紧闭的大门，门上的铁锁哐当作响。
“倒闭了吗？”，武时清也走上前看看，敲了敲铁锁，“不是吧，这么不凑巧。”
“哎哎哎，别敲了”，旁边保安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穿着松垮保安服的老头叫住了两人，“这游乐园黄了，就在前几天，别敲了。”
“大爷，那现在还能进去吗？”，武时清看看四周，发现无聊之中已经把车开出沪城市区，这里已经靠近沪宁高速了，要是什么不干再开回去，有点傻。
“能，一个人三十”，保安大爷表情淡漠，“你们要进去？”
“行，把钱交给你吗？大爷”，武时清和李江河对视一眼，从兜里拿出钱夹，摸出一张五十，一张十块。
大爷把钱拿过来，转身慢悠悠地从屋里拿出钥匙，先给自己点上一根土烟，这才把锁打开，“进去吧，别迷路了。”
李江河看看价目表上，票价二十，学生十二，再看看收了一人三十的大爷，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米国梦幻乐园是我国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大型主题乐园，建于1996年，但是很可惜，2001年就倒了。
它的选址很迷，都开出沪城市区能有二十公里，这时候又没有地铁连通，虽然靠近高速，但沪城之外的人其实又不太知道这个地方。
很少有人来了沪城却不进城，而一旦进城去看看外滩，看看东方明珠，那谁又会专门返回去玩这个乐园呢。
毕竟沪城市区也有游乐园，何必舍近求远。
虽然关门了，但米国梦幻乐园里却也不是一个人没有，不是之前被保安放进来的，就是从矮墙翻进来的本地人。
日落西山，不远处的建筑物都像被撒了一层金粉一样，光彩熠熠
“有点可惜”，武时清双手插兜，欣赏着景色，“还是挺漂亮的，换个公司来运营说不定会有起色。”
不过惋惜归惋惜，就是武时清也不敢想把这么大一个公园买下来。
原本这里就是一直无人接盘，后来沪城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某种意义上，这里被动的距离市区近了一些，但也直到2018年才有开放商把这里盘下来改造成保障房。
既然闭馆了，能动弹的游乐设施肯定是玩不得了，只是能进各种屋子看一看。
还真有点探险的感觉。
不过高中的时候就在米国做过一年交换生的武时清表示，这里既不米国，也不梦幻。
等到李江河和武时清逛的差不多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了。
之前那种满地金黄的温馨美感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森颓败之感。
“我说错了，把这里改造成鬼屋，肯定赚钱”，武时清作为一个神秘学爱好者，平常就有点神神鬼鬼。
“别自己吓自己了，坚持唯物主义”，李江河正说着，突然停了一下，声音不自觉地变大：“这什么鬼东西？”
他面前是一个画着条纹的小孩“笑”脸，被一根细绳吊在门上，风一吹，角度变换，好像真有个诡笑的人头眼神空洞的看着你。
“f**k”，武时清一回头，也被吓了一跳，过了几秒才缓过神来，“这是个.......儿童乐园?”
李江河看看那诡异人头后面的墙壁还贴着几个小彩旗和一张竖直的身高表，点了点头，又冲着武时清笑道：“你还怕鬼？”
“你刚才不也被吓一跳？我看你也不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武时清表情抽搐了一下。
他还真有点怕鬼。
他摸索着自己一直呆着的护身符，又从兜里拿出一对小巧的玉麒麟，拿在手里摩挲盘玩，他刚想嘲讽李江河连个护身的东西都没有，一会真有鬼，肯定先杀他。
但他又想起来李江河手腕上戴的天珠，从神秘学的角度讲，功效搞不好比他这个还大，就变得一脸郁闷。
“武哥怎么了？脸色变得这么丧”，李江河虽说刚才也被吓了一下，但他终归不怎么信这些神神鬼鬼，不像武时清想得那么多。
“没什么”，武时清一边说着一边突然做个鬼脸，但是失望地发现李江河不为所动。
“你怎么不害怕？”，武时清突然觉得自己好傻。
“哦”，李江河把脸凑近了一点，背后游乐园外的灯光正好被遮住了，他的表情有点阴恻恻的，又猛地把脸靠了过来：“因为，我就是鬼啊。”
几声鸟雀的叫声适时的响起，张开的翅膀变成背景里不规则的阴影。
“艹”，武时清向后踉跄地退了几步，用最后一丝理智克制住一拳打过去的冲动，骂道：“你还是个人吗？李江河，等出去找个拳击馆我和你好好练练。”
“哈哈哈哈”，李江河一只手搭在武时清肩上，另一只手捂着肚子，大笑道：“武哥，我的武哥，你还真怕鬼啊。”
“去去去”，武时清把李江河的手打下去，“咱们还是出去吧，也该吃晚饭了。”
“好好好”，李江河意犹未尽。
李江河和武时清走到很远了，要走回大门也得有段时间。
人一害怕，能把建物上的窗户都能看成眼睛，贴挂的彩条看成牙齿，整个建筑物就是个择人而噬的巨怪。
这期间武时清还去上了个厕所，游乐园里的公厕因为有段时间没人除草，门前不知名的野草们长势喜人，看着要不了多久，这厕所估计也没人敢晚上去上了。
“f**k”，武时清的叫声突然从厕所里传来。
“嗯？”，李江河心里一惊，这厕所里还能有什么？
“怎么还有人在里面？”，一个打着手电的保安从厕所那边转了过来，挠了挠头：“你们赶紧出去，这里有些下水道的井盖没了，别大晚上再掉进去。”
这个保安不是门口那个大爷，看着四十岁左右，手里还牵了条狗。
吐着舌头的黑背眼睛绿油油的，也不叫，只是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我上着厕所呢”，武时清脸都绿了，“透过那个小窗看见狗的眼睛，我差点没憋回去。”
等到终于走出乐园，武时清叉着腰吐出一口恶气，“这不是找罪受嘛，这乐园活该倒闭。”
“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李江河打开车门，好笑道：“不是挺漂亮的了？”
“闭嘴”，武时清恶狠狠地说道，发动汽车。
149：联合
暴露了自己另一面的武时清，吃完晚饭就开车带着李江河回应天了。
临走时，武时清跟李江河约好了时间，以后打打拳击。
李江河表示你放了我吧，我还只是个学生。
不过他也没那么像学生，先没回学校，去学校附近那家江上人家，开着自己的保时捷直奔之前收购的动画公司。
入驻文化产业园的手续已经快办完了，朝中有人，确实好办事。
动画公司需要的地方也不大，不像玩偶厂还需要一个工厂去安置生产线，所以过几天就能搬过去了。
晚上八点，员工们还在设计着喜洋洋的动画形象。
从技术上讲，这倒不是很难，因为喜洋洋作为人形小羊，他的基本动作差不多都是用的人类的动作建模，而且以目前的华国动画市场来看，也没必要真学迪士尼，研究个三年五载的绵羊，去搞得那么精细。
“老板，看看怎么样？”，耿海银喝了点普通的冲泡咖啡。
八点不算晚，服务型的设计类公司，加班加点是常态，他没觉得有什么。
“辛苦你们了”，李江河提出口头表扬，看着电脑上做出种种动作的小羊，“这还要多久才能彻底完成？”
“时间上用不了多久，当然动画剧本我们还在创作之中，毕竟老板你只给了一个梗概”，耿海银也站在李江河旁边，扯着脑袋看员工调试动作，“只是动画审批还要时间，咱们这个，估计十月份人物什么的肯定是做完了，然后能做出第一集样板，但是什么时候能过审，还要再看。”
“动画剧本.......这样吧，等到出了几个样集，我们找家小学合作一下，给他们免费播放，看看反响”，李江河拍拍耿海银。
“行”，耿海银作为从业者，自然知道动画剧本是个要特别注意的地方
不过儿童动画还好，不需要特别带脑子。
动画剧本也是一个我国动漫行业的一个硬伤，以《姜子牙》为例，其实美工什么的已经足够不错了，但是这个剧情总让人感觉差点意思。
耿海银不太担心这个喜洋洋动画过不了审，因为他也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举报的地方。
但是家长们的甩锅能力明显无法以常理度之，原本在喜羊羊播出之后，三个小孩子看了喜羊羊与灰太狼里面的“烤羊”片段，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模仿里面的灰太狼，结果导致伙伴受重伤，然后家长跑去举报喜羊羊，还有一堆附庸者，最后竟然真成功了，喜羊羊被禁播了一段时间。
不过这都是不可抗力，谁也无法提前预料。
“没那么着急”，李江河对这个进度已经比较满意了，“这个题材提前给上面看过了，是吧？”
“嗯，上面说可以”，耿海银点点头。
现在动画审核制度也还在摸索之中，提前找人给把把关，也是常理，等做完了再改可就费事了。
“那行，继续加油”，李江河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临走前塞给耿海银几家咖啡馆的会员卡，让他看着发给员工，当作小奖励了。
与此同时，魏振川正在与文化园内的那家动画公司展开痛苦的谈判。
魏振川的痛苦在于，虽然他很有眼光，但是资金有限，他尽力想追求一个性价比高的动画公司，而且最好有一定的基础，产业园里面这家其实很符合他的标准，就是老板太顽固，他怎么也说服不了。
不过谈了这么多天，动画公司的老板也往后小退一步，同意实在找不到人播他们现在手头上的动画，就上马魏振川想要的项目。
不过这就要他先烧掉一部分钱投入到他觉得根本没希望的项目里，可是其他的公司不是太贵就是太烂，他也只好硬着头皮搞下去。
说到底还是人才少，应天的基本都在这几个公司了，他就是想自己创立一个，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手。
.......
应天，一家有着二十年历史的酒店。
几个连锁奶茶店的老板边吃饭边开会。
李江河的奶茶店势头太猛了，高端低端的消费者都被一网打尽了，他们的奶茶店，只要在附近有一家李江河旗下的奶茶店，那基本距离关门大吉也就没那么遥远了。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这些老板都是些连锁奶茶店的老板，能开连锁就意味着还是有点资产的，但是一对一和李江河打擂台，这些人自衬不是对手，可要不采取什么措施，他们也实在是撑不住了。
买凶杀人那是扯淡，不过大家联合起来搞出个章程，通过一种类似公会的形式来抵制李江河的奶茶店，还是被提上了日程。
“那我们采取价格战？”，一个老板靠在椅背上，说道：“我们统一定价，把他排除在外。”
“价格战咱们不早就开打了吗？”，另一个老板以前和这个老板不太对付，此时出言“怼”了一句：“真这么简单，咱们还在这里开什么会？”
李江河走量的低端奶茶成本已经压到极致了。
要是比他的价格还低，那跟赔本赚吆喝也没什么区别了。
“那你说说有什么办法？”，一开始发言的老板面色带点不善：“让大家看看你有什么高见？”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一个中年男人头疼地说道：“今天是来商量对策的，不是让你们来吵架的。”
这个中年男人是这次会议的发起人，叫赵友祥，是“玖玖”奶茶店的老板，在李江河的奶茶店出来之前，他的奶茶店是应天的霸主。
但是现在，自然就是一如不如一日了。
“赵老板，你说我们怎么办吧？”，后来发言的老板表态道：“既然我们坐在这里，那肯定是想要合作的。”
“希望吧”，一开始发言的老板也说道：“我肯定也是支持合作的。”
“那就好，现在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都别想着吃独食了”，赵友祥敲敲桌子：“我们成立一个奶茶联合会，以整个协会的名义去跟原材料提供商好好谈谈，估计还能压低一些进价，然后就是卡位置，咱们的新店看好位置，开在比他的店更近一点的位置。”
“有道理”，其他老板在心里琢磨着，点点头，“还有吗？赵老板。”
“还有”，赵友祥心下一狠，道：“咱们找几个拖，去宣传他的奶茶有质量问题，吃坏了肚子。”
其他几个老板互相对视几眼，他们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都点了点头。
150：窦娥冤
“全体都有，再跑三圈体能”，身形矮壮的体育老师吹着哨子，目送篮球班在操场上越跑越远。
体育选修，本着轻松又好拿分的原则，基本上大家都选择了自己本来就会的的项目。
但让李江河没想到的是，篮球选修的体育老师坚持先练体能后练球的原则，练了一个月体能了，球还没拍过几次。
“江河，我不行了”，王崎报的也是篮球选修，这时候已经开始捂着肚子跑了，“跑岔气了，这奶奶腿的体育老师，早知道我去学乒乓球了。”
“请个假，你就说你亲戚来了”，李江河气定神闲。
“我可去你的，哎呦”，王崎这一说话，感觉自己腹部更疼了，“下次别再让我替你去请假。”
之前李江河去沪城，周四去的，本以为周五能回来，就请了一天假，结果武时清说再留一天，他就拜托王崎给他请了一天假。
结果一直拖到周天他才回来，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王崎好不容易捂着肚子跑完圈，坐在篮球架边上休息。
上一节，正好是经管的体育课，305几个人这节没课，在篮球场打着球等李江河。
“三哥，下课了？”，郭策在篮下练习着勾手。
“下了，报错选修了，该去报个竞走的”，李江河左右活动了一下，又看着王崎：“老王，别抽了，这几天搞无烟校园呢。”
“没事，我抽一根缓一缓”，王崎不以为意，“我休息休息也打一轮球。”
李江河有段时间没打球了，事情多，只能把篮球放下了。
有舍才有得。
“三哥，你这虚了啊，我给你点枸杞？”，郭策站在篮下，起跳放篮。
“我的枸杞你还没带呢”，王云立想起自己以前让郭策带枸杞的事了，“老郭，怎么，三哥的肾是肾，你二哥的肾就不是肾了？”
“女人是篮球的敌人”，王崎休息好了，捡起滚过去的篮球，投了个三分，“来一轮？”
“行”，李江河说：“四打三吧，老郭在人少的那边。”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不打了不打了”，柳俊华身体偏弱，这时候大喘气道：“打不动了。”
“俊华，别总在床上瘫着了”，李江河也挺累，汗滴从额头往下滴。
他这有段时间不锻炼，体育课前后加起来跑了能有六圈，合共2400米，又打了一个小时球，也想休息休息了。
“好吧，那回去洗个澡吧，不打了”，郭策每天参加校队训练，这一个小时的运动量，不过是洒洒水啦。
洗完澡，李江河和王崎作坐在校内的街边闲聊。
一会差不多就是晚饭的点了，他们准备呆一会直接去吃饭。
懒得再回一次宿舍了。
“校会你都不怎么来了，过几天还有一个趣味运动会的活动，你过来弄弄”，王崎又摸出烟盒，想了想，还是点上一根，“对了，咱们院有个文学社，你要参与吗？”
“算了，我这一身铜臭的商人，就不去破坏气氛了”，李江河笑说：“我看老秦最近搞了个摄影协会？”
秦熙明又不担心就业，大三了，反倒去搞了个社团。
“你可别说是摄影社团，老秦那是纪录片协会，他字眼咬的很死的”，王崎吐出一口烟雾。
“你不是没烟瘾吗？”，李江河拿过王崎手里的烟盒，抽出一根烟，在手里把玩，又拿着打火机看看。
“有那么几天就是忍不住”，王崎鼻孔冒烟，看着天，“我这还是高考的时候养成的习惯。”
“诶，你们两个，站起来把烟熄了”，一个老师模样的人闪现在他们身后。
“不是老师我.......”，李江河刚想说自己也没抽烟啊，却突然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拿着王崎打火机盒和烟呢，只好低着头说道：“马上，马上。”
“哈哈哈”，王崎把烟按灭，看着倒霉的李江河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
“还笑？你们不知道现在建设无烟校园，不允许在校内抽烟吗？”，老师看着王崎气不打一处来，说到：“你们跟我来团委一趟，我让你们放开笑。”
“唉，老师不是......”，王崎头大了。
这一去团委，麻烦事就多了。
“什么不是，走吧”，老师催促道，“还有你，你别说你没点烟就不用受罚，打火机还在你手里拿着呢。”
“唉”，李江河叹了口气。
王崎又想笑，但这次他憋住了。
团委。
“小李同学，你还学会抽烟了？”，谭长学看着李江河，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这真是窦娥冤啊，老师”，李江河没叫叔叔，场合不合适。
“你看看你的烟和火机，你还冤？就坐在办公楼旁边抽烟，倒是有胆子”，领他们来的老师撇撇嘴。
“老刘，你先去忙吧，我来处理就行”，谭长学还是决定捞李江河一把。
刘老师离开了，谭长学好笑道：“坐吧，王崎，学生会的部长是吧？”
“是，老师”，王崎支支吾吾地坐下了，“老师，我这......”
一般学生看见校团委的**oss，还是有亿点点紧张的。
“小李同学，你先说说，自己为什么抽烟？”，谭长学把头转向李江河，“愣着干嘛，说说吧。”
“我这真是意外”，李江河苦着脸把事情解释了一下。
谭长学也哭笑不得，挥挥手，“王崎同学，你先走吧，下次注意点，你这也是学生会的脸面了。”
“谢谢老师，谢谢老师”，王崎喜出望外。
“那我呢”，李江河眨眨眼睛。
“你给我留一下”，谭长学敲敲桌子，“去把我水壶拿过来。”
王崎这个眼力见儿还是有的，自己走出去把门关上了。
“谭叔叔，有什么事嘛？”，李江河给谭长学把茶泡上。
“本来过几天也要找你，你自己送上门来我倒是省事了”，谭长学从抽屉里拿出一堆表，“要评一个江省十大优秀大学生，学校决定推你去参加。”
“我这悬吧，还有谁也去”，李江河看着那一堆要填的表，头疼道：“我也没干什么大事啊。”
“行了，你别谦虚了，除了你当然还有其他人，不过你简历上还差点东西，最好有些公益背景”，谭长学意味深长地说道：“人怕出名猪怕壮，这话不怎么适合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