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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飘依雨     大宋好官人txt下载     大宋好官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零二章:被套路的赵煦

    大宋皇宫,大内里。

    赵煦在垂拱殿上批阅着奏折,听着彭元量的禀报,差点没笑出声来。

    "那小子居然敢对你不敬?"

    赵煦放下了奏折,颇感意外地说道,"难道他就不怕你一怒,出手伤人吗?"

    彭元量恭谨地说道:"陛下,那***是陛下看重的人,小的不敢造次。"

    "他那人,就是有点小聪明罢了。"赵煦下了个评价,"若是他肯为官,为朕分忧,那才是有大智慧。不过按他的性子,想来这官也是做不久的。他居然连你都敢惹,这天底下还有他不敢惹的人?不做官也好,朕能省点心..."

    赵煦是深有体会,这时候看着***是挺好用的,主意多不说,还颇具操作性----怎么说也是经历过检验的法子,只要按照宋朝的情况稍稍改动就能用的,能没有操作性吗!可***只是看着好用而已,跟用起来一样好用,是两个概念。就好像看中了一个**,到完全了解她,就已经是两码事了。

    距离能使人产生朦胧美,但这朦胧美一旦过去,恐怕赵煦就只记得***的臭脾气了。这不是赵煦在瞎掰,而是很多臣子都这样。看他的政绩单子好像是个治国能臣,调回京一看,好嘛,完全是个草包。之前在地方,之所以治理得井井有条,居然是因为他懒。

    情况多了,赵煦也就领悟了,政绩不能说明什么,用人得看全面才行。这种事,原本就应该是皇帝学**。可赵煦的成长情况举国皆知,要不是高太后薨了,赵煦都未必能这么早亲政。至于用人什么的,以前还不是高太后说了算?什么事没经过高太后点头,可以实施的?没有。

    在这样的情况下,赵煦能成长才怪。

    也难怪赵煦这么恨高太后了,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生母被高太后这么苛刻对待,还因为高太后一直把持权柄。

    "陛下,那***还有一封信,说要小的交给陛下..."

    彭元量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把信交给赵煦。至于赵煦看不看,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什么话,叫你带到不就行了,还得朕亲自去看?那小子就不知道朕每天要批阅多少奏折吗?净给朕找事做,唉..."

    赵煦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说道,"这封信你看了吗?"

    "小的不敢..."

    彭元量立即说道,赵煦是个小心眼的人,谁要是窃取了他的权柄,他都能记恨一辈子。彭元量深知这一点,所以根本不敢碰这封信。哪怕***是一介白身,可他老是出现在赵煦的口中,单单这一点就能让彭元量打起十二分精神了,根本不敢懈怠。

    "看看也没啥,他也写不出啥好话来。朕的江山,都被他说得一文不值了。"赵煦自嘲地笑了笑,自从听了***的点评,他才发现原来大宋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好,而是差到了极致。这些天来,赵煦也一直在反思。虽然造成这种状况的不是他,但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当年宋仁宗没有子翤,只能从宗室里收一个养子。宋仁宗收的养子,是濮王赵允让第十三子,也就是赵宗实。后来赵宗实做了皇帝改名赵曙,也就是宋英宗,是赵煦的爷爷。可以说,宋英宗没啥政绩,在位五年都忙着生病去了。偏生这时候北宋是人口爆炸时期,很多问题棘手,却没有个办法。

    于是,北宋的弊端,就在这里积攒下来了。

    到了宋神宗时,又因为改革迈的步子太大扯到了蛋,留下一地狗血。后来又被元祐党人"拨乱反正",硬生生把熙宁变法给全盘否定终止了,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大宋已经去了半条命。要不是经济雄厚,恐怕大宋都熬不过来。

    积累下来的问题实在太多了,赵煦急得抓耳挠腮都没用,很多事情是欲速则不达的。幸好他的宰相章惇十分有能力,把偌大的家打理得井井有条,要不然赵煦更加头疼。从这个角度讲,大宋真的问题多多,***一点都没说错。然而赵煦不知道的是,任何一个朝代,都是这样的,各种弊端都不少。

    然而,能将各种矛盾平衡,让天下承平的年代,却少之又少。要不怎么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呢?

    可惜,赵煦就这么被***套路了,忽悠了。发现问题,谁不行?关键是能解决问题啊!

    现在,***把解决问题的法子送了上来,你看还是不看呢?

    咬了咬牙,赵煦还是抖出了***的信,粗略看了一遍。

    "咦?"

    赵煦看了一遍之后,大为吃惊,又继续看了一遍。

    彭元量觉得很奇怪,心道:"难道那小子真的言之有物不成?"说实话,彭元量的心地是不错的,不知为何就是看***不顺眼。大概是因为***怀才却不肯为朝廷效力吧,彭元量才这么敌视***。

    没有理会低头站在一旁的彭元量,赵煦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将这封信看了一遍之后,深深吸了口气。"去,传尚书左仆射章相来!"赵煦的呼吸有点紊乱地说道,让彭元量大惊失色。不及多想,彭元量就出去了。

    "党项人的死穴,党项人的死穴啊!"

    赵煦不觉把拳头攥紧了,宋朝和西夏,在赵煦看来就是一对死敌,甚至可以说是国仇家恨。赵煦的老爹两征西夏都大败亏输,赵煦早就想报仇雪恨了。偏生,满朝文武的策略要不是夸夸其谈,要不就是没点新意,保守过度。这些,都不符合赵煦的心意。但是今日看到***的信,赵煦的心猛然跳动了起来。

    "若是击中了党项人的死穴,那么灭亡夏国,岂不是易如反掌?"

    赵煦眼神迷离地想着,憧憬着,好像他已经超越其祖,成就不世伟业一样。但其实在内心深处赵煦是知道的,宋神宗时集全国之力尚且奈西夏不何,今时今日就更难了。而且,***在信中也说了,要做打持久战的准备,用战场来练兵...(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三章:可抵十万兵马

    当尚书左仆射章惇来到垂拱殿的时候,赵煦已经平复了心情,坐在了龙案前。

    "臣参见陛下!"

    章惇刚刚在宫里当值,也不算匆忙赶来。

    赵煦平静地说道:"章卿无须多礼,朕唤你前来,是因为朕适才收到一封密信,上面有平夏计策,须章卿参详一番。若是可行,尽快告知将士们,就按此策行事!"这一次平夏城之战,赵煦给了西军最大的权限。不仅没有制定战略计划,甚至战略目标也就一句话,见机行事,能占就占,不能占就撤退。

    章惇还以为是西军那边的安抚司探子呈上来的密信,也没多想,接过来就看了一下。但章惇和赵煦一样,越看越是心惊胆战,甚至还有点手脚颤抖的意思。"陛下,此策...此策..."

    章惇激动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赵煦也是能理解的。虽然***的这封信遣词用句平平无奇,但描述的前景,却令每一个当权者都心神摇曳,神驰不已。没办法,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按照上面的分析,这个计策是百分百可行的!

    "陛下,这是谁想出来的?真的打中了党项人的死穴啊,绝对没错!"

    一激动,章惇就有点管控不住自己了。要是***在这,肯定会担心这个老头激动过头而心脏病发。一把年纪了,麻烦你自己悠着点啊,跟个年轻人一样激动个啥?万一激动出个好歹来,这大宋还能靠谁,赵煦还能靠谁?真是的,多大年纪了...

    然而,也只有赵煦能理解他这个宰相了。

    章惇可以说是经历了宋神宗时的两征西夏的失败,那是扎在他心上的一根刺,不拔掉不痛快。为什么别人没有这个想法呢?因为章惇是现在变法领军人物,是现在大宋的宰相,他有责任向西夏复仇。哪怕所有人都不苛求章惇这么做,但章惇心中憋了一股劲,一定要向西夏复仇!

    不复仇,变法成果就说不过去!

    变法,说到底就是想要富国强兵,然后"夺回"中国"自古以来的固有土地"。不仅是熙宁变法如此,宋仁宗时的庆历新政也是如此。因为北宋的位置实在是太尴尬了,京城开封府的位置根本无险可守,有眼光的皇帝大臣,都会想方设法弥补这个缺陷。"江山之固,在德不在险",看似很有道理,但其实就是一句屁话。

    兵家对于险要之地,向来寸土必争,何况现在是开封府无山河地利之险可守?

    "在德不在险"看上去似乎是这个道理,毕竟中国历来政权颠覆,都是从内部开始瓦解的。但不是说江山之固不重要,这句话总是被腐儒故意曲解,以为把屁民忽悠好了,江山就能万年长。殊不知,"国虽大,忘战必危"的古训犹历历在目,山河之险不重要?有识之士都能呵呵你一脸,占据了战略主动地位,和战略被动地位,会是一个样?你试试用你的"德"去感化胡人看看,人家用马刀、弓箭教你做人!

    中国的地形,长江、黄河分别流贯中国南方和北方。四川和关中在南、北方都据上游之势。"自蜀江东下,黄河南注,而天下大势分为南北。故河北(黄河以北之地)、江南为天下制胜之地,而挈南北之轻重者又在川、陕。夫江南所恃以为固者,长江也,而四川据长江上游,下临吴、楚,其势足以夺长江之险;河北所恃以为固者,黄河也,而陕西据黄河上游,下临赵、代,其势足以夺黄河之险,是川、陕二地常制南北之命也。"

    而大宋北方之险,唯独在大同府一带。大同府,也就是后世的山西,可惜并不在大宋手中,而是属于辽国。山西之形势,最为完固。"...太行为之屏障,其西,则大河为之襟带,于北,则大漠、阴山为之外蔽,而勾注、雁门为之内险,于南,则首阳、底柱、析城、王屋诸山滨河而错峙,又南则孟津、潼关皆吾门户也。汾、浍萦流于右,漳、沁包络于左,则原隰可以灌注,漕粟可以转输矣。且夫越临晋、泊龙门,则泾渭之间可折棰而下也;出天井、下壶关,邯郸、井陉而东,不可以惟吾所向乎?是故天下之形势,必有取于大同府也。"

    这就是宋朝有识之士对天下山河形式的认知,可以说非常中肯了。

    这个时候你还说什么"江山之固,在德不在险",那不是蠢,就是别有用心了,一如**义那样。

    "章卿,且慢些说..."

    赵煦见章惇这么激动,连忙安抚他一下。

    "陛下,此乃金玉良言啊!臣也曾思虑,党项人为何这般勇猛?仔细想来,似我大宋并无胜算。但如今看到这计策,臣茅塞顿开。不错,党项人虽然勇猛,占据地利,但他们欠缺人和!我大宋不应拘泥于一城一池之得失,而应当尽力剪灭其有生力量,那夏国自然不战而胜之!"

    章惇越说越是激动,"据臣所知,夏国上下不过百万户,却有五十万军队。若是将其军队屠戮一尽,则夏国青壮尽失。没有了青壮,有再多土地又有何用?我大宋有人口两千三百四十万户人,耗也耗死夏国了!"

    "不错..."

    赵煦自然也想得明白,这是一个很简单的算数问题啊!

    "再者,这计策说得很清楚了,不拘泥一城一池得失,积小胜为大胜,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皆乃上乘兵法!陛下,此人是谁?若是得此英才,夏国何愁不灭?幽云十六州何愁夺不回来?"

    章惇的激动,在赵煦看来却显得很诡异。

    "这人,章卿也是认识的。"

    赵煦有点尴尬地说道。

    "是哪位俊才?"

    章惇急吼吼地问道,"陛下,夏国进攻在即,此人可抵十万兵马啊!"章惇不是说笑的,这个经过了实践证明的战略思想,游击战的精髓,绝对是颠覆一个时代的兵法。但是章惇却忘了一个决定性的因素,就是兵卒素质问题。(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四章:推崇

    游击战,可不是什么低端战法,而是颇为高深的兵法。说它高深,不是因为它难懂,而是它对兵卒的素质要求太高了。往轻了说,整个大宋八十万禁军,都找不出千百个适合打游击战术的兵来。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而是真真切切的事。

    游击战之所以有威力,完全是因为它"游击"二字,点中了其中精髓,意即游动攻击。要是兵员素质不过关,那就是游而不击了。游击战,说白了就是骚扰战术,但是一种高明的游击战术。这也就罢了,要是用到运动战之中,游击战就升华了。想想看,只能我打你,你打不到我,这种立于不败之地的战争,岂能不赢?

    只是这种运动战要求的兵员素质更高,而且机动性也要求很高,战马都不足的宋朝,哪里来本钱打这种战争?

    唯有可能的,就是尽量用人数来填了,反正宋朝人多。

    不过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怎么都有点不人道,是宋朝君臣不屑于用的----好吧,这就是汉人和胡人的区别所在,汉人还是有恻隐之心的,而胡人没有。为了胜利,党项人甚至可以用人命来填护城河,这种不怕死的精神劲头,一直是**的软肋。遇到这种军队,大宋其实输得很憋屈。

    横的怕楞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遇到不要命的,这仗还怎么打?

    可惜章惇一时间没想太多,只是觉得这计策实在是好,简直是为**量身定做的。

    看到赵煦在犹豫,章惇继续催促道:"陛下,此事不能拖了啊!"

    "章卿,说实话罢!此人就是那个***,你也见过的..."

    赵煦没法隐瞒了,他原先也觉得***说得对,所以才叫章惇进来参详参详。没想到章惇居然对这种战法这么推崇,这是赵煦意想不到的。

    "甚么,是他?"

    章惇也傻眼了,这是他完全没意料到的事。

    "这法子果真能用?"

    赵煦皱眉道,"可是上面说的机动性,打敌人立足未稳,打敌人追击不上,打埋伏...这都是需要战马的,我大宋是否能用此计策?"

    怎么说,赵煦都是看过不少兵书的皇帝,他做梦都想开疆拓土,对于战阵也不算生疏了。正因为这样,赵煦才慎之又慎。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每次用兵,赵煦都算谨慎,有一定的取胜把握,他才会同意出兵的。再不济,也不能输了。因为,大宋已经输不起任何一场战争了。

    章惇也是知兵之人,听了赵煦的话,开始沉默了。

    "陛下,是臣思虑不周!"

    章惇的认错,让赵煦唏嘘良多。

    "也不是章卿的错,那小子就是这般,总是讲些好听的话,叫人有些期盼。但施行起来,却又问题诸多,无法实施。"赵煦感慨地说道。

    章惇却认真地说道:"陛下,臣有异议。虽然此计暂且无法施行,可大致方向已然指了出来。今后的战事,失去了机动,便失去了先手。正所谓'先下手为强';,我大宋若要强军,则必须要培育战马!保马法,也要坚定执行下去!"

    赵煦点了点头,说道:"章卿此言有理!"

    "那张家小郎君所言,也是有可取之处的。比如'剪灭敌有生力量';,确实乃金玉良言。我大宋人多,党项人少,此消彼长之下,久之夏国必败。若能剪灭一部,则不用击溃一部。此战法一定要传旨至平夏城,让诸军将士知晓!"

    章惇的话,说到了赵煦的心坎中:"不错,应当传旨!"

    君臣两人定计之后,赵煦明显精神大震:"章卿,你且说说,此战前景如何?我大宋能否战胜夏国,为皇考复仇雪恨?"

    这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了,赵煦还补充道:"且不用讳言,就实说即可,朕想听听真话。"

    章惇沉吟了一番,突然跪倒在地说道:"陛下,战事瞬息万变,臣不敢妄测。不过,若是按国力来看,我大宋比之夏国,要高出不少。但若是论军力,则两国相差无几。臣先前也是举棋不定,生怕西军将士稍有疏忽,就中了党项人之毒计。但看了此信,臣方才明白一事,莫为一时一地之成败而患得患失。诚如张家小郎君所言,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则人地皆失。我大宋只需剪**项人的有生力量,保存自身实力,此消彼长,则夏国必灭!"

    赵煦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考虑的。

    "章卿此言,深得朕意。"赵煦抚掌说道,"若是以此计,能几年灭夏?"

    "或许三年,或许五年,或许十年...臣不敢妄下断论。"章惇直言道,"但总有一日,我大宋终可灭夏!"

    "善!明日廷议,此计便是章卿呈上的折子。章卿,可有不便之处?"赵煦叹了一声,"若是别个,朕都不想剥夺其功。奈何那张家小子不愿为官,朕无法将此事公诸于众啊!"

    章惇老脸一红,说道:"陛下,此举...不妥罢?"

    "有何不妥?章卿可是担忧那张家小子有所怨言?"赵煦笑道,"他若是敢有怨言,朕立马赐他一官半职,让他浑身不自在!"

    "..."

    最后,章惇还是不得不接受了这个推过来的功劳。但章惇是谁?自然明白在官场之上,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贪了这功劳,是福是祸都不得而知。出了垂拱殿,章惇突然想,是不是要去再见一次那张家小官人了?

    "去见识见识一遍罢,哪怕对儒学有所动摇,也要听听那小子怎生说!"

    章惇打定了主意,便期盼着下值了。

    "章相公,陛下可曾说了甚么?"

    回到值房,尚书左丞蔡卞悄然来到章惇身旁问道。蔡卞算是章惇心腹,章惇自然要跟手下的官员通通气。

    "此计果然极妙!"蔡卞也是有眼光之人,赞道:"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实乃金玉良言!章相公果然天纵奇才,卞所不及也!"

    章惇听了这话,又是老脸一红,没有搭话。(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五章: 胡扯乱诌

    夜幕初上,汴梁城的繁华却刚刚开始。

    在灯火如星的汴梁城中,街市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各类吃食小摊、酒坊、脚店、茶肆,还有那七十二家正店,皆灯火通明。因为宵禁的解除,开封的夜市,比之后世有过之而无不及。街头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水泄不通。街边叫卖之商贩经营之店铺一家挨一家。据说,整个汴梁城中足足有商铺六千五百余家。

    各种店铺的夜市直至三更方才打烊歇业,五更既有又重新开门接待早起客人。夜市之繁华,就算是张正书这种穿越者都惊讶不已。甚至在深夜,各家脚店、酒楼都还有“外卖”送,这简直堪比后世的外卖行业了。

    甚至在街上,你都可以看到几个白皮肤、黄头发、褐色眼睛的犹太人。在宋朝,犹太人没有受到任何歧视,甚至还可以参加科举,进入仕途当官。这样一座美轮美奂、富丽堂皇,无以伦比的梦幻之城,张正书每每看着,却隐隐有种心痛。文明戛然中断,这是后世中国人心中无法掩盖的伤痛。

    站在报社小楼高处,张正书眺望着城中繁华之地,微微叹息了一声。

    “小官人,上面寒凉,披上一件衣裳罢!”

    这时候,郑月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张正书身旁,拿着一件宽长曳地的鹤氅。这鹤氅是用鹤毛与其他鸟毛合捻成绒织成的裘衣,十分贵重。可以说,寻常人家根本买不起。也只有富贵人家才能用,一件鹤氅的要价,起码在几百贯钱!嗯,可以说是宋朝的奢侈品了,而且还是挺奢侈的。就算是皇帝的冕服,也不一定有这最贵的鹤氅贵。

    怎么说呢?这种鹤氅,大概就是羽绒服的前身。羽绒服多暖,多轻便啊,这鹤氅也是差不多的。看似很厚很重的一件衣裳,实际上却轻得很,最适合一些有钱的文人装逼了。没办法,文人大多体弱,真的给他们很重的衣裳,估计能把他们的小身板压坏掉。鹤氅就不一样了,保暖不说,还显得风度翩翩。

    试想一下,一个佳公子,穿着鹤氅,腰上佩玉,好像从画上走下来的人物一样,面如冠玉,剑眉入鬓的样子,啧啧啧……没错,这就是文人幻想中自己最完美的形象。看看文人陛下的诸葛亮,不就是身披鹤氅吗?

    大凡喜欢扮酷的文人骚客,都喜欢弄件鹤氅披披。魏晋六朝的士人好谈玄,好美服,还吃五石散。五石散是道士在炼丹之时,所发明出来的一种中药散剂。吃了五石灰散后头上冒气、五内俱焚,需不停走动才能散出内热,披件宽大的“鹤氅”,不但风姿潇洒,还有助于散热。不过魏晋之时的鹤氅,就不全是鸟羽做的了。

    其实张正书这件鹤氅也是一样,外面是多层薄薄的丝绸,完全遮掩了里面的绒毛。虽然没有了鸟羽的外形,但穿起来挺像一只大鹤的——完全就是鸟人啊!

    好吧,怎么都是汉人传统服饰,张正书也忍了。

    后世时尚界,比鸟人更“出众”的海了去,那都是奇装异服啊!

    见识过“大场面”的张正书,已经能坦然自若地接受了“鸟人”的形象,反正不穿出去就得了——他还有不少裘衣呢,有狐皮的,有狼皮的,还有貂皮的……别误会,这可不是张正书买的,是那倒霉蛋以前穿的。

    “还是裘衣的样式好看啊!”

    当然,张正书心中是这么想而已,口中可不能说出来。“是月娥啊,多谢了。”张正书又不是傻子,月娥对他的好,他哪里能不知道?自从来财不做张正书的书童这些天以来,都是郑月娥在照顾着他的饮食起居。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郑家小娘子的意思。但张正书觉得不能耽误人家了,他都快要成亲了,这小娘子虽然对自己有好感,但那也只是情窦初开的朦胧感觉罢了。时日一久,断了念想,自然就淡了下去。到时候张正书再给她寻个好亲事,这才是一个好东家该做的事。

    看着张正书接过了鹤氅,郑月娥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这段时日以来吃得好,营养跟上去了,原本病怏怏的一个林黛玉似的小美人儿,如今已经脸色红润,甚至还长出了些许婴儿肥来。

    张正书瞥了一眼,赶紧把鹤氅披上,不敢再看了。要是再给她一点误会式的暗示,让她陷得更深就惨了。

    “小官人,你为何要时常到这里来吹风呢?这里风大,容易着凉的……”

    郑月娥不明所以地问道,她自然不明白张正书心中的忧虑。

    “我在看万家灯火,心想汴京繁华,世上没有一处能及得上了。但这繁华背后,却有着无数的危机……”张正书淡淡地说道。

    “危机?”

    郑月娥有点不明所以地看着张正书,没错,她就是眼睛盯着张正书的脸庞来看,完全没有避嫌的意思。

    张正书都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自顾自地说道:“那都是钱啊,我现在还没想到赚这些钱的法子,那还不是危机?”

    “扑哧……”

    郑月娥被逗笑了,合着这小官人天天在琢磨着怎么赚钱啊?

    “咋啦,琢磨赚钱还不行啊?我要是赚不来钱,你知道多少人有危机吗?我跟你说啊,我现在手下起码得有个千把人等着我开工钱吃饭的,过段时间,人数还得往上涨。我要是不赚钱,还能养活这么多人?这么多人要是没了工作,是不是一个隐患,是不是一个危机?”

    张正书的胡扯乱诌,郑月娥是真的信了。

    “那小官人,你想出什么好法子了么?”

    面对天真无邪的郑月娥,张正书良心忽然有点痛。“额,暂时……没有,因为能想到的,都想出来的。接下来,就得看人品了……”

    “人品?”郑月娥更加懵了,完全不知道张正书在说什么。

    “当然是人品啊,抽奖的东西,不看人品看什么?脸要是黑的,别说什么种田术、厨艺了,就连刺绣都能给你整出来!”张正书心里吐槽这个系统道,结果却换来了系统满满的不屑。

    “世界上没有废的技能,只有不懂用的废人!”

    系统的吐槽功力也是见长,张正书接着在心里吐槽道:“还有废物的系统!”(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六章: 装穷

    和系统掐架已经是日常了,张正书是乐此不疲。

    反正系统只能认定他一个人,他也甩不开这个系统,那就互相伤害吧,ho怕ho啊?

    好在掐架归掐架,但是系统从来不会再关键时候掉链子,这点还是勉强说得过去的。就是不省心了点,每天都要跟张正书掐架,不然都觉得空落落的。

    “别怪本系统不提醒你,那个老头又来了。”

    系统淡淡地说道,好像没事人一样。

    “你怎么知道的?”张正书也觉得奇怪,他眺望着四周都没发现有人。

    “本系统装有最先进的雷达,没有什么能逃得过本系统的探测。只要对你有念想的,本系统都能提前知道!”系统牛气哄哄地说道,张正书却罕见的没有反讽。这是一个保命的神技啊,一旦发现了有人对他不利,岂不是可以提前躲避了?

    “不过嘛,范围有点小,也就二三十米这样子……”

    系统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张正书都想掐死它了。二三十米的探测范围,能有啥用?

    “瞧,他来了,他要准备敲门了……”

    系统察觉到张正书的不爽,连忙转移话题道。

    “……”

    有时候张正书真的怀疑,这个系统是不是真人来的,怎么思维和人也相差无几了?要是二进制,根本不会进化出这样类人的思维来。难道地球两百多年后的科技,居然厉害到这种程度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张正书就看到了一顶轿子,晃悠晃悠地来到了报社门前。

    “是哪个老头?”

    张正书心中有着疑问,他见过的老头太多了。而且,在宋朝,四十岁以上的人都敢自称老夫,张正书也是无语。但你还没办法反驳,因为很多四十多岁的人都做了爷爷——没办法,谁叫这些“古人”都结婚早,生子早呢?

    而且大部分人的寿命,都不过五十多岁,四十多岁,确实是“老人”了。

    从这个角度讲,张正书认识的“老头”多了去,能坐得起轿子的,也不少。但是,张正书的视力还算不错,看到了轿门旁边的灯笼上写着一个“章”字,张正书心中就有底了。“原来是他啊……”

    “月娥,下去吧,有人到访了。”

    张正书淡淡地说道。

    郑月娥“啊”了一声,才从发愣中回过神来,微微脸红地挪动了视线。“来人是谁?”郑月娥心不在焉地问道。

    “一个大人物,嗯,也可以说是故人了。”张正书笑道,章家的人确实是他的故人,他和章家的牵连也不小。前几日还揪出了一个章家培养的商业间谍,打了半死丢回章家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此事,章家的人因此兴师问罪来了。不过张正书也不怕,这都是明面上的东西,大不了张正书掏出那张契约来,一纸讼状告到开封府,让章家赔一万贯钱的违约金,看看他们还神气不神气!

    “咚咚咚!!!”

    一个轿夫放下了轿子之后,上前去敲门了。

    “吱呀”一声,京华报社的朱门拉出了一条缝,门房从里面探出头来:“原谅则个,报社已经不接待客人了,各位请回罢……”

    “我家相公,要见你家小官人,耽误了正事,你可担当不起!”

    这个轿夫略带恐吓地说道,报社的门房有些惊呆了。相公啊,那可是朝廷重臣来的。宋朝这会的相公,不是朝廷重臣都不敢这么叫的。一个朝廷重臣过来,指名道姓要见张家的小官人,这个门房都有点懵圈了。“是不是我家小官人犯事了,官府来抓?”

    “怎么还不给我家相公进去?”

    这个轿夫有些恼了,章家近些年来圣眷日隆,就算是政敌也要给三分脸面。今日来见一个平头百姓,居然被拦在门外,还有没有天理了?当然,这也是轿夫的一厢情愿,按照宋《刑统》,私人地方是不得私闯的,除非是官府拿着缉捕令拿人。不然,哪怕你是当朝宰相也好,都不能私闯民宅。

    当然凡事有例外,比如皇帝,就能随便进入民宅。你还敢阻拦皇帝?反了你了。要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都是皇帝的,去你家是看得起你,你还敢把皇帝拦在门外,那你肯定是在图谋不轨!

    虽然逻辑很混蛋,但在皇权的时代,这个道理却已经深入人心了。

    “原谅则个,小的这就进去通报……”

    门房回过神来,连忙作揖说道,正想关门的时候,一只手抵住了朱门,随后一个淡淡的声音传来。

    “让他们进来吧!”

    门房回头一看,张小官人居然站在了他的身后,他的脸色霎时间涨红了:“小官人,小的不是存心……”

    “我知道的,你做得没错。这里我来处理,你先回避一下吧。”

    张正书的脸上看不出喜怒,这个门房心情忐忑地走了。

    “不知道是哪位章相公大驾光临寒舍?”张正书不卑不亢地说道,“草民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一边说着,张正书一边观察着这顶轿子。虽然轿子有点寒酸,甚至还比不得一些富贾坐的轿子,但张正书却知道,这是朝廷重臣在避嫌。难道你贪污了巨款还要不断炫富吗?这是得有多缺根弦才会这么做啊!

    所以,张正书发现了一条规律,汴梁城中的轿子,要是商贾家的,那都是富丽堂皇;要是官员家的,都是寒酸得很,一个比一个破旧。甚至有的官员还不坐轿子,直接走路的。你以为这些官员真的清廉如水?屁,都在装穷,装孙子!

    宋朝这时候的官,一个个都抓了杀头,那肯定有冤枉的;但隔一个抓一个去杀头,那肯定有漏网的。贪污成性,奢侈成风,已经是宋朝官员的写照了。平头百姓、读书人都痛恨这些贪官,但又无比渴望加入他们的队伍里面,不得不说,这真的很讽刺。

    据张正书所知,章家在福建路可是一方巨贾来的,断然不会穷酸到一顶好轿子都用不起。章家人这么做,用意已经昭然若揭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七章: 讨教

    章家的相公确实不少,除了章惇以外,还有龙图阁端明殿学士章楶,章惇的四个儿子,俱是进士出身,可谓是一门官宦。随便来一个,张正书都得尊称一声章相公。

    只见,一只白白嫩嫩得看不出年龄的手掀开了轿子的门帘。张正书心道:“难道是章惇的儿子?”

    汴梁城的人都知道,因为章惇现在是独相,所以他的儿子、亲戚都要避嫌,不在朝中任要职。所以即便他的儿子俱是进士出身,都只是领了个闲职,拿一份寄禄官的俸禄,每日都缩起头来做人,生怕家声风评不好,害了章惇。

    不过,章惇的那些孙子就不那么成器了,比如章仿、章儋、章倧、章侁、章俲、章仅、章亿、章杰这些,都是有名的小衙内,在汴梁城中也算是有风雅之名了。最出名自然是章仿,因为和那倒霉蛋的一架,弄得满城皆知。现在很多人都记不得张家小官人,却记得章家小衙内,谁叫他爷爷是当朝宰相呢!

    只一瞬间,张正书就转了无数的念头。

    但来人出来的时候,张正书愣住了。这个人,居然是章惇!

    “张家郎君,老夫又来向你讨教了!”

    章惇好像已经放下了身段,但也显得有些不咸不淡。没办法,一个进士出身的宰相,怎么可能把身份放下,和一介平民打成一片?这种事,估计只会出现在宰相需要政绩工程的时候,才会暂时演一演戏,让世人看看,宰相还是为百姓着想的!

    这种事张正书心知肚明,也不会点破的。

    “章相公,没想到是你……”

    张正书也打起了哈哈,说实话,张正书对章家人的印象都不太好,他也难演出那种热情相迎的感觉,所以只能这么生硬地回了一句。

    “怎么,不请老夫进去喝杯茶水?”

    章惇怎么说都六十多岁了,情商绝非张正书能比拟的。要是当宰相当到连情商都欠奉,恐怕章惇也要跟王安石一个下场。

    “章相公,这边请……”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张正书也不好往外赶人。怎么说都是宰相啊,那是百官之首,张正书也不敢得罪狠了。他再有本事,也不过一介屁民。一介屁民,掌权者觉得你有用时可以给你两三分面子,但如果惹恼了他,就是自己作死了。张正书拎得清轻重,自然不会做自寻苦恼的事。哪怕是之前和章仿的矛盾,张正书也一概不提。

    来到前堂,张正书挥退左右,亲自沏了一壶茶,给章惇斟了七分满。

    “张郎君,老夫今日前来,其实是出于好奇之心。”章惇也不藏着掖着,对一个平民,他没必要把朝堂上那一套虚伪的为官之术用上。只听章惇开门见山地说道:“老夫知晓,你与陛下相识,但为何尽是出些用不得的计策?”

    张正书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也不在意几分满,端起了茶杯,用茶盖撇开上面的茶沫的茶叶,啜了一口茶水后把茶杯放下,然后才缓缓地说道:“章相公何出此言?本就是草民一家之言,你们可以采纳,也可以不采纳,决定权在你们手中,怎么会来诘问我这个好心为国之人?”

    这句话连消带打,把责任全都推开了,章惇也瞪大了眼睛,没法指责。对啊,凭什么你们当官的提意见可以不被接纳,也没有任何责任。可他只是说了自己的看法,就要被诘问?这逻辑说不过去啊!

    “张郎君果然牙尖嘴利,老夫早就领略过了你的本事。”章惇抚着胡子说道,“老夫亦知道,你这等离经叛道之人,想来是看不惯老夫这些迂腐之人的。但老夫为了大宋,还得问个清楚,何为剪灭敌之有生力量?又如何保存自身,快速出击,打完就走?”

    张正书明白了,章惇的来意是为了对付西夏。“这很简单啊,前面我是在说党项人的死穴,他们就吃亏在人数不济。在我估计,若是大宋能灭掉夏国二十万军队,那么夏国的青壮就会枯竭。到时候,莫说和大宋争锋了,就是保持现有的疆国都不错了。”

    “党项军队勇猛狡诈,岂是说灭就灭的?”章惇有点生气了,“具体策略哩,你得说出来啊?”

    张正书很光棍地说道:“我都没上过前线,怎么知道对敌策略?再说了,就算我到了战场上,我也看不出什么来。章相公不会把一国希望都寄于一个从未领兵打过仗的平民是身上吧?”

    章惇被噎得哑口无言,良久才道:“那你为何要写那封信?这不是……这不是给官家,给百官添堵吗?”

    张正书认真地看着章惇说道:“我拳拳为国之心,天地可鉴。至于那封信,是我个人的一些分析。或者这么说,我已经看破了夏国的虚实,但大宋没有能力破夏,也能怪我咯?说白了,就是大宋的禁军太过孱弱,即便看破了对手的虚实,却无法找到办法击败敌人。打铁尚需自身硬,章相公不去整饬军官,训练士卒,倒是跑来我这问破敌之策,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章惇长叹一声:“若是我大宋禁军能有开国之十一,又何用处处受制于人?便是要训练兵卒,也绝非一朝一夕之事……”

    “平日不备战,战时自然慌了手脚。”张正书冷冷地说道,“我也知道大宋军队弊病重重,但若是畏惧了困难,见到困难就退缩,那大宋的军队就永远孱弱。万一哪天北方胡人南下,西军又调遣不及,拿什么去保家卫国?”

    被张正书说得哑口无言的章惇,最后苦笑着摇头说道:“你是不懂官场里的弯弯绕绕,要想革新军中风气,操练士卒,绝非易事……”

    “容易做的话,要那么多官干嘛?不是我说,大宋的官还是太没用了。京官有一个算一个,哪个是真正能独当一面的?”张正书冷笑地说道,“如果外放的话,又有几个真正能治理一县之地,牧守一方?估计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吧?世人皆道我大宋官多,我却认为大宋的官太少,真正做事的官,能做事的官太少!要是有几个能臣,下定决心把禁军革新一番,禁军岂会如此无能?”(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八章: 成王败寇

    章惇被说得满脸燥红:“你这小郎君,如那些庸官一样,只懂胡说,不懂真个做实事……”

    张正书却好整以暇,喝了一口茶之后才淡淡地说道:“我知道,做官不易,但也绝非没有办法的。像我提议的蜂窝煤作坊,就是专门为禁军量身打造的。只要章相公秉公处理,不干涉作坊的管理,全力支持禁军退役年迈体弱士卒,只要几年时间,禁军自然就面貌一新。若是章相公想更进一步,则选用能臣,日日训练禁军,必能成精兵。”

    章惇看着张正书的脸庞,看了好久。“你这小郎君,简直不知天高地厚。也罢,老夫算是知晓了,你小子就没安好心。弄出这么一封信,其实就是倒逼着朝廷要重视武人?不怕说实话,这绝无可能!”

    不得不说,章惇确实厉害,居然透过了现象看到了本质。

    其实,若是别的文官提出了这个法子,或许章惇会奇怪,但绝不会怀疑有文官居然敢质疑“崇文抑武”的既定国策是错的。因为,这事关全体文官士大夫的利益,没人会傻到自断前程吧?

    唐末以来,武**乱天下的教训依旧历历在目,文官对武官的提防,就好像忠犬守家一样,一刻都不会放松的。所以,当章惇猜到张正书要做什么的时候,除了震惊不已,就是恼羞成怒。让武人坐大,这就是原罪!

    “那大宋合该药丸……”张正书嘟哝了一句。

    章惇没听清楚,追问道:“你说甚么?”

    张正书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我说你多虑了,武人崛起对我有什么好处?只是武人被文人压制,那就活该大宋被周边国家吊起来锤。”

    “吊起来锤?”章惇有点不习惯张正书的用语,额,这后世的用语习惯他要是能听得惯才有鬼了。不过这个比喻,还真的挺恰当啊!宋朝就是典型的外战外行,内战内行。镇压造反、起义的时候摧枯拉朽,跟别国打仗,永远都是一个尿性。前期超神,后期超鬼。

    每次和西夏、辽国打仗的时候,大宋前期都出奇的顺利,甚至有水银泻地,沛莫能御之势。一路过关斩将,兵临城下,厉害到不行,捷报一个接着一个。然后,然后,然后就悲剧了。每次到紧要关头,不是文官之间的明争暗斗,就是监军瞎指挥,更有抢功劳,和友军干架的……反正怎么操蛋怎么来,不折腾到惨败不罢休。

    真是如同张正书所言,大宋是被人吊起来锤的。

    其实张正书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屡战屡败的国家,还好意思称之为“大”宋?也幸亏契丹人不思进取,没有心思图谋中原;也幸亏西夏国力有限,占据着七百里银川已经到顶了。不然的话,大宋真的早被异族灭十几次了。张正书是知道北宋下场的,可以说北宋落到那等田地根本不怪谁,要怪就怪自己作死。好端端的自废武功,绑住一手一脚跟别人打架,能打得赢是因为对方是三岁孩童,可次次对手都是成年大汉,那肯定得悲剧啊!

    “我大宋还是赢过的……”

    章惇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都有点弱势了,甚至有点像见着了辽国使臣一样。虽然大宋和辽国以兄弟相称,但因为大宋武力不及,宋朝臣子见了辽国臣子,始终有矮人一头的感受。这就是武力带来的威慑力了,是最直接,也最直观的。哪怕章惇再硬气都好,军队不硬,他就没法子跟辽国使臣掰手腕。一切还得靠实力说话啊,好在辽国使臣只呆那么几天,要是多几天,章惇都觉得自己要郁闷至死了。

    “赢的都是小仗,输的都是败仗,丧师丢地,一败涂地。”张正书直言不讳地说道。

    “那也只是几次罢了,都是领兵之将贪功冒进,中了奸计……”章惇觉得自己的反驳一点力度都没。

    果然,张正哈大笑道:“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兵不厌诈恐怕章相公也听过吧?为什么大宋不使用奸计呢?说到底,还是用人不当,要是用人得当,岂会有这种情况?就好像永乐城之战,要是先帝任用种谔种将军为主将,又岂会败在徐禧这庸人手中,害得几十万将士、民夫尸横异国?徐禧倒是死有余辜,可惜了那几十万将士、民夫之性命!”

    章惇不吭声了,他知道张正书说得在理。永乐城之战,是宋神宗糊涂了,一味忌惮西北种家势大,不敢让种谔这等良将领兵,反倒派了个连赵括都不如的给事中徐禧。结局其实已经可以预料到的了,自古以来文人领兵,真正赢的始终是少数。对于粮道、士气、布阵、观察地形地势……这些领兵知识,文人全然落于下风,纯属门外汉。以为读了两篇兵书,就兵法天下无双了,可笑之极。

    中国兵书记载的兵法,那都是相当于哲学一类的思想,根本不是领兵法门。真正的领兵法门,是兵书上没记载的,从基础学起,方能成为一代名将。唯有从士卒开始了解,明白一支军队的整体运转,才算刚刚入门。入门之后,学习兵法,明白领兵作战原则,这才是晋级之道。至于懂天文,识地理,用人和,那是最高深的兵法了。文人自以为得了兵法精髓,殊不知恰恰应了那句话,都没学走路就学跑,不摔跤才怪!

    战争是一门统筹兼顾的艺术,文人除了做文章厉害,写诗词厉害以外,又哪里做得到斩将杀敌,迭克名城?不被人截断粮道,中了敌方奸计都算好了。起码宦官领兵,还知道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偏生那些文官自以为自己运筹帷幄,贪功冒进,一拍脑袋就是一个主意……有了这等主将,焉有不败之理!

    尽信书不如无书,从来真理都是实践得来的,前人兵书兵法,都是总结出来的内容。要是依葫芦画瓢,那肯定是错漏百出的。文官领兵不是不可以,但这个文官要做得到兼听手下意见,然后归纳总结,找到克敌制胜的办法。换句话说,文官可以做军队润滑剂,但绝对不能插手军队运营。外行领导内行,特别是打仗这种要人命的事情,一个疏忽都能葬送一支军队的,更别说一意孤行,不听劝阻了。好吧,徐禧又是一个反面例子。(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九章: 文武并行

    可惜这个道理,大宋君臣都不明白,甚至连武将都不明白。

    大家都以为,啊,那个是进士出身啊,又读了那么多兵书,打仗一定很厉害。你敢反对?看过三国时周郎没,看过汉初张良没,看过

    结果,被打脸打得很厉害。据不完全统计,宋朝以文官领兵,输掉战争的概率接近九成。

    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章惇不得不低下头,假装端起茶杯来,但心绪不宁的他,连茶水和平常点茶法不一样都试不出来。

    “张郎君,你且说说,大宋出路何在?”被张正书这么抢白,章惇也对未来产生迷茫了,不得不开始求教张正书。

    听了这话,张正书却站起身来,在正堂上踱了几步,然后很肯定地说道:“我也不知道!”

    “噗!!!”

    章惇喷茶了,他还以为张正书有什么高见呢,没想到他信心十足的来了这么一句。“咳咳咳……”章惇被噎得咳嗽连连,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哎呀,章相公,你可得稳着点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向官家交代?”张正书义正辞严地说道,却气得涵养极好的章惇更加咳嗽了。好半晌,章惇才算是平复了心情,顺了那一口气。

    “你小子是要气死老夫么!!!”章惇这么失态,还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原本他以为自己已经修养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境界了,不曾想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就能让他方寸大乱。

    “我哪里敢啊!”张正书委屈地说道。

    “你指点江山时那般信心满满,为何谈及大宋出路时,你却说不知晓?!”章惇说起此事,就气不打一处来。

    张正书振振有词地说道:“禁军糜烂至此,大宋能保得住江山都不错了,哪里还有什么出路?你来告诉我,一旦辽国生变,北方胡人联合党项人夹击中原,大宋见如何拒敌?”

    “这……不可能罢?”

    章惇的心猛然跳动了一下,然后失声脱口而出道。

    “不可能?晋代八王之乱后,当时谁能料到有五胡乱华之事?”张正书冷冷地说道,五胡乱华是汉人生死存亡的关头,要不是有闵冉的“杀胡令”,汉人早就被胡人的残杀暴政给灭亡了。那时,汉人几乎都被沦为低等人种以及奴隶,甚至出现汉人被当成食物的可怕场景。那个混乱的年代,汉人甚至连狗都不如,幸得“杀胡令”震慑了胡人,才让胡人不敢再轻易虐杀汉人,汉族方得以重新光复。

    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汉人,又开始自废武功了,这叫张正书怎么能不愤青?

    章惇沉默了,他是深知现在大宋就好像一个虚胖的病人,看似强壮,其实一碰就倒。特别是开封府以北,根本无险可守。一旦胡骑突破了,南下入侵大宋,则开封会在几日内就被围困。一想到这个,章惇的心就乱了。

    “大宋……果然是无出路么?”

    章惇喃喃地说道,其实他是不想承认的,要不然也不会继续推动变法了。但张正书却不管三七二十一,硬生生撕开了大宋身上披着的伪装,露出血淋淋的事实,这叫章惇备受打击。

    “居安不思危,绝对是自取灭亡之道。国与国之间,乃是弱肉强食。一旦我大宋虚实被敌方探知,你说该是怎样一个场面?”张正书面无表情地说着话,只有他知道,这不是一个假设,而是会出现在未来二十多年后的场面。看似强大的大宋,在金兵的铁骑下瞬间就分崩离析。偌大的一个王朝,毫无预兆地轰然倒塌。

    为何会这样?靖康耻的根源是什么?

    矛头直指“崇文抑武”,禁军的糜烂。

    但凡能有几万的能战之兵,大宋也不至于被区区几万人马的金兵给灭了。看似偶然的事件背后,是必然的结局。胡人窥视中原,又不是什么秘密。大宋的处境,就好像三岁孩童持金过市一样,谁不眼红想上去抢一把?这可是花花中原啊,不是北地寒冷贫瘠的地方!

    “有,训练一支能战的禁军,人数不需要多,十万人左右就行。有这等精兵在,大宋未来五十年不用害怕北方威胁。”张正书淡淡地说道,“如果章相公还拘泥于文武门户之见,或许章相公已经看不到,但我可以等着看改朝换代了。”

    章惇猛然拍案而起:“你还是不是宋人?”

    “啪!!!”

    张正书也拍案而起:“你还是不是汉人?”

    章惇一愕,根本没想到张正书居然敢跟他互怼,一时间也是怒火上涌:“单凭你这话,就该满门抄斩!”

    “斩了也好,胜过给胡人掳走北上。”张正书毫不在意地说道。“都到这等关头了,你还想着削弱武人,想着压制武官,我都怀疑你是什么居心了,是不是披着汉人皮的胡人,一心想把大宋带火坑里,把汉人推入火坑?天下虽平,忘战必危,连几岁孩童都知道的道理,你身为一个宰相,居然不思改革军队,强兵强军,到底是何居心?”

    章惇被怼得哑口无言,他哪里是不想富国强兵了?只是路子根本不一样啊,他是文人,富国强兵也得建立在“崇文抑武”的基础上。要是脱离了这个基础,别说章惇了,满朝文官都不会同意的!既定国策,岂是说改就能改的?

    “你不过一平民,知晓甚么,也敢谈论国策?!”

    章惇脸面上挂不住了,大声呵斥道。

    张正书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道:“反正大宋的出路在你一念之间,信不信由你。苦口良药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你要是不听,我也没办法的。反正到时候国破家亡之时,就不要后悔我没提醒。到了那时候,我应该会提前一步跑路的。”

    直言不讳的张正书,根本没有一丝担忧。章惇却好像想到了什么,一直沉默不语。

    “果真只有这一条路了么?”章惇沙哑着声音问道。

    “《黄帝四经》有云:‘以有余守,不可拔也。以不足攻,反自伐也。天有生死之时,国有生死之正。因天之生也以养生,谓之文。因天之杀也以伐死,谓之武。文武并行,则天下从矣。’这话,想必章相公也读过吧?”张正书很认真地说道。(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章: 美妙的误会

    “《黄帝四经》?”

    章惇疑惑地看着张正书,问道:“老夫可没读过,难道你读过?传言《黄帝四经》记录于《汉书》之中,早已不存于世……”

    张正书一愣,才发现系统提示了:《黄帝四经》汉以后已经失传了,直到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才从马王堆汉墓出土。“丫的,你阴我?”张正书在脑子里恼羞成怒地说道,以他不学无术的水平,怎么可能知道《黄帝四经》的内容?结果系统根据关键词筛选出来的经典,张正书当然是“不假思索”地用了。

    一用,就出事了。

    张正书哪里知道《黄帝四经》失传了的?当即露出了一个大破绽。

    “阴你就阴你咯,不顺眼你来咬我啊?”系统传出贼兮兮的笑声。

    “怎么可能失传了,我就看过啊?”到了现在,张正书忽略了系统的话,硬撑着头皮说道。

    章惇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原来你是黄老传人,怪不得不肯入仕!不过,《黄帝四经》乃是道家经典,也是古籍经典,若是郎君有孤本,可否借老夫一观?”

    好在张正书气定神闲地说道:“原本不知道丢哪里去了,不过我记得内容,要是章相公想要全书,我可以写出来的……还有一个,我不是黄老派的!”

    章惇抚须,态度大变地说道:“看就不必了,你给老夫说说看,这《黄帝四经》的内文。”

    张正书也不含糊,为了说服章惇重视军队改革,他着重挑出了《黄帝四经》的《君正》、《四度》,“……能收天下豪杰骠雄,则守御之备具矣。审於行文武之道,则天下宾矣。号令合於民心,则民听令”这类的语句,特意加重了语气。他的意思很明确:瞧,这不是我说的,是黄帝说的。你们儒家不是希望复三代之治吗?这是黄帝说的话,比三代更早,黄帝更是汉人之祖,你们还法不法先王?

    《黄帝四经》不长,念了小半个时辰就念完了。

    章惇却听得大为触动,虽然黄老之学有消极一面,但实际上却是很高明的治国之术。“恨不得早听此经!”章惇感慨说道,“只可惜,我大宋无可效法……”

    得,张正书知道自己又白费口舌了。

    事实上,正如后世研究的那样,一个人的世界观在二十五岁左右已经定下来了。想要改变一个人的世界观,还不如摧毁这个人的**来得更快一些。张正书也只是尽力而为,至于章惇听不听,就不关张正书的事了。

    “还不如跟赵煦说这种事,他比较好忽悠一点……”

    张正书摇了摇头,这更加坚定了他选择自己的路。要是进入官场,说不定他都来不及做什么事,就被同僚排挤出来了。每天陷在勾心斗角里,想做实事都做不了。哪怕外放到州府之中,也得跟胥吏虚以委蛇,斗手腕……内耗得来,任期又去了一大半。这样的情况,张正书是不想看到的。

    “张家郎君,你有才,但切勿得意忘形。老夫能忍你,但若老夫失势,怕也保不住你。”章惇叹了口气说道,“你且好自为之,莫要再言军国之事了。”

    张正书想起一件事来:“章相公,你家孙子可好?”

    章惇此刻已经站起身来准备告辞了,听了这话,忍不住一个趔趄。这个张小官人,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有劳郎君挂记,老夫已经依家法处置劣孙了……”章惇也有点脸面挂不住,身为宰相,家教去不严。现在苦主就站在对面,他总不能装作啥都不知道吧?

    张正书嘿嘿一笑道:“我倒不是想让章相公为难,只是最近我家作坊,抓拿了一个细作,是来刺探香水秘密的。据他口供,说是福建路章家指使他过来的……我想此事章相公肯定不知,若是知道这事,肯定不会这么做的。别误会,我别无他意,只是想让章相公知道。如果章家想要合作生产香水,我们可以坐下来谈的。但使出细作刺探机密,那就有些下作了,非读书人所为啊!章相公放心,此事我绝不会外透的……”

    章惇登时脸上一阵红,一阵青。

    张正书的意思他听明白了,就相当于威胁。

    不过章惇是什么人?哪里肯被要挟的?当即冷冷地说道:“此乃郎君一面之词,待得老夫回去查明,自会给郎君一个交代,告辞了!”他也是有点气恼,本来是想真心实意讨教的,没想到什么有用的东西都得不到,反倒是被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给威胁了。

    章惇掌权日久,已经多久没吃过这等亏了?当即黑着脸,出了“京华报社”。

    “相公,你怎么……”

    轿夫看着章惇气呼呼地走出了,连忙迎上去问道。

    “老夫没事,起轿,立即走!”

    章惇阴沉着脸,心中知道张正书说得应该没错。他本家是什么德行,章惇能不知道?平日里在福建路中作威作福也就罢了,现在手都敢伸到汴梁城了,这不是找死吗!章惇最是忌讳这种事,捞钱可以,但你别碍着我的前程啊!不仅是他,章家还有在外领兵的章楶,章惇的四个儿子,旁系的章衡等人,都在朝中做官。要是被人知晓了这等丑闻,对章家的打击是异常沉重的!

    最让章惇不可思议的是,张正书居然敢拿这个来威胁他。真的是老虎不发威,当章惇是病猫了?

    “国事岂能让步,无知小儿!”

    章惇心中嘟哝了一句,然后打定了主意,回家之后立即修书去福建路,敲打敲打那些仗着他的权势作威作福的族人。不然的话,日后酿出灾祸来,那就不是这等场面了。“那小子故意透露此事,难不成和章仿有关?”

    章惇仔细一思索,才琢磨出张正书是话中有话。“那小子与章仿有仇,莫不是借此机会报仇?但为了卖老夫一个人情,才提前告知?是了,是这样没错……”

    殊不知,章惇是想得太复杂了。张正书的目的很简单,那就是保住香水的机密,让章家有所收敛。章家收敛了,其他大家族、将门自然不敢太猖獗。可以说,这是一个美妙的误会……(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一章: 获胜概率

    这个误会美妙到什么程度呢?连张正书都没想到,他随口的一句话,居然把“死对头”章仿给坑了。章惇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章仿叫来,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章仿越听越不是滋味啊,他怎么替人背锅了?福建路章家做得事,那是章家族人做的,和他根本没半点关系啊!

    然而,章惇就认定是他做的了,根本没有给他辩驳的机会,骂完之后就宣布了,继续禁足章仿三个月。

    可怜的章仿,才刚刚被放出来两个多月,又被禁足了。

    等章惇骂完离开之后,章仿才浑浑噩噩地想起来啊:“不对啊,不是我做的,为何我要禁足?”想要申辩的时候,章惇早已离去了。

    在一旁的章择看着不成器的儿子,也是满脸怒容:“逆子,上次你应承过为父甚么来!”

    “爹爹,那真不是我做的啊,我哪有这等本事啊……”

    章仿真的是要哭了,到底是谁在陷害他啊?他要是被禁足三个月,汴梁城那些个正店**里的行首,谁去宽慰她们?章择也是叹了口气,他也知道的,他这个儿子就是一个草包,读书不成不说,惹事倒是一把好手。前几个月才把人打得半死,这几个月来消停了许多,但也时常出入风月场所,章家的脸面都让他给丢光了。

    现在章惇禁足了章仿,其实就在敲打他。为什么敲打章仿呢?章择一时间也琢磨不透他老爹的心思,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敲打等同保护。若是章惇不是收到风声,绝不会无缘无故将章仿臭骂一顿的。

    “你翁翁(宋朝人叫爷爷为翁翁或者大爹爹)已然发话,谁敢饶你?且好生在家读书,明年解试时去试试,若能中榜,你翁翁自会为你寻个官职。”章择叹了口气说道,“此际多事之秋,你就莫要再任性妄为了。不若,便是你翁翁都保你不住!”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章仿,无可奈何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待得此事传到张正书耳中的时候,张正书都愣了好久:“卧槽,我就随便一说,那章老头还当真了?!”这可是个意外之喜啊,他都没想着要坑人,却把仇人再次坑了个遍。“倒霉鬼啊,我算是对得起你了。要是换了个人,说不定那章衙内还活得很滋润呢……”

    当然,这件事是插曲,真正的重头戏,自然是在西北。

    别人不知道,张正书却是知道的,西夏人的进攻马上要打响了。

    现在开封的天气变得阴沉沉起来,好像随时都会下雪一样。

    相对往年来说,这一年下雪的时候已经很迟了。

    但越是这样,张正书就越知道,真正的大雪正在酝酿中。打仗是看天时、地利、人和的。开封府都要下大雪,西北苦寒之地又怎么会例外?甚至可以预见,不久之后西北将又是一场暴风雪。

    “历史记载,第二次平夏城之战是在什么时候?”

    张正书问起了系统,可惜系统也不知道。“文献记载不足,只知道是初冬。不过有一个前提,就是曾布获得逃俘的情报后十日。如果根据推测,就在这两日,应该就会有消息传来了……”

    系统的话,让张正书也是无语。

    这也是中国历史的坑爹之处,有确切记载的战役实在是太少了。皆因古代传送战报的是驿站,驿站自然是要用马的。八百里加急,一路换马不换人,也要两天时间才能把战报传来。要是战事耽搁一番,不便发出战报,更是要拖几日。如此一来,确切的时间自然就没了。为了严谨,很少有史官把确切时间记下来的。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一个朝代的历史,都是由后一个朝代书写的。可前朝历史,动辄百年开外,只能根据皇帝的“起居注”、“实录”等文献来修。

    要是史料不全,那就头疼了。

    修前朝史之所以为历代统治者所重视,除了发挥历史的鉴戒功能、寻找治乱兴衰的枢机,以巩固王朝统治的政治需要之外,更重要的原因在于,易代修史也是借以说明新王朝继统合法性的必要手段。修史,等于亲手将一个朝代终结,也是续溯正统的意思。为此,历代统治者都把修前朝史作为朝政大事来抓。

    唐太宗贞观三年,史馆修史制度正式确立。从此之后,封建王朝的易代修史事业有了制度上的保障,每当王朝鼎革之后,新兴王朝往往会开设史馆,招募史才,征集史料,斥资纂修前朝史书。于是,唐修晋史,五代修唐史,宋修五代史,而宋史是元朝修的,经过了靖康耻之后,北宋的史料轶失不少,记载也自然语焉不详了。

    因为这样,张正书就头疼了。要知道,他早就憋着一股劲,要在《京华报》上给西军宣传宣传的,好扭转百姓对当兵的认知。

    “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就是从北宋开始的,大宋的青壮,要不是走投无路了,谁肯去当兵啊?张正书说不动章惇,只能从舆论入手了,一点点扭转文武悬殊的地位——虽然这无异于登天之难,但再难张正书也想试试。

    “我这吹嘘西军的文章,还能不能发表了?”

    张正书无奈地看着桌案上已经写好的文章,问了系统一句。

    “根据本系统的推算,这一仗宋朝获胜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系统给出了一个几近百分百的数字。

    张正书奇道:“你怎么这么肯定?”要知道,由于张正书的出现,西军现在几乎算是鸟枪换炮了。配重投石车和酒精的出现,肯定会使得战场形势发生变化的。万一西夏人觉得打不过,退回去了怎么办?那第二次平夏城之战,还能不能大获全胜了?

    也不能怪张正书患得患失,历史的走向,本来就是由无数小意外构成的。往往一件小事,就能改变一场战役的结果。更别说,张正书提前把配重投石车和酒精给了宋军,这可是两件战场神器啊!一件杀敌破城无算,一件救人无数,战争走势岂能不因此改变?(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二章: 毛胚房

    “从天气分析,西北地区的冬日风雪很大,在冬日进攻,本就是兵家大忌。”系统分析道,“根据现有的情报分析,结合历史上的第二次平夏城之战的细节,如果宋军不犯蠢,此战胜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

    张正书闻言,冷笑一声说道:“你这话让我想起了中国足球,只要战平就能出线的情况下——国猪从来没有赢过!阴沟里翻船,好像是中国人的专利啊,你还信得过那些不靠谱的西军?”

    “怎么都比禁军好吧?”

    系统也冷哼一声说道,“禁军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说实话,还不如你搞出来的保安队厉害!”

    “那是自然,历史上厉害的军队,几乎都是自己养的亲兵。”张正书说道,“就算是大宋现在,将门的亲兵也比寻常士卒厉害多了。”

    “反正概率绝对不会算错的,现在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等下雪之后,宋军胜算就达到百分百了。”系统非常肯定地说道,“而且胜利有小胜、获胜、大胜、完胜、惨胜……本系统只是说宋军会胜利,不代表宋军能取得什么样的胜利……”

    “……”

    张正书无语了,要这么说的话,宋军先胜后败也是可以的了?要是报道出错了,《京华报》的权威地位就立马下降了一个档次。面对这样的情况,张正书都不知道怎么抉择了。“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把酒精和配重投石车给赵煦啊,我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手啊!”

    张正书拍了一下自己的手,懊悔地说道:“要是西夏人害怕配重投石车的威力,不敢攻城开始撤回去怎么办?那宋军是追呢,还是不追?不追的话,不能大胜西夏,那报道就没啥轰动性;要是追的话,西夏人改变战略沿路埋伏,宋军要是坠入圈套,那肯定又是一场大败……”

    “这本系统就不知道了,看运气吧!”

    系统很光棍地说了这句话,让张正书也是一阵无语。哪怕张正书也知道,战争的事谁都说不定的,战场上某个突发因素都能决定一场战役的走向。好像历史上朱棣打的靖难之战一样,本来就要输了,结果一股旋风刮起,刮断了李景隆的帅旗,朱棣才得以获胜,从此势如破竹。

    要是历史上的第二次平夏城之战,也是因为风吹毁了党项人的楼车,才一举扭转了攻守的态势。攻守易势之后,宋军才能势如破竹,完全占领占据横山和天都山。可万一宋军利用配重投石车把党项人打得哭爹喊娘,不敢再犯了,这样的大捷还会不会存在?

    这个情况真的很难预料,连系统都觉得有些棘手,更别说张正书了。

    “全景预演不能推测出两军交战的胜败吗?”

    张正书想了想,突然想起还有“全景预演”这个技能的存在。

    “全景预演只能你身处现场才行,你要不要去看看?”系统嘿嘿一笑道。

    “算了,小命要紧……”张正书很义正辞严地拒绝了这个提议。开玩笑,战场上刀剑无眼,万一再次挂了,张正书可不敢保证自己还有那么好运再次穿越。

    这件事就这么搁置下来了,好在好消息也有不少。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封的天气越来越古怪,好像要下雪又下不了的样子。而超市那边,终于传来了毛胚建好的消息。张正书得知之后,哈哈大笑三声,立马赶往了东水门外半里处。

    看着已经矗立起的两层——哦不,实际上相当于三层的高楼,张正书心中有点自豪感,也有点亲切感。

    红砖水泥房子,大概是张正书与前世最紧密的一次联系了。看到这样的房子,恍惚间张正书都有点回到了乡下的感觉。

    “不错,没到工期就完工了,非常好,我很满意,每个人都有赏!”

    张正书一高兴之下,又不把钱当钱了。

    “小官人,那瓷砖一事……”

    这时候,老刘工匠在张正书身旁问道。

    “已经可以贴上去了,记得踩着脚手架,戴好安全帽,挂上安全绳啊!”张正书嘱咐道。

    “得咧!”老刘工匠觉得这小官人在说废话,现在有哪个工匠、雇工敢不戴安全帽,不挂安全绳的?不挂的话,被发现了立马扣工钱。这等重压之下,再加上前段时间安全帽救人一事,已经没有工匠抵触这造型怪异的安全帽了。甚至东水门外一些农家见他们的帽子奇特,也仿照来戴,隐隐有成潮流的趋势。

    张正书也是无语,宋朝人果然是太闲了,太能生事了。

    要是换了其他朝代,百姓连饭都吃不饱,哪里有闲情逸致弄这些?从这个角度看,大宋还是做得非常不错的。可以说,在宋朝生活的百姓,要比其他朝代的幸福感高多了。

    “贴瓷砖要多久?”

    张正书估摸了一下,还有一个多月就春节了,能不能赶上卖年货,这可是一大商机啊!宋人为了过元正,也就是春节,往往要赊账。要是张正书的超市做得量大价便质高,绝对是所有汴梁城百姓买年货的首选。那时候,不用宣传,张正书的超市都火了。

    物美价廉,才是最好抢客源的方式啊!

    甚至可以预见,因为有张正书这个搅屎棍的出现,很多卖杂货、年货商贾都要蒙受不同程度的损失。超市这个跨时代的存在,因为领先行业太多太多了。只是超市的模式容易模仿,张正书知道,该提升核心竞争力了——渠道!

    唯有自建渠道,才能让这个超市永远领先同行,甚至还能满大宋地开分店。

    “等超市开张,上了正轨,杭州行就要提上议程了……”

    张正书站在超市的顶楼,眺望着不远处矮了一头的汴梁城城墙,心中豪气顿生。

    汴梁城扩城已经有几十年了,张正书有能力将汴梁城再往外扩大个几里地。单单是一个超市,已经能让人流多处几倍了!再加上作坊的吸引,把开封府周遭的劳动力全都吸引过来都不成问题。唯一的问题是,张正书的作坊也要随之扩大,不然容不下那么多人。(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三章: 被围了

    “李家村还是小了点,能不能把旁边的十里八村都变成工厂?”张正书叹了口气,觉得这还是有点困难的。土地是农民的命根子,张正书就算出再高的价钱,估计也没多少人肯卖土地的。从这一点来说,张正书都有点羡慕后世的征收政策了。起码土地明文规定是国家的,国家要征收不会有名义上的问题,关键是补偿问题而已。但宋朝这会,土地买卖全是个人的,哪怕改朝换代了,只要有地契在,你的土地还是你的。

    想要买下人家的土地,唯有出高价钱,或者以肥田置换瘦田。不然人家都不可能卖给你的,要不然就是乘人之危——比如张家的主营业务是放钱一样,让借贷者用田产做抵押,再以苛刻的条件迫使他放弃田地。不然的话,张家哪里来这么多田地?

    只是这些田地,都是东一块西一块的,李家村的田地都算大的了。

    张正书思虑着,怎么才能选一个好地址,容纳下这么大的作坊。“开封府的话,估摸要远离汴梁城了。考虑到运输方面,则必须要靠近河流。至于荒不荒芜没关系,等作坊弄起来了,还怕形成不了聚集效应吗?”

    张正书想到了李家村,就是因为作坊云集,所以李家村已经开始繁荣起来了。虽然不太明显,但李家村原先就相当于一个贫困村,要不然也不会把祖地都卖了三分之二。就是这么一个贫困村,因为作坊云集,工匠逾数百人,已经形成了一个不小的集镇了。甚至有不少乡间货郎,不辞路远来到这里赚钱——这些工匠有钱啊,有钱要消费吧?别的可能需求不多,可生活用品之类的,可是异常畅销的。

    一旦聚集了数千、数万人,那就更不得了了。甚至到最后,形成一个汴梁的卫星城都行。

    “是了,可以先把蜂窝煤作坊置于那里当成探路先锋啊!”

    说做就做,张正书立即启动了回村事宜。

    张家庄外,根本没人想到已经算是定居汴梁城的小官人会突然回来,结果弄得一阵鸡飞狗跳。

    “小官人回来了,小官人回来了!”

    村民们奔走相告的情形,让张正书都愕然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一次,张正书是坐着马车回来的。他要去比李家村更远的地方圈地建厂房,不坐马车哪里能行?只是他没料到,他的马车一进庄,就被村民们围住了。“小官人,他们……他们莫不是疯了罢?”马车夫掀开车帘,有点慽慽地对张正书说道,他甚至想弃车而逃了。奈何此刻已经被“群情汹涌”的村民们围住了,马车夫想逃都逃不掉。“小官人,你是不是做了甚么伤天害理之事?还是抢了别家的小娘子啊……”

    张正书满头黑线,沉着脸说道:“我是那种人吗?”

    “我相信小官人你不是,但他们得相信才行呐!”马车夫也是知道的,他随着张正书从李家村到张家庄,再从张家庄到汴梁城,张小官人做的事他都知道。在马车夫眼中,张小官人待人和善,只要你不犯错,就绝不会受罚——好像是在说废话,但其实不是的。在宋朝不少大户人家里,僮仆是根本没地位的。甚至有些心肠狠毒的主家,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动辄呵斥,甚至毒打,根本不拿僮仆当人看待。对比看来,张小官人真的可以算得上宋朝好主家了。

    可正如这马车夫所言,他知道有什么用啊,这些村民不知道啊?万一他们被人教唆,围住了张小官人要闹事,那么马车夫和张正书就是说破嘴皮子都没用。愤怒起来的村民们是根本没有理智的,他们只会让怒火冲昏了脑袋。要不然历史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揭竿而起了,这些村民大多是不识字之辈,被人教唆教唆就会造反的了。相比起造反,围住一个地主家的“傻儿子”,这都算啥事啊!

    张正书也知道了,想逃是逃不掉的了,除非纵马伤人。

    可一旦伤人,就更加激愤民情,那时候更加难以收场。没办法,张正书只能掀开车帘,强自镇定地说道:“诸位乡亲父老们,我张正书在这,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要赔偿也好,要说法也好,我都能给。现在我只求你们冷静点,千万要冷静点,不要激动,不要动手……”

    张正书的声音传开之后,领头一个壮汉说道:“小官人甚么话,张家待我等极好,我等为何要动手?”

    张正书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不是感动,而是给吓的:“那你们为何要围住我啊,我的小心脏受不了这个刺激啊……”

    “小官人,俺们是过来求你的!”

    这些村民七嘴八舌地说道,听得张正书一头雾水。

    不过既然没有了生命危险,张正书也渐渐稳住了,一副装腔作势的姿态:“都静静,都静静,找一个能说得清楚的人来,不要各说各的!”等这些村民都安静了下来,张正书指点了先前那个壮汉说道:“你来说!”

    这个壮汉有点腼腆,挠了挠后脑,憨笑了两声才说道:“小官人,俺们是看到李家村那些村民都能月入几贯钱,所以想过来求小官人你能招俺们做工。论力气,俺们有力气;论技巧,俺会打铁,俺还会种田,会使牛使犁……”

    张正书越听越不是滋味啊,叫你说事情,你倒是推销起自己来了。不过,张正书也算是明白了,这些张家庄的村民是看到李家村的村民活得滋润,心里不平衡了。也是,能“轻轻松松”月入两三贯钱,不比起早贪黑种庄稼来得轻松些?能轻松赚钱,谁想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啊!

    果不其然,周围的村民又开始起哄了:“小官人,俺会木匠活……”

    “俺会织席、苇编……”

    “俺会养猪、养羊,小官人,雇俺!”

    “小官人,选俺吧,俺会打井……”

    “俺会制伞……”

    “俺会硝制皮革……”

    ……(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四章: 有前途的工作

    好嘛,村民们争相恐后的场面,乱糟糟的活脱脱像个菜市场一样。张正书也就听了个大概,有点震惊地看着这些其貌不扬的村民们。三百六十行在这里,几乎都能找得到,这真的有点不可思议。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也确实应该这样。自古以来,中国就是个宗族社会。宗族社会里,排外是隐藏属性。既然排外,就要自给自足了,那么整个村子里能找到大部分市面上找得到的行当,似乎也很正常了。小农经济,自给自足,可不是说说而已。中国人是真的可以做到,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能保持先祖延续了几千年生活方式。哪怕是在后世,也有一些贫困山区的人延续着祖祖辈辈的生活轨迹,甚至连外面的世界都没看过。

    看似很不可思议,但在中国人看来,是很寻常的事。一直到西方列强用坚船利炮轰塌小农经济,很多中国人才开始知道外面是个怎么样的世界。不然的话,中国人最大的活动范围,还只是在方圆几里到方圆几十里之内。

    当然,小农经济之所以这么稳固,是千百年来形成传统,几成定律了。要改变这样的经济结构,就必须许之以厚利。还是那句话,天下攘攘皆为利来,天下熙熙皆为利往,要是没土地的农民看到有更好的出路,他们还会选择做佃户吗?

    如果地主没有了佃户,那么土地价格是不是就开始下跌了?

    土地价格下跌之后,寻常农户都买得起地,天下的矛盾是不是就缓解很多了?

    如果说,土地兼并是大宋社会矛盾的主要原因,那么现在大宋已经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可以预见,即便二十九年之后金兵不打来,再过得百十年大宋也会从内部瓦解的。但如果按照张正书的计划,却能把剩余劳动力解放出来化作生产力,进一步刺激经济的发展。

    工业实力上去了,经济上去了,要是大宋能有点出息,弄出个不弱的军队来,那天底下还有谁是大宋的对手?

    辽国?西夏?女真?高丽?还是交趾?统统都要被大宋横扫!

    然而这只是美好的愿望,张正书现在还看不到路在何方。不过希望还是有的,看到张家庄这些汉子就知道了,许以厚利确实可行!

    “诸位父老乡亲,请静一静!”

    张正书不得不提高了声音,“大家莫要着急,若是我雇工,必然先考虑大家的。不瞒诸位,我的作坊已经开始扩招了,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去李家村看一看。具体事项,不是我在负责的,能不能进去还得看个人……”

    张正书之所以能这么潇洒地做一个甩手掌柜,完全是因为制定的规划好。早先,张正书就严密制定了规划,发展到什么阶段需要多少人。技校又不断开始培育人才,已经有不少工匠经过技校的培育,已经初步具备了一定的管理水平了。把他们洒出去,完全可以独当一面。有了这样的人才,做什么做不成?

    目前来看,香水作坊扩张是必然的,水泥作坊也要再招人。果酒作坊就不必说了,那可是赚钱的好买卖。

    冶炼作坊暂时不打算扩张,因为涉及的东西有点敏感——那可是在造钱啊!

    最关键的是超市,谁能想得到一个超市,提供的工作岗位居然和一个酒楼相差无几呢?更加关键的是,除了搬运的工作以外,超市所用的职员都是女性,而且都要经过技校的培训,合格了才能上岗。甚至还要根据经营计划的改变,这些职员还要重新回炉。

    至于船队,张正书现在还不敢迈太大的步子——连船都没呢!等把船造出来,估计也是一年以后的事了。

    缺人,太缺人了。

    但张正书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吃苦耐劳是第一要素,那些闲汉游手,张正书是绝对不会要的。作坊里有这些人,是可以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要是工匠学坏了,张正书也可以雪藏他,让他少拿工资,迫使他做出改变。屡教不改只能开除了,作坊就要有作坊的规矩,任何人都不能违反。至于可塑性,也是张正书很看重的。像年轻力壮的,可以去做体力活;头脑机灵的,可以重点培养。年纪稍大的,或者是没技术的,可以让他到作坊里打杂。

    一切凭本事说话,想那高工钱,那就去学技术吧!

    张正书并没有说出这句话,但是在李家村作坊里,不少工匠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甚至,因为有工匠摸索出了改良法子,张正书还亲自奖赏了他。看着领到数百贯钱,一跃成为“富豪”的同事,作坊里的工匠哪个不羡慕,哪个不拼了命地学习?

    胡萝卜加大棒,管理者学会了这两招就足以做一个甩手掌柜了。激励到位,雇员会自觉工作,自觉进修的,根本不用张正书催。当然,前提是要做到公平公正公开。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虽然工匠相对好管理,可中国式的人情一样避不开。这时候,就需要靠制度了。好在张正书照搬了不少后世成熟的经验,作坊的管理现在还没出什么大问题。

    正因为作坊蒸蒸日上,原本觉得李家村村民傻了的人,比如张家庄的村民,现在反过来了,一个劲地要求加入作坊。反正他们又没多少田产,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要是做工能赚钱,何不去做工呢?

    所以当听了张正书这话,都没听完整,这些村民们立即散了开去,留下面面相觑的张正书和马车夫。

    “小官人,这……”

    马车夫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了,这场面实在是……实在是无法想象啊!

    “很正常,进入作坊做工,怎么说一个月也有两三贯钱。”张正书好像看破了世间百态一样,“有这个收入,谁不趋之若鹜啊?不过,进去也不容易啊,要经过层层筛选的……”

    “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小官人,小的是想说,小的也能去作坊做工吗?”

    马车夫小心翼翼地探问道。

    被雷得不轻的张正书,重新坐回车厢里,略带调侃地说道:“你就别想了,好好做你马车夫这个有前途的工作吧!”(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五章: 抢手

    马车夫一脸生无可恋,虽然赶车养马的工钱也不错,但对比起作坊的工匠,那差的不是一丝半点。最重要的是,这个马车夫是和张家签了十年奴仆契约的,也就是说,张家甚至可以不给他工钱,只要管他吃饭穿衣住宿就好了。从这个角度说,马车夫羡慕那些工匠是必须的了。

    然而这个马车夫不知道的是,张正书已经在着手改良马车了。

    没办法,这个马车实在是太颠簸了,哪怕张正书做了那么多次,还是觉得坐一次身子就散架一次。

    要改良马车,绕不开的一个东西就是弹簧。

    别小看这一个小小的弹簧,可以宋朝冶金技术要弄出来也是很不容易的。也唯有张正书出现了,以超越时空的眼光点出宋朝以煤炭炼钢的弊端,才得以让宋朝的冶金技术再上一层楼。不然的话,还是坚持用煤炭炼铁的宋朝,注定是要被吊打的。试问一下,含碳量含硫量这么高的铁,怎么可能和西夏、辽国那种接近钢的铁碰撞呢?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宋朝对西夏铁鹞子、辽国的铁林军一直束手无策?还不是因为西夏人的锻造技术高超,宋朝制成的刀枪根本无法洞穿!

    额,好吧,其实宋军也是有自己的铁骑的,但是宋军的铁骑根本不值一提。用的甲,居然还是太祖太宗年间静塞军传下来的重甲,已经铁锈斑斑了。静塞军在宋初所向披靡,但是如今却早已湮没在了历史当中。

    宋朝锻造技术落后成这样,也怪不得拿西夏人一点办法都没了。要知道西夏的铁鹞子装备精良,“乘善马、重甲、刺斫不入,用钩索绞联,虽死马上不坠。遇战则先出铁骑突阵,阵乱则冲击之;步兵挟骑以进”。铁鹞子的选拔方式基本是世袭,父亲的盔甲传给儿子,儿子的盔甲传给孙子,祖祖辈辈的流传,造就了流淌在血液里的武勇。宋军一看到戴着蒙脸头盔的骑兵,还没打士气就弱了三分。

    历史上岳飞以钩鎌枪大破铁浮屠、拐子马,其实也是无奈之举。女真人的铁浮屠其实也是传自西夏人,铁浮屠进攻的时候两三匹马之间也要用铁链锁着,所以也叫连环马。要是岳飞手中有重骑兵,早就硬碰硬了,钩镰枪看似神勇,其实以步挡骑,不知道要付出多少士卒性命才能换来钩掉敌人马腿的机会。

    士卒落后、武器落后、战术落后……几乎全面处于下风的大宋,居然能在强敌环伺的情况下延绵三百多年之久,实在是有点神奇。

    好在张正书的出现,弥补了武器落后的被动局面。

    弹簧,是张正书一定要弄出来的东西,虽然在后世很常见,可在大宋,弹簧太重要了。有了弹簧,张正书可以让配重投石机的射程再加一里地,威力也更大。有了弹簧,张正书可以制造连弩了。诸葛连弩也有类似弹簧的机件,但是用木板竹板牛筋做成的,射程不过十步到二十步的样子,也就是三四十米。但有了弹簧,张正书有信心将连弩的射程增加至百米左右。这个时代,依旧是冷兵器的时代,强力连弩的出现,就是古代版的冲锋枪,几乎是跨时代的神器。

    哪怕是大宋的八牛弩,床弩,张正书也能让它们的射程再增加一里地,甚至还可以提高准头。

    更重要的是,宋朝虽然武器不行,可弓弩一直是强项,比如神臂弩,更是黑科技。可弓弩制作太繁琐了,制作弩身、弓身要一年,弦又要一年,哪怕一年到头,也制作不过一万张弓弩。可冶金技术发展了之后,大可用弹簧钢代替弓身、弩身,那么制作进程就会快了许多,弹性、射程也不见得比木质的弓弩差。

    说到底,弹簧并不难制作,有铁丝就行,缠成螺旋状,接着高温淬火,中温再回火就行了。关键是材料,张正书通过系统知道,弹簧钢必须要用到低碳加锰的钢才行。虽然自先秦传下的,铁器加金属元素的技术已经失传了,可有了张正书的“指点”,冶炼作坊的工匠还是摸索出了一点东西来。大宋是有锰矿石的,冶铁的同时加入点锰矿,炼出高锰钢来,再铸模成铁丝,基本就大功告成了。

    高锰钢的出现,更是将大宋的铁器再上一层楼。铁器中加入了锰元素,铁器不仅更加坚硬,还富有韧性。但是,成本太高了。也只有张正书这种不计成本投入研发的商贾,才能弄得出来。哪怕是赵煦知道有这种办法,估摸他都不会去实施。只制造出一点兵器来,却要花费几百万贯,赵煦是怎么都不会做的。

    可以说,张正书为了得到一个弹簧,前前后后已经投进去数万贯了。

    这种投入有意义吗?

    在很多人看来,张正书是得了失心疯。然而张正书以超越时代的眼光看到,材料技术才是别人永远偷学不了的核心,也是国力的体现!

    比如这个弹簧,太有用处了,张正书要想回本也很容易,只要设计出一款弹簧马车,高价卖出几百辆。别说回本了,分分钟还能赚大钱!弹簧的出现,能极大的改良马车颠簸的状况。再弄出一个钢铁轴承来,仿造大宋现有的轴承铸模就行了。这样,一辆舒适又快捷的马车关键构件已经完成了。再把马车弄得富丽堂皇一些,卖给喜欢炫富的商贾。或者弄得外表朴实无华,内里却别有洞天,卖给当官的,绝对能卖疯掉!

    更绝的是,张正书还可以发展公共马车行业,弄一个有轨马车,专门载客……好吧,有点不太现实,因为成本问题基本没有多少人能坐得起,也不可能去坐。不过这个思路是对的,等以后张正书弄出蒸汽发动机之后,这绝对是门生意。

    为什么张正书说马车夫是一个有前途的职业呢?

    想想看,以后当官贵人出门都不兴坐轿子了,一个轿子才几个钱,能显出身份来?

    要出门,肯定要赶马车!别说一匹挽马起码要十几贯钱了,一辆马车也是几顶轿子的价钱!再加上比摇摇晃晃的轿子都舒适得多,谁还有理由不选马车而选择轿子呢?恰好,赶马车在宋朝原本不是那么吃香的职业,要不这个马车夫也不会沦落到要卖身为奴的地步了。然而,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以后马车夫绝对抢手!(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六章: 回来得正好

    现在,张正书就准备去看看,那弹簧和轴承做得怎么样了。不过在此之前,张正书觉得还是要回一趟家才行。

    结果刚刚回到张家,却见一溜家仆在那候着了。

    原来,张小官人回家的消息早就传回了张家,这些家仆都是出来迎接他的。

    “小官人,小的扶你下车……”

    一个家仆想来拍马屁,结果张正书轻轻一纵就跳下车了,把那个家仆尴尬地晾在那。“我爹呢?”张正书许久不见他的便宜老爹,已经有点想他了。好吧,摊上这样一个便宜老爹,张正书还是挺满意的,最起码在金钱上他可以无限支持张正书。在态度上,只要张正书不折腾出什么乱子来,张根富也是支持的。

    “官人昨夜感了风寒,还在歇息哩!”一个家仆告知了张正书这件事,把张正书吓了一跳。

    要知道,在宋朝感染风寒,虽然不一定会死,可以宋朝的医疗技术,那也是一件危险的事。不由分说,张正书连忙冲进了张家,来到了张根富的卧室。恰好,张秦氏也在这里。甚至张根富的十六个妻子、小妾都在这里。

    “轩奴,你可算回来了!”

    张秦氏见到张正书回来,喜出望外地站起身来,小跑至张正书身前,拉着张正书的手:“你爹爹没甚么大碍,只是流些鼻涕罢了。请了杨大夫过来瞧病,已经开了药方吃了药……”

    张正书松了口气,刚想说话的时候,张根富就要起身:“轩奴回来了?”

    “我在这!”张正书连忙过去扶着他,占了人家儿子的躯壳,张正书还真不能混蛋到视而不见。

    “唉,为父老了,昨夜着了凉,今日起来居然昏昏沉沉的。”张根富有些虚弱地说道,不过看着张正书,他好像精神了许多。“吾儿最近却是长肉了不少,待你明年成亲,生了孙儿,为父就算是去了,也能在下面无愧列祖列宗了……”

    张正书不知道说什么好:“你别这般说,以后日子长着呢。对了,我打算弄个不颠簸的马车,以后你想出去的时候,尽量坐马车罢!”

    也许张正书没注意到,张根富续弦的那个妻子,一直用怨怼的眼光看着张正书和张根富,其余小妾也各有各的心思。张根富都没去,张家各人已经各怀心思了。唯独张正书和张秦氏,是真心希望张根富好起来的。

    絮絮叨叨讲了许多,张根富又乏了,沉沉睡了过去。

    张正书都没发现,他扶着“重若泰山”的便宜老爹,居然还不觉得怎么累。最后走出张根富卧室的,还是张秦氏和张正书。“轩奴,你怎生回转了?官人怕你担忧,还不许为娘去报信哩!不然,早些时候你就得知了。”

    张正书苦笑道:“寻思着好些日子没回来看看你们了,就回来了,顺带吃个饭,然后再去一趟李家村的。没想到……”

    张秦氏听了这话,眼眶却红了:“轩奴真个是长大了……”

    “你且去歇息着,几近午时,我去做几个菜给你们吃。”张正书把张秦氏送回房间后,急匆匆地去了厨房。

    厨房里,厨娘见到是张正书,略带惊讶地问道:“小官人,你回来了?”

    “嗯!厨娘,我要做菜,你在一旁给我打下手吧。”

    张正书要做的菜,其实很简单,都是一些清淡口味,但在宋朝却十分新颖的菜式。比如鲜菇豆腐汤、小炒肉、鸡蛋羹,甚至还弄出了一锅炖得糜烂的青菜小粥来。张正书每做一道菜,这个厨娘就眼前一亮。虽然她已经学会了炒菜技术,可张正书那妙到巅毫的颠勺,翻炒,还有别出心裁的菜式,都让她大开眼界。

    “这个小官人不知从那里学来这般高明的做菜技术,想来便是汴京城内最好的着案(厨师的别称),也比不得他罢!”

    厨娘算是猜到了,如果有人跟张正书比厨艺的话,那他肯定是自取其辱的。

    这么几道家常菜,张正书愣是做出了宴席大菜的感觉,让人叹为观止。厨娘一边给张正书打下手,择菜刷锅什么的,可也把张正书的菜式记在了心中。当然了,张正书神乎其神的技法,她这辈子都无法学到的了。那最顶级的刀功,一秒钟上下两三下,却能把肉切成厚薄差不多的肉片。这样的技法,让厨娘惊为天人。

    还有那颠勺的功力,上下抛飞然而一滴油都没洒出来的技法,更是让厨娘看得合不拢嘴——哪怕她不是第一次看得张正书这么炒菜了。

    “小官人,你抛那炒锅,是为何哩?”

    厨娘开始不耻下问了,然而她也意识到,她可能做不到。

    那炒锅可是用纯手工打制的,用铁锤打来几万下成这个模样,表面都几乎不沾油了。可以说,这个铁锅都打成了类似钢铁的转态了。就这一个铁锅,拿出去卖都要卖几贯钱。而且这铁锅重啊,起码在五六斤,加了菜和油,重量再增加了不少,单手抛锅,岂是一介女流能做到的?

    “哦,抛锅啊,可以让菜受热均匀,让调料更容易融入菜中,那菜自然就更加美味了。”张正书随口应了一句,说完他就给张根富送菜去了。

    忙活完之后,张正书和张秦氏在房间里吃着午饭。

    张秦氏中午不习惯吃东西,吃得不多,饭菜倒是有一大半进了张正书的肚子里。

    “轩奴,你整日在汴京城中,好似挺忙的?娘不在你身旁,你可得自己照顾自己啊!”张秦氏充满母性关爱地看着张正书。

    “也没忙啥……”张正书可不是说假话,比起后世的工作量来,这个工作量实在是太轻松了。更难能可贵的是,只要张正书觉得累了,他还可以选择不工作。后世的话,请个假领导都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娘听闻,你把书童都给还宅老(管家的意思)了?”张秦氏有点责怪的意味,“没了书童,谁照顾你的起居?要不娘再给你物色一个养娘罢,绝对合你心意……”(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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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好官人介绍:
开封繁华,市列珠玑。张正书穿越到了北宋元符元年,开启了他的逍遥人生。没事就种种田,搞搞发明,赚赚钱,娶个娇妻过幸福日子。然而,无心插柳,他获得了一个好名声。佃户、工匠评价他:“张小官人雇我做工,薪资不曾短过,过年还有福利,真是好人!”合作商贾评价他:“张小官人有好买卖都告知我,合作共赢,诚信之人!”皇帝评价他:“为国着想,为君分忧,乃大宋好子民!”唯独邻国对他咬牙切齿:“这绝户毒计是谁想出来的?实乃天底下第一恶人!”(有两百万字完本作品,人品保证不断更)大宋好官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宋好官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宋好官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