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必死之心
朔州,城外。
一片人喊马嘶的声音,不到几个月的时间,这个孤悬边地,四下不靠的重镇,已经变了模样。
原来就不矮的寨墙已经再次加高,在这一带,其他不多,就是石头多。
原来夯土的寨墙,也已经用新采的石块包了起来。外层都未曾打磨,还露出枝枝丫丫的石头茬。
壕沟也挖了一圈出来,又深又阔。还引水进来,一丈多深,两丈多宽的深濠,下面还埋着削尖的木桩,掉下去也就一个死。
就算是骑着马进去,也得落得个人马俱亡的下场。
朔州人拼了,谁也不知道,几个月的时间,他们挖了多少的陷阱。
面对北方异族,无休止的劫掠,前几年大齐根本不管。
百姓们苦不堪言,就算是想要抵抗,都无法聚起来,因为一不小心就判你个聚众谋反。
好不容易朝廷给力了些,开始管他们了,开始不放弃大家了,朔州上下一心,势要保家,最高处的墙上用朱红色的漆涂着四个大字:寸土不让。
在城墙上巡守的,有很多都是穿着杂乱服色的北地壮汉,他们不是当兵的,此地民风彪悍,弱者已经在一次次的胡马南下中,被残酷地淘汰了,想要活下去,必须得有些本事。
这一回,朝廷的支持,是这些苦寒北地汉子从未见过的,不但有足够的兵刃,粮草也源源不断地运来了,兵马补充稍显不足,但是这儿全民皆兵,大家反倒不是很在意。
在城中靠近城墙的地方,有人磊起了临时的炉子,就地整治各种守备战具。城内墙下都搭起了棚子,棚子里都冒着热腾腾的白气,却是火头军在准备饭食。
一叠叠能拉得嗓子眼生疼的杂粮蒸饼对着,还熬了热汤出来。你只要来守城,不光你自己可以吃,还可以带些送给老婆孩子和爹娘。
陈寿给袁显年的原话,就是吃饭能吃多少,被人打破了城池,全被蒙古人掠了去,这些粮食才算白费。打赢了这群畜生,咱们去草原吃羊,吃牛。
所以这一回,西北是敞开了打,一副全家吃饭家当都压上,不过了的样子,势要把蒙古人彻底打残。
吴老三倚在墙头,看着远处有些昏暗的天空,冷笑着说道:“俗话说,事不过三,这群鞑子一次次来抢,来杀人,来防火,来屠村,这一回,俺们倒要看看,蒙古人的脖子是不是肉做的,刀砍上去会不会流血,会不会死。”
周围的人知道他的过往,更元十一年,鞑子犯边,他全家都被蒙古鞑子杀了,包括他爱若性命的小儿子。这几年过去了,他一直郁郁寡欢,一年也说不了几句话。
有个老点的汉子劝道:“吴老三,如今光景好了,等打完这一仗,二叔给你寻摸一户好婆娘,日子还是要过不是?”
吴老三看了他一眼,笑道:“李二叔,俺等这一仗,等了几年哩。”
“三哥,你说的对,这仇不报活着有啥劲,你放心,俺要是没死,就给你收敛骸骨,放到你家坟上。”
李老汉急了,骂道:“放你娘的屁,都是一个村里的,还有劝人死的,咱们村的后生就你们几个了,都得给我活着。倒是老汉我,一把年纪了,这次准备好好杀几个鞑子...”
一个将军从旁边经过,心底叹了口气,在场的像这种,还有很多。
他们上阵之后,未必真能打得过蒙古兵,毕竟那些人从懂事开始,就拿着刀骑着马杀人抢掠。
不光是杀汉人,彼此间自相残杀,也是这般凶残。很多蒙古鞑子兵,其实十来岁,就已经杀过人了。
他们那里吃的有限,又不会种地,只能是看天吃饭。
一旦有暴风雪,可能就会饿死很多人,弱者就会被强者杀掉,来瓜分他的生存资源。
这就是草原,这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丝毫的文明可言,只是一群会说话的畜生。
就在朔州上下,一副慷慨迎战的氛围中,合不勒率领他的大军,缓缓来到了这片洒满仇恨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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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州?”
陈寿吓了一跳,拍着桌子道:“贼鞑子,是要截断我的西域商道。”
陈寿有两条补给线,在大齐战火连年,粮食紧缺的时候,这两条线是救命的线。
一个是海上的钱塘商会,一个就是西域商路。
如今南唐的局势紧张,海上的线路已经被水师封死,若是西域也被截断,陈寿想要养活这么多兵马,就有点紧张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毕竟他施行新政之后,治下的良田都被充分开发,而且上缴的粮税比以前多了几十倍。
因为那些和官府勾结,偷税漏税的劣绅变少了,普通百姓分到粮食,已经是感恩戴德,上税都十分积极,也不敢少交。
“侯爷勿忧,我们还是有些存粮的,这几年在大名府,也开始试着养马,还有就是各地的匠人、铁矿、煤矿也多了起来,纵使西域的人过不来,我们也能撑下去。”
陈寿点了点头,何止如此,在场的都不知道,他自己还囤积了一大批的物资,就在道观和避暑宫的后山。
不过陈寿是个居安思危的性子,他要的不是坐吃山空,也不想紧巴巴地过日子,既然开战了,就得以雷霆之势,形成对敌人巨大的优势,以期早日结束战争,一统大齐。
他的对手不是很强大,这是最庆幸的,要是跟朱元璋一样,碰到什么陈友谅、张士诚这样的狠人,日子将会艰难很多,毕竟陈寿自问没有朱元璋那样的帅才。
在场的人,已经在心里上,放弃了朔州,而把希望寄托在雁门关上。
陈寿看了一圈,说道:“朔州怎么说,也是个大州,我看有必要增兵支援,保住西域商道,对我至关重要。”
“我们哪里有兵增援啊。”刘志英叹道:“前后四大战线,小的更是无计其数,实在抽不出兵马来了,汴梁的七万人马,必须留下。”
陈寿眼睛一眯,道:“兵马...也不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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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唯一援兵
西域的朝圣的道路,被野蛮的蒙古人封死,这是对真主的亵渎。
来自草原的野蛮人,就是古兰经中预言的蛮人,他们妄图截断圣石的感召,让信徒们远离神迹。
一群群蒙着头巾,骑着大马或者骆驼的战士,经过精密的组织,严格的训练,开往朔州,那片苦寒之地,与蛮人殊死一战。
巴依塔什看着自己的军队,眼中抑制不住激动之情,这是完全属于他的力量。
婉拒了陈寿要提供辎重的好意,他出钱武装起自己的人马,在高台上看着他们出征,确保每一个战士都看见了他。
陈寿也叹了口气,条件不允许,这已经是他能为朔州的军民,争取到的唯一一支援兵了。
接下来,就看朔州人自己的了,陈寿回头跟巴依塔什的人说道:“我先回去了,等他下来,你跟他说一声,我府上还有事要处理。”
陈寿心情不算很好,回府之后,坐在水榭的软塌上,脸色沉郁。
自己实在能力有限,朔州的兵马,都是就地自募的,在他看来很难阻挡蒙古人的铁骑。
毕竟合不勒亲率主力,走朔州,要去切断自己的补给线,是事先没有人料得到的。
朔州从地理上来说,不是很重要,因为你打下朔州之后,就会面临西凉和汴梁两边加击的境地。
西凉,有着所有人不敢小觑的武力,他们的名声没有一点虚假,都是打出来的。
陈寿叹了口气,苏荔从内梯上来,问道:“爷,在水榭用膳么?”
“不了,我歇息一会,去夫人那里吃。”
内院,李灵凤自己的房中。
李灵凤正坐在妆台前,懒洋洋地梳着头发,镜中的容颜俏丽中带些妩媚,只是透着一种慵懒和无聊的韵味。
陈寿忙着处理军政大事,最近很少在家,只有晚上回来。
生完孩子之后,李灵凤和李灵越就分开了,她们的感情也稍有回温。
刚开始住在一起的时候,是很微妙的,尤其是陈寿每天夜里,乖乖地躺在两个人中间。
后来慢慢的有些不满,再到后来,干脆就天天斗嘴。
生完之后,分房而睡,她又想起妹妹的好处来,姐妹两个的情谊又好了起来。
“老爷回府了么?”李灵凤托着腮,随口问道。
外面的知棋没好气地说:“都去看了三次了,反正我不去,你让知书去吧。”
“惫懒的小蹄子,早晚把你配给马厩的胡大脑袋。”
知棋从外堂的窗子里露出头来,笑着说道:“人家可是伺候过老爷的人,你把我配给胡大脑袋,不是给老爷添堵么?”
李灵凤白了她一眼,伸了伸懒腰,美好的身姿尽显,说道:“我要回避暑宫!”
“你舍得么?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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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灵越房中,“夫人,阿郎回府了!”
知画的叫声在卧房外刚刚想起,李灵越就兴奋地跳了起来。
“哎哟!”
因为动作太急,梳子未及放下,扯着了头发,疼得她“哎哟”一声,但她根本顾不及这些,只把牛角梳子往妆台上一丢,一个箭步跃到了门口,拉开房门,雀跃地道:“他回来了,在哪里?”
知画皱着鼻子,把她推到房中,按在椅子上:“你不能动的太厉害,红夫人的兄长不是都说了么?”
“他怎么不来看我?”李灵越不满地说道:“真是没良心。”
知画点了点头道:“他最没良心啦。”
啪的一声脆响,知画捂着屁股,跳到一边,一边揉着一边不满地说道:“不是你自己先说的么?”
“你懂什么,老爷他忙着大事呢,你这小蹄子还在背后说他。”
“你!”知画指着自家二小姐,冷哼一声,摔了帘子就出去,迎面差点撞到陈寿怀里。
陈寿扶着她,骂道:“没长眼的东西,走路不看人呐!”
他一边说,还一边在知画腰上捏了一把,唬的她面红耳赤,跺脚道:“你们!你们夫妻一路,都不是好人!”
“反了她了。”陈寿笑嘻嘻地进来,和李灵越说道:“怎么样,身子好些了么?”
李灵越也不施脂粉,黄黄脸儿,比往常更觉可怜可爱。
陈寿上前,李灵越揽着他的胳膊,声音放低了些,却依旧难掩那柔婉中饱含的欢喜问道:“这几天忙,也得顾着点身子,没事就让红儿住在你楼上。”
陈寿摇头道:“不忙不行,反正就这几天的功夫。”
两个人说了一些体己的话,李灵越突然问道:“你去姐姐房里了么?”
“还没呢,一回来就过来了。”
李灵越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你去看看吧,她给你生了两个孩子,你要是不去看她,她得多伤心啊。”
陈寿稍感诧异,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道:“好越儿。”
“人家让你去,你就说人家好,不然就是善妒,做个女人可真难。”
陈寿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嘱咐道:“好好休养,这几天别坐不住,不然会落下病根的。”
“知道啦,真啰嗦。”
陈寿又和她温存了一会,迈步来到隔壁,两个院子住的不远不近,刚到门口,就听到陈小花的哭声。
陈寿进来之后,她眼眶红红的,看见陈寿伸着手跑了过来,嘴里叫道:“爹爹,爹爹。”
陈寿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擦了擦泪珠,问道:“怎么又哭了?”
李灵凤听到他们爷俩的声音,没好气地说道:“哪有一日不闹人,就是一个魔星,跟她爹一个德行。”
“这叫什么话?”陈寿抱着女儿进房,不满地说道:“小花这么乖。”
陈小花趴在陈寿的肩膀上,小手搂着他的脖子,得意洋洋地看着自己的娘亲。
李灵凤看了一眼陈寿,许是因为太忙,他的胡须没有修剪干净,颌下有些青微微的胡茬儿,使他看起来透着几分成熟的味道。
“你怎么这么邋遢?”语气中带着三分嗔怪,七分关心。
陈寿笑道:“哪有时间管这些,忙的我都快散架了。”
“你啊,稳坐钓鱼台就可以,操太多心其实没什么用,对了,我爹还没出兵么?”
“这个不急。”
“怎么不急,我帮你催催他。”
陈寿摆手道:“不用了,你别逼他。”
陈寿倒不是使苦肉计,他觉得李威什么时候出兵,他自己有计较。
西凉自有西凉的局势在,他们出兵牵涉的东西太多了,西凉不像陈寿,可以攻守兼备。
李威是一个从会骑马开始,就征战沙场的宿将,他对时机的把握,比自己要精准。
他一旦认定时机已到,肯定不会犹豫的,那时候才能起到最大的效果。
陈寿笑道:“我看你气色,可比越儿好一些。”
“是嘛?”李灵凤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笑道:“知琴,把小花抱到奶娘那。”
“不要,爹爹抱。”
“赶紧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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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大势难挡
北去朔州的道路上,一支奇怪的人马,斗志昂扬,每天定时趴在地上,虔诚地朝拜。
沿途的百姓指指点点,在他们周围,还有大齐的人马跟着,宣示他们的阵营。
如今北边人心惶惶,很多有条件的人,都选择南撤避难,等到战事平静了,再回来故乡。
像这样逆流而上的,身上都背负着百姓们殷切的希望,时不时有人向他们赠送一些吃食和衣服。
不过这些奇奇怪怪的兵马,并不怎么上心,也不会因此感激。
他们所有的心思,都在北边的蛮族身上,击败那些蛮族,让他们无法继续挡着朝圣人的路,就是真主赐给他们的使命。
巴依塔什在大齐那些坏的冒泡的文官帮助下,搞出一个震天的口号,“让真主再次伟大。”
北方的蛮族,是前所未有的可怖的敌人,击败了他们,就能打开新朝圣者的道路,在圣石的指引下,在东方沐浴真主的荣光。
只有身上带血的战士,才能和真主更进一步,洗涤他们的心灵。
这一套,对向往神学的狂热信徒实在太有诱惑力了,他们早就把生死置之脑后。
恨不得马上就见到那些传闻中凶残无比的蛮人,然后死在冲锋的路上,沐浴着神光,去往真主的怀抱。
这就是宗教的力量,这也是宗教的悲哀...
相反,在朔州,百姓们不是为了神,而是为了自己而战。
鞑子杀我父兄,辱我妻女,犯我田园,此仇不共戴天,此恨不能不报。
他们同样是抱着必死之心,却是为自己的亲人而战,为先人而战,为后代子嗣而战。
合不勒亲率大军,第四次南下,选了一个他认为防御相对薄弱的朔州,在连通秦拢的同时,还可以截断陈寿的商路,合不勒自视这是一步妙招。
他还不知道,迎接他的,是怎么样的敌人。
汴梁的秋风,已经带着一丝寒意,时光匆匆而过,转眼全面开战转入各线对峙已经半年。
这半年的时间,对其他地方来说,没什么大的变化,无非就是因为战事,消耗的底蕴积蓄变得多了。
但是对陈寿治下的百姓来说,这是改天换地的半年,新政废除徭役;均分田产;减免赋税...让百姓都能活下去,还都活的不错。
这种亘古未有的仁政,就像是一剂春雨,滋润着几千年的耕地。
同样的,百姓们守护这来之不易的美好生活的决心,也是从未有过的。
他们踊跃报名、或者支持族中子弟报名,参与朝廷的募兵,准备和各种敌人血战。
陈寿一方,看似被四面围攻,但是他的信心反而越来越足。
不光是自己这边的军民士气如虹,敌方治下的百姓,更是等着红红的眼睛,期盼陈寿早日打过来。
王师何时来?
只有幽燕的百姓,对此最有感触,因为他们正处在两方的混战中。
吴猛越来越发现,在幽燕打不下去了,因为到处都是私通朝廷的地方百姓。
他们就好像有了无数的眼睛,自己军队的一举一动,都休想瞒过张正元。
而且他还不缺兵源,无数的幽燕子弟,家破人亡之后,选择加入禁军,为亲人报仇。
开封府,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天色有些阴暗,大街上的行人渐渐稀疏起来。
忠勇侯陈寿的府邸前,一个人骑着马,穿着蓑衣,纵马赶来。
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溅起水花,侍卫们对他很是熟悉,没有一个人上前。
马上骑士直奔门口,将马鞭一扔,守卫接住,问道:“赵鸿,有日子没回来了,晚上弟兄们请你吃酒。”
赵鸿头也不回,一边往前跑,一边摆手道:“老子做东!”
他轻车熟路,来到水榭门口,抖了抖身上的雨水。他看了一圈,见张和和李三妞都在,就知道陈寿在水榭中。
因为这几个,是忠勇侯不离身的亲卫,必在百步之内。
张和站起身来,递过来一个毛巾,说道:“我上去通报一声。”
到了二楼,张和笑着说道:“桃儿姑娘,侯爷那里,劳烦上去说一声,赵鸿求见。”
桃儿对这些亲卫很是客气,道了个万福,“张统领,老爷正在沐浴,若是有急事,不如去浴室相见。”
张和点了点头,桃儿来到浴池,陈寿躺在浴池里,脸上盖着一个帕子,只露出口鼻来呼吸。
周围红雀儿在他身边,舀着热水,用一个丝瓜瓤,蘸一些细盐搓着。
她只穿了轻薄小衣,大片肌肤露在外面,春光满满。
“老爷,赵鸿求见。”
陈寿点了点头,桃儿拉过一个木制屏风来,红雀儿也躲在水中,抱着陈寿的胳膊。
赵鸿兴冲冲进来,闻到一股皂角香味,低着头抱拳道:“侯爷!”
“回来了?淮军水师的事如何了?”
“属下就是来说这件事的,属下和陈福幸不辱命,那刘仁被自己手下所杀,淮军水师整编来投,尽归侯爷所有!”
陈寿拧着毛巾,擦了一把脸,露出一丝笑意:“好!你们都是大功一件,切记要保留水师的图纸和工匠,这比现成的战舰更加重要。”
赵鸿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侯爷的丫鬟,不敢抬头,但是难掩兴奋,大声道:“侯爷放心,咱们自己的水师都督薛良平,已经开始收编淮军水师,他们早就囤积了大量的木材,有杉木、松木、柏木、柚木、榆木、赤木、樟木、楠木...应有尽有,一应俱全。”
刘仁死了,水师投降,意味着两淮彻底被自己所占。
这是一片富裕的地域,有着不让江南的便利水运,一马平川的平原,都是它得天独厚的优势。
而且长江天堑,也和南唐共有,就算是彼此交易,也更简单了一些。
“你去兵部,待上两天,就可以回了。”
赵鸿和他很有默契,不用说的明白,就知道侯爷的意思。
他抱了抱拳,转身才抬头,退了出去。
陈寿从水池中跃出,坐在池子边,温水热气蒸腾的他身心舒爽。
红雀儿稚嫩的身子也红红,更显妍媚,虽是稚龄少女的身形,却有股说不出的女人味。她上前问道:“老爷,还洗么?”
“不洗了,给我擦干净,我要去避暑宫走一趟。”
避暑宫的后山,藏着不少的工匠,他们平日里多是聚在一块,研习技艺。
铁匠、火器匠人、木匠一般都用的上。大齐其他的船匠,却只能看着宫廷秘藏的造船术,做一些模型练手。
不过陈寿依然养着他们,如今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了。
他精壮的身子**着,红雀儿早就伺候很多次了,还是有些羞赧。
红着脸上前,给他擦干净,柳儿捧着衣服进来。
陈寿踌躇满志,迈步出去,大声道:“张和,去避暑宫!”
第二百九十七章 演技
避暑宫内,比往常甚至冷清了一些,因为很多藏在此处的兵马,都被调往城中,负责汴梁的防卫。
开封府作为大齐的都城,地理位置显赫,当然不用担心。
不过如今不是一个安稳的帝国,这地方就变得尴尬起来,它周围无险可守,没有关卡也没有天堑,很容易被人突袭到城下。
若是不加固城防,被端了老巢也不稀奇,因为这里水路发达,汴河挖了几个支流,直通城内。
如此一来,城墙肯定不会很完善,有多处突破口,十分吓人。
陈寿来到避暑宫,侍卫就少了一大半,不过这地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确实用不着多少人。
这陡峭的山路,只需几个人把守,谁也别想冲进来。
陈寿直奔后山,这里稍微热闹一些,各类工坊有的热火朝天,有的空无一人。
“召集所有船匠,来这里见我。”
陈寿对后山负责人说道,他们知道陈寿来了,匆匆出来等候。
很快,船匠们出来,陈寿笑道:“各位,在山上纸上谈兵这么久,如今实战的机会来了。我们的人,已经彻底拿下整个淮军水师,淮军水师,乃是大齐最精锐的水师,虽然战舰不如南唐,但是这正是你们的用武之地。”
一个老匠人,壮着胆子笑道:“俺们白吃了侯爷这么久的饭,一直也想着怎么报答,总算来机会了。”
其实陈寿在塘沽有船坞,但是他手下网罗了大齐几乎所有的船匠,根本用不着这么多人。
但是陈寿一个也不想放走,这个时代,手工匠人十分稀缺。
陈寿笑着说道:“那就好好干,我的脾气你们也知道,只要是有出彩的,赏赐绝不吝惜。”
很快,一群人护送着他们,准备前往两淮。
拿下两淮之后,陈寿手头富裕了不少,钱塘商会几次派人来讨债,陈寿都敷衍过去。
只说是重开商路,才能还钱,把他们气的牙根痒痒,但是债太大太多,也只能按他说的办,努力胁迫水师放开海禁。
毕竟海禁之后,不但到陈寿地盘的商船过不来,去东瀛、高丽和辽东的,也都无法通行。
很多商户,是专门吃这几条线的,对他们来说,这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送走了船匠们,陈寿漫步来到避暑宫内,顺着小路哼着小调,心情愉悦。
院子内,清扫的十分干净,不过院子里空无一人。
走进去之后,听到一阵丝弦声,原来是苏琼枝带了府上的小伶前来唱戏。
“你怎么来了?”怀善的声音既柔且濡,与平日的清脆活泼大相迳庭,陈寿诧异地看了一眼,见她眉梢眼角都有些羞涩,知道苏琼枝怕是已经和她交心,两个人都知道彼此和陈寿的关系了。
苏琼枝则没有这么多顾忌,她就是喜欢陈寿,才不管别人的看法,直接上前挽着他的胳膊,笑吟吟地说道:“我看怀善无聊,就带她们来,你不反对吧?”
“反正都是你花钱买的,我干嘛反对。”陈寿在她们中间坐下,坠儿把自己的手炉递过来,甜甜笑道:“老爷,暖暖手。”
陈寿笑道:“坠儿也在,站在这作甚,来爷腿上。”
坠儿脸一红,白了他一眼,把手炉塞他手里,“老爷就知道打趣人。”
怀善很久没见陈寿了,她在避暑宫里,身份特殊,轻易不敢去陈府。
但是陈寿忙起来又经常忘了来避暑宫,她穿着一套官造金彩提花绒的对襟比甲,神色有些幽怨,一双美目时不时瞥向陈寿。
她性子不是苏琼枝那样无所顾忌,做不来大庭广众下,搂着陈寿的胳膊撒娇,只能是越想越气。
陈寿却只顾和苏琼枝主仆调笑,就连“单于”“可汗”她们,也都凑上前,群芳环绕的陈寿一副乐不思蜀的没出息的样子,看的怀善更气恼,听到一半就起身回房,说是身子不舒服。
苏琼枝吃吃地笑道:“你快去看看吧,醋坛子打翻了。”
寝室闺房内,怀善斜倚榻上,正出神地望着窗外,脸上绝不似平日那般飒爽娇媚,却是惹人怜爱的幽怨。
她不知道在想什么,陈寿进来之后又关上门,怀善都没有觉察到。
“想什么呢?”
一句话吓得她花容失色,一转头看清来人,眼角喜色一闪而逝,又转过身去,冷哼一声把屁股对着陈寿。
陈寿笑吟吟地在她臀上捏了一把,赞叹道:“又紧实了一些,练瑜伽的就是不一样。”
“你别碰我!”
“这可奇了,我是你的奸夫姘头,这世上哪有奸夫不碰姘头的道理。”
怀善转过头来,眼眶竟然红红的,还有几滴泪珠。
陈寿持帕给她抹去眼泪,柔声道:“怎么还哭了。”
“你就是没拿我当回事,一个月不见人就算了,好不容易来一次,守着人家,你正眼都不看人家,还和她们打情骂俏。”
陈寿呵呵一笑,说道:“这几天没来,是朝中有大事要忙,现在汴梁可能守不住了,到时候我已经安排好,你从地道下山,有人接你咱们去两淮。”
“这么严重么?”果然陈寿一顿胡说八道,怀善就不再闹了,乖乖趴在他的怀里,忧心忡忡地问道。
刚才委屈到要爆炸,现在也都顾不上了,只是担忧地说道:“你没事吧?”
陈寿叹了口气,说道:“我就算再危险,也要努力寻得一丝胜机,毕竟还有你们不是。”
怀善语气轻柔起来,说道:“对不起,人家不是故意闹你,就是想你了。”
“我知道。”
陈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的怀善心都化了,陈寿好像怕她担心,是故作轻松,笑道:“殿下,微臣只怕时日无多了,咱们还不及时行乐。”
这演技,把他自己都感动到了。
怀善破涕为笑,修长的纤指在他额头上狠狠戳了一下,然后伏下身子,不一会发出啾啾的声音。
......
天刚蒙蒙亮,陈寿就从睡梦中醒来,着眼是枕上纷乱的乌黑长发、点点残脂和苏琼枝那张写满了慵懒与满足的白皙圆润的脸。另一边,怀善抱着被子,撅着屁股睡得也正甜。
昨夜趁着演技带来的柔情,陈寿来了一个燕双飞,腰还有点疼。
这两个练瑜伽的,都不是善茬,与她们相比,对付唐婉莹和袁心珠,就跟玩一样。
轻轻下了床,身边的两女并没有被惊醒,依旧睡得安详。也不知道是真的睡得踏实,还是羞臊地不好意思起床。
推开门,东方渐白,朝日喷薄。
一股冷气,吹得他精神一震,从避暑宫看日出,原来也是这般绚烂。
第二百九十八章 弃子?
朔州,距离龙城不远,一个村落内。
合不勒手持马鞭,看着四周,心中隐隐觉得不对。
这里他曾经来过几次,那时候遍地都是村落,他们尽情的抢掠屠杀。
一脚踹开木门,溅起灰尘,呛得蒙古兵直咳嗦。
“什么都没有!”
暴怒的蒙古兵,一刀劈在桌子上,老旧的木桌一分为二,倒在地上。
空气中透着一股潮湿阴冷的味道,还有几只耗子,惊慌地躲避到洞里。
“大汗,这儿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合不勒点了点头,这个村子,全都是这样空无一人的房子。
“汉人管着叫坚壁清野,以前的时候,他们只管那些镇里的百姓,这一次倒是彻底。”
合不勒挥了挥马鞭,脸上故作镇定地一笑,说道:“把你们的刀收起来吧,今晚就在这睡一夜,好好地磨一磨刀,明天我们去洗劫镇子,到时候你们放开了杀。”
他手下的人,脸上挂着不满,骂骂咧咧四散,去寻找今晚歇息的地方。
很多蒙古兵,开始拆下门板和篱笆,点火取暖。
合不勒脸色渐渐阴沉下来,他仔细看了一圈,房中确实是很久没人住了。
这事透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往日里汉人是最难离开自己的家的,即使破的跟狗窝一样。
更重要的是,那些闲职的农田里,竟然长满了杂草。
合不勒印象中,这些汉人就算是只剩一口气,也不会放弃自己的农田。
他们会把视若生命的农田全都闲着,除非是死光了。
只要蒙古兵马走了,他们就会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埋葬了死去的亲人,继续耕种,直到蒙古人下一次来劫掠。
现在看来,这里的人,分明是从自己刚刚出兵,还没有来到朔州的时候,就都搬走了,或者被人聚集起来,藏到了什么地方。
这一次的南下,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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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州防务,这就算是听天由命了。”
刘志英有气无力地叹道,他手里的兵马着实有限,根本抽不出人,前去支援。
若是贸然动用其他地方的兵马,很有可能会造成他们原本驻守地区空虚,蒋褚才和姚关趁虚而入,甚至有可能直驱开封府。
陈寿的地盘虽然大,但是在地图上看,是很狭长的一块。而且这些地方,大多无险可守,是中部平原地带。
这就注定了他要耗费很多兵马,来守卫自己的地盘,不然的话,辛辛苦苦聚拢起来的百姓,就有可能被杀散。
尤其是在东边,吴猛就跟一个穷疯了的壮汉,进了大观园一样,见啥抢啥,不光是钱、粮、丝、盐、铁...他还抢人。
已经有几十万百姓,被他掳到辽东去,陈寿只能眼看着,而无能为力。
因为他肆虐的地方是幽燕,这些地方暂时不属于自己,当然张正元若是能阻击他,收回幽燕就该提上日程了。
陈寿看了一眼地图,笑的有些勉强,“朔州,是个英雄辈出之地,未尝就不能挡住合不勒。”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相信,但是都附和了几句。
“实在不行,向西凉求助吧。”黄真捻须说道。
陈寿心底一动,看了一眼黄真,事实上他早就已经派人去西凉了。
李威还没有回信,不知道他会不会出兵,陈寿也就不敢和手下说。
西凉也有自己的压力,姚关把自己的主力,放在了府州、麟州一带,若是西凉去打蒙古主力,那就必须拿出足够的力量,要知道西凉兵马虽强,却不是以人多著名的。
就算是最强盛的时候,也不过十来万兵马,李威打赢了横山之战,压服一众羌人之后,更是大肆裁兵,把老卒送到陈寿这边享福。
很多的兵卒,都是解甲归田,荣归故里。
虽然补充了一些羌人,但是和以前相比,兵力还是减弱了不少,估计只有七八万人,甚至更少。
西凉人打了太久了,再不放他们回去休养生息,这片土地就光剩寡妇了...李威在西凉,搞休养生息,才三年多的时间,根本不可能有很大的效果。
合不勒却有二十万大军,那是整个大漠的汉子,几乎全都被他弄来了。
“我们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盟友身上,现在就做好朔州守不住的准备,若是守不住,我们就不能继续拖下去了。”陈寿眉峰一挑,杀气腾腾,拍着桌子说道:“那就要打!河东要打、秦拢要打、幽燕要打、河西也要打!”
淮军解决之后,自己后方稳固,南唐一时半会,根本没有北伐的心劲。
要是西域被截断了,朔州丢了,就只能是提前决战。
不然一旦被他们打通了边境的几个要塞,陈寿的强敌们,就可以连接起来,从北边像一张巨网一样,朝中原盖过来了。
他说完之后,水榭内,一片死寂。
大家都紧张了起来,若是决战开启,似这等规模,一年之内就有可能见胜负。
各方人马加起来,真有百万之众了,别看史书上动辄几十万百万的大军会战,其实都是加了虚数的,为的是壮声势。
有的是把民夫、百姓都算上了,有的干脆就是生吹。
比如说曹操伐东吴,水陆兵马二十万,号称八十万。孙刘联军更是少,也就五万来人,那等规模的大战,也就二十五六万人。
百万人的决战开始之后,是肯定拖不了多久的,不然物资先耗尽了。
总有撑不住的,只能是希望敌人先撑不住,或者被彻底击溃。
到时候成了大家皆大欢喜,升官发财,给各自家族,争取来几百年的荣华富贵,成为开国功勋。
输了......后果想都不敢想。
喊出来之后,陈寿反倒不紧张了,自己没有什么好怕的。
自古王朝争霸,得民心者的天下,普天之下到处都是翘首期盼自己到来的百姓,自己实力又不弱,最终的胜者,很大概率是自己。
比起任何一个王朝的开国史,自己的条件都更好,更加轻松。
若是这样,还畏首畏尾,那干脆投了,别玩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参战
翌日清晨,朔州地面。
蒙古大营开始开拔,无数兵马收拾一下军帐,准备继续前进,到朔州的城镇中劫掠杀人。
“他们要躲,就让他们永远回不来。”
合不勒一声令下,千沟万壑之间,但有村寨处,都有烟柱升腾而起,久久不散。
蒙古鞑子将百姓们的家园,付之一炬,浓烟滚滚,直冲入天。
虽然他们生产力很低,养活不了自己的种群,但是破坏他们是专业的。
蒙古鞑子放起火来,充分展现了这一天赋,几乎是焚尽了所有的村落。
朔州前面的地段,没有丝毫的抵抗,甚至连个人影都看不到,看似是门户大开,其实是已经彻底决定死战到底。
就算是鞑子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们的放火,多少带着点泄愤的意思。
一直以来被宰割的肥羊,竟然想要抵抗了,这让他们难以忍受,有一股莫名的忿怒。
他们带着的粮袋里,有用牛胃裹着的肉末,稍微拿出一点来,放到水中,就能饱餐一顿。
而且还有特制的乳酪,都是补充能量的好东西,所以坚壁清野的作用,不算是很大,最主要的是免于被俘虏,成为炮灰,或者被虐杀。
无穷无尽的蒙古大军,人数确是多。兵刃盔甲耀日生光,卷起接地连天的尘烟。困了就在马上打盹,饿了就嚼点干肉饼子,马的料袋都挂在耳朵上,轮流骑乘。
千军万马卷起的尘烟当中,高高竖立着合不勒的汗旗,数十军将,数千亲卫,紧紧的簇拥着他。
不住有蒙古骑士奔驰往来,回禀着前面军情,传达着合不勒的号令。
他能够再次打败草原上的群雄,成功守住汗位,也并非是无能之辈。
其实在遇到李欣之前,他的履历足够光鲜霸气,一统大漠,打服契丹,然后脑子一热,南下中原。
然后就是停步大同、折戟河东、老家被偷...
羌人有一句话,十分适合他,就是:败给李欣不丢人。
合不勒和他手下的战士,几乎是一样的装扮,腰间配着长刀,马鞍侧挂着马槊和骑弓,还有装得满满的六撒袋羽箭。
干粮饮水,也和普通士卒一模一样,只是皮甲更厚实一些。
他身体很是强壮,臂膀上贲起的肌肉,即使隔着衣服也能看到,坐在马背上大声说放声笑,就是传令也是声震四野,不时激起身边亲卫一阵又一阵的欢呼。
大漠上,有几百个部族,他们彼此间打了几百年。
这几百年,就是蒙古人被契丹按着打的时候,因为他们分散,各自为战,互相仇恨。
等到合不勒统一了大漠,契丹垂垂老矣,内忧外困,庞大的帝国频临崩溃的边缘,被合不勒一通猛揍,终结了契丹人一同大漠的威风的同时,也为他在蒙古竖立了绝对的威望,成功登顶汗位。
毫无疑问,这样的经历,他势必是有一群忠实的拥趸的。
终于,合不勒的大军,来到一个城前,这里城头上,竖着旌旗,迎风烈烈。
城墙上头,一个个紧张地汉子,握紧了手里的兵刃,眼睛死死盯着远处的蒙古鞑子。
终于来了...
大部分人心里说了一声,他们等待了太久了。
无数马蹄践踏城郊的声音,汇聚起来,让人热血沸腾。
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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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之后,空气中弥漫着淫1糜的味道,陈寿大马金刀坐在榻上,享受着小丫鬟温柔的擦拭。
月白色的窗纱支开着,时不时吹进几缕秋风来,让人倍觉清爽。
今晚陈寿来看闺女陈小雪,顺便吃了晚饭,睡在了袁心玥房中。
他十来天没来了,袁心玥倍加殷勤,使出浑身解数伺候,不但亲自服侍他洗脚,连平日里几个不肯用的姿势都忍羞来了一番。
她身子丰腴柔软,声音娇嫩软糯,陈寿也来了兴致,弄到夜深才作罢。
袁心玥痴缠地绕着他的腰,露出一头青丝下的红润俏颊来,问道:“老爷,还不睡么?”
陈寿笑着摇了摇头,他得到了情报,今天白天时候,蒙古大军,开赴朔州城下。
到现在这个时候,估计已经打了一场了,就是不知道胜负如何?
陈寿更挂念的,其实是西凉有没有出兵。
他自己也不认为,朔州的军民能挡住合不勒,毕竟一方是人多势众的草原霸主,一方是临时拼凑的“乌合之众”。
袁心玥会错了意,她脸一红,有些为难地说道:“爷这么厉害,玥儿实在生受不得了,叫人把珠珠叫来好不好?”
床边的小丫鬟端着瓷盆退了出去,陈寿双手放在脑下,翘着腿看着床帘,道:“不用了,你陪我说说话就好。”
袁心玥心底暗舒一口气,整个人贴到陈寿身上,“爷,有心事么?”
陈寿话到嘴边,突然没了兴致说,叹了口气道:“算了,这些事你不懂。”
袁心玥看着他眉头紧皱,有些心疼,说道:“爷,既然尽了全力,又何必烦恼,相信肯定会有好结果的。”
陈寿嘴角苦笑一下,搂着她露在外面的雪肩,笑道:“你说得对,我们睡吧,明日自然就知道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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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谷,姚关握着刀,双目紧闭站在城下。
“大人,李威动了!”
在他身后,一个骁骑滚落马下,抱拳说道。
姚关的双眼,霍的一下睁开,几乎是用牙缝挤出来几个字:“传令,开拔!”
没有鼓角声,没有擂鼓,军营慢慢发动起来。
秦拢兵马,在姚关的操练下,很有气势。他自从独掌此地大权以后,就一直有严加整训当地各个军营。
姚关治兵,就一个字:严。
他们的军纪是最严明的,稍有违抗,必被惩罚,即使是姚关的亲眷。
他一直派人盯着李威,在他看来,朔州毫无还手之力,只有李威值得关注。
西凉兵马若是插一杆子,合不勒的计划能否完成,就要打一个问号了。
蒙古人能打,西凉兵也不是浪得虚名,尤其是李威这个人,更是不容小觑。
所以,姚关在边界,安插了无数的哨探,就是为了时刻关注西凉的动向。
截断河西,把蒋褚才、吴猛、合不勒与自己的军队连起来,对着中原撒网,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这一次,他绝对不允许出一点差错。
第三百章 以人为本
奕战如棋,以中原为棋盘。
僵持了半年的各方势力,几乎是同时,完全的动员了起来。
战事一下升温,本来互相攻伐试探,你来我往的几方,瞬间变得狂怒起来,各种硬碰硬地大战,在每一条战线频繁爆发。
而最激烈的,却是事先都以为一触即溃的朔州。
朔州城外,一个辅城工事下,数十架简陋的长梯靠在垛口上,每个梯脚都有十几名蒙古大汉死死压住。
他们身躯庞大,悍不畏死,有的背后甚至插着几根箭矢。
还有百十人,顺着梯子往上爬,墙头有滚滚雾气翻腾。
这个辅城并不大,总共也只有百十来个守军,却已经坚守了三天。
如此小的工事堡寨,几十架简陋长梯靠上,简直可以称得上密密麻麻,长梯上也密布朝上攀爬的人群,看得人头皮发麻。
战场上,好像只有蒙古人声嘶力竭的嚎叫声,突然城头冒出了数十人影,当先先是百十个灰瓶劈头盖脸的打下来。
灰瓶在人群当中碎开,白烟弥漫,落得人身上头上满满都是。
还没等反应过来,又是守军两两以滑车拉起头号大锅,将烧得沸腾的金汁倾斜下来。
滚烫沸腾的金汁带着难闻味道浇在身上,顿时就激起了一阵不类人声的惨叫!
哪怕身披甲胄,也挡不住这遇缝就钻的金汁,这腌臜东西只要沾到,就连皮带肉的都烫下来!
更兼前面扔了那么多灰瓶下来,生石灰遇水就沸,堡墙下顿时就升腾起大团大团的白烟,如同开了锅也似。
不知道多少蒙古兵,给沸腾的生石灰烧得手舞足蹈,惨叫着四下乱跑。有些身上生石灰落得多些,为金汁一浇,霎那间就被活生生的烤熟!
原来几十架长梯上密布的蚁附攻城蒙古鞑子,噼里啪啦的不断坠下。城下聚集的人潮也一下就乱了,没头苍蝇也似的到处乱钻,却不知道朝哪里跑才好。
就算还有几个人想呼喝指挥稳定住人心,可是惨叫声彻地连天的响起,还哪里有人听得见?
城上守军犹自没有收手,接着又是将黑乎乎装满火油的瓦罐扔了出来。
炼焦技术的发展,让猛火油变得很容易获取,朔州城中就有不少,都是河东支援来的。
粘稠的火油随着瓦罐碎裂淌得到处都是,十几支火箭落下,堡墙下顿时升腾起一团火海。
不知道有多少人此刻被点燃,惨叫着四下乱走乱奔。撞着了其他人,就将其他人也点燃。
有些人想在地上打滚,将身上火焰熄灭,可是这火油燃起火势如此厉害,岂是轻易就扑得熄的?滚了几下,就抽搐着渐渐不动,烧得蜷缩成一团。
远处城头,朔州军民看着这一切,忘情地大声叫好,而对面的合不勒,则气的脸色铁青。
损失还在能承受的范围内,这个小小的辅城,就已经夺去自己几千个勇士的性命。
必须拿下这个小城,不然士气将会严重受损,而且再难弥补。
合不勒深知这一点,所以没有下令退兵,反而指挥手下吹响号角,继续进攻。
堡寨下原来密密麻麻的人群,如蚁巢遇水一般,四下呼号奔走逃散,只留下熊熊火光,滚滚黑烟,累累尸首,还有弥漫在空中,令人作呕的烧焦尸臭!
地狱,也不过如此...
不出合不勒所料,朔州这一次,没有那么好啃。
小小一个辅城,就耗费了这么多人命,而且还没拿下,朔州城又当如何?
城中的准备,肯定比这里多得多,守备的人也更加的精锐。
若是不扫清这些小堡寨,贸然前去攻城,又容易被这些辅城的人袭扰。
捏古斯族长阴吉看着烧焦的子民四散而逃,眼色赤红,大声道:“大汗!”
合不勒目不转睛,声如春雷,喝道:“继续进攻!到这个时候要撤,他们就白死了。”
阴吉大怒,目次欲裂,大声道:“我的子民,已经死光了。”
“他们是蒙古的子民,是我的子民!”
阴吉气喘吁吁,他看着合不勒,眼神中充满了仇恨。
合不勒不为所动,面色如铁,勒马矗旗之下,大声传令擂继续进攻,尽管那儿已经是一片火海。
城中的人,也没有想到,蒙古鞑子连火都不怕。
阴吉死死盯着他,几次要上前,最后却脸色难看的并未开口。
辅城下烟焰腾天,同样也遮蔽住了守军视线。而蒙古的重甲步战士已然扑到了壕沟之前,再进一步,就能直抵堡墙下。而两翼蒙古轻骑也可下马随之,用强弓硬弩压制城头。
守城的毕竟只是普通百姓临时招募成军,其中就算混杂着几个老将老卒,也追究是少数。
大家一看鞑子连这都不怕,心中难免有些畏惧,一旦这种情绪出现,守城的强度就会大打折扣。
蒙古人也看到这一点,更加悍勇地上前,城头上已经有一个梯子上,有鞑子即将登上城头。
大家人数有限,每个人负责一片地方,此地的守军刚被射死两个,尸体就躺在那儿,剩下的一个少年才十三四岁,看着比自己身子大几倍的蒙古人,狞笑着靠近,吓得浑身颤抖,不知所措。
“二牛,你他娘的干什么,杀了他啊!”
远处的守军只能干瞪眼,他们仓促间也过不去。
蒙古人已经看到了城墙上,胆怯的汉人小孩,就如同他已经来劫掠时候,杀得汉人一样,面对屠刀比羊还懦弱。
他咬了咬牙,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突然一个身影冲了过来。
吴老三抱着一快滚石,整个人撞向了云梯,借助自己和石头的重量,将简陋的梯子砸断。
一个倒霉的蒙古兵,正好被他怀里的石头砸到脑袋上,红白的脑浆和血溅了一身。
吴老三哈哈大笑,掉下去之后,摔得不省人事,被几个鞑子泄愤似的戳了几刀。
“三哥!”
城头几个同村的人,抹了一把泪,一个后生大叫道:“俺跟你们拼了!”
他也想效仿吴老三,身后一紧,回头一看被李二叔拽住。
“你要作甚!往下扔!”
年轻人容易冲动,头脑一热,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吴老三跳下去,是情势危急,他那是英雄。眼下这个小子学他,纯属送一个人头。
李二叔看了一圈,自己村里的汉子,还活着的,已经不多了。
他们村被蒙古鞑子屠过,每一个都有血海深仇,年纪大点的,辈分高的,也就他一个了。
漫说这些小辈,自己看见那些恶鬼一样的鞑子,都有上前同归于尽的冲动。
看来自己还是要活着,才能照看好他们,给村子留一点血脉。
小堡寨内,守将张岳脸色阴沉,人并不是铁打的,临阵之际不觉得,一场激烈的战事打下来,往往是手都抬不起来。
不少披甲战士消耗极大,守军亦有伤损,得马上补充堡中守军,消耗的军械,还得将伤员运出来——外围小堡实在太小,外有强敌,内再有伤员在身边辗转呻吟哀嚎,对军心士气影响颇大。
所以这种外围堡寨坚持下来,必须要得到城中军马随时援应。
张岳看了一眼朔州城,城门处没有一点动静,周围其他的辅城,也在遭受攻击。
他们的存在,本来是为了策应主城,若是失去了联动,那么辅城将毫无意义。
城中的人...在做什么,为何还不出来?
张岳此时甚至有些恼怒,他真的很想冲到城中,提起那群狗日的领子,喷他们一脸吐沫星子,问一问他们到底在做什么?
合不勒看着局势,脸色没有丝毫变化,攻城之战,一旦决定扑城,就要一鼓作气。
即使是强壮如蒙古人,要以肉躯与土木金铁攻打,几进几退之后,军心马上就颓丧下来,再难振作。
城破之前,攻方和守方的伤亡比例实在是太悬殊了,这是惯例。
一次攻不下来,就只能长围,再准备更多的攻城器械,恢复军心士气,筹集更多的军资,再图破城——或者就干脆围得守军粮尽没法再守拉倒。
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的父亲就曾经告诉他,到南方去劫掠,就跟狩猎是一样的。
那些狡猾的汉人,会躲在高高的城墙后面,那是他们最大的也是唯一的依靠。打破城池之后,他们就是一群任人宰割的牛羊,可以尽情地杀人、强1奸和抢劫。
所以一旦开始扑城,只要还有破城的机会,就像是蛰伏在草地里的猎人,绝对不能轻易放过!
这是一场称得上是屠杀的守城战,张岳已经做得足够优秀,他手下的士卒也足够勇敢。
不过再不来援军,他不能保证可以继续守下去,主城的人必须要策应外围的辅城,才不会被一一击破。
就在这个时候,合不勒身边,奔来一骑快马。
他的马术十分精湛,可以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在合不勒身前,一个急掉头,这样的虽然看上去十分潇洒,但是对马匹损害极大,若非有急事,蒙古人不会这样。
“大汗!南边涌来了大批人马,应该是他们的援兵!”
“援兵?”
周围的蒙古各部落的首领,无不大惊失色,他们事先做了多次的推演,一致认为汉人没有援兵了。
南方偏矮方向地平线上烟尘腾起,先是一缕黑线,然后迅速向前推进,烟尘滚滚如同一条张牙舞爪择人而噬的黄龙,风驰电掣一般飞卷而来。两军交战正酣,猛地杀出一路奇兵,令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大家都在高处,看得一清二楚,张岳死死抓着城墙,不知道这一路人马是什么来路。
大旗漫卷,迎风猎猎,旗上印着星月。
星月旗,是伊s兰的象征。月亮象征发展,而且月亮的方向是有规定的,是开口向左上方或左面,上弦月是在不断变大的,星星象征团结以及个人的渺小。
这些人挥舞着弯刀,表情狂热,身下骑着大马或者骆驼,根本不知道怕是什么。
朔州城中,终于动了,无数的箭矢从弩箭上发出,通过高处的优势,射到蒙古本阵前,将他们逼退百步。
然后吊桥放下,朔州骑兵,鱼贯而出,涌出城门。
张岳突然放声大笑起来,辅城上精疲力竭的战士,也都大笑起来。
......
熙元三年,合不勒第三次犯边,在朔州被击退,后退至三十里外山下结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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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佳节,金桂飘香。
汴梁城中,到处喜气洋洋,官府带头举办各种庆祝活动。
大家脸上,洋溢着真心的笑容,因为前线打得好,后方便过年一般的快乐。
陈寿在这期间,又招募了五万将士,十五万民夫,稍加操练,便运到朔州前线。
这些人马,会补充到损失严重的队伍中,和那些活下来的老兵一道,守卫朔州。
“人,才是根本。”陈寿笑着说道:“任你马再肥,刀再利,都不如上下一心,团结一致。”
水榭内,所有人都看着他,眼神中流露出和以往不一样的神采。
眼前这个志得意满的年轻人,正在朝着最高的位置,稳步前进。
在不久的将来,他极有可能会一统中原,而且他已经开始谋划渡江了。
若是能拿下江南,他岂不是功高盖世,比齐太祖赵威还要煊赫?
自己这些人,也将名垂青史,成为河山一统的大功臣。
胜利在望,所有人都更有干劲了,这时候表现一把,胜过完全获胜之后,兢兢业业干几十年。
这就是起势的重要性,一旦你取得了胜利,手下人气势如虹,而对手难免有些沮丧,他的手下也会有各自小心思。
这样一反一复,每一个手下的情绪汇聚起来,双方人马的能动性就是天差地别。因为既然争霸天下,手下为你卖命的,怎么都有几十万,上百万。
黄真从自己的小桌起来,抱拳道:“忠勇侯,击退蒙古,功高寰宇,声震海内,属下提议,忠勇侯进王爵!”
呼啦一声,一大片人都起身,一起拜道:“我等附议。”
“王爵?”陈寿摇了摇头,笑道:“为时尚早。”
第三百零一章 游玩
朔州的意外奋起,直接改变了战场的局势,合不勒和姚关想要一下把几个势力连接起来的美梦破灭了。
吴猛反应最真实,直接撤兵,没有丝毫的犹豫。
幽燕,辽东兵大营内,早就空空如也。
辽东兵马走的十分干脆,也很彻底,他们连周围的木头,都搜刮干净了。
张正元看着光秃秃的大地,弯下腰,抓了一把松动的泥土。
周围一个小兵,抱拳说道:“将军,此地的草晒干了可以喂马。”
张正元脸色古怪....这吴猛真是,辽东是什么条件?土地沃野千里,还缺草料?
他们经过的村寨,都是一副遍地狼藉的模样,漫说是鸡鸭猪狗,就是锅碗瓢盆也不剩一个。
能带走的人,都被掳走,剩下的老弱病残丢在原地,甚至懒得补一刀。
反正这些,都没有什么劳作能力,干脆留下成为陈寿的累赘。
幽燕被他这么一折腾,简直是如同被狗啃过的一般,到处残破不堪。
不光是幽燕百姓骂他,蒋褚才、姚关、合不勒这些人,更是恨不得生吞了他;陈寿这边自然也不会给他什么好话,邸报上一天三四篇,骂他个狗血淋头。
这种人根本不配得到尊重,是个完全没有底限的人,也就在关外称霸了,他的所作所为,注定了这个人和他背后的势力根本无法取得中原。
不过他确实沾了大便宜,没有付出什么代价,取得了很大的战果。
关外最缺的,就是人口,这一次他掳走了几十万人,很大程度上,对辽东的实力是一个增强。
李威走到一半,发现身后尾随的秦拢兵马,两边大战一场,朔州的战报就传开了。
一个边陲军州,用自己的韧性,让他们脚下饱经磨难的土地,名扬天下。
一夜时间,朔州名声大噪,已经有说书人把这儿的事编成各种可歌可泣的故事。
以残破的城郭,有限的将士,艰苦的条件,守住了蒙古大军,因为太难,所以更加可贵。
汴梁城中,中秋的欢庆刚刚过去,借着这股喜气,边关传来捷报。
所有吊着一口气的百姓,都稍微有些放松,不是说他们有多爱戴陈寿,而是不想要好不容易获得的好过一点的日子就这么没了。
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在陈寿治下的地方,招募兵马变得十分容易,大家打仗不再是为了王侯将相的霸业,而是为了自己的小家。
这种情怀,往往才是汉人爆发出最大战斗力的来源。
汴梁的城郊,陈寿难得出来一趟,带着侍妾数人,在汴河边游玩。
因为夫人刚刚分娩,所以不能出来,大妇不在这群莺莺燕燕,就显得放松许多。
虽然李灵越为人不错,但是身份在那摆着,大户人家正室夫人对侍妾,天生就带着压制。
除非是男主人偏心厉害,宠妾压妻的,一般人家侍妾们总是对夫人带着三分惧意。
这一点其实特别重要,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后宅安宁。
不然的话,女人这种特殊的存在,两个就能鸡飞狗跳,三个就能拆房揭瓦,像陈寿这样来上一院子,能把人脑子给吵炸了。
李灵越虽然不怎么像贤妻良母,其实做的还真不错,主要是她镇得住这些人,没有人敢和她叫板,而且李灵越十分在意自己的大妇职责,府上规矩很严,这也是陈寿能过的这么舒服的原因之一。
马车内,陈寿坐在中间,左边是绿儿和李香琳、右边则是袁心珠和唐婉莹。
四个小妾很久没出来野营了,自从陈寿忙起来之后,陈府就取消了这个活动。
这次重新出来,都兴奋不已,叽叽喳喳,时候捂嘴偷笑,她们三个关系还不错,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悄悄话。
田野中,十分干净,风景殊丽,又有山泉鸣涧,草木旺盛。
陈寿这几天,埋头在书房内,掀开车帘子,往外一看眼睛都有晕。
他看了一圈,说道:“我看着地方就不错,车驾驶进林中停下吧,在此支了帐篷,我等今晚便歇宿于此。”
张和应了一声,陈寿对马车内的四个小妾说道:“我出去走走,透透气,你们在这看着点,叫丫鬟们布置好我们晚上的住处。”
唐婉莹笑道:“知道啦,你快去吧。”
陈寿瞪了她一眼,掀开帘子下了马车,李香琳欲言又止,想要和他一块去,陪着自家老爷,但是看了一眼姐妹们,生怕她们多想,终究没有说出声。
看着陈寿出去之后,李香琳抿了抿头发,神色有些不舍。
“这就舍不得了?你干脆长在老爷身上得了。”唐婉莹笑着打趣道。
“糖糖,你胡说什么呢...”
“嘻嘻,你自己知道。”
“绿儿姐,你看她,她还说我。”
绿儿捂着嘴笑道:“糖糖说的,也是实话嘛。”
“好啊,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我不依。”李香琳挽了挽袖子,一副要上前和她们掐架的样式,袁心珠眯着眼睛,拍手笑道:“好啊,你们打,我给你们做裁判。”
......
陈寿下车之后一声令下,护侍兵卒、家仆、侍婢丫环等便纷纷忙碌起来。
驱车、停车、卸货,马儿都放入林中休息。草地上打下桩子,支起帐篷。
甚至还有丫环侍婢搬了木炭、烤架、煨好的羊肉,居然一副要开烧烤晚会的架势。
在河畔其他地方,也有别的人家搭起的帐篷,今日天气还不错,出来游玩的人不少。
陈寿来到一处水潭前,视野开阔,坐有大石,身后还有一棵大树,浓荫如盖。
陈寿坐在草地上,避开树荫,晒着太阳。
远处的汴河上,水面平静,这里不是渡口,没有多少往来的船只,显得十分安静惬意。
自己已经打赢了第一战,这场意料之外的胜利,带给自己的实在是太多了。
朔州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一群军民,背水一战,竟然拨动了天下大势。
恐怕这时候,姚关这些人,正如丧考妣呢吧。
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他们费尽心思,想出的兜头罩大网之计,网刚一落下,就被朔州人戳了个窟窿,然后辽东军那半面网直接开溜。
一想到这儿,陈寿就开心,他枕着双手,优哉游哉地看着澄净湛蓝的天空。
我陈寿称王的日子,恐怕不远了吧。
第三百零二章 惬意
合不勒的大帐内,灯火缭乱。
在他们的中间,摆着一个从附近搜刮来的烛台,上面杂七杂八插着几根火把。
合不勒的肩背处厚厚裹着白布,身上甲胄全无,只裹了件皮袍子还只套上一个袖筒。
他在撤退的时候,身上被射了一箭,虽然位置不甚紧要,但是汉人在箭上沾了金汁,导致伤口感染,十分难捱。
刚进来的几个部族首领,是从前线逃回来的,他们刚想上前诉苦,才发现满帐都是肃然。
几个首领立在上首,神色严肃,却是不知道在准备商议什么要紧事情。
“姚关来了,他要我们听他的指挥,不然这仗没法打。这简直是太荒唐了,当初是他畏惧西凉兵马,主动投到了我们的麾下,大不了我们回去草原,不再掺和他们汉人的烂事。”
合不勒摇了摇头,谁听谁的指挥,在他看来没有区别。
姚关更了解他们的对手,也更了解汉人,要是他真能带着大家打一个胜仗,难道他就能把这些蒙古汉子,变成他忠心耿耿的手下了?
这绝对不可能,只要自己一句话,这些人还是会听自己的。
不过是一个临时的指挥权而已,合不勒闭着眼,想了一会,说道:“我们已经败了一阵,不如就看看姚关有什么主意。”
大帐内一片哗然,所有的蒙古首领都不肯相信,他们的大汗,竟然要听从一个汉人的指挥。
合不勒那三辈人积攒的威望,正在土崩瓦解,蒙古汗国建立之后,可谓是出师不利,再不即使来几场大胜,将会快速地从鼎盛走向衰落。
合不勒心中也是十分难受,手下中有人说大不了回草原,这是十分短视的。
自己一走,中原肯定早早就被陈寿拿下,他现在已经这么难缠了,要是让他统一了中原,那么养民十年之后,积蓄力量,将会对草原上的蒙古汗国,来一个致命的打击。
自己也只能步匈奴、突厥人的后尘,往西逃向那未开化的不毛之地了。
因为自己在草原,要是和陈寿比休养民力、积蓄实力,那简直是蚍蜉撼树。
必须把陈寿按死,自己也必须南下,才能挽救局势,让这种局面不会轻易出现。
至于蒙古内部的问题,都只能是先不管他,为这件大事让路。
陈寿,必须死,不然草原虽大,将再无自己的容身之地。
此时,退回到麟州一带的姚关,正躺在节堂的椅子上。
周围的人,静静看着他,一言不发。
时至今日,大家都看不到一丝的希望,顿觉前途渺茫。
会是因为自己追随了错的人么?
怎么看,陈寿都比姚关,更有机会问鼎。
和蒋褚才、魏云色、梁仲秋这些人不同,姚关是主动下场的,其他的都是被陈寿一步步逼得。
斗倒了魏云色以后,陈寿就和梁仲秋、蒋褚才这些魏党骨干成了敌人。
他们必须想尽办法,把对方弄死,才能确保自己的安全。
陈寿的这些大敌中,只有姚关是因为野心,而选择入场。
他暗中积蓄了很久,静静等着乱世的到来,可是他没有想到,和乱世一道来的,还有一个陈寿。
这个人处处都标新立异,和别的枭雄完全不同,这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他甚至连废除徭役这种事情,都做的出来。
千年来,大家约定俗成的东西,在世人眼中,都已经成了定律了,从未有人想过要推翻他,但是陈寿不一样。
他不但要推翻,还要建立一套他自己的新秩序,这让他摧枯拉朽般,赢得一个又一个的胜利。
这大齐的土地上,没有人能够学他,陈寿是推翻了魏云色,才得到了今时今日的地位。
他天生和士绅公卿大夫们对立,其他的人则完全不一样。
蒋褚才、魏云色、梁仲秋、姚关、甚至包括吴猛。
他们安身立命的本钱,和当地的士绅阶层完全分不开,或许在这一点上,只有白莲教和陈寿一样,事实也证明,只有他们两个,能玩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这种战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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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当空,汴河晚风,有篝火一丛。
篝火窜起两丈多高的火苗子,围坐在篝火周围的人都被那火光映得脸庞红润,尤其是女子,常言道灯下看美人,更增三分颜色,那灯可不是后世的白炽灯,此时的火光差可比拟,陈寿的几房小妾此时当真比白天里更加的婉媚动人。
尤其是李香琳和唐婉莹,两个腰肢细细、身段窈窕的小美人儿,发梳仙髻,身着羽衣,环佩叮当间扬臂旋转,嫣然纵送,姿态妙不可言。
陈寿有这种心情,可以想象,他在汴梁的心腹们,此刻该是多么的兴奋。
前线的战报,就是目下最重要的事,可以调动起整个汴梁的情绪。
若是捷报,不是佳节胜似佳节,到处张灯结彩,锣鼓喧天;若是败绩,只怕美味珍馐也难下咽。
其他人,都是各自吃烤炙的鲜鱼和羊肉,陈寿身边,李香琳把一块块的肉切好了,用泉水泡了一下午的新鲜竹签插着,送到陈寿跟前。
人群中,属袁心珠最开心,两只小手捧着肥肥嫩嫩一块手抓羊肉,正啃得唇角流油。
陈寿看的哑然失笑,唐婉莹和绿儿稍微正常点,也吃的不亦乐乎。
出来玩,就是要尽兴,不管平日里在府上,有什么规矩,此刻都被抛诸脑后。
陈寿拿了一小块肉,刚想吃,看到李香琳在那熟稔地切肉,她的动作干净利落,每一片上,又都撒上盐巴调料,放在泉水煮过的石块上。
若是穿鱼,她甚至把鱼刺都剔了出来,才给陈寿吃。
陈寿笑着道:“香琳,张嘴。”
李香琳微微一怔,随即甜笑着张开嘴,把陈寿递过来的肉块吃了。
“好吃么,什么味道的?”
李香琳笑靥动人,软软地说道:“老爷喂得,当然是甜的。”
“咦,我怎么觉得是酸的,好酸啊,我牙都要掉了。”
唐婉莹在一旁表情夸张地说道。
陈寿没好气地骂道:“你不要嘴刁,一会看我怎么整治你。”
唐婉莹有些害羞,不过丝毫不怕,仰着头嘴巴开合,看那唇形,应该是在说:怕你啊?
陈寿自己先笑出声来...这惬意美好的生活,一定要继续下去。
那就要先把所有敌人都送去地府
第三百零三章 从未有过的事业
西北苦寒之地,过了中秋之后,气温蹭蹭下降。
朔州一带,已经飘下霜雪,城墙上火光投射过来,在雪地上映照出长长短短的影子。山影憧憧,在夜色里显得分外的沉肃酷烈。
城头上,倚着几个老卒,呆呆地看着地上的雪,不知道在想什么。
前些日子,从中原运来一匹物资,每个人都有了一身棉衣。
这在以前,是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汴梁城中,已经开始雇佣女工纺织,来自南唐的新式纺车,以及西域的棉花,都让汴梁爆发出远超大齐其他地方的生产力。
而城头的大锅内,还残存着煮肉的香味,这都是犒赏。
实实在在的犒赏,落到了大家嘴里的肉,身上的衣服,直如做梦一般。
以前时候,就算是有赏银下来,层层盘剥之后,剩下的还不够塞牙缝的。
就算是有些将官不贪,经他手之后,其他的下级武将,也会兴高采烈地多分一点。
如今,每一个营中,都有一个神秘的小队,他平日里低调的很,就是和大家闲聊。
但是所有武将,都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们,一旦有武将贪墨克扣的证据被抓住,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金羽卫就像是一个幽灵,飘荡在陈寿治下的每一个角落,他们的规格很特殊,极难被腐蚀同化,而且内部的制度很严格,也少有机会能被拉拢。
陈寿是搞阴谋出身,靠权谋起家的,金羽卫是他的王牌,也是他曾经安身立命的本钱。
这些年来,他也没有放弃过对金羽卫的改造,力争将这个特务机构,发展成为类似锦衣卫、军机处这种机构,让自己的权势更加稳固,更加集权。
在这个封建社会,集权是进步的象征,尤其是乱世,更需要一个强有力的人物站出来,否则大家依然只顾自己的利益,永远不可能走出这个乱世,甚至会让中原更加衰弱,让异族有机可趁。
张岳缓缓地从城墙上走过,巡视着自己的阵地,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前几天汴梁来人,朝廷赐予他们四个在朔州防守战中功勋卓著的武将爵位,都是开国县伯。
除了在大齐建立时候,赏赐爵位从来没有这么大方过。
凡爵九等:一曰王,食邑万户;
二曰嗣王、郡王,食邑五千户,从一品;
三曰国公,食邑三千户,从一品;
四曰开国郡公,食邑二千户,正二品;
五曰开国县公,食邑一千五百户,从二品;
六曰开国县侯,食邑千户,从三品;
七曰开国县伯,食邑七百户,正四品上;
八曰开国县子,食邑五百户,正五品上;
九曰开国县男,食邑三百户,从五品上。
一直以来,有种说法,五品以上才是公卿大夫,现在自己从七品武将,成为了正四品。
恐怕状元出身,也没有这般升迁的速度。
而且世袭罔替,直到现在,他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忠勇侯陈寿,还给他们每人一副蟒袍,写了一封嘉奖信。
这虽然是**裸的收买人心的做法,但是这手笔没有一个地方武将能够拒绝。
联想到以前听到的风言风语,大家都知道忠勇侯早晚有一天会上位,张岳原本抱着事不关己的想法,只要遵从上司的命令就行了,毕竟自己是武将。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士为知己者死,若是忠勇侯需要,把这一腔子雪洒下,为他战一回有什么舍不得的。
想到这里,他浑身热血沸腾,轻咳一声,大声说道:“大家都莫辞辛劳,打起精神,鞑子随时可能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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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东,太原。
袁显年整个人晕陶陶的,眼前摆着一碗酒,简单的几个青菜。
在他上面,袁父看着桌上的菜,一口也没动。以前时候,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东西,现在他竟然甘之若饴。
自从他被陈寿叫到书房,彻夜长谈之后,整个人就变了。
脑子里总是什么“革新”“千年未有”“解放大众”“使命”一类的词。
虽然有些他还弄不清楚,但是总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每日都分外有精神。
这和以前为自己的家族奔走还不一样,他总觉得自己更加光荣了,也更伟大,以前的自己太狭隘了。
而袁显年举起屠刀,把河东杀得人头滚滚,将很多矿主、土豪灭门之后,他的声望一时无两。
河东无数百姓,在家中供起了他的画像,贴在墙上。
可以想象,在不久之后的民间神话中,肯定有他的一席之地了。
“下次去汴梁,还是要跟忠勇侯请教一下,很多地方我还是不太明白啊。”
“你还请教?你已经把你舅父杀了,你再请教,岂不是要杀我了?”袁父一把年纪,十分嫌弃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这败家玩意,把自己的矿场,全部分了出去,说什么矿场属于矿工,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不是我舅父,他是一个脑满肠肥,手毒心黑的畜生。父亲,你知道他的四个矿里,埋着多少被打断骨头的尸首么?他还强取了当地几十个女童,残虐而死的就有十三个,简直是禽兽不如!忠勇侯早就说过,似这等劣绅,断无悔悟之可能,是我们必须...”
袁父一看这小子吹胡子瞪眼,马上要开始长篇大论,赶紧摆手道:“行了,行了,我们不说这个。”
袁显年一肚子话,被硬生生噎了回去,低头道:“父亲,你不能只看到咱们袁家,眼光要放大一些,你就会发现,这世间原来有这么多的事,等待着我们去做。”
“行行行,你去做,你尽管去做吧。我老啦,准备回白波谷养老,顺便在祖坟里选个好地方,给自己打个坟。”
人老了之后,一般都是子女帮忙打坟,若是皇帝,则要早早开始修建陵寝。
因为古人十分注重下葬,有的规格高点的陵墓,几年时间都盖不好,当然不能死了之后再建。
袁显年苦笑道:“爹,你这不是骂儿子么,哪有让您老自己去做的道理。”
“你啊。你就去做你的大事吧,我管不了你,也不想管了。”
第三百零四章 全都是废物
汴梁城中,夜色如水,静谧美妙。
陈寿伸了个懒腰,他刚处理完幽燕的一些事物,这地方被辽东的吴猛祸害的够呛。
虽然接手的是个烂摊子,但是陈寿还是分外高兴,因为幽燕的地理位置,实在是太重要了。
吴猛撤军的时候,他自己也知道,中原已经不可避免地,将要落到陈寿手里。
若是他死命抵抗一阵,或许会不一样,但是那样辽东需要付出的太多了。
他是个不吃小亏的人,凭什么自己死战,给姚关或者蒙古人创造机会,关外有大把的土地,等待着自己去征服。
所以...他很光棍地卖了队友,其实他一直没承认姚关、蒋褚才是自己的队友,他只是看着关内大乱,乘机来捞一把的,现在他的目的达到了。
他根本没有响应过血诏,只是大家都有共同的敌人----陈寿。
张正元违抗命令,强行出兵,结果真的把幽燕拿下来了。
陈寿笑的合不拢嘴,这地方穷是穷点,但是中原的一道屏藩。
过了幽燕,一马平川,无险可守。
但是有幽燕,就有了一道、两道....十几道的防线可以布置兵力,中原尤其是汴梁的压力,一下子去了一半。
他哼着小调,来到二楼寝房,里面灯焰幢幢。
推门进去,陈寿吓了一条,没有熟悉的桃儿柳儿上前,给自己更衣洗脚,熏香铺床。
面前的地毯上,跪伏着一个身姿曼妙的女人。
丝质的衣料紧贴着白美的肌肤,娇躯曲线毕露,柔软而充满弹性的轻丝贴着她的肌肤,看上去光滑如水。丰翘浑圆的翘臀将丝绸撑紧,努力向上拱着,像水蜜桃一样诱人。纤细的腰身盈盈一握,白嫩的小脚赤着,脚趾紧张地蜷缩起来。
李香琳脸色赤红,抬起头来,她的手里捧着一条细绳,绳子的一端是个柔软舒适的握手,另一端却是一个项圈,系在她的脖子上,下面还有一个铃铛。
陈寿笑着看着她,问道:“谁叫你的?”
“她们说,你喜欢这个...”
陈寿这才接过绳子,握手处明显是细心缝制的,拿在手里温软舒适,拨开外面的丝绒,里面竟然是玉柄的。
“这是哪来的?”
“贱妾...自己缝的。”李香琳声音很低,就像是要哭出来,陈寿却听得出,已经带了一丝哭腔,但是不是难受的哭。
她似乎有点兴奋。
陈寿一下子来了兴趣,自家这个小妾,是小妾的典范。妾以色侍人,李香琳满脑子,都是如何侍奉自己,让自己开心。
“你缝的时候,有想过我用它欺负你么?”
“贱妾一想起来,能让老爷高兴,心里就开心。”她的双膝并紧,手乖巧地放在腿上,脸红的好像要渗出血来,娇滴滴的声音响起声音又媚又软让人听得骨头都酥了:“身子也开心呢。”
陈寿牵着她,李香琳爬的动作笨拙,但是看上去更加诱人,被牵进内室一直爬到床边才停下。
这幅乖巧可人的样子,让陈寿爱极了她,心里却在想,什么时候让苏荔、薛韶、桃柳一起,自己在水榭手里握着无条项圈,滋味岂不是更好?
珠帘发出细碎的碰撞声,不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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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燕的辽东兵一撤,受害最大的,其实是蒋褚才。
他本来只有河东一个战线,现在白波谷的身后,全成了陈寿的地盘。
他们可以从任何一个位置,朝自己的龙门山进攻,主动权完全易手。
若是陈寿想打,他可以打,不想打,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三面被围的他,只要一面被突破,便只能往北边的草原逃去了。
蒋褚才面色难看,这个时候,陈寿做出了他最不想看到的决策,他停止进军了。
这种态势下,若是陈寿痛打落水狗,河东还有一丝可能,仗着一时血勇,依托有利地形,与他决一死战。
但是陈寿不动,就像是一把铡刀,悬在自己的脖子上。
这种巨大的压力,会让自己的手下,慢慢的离心离德,而倒向陈寿。
投降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多,自己的势力会慢慢土崩瓦解,在难以支撑的时候,陈寿的力量原来越大,肯定会兴兵来犯。
那时候...
只有一条死路了。
与他面临一样窘境的,就是他的难兄难弟姚关。
蒙古人可以回草原,吴猛可以回辽东,唯有自己和姚关,是最惨的。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自己和姚关却是跑不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蒋褚才脸色有些难看,尽管他每天都把自己收拾十分干净,甚至比以前还要认真,但是脸色是骗不了人的。
曾经的兵部尚书,河东世家族长,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陈寿刚进汴梁的时候,蒋褚才还是两人之下,万人之上,指点江山,笑视天下。
如今却形容枯槁,眼神涣散,再不复那时的风采。
他真的很郁闷,自己的出身,不知道比陈寿高多少,资源也是一样,但是只要和他为敌,就莫名其妙地永远赢不了,哪怕是一个小场。
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懑,充盈着他的心中,让他就像是一个气球,一点就炸。
他的招数,都是闻所未闻的,但是却如此管用,让那些卑贱的百姓,都围在他的身边,都想要为他卖命。
自己的治下,究竟有多少人,想要陈寿来统治他们,要是这是死罪,只怕杀九成的人,都不会有几个冤假错案。
“蒙古人到哪了?”
“他们迟滞不前,据说有人,已经不服从合不勒的命令了。”
蒋褚才变得暴怒起来,一拍桌子,骂道:“废物,全都是废物!”
“属下该死!”他身边的人,纷纷跪倒,看着自家的主公。
“合不勒有二十万兵马,却在朔州被一群乌合之众和一群...一群西域的乌合之众打败,简直是废物中的废物!”
蒋褚才敢说这个话,是因为他的兵马其实没有怎么打败仗,开战以来他们胜多败少,一直在进攻,甚至地盘有所扩大。
不过陈寿对付他,用的是很小的一部分力量。
“我亲自去一趟,问问蒙古人还打不打!”
第三百零五章 唯一的例外
(ps:上一章被屏蔽了,明天写成番外,传至v群中。)
汴梁城中,气氛变得奇怪起来,大家都心事满满,激动万分,却都不敢提前说出来。
每天到衙门点卯,都期待这大事发生,邸报的销量翻了十来倍。
等一个石破天惊的大消息,已经成了大家的共识。
至于这个消息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无非是改朝换代!
忠于大齐的人,几乎都已经离开了权利的中枢,即使有也只敢在心底,默默念一下大齐的功绩。
大齐得国最正,可惜太祖事业未竟,而子孙昏聩无能。
接下来的几代帝王,只知道贪图享乐,吃太祖的老底,致使南北分割百十年,一江水隔断同宗同源。
陈寿自己倒是很淡定,时机到没到,他最清楚不过。
若是提前了,显得度量小也就算了,还容易引起反弹。
如今这天下大势,已经很难逆转,自己坐拥西凉的靠山,他们就算是不出凉州,也是一个巨大的威慑力,是自己的定海神针。
没有这个盟友,自己手下的人,不可能这么坚定地跟着自己。
有一个州县的人投降,都有可能改变一场大战的结果,梁仲秋就是栽在这上面的。
陈府内,后花园中,陈寿现在反倒有了时间,每日里优哉游哉,陪着家人。
院子里的风,吹得枝叶沙沙作响,陈小雪趴在爹爹怀里,看着姐姐举着胳膊和丫鬟们捉迷藏,在那来回乱跑。
陈小花生得粉妆玉琢、人见人爱,谁见了这样水灵灵的可爱小丫头,都打心眼里喜欢,可惜就是性子太淘了,比男孩还不省心。
两岁半的小女孩,已经十分闹腾,陈小花继承了她小姨的好动,一刻也不消停。
毕竟是长女,陈寿恨不得往死里宠溺,连大声呵斥一句都不肯。一般家庭,似乎总是性别交叉的,父亲会对儿比较娇惯些,母亲则对儿子娇惯些。
倒是李灵凤,说打是真打,经常撸起袖子打女儿,还说什么不教训不成器。
这种时候,陈寿一般在一旁,时不时劝一句。
“别打孩子,你怎么还真下死手?”
“哎呀,轻一点,你倒是轻一点嘛。”
......
多了他也不敢说,因为虽然宠,但是孩子不教,那也是绝对不行的。
尤其是自己刚刚挣下一大份家业,若是不管教孩子,将来出来一个刁蛮公主,祸害人可不轻。
真等她无法无天的时候,想管都来不及了。
李灵凤比自己更理智一些,反正陈寿是绝对下不去手的。
相反,怀里这个,就老实乖巧很多。
这才是女孩子应该有的样子,小小年纪,就是个小淑女。
陈小雪身上穿着一身翠绿色的衫子,袁心玥每天坚持亲自给她打扮,用足了心思,自然十分好看。
她大眼睛、尖下巴,也是一个美人胚子,小脸搁在陈寿的肩膀上,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花园里,一片叶子,也能吸引她的目光很久。
“小花,过来!”
陈寿喊了一声,陈小花朝着他做了个鬼脸,继续和丫鬟们追逐。
陈寿无奈地笑了一声,回头跟桃儿说道:“你去给她擦一擦,这冷风嗖嗖的,免得出汗着凉。”
桃儿笑了下,掏出手帕,走到近前,陈小花却跟一条小泥鳅一样,轻巧地躲了过去。
桃儿无奈地看了陈寿一眼,后者也没了招数,笑着说道:“一会嘱咐奶娘,给她洗一把脸。”
正说着呢,突然陈小花脸红扑扑的,主动走了过来,怯生生地捉着陈寿的袖子,一副乖乖女的样子。
陈寿稍微一怔,就知道肯定是李灵凤来了,果然回头一看,李灵凤正皱着眉,看着自家闺女。
“你在这疯跑什么?还有你们几个,就知道陪她疯!”
几个小丫鬟低着头,不敢顶嘴,陈小花眼珠一转,笑道:“娘,你真好看。”
陈寿把大女儿抱在怀里,放在另一条腿上,笑道:“她可乖了,就跑了一小会,正好让你看到了。”
李灵凤抓起陈寿的茶杯,喝了一口,冷哼道:“信你才怪,你看看你妹妹,再看看你。”
“我真喜欢小雪这孩子,来,让姨娘抱抱。”
陈寿和自己女儿对视一眼,陈小花吐了吐舌头,有一种躲过一劫的笑脸,可爱至极,躺在他的怀里十分舒服地蹭了蹭脸。
“你去哪了?”陈寿问道。
“还不是为了你,你知道么,李欣想要回凉州过年,被我爹拒绝了。”李灵凤说起自己的二哥,从来是直呼其名不用敬称,陈寿印象中好像是从李锦死后开始的。
那时候李欣确实有些淡漠,让很多人一度怀疑,是他派人杀了自己的大哥。
当然,李灵凤没有这个怀疑,她很了解自己的两个兄长,李欣不会做这种事。
陈寿的注意力一下子被提了起来,他凑近了一点,低声问道:“李欣要回去凉州?”
“我爹说了,不许他踏入凉州一步。”李灵凤丝毫没有对二哥的同情,笑着问道:“怎么样,对你这个女婿够意思吧?”
她眉梢眼角,都带着一丝得意,当初她看上陈寿的时候,这厮还是一个臭名昭著的弄臣呢。
他蛊惑皇帝,炼丹求道,结好宦官,搞的天怒人怨,满朝文武都欲除之而后快。
谁能想到,这才几年,陈寿已经是今时今日的地位了。
若是他真的当了皇帝,自己封个妃子,将易如反掌。
前朝太子妃怎么了?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去说这件事。
妹妹的皇后的位置,当然是跑不掉了,谁也不可能取代,就算陈寿让自己来当,自己都不会愿意。
西凉倒霉了一百多年,终于时来运转,可不能让李欣给毁坏掉。
他若是强行出手,毁坏的不止是西凉的未来,还有自己李家的未来,以及自己和小妹的幸福。
李欣是有这个能力的,若是父亲不是这么决绝,让他回到凉州,事情又不确定起来。
在大齐朝即将覆灭的前夕,他这个忠心的臣子,不知道会搞出什么事来,李灵凤相信他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当然,现在他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大齐覆灭,陈寿上位。
幸亏陈寿有先见之明,把他按在河间府,那儿北边是幽燕有张正元;南边是赵鸿和岳鹏的人马;西面有袁显年;东边是茫茫大海。
李欣指挥的动的,也只有一万多个本部兵马,而且真要是和陈寿撕破脸皮对垒,那时候会追随他的也不知道还剩多少人。
毕竟大家吃的是陈寿的,穿的是陈寿的,武器盔甲、战马粮草,都是人家的。
打起来,先掐断他们的物资供应,这一万多人,就得就地抢百姓了,不然都能活活饿死。
李欣就像是被陈寿困在笼子里的恶兽,他有一嘴的獠牙和锋利的尖爪,强壮的身躯,但是面对牢笼也无可奈何。
虎有伤人意,人有防虎心。...
曾经最默契的两个人,一主内一主外,打的巅峰蒙古三次折戟。
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陈寿也知道,李欣是绝对不会做自己臣子的一个人。
他有自己的坚持,还有远超一般人的信仰,意志坚韧,不为外物所动,是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忠臣良将。
陈寿不止一次,在夜里睡不着的时候,想过如何安置李欣。
但是想来想去,都觉得这是一个死局,没有破解的方法。
到最后他也只能一次次放弃,不再想这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就随他去吧...
有李威在,陈寿知道,西凉稳如泰山,不会落入这个少将军手中,成为他保大齐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想什么呢?”李灵凤见他发呆,不满地问道。
“想怎么报答我那岳父呗,还能想什么?”陈寿笑着低头问道:“小花,你想你姥爷了么?”
“想!”陈小花很给面子,声音清脆嘹亮,陈寿捏了捏她的脸蛋,说道:“改天我们去拜访他。”
李灵凤美目一转,瞥了陈寿一眼,笑盈盈地说道:“你要亲自上门,只怕我爹还不愿意呢,不如就让他来一趟,反正他三天两头往汴梁来,路都走熟了。”
陈寿奸诈地一笑,说道:“你说的轻巧,来汴梁不得经过秦拢啊,以前那姚关是你义兄,对老岳父毕恭毕敬,比对他亲爹还好。现如今可不一样了,他做梦都想掐死自己的干爹,我怎么让老人家冒险来呢。”
“谁的路,谁自己清扫,我爹来一趟,顺手就把姚关收拾了。他不是喜欢拜干爹么,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呢。”李灵凤看得出来,心情很好,笑嘻嘻地说道
陈寿看着她得意的样子,不满地哼哼的一句:“你的这些消息,是从哪得来的?”
李灵凤柳眉一挑,道:“就许你有金羽卫?”
“哼,不就是李伯皓么,你少跟他来往。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小心我家法处置你。”
“好啊!”陈小花拍着手掌,大声道。
说完之后,感受到后背来自娘亲的眼光,她感激从陈寿身上滑下来,一溜烟逃走了。
“这混账小丫头,可真孝顺。”李灵凤气咻咻地说道。
陈寿轻咳一声,说道:“说真的,你还是不要再和李伯皓他们联系了,你可是我的女人,我会介意的。”
一听他话里有醋意,李灵凤心底又喜又气,啐道:“人家...”
“我就问你,听不听?”陈寿语气加重了一些。
“行行行,都听你的,逞什么大老爷威风。”
陈寿这才转怒为笑,说道:“也不完全是男女之防...”
李灵凤怔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李伯皓是西凉将军府在京城的特务机构。
以前大齐的江山,你也埋雷我也埋雷,当然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接下来,陈寿若是接管了这个王朝,那么将军府的地位,就该摆上日程了。
陈寿会容许将军府继续割据么?
看来不会。
他甚至对将军府的情报机构,开始反感了,李灵凤当然是站在自家男人这边的,她语气轻柔起来,低声道:“我知道了,回去之后,我就写信,跟爹爹说一说这件事。”
陈寿摆手道:“不用,咱们是一家人,何须传话,我自己亲自和岳父谈,大家开诚布公,这件事其实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不过是个信任问题。”
李灵凤嗯了一声,眼底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轻轻叹了口气。
陈寿把手放到她的手背上,柔声道:“我不会亏待将军府的,你尽管放心吧。”
“我相信你...一直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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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间府,军营节堂,帐内没有点篝火,更没有点暖炉。
桌上摆着简单的地图,还有一个水囊。
正中央是一封书信,简短、意赅!
李欣看着父亲决绝的书信,他甚至不肯多写一个字:
不许你踏入西凉半步
短短九个字的家书,已经断绝了他任何接手西凉的机会。
他十分清楚,在凉州,只有一个人能动摇父亲的地位,那个人是死去许久的大哥。
想起大哥,李欣心中一紧,他是真的不在乎么?
不,他比任何人,都喜欢自己的大哥。这是这份感情,被他藏在心底,不肯轻易示人。
因为他不想兄长的死,被人当做割裂西凉和大齐的引子,让本来就和朝廷离心离德的凉州,走向割据。
长兄如父,在父亲连年征战的将军府,绝对不是一句空话。
记忆中兄长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对弟弟妹妹们的爱意。
他就像是暖春的暖煦煦的阳光,从来不会让人不舒服,每一个和他相处过的人,都会很神奇地被他吸引,没有人会拒绝和他成为朋友。
当年陈寿只是在昭狱外,见了他一面,在听闻他的死讯之后,就肯为了他陷入这场惊天阴谋中。
要知道,那时候陈寿,满脑子都是自保,他唯一一次的冲动,或许就是为李锦伸冤。
“兄长...父亲...”
李欣的眼中,竟然滴出几颗泪珠,若是有亲兵看见,一定惊掉了下巴,原来少将军也会哭么?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狠厉起来,使劲一捶桌子,却在拳头落下的瞬间,降低了力度,十分轻地砸到桌上。
“陈寿!”
第三百零六章 叠起来
“古来得国之轻巧,未有如忠勇侯者。”
刘志英说完之后,自己先笑了起来,周围都是忠勇侯的心腹,大家无意贬低他。
只是这次的立国若是成功,确实比以前的几代简单了些。
至少看上去是这样的,这一代的豪强,没有一个一合之敌,仗打的很是轻松。
而往上推,或许只有隋文帝能和忠勇侯比一比了。
画舫小厅内,几个高官,身穿普通衣衫,好似旧友相聚。
房中没有叫相熟的姑娘来,人群中一个不显眼的老者,就是当朝宰辅黄真。
其他人中,官职最小的,也是个中书令,比陈寿官职高好几倍。
黄真是最早跟着陈寿的,他还是一个落寞官员的时候,受到魏云色的排挤,只能找到当时朝中唯一一个能和魏云色叫板的陈寿。
黄真的本意,是利用陈寿与更元帝的亲密关系,利用更元帝对陈寿的信任,为自己谋取一个通道。
他自认可以取代魏云色,或者说服老皇帝,扶持自己来平衡朝中的权势。
那时候的黄真可从未想过,投到陈寿门下,成为他的属下。
后来的事,就一步步超过他自己的设想了,陈寿竟然利用宫廷政变的机会,设计了一招二桃杀三士,用一颗金丹,杀了一个皇帝一个太子。
到那时候,黄真才自认成为了陈寿的马前卒,为他奔波卖命,心中把陈寿的地位,从一个自己上升的渠道,变成了主公。
“话不能这么说,忠勇侯废除徭役,丈量土地,为租税设立上限,这都是前人想都不敢想的事。能为人所不能为者,皆英豪也...”黄真啜了一口酒,啧啧一声道:“我等在庙堂之高,彤廷之远,来看天下群雄,难免会小觑他们。”
“其实姚关、蒋褚才没有才能么?合不勒一统大漠,比之以往的历代蛮族之主,都要强势三分。更不用说辽东吴猛,哪一个平卢幽州的封疆大吏,能把关外异族收为犬马?”
“说到底,忠勇侯得了最重要的东西,就是民心。古人说得民心者的天下,自古以来未有如此得民心的雄主,故而也就没有一场如此顺利的争霸。”
在场的人全都点头,陈寿的政令,竟然能够实施,是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那时候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不这么做就要死了,大家顾不上害怕,跟着忠勇侯大闹一场,杀得天昏地暗,浑似割肉剜疮,没想到意外地起死回生了。
群敌环伺下,游刃有余地完成了反击,将各条战线都打的有声有色。
如今只剩下几个强藩,苟延残喘,蒙古人更是元气大伤,进退两难。
“忠勇侯不肯再进一步,究竟是他觉得时机未到,还是需要我等再行劝进?”刘志英满脸忧愁地问道,这几天他让这个问题,折磨的快要疯掉了。
“嗨!就劝呗,没事劝几句,侯爷的为人秉性我们都清楚,我们这些旧人,是不会因言获罪的。”
“黄相此言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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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暑宫内,陈寿带着赵金奴,舒舒服服泡在池子里。
两个人的关系突飞猛进,是因为赵金奴分明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雏儿,被陈寿这个坏的流油的老油条骗的晕陶陶的,什么都答应了他。
除了最后一步还没走,其他的几乎全都沦陷了。
池中热气氤氲,小公主香汗微懦,云髯蓬松,模样动人之极。
刚入水时候,还有些羞答答的,不一会就被陈寿抱在怀里,上下其手,抚胸摸臀,亲嘴咂舌。
“人家以前最喜欢来这儿沐浴了,可惜公主每年只能来三次。那时候我就求太妃,让她偷偷带我来。”
陈寿心中暗笑,更元帝还真是薄情寡恩,自家女儿都不让来。
其实不光是她,怀善也跟自己抱怨过,后来陈寿霸占了这里,怀善几乎每晚都来。
正想着呢,一阵脚步声之后,五个名字霸气的西域少女,捧着洗漱的东西进来。
她们赤着脚,身上只着轻纱,吓得赵金奴赶紧躲在陈寿身后。
陈寿突然想起来,当初自己带着李香琳和袁心珠,被赵金奴吓到。
现在真是一个循环...
他笑着说道:“怕什么,我让她们来伺候你。”
赵金奴这才拍着胸口,道:“那你不早说。”
“公主不必羞赧,就拿奴婢几个当自己的丫鬟就是。”
单于笑嘻嘻地说道。
这五个小丫头,奴化的比自己水榭内那个红雀,还要彻底。
红雀儿看似一副逆来顺受,无所怨恨的样子,其实是保护自己。她很聪明,知道如何才能活下去,所以巴依塔什怎么虐待她,她都不会流露出一丝的恨意。
至于这五个,可能是没有什么血海深仇,自小被父母卖了,她们心中把自己当成了主人的玩物。
陈寿没有丝毫的愧疚之心,并不是自己把她们调教成这幅样子的,而且在自己手底下,她们活的比以前好几万倍都有了。
至少不会因为一个小失误,就被砍断手脚,动辄打死。
五个少女也喜欢陈寿的温柔和善,只是喜欢拿她们取乐,但是内心却十分宽容。
在西域那边,因为是征服的一个庞大的区域,喀喇汗王朝的那些伊s兰贵族,从来不把于阗人的命当命。
他们最喜欢的,就是用各种残酷的手段,折磨于阗国的贵妇和僧侣,来羞辱他们,彻底打断于阗人的脊梁。
陈寿眼珠一转,心中暗道,要是能一块享受怀善和她的这个小妹妹,还有武妃...
老东西享受了一辈子,把好好的大齐江山,搞的乌烟瘴气,不知道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真是罪该万死,遗臭万年。
自己在更元帝的寝宫,把他一个妃子两个女儿叠起来...也算是为天下百姓出口恶气。
想到这里,陈寿正义感爆棚,恨不得马上付诸行动。
当然,这是一个艰难的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
光是武妃那里,就过不了关,陈寿笑了笑,心道先把姐妹俩拿下,难度不大,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
第三百零七章 贵族
陈寿在避暑宫内,潇洒了一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边姬萝小公主像一只娇慵的猫儿似的,舒舒服服地趴在那儿不肯抬头。
她的雪颊上,还有一道泪痕,昨夜把陈寿的后背都挠破了,但是很快就适应了过来。
这也算是一个天赋异禀了,一般人估计要缓个几天。
像是陈寿府上,几个比较稚嫩的侍妾,对房事其实不是很热衷。
她们只是单纯地喜欢喝陈寿水溶交融的时光,比如说唐婉莹、袁心珠,甚至有些抗拒。
姬萝小公主年纪和她们相当,但是却很快就知道自己索求了,不愧是长了这么下作乳1量的小公主,陈寿笑着暗暗想到。
昨夜那个饧耳热、媚眼如丝地表情,让自己一下子就来了精神,马上再度上马。
抛开她尊贵的身份不说,这简直是上天赐给男人的恩物,单纯论床上给人的感觉,她已经超过陈寿所有的女人了。
更重要的是,她可是什么都不懂,还有很大的可塑性。
假以时日,自己精心调教几回,岂不是直接上天了啊。
陈寿忍不住笑了起来,旁边的赵金奴不满地哼了一声,把头埋在他的怀里,细细的呼吸,甜甜地睡了起来。
窗外的淅淅沥沥的雨声,慢慢地大了起来,西风吹着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一丝丝凉气,顺着窗棂进来,陈寿替她盖了盖被子,遮住光滑好似玉磨的臀瓣。
他蹑手蹑脚地起来,批了一件衣服,掀开帘子来到外室门口。
顺着门口望去,雨帘如幕,天地间昏暗暗,灰惨惨。
“爷,要用膳么?”
小名土司的少女,在一旁问道。
陈寿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姬萝还在睡,莫吵醒了她。”
他看了一圈,说道:“你找两个蓑衣,陪我出去走走。”
土司心中一喜,忙不迭去找,她们的心思很简单,陈寿就是她们的主人,服侍他是天经地义的事。
在避暑宫内,侍卫们都认得陈寿,至于他身后那个瘦小的身躯,肯定是侯爷的女人,也不用多问。
陈寿带着她来到道观的钟楼,顺着高处看下去,无数雨水汇聚的细流,朝山下流去。
举目远眺,天地之间一片苍茫,好像是一个灰蒙蒙的远古世界。
陈寿突然笑了两声,说道:“劈开混沌,改天换地!”
他正在做的事,无疑就是一个开端。
早晚有一天,自己的这一小步,会为后人开辟更大的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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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步最早就出现在河东,太原的袁显年就是急先锋。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说的就是久旱的大陆上,草木已经枯黄,没有了水分。
它们变得极其易燃,就好像是走投无路,没有生计的百姓。
袁显年带来的不是星星之火,而是一座火山,浇筑在河东的大地上。
他们爆发出来的战斗**和保住这份来之不易的生活的渴望,是难以遏制的,仿佛要烧遍整个寰宇,才肯罢休。
袁显年很欣慰,他不是名将,也没有指挥过多么辉煌的战斗,但是此刻他是那么的不可战胜。
他手下的兵马,都是新招募的士卒,不管是行军还是打仗,都像是不知疲倦,不畏生死一样,让敌人闻风丧胆。
真正的战神,是朴素的,没有华丽的战术,没有诡谲的奇谋,他就站在那儿,一步步推进,却不可战胜。
就像是一股洪流,即将吞没他的敌人,所到之处,城中的百姓就像是迎接亲人一样,热情、主动还带着一丝丝的感恩戴德。
绝望,无边的绝望,蒋褚才此刻就是这样的感觉。
他要完了,很快就要完了。
称霸河东百十年的蒋家,将会葬送在他的手中,成为青史上,不怎么浓墨重彩的一笔。
蒙古人西撤了,他们要去保住自己的汗王,在西边合不勒正遭受西凉、朔州和一群疯子的夹击。
蒙古人撤走之后,蒋褚才的处境就是三面受敌,全是强敌。
南边的太原兵马就不说了,他们完全就是在行军,不像是在打仗,到哪儿都是一片欢腾。
东边的张正元,忙着收拢幽燕,顾不上他,但是就像是悬在自己脖子上的斧头一样,随时会砍下来。
蒋褚才胡子拉碴,和平日里的形象格格不入,他是个很注重外表的人,到了这个地步,也都顾不上了。
整日里用酒来麻痹自己,可笑的是,就连他喝的酒,都是陈寿酿造的。
虽然有各种的仿制品,但是上层社会中,一直以喝秦凤酒为荣。
即使是它的口感,已经被很多仿制品超过,但是依然不改贵族们的偏好。
你以为喝的只是酒么?这是身份的象征。
泥腿子们也能买到,也能品尝的东西,怎么可能有品味。就算是口感一样,也要说出个区别来,反正是不能一样,绝对不能一样。
“来人呐!来人!”
蒋褚才突然大喊起来,不一会,进来一屋子的人。
蒋褚才最近喜怒无常,大家都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全都弯着腰不敢说话。
生怕露出一点动静,惹恼了他,说不定就被砍了。
“吩咐下去,准备大典,我要登基,朕...朕要做皇帝!朕要让蒋家的列祖列宗看看,看看朕的丰功伟绩!”
所有人愣在原地,看着自家主公,一股深深的绝望,涌上心头。
他疯了...
蒋褚才如癫似狂,脸色红润,呲牙瞪眼,看是去十分可怖。
他张牙舞爪地来回走动,有时哈哈大笑,有时候放声痛哭,声音嘶哑,面红耳赤。
蒋褚才揪住一个手下的衣领,大声喝问道:“陈寿!陈寿!不过是一个农户字第,蔽贱如草的东西,也敢和朕相争,他配么!他配么?!”
“不配不配...”这个倒霉的手下,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还不敢抹,只好违心说道:“陈寿狗一样的东西,怎么能和大人相提并论,没来由污了您的耳朵。”
“说得好!你叫什么?朕要封你做宰相!”
“哈哈,朕要封你,封你们做公卿大夫!”
“哈哈哈哈”
蒋褚才一屁股蹲在地上,脸上笑的十分猖狂得意,但是两行泪水,却在笑脸上流了起来。
第三百零八章 白莲
蒋褚才没有疯,他只是酒后失去了理智,把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在手下眼中。
满屋子的心腹,全都面色愁苦,跟着这样的主公,还有什么前途。
事到临头,虽然大家都感到绝望,但是主公的态度,依然是可以决定很多东西的。
若是蒋褚才有死扛到底的意志,凭着他家在河东这么多年的底蕴,肯定有些人愿意随他一道,继续征战。
但是一场酒疯之后,这些人把消息传出去,投降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大厦将倾未倒的时候,一片落叶都有可能成为压垮它的最后稻草。
一觉醒来,蒋褚才后悔万分,但是也无可奈何。
事情已经发生,没有办法改变,就像是插进去再拔出来,也不能厚着脸皮说没插过一样,蒋褚才只是严禁身边的人谈论此事。
院子里跪着一个下人,隔着门大声道:“大人,有一位客人求见。”
“什么客人?”蒋褚才自嘲地一笑,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来见自己。
大家躲都躲不及,毕竟等过几天,陈寿的军队打过来,谁跟自己的关系亲密,谁就更有可能完蛋。
蒋褚才随着两个侍女,来到客堂,刚一进来,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方旭?”
方旭是白莲教在汴梁的香主,当初金羽卫查到了他们的住所,这小子十分果断,把所有弟兄卖了,方便他逃跑。
苏荔就是那一次被陈寿捉住的,现在物是人非,方旭逃到了河东,而苏荔已经是陈寿的一个侍女。
“你不是跑了么?”蒋褚才冷笑道:“又回来做什么?”
方旭投奔到河东蒋褚才门下,很是立了些大功劳,但是后来情况不对,他哪有一点忠心,赶紧丢下兵马逃了。
方旭笑的十分卑微,点头哈腰,道:“大人,我家教主,要见您一面。”
“教主?你是白莲教的?”
蒋褚才有些诧异,但是随即又冷笑起来,“这个时候,白莲教又有什么能为,还不是跟我一样,大家都在等死罢了。”
陈寿在自己治下,严打白莲教,其他强藩有样学样,大家都生怕这个炸药在自己的地盘爆炸。
以前白莲教能传,是朝廷对地方的控制能力太弱,现在各地自己来管,效果不可同日而语。
“大人,到了这个地步,何妨一见?”方旭说的十分实诚,这要是以前,蒋褚才早就让人把他拉出去打死了。
“反正也没什么事做,既然他敢来,我何妨一见。”
蒋褚才其实心底还是有一丝的希冀的,他希望白莲教能给自己带来翻盘的机会,机会小又如何?总比现在等死要好,死马当成活马医。
蒋褚才带着侍卫几百人,方旭看了心底暗暗鄙视,这个时候了,还怕什么死。
别人冒着风险,来杀你一个即将完蛋的人,又有什么意义。
到了一个凉亭处,蒋褚才站住了身子,凉亭内只有一个人。
他的背影很是孤傲,让人一眼望去,就觉得有些凄凉。
走近了之后,蒋褚才打量着,这个曾经搅动天下的人。
他穿着一袭华贵的袍服,屈膝跪坐,身前放着一张黑漆小几,几上放着一盏雾气袅袅的清茶。
在他的头上,戴着一顶玉冠,漆黑的胡须梳得整整齐齐。
左手扶着腰间的玉带,右手放在几上,指上戴着一枚翠绿的戒指。
他神情冷峻,双目湛然有神,流露出贵族的气度。
白莲教主,第一次以真面目示人,竟然有如此气质。
白九元指了一下地上的蒲团,蒋褚才往桌前一坐,把佩剑解下来,放到桌上。
“阁下就是白莲教主?”
“白莲教有无数个教主,我亲手杀得,就有十六个。”白九元笑道:“不过,白莲教,确实是我们的父兄所建。”
蒋褚才眯着眼,冷笑一声道:“如今蒋某已经是穷途末路,不知这位...”
“白。”
“白教主,有何指教?”
白九元笑道:“说是穷途末路,恐怕为时尚早,那陈寿初入汴梁时候,左右不过十二个护卫,还都是垂髫小儿。蒋尚书有兵马钱粮,又有大城在手,何谈穷途?”
蒋褚才不为所动,冷哼道:“大势所趋,势不可挡,你若是连这个都看不通透,我何必浪费时间来此。”
白九元凝视着他,说道:“我有一计,可使乾坤逆转,攻守异势,不知道蒋尚书,愿否一听。”
“请教主教我。”
“斩首!”白九元眼神一历,沉声道:“杀了陈寿,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蒋褚才站起身来,这个人能说出这种话来,说明他有把握。
若是真能杀了陈寿,可不就是逆转乾坤了么?
那群人并没有一个威望,足以继承陈寿衣钵的,他的儿子才刚降生,一旦陈寿死了,他手下几员大将,能不争权夺利?谁甘心被其他人压在身下,汴梁一乱,自己和蒙古人联手,未必不能翻盘。
“你又把握?”
白九元笑道:“需要你的帮助。”
“尽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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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都别想!”
怀善恶狠狠地盯着陈寿,恨不得给他咬下一块肉来。
陈寿嬉皮笑脸地缠着她,在她耳边耳语一番,听得怀善面红耳赤,陈寿趁胜追击,凑前亲嘴,双手伸向纤腰圆臀,抚一阵摸一阵。
怀善在他额头点了一下,道:“就你会的花样多,你可不能带其他女人,只能是避暑宫的丫鬟。”
“你就放心吧,我能乱来么,就是增添一点情趣,说起来,还不是为了咱们两个爽利么?”
怀善公主认命地一点头,提裙撩裳,拢了珠髻,被陈寿用一块黑色眼罩,蒙住了双眼。
陈寿领着她,怀善看不到东西,只能依靠陈寿,被他牵着走。
陈寿来到一个房间内,里面早就有一个同样打扮的,细腰**,正是赵金奴。
她紧张兮兮,双眼被蒙住什么也看不到,一句话也不敢说,听到脚步声,如同受惊的小兔子。
“咳咳。”
陈寿轻咳一声,赵金奴认得他的声音,这才放下心来。
但是陈寿说了,房里还有其他人,说话就暴露了,唬的她一言不发。
陈寿看着姐妹两个公主,心里的欲火蹭蹭上涨,这不是舒不舒服的事,这是成就感。
这房间内,原来是更元帝的寝宫,龙榻上铺了新的被褥。
两边跪着的两排宫娥,都是更元帝身边伺候的宫娥,她们面色通红,看着两个公主,坐在先皇的龙榻上。
她们两个,局促不安,但是都不敢出声。
脸上蒙着眼罩,丝毫不减两个殿下的丽色,反倒有一种别样的艳丽。
陈寿一伸手,几个宫娥上前,给他除去衣袜。
他看了一眼两个公主,笑着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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