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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日日生     我真不是狗官txt下载     我真不是狗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零九章 强权

    两淮真的被陈寿拿下之后,大唐水师都老实了起来。

    他们开始逐步放开了禁止,允许一部分商船前往北边。

    商会也在暗中使劲,要重新开启这条日进万金的商路。

    不管是南洋小国,还是大食,亦或是莫卧儿、天竺,都不如北齐的市场大。

    毕竟是汉家王朝,纵使衰败、分裂、战乱,其强盛程度,也不是番邦能比的。

    不管是买进,还是卖出,都赚的盆满钵满,一艘船下来,抵得上去南洋十次。

    别的不说,但就是南边的那些文人墨客的真迹,运到北边就是天价,而且买的人还很多。

    作为和皇帝缓和的条件,水师不再抓着杜诚猛打,杜家也因此过的宽松了些。

    府上的丫鬟,允许出门,皇帝也让内宦,时不时送来些吃穿用度。

    杜府内,因为杜诚还没有从牢里放出来,所以还是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

    毕竟两个女儿就算名气再大,只要家主不在,这个家就没有顶梁柱。

    男主人,才是一家之主,是整个府上所有人的依靠。

    杜落英的房中,烛影幢幢,挂着粉红色纱帐的精细绣床上,杜落英已经落下粉纱帘帐,正朦胧半卧在绣床上。

    床头案几上摆着一只鹤型古鼎正飘着香雾,另有一盏星耀烛台,闪耀着一对红烛。

    她手里捧着一卷书,心不在焉地看着,突然房门一响,是妹妹挑着灯笼进来。

    外面天气很冷,杜落英顾不得自己只穿了小衣,赶紧起来,把她抱在怀里,道:“怎么这么冷的天,还要自己过来。”

    杜落蕊踢踢踏踏地跑到床边,像只小雪貂似的嗖地一下跳上了床,很灵巧地钻进被窝。

    委屈巴巴地说道:“阿姐,我睡不着...”

    “傻丫头!”

    杜落英也有些伤感,但是她必须给妹妹以希望,所以抿了抿秀发,强笑道:“你啊,不要多想,如今水师那边不是已经认怂了么,我想过不了多久,陛下就能把我们的爹爹救出来的。”

    “天子,不是至高无上的么,为什么他知道爹爹是好人,却任由那些奸臣把爹爹抓起来呢?”杜落蕊眉心微微蹙起,小声问道。

    “这...”

    杜落英一时不知道如何说,她也是通过这次,才了解到,玉徽帝并没有便面看起来那么至高无上。

    南唐的皇帝,奈何不了自己的大臣,说出去徒惹人笑。

    杭州城的深秋,也是格外的凉,姐妹两个抱在一块,说着一些体己的悄悄话。

    她们都在为家族、父亲的未来的担忧,当然,也对自己的前景,充满了恐惧。

    原来的时候,知道皇帝要纳她们两个为妃,姐妹两个其实是有些抗拒的。

    一入深宫,那些自古传颂的宫怨诗,全都涌上了心头。

    后来家中遭遇大难,她们又寄希望于皇帝,她们未来的男人,能够保护自己。

    可惜,玉徽帝让她们很是失望,原来至尊,也有低头的时候。

    两姐妹满怀心事,彻夜私聊,不知不觉,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竟是,一夜未眠....

    ---

    风停了,雪却越下越大,密密的遮人双眼。

    这是入冬以来汴梁的第一场大雪,大雪甫下时天气并不冷,反而变的比较暖和。

    陈寿推开窗子,呼吸了一口凉气,精神一振。

    松开了昂贵的白狐皮裘的带子,知画在一旁接住,挂到了墙上。

    “好大的雪,今年的雪来的恁快!”

    陈寿大笑着说道。

    “下个雪把你乐的,莫非你跟大仁一样,也是个孩子?”李灵越笑嘻嘻地说道。

    陈寿在她身上搓了下,暖了暖手,被李灵越一巴掌拍掉,然后递给他一个手炉。

    “今年大雪来的快,明年便是一个好收成,这可是我分田之后,第一个年头呢。”

    陈寿拿起桌上的橘子,剥了几个,李灵越马上嘟起嘴来。

    陈寿笑着塞到她嘴里,说道:“大仁呢?”

    “刚睡下,闹了一天了,看见雪就非要在窗边看,真是个不省心的。”李灵越叹气道。

    嘴里的橘子,都不怎么甜了。

    陈寿笑道:“今年的橘子,是江南第一艘船送来的,他们终究还是开商了。嘿,真甜!”

    “瞧你高兴的...”李灵越看到陈寿高兴,自己也开心。

    陈寿长舒一口气,坐到她身边,“这都是关乎咱们家生死存亡的大事,可不是简单的好收成和吃橘子。”

    李灵越根本听不懂,要是她姐姐,一听这话就明白,陈寿是看重自己的政令下,军队的士气和民心,还有南唐的物资。

    她舒服地软绵绵地偎在自已男人的怀里,任由他的大手探进自已的亵衣,在光滑如缎的肌肤上摩挲着,舒服的秀气的双眼微眯了起来,呵气如兰地道:“你再忙,也得顾着点家里,阿福的婚事,你准备拖到什么时候?”

    陈寿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笑道:“真不白叫你一声婶娘,你还替他想着呢,说实话...我真忘了。”

    印象中,福仔还是一个孩子,陈寿总是忘记他这个侄子,不但独闯贼窝,还带回来一个小媳妇。

    还有自己的大侄女秦英莲,她性子野得很,在黄真老东西的相府,不知道过的拒不拘束。

    “等我忙完这一阵,就跟黄真商量一下,把事情办了。”

    陈寿坚持让他们回凉州成婚,是因为先人坟茔都在凉州,大哥嫂嫂也在凉州。

    家中添了人口,总得圆坟,跟先人们说一声不是。

    “你什么时候能忙完了?”李灵越撇着嘴道:“你有忙不完的大事。”

    陈寿讪笑两声,前几天李灵越让自己陪她去道观,陈寿为了双飞大小公主,一番托词蒙混了过去。

    听这口气,还生着气呢,陈寿赶紧哄道:“这不是就闲起来了么,我决定了,这些日子什么都不做,就陪夫人。”

    “信你才怪。”李灵越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两个眼睛,已经很不争气地笑成月牙。

    知画在一旁,笑道:“夫人又着了他的道了,指不定什么时候,他就又冒出大事来了,咱们也没长个千里眼,看不到哪个妖精把老爷勾走了。”

    陈寿脸一红,恶狠狠地说道:“好越儿,今晚我不要别的,单要这个刁奴来伺候。”

    李灵越笑的十分开,“都随夫君的意。”

    “你们夫妻,都不是好人!”

第三百一十章 死敌

    陈寿不是很亲民的,至少在官员们看来,是这样的。

    因为他几乎从来不出现在百姓中间,甚至连府门都不怎么出。

    每次出行,都是层层守卫,从来不打旗号,绝大多数的汴梁百姓,并没有见过他,即使是远远地看一眼。

    就算是大齐历代皇帝,每逢佳节,也会至少在皇城上露面,与民同乐。

    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陈寿不是不想,他是怕。

    魏云色,就是被他刺杀的,即使你权势滔天,在五步之内,面对一个刺客,也很难活命。

    因为陈寿根基浅薄,杀他一个,性价比太高了,几乎可以板上钉钉地摧毁他手下的整个汴梁集团。

    他的敌人们,不是没有想过,也曾经多次派人到汴梁寻找机会,但是都无功而返。

    没有仪仗,没有旗号,他们不知道陈寿什么时候出门,甚至根本不知道哪一个才是陈寿。

    河东,龙门山。

    空旷的大堂内,灯火通明,巨大的铜人烛台上,插满了蜡烛。

    空荡荡的大厅,只有蒋褚才一个人,他坐在椅子上,面色有些发白。

    原本英气勃勃的蒋褚才,是个美男子,但是如今脸上写满了颓败。

    几个空酒坛歪歪扭扭散落在桌子周围,蒋褚才端着一碗酒,突然摔到地上。

    他站起身来,大声喊道:“荒唐!怎么可能,陈寿小贼惯会刺杀,岂能不堤防!”

    用力喊完之后,蒋褚才恢复了几分神智,颓然坐下。

    成与不成,都是最后的机会了,自己又何必这样呢。

    一声苦笑之后,蒋褚才倒在酒桌前,此时他清不清醒,都不重要了。

    龙门山的局势,已经到了所有人都在等死或者投降的路上了。

    局势糜烂至斯,就算是诸葛再生,此时也只能束手...

    人心不可挽回,当你治下所有人,都巴不得你赶快完蛋,他们好迎接王师到来的时候,哪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起死回生。

    ---

    “最近白莲教很是消停啊。”

    陈寿看着高欢,漫不经心地问道。

    高欢正在兴冲冲地陈述自己的金羽卫,在攻略两淮时候的丰功伟绩,被陈寿打断之后,茫然道:“白莲教?侯爷不说,属下都快忘了。这些蠢货本来打算在卸石棚寨,强行突围,把白莲教的毒撒到整个中原。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被咱们的小福王一扫而空...”

    陈寿总是觉得,这东西是出了名的小强,生命力旺盛,怎么打也打不死,为何突然就没了。

    要是他们慢慢消失,陈寿还不怀疑,可是他们消失的太彻底,太快了。

    “总之,还是小心点好,不要放松警惕。”

    高欢抱拳道:“侯爷放心,咱们金羽卫,就是他白莲教的克星。”

    陈寿嘴角一笑,这一点倒是没错,金羽卫是特务机构,有监察百官,把控民间的功能。

    白莲教只要是去了私密性,是不具备和朝廷硬碰硬的实力的,几次的大战都说明,在朝廷兵马面前,他们不堪一击。

    说了这几句,陈寿也不再提,转而又问道:“两淮一带,魏家的余孽可有剿除干净?”

    高欢一听他重提两淮,顿时眉飞色舞,拍着胸脯说道:“这事侯爷尽管放心,我们做过多少次了,断不会出纰漏。”

    陈寿摇了摇头,说道:“你们这些人,都是我耳提面命,但是唯有袁显年,他领悟到了我的意思,深的我心。”

    高欢颇为不服气,“老袁?听说他就一字,杀。杀得河东人心惶惶,听说他爹都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了。”

    在这个时代,被断绝了父子关系,可以说是社会性死亡。

    这意味着,你将失去宗族,成为受人鄙夷的对象。

    高欢笑吟吟地说道:“您猜怎么着?那老袁非但不跟他爹认错,反倒噼里啪啦讲了一通大道理,气的他爹差点晕死过去。”

    汉人讲究忠孝为本,这么一闹,袁显年确实快社会性死亡了。

    陈寿点了点头,说道:“你倒是提醒了我。”

    他拽了拽手边的一个镇石,连通着一根线,直到楼下。

    在楼下的房内,一个铃铛响了起来,正在整理卷宗的薛韶马上起身,整了整衣服,从房中的小楼梯上来。

    绕过屏风,薛韶轻轻走过来,问道:“老爷,有什么吩咐?”

    薛韶这个花魁,洗去铅华,在陈寿身边,多了几分这个年代罕见的知性美。

    高欢曾经觊觎过她,此时知道是侯爷的女人,低着头不敢多看。

    “撰写一份封赏诏令,升袁显年为北道总管,河东宣抚使,升授特进光禄大夫,加封上柱国。”

    薛韶盈盈一拜,记在心里,转身从楼梯下去,前去起草诏书。

    高欢看的目瞪口呆,他自己进了一回谗言,帮老袁得了这么多好处!

    看来侯爷不是说笑,他真的以为,只有老袁领悟到了他的意思。

    难道自己也要向老袁学?

    那有什么难得,他还有个河东白波谷作为羁绊,自己是光棍一条。

    靖东将军府,早就被撤销了,高家一落千丈,完全没法和征西将军府李家相提并论。

    高欢可以说没什么需要忌讳的,尤其是在两淮,那是两淮大士绅的地盘,其他人油泼不进。

    陈寿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知道么,打到现在,一路顺风顺水,我们的优势是什么?”

    “侯爷的英明,带领我们百战百胜,所向无前。”

    “我让你思考,不是让你拍马屁。”

    高欢丝毫不感到难堪,笑着问道:“属下愚钝,愿侯爷教我。”

    “我们的优势,就是我们敢于从士绅们嘴里夺食,分给普通百姓。百姓是我们的基本盘,而非乡贤士绅。过往历朝历代,都与之恰巧相反。”

    高欢不是笨人,他慢慢咂摸起这句话来,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陈寿笑道:“所以,千万不要试图和劣绅们缓和关系,我们的关系,是不死不休!”

    “他们见不到我陈寿死,见不到你们烟消云散,见不到我们的政令被彻底抹除,恐怕觉都睡不安稳。”

第三百一十一章 嫌隙

    巴依塔什很兴奋,事实证明,他的这支人马,是很欧战斗力的。

    在陈寿的将官调教下,再加上极端的教派思想洗脑,让他们悍不畏死,战力暴涨。

    只有巴依塔什知道,所谓的让真1主再次伟大,根本就是一条空喊的口号。

    说白了,这是他夺回权力、皇位的一个计策而已。

    但是这件事,在伊si兰世界引起的结果,是深远而且严重的。

    两个教派之间,怎么可能会和谐共存,肯定是无休止地自相残杀。

    而且巴依塔什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头,以后肯定也会有人,效仿他再次分裂。

    不过此时的巴依塔什,根本不在乎,他正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为自己的军队的战力而兴奋的彻夜难眠。

    他已经连续几次,梦到自己率领这支人马,在强大的陈寿的军队的支援下,杀回喀喇汗王朝,把那些将自己赶出去的人,全部杀尽杀绝。

    这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了...对巴依塔什来说。

    他让人准备了丰厚的礼物,准备去拜访陈寿,这是他第一次走出自己的楼兰夜雪,主动去陈府。

    虽然是一个落败的王子,但是巴依塔什一直自视甚高,主动来陈府,他觉得自己已经放低了身段,将会换来陈寿更慷慨的支持。

    陈府门口,因为他不常来,侍卫们没有认出他的车马来。

    两个侍卫上前,伸手拦住,问道:“什么人?”

    “马车内,是我的主人,巴依塔什殿下。”赶车的人微微低头,谦逊地说道。

    “我去通报一声,你们在这儿等一会。”

    车夫回头,对马车内的巴依塔什说道:“他们去通报了。”

    “我来这儿,还用通报?”巴依塔什脸色不悦,他一直觉得自己的身份很不一般,因为权势最大的陈寿,也一直一口一个“我的朋友。”

    哪有去朋友家,还要通报才能进的,陈寿去自己的酒楼,可是从来不用等的。

    不一会,侍卫出来,说道:“张统领说了,允许你们进去,请吧。”

    进到陈府,沿途都是侍卫,防守森严,巴依塔什笑道:“我的朋友,可真是怕死。”

    侍卫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是眼神杀气凛然。

    巴依塔什脸一下变色,他感到自己受到了侮辱。

    终于,来到水榭,他这才见到自己的“朋友”。

    陈寿笑道:“你怎么来了?”

    “拜访一下,我的朋友。”巴依塔什语气没有以前热情了,陈寿也没觉察到,笑道:“请坐。”

    “承蒙你多次款待,既然来了,可要在此用膳再走?”

    巴依塔什见他还算热情,这才稍微有点缓和,道:“不了,既然你很忙,我就不打扰了。”

    “这么急?”

    他满心以为陈寿会再三挽留,但是陈寿竟然起身送客了。

    ...

    看着巴依塔什有些斜肩的背影,陈寿莫名其妙,说道:“他好像有点不对劲。”

    张和眼神一变,问道:“怎么不对劲?要杀么?”

    “不对劲就杀,你有没有人性?”陈寿无奈地摇头,自己前段时间,杀人太多了,手下都已经快被自己逼成神经病了。

    这么一个不速之客,并没有给陈寿带来多少的改变,他继续坐下来,看着各地的情报。

    新年将至,岁末时候,格外忙碌。

    尤其是今年,到处都是一派新气象,尤其是自己势力的扩充,让越来越多的地方,需要进行彻底的新政改革。

    这是自己的立足根本,陈寿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格外重视。

    今年拿下两淮,是最大的一件事,但是麻烦也随之而来。

    两淮这片土地,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州府,这儿桑田、稻田并不多,更多的是依靠便利的交通,进行贸易的商贾和过往的客商。

    虽然是属于大齐,在长江以北,但是这儿的风气和习俗,更接近南唐。

    一些南唐的名人,文人墨客,才子才女,经常渡江来到扬州,赏玩故国风光。

    可以说,这里就是大齐的小江南,当然也就有了江南一样的富裕繁华。

    这种地方,迫切需要解放的,就不再说矿工、佃农和匠人。

    这里更多的是雇工和豪商巨贾之间的矛盾。

    两淮是大齐的盐袋子,这里的盐,供应着大齐的半数以上的地方。

    陈寿为了打击两淮,在山东开设了大量的晒盐场,他准备将盐价彻底拉低,供应给广大的北方百姓。

    盐这个东西,十分重要,甚至可以说是决定了百姓的体质。

    自然界中,但凡有点盐巴的地方,都会被动物们疯抢。

    历代朝廷,都将盐、糖、茶,看做财政收入的大头。

    陈寿不想继续用这一套,他想要发展晒盐技术,让这东西更加普及。

    看着缭乱的情报,陈寿伸了个懒腰,依旧没有想好具体的办法。

    要改变一个持续几百年的制度,不是一朝一夕,一个命令就能完成的。

    弄不好,来一个王莽旧事,便是步子迈大了扯着蛋,到时候可能会因为太先进而覆灭。

    薛韶现在,已经习惯写各种诏令,以前的时候,她还畏手畏脚,但是这东西其实没有什么难的,陈寿把自己意思一说,她在加工润色一下而已。

    不过面对UU小说这动辄改变几千万人的诏令,薛韶还是有些敬畏,经常就是写完手心出汗。

    她看着陈寿蹙眉思考的样子,心中竟然也觉得十分迷人。

    “咳...”苏荔在她胳膊轻打了一下,低声笑道:“看什么呢?眼珠子都拔不出来了。”

    “妈妈...”薛韶脸一红,扭捏道:“别乱说话。”

    这一声妈妈,叫的苏荔比她还不好意思,脸红如血,道:“以后叫我姐姐就行。”

    薛韶点了点头,两个人天天一块伺候陈寿,再叫妈妈却是难为情。

    苏荔压低了声音,在薛韶耳边说了一番,后者脸顿时跟石榴籽一样,咬着嘴唇道:“真是老爷说的?”

    “我还能骗你。”

    “那妈...姐姐准备了么?”

    苏荔叹了口气,道:“不瞒你说,我早就有了,老爷确实喜欢这个调调。左右不过是情趣,又不是真让你戴着项圈当狗狗。”

    薛韶又抬眼看了一下陈寿,咬着下嘴唇,道:“那好吧,我这就去缝一条。”

    两个人对视一眼,想到楼里四个姐妹,今晚被老爷牵着散步的样子,两人同时羞臊的低下了头。

第三百一十二章 难逃

    朔州城外,走又不走,战又不战的蒙古军,正在逐步丧失士气。

    眼看就要深冬,朔州坚壁清野,他们找不到吃的,带的干粮吃完,就只能杀马了。

    可要是退回去,就彻底承认了失败,他们已经输不起了。

    合不勒看着帐中的诸将,全都是垂头丧气,大笑一声说道:“这次选的地方不对,咱们不必泄气,我准备去河东。”

    “河东?”

    帐中顿时陷入嗡嗡声,大家各自吵嚷探讨,去河东吃蒋褚才,是个好办法。

    反正他们的背后没有敌人,敌人都在对面,而且至今依然是守势。

    合不勒的如意算盘打的叮当响,去到河东,把蒋褚才最后一滴血榨干,然后劫掠一番,再回草原。

    这样一来,对手下有个交代,不至于空手而回,耗费精力,再次让自己的威望降到低谷。

    而且河东相对来说,更容易逃走,到时候见识不好,丢下中原不管,任由这两个盟友自生自灭,然后自己继续称霸草原就是。

    大不了就跟陈寿和亲,发誓效忠,永不来攻。

    他的这些个想法,都是充分借鉴了他的前辈,那些草原枭雄的经历。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如今这个陈寿,可不是以往的帝王。

    他要是敢派人去和亲,陈寿能把他们的腿打断,一点都不稀奇。

    过去时候,生产力有限,一般中原王朝,对于北击大漠,没有多大的兴趣,而且容易导致文官们集体骂娘。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若是真有一个大一统的王朝,征服大漠变得十分必要,而且切实可行。

    帘子掀开,进来一个卫兵,手放在胸前道:“大汗,姚关派人来了。”

    “让他进来。”合不勒冷笑一声。

    对于姚关要指挥自己一事,他还是心有芥蒂,在他看来,自己才是姚关的主人。

    好在自己马上就要把他丢下了,到时候就让姚关傻乎乎地给自己拖住敌人主力,等他发现的时候,自己已经到了河东了。

    一想到姚关到时候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合不勒就开心起来。

    姚关的人进来之后,抱拳道:“见过大汗。”

    “不要客气!”

    想到这些人,即将成为炮灰,合不勒就对他们格外客气。

    神色中带着一丝的戏谑,合不勒问道:“姚关让你来,又什么命令啊,尽管开口,我们都听他的。”

    来人看了一眼周围,蒙古人的神色,都不怀好意。

    他沉声说道:“将军派我来,知会大汗一声,莫要东去河东,因为李威的人,必有埋伏。若是贸然东进,就怕腹背受敌,到时候悔之晚矣。”

    合不勒眉峰一挑,喝道:“谁说我们要去河东了?”

    “不去正好,将军也只是给大汗提个醒,李威是何等人,从十二岁就开始征战,我们的骁骑暗探已经明确得知,他在沿途设有精兵埋伏,这一路多是山路,李威和陈寿联手,那么他手里肯定有朝廷的地图,一旦中了埋伏,损失将会万分惨痛。”

    “事已至此,去往河东的退路也断了,如今我们就是绝境。不过汉人有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背水一战未必没有生路。我家将军邀请大汗,来日决战朔州,打破州府,里面的物资足够我们用一年!”

    来使说完,起身道:“末将传话完毕,大汗,末将先告退了!”

    他走的倒是很潇洒,留下满帐的蒙古人面面相觑,眼睛瞪得像铜铃,却都无可奈何。

    “姚关!”

    合不勒叹了口气,中原人,到底都是一群什么妖孽。

    那个李欣就算了,他有诺大的名头,痛击了自己三次,就算是合不勒,心底也是佩服他的,其余蒙古人虽然被打的厉害,也至少是服气的。

    但是如今这个姚关,竟然也能提前看透自己的意图,还有那个李威,真的会有埋伏么?

    合不勒仔细一想,此事大有可能,自己又无法冒险,只能留下来,陪着姚关做殊死一搏了。

    不快些打破朔州,光是饿就要饿死一大批人,急了眼的士卒,发生哗变和叛逃,都是有可能的。

    “大汗,怎么办?”

    “对啊,大汗,你拿个主意!”

    ......

    蒙古诸将,一起上前,唾沫星子就快把合不勒淹没了。

    合不勒握着拳头,心中憋闷的很,咬着牙道:“听他的,准备决战。”

    蒙古人倒是拿得起放得下,不会因为面子问题,而放不下身段,他们现实的很。

    没有人恼怒,大家都十分赞成,如今只能决战了。

    打进朔州,就是另一番光景了,到时候吃穿管饱,打完再走也不迟。

    朔州有的是东西等着大家去抢,打着一仗,稳赚不赔。

    陈寿准备了大批的物资,运到了朔州,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那些运输的队伍,就算是想瞒也瞒不住,朔州在抗下第一波的进攻之后,朝廷的支援马上到位了。

    在此之前,其实从陈寿,到朝廷的各级衙门,都准备放弃朔州了。唯有太原的袁显年,派来了一队援兵以及大量物资。

    好在朔州人自己争气,守住了家园,也让战场局势彻底改变。

    ---

    开封府,已经有了一些年味。

    今年街道上的人,相比去年少了一些,陈寿治下招募了几十万兵马,在前线打仗。

    这些人都是青壮,本该在街头购置年货的,如今却回不来。

    不过几条战线,都已经趋于稳定,更多的是在对峙,这一点邸报上写的很清楚,家中有人当兵的,也都稍微安心一些。

    不过总归是有子弟当兵打仗,少不得要在新年时候,多烧些纸钱,让祖先庇佑一下族中后辈。

    街道上,一队人马走过,沿途的百姓纷纷让道。

    等到他们过去之后,有人指指点点,“那是忠勇侯的车驾。”

    “你怎么知道的?”

    “嘿,我能不知道?我那弟弟,有幸给忠勇侯府送过菜。我随他进去,侯爷还跟我打过招呼呢。”

    “吹吧你就!”

    “你爱信不信...”

    两个人笑呵呵地离开,手里提着些元宝纸钱香烛,浑然没有注意到,他们身后一个人扶了扶帽子,悄悄跟在他的身后。

第三百一十三章 夜袭

    陈府内,张灯结彩,挂满了灯笼。

    新年将至,今年是不同寻常的一年,夫人生下了府上第一个小公子,而且陈寿也是一帆风顺。

    绿儿做主,要在今年好好庆贺一下新禧,府上买了一个戏班,还进了许多的烟花爆竹,准备在岁末除夕时候燃放。

    一大清早,陈寿从水榭下来,正好撞见一群人往戏堂走。

    其中多是些生面孔,陈寿停住脚步,一招手把绿儿叫了过来。

    “老爷。”绿儿俏生生地喊道。

    “这是在做什么?”陈寿一边问,一边顺势在她圆圆翘翘的粉臀上捏了一把。

    守着这么多人,绿儿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小绿儿和以前比起来,翘臀虽仍不大,不过臀肉更丰厚结实了,她才刚过十六,却早已经被陈寿浇灌了三四年,再加上生活优渥,现在这丫头的身段、风情确实越来越成熟了。

    “爷,又做什么怪,这么人呢。”

    陈寿笑道:“就是要问你这个,哪来这么多人?”

    “今年夫人说喜庆一些,我就买些唱戏的女孩儿,还有几个丫鬟婆子来使唤。”

    她知道陈寿对这个看的很严,赶紧补充道:“都是身家清白,自愿卖身的。”

    陈寿眉心一皱,道:“女孩儿唱戏的还罢了,丫鬟婆子已经够用了,不过你既然买了,再辞退了不好,都送到别苑,我那侄儿马上娶亲,到时候省的再买。以后府上缺丫鬟了,你不要自己买,跟我说一声。我去宫内,和干爹要写宫女就是,虽然年纪大些,倒是会伺候人的。”

    如今皇宫的宫女,是一个老大难问题,皇宫已经快空了。

    皇帝天天在白石林打猎,就是不肯回宫,只有太后自己在。

    但是那一大堆的宫女,却没有地方可去,苗德已经放归了一些,还有大部分不愿意走的。

    这些人已经二十到三十岁,聚在宫内无所事事,无非是想新皇登基之后,再伺候新的皇帝。

    陈寿现在去讨要几个,正好和了她们的意,苗德肯定也乐见其成。

    绿儿有些气馁,叹了口气道:“知道啦。”

    陈寿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道:“怎么了,不高兴了?”

    “人家才没有。”绿儿扭着脚尖,在地上画着圈,低头说道。

    “我这是怕节外生枝,不是责怪你,要知道,现在外面想害你家男人的,数都数不过来。”

    绿儿抬头道:“知道啦,以后都不敢买新人了。”

    陈寿点了点头,又拍了她屁股一巴掌,道:“你去准备几分礼物,要厚重一些,派人送到武妃的府上,还有避暑宫内,也要准备一些过年的用度,让张和亲自送上去。”

    绿儿咬着嘴唇,表情促狭地看着他。

    陈寿笑骂道:“还不快去!你这胸前是不是又长了些肉?晚上来水榭,爷给你检查检查身体。”

    绿儿生怕别人听到,朝他做了个鬼脸,羞笑着跑开了。

    陈寿笑了笑,看着她的背影,眼神中露出一丝的怜爱。

    这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丫鬟,陪自己从凉州来京城,一步步走过来,多少有些异于一般侍妾的感情。

    要不是那个簪子,自己还不知道在哪呢。

    越是靠近胜利,就越要慎重,行百里者半九十,陈寿的小心谨慎,在这一时刻达到了极致。

    他不肯冒一丝一毫的风险,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避暑宫都难得去一次了。

    成功走了九十九步,折在最后一步的,不在少数。

    ----

    数千胡骑,沿着朔州北沟壑道路,向城下疾扑!

    一夜之间,朔州到处火起,缘边骚动。稍微有些放松警惕的百姓们纷纷逃入城中,或者向东逃去。

    而蒙古骑兵卷动烽火,一夜之间,已经飞速向城下攻来,打了朔州军民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大家平时可以小心,但是马上新年,越来越多的人,放松了警惕,心中有了其他想法,比如说回到自己的家中。

    蒙古鞑子举着火把放出的火光,连绵不散,一路相望,就如一条火龙。

    姚关也乘势而动,他们最后的机会,就是在守军稍显大意的时候,拿下朔州。

    合不勒这一次,真的被他指挥动了,完全按照姚关的计策而行。

    说起来,他态度的转变,竟然是因为姚关识破了他的毒计。

    这让合不勒对姚关恨得牙根发痒的同时,也刮目相看。

    不论什么时候,有本事的人,总能让人高看一眼。而一个蠢货,即使是自己的盟友,也不会赢得丝毫的尊重。

    大家只会嫌弃你拖后腿,而不是与你更加亲密。

    夜色当中,一座堡寨沉沉的坐落在黑暗里,背后险峻群山山影憧憧,左侧是朔州高耸的城墙,如同两个怪兽,望之令人生畏。

    在堡寨以南,有隐隐火光闪动,这些火光也夜色中一闪一闪,好像是鬼火一般。

    攀山而上的山道中,几百条人影,正悄悄的向上摸去。当先一人,赫然就是姚关。

    他亲自率领一个敢死队,要来拿下朔州最南边的这个堡寨,这简单的夜袭,已经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至于说其他的奇谋妙计,完全不具备施展的实力了,毕竟对面的朔州军民,只需要拖住,就能把蒙古和姚关的联军拖死。

    姚关的秦拢,已经快回不去了,就连中心京兆府,都有些指挥不动。

    姚关并不是蒋褚才那样的,完全掌控自己治下的豪强,他父亲出身朝廷武将,乃是大齐底层武将逆袭,没有多少亲信班底。

    而秦拢夹在开封和西凉中间,一直没有脱离朝廷的统治,这儿的官员,不是全都肯陪着他争霸。

    所谓的血诏,更是一个笑话,到现在还相信血诏的,估计只剩下傻子了。

    姚关亲自率领自己最精锐的士卒,来打一个小小的堡寨,狮子搏兔也不过如此。

    他就是为了能赢一仗,鼓舞自己这边和蒙古那边的士气军心。

    一直以来,陈寿的兵马太顺了,已经有很多人生出了怯战,畏战,不敢和陈寿为敌的想法。

    这对军心来时,是致命的。

    如今,堡寨就在眼前,静悄悄的寨子内,没有一丝亮光,他们好像没有发觉...

第三百一十四章 合纵

    一面小轩窗下,铜镜内映照着国色天香的面庞,偷偷从镜子里看身后的情郎,眼神盈盈如水,默默含情,欲语还休。

    李灵凤裸着一双玉足,在椅子下来回踢着,身上披着一件水蓝色的锦织贴身小衣,下身穿着月白色的亵裤。

    陈寿帮她梳着头发,房间内弥漫着温馨惬意,让人心情平静下来。

    李灵凤来到陈府,已经大半年了,陈寿惊奇地发现,她们姐妹距离近了,反倒事情少了。

    许是姐姐心里的不平衡少了,对妹妹的愧疚却增加了,而且天天都能见到陈寿,也没什么好拈酸吃醋的。

    她自己还有两个女儿,小花调皮的像个猴子,陈小婵倒是十分文静,天天不哭不闹,瞪着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好奇地观察这个世界。

    “寿郎,我爹他来信了,让你尽管放心,李欣在凉州的那点势力,完全不足为惧。”

    陈寿点了点头,说道:“这个你们不用操心,好生休养好身子,争取再给我生个娃。”

    “去你的,拿人家当什么了。”

    李灵凤撇着嘴,说道:“当初不知道是谁,打了半个月的仗,浑身臭汗,还要别人给他写檄文,还边写边干下流胚的事。”

    陈寿笑着在她白皙玉臂上滑了一下,说道:“也不知道是哪个促狭的淫1妇荡娃,一边翘着屁股给奸夫弄,还一边写讨伐自己丈夫的檄文。”

    李灵凤刷的一下红了脸,回过头来,粉拳乱捶。

    陈寿伸手将她抱住,笑着说道:“说真的,我还挺佩服凤儿的,那种时候,还能文思泉涌。写出的檄文金戈铁马,杀气凛然,你哪来的灵感啊?”

    “我咬死你!”

    “你还真咬!”陈寿摸着胸口,退后一步,疼的一呲牙,看着李灵凤好像一个炸毛的小猫,赶紧笑着说道:“那样挺迷人的,我很喜欢。”

    “你还说!”李灵凤自己凶巴巴的俏脸,没有持续很久,自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时候自己和陈寿可真荒唐,在那种时候,他真的好有男人味,虽然浑身是血汗,一脸胡茬,但是他强壮、精神、充满了杀气。

    自己一看他那副样子,心中就一阵热流,泛遍全身,檄文也是由此而发。

    李灵凤幽幽地趴在陈寿怀中,问道:“什么时候,你才能把这些敌人都打败,不然总是叫人提心吊胆的。”

    “许是今年,许是明年,总也不会拖过三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如今气势如虹,若是这种时候还不能一举拿下,等到气势削弱,反而更难,所以必须速战速决。”

    “无论如何,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那当然了,你是我的,这辈子都是。”

    李灵凤呢喃道:“还有下辈子呢。”

    ---

    “南寨被拔了。”

    朔州城,一个亲兵在堂前抱拳,大声说道。

    “什么!”城中守将张岳腾地一下做起了身子,骂道:“敌人拿下了堡寨,我们才得到消息,我那五十四个哨骑暗哨,难道是过年去了么?”

    “弟兄们经验不足,被人一个个排掉了,没有一个活口。”

    张岳默然良久,这是事实,他们虽然仗着血气之勇,挡下了合不勒。但是毕竟是临时招募的兵马,很多都是第一次上战场,经验不足在守城的时候,可以被最小化,但是野战不行。

    尤其是哨骑这种,水平的高低,直接就是云泥之别。

    对于情报人来说,经验太重要了,对他们来说,可能一次的失误,就会殒命荒郊。

    几次的死里逃生之后,一个合格的情报人员就诞生了,这要是为什么陈寿如此重视自己的金羽卫的原因。

    张岳凝声道:“南寨丢了,已经无可挽回,我们要提防他们继续袭击其他堡寨。”

    “更重要的是,要知道来的是谁?”

    在场众将都有些懵,这时候还能有谁,合不勒已经开始反攻了,蒙古兵来势汹汹,没想到还有偷袭的队伍。

    “会不会是姚关?”张岳问道。

    姚关的身后,有西凉铁骑,在场的人一下子欢喜起来。

    若是真的是姚关来了,意味着西凉兵马也快来了,他们出了西凉,对所有忠于陈寿的人来说,都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这种队友,谁不想要?

    张岳还没说话,又一个亲兵近来,抱拳道:“夜袭南寨的,乃是秦陇的姚关所部。”

    翁的一声,大帐内爆发出一阵惊呼,还真是他。

    张岳冷笑道:“他们想在西凉兵来之前,把朔州拿下,直把我们当做可以随意拿下的弱旅了。”

    “贼王八,上次打的他还不够疼!”

    “来得正好,上次还没打痛快呢。”

    ......

    张岳摆了摆手,制止了手下的叫嚷,说道:“如今我们有强援即将赶到,只需在他们到来之前,守住朔州,胜利就将唾手可得。为了忠勇侯大计,不可鲁莽行事,传令下去,死守本部阵地,不可贸然出击。”

    部将们稍有微词,但是张岳刚刚立下大功,威望正隆,没有人和他顶嘴,大家各自散去。

    张岳看着地图,眼神坚毅,自己受忠勇侯大恩,这一次一定守住朔州,报答知遇之恩。

    守住朔州之后,西凉兵马赶到,只要他们真如传闻那样的勇武,两面夹击之下,蒙古和姚关就会受到致命打击。

    到时候忠勇侯前进的道路上,再没有一个能对他构成威胁的人,一统中原指日可待。

    一声长叹,他拧了一下手腕,穿戴好盔甲,走上了朔州的城投。

    拼将一死酬知己,这一回,自己要钉死在朔州,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

    杭州城内,风云突变。

    一向备受恩宠的大太监鱼敬德,突然发难,逮捕了几十个朝中官员。

    第二天午时,在菜市口当街问斩,没有一丝的迟疑。

    熟悉南唐政坛的都敏锐地发现一件事,他所逮捕的人,都是水师安插在朝廷的人。

    局势一下子紧张起来,镇江水师的战舰,开到了离杭州不到八十里的地方。

    这一天杭州城外,一群群西南蛮兵,安营扎寨。

    到了杭州之后,他们没有多余的动作,都在营中,不怎么出来,也不操练。

    每天都有大量物资,运到营中,就连最愚钝的官吏,都看得出来,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爆炸。

    “老鱼,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修心中恨极了这个老太监,但是脸上微笑着问道。

    鱼敬德明显是有人撑腰,现在看来不是皇帝,他哪来的底气和水师叫板?

    就凭那些蛮兵么?

    他们的忠心有几分可信?你能收买他们,难道水师不行,要知道水师的财富,很有可能比商会还多。

    占据了无数岛屿,驱使土著为其效力,水师靠这个敛取了巨额的财富。

    他们在镇江的府邸,被称为龙宫,据传比龙宫还气派。

    跟这样的对手为敌,一定要小心,因为他们既有实力,又有财力,随时可能买通你身边的人,关键时候给你一刀。

    鱼敬德皮笑肉不笑,他看着李修,这个大唐皇室难得的实权人物,笑着说道:“此乃陛下的旨意,老奴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玉徽帝虽然荒唐,但是他不傻,这怎么可能是他的主意。

    要知道,维持两方在南唐朝廷的平衡,避免一方过大,才是皇帝最希望看到的。

    两方火并,肯定会产生一个胜者,他吞并了失败方之后,将会得到一个增倍式的发展。

    到时候,皇帝就等着做傀儡吧!

    李修嘴角干笑一声,“陛下的旨意?我倒要进宫问问,这是谁在蛊惑陛下,这不是取乱之道么?”

    鱼敬德笑道:“既然王爷要见陛下,老奴这就进去通报一声,还请王爷少歇。”

    说完之后,鱼敬德回身进到玉徽帝的寝宫,这几天他身子不好,一直没有出门。

    寝宫内,甚至有了一股药味,玉徽帝年级不小了,虽然他看上去依旧倜傥,但是筋骨远没有以前壮实。

    这几年纵酒过度,夜夜笙歌,欢场到天明,掏空了他的身子。

    鱼敬德进来之后,弯着腰走到龙床前,弯腰道:“陛下,荆王李修,在外面求见陛下。”

    “他有何事啊?”玉徽帝有气无力地问道,他的脸色蜡黄,印堂发黑,说话有气无力,软绵绵的。

    “老奴代陛下问了几句,好像是反对与水师作对,想让陛下放弃,安抚水师众将。”

    “荒唐!朕还要和这些乱臣贼子妥协不成?

    玉徽帝说完,就剧烈地咳嗦起来,鱼敬德弯腰道:“老奴直到了,陛下保重龙体,愿吾皇早日康复。”

    玉徽帝挥手,示意他退下,自己则无力的闭上了眼。

    每一晚,都欢饮达旦,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这个熬法。

    玉徽帝能撑到现在,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其实在他年轻时候,据传也是拉的硬弓的,但是玉徽帝将他的天赋,尽情挥洒在了打猎中。

    后来是玉徽帝长大,渔色的毛病又来了,把他的好端端的男儿壮硕身躯,搞成了一个浑身散发着酒糟味道的皇帝。

    玉徽帝和他的历代贤弟一样,完全耽于安乐,没有任何北伐中原的意思。

    为了防止齐兵南下,他们甚至发育出了强大的水师,客观地推动了航海的发展。

    鱼敬德出来之后,弯着腰,对李修说道:“对不住啊,荆王爷,陛下说他身子抱恙,没法见您。”

    李修以前要见皇帝,就是一句话的事,现在说不见,就见不到了。

    这就是太监的威力,他们传话时候,神情的改变、语气的改变,都有可能影响到皇帝的判断。

    鱼敬德和陈寿达成了协议,后者即将出兵,帮他给水师压力,让水师不敢轻举妄动,从而吞下苦果。

    只要陈寿把大军往船上一送,在长江江面上溜两圈,水师肯定会紧张万分,到时候他们未必敢继续在京城杭州和朝廷相争斗。

    毕竟内部争斗,就是争权夺利,谁的好处大一些,谁的利益更大一些,但是北齐不一样。

    北齐若是南下,肯定是奔着一统来的,到时候让北齐成功了,对水师来说就是没顶之灾。

    北齐的陈寿,对待两淮劣绅的手段,早就传遍了江南。

    他的手下,在河东太原一带,更是恶名远播,难以想象,这群人到了江南,将会有多少人被杀。

    坊间传闻,他们是专杀富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事情传到江南,已经过了多少人的嘴,肯定是有夸大和虚构。

    要是专杀富人,那江南的这些豪门,全都是被清洗的对象,他们不可能不怕。

    一股恐惧的阴云,笼罩在江南之上,对陈寿的形象,已经描述成了吃人的巨兽。头上有犄角,而且会喷毒,甚至还有传闻他每天必吃一个童子一个童女。

    李修拂袖而去,出来皇宫的时候,他回头一看,金碧辉煌的宫殿,在夕阳下仿佛闪烁着金光。

    一股悲凉,充斥着这个皇族的心头,大唐的荣光,真的会烟消云散么?

    遥想当年,太祖玄宗,何等英豪,后世子孙无能,竟然被一群宦官和武夫,玩弄于鼓掌之间。

    李修喟叹一声,慢慢走上马车回府。

    ---

    长江水面,千帆来渡。

    曾经的淮军水师,如今陈寿的部队,在江面上集结。

    虽然他现在三面环敌,但是为了让南唐走向内乱和衰弱,陈寿还是咬紧牙关,出兵干预。

    很快,陈寿出兵的消息,传到了杭州,传遍了江南的各处大营。

    百十个水师将领,一道来到尉迟信的府邸,在镇江举办大会。

    北齐在这个时候出兵,很容易就让人想到,他们和鱼敬德有什么勾结。

    要是真的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陈寿本来的实力,就足以横扫南唐,只是靠水师挡着,让他们无法南下争锋罢了。

    若是再有鱼敬德这样的奸宦为内应,南唐覆灭就在旦夕之间了,谁也不知道,鱼敬德和陈寿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

    他是借助陈寿的势,还是真的已经投降了,谁也不清楚。

    更大的恐慌,在南唐士绅间传播,当然最怕的,还是水师。

第三百一十五章 西凉

    鱼敬德突然发难的同时,陈寿十分配合,让自己麾下刚刚整合完毕的水师,在长江集结。

    一时间,江南人心惶惶,邸报看到了其中的商机,大肆宣扬威胁论,各种危言耸听的新闻,在南唐失控的邸报上刊印。

    百姓看到这些,心中更加惶恐,长期以来,邸报上将陈寿妖魔化,直说他的手下见到人就杀,没收百姓的所有财产,支持军队,这才能横扫江北。

    江南的重要城市,几乎都在江浙一带,这就让他们的危机感更加的紧迫。

    毕竟渡江之后,很快就能突袭到都城杭州,一个杭州城,集中了南唐五成的财富,这儿是当之无愧的南唐中心。

    若是以前,还有人看不起陈寿的兵马,如今恐怕没有几个人敢继续这样想了。

    各条战线,都展现了自己的彪悍和善战。

    杭州城,靠近十字大街的路口,有一间酒楼。

    此地价格公道,而且频临御街,是家境一般的文人士子最喜欢聚集的地方。

    店内客满,熙熙攘攘,往来的活计脚步很快,依然能保证把茶水准确地送到每一个桌上。

    三楼靠近窗户的地方,有一个方桌,上面摆着一张邸报,两个中年文士对坐,手里撵着花生,就着茶水闲聊。

    “这是从极南之地传来的,你说北齐很强,我只说一点,他们到过南海尽头么?”两撇八字胡说道。

    另一个士子,哂笑一声,道:“我不想与你争辩,但是南唐除了水师,还有能打的么?”

    “我们只是没有开战而已,一旦开战,我大唐的将士天下无敌!”

    “那咱们是为何渡江?”

    一句话,就把八字胡问住了,他怔了一下,脸色旋即变红,扯着嗓子道:“那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

    “现在呢?现在我们的大唐,打过几次仗?北齐的各方,一直在厮杀,等他们真的打过来,面对的对手,都是几辈人没有经历过尸横遍野的战阵的,恐怕看到都要吓死不少人。”

    他们正说着呢,八字胡摸起邸报来一看,顿时吓得脸色苍白。

    “你快看!陈寿已经打赢了江北的战事,他马上要南下了,首先就要生吞吾皇!”

    “我誓死保卫陛下。”

    “你见得到陛下么?”

    ......

    没有情报,普通百姓,靠什么了解战事?

    答案让人哭笑不得,就是靠那些博眼球的邸报。

    邸报上的事,老百姓更容易相信,同样的话,让官员说出来,大家可能以为这厮又在坑人,但是同样还是这个官员,他把自己的话写到邸报上,就会减少很多的不信任。

    自从陈寿进献九转仙丹开始,他就是南唐邸报的常客。

    对于割裂已久的北国,南唐的百姓普遍都有一种好奇心,想知道那儿到底怎么样。

    他们只能通过邸报,或者口耳相传,还有父辈的教导。

    这对广袤的中原地区的了解,只能说是一知半解,甚至有很多认为的误导。

    陈寿从一个进丹的弄臣,到权倾朝野的权臣,可以说是绝佳的创作素材,引起了无数邸报的跟风描绘。

    ---

    开封府,汴梁。

    陈寿刚要出门,一个魁梧的汉子,撩着官袍飞奔而来。

    “侯爷!侯爷且慢!”

    高欢不愧是将门出身,虽然一路狂奔,但是说话十分清楚,没有剧烈的喘气。

    “侯爷...不能走。”

    陈寿警惕心一下子就起来了,问道:“别急,慢慢说。”

    高欢扶着小腿,说道:“侯爷,弟兄们查到消息,蒋褚才密谋会见了白莲教的教主,要刺杀侯爷。”

    陈寿冷笑一声,说道:“如此机密大事,还没有施行,办的如此不严谨,竟然被我的金羽卫一下子探查到,不足为惧!”

    陈寿已经很久没有去避暑宫了,他今天刚准备去,就听到有人要刺杀他的消息。

    “侯爷,折返么?”张和问道。

    陈寿摇了摇头,问道:“高欢,人盯死了么?”

    “侯爷放心,有人整日跟着,一有风吹草动,管教侯爷第一个知道。”

    陈寿点了点头,从马车上跳下来,道:“做的不错,查出来内应之后,将他们全部杀了就是。”

    江南江北,一水之隔,同文同语,说话只是口音问题。

    所以想要往彼此阵营,安插亲信,难度比去漠北草原小了很多。

    “侯爷放心,今天就让他们知道,生不如死的滋味。”

    陈寿无奈的摊了摊手,“张和,弄去一趟避暑宫,说一遍此地的情况。”

    陈寿回到水榭,往太师椅上一趟,心中觉得有些累。

    幸亏自己一直小心谨慎,果然北齐朝野上下,都憋着一股子恶气。

    “白莲教?”陈寿自言自语,白莲教很久没有出现在他的眼前了。

    各地的藩镇,加强了对各自治下的百姓的监管,避免他们逃往陈寿统辖恶地域。

    如此一来,倒是无形中,减弱了白莲教恶传播。

    陈寿一度以为,白莲教已经要消失了,等到乱世再死灰复燃、

    没想到,幕后的黑手,还不肯罢休。

    ---

    朔州城,狼烟滚滚,厮杀正酣。

    连续四天的攻城,已经耗尽了蒙古人和姚关联军的士气。

    再打下去,徒增伤亡,想要更进一步,必须要有奇迹。

    姚关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些守城的军民,可以坚韧到这个地步。

    如今他们面临的局势,是身后的西凉骑兵,出了凉州之后,快速飞奔而来。

    凉州的骑兵,在对上蒙古精骑之后,战损比依然高的离谱。

    巴依塔什的圣战军,嘴里喊着让真1主再次伟大,一边在这样高烈度的战场上厮杀。

    只要能活着回去,将来这就是百战精兵,在生与死之间走过一段时间,军队的气势不可同日而语。

    姚关此时脸上胡茬青青,双眼有些疲倦,两颊苍白,看上去就一副颓样。

    “将军,身后来了大量的军队,打的是‘李’字旗。

    姚关双眼霍得睁大,嘴里几乎是挤出来的两个字,“西凉!”

    这股骑兵,是他本来争霸宏图上,很重要的一环,必须为自己所有,可惜被陈寿抢先。

    他其实是有机会的,二公子就是他的机会,可惜李威的威望足够,而且手段也很高明。

    ps:感谢大家的祝福,太忙了也太激动了,码字状态不好,慢慢恢复。

第三百一十六章 惊天

    有非常之人,然后立非常之功。

    西凉征西将军府,镇守中原西北锁钥,将强横的党项人挡住并且征服,打断了这个民族崛起的最关键的那根脊梁。

    如今,这群百战老卒,在他们的统帅李威带领下,终于杀出了西凉。

    西凉铁骑一出,天下侧目。

    朔州以西,山脉中翻涌而出的人浪,有接地连天之势。

    各色甲胄,各色旗号,各色装扮的军马,都骑着高头大马,奔驰速度虽快,丝毫不见阵势有乱。

    一时间视线之中,单单是李威本部精锐,就不下一二万人之数。各个偏营军旗,蔽日舞动,尽显军中剽悍之气。

    大战在即,几个西凉宿将,握着马缰和兵刃,忍不住仰天大笑。

    一股畅快淋漓的氛围,在这支兵马中流传,互相感染。

    李威浑身披甲,看着手下的兵马,眼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从十二岁开始征战,每逢大战,都是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碾碎前面的敌人。

    但是此时,他率领兵马,第一次踏上了东进的道路。

    还是那群熟悉的部下,进攻的方向,已经发生了逆转。

    “老帅,我们午时就能杀到朔州!”

    李威点了点头,沉声道:“我这个干儿子,藏拙十几年,切莫因为平日的表现,而轻视了他。”

    身后的部将笑道:“老帅,若是他打得过我们西凉,何须在咱们面前藏拙。依属下看来,老帅多虑了,姚关非敌手也,此子联兵合不勒或可一战。”

    终于,姚关的后军就在眼前,他们严阵以待,等待着身后兵马的回援。

    金鼓声一起,苍凉的号角紧随其后,大地颤抖,蹄声如雷,为眼前这片旷野凭添无穷的杀气。

    两军战到一处,衣甲碰撞金铁交鸣之声,策马扬鞭叱喝喝杀之声,烟尘弥漫,天地变色,狠狠的碰撞下,人仰马翻,惨号连天。

    李威骑马在高岗上,周围都是亲兵,地势保险不会被箭矢所伤。

    举着千里镜,放眼望去,战场上敌我之间,优劣势没有那么明显。

    双方都是有备而来,精锐之师,第一次碰撞就分胜负,是不可能的。

    李威心中有数,脸上没有任何的慌乱,也看不出紧张。

    大儿子死后,他最在乎的,就是两个女儿,以及跟随他多年的老部下。

    “我在少年时,见到叔父战死,就死在我的怀里。那时候,我发下宏愿,要让西北战事平息,大家过上安宁的日子。如今,机会来了,你等随我再战一次,打一个太平江山出来。”

    李威的话说完,周围的几个西凉重将,全都感怀不已。

    尽管他语气平和,语调平缓,但是众人无不壮怀激烈,血脉喷张。

    西凉兵马,一日突袭破南寨,三天配合朔州守军,大败合不勒。

    等到第四天,姚关在云中战死,秦拢兵马投降者极多。

    第五天,合不勒再次被击败,仓皇北撤,死伤十几万。

    ---

    所谓的一代战神李欣,在他爹的面前,黯然失色。

    这一仗,让人们彻底记住了李威,这个培养出李锦的将军府老帅。

    开战以来,僵持的局势一朝被打破,姚关死了,他的势力烟消云散。

    李威只顾往东打,大部分的地盘被陈寿派人接受,其中就包括京兆府长安县。

    长安、洛阳尽数落到陈寿手中,他还没高兴完,第三个好消息传来,金羽卫顺藤摸瓜,查到了白莲教企图行刺自己的幕后主使。

    一场浩大的反邪教运动,在中原大地展开,各种深埋民间的分舵被彻底碾碎。

    随着百姓生活越来越好,信白莲教的人,也少了起来。

    大家有吃有喝,为什么要跟着你造反,根本就划不来。

    汴梁城中,首当其冲,开始深挖白莲教。

    陈寿是少数几个知道白莲教由来的人,他把皇宫内的地道,告诉了高欢,让他顺着地道去抓人。

    很多豪门大户,因此暴露,被一网打尽。

    汴梁这么大的动作,死了很多人,但是没有引起任何恐慌。

    大家依旧在街头,庆贺前线的大胜,陈府内尤其热闹。

    “打了这么久,拿姚关那小子没办法,岳父一出手就把他按死了,不愧是我陈寿的老泰山。”

    李灵凤白了他一眼,她已经恢复了纤细的腰身,手里拿着一柄小扇子,正在逗陈大仁。

    “你以前一口一个老东西,现在帮你打了胜仗,你知道叫岳丈了?”

    陈寿嘿嘿一笑,说道:“这不是显得格外亲切么,我对岳父大人的尊敬,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信你才怪。”

    她微微一掸衣衫,挺直了腰杆儿道:“小心我爹打进汴梁,把你这个哄骗他女儿的大骗子,赶出开封。”

    陈寿嘿嘿一笑,没有说话,虽然李威战绩骄人,但是自己根本不怕。

    说实话,李威的战绩,有自己一半的功劳。

    先不说粮草辎重的供应,姚关和合不勒大军的情报,自己也和他共享了,只有指挥过千军万马的人,才知道情报有多重要。

    陈大仁玩了一会,觉得有些饿了,放声大哭起来。

    旁边的奶娘赶紧上前,将他抱走,陈寿搂着李灵凤的香肩,问道:“凤儿,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扯旗为好?”

    “急什么,再等等。”

    “我是不急,就怕冷了手下亲腹的心呐。”陈寿笑道:“我自己不过是一个侯爷,该如何赏赐他们?上一次张正元收复幽燕,论功劳封侯绰绰有余,但是我就给他升了一级。”

    李灵凤回过头来,看着陈寿,突然扑哧一笑:“寿郎,你想进王爵了么?”

    陈寿点了点头,进王爵之后,距离最后一步,就已经无限近了。

    很多枭雄,都是从这一步开始的,陈寿的手下,虽然控制了整个朝廷,但是品阶爵位都不甚高。

    如今的局势是,陈寿想要进王爵,根本不要大齐皇室的同意。

    他已经实际控制了开封府所有的衙署,是真正的无冕之王,以前缓称王是为了让对手们自相残杀,自己闷声发大财。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像样的争霸对手,是时候更进一步收拢人心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小管事与大权臣

    春风送暖,感觉还没经过多少冬日的严寒,就已经是暖春。

    这一切都是因为,在最近的时间内,天下大势风云变幻,几个豪强灰飞烟灭,让人产生了时光飞逝的错觉。

    陈寿府上,后院,依然烧着地龙。

    陈寿一身紫袍,玉带束腰,掀开帘子进来坐了一会,就浑身出汗。

    几个孩子都在这里,不敢让温度太低,其实已经是过犹不及。

    “看把咱们老爷热的,还不赶紧把孩子抱走开窗。”李灵凤笑吟吟地说道。

    知画笑着上前,陈寿一伸手,在她还没脱之前,嘚瑟问道:“爷这身行头怎么样?”

    知画白了他一眼,旋即自己笑出声来,道:“好看的紧,衣服好看,人也精神。”

    “好难得,这牙尖嘴利的小丫头,今儿个也学会说好话了。”李灵凤嗑着南瓜子,灵巧的舌尖挑着吃了一个,笑着打趣道:“莫不是尝到甜头了?”

    知画脸一红,也不顶嘴,偌大的房间里回荡着“噗通噗通”的急促心跳。

    “被我说中了!”李灵凤拍着手,大笑着说道。

    拿着陈寿的衣服,一跺脚走了出去。她的步子轻碎、细腰款摆,以前瘦削的身材,现在看起来小屁股也肉呼呼的,多了些肉的样子。

    陈寿更加得意,房中的姐妹,都用暧昧的眼神瞪了他一下,又捂着嘴笑起来。

    最近确实厉害了一些,上次刘神医说的有些直接,他说陈寿还在发育。

    这件事成了陈府的笑谈,动辄就有那机灵古怪的小丫头,跟陈寿调笑几句,反正老爷脾气好也不恼,最多是在屁股上扇一巴掌,或者捏着腮扯一扯,这些暧昧的小动作,作为一个权臣的惩罚,简直是有些亲昵了。

    不过万不能被夫人知道了,那是一定要挨罚的,月钱一少谁也心疼。

    还在发育的陈大老爷,往雕花的罗汉榻上一躺,漫不经心地说道:“明日有宫人来,宣旨之后,在水榭举办封王之礼,你们要去看么?”

    “要!”姐妹两个异口同声地回道。

    李灵凤说完,又回过味来,抬眼问道:“这么早?”

    “不早了,再不进一步,手下人心里就要嘀咕了。毕竟扶风太子才死了不久,谁也不想步那些追随者的后尘,再不进一步,表现出进取之意,人心就散了。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扶风太子当年追随者,比陈寿现在好多,就因为他不肯上位,在手下发动政变成功的最后一步,举刀自刎。

    无数人因此落难,家破人亡,这件事刚刚过去不久,一些老臣甚至亲身经历过,陈寿一直都是一个忠勇侯,难免有人要顾虑起来。

    如今正是精诚团结,共同进取的时候,陈寿选择在这个时候进一步,也是深思熟虑之后的。

    只不过这与他一贯的风格不一样,所以李灵凤有些诧异,等想明白之后,就点头道:“这样也好,你连我们兄长都封王了,自己却还是一个忠勇侯,多少有些说不过去了。”

    陈寿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待了太久了,他必须要让手下的人知道,自己是有进取心的。

    没有任何一个人,想要辅佐下一个扶风太子。

    李灵越也开心地说道:“那人家也是王妃了。”

    “有什么厉害的,我还是太子妃呢。”李灵凤撇着嘴说道。

    “你真是没皮没脸了,还好意思说呢,当了几天太子妃,就和外人合谋,把你夫君弄死了。”陈寿为自己的夫人说话,喜得李灵越双眼眯成一道月牙,笑吟吟地不再说话。

    争辩一万句,也不如自己夫君说一句。李灵越心里美滋滋地,看向陈寿的眼神,又温柔了一些。

    李灵凤也不着恼,继续嗑着南瓜子,她心里正在想陈寿封王的利弊,思来想去还是必须要做的。

    她有时候很喜欢在这种小事上,让妹妹开心一下,当做抢人家老公的补偿,这一点陈寿和她心有灵犀。

    不一会,躺在榻上的陈寿,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封王是一句话的事,但是其中的细节,却需要仔细斟酌。

    进封王爵之后,开府立衙,升府为宫,人员的调动与升迁,都需要一个个去琢磨,去想。

    谁有什么功绩,谁是混日子的,提拔谁好处多,有什么需要规避的事情,都是需要琢磨的。

    有时候,很小的一个细节,可能会决定很多东西,甚至关乎成败。

    越是这样的大事越不能掉以轻心,陈寿的统治看似稳若泰山,其实他是与统治中原千年的士绅为敌,危险系数一直不低。

    只不过这几年的顺风顺水,让他看上去是战无不胜,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彻底翻盘。

    历史不具有主观选择性,也没有是非对错观,开倒车的情况屡见不鲜。

    这几天陈寿一直跟几个心腹讨论,有时候甚至探讨到半夜,几个老家伙也是精神满满,毕竟他们已经等待这一天很久了。

    李灵越起身拿了一个薄被,亲自给他盖上,又细心地掖了一下。可惜陈寿本来就觉得有些热,稍一侧身,把被子闪开了,大咧咧睡了起来。

    姐姐小声道:“等他做了皇帝,你就是皇后了,开心么?”

    李灵越幽幽地说道:“我倒宁愿他是秦凤营那个小管事,我们那时候快乐的很,现在我经常见他深更半夜睡不着,有时候邋遢的胡茬都青青一片。”

    李灵凤嗤之以鼻,道:“他是男儿身,又不是一个姑娘家,自然是要建功立业的。我们李家的男儿是何等的英雄,咱们姐妹怎么能嫁给一个小管事呢?”

    李灵凤看着陈寿,越看越满意,笑道:“他一定能名垂千古,成为史书上浓墨重彩的一卷。”

    她的眼神中,闪着灵动的光彩,除了满满的爱意之外,甚至有一丝的崇拜,对强者的崇拜。

    李灵越托着腮,看着睡的正香的陈寿,没有说话。

    她依然怀念秦凤营,那个破落的孤儿院,和山后的那间“管事房”,以及无数快乐的时光。

    房内的气氛,温情满满,丝毫不让门外的满园春色。

第三百一十八章 封王

    封王大典,一切从简。

    这本来就是一个象征性的形式,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一个过渡。

    天下局势明朗,称帝是早晚的事,至少长江以北的地区,已经没有人可以威胁到陈寿了。

    大殿内,宣读诏书,正式册封陈寿为武成王,群臣行礼,退出大殿,总共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陈寿身穿紫色大科绫罗,带幞头、系革带、穿长靴。

    高欢、黄真分列左右,以示亲近,身后跟着亲卫百十人。

    高欢笑的跟朵花一样,低头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老高,我这王位,有你十分之一的功劳。”

    陈寿笑着说道,让高欢受宠若惊,陈寿手下何止百万人,十分之一的功劳,那是何等的肯定。

    “王爷谬赞了。”高欢笑的更开了,看得出来,今天所有人心情都很好,陈寿进一步,相当于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黄真忧心道:“王爷,陛下那边,今日依然在白石林游猎、饮宴...”

    “无妨。”陈寿笑道:“若是连一个孩子都容不下,鸡肠鼠肚,何以治天下。英雄者胸怀宇宙,气吞寰宇,方显本色。”

    “王爷高见,属下不及。”黄真很是满意,其实他也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怕陈寿有想法。

    现在的局势已经基本稳定了,没有必要节外生枝,至于皇帝那边,根本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经过赵氏几百年的努力,肯为大齐效命的,几乎绝种了。

    君视民如草芥,民视君如仇寇,说的就是如今的局面。

    “传令给前线,积蓄这么久,是时候总攻了。让张正元、袁显年、张岳三路夹击,剿灭蒋褚才,为本王贺。”

    ---

    蔚州,逐鹿山。

    张正元看着手里的令信,笑着说道:“侯爷已经封王,以后要叫武成王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中低层的武将,对陈寿的忠心不下于主帅。

    陈寿将禁军世家连根拔起,改革军制以后,他们才摆脱了沦为上层武将吮血的工具人。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陈寿每晋升一步,肯定会大肆封赏手下为他征战的将士。

    张正元摆了摆手,当众宣读了朝廷的诏书,果然各级武将都有上升。

    开国时候,是爵位获得相对最容易的时候,因为有一大批的旧勋贵都被清理了,空出来很多的位置。

    “官也升了,钱也领了,接下来就要干活了。王爷有令,彻底剿除蒋褚才,将河东收回,尔等速速回营,准备开拔!”

    这一次的欢呼,比刚才封官动静还大,大家都憋着一股劲,准备打蒋褚才这条落水狗。

    蒋褚才已经丧失了最后的机会,浑浑噩噩,在几方势力包夹中等死。

    这一次,纯属为新王贺而开战,作战的难度为零,或许那些等着投降的蒋家兵,比他们还要心急呢。

    张正元看着将士们的背影,握着马鞭站在高岗上,举目远眺远处霞光万丈,好似红针刺破苍穹。

    跟着侯爷这么久,终于见到了这一天,张正元心中竟然没有激动,只剩欣慰和轻松。

    他所追随的,不是陈寿这个人,而是他的政令,那一道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政令。

    在陈寿的治理下,是一个全新的中原,不同于以往任何一个朝代。

    这一次的王朝更迭,绝对不会再是重复前朝的轨迹,这是一次巨变。

    “唯有武成王,能治未曾有的盛世,为了那一天能来,我死而无憾。”

    ---

    太原,杀熊岭。

    迎风烈烈,旌旗招展。

    无数人马,斗志昂扬,眼神坚毅、兴奋、勇敢。

    底层的百姓,翻身之后,无比渴望将这美好的生活保持下去。

    袁显年心怀激荡,脸色赤红,好似醉酒一般。从今日一早,收到武成王封王的消息之后,他就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

    自己将追随他,建立未曾有过的功勋,做成开天辟地的事业。

    不是一家一姓,不是一村一族,而是整个河东,进而扩散到整个中原。相信随着武成王的脚步,在不远的将来,就会杀过江南,把那群骄奢淫逸的腐朽贵族害民贼,全都吊死在城楼上。

    河东养育了自己,以及自己背后的家族。

    如今,自己要回报它了,不是发扬光大袁家的门楣,而是带河东百万父老,迈向新的生活。

    以前的时候,但知宗族、门第,如今看来着实狭窄可笑。

    袁显年站在高处,看着无数的将士,心中有万语千言,到最后振臂怒吼一句:“誓杀蒋褚才!”

    “誓杀蒋褚才!”

    “誓杀蒋褚才!”

    “誓杀蒋褚才!”

    ......

    无数将士的怒吼,汇聚起来,声威直冲云霄。

    太原兵马,声势、士气尤胜刚刚横扫幽燕的张正元所部。

    他们展现出来的精神面貌,恰似主帅袁显年。

    袁显年现在的境界相当高,甚至比引导他的陈寿还高,朔州被所有人放弃的时候,就是他派人从自己的府库,强行拿出了物资,支援朔州。

    没有袁显年的支援,朔州很难守住。

    但是他从未上表,为自己请过一丝丝功劳,当然陈寿每次也都没忘了他。

    他们一内一外,已经把太原这个民生最苦、浩劫最多的地域,彻底变了样子。

    ---

    汴梁,避暑宫。

    陈寿敞着怀,坐在一张地毯上,房中燃着沉香小炉。

    在他面前,摆着一个地图,上面标注着几路大军的初始位置。

    不远的榻上,赵金奴闭着眼睛,睡态正酣,玉颊雪白浮现着满足的韵味,不知道是不是太热的缘故,唇瓣有种异样的嫣红。

    用不了多久,河东又一强敌将会灰飞烟灭,如今坊间都在开庄,赌是哪一路兵马率先破城,拿下龙门山。

    没有一个人,对战争的胜负又异议,龙门山已经是苟延残喘,而陈寿的几路大军,都是乘胜而来,气势如虹。

    双方实力更是不对等,最要命的是,龙门山已经有一半以上的人,憋着投降,甚至把降书早就投到了己方大营。

    就等着王师一到,开门献城了。

    陈寿放下地图,嘿嘿一笑,手里拿着一个酒壶,走到榻前。

    小公主身材曼妙,臀部也有着完美的曲线,白生生的,像雪球一样光滑可爱。

    陈寿把酒壶一斜,酒水倾洒在她臀上,酒香四溢,凉的赵金奴捂着屁股坐起来:“做甚么!”

    “睡什么睡,来陪我大战三百回合!”

    “嘁...没一晚超过三次的,就知道吹。”赵金奴白了他一眼,不满的说道。小公主虽然年纪小,但是身材好像是熟透了的美妇,而且**很强,与陈寿其他稚嫩妻妾大不一样。

    陈寿大怒,怪叫一声,不一会传来阵阵...

第三百一十九章 剿除

    封王大典之后,朝廷很快陷入平静,只不过看似云淡风轻的朝堂中,已经是暗流涌动。

    其中最活跃的,当属高欢和他的金羽卫,他们几乎监听了所有重要官员的日常。

    就连晚上和侍妾的床头夜话,都听得一清二楚,没有人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手段。

    很快,高欢就沮丧的发现,这大多是无用之功。

    朝中肯为了大齐卖命的,已经快绝种了,根本查不出什么来。

    这些官员,在几次清洗之后,要么就是陈寿提拔起来的,要么就是在旧日郁郁不得志的,大齐走到这一步,亡的着实不冤。

    一般的王朝,即使到了末年,也总有几个忠臣义士,愿意为王朝殉命,如今是一个也难寻。

    高欢忙了好几天,自然不愿意白白费力,便把这些情报一股脑儿交给陈寿。

    用意很明显,像王爷展示一下,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一直在为他的大业奔走,没有闲着偷懒。

    他自己也有数,到了陈府,看见张和,上前搂着肩膀道:“张和兄弟,你把这些交给王爷,就说我忙于公务,就不拜见了。”

    “这是什么?”

    “都是哥哥我辛苦搜集来的情报。”

    张和一听,不敢怠慢,他一直在陈寿身边,当然知道陈寿对情报的重视。

    一阵敲门声之后,张和推门进来,只见陈寿坐在太师椅上,周围站着两个西域大丫鬟,都是面红耳赤,羞赧不已。

    他轻咳一声,低头道:“王爷,这是高欢一早送来的,说是他收集的情报,让属下转交王爷。”

    陈寿拍了拍桃儿的屁股,后者聘聘婷婷上前,抱着一大摞卷宗回来。

    “这么多?”陈寿自己吓了一跳,高欢难道又破获什么大案了?

    想到这儿,陈寿还有些激动,他坐直了身子,一看就是半柱香的时间。

    茶凉了两次之后,陈寿一推手,骂骂咧咧地躺下。

    看着高欢搜集来的乱七八糟的情报,撇着嘴骂道:“这个高大棒槌,把这些鸟情报搜集来又甚用处?简直是平白耗费钱财和人力。还有你,别什么东西都往房里送,浪费时间。”

    张和在心底暗骂,怪不得他不自己来送,害的自己挨一顿臭骂。

    陈寿站起身来,走到栏杆处,问道:“河东有消息了么?”

    “回王爷,暂时还没有河东骁骑回报。”

    “知道了。”

    ---

    九月下旬,汾水虽未结冰,却也是湿冷浸骨。

    袁显年在军中,站在汾水东岸,正在反复跳动着抖掉身上的冷水。

    不久前天还没亮,他就亲自率兵在舟桥上铺木板,看不太清楚,不慎掉进了河水里。

    幸好亲卫拽住木桩才爬起来,下半身全打湿了,此时更是冷得发抖。

    “哐!哐……”槌敲击木桩的声音错落而均匀,桥上的兄弟们还在加固木桩。这个季节河水不深,将士们用绳索固定舟船后,又因太原多骑兵、便在河中间夯木桩稳固舟桥,以使骑兵也能快速过河。

    在汴梁的赌场内,几乎所有盘口,都看好张正元的部队先拿下龙门山。

    但是事实情况却是袁显年一路平推,以迅雷之势,杀到了汾水。

    过去之后,就是龙门山,也是河东蒋家百十年积蓄之老巢。

    作为白波谷袁家的嫡子嫡孙,袁显年本该继承家族的衣钵,然后继续和龙门山作对。

    现在他率领大军,即将灭掉百十年的大敌,但是却和以前的心境大不一样。

    他甚至有点担心,怕自家势力失去了这个大敌,会生出许多不该有的想法来。

    有亲卫在桥边,给他燃起一堆篝火,让袁显年取暖。

    “火?”

    袁显年笑了笑,说道:“燃起大火,迷惑守将,看他们还敢不敢出城作战。”

    远处,蒋褚才在龙门山脚下的营寨内,紧张地看着越来越多的人马,从汾水杀了过来。

    他的双眼赤红,这几天没睡一天好觉,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但是身处绝境,反倒又精神起来,嘶吼着指挥手下,准备守城。

    他甚至不敢让手下兵马去汾水河畔防守,因为蒋褚才知道,一旦让这些人出城,他们还有几个不投降?

    清晨的河边,雾气特别的严重,顺着目光望去,几乎是白茫茫一片。

    就在这时,忽然见到几个乱兵从雾气里跑出来了,一面大声嚷嚷起来。

    城下守军瞪大眼睛,马上转身就走,大喊道:“快走,敌兵来了!先后退!”

    那是蒋褚才的亲信兵马,几乎是私兵,最后值得信任的人,在河畔无力地防御,虽然确实没有投降,但也是望风而逃。

    “啪啪啪啪……”雾中传来一声声弦响,这些蒋褚才的亲兵,缩着脖子拼命奔跑,耳边时不时传来“噗噗”箭矢插进泥土的声音。

    四面的马蹄声都响起来了,只是甚么也看不见,雾气中好似一群鬼怪在逐人而噬。

    “扑通!”蒋褚才忽然听到一声重物着地,他转头看了一眼,见身边一个士卒扑倒在地上,没戴头盔的脑袋上插着一枝箭羽,哼也没哼一声,四肢却还在抽搐。

    蒋褚才此时连脑袋上的汗也憋了出来,他赶紧扶一下头盔,拉扯了一下锁项,大口喘着气,嘴里却发不出一道像样的命令来。

    指挥作战,最忌讳慌神,当然对他来说也无所谓了。

    不多时,迎面一个个黑影冲出了迷雾,陈寿的骑兵过来了!

    远处很快传来阵阵哀嚎,蒋褚才知道,自己的亲兵,能回来的不多了。

    这些人辜负了自己的信任,在敌军渡河时候,是最适合收割敌人性命的。

    但是蒋褚才最后的亲兵,连一轮齐射都没有,就转身四散而逃了。

    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和朝廷兵马结下太多的仇怨,防止被清算。

    一根巨大的撞木,被战车推着,上面铺设着防火防砸的兽皮。

    巨大的撞击声,就像是撞在城楼上边,每一个人的心里。

    他们麻木地站着,不知道如何是好,提不起一点的勇气来反抗。

    很多人提前把兵刃丢了,双手早早举过头顶,更有许多不怀好意的目光,时不时朝蒋褚才瞥来。

    到了这个时候,蒋褚才拿出了一丝丝身为强藩,割据一方豪强的狠劲来。

    他粗略地扫视一圈,惨笑一声,拔剑自刎,身子直着从城墙坠落下去。

    蒋褚才一死,本就人心涣散的城楼上,守城兵马或是跪地等待投降,或是拔掉军袄四散而逃。

    撞木还没把城门撞开,城楼上已经乱做一团,龙门山蒋家已经彻底完蛋。

    雾气渐渐散去,城门终于被撞开,无数的兵马潮水般涌入城中。

    袁显年看着这一幕,欣慰地一笑:“王爷,我帮你把蒋褚才灭了...”

第三百二十章 西行

    河东蒋褚才的地盘上,尚有蒙古残余,霸占了几个州县,流毒地方,欺虐生民,任意杀戮。

    很快,大军席卷而来,后方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兵马。零零散散的蒙古残兵,逃也无处可逃,很快从施虐者,沦为狩猎对象。

    一般时候,这样做都是兵家大忌,你不能把自己的后背,留给一群刚刚投降的人。

    但是袁显年显然不管这些,一来蒋家已经是彻底没有了任何反抗的余地,蒋氏一门要么自杀要么被斩首。

    二来在他们背后,还有两路大军,这一次犁庭扫穴,陈寿给足了蒋褚才这个老对手面子,派出的兵马足够将他翻过来覆过去碾死七八次。

    河东,自从唐朝改进了炼焦技术之后,就一直是煤矿重地。

    富饶的煤,没有带给当地百姓任何好处,反倒成了土豪劣绅欺压百姓的重灾区。

    虽然富甲天下,但是金钱都集中在少数几个家族手中,对普通人家而言,说此地是人家地狱并不过分。

    土地兼并、人口买卖、奴役强夺...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超过河东。

    在这儿,普通百姓的女儿稍有姿色的,一定会被大户人家抢走;家中有祖产良田的,一定会被慢慢侵吞,甚至很多人因此家破人亡。

    白莲教率先在此爆发,并且很快把河东闹了个天翻地覆,但是他们搞来搞去,也只是在折腾那些活不下去的小民。

    至于几大家族,进过百年的积蓄,任何一个都不会被白莲教轻易打破堡寨。

    龙门山蒋家,就是其中最大的一个家族,如今也已经灰飞烟灭。

    天机深不可测,世事反复无常,福祸总难预料。谁也不会想到,改变这一局面的,竟然是一个河东豪族的少族长。

    西风漫卷,夹杂着雪花,袁显年伸手一接,雪花在他的手掌慢慢融化。

    “如今不过是仲秋,竟然已经飘雪,可见我们已经杀过了河东,此地莫不是契丹地面?”

    “契丹人羸弱,便是到了他们的土地,也没有人赶出来管,蒙古人都把他们打怕了,我们如今在追杀蒙古人。”

    袁显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众将,笑道:“无论如何,不能放走了这些畜生,一个也不能。漫说此地只是边境,就是契丹的都城上京,我也要把这群蒙古鞑子杀干净再走。”

    “契丹人比我们还很蒙古鞑子哩。”身后的将领们哈哈大笑起来,在他们旁边的树上,吊着十几具蒙古兵的尸体。

    “上一次李欣杀到大漠,将他们的孩童杀了整整一代,若是我们击败了这些鞑子,再配合朔州把合不勒拦住,蒙古这个异族,再无翻身之日。就算是大漠上,也没有了他们的立锥之地。”

    “说得好!就是要这群没人性的畜生,永无翻身之日。”

    一声令下之后,大军继续追亡逐北。

    ---

    汴梁城,陈府。

    今日府上喜气洋洋,陈寿的侄儿陈福,迎娶杜金凤。

    大红色的喜字,张贴的到处都是,在此地下聘之后,迎亲队伍将跋山涉水,带着新娘和新郎,去到凉州,举办最后的婚礼。

    陈寿也要去,一来是因为侄子的婚事,更重要的则是去见一见老岳父。

    西凉兵马,一战证明了自己的名气并非浪得虚名,将秦拢的姚关打的灰飞烟灭。

    如今西凉兵马,还有许多驻扎在京兆府,但是李威却提前回去了。

    这是对天下明示,他李威和西凉的将士,是为了陈寿而战,而非攻城略地,抢夺地盘。

    陈寿当然心知肚明,更要做足了姿态,亲自去一趟凉州,给足西凉将士面子以及封赏。

    这一趟不出意外的话,西北将彻底安定下来,陈寿乐淘淘地看着自己的侄子,还是一副憨憨的样子,不过眉梢眼角明显带着掩不住的喜色。

    “福仔。”

    坐在太师椅上的陈寿招了招手,陈福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过来,道:“二叔,咋啦?”

    “你小子也要成家了,二叔要嘱咐你几句。

    “二叔,您说。”陈福今天神思不属的,有人和他说说话,他也很是乐意。

    陈寿轻咳一声,又端起茶来润了润嗓子:“男人成家立业,以后就要独当一面,身为男子汉,也要多一些担当,不要整日里浑浑噩噩,得过且过。在府上切记,无论你纳的妾如何绝色,如何可心,都不可宠妾虐妻,不然内宅难安。内宅不安,做什么事都不顺心,难免出错。”

    “二叔,俺和金凤说好了,就娶她一个,不纳妾。”陈福呵呵一笑,傻里傻气,却又很真诚。

    就算是一个陌生人,站在自己的跟前,这般做派,天生就容易让人相信他。陈福在亲和力这一点上,是远远强过他二叔的。

    “没出息的样。”陈寿老脸一红,继续说道:“这一回去凉州,你就留在那儿,暂时不要回来了。”

    把侄子和大哥留在西凉,是陈寿早就想好了的,虽然李威那边不存在任何的疑虑,但是西凉上下,未必都似他那般坦荡。

    留下陈家的几个重要成员,便是对西凉军民的一种保证。

    接下来,自己的大敌,在辽东,在漠北,在江南,而西北西南一带,都仰仗李威镇守。

    眼看陈福一副没出息的样子,陈寿恨铁不成钢,起身来到内院。

    他们即将出发,包括李灵凤和李灵越还有陈小花,都要去凉州。至于大仁和小婵,因为年纪太小,不能远行这么久的路,所以不带着回去。

    小院内,几个丫鬟忙里忙外,收拾行囊。

    陈寿进来,也顾不上行礼,好在他不在乎这个,掀开帘子进去,只见李灵凤笑靥嫣然、正翘着腿,在榻上收拾小衣服。

    一条紧束纤腰的嫩黄窄裙,包裹着浮凸玲珑的曼妙身躯,曲线毕露,那一头秀发湿润油亮,只简单地挽了垂在肩头。

    “你怎么来了?不用陪阿福去下聘么?”见到陈寿进来,李灵凤笑吟吟地起身,挽着他的胳膊问道。

    陈寿握住她的手,笑道:“我要是去了,老黄肯定又要留我,懒得去了。和那些老东西一块吃酒,不如多陪陪你们。”

    “小孩子长得好快,你看,上个月我和知琴绣的小兜兜,这个月她就穿不上了。”

    陈寿笑道:“穿不上就再绣呗,凤儿,你说这次我回去,给岳父大人带些什么礼物好?”

    “你能亲自回一趟凉州,已经是给爹爹和西凉人最大的礼物了,他们应该能彻底安心了。”

    虽然李威自己不争霸,但是他只要选对了陈寿,后者又充分认识到西凉的实力,别再像大齐一样冷人心,就足够了。

    陈寿在她腰上捏了一把,笑道:“不然我们在路上加把劲,到了凉州再给他一个喜讯。”

    “人家是无所谓,不过越儿是肯定不给你生了。”李灵凤咯咯笑道。

    一想到路上难免一辆马车,姐妹两个都在自己跟前,晚上时候是不是有机会...

    陈寿的喘息声,顿时粗了一些,被李灵凤敏锐地觉察到。

    她冰雪聪明,又知情识趣,很快就懂了。雪颊一红,伸出葱葱玉指,在陈寿的胳膊上使劲拧了一把。

    “哎呦,好疼,你干什么!”

    “下流坯,叫你不想好事...”

第三百二十一章 岳父

    西去凉州,漫天大雪。

    这场纷飞的大雪已经下了五天了,塞外的天气都是这样,要么大旱,要么大涝!在这种天气下成长的汉子们,性子急烈粗犷。

    这次陈寿带的,是自己的亲卫,金羽卫在中军,几乎倾巢而出共计两千人。

    前后分别是禁军和内卫,苗德不是很放心,又从御马监挑选精壮番子一千人,在两侧护卫。

    每经过一处,道路两侧早早就探查过几天,沿途的百姓官吏也都知道是武成王来了,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能上前问好,不过也都收拾的立立正正,心情激动。

    陈寿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活在邸报上的人物,他轻易不出汴梁,几次出来都是去西凉。

    其实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武成王非但不常出汴梁,甚至不怎么出陈府。

    就算是在陈府内,他都不出水榭,是个非常惜命的谨慎人。

    没办法,自己曾经利用刺杀,除掉过政敌,就更要加小心,避免被人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三到凉州,这也足见陈寿对西凉的重视。

    没有与西凉结盟,他绝对不敢放心把大军全部南调,与两淮争锋。

    更别提分兵四处,同时与河东、淮军、辽东和蒙古开战了。

    马车内,温暖如春,和外面的雪景格格不入。

    李灵凤穿着一身貂皮小袄,打扮的倒像是她妹妹平日里的风格,原来是自己衣服带的不多,心血来潮穿了妹妹的。她双脚晃荡着,从窗子里往外看,可惜只能看到一层层的兵马。

    在她身边,抱着陈小花的李灵越呵斥道:“车里有孩子呢,把帘子关上。”

    “寿郎,你看,她凶我!”李灵凤看都不看妹妹一眼,马上向后面软塌上躺着的陈寿撒娇道。

    这幅委屈巴巴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她吃了多大的亏。

    李灵越气的双眼一瞪,还没等发火,怀里的陈小花被她这副模样逗得咯咯笑。小丫头正在长牙的年纪,嘴里缺一颗,看上去十分好笑。

    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怎么看都像是嘲讽的味道,李灵越气极反笑,低头和陈小花耍闹,再抬头时看姐姐,早就腻歪到陈寿身边去了。

    陈寿伸了个懒腰,不理会两姐妹的争斗,拍了一下黏糊在身上的李灵凤的手,盖了盖身上的毯子,打着呵欠问道:“到哪了这是?”

    李灵凤马上说道:“我知道,前面就是燕支县,离凉州不远了。”

    陈寿有些不满地哼唧道:“太不拿武成王当回事了,上次老东西去汴梁,我可是快迎到洛阳了。这都到家门口了,连个人影都不见。”

    说完恨恨地在李灵凤屁股上拧了一把,疼的她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对着陈寿一顿乱捶:“你打我做什么!”

    “老东西不给我面子,我就欺负他两个女儿。”

    “你敢!”姐妹俩同仇敌忾,几乎是一起说道。

    陈寿蒙住了头,心里多少有些气,他也在仔细思考,这不符合常理。

    要是前几年,自己受冷落还可以说得过去,如今天下大势已定,西凉这样做岂不是得不偿失?

    李威傻么?

    他是绝顶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犯这个错误。

    难道西凉有变?

    李欣在河间,只要有风吹草动,自己肯定知道。

    要知道,在河间府周围,遍布金羽卫的探子。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张和轻轻敲了下马车,说道:“王爷,凉州有人来报信,说是老将军重病。”

    “什么?!”陈寿一下子从软榻上起身,披上衣服,掀开帘子问道:“老帅怎么样了?”

    姐妹两个更是紧张,不过她们还算镇定,毕竟是将门之女,不至于像一般人家的女儿,这时候早就慌乱的六神无主了。

    “目前尚无大碍,不过昏迷两天,刚刚醒来。”

    “前几个月见他,还精神矍铄,骑马打猎,怎么突然如此?”

    李灵凤幽幽地说道:“五天前,是我大哥生辰。”

    陈寿呆滞了一会,不一会长叹一声,马车内的气氛,变得愁云惨淡。

    陈寿把小花抱在怀里,握着李灵越的手,道:“越儿,我们骑马先回去,让凤儿和小花慢慢走。”

    李灵凤知道自己马术不行,点头道:“刘神医就在后面,要不要带上他?”

    “好。”

    陈寿披上衣服,李灵凤亲自给他系好披风,带好帽子,眼眶红红地说道:“好好宽慰我爹几句。”

    “放心吧,我自由分寸。”

    陈寿说完,带着李灵越,双双出马车。

    迎面一阵冷风吹来,让人不由得精神一振。

    陈寿和李灵越各自上了自己的马,陈寿回头说道:“张和,带金羽卫的人马,前面开路,我们先到凉州,剩下的人护送其余家眷。”

    张和马上传令,很快前军让出道路,一行人策马先行。

    李威的身体是没有问题的,就怕他自己精神先垮了。

    他最挂念的,就是亲人和部下,如今部下们前程有望,陈寿离大功告成就一步之遥了。

    这个时候,支撑他的动力,又少了一个。

    李威是万万不能出事的,于私他是自己的岳父,陈寿素来也钦佩他,敬重他。

    于公李威一死,西北这一带的骄兵悍将,从此将难以辖制。

    李威只要在,当然不会有其他问题,他若是没了,这地方真的说不准会成为什么样子。

    毕竟西凉兵马中鱼龙混杂,既有传统的西凉将士,这些人都是随着将军府征战几辈子,数代人战死沙场的老部下。

    他们是没有问题的,因为在他们看来,陈寿是自己人,是秦凤营的管事出身,曾经以一己之力,照顾了所有战死同袍的遗孤。

    但是除了他们,西凉兵马中,还有很多的异族将士;

    有西北豪门望族的私兵、族中子弟;

    有回鹘人、吐蕃人、党项人、甚至还有蒙古人。

    他们能在一起征战,服从号令,纯属是李威有这个威望压制的他们死死的。

    以为李威死了,陈寿就能接手西北的人,估计满朝也没有一个,这纯属是异想天开。

    脑子不傻的人,都不会有这种看法。

    李威,于公于私,对陈寿都万分重要。

第三百二十二章先南先北

    凉州城,街道上全部人来人往,一队队的人马奔驰而过,全都面色凝重。

    很快,一队人马飞奔入城,他们畅通无阻地来到将军府。

    陈寿跃马而下,因为动作有些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背后被人一提。

    陈寿一看是李灵越,她紧紧握住陈寿的手掌,一块进到府内。

    李威在床头坐着,看着进来的女儿女婿,面色先是一喜,然后稍有疑惑问道:“凤儿呢?”

    陈寿强笑道:“凤儿马术不精,随后就到。岳父大人看上去面色不错,我看该把乱说话的传令兵砍了。”

    李威哈哈一笑,却突然捂着胸口,咳出一口血来。

    “你小子说话,总是这么不着调。老夫需要你们来说这种话安慰么?我十二岁出征,第二年亲手砍下一个党项人的脑袋。那时候我就知道,命这东西,说贵就贵,说轻...一文不值。”

    “我看也是,那党项鸟人就是一文不值,岳父大人的命,就是重如泰山。”陈寿牵着李灵越,到床边坐下,伸手握住了李威的双手。

    他的手掌很厚、很结实,布满了老茧,李威稍有诧异,随后笑道:“越儿,爹最近常梦到你兄长,我估摸着你大哥是想我了。”

    李灵越带着一点抽泣,说道:“爹,别乱想,大哥最是孝顺,巴不得您长命百岁呢。”

    “他是我的骄傲,也是我们李家的骄傲,可惜...爹不该,为了几斗粮草,让他去中原的。中原这种腌臜的地方,还是陈寿去比较合适。”

    陈寿也不生气,笑道:“地秽万物生,小婿我浑身俗气,油滑奸佞,对付他们那些腌臜人,再合适不过。”

    李威摇了摇头,说道:“你做的很好,我把女儿交给你,很是放心。”

    他看着陈寿,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欣慰,眼前这个人虽然奸猾狡诈,但是他对待自己人,却是难得地真诚、重情义。

    据说他曾经让侄子,千里送衣冠,把岳祥的牌位送回老家安葬。

    几个老太监没有选错人,自己和蒋项禹也没有选错人,他能一步步走到今天,并不全是偶然。

    英雄乘势而起,也得有能起来的天赋。

    “你很好。”

    李威很少这么夸人,尤其是对陈寿,每次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毕竟他是在娶了自家二女儿之后,又勾搭了大女儿。

    要不是因为李灵凤十分寡妇,本来就可怜见的,李威肯定不会轻饶了陈寿。

    陈寿笑道:“岳父大人莫说这么肉麻的话,我还等您起来,咱们一道喝酒呢。到了凉州,你可不能太吝啬,要知道在汴梁,我可是每天都陪你喝酒。”

    李威没有理他,神色一正,问道:“陈寿,中原你已经没有对手,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陈寿楞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些,但还是很真诚地说道:“我欲南渡灭唐。”

    李威摇了摇头,道:“不妥。”

    “岳父有何高见?”

    李威坐直了身子,脸上的灰败的神情减少了些,凝神道:“江南不论是唐皇帝,还是水师亦或是商会,不过是些碌碌之辈。他们满脑子都是钱,早在他们父辈、祖父辈甚至更早的时候,就被奢靡的生活,磨去了斗志。”

    “大敌不在南,在北!”

    李威加重了语气,说道:“漫说合不勒、吴猛之流,便是志大才疏的蒋褚才、有命无运的姚关,都比任何一个江南实权人物,强几十倍不止。”

    “肉鸡家禽放养一段时间,只能是更肥美,而猛虎放归之后,养上几天又能伤人了,这边是所谓的纵虎为患。”

    “你要先北后南,彻底铲除蒙古和辽东的威胁,莫贪图一时之便宜,留下万世之祸根。”

    陈寿陷入了沉思,他是个主意很正的人,一般决定的事不会更改,即使再多人劝他。

    他想要先南后北,是因为自己现在手头却是有些紧,拿下江南会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不过这一次,他犹豫了。

    李威说的也很有道理,不管是先南还是先北,都有自己的理由。

    这没有对错,只是看自己的心胸和气度。

    先拿江南,无疑更加稳妥,至少可以建立一个中原和江南一统的王朝。

    不过确实给了辽东和蒙古喘息的机会,到时候再来攻打,只怕他们已经养好了元气。

    如此一来,边关就始终有两个强敌。

    不过没有江南的辎重,现在就去追击,胜率并没有想象中的高。

    李威哼了一声,骂道:“你要开朝换代,还在瞻前顾后,莫非也想学唐皇室南渡,去偏安一隅么?若是将来蒙古或者辽东出一个雄主,你的子孙后代,将会是什么下场?”

    陈寿吓得出了一身汗,靖康之耻、崖山之战、甲申国难...一个个场景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陈寿站起身来,道:“岳父大人一言点醒小婿,我意已决,先北后难,就算是再难再苦,也要咬咬牙先把这两个心腹大患,彻底铲除。”

    李威笑道:“这就对了,你好好想一想,我是怎么收伏横山羌人的,或许对你将来的政令,有些启发作用。”

    “你将来的地位,注定不会平凡,要知道在什么位置,就要操什么样的心。对于一个君王来说,正义、仁慈、怜爱都不是重要的。你要关心的,应该是什么?”

    陈寿低声道:“是气运。”

    李威笑道:“没错,就是气运。皇帝受天下供养,不该骑在天下人的头上作威作福,而应该把天下人抗在肩膀上。不然的话,就跟北齐南唐的这些蠢材皇帝,没有区别了,便是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也和行尸走肉没有区别。”

    “那时候,你给李欣出的计谋,你以为只有你能想到?西凉这么多人,难道都是愚忠之辈么?我们征西将军府,时代镇守西凉,难道没有割据的实力么?但是割据之后,能带给西凉百十万军民的,除了更严酷的战火还有什么?”

    陈寿脸色凝重,收起了一贯的轻浮,道:“小婿受教了。我必扫平漠北,拿下辽东,而后才挥师南下,一统江山!”

第三百二十三章 战死和死战

    “西凉上下,都在等武成王一晤,为何在这儿躲着?”

    蒋项禹看着陈寿,心里越想越气,他来了之后,每天就是带着夫人女儿,前去看望已经慢慢恢复健康的老帅,但是丝毫不与西凉将士接触。

    眼下已经过去七天,陈寿有六天是待在苏琼枝的府上,没有出门的。

    还有一天,他带着将军府两个小姐,去了秦凤营游玩。

    秦凤营,如今已经成了彻头彻尾的酒水作坊,他这是故地重游去了。

    蒋项禹不明白,在这个时候,陈寿为什么还有这个闲情逸致。

    西凉十几万人马,初试牛刀,就扬威中原,人人摩拳擦掌,要继续北击蒙古,南平残唐,可没想着就此收刀。

    陈寿抱了抱怀里的陈小花,把她放在地上,笑着道:“小花乖,去找你知画姨娘吧。”

    “不要。”陈小花死死拽着他的衣服,抬着头一脸不开心,陈寿马上服软,将她重新抱回怀里,陈小花这才满意地在他胸膛蹭了蹭,从陈寿怀里露出脑袋,对着蒋项禹做了个鬼脸。

    小丫头古灵精怪,长相和两位小姐小时候有些神似,尤其是那股子灵气,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可爱至极。

    蒋项禹是看着李灵凤和李灵越长大的,心里对她们视若女儿一般,此时虽然着急,也不禁莞尔一笑。

    陈寿轻轻摸着女儿的小辫子,笑道:“蒋先生,若是此时我去见西凉将士,该以何种身份?”

    “自然是...”蒋项禹话说到一半,突然迟疑了起来。

    他以武成王身份,权倾朝野,即将篡位的权臣身份前去;还是以西凉女婿的身份去?

    若是以前者,则名不正言不顺,后者的话,不符合他如今的身份地位,陈寿手下同样有一大批从一开始就追随着他的人马,这些人加起来,战力未必比西凉弱。

    要知道,这些年西凉休战已久,可是陈寿的嫡系人马却是南征北战,实打实地打了无数的恶战,抹除强敌一统中原。

    陈寿站起身来,笑道:“蒋先生,你是岳父的心腹之人,西凉将士这么多年来,也都钦服与你。既然你亲自来了,我自然不能无动于衷。老帅前番与我有一段对话,不知道你听说没有?”

    “什么对话?”蒋项禹向前一步,急声问道。

    陈寿略感诧异,看来岳父大人的身体果然是不怎么样,这么重要的事,他都没有和自己的军师知会一声。

    “我们敲定了接下来的战略,先北后南,彻底扫清辽东和蒙古,然后再南下。”

    蒋项禹点头道:“如此一来,虽然难度倍增,却可以为后世子孙清除隐患,可谓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陈寿心中一叹,这些西北的军汉,朝廷辜负他们太多了,但是他们中很多人,都有强烈的家国情怀。

    这就是将军府最令人钦佩的地方,正是因为有他们这样的家风,才会出现李家父子这样的忠义之士,才会有西凉军如今的面貌。

    陈寿心底早有盘算,靠自己的人,守住长江,然后攻略辽东。

    至于蒙古大敌,就要依靠这群能征惯战的西凉兵马了。

    他们有对付游牧异族的经验,而且十分渴望建功立业。

    以前时候,大齐皇帝昏庸,朝中臣子奸邪,西凉的军功除了在西凉军内部升职以外,根本得不到多少的赏赐,更别提爵位了。

    33如今则大不一样,一朝天子一朝臣,陈寿手下正有一大堆的官职勋爵,等待着去册封。

    因为他出身寒微,也没有一步步从底层打上来,所以手下的那点人根本不够用。

    想要建功立业,搏一个封妻荫子来光宗耀祖,现在无疑是最好的时光。

    蒋项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心满意足地告退,去和西凉的众将宣布。

    陈寿站起身来,看着西北乌云密布的天空,心中默默盘算起来。

    一场大战即将拉开帷幕,对于满目疮痍的大齐来说,此时百姓们或许盼望的是和平。

    但是为了子孙后代,这一仗必须得打,不能错失机会。

    就让这阵痛来的更快更急,打得一拳开,免去百拳来。

    此时不下死手,不学明太祖、明成祖那般,虽然可以安乐一时,将会遗留下无穷的祸患。

    宜将剩勇追穷寇!

    “王爷,将军府派人来,说是老帅要见您。”门口站着的张和,微微弯腰抱拳说道。

    陈寿愣了一下,这个时候,自己和李威应该是有默契的,他怎么会派人来见自己,难道又有什么大事?

    “爹爹去见你外公,你去不去?”陈寿低头问道。

    陈小花歪着脑袋,抱着陈寿的大腿,想了一会使劲点了点头。

    陈寿笑着把她抱起来,门口的丫鬟赶紧上前,给陈寿披上披风,又想要给小花穿上小袄。

    陈寿摆了摆手,直接用披风将她裹在怀里,引得小丫头咯咯笑,露出一个脑袋来,脸上喜笑颜开。

    将军府内,同样聚集了很多人,虽然李威的身体慢慢康复了,不过那些追随他一生的老部下可不放心,几乎是天天来看望,把李威烦的够呛,吩咐一概不见。这些人就每日来府上客堂,问询将军府下人老帅的情况。

    这群老将都是死人堆里打滚,百战余生的悍将,坐在客堂声音很是吵嚷,一看陈寿进来,大家纷纷起身。

    陈寿寒暄了一阵,迈步进去,李威斜倚在床头,见到陈寿进来,冷哼了一声,随即看见他怀里的外孙女,脸色顿时舒缓下来。

    “小花,过来外公抱抱。”

    “爹爹抱抱!”陈小花眼珠滴溜溜地转,笑着说道。

    李威从身后的床上,拿出一封信来,道:“你看看这个。”

    陈寿看了一眼,道:“二舅哥的笔迹。”

    “你倒是识得。”

    陈寿笑道:“以前他每天上书,痛骂与我,如何不认得这字体。”

    展开之后,这封信虽然说是家书,却分明就是写给陈寿的。

    想来他也知道自己在西凉,陈寿越看,神色越凝重。

    李欣和李威的看法一样,生怕陈寿先打南唐,告诫他要先打蒙古,再剿辽东。

    在信的最后一句,李欣的笔迹愈发刚毅,写道:若许北进,将率本部人马战死辽东

    陈寿看完之后,手里拿着信,看向李威。

    李威冷笑一声道:“他要给大齐殉葬呢,你怎么看?”

    陈寿呵呵一笑,说道:“不止于此。”

    说完,他走到书桌台前,将最后一句的“战死”二字,改作“死战”。

    陈寿把改完的地方,拿给李威看了,道:“岳父,咱们把这封信,重新寄回去如何?”

    李威眼神中,闪过一丝暖意,自家女婿果然和二儿子大不相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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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言逆耳,阿臾成风。想为最大的善,先要学会做最奸的官...我真不是狗官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真不是狗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真不是狗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