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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飘依雨     大宋好官人txt下载     大宋好官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九十二章:下绊子

    失去了对历史的熟知,也就是说张正书接下来就只能靠自己的判断了。

    张正书看着那些“黑客”密探,在努力地扮演好“行钱”这个角色,不由地有些感慨。这些“黑客”,大多都是张家收养的孤儿。那些年张根富为了求一个儿子继承香火,也算是做了不少好事。收养被黄河决口而失去双亲的孤儿,这只是其中一件罢了。

    但是,张正书却让这些孤儿去做极其危险的事,心中也是有点过意不去的。

    所以,张家收养的孤儿,张正书大多安排去暗中打听贪官和朝廷的隐秘了。一些吸收进来的“外来户”,经过忠诚训练,和辅以金钱保证之后,张正书派他们潜入敌国之中。至此,张正书的一张情报网,算是搭建起来了。单线联络,只知道自己的上级,是“黑客”的典型特征。

    可以说,即便是皇城司,即便是王庆,也别想真正摸清“黑客”的底细。

    “天下,要大乱了……”

    张正书很清楚,如果西夏打算向辽国投降,那很可能宋辽之间会再起战争的。承平了一百多年的宋辽之间,又要再兴刀兵了。这个结果,张正书不知道是好是坏。因为,宋辽一旦开打,真正渔翁得利的,只会是西夏、女真、交趾和高丽。

    西夏就不用说了,赢得了喘息之机。

    女真的目的也很明确,那就是趁着辽国无暇他顾的时候,尽量掳走辽国的子民和牛羊马匹。

    交趾,自然也会觅机再次入侵宋朝,抢掠财物和人口。

    至于高丽的得利,则是可以稍稍松口气了。毕竟女真的崛起,给高丽带来了太多灾祸。连年的入侵,高丽人已经对女真人恨之入骨。但是,高丽也没安好心,肯定会到耶律洪基面前说女真人的坏话的。同时,高丽也会在宋辽之间两边讨好,以获取更多武器、粮食的支持。左右逢源,没有谁比高丽做得更好了。

    偏生,不管是辽国,还是大宋,对高丽都是拉拢的态势。或许,这也是一种生存的本事。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希望耶律洪基认识到自己的身体,不会轻易开启战端……”

    张正书也没把握,这局势实在太过微妙了。

    此时,大宋皇宫里,垂拱殿之中。

    “彭元量,朕叫你去看着那小子,他现在有什么动作?”

    赵煦头也不抬地问道,其实他是在看今天刚刚出来的《京华报》。不知道有多久,赵煦没有认真地看这份报纸了。或许是报纸出来得太多,已经不再新鲜的缘故吧。但是,仔细看这份《京华报》,赵煦发现了一样东西——这份报纸太贴近民生了。

    上面有广告,有新闻,,有诗词点评,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多猎奇的人,都能在上面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可以说,这是一份覆盖面很广很广的报纸。而且权威性,也通过对蔡京的打压,彻底坐实了“天下第一报”的称号。虽然,赵煦也在里面有过推波助澜,但赵煦也知道,《京华报》本身就有这个实力。别的不说,单单是定位,都比其他报纸高出了不止一筹。

    “回禀陛下,张正书如今已经把报社全部交由一个叫郑月娥的民女打理了,他自己除了时不时到春明坊之外,几乎不出门……”

    彭元量的回答,让赵煦有点吃惊。

    “他会呆在家中,不外出?!”

    彭元量弓着身子说道:“他似乎是在等陛下……”

    “哼!”

    赵煦余怒未消,身为皇帝被一个平头百姓利用了,他还没整治一番张正书呢,哪里肯放下身段去见张正书?“让他等着!”

    没好气地说了一声之后,赵煦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春明坊那边,难不成有甚么玄机?不然的话,以那小子的性子,岂会频繁跑去那里?”

    “陛下,张正书这几日托人去做了一个匾额,上面写的是‘建设银行’……”彭元量不敢隐瞒,甚至把张正书这几天的行踪,订做的东西全都说了一遍。甚至在银行里的培训,都一五一十地说给了赵煦听。

    赵煦惊讶是掩饰不住的:“他真的要弄那个数百万贯的大生意?”

    彭元量当然不敢问“什么数百万贯的大生意”,只是尴尬地说道:“陛下,小的也不知晓那‘建设银行’是甚么……”

    “嗯,这般说罢,就相当于检校库一类的。”赵煦本身也不觉得张正书能做到给他带来数百万贯的收入,甚至还要求他派禁军保护。呵呵,真当他是谁了啊?

    “原来如此!”彭元量恍然大悟,“难不成也是经营借贷,收取息钱?”

    “大抵上是如此。”赵煦点了点头,“这有甚么稀奇的?”确实,类似检校库的机构,宋朝官私都有,并不算稀奇。

    “陛下,那‘建设银行’确实不凡……”彭元量把银行的外形一说,赵煦也皱起了眉头。

    “他是甚么意思?弄个银行出来,比朕的大内还要富丽堂皇?!”赵煦更加恼了。

    彭元量连忙说道:“陛下息怒,张正书不是应承了,要在开封府和大名府之间,建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么?想必,那城池里的房屋,也会如何那银行、那超市一般……”

    “真个如此最好,不然的话,朕饶不过他!”赵煦冷冷地说道,“他是不打算建城池了?怎么过得这么久都没个动静?”

    彭元量差点没笑出声来,然后连忙止住了笑意,赵煦才皱眉地说道:“你笑甚么?”

    彭元量也是暗自骂自己没个分寸,明明赵煦还气在头上,他没事撩拨赵煦干嘛?连忙说道:“陛下,小的刚刚想起陛下连钱款都没拨给那张正书,一想到他‘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表情,小的就忍不住要笑……”好吧,彭元量还算有点急智,总算是把话圆得差不多了。

    “户部没有拨款么?”

    赵煦眉头一挑,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陛下,那些臣子总是阳奉阴违的,也不是一两日了……”彭元量也有点心疼,是因为他看到赵煦和臣子之间的争斗,好不容易才胜了一场,现在又要被下绊子了。

第七百九十三章:银行行长

    赵煦的神色更加阴沉了,他意识到了严峻的问题。

    户部是被皇城司“勒索”最严重的,他们不想让自己的“血汗钱”落入仇人手中,也是能理解的。理解是理解,但赵煦却不能原谅他们。置国家大事于不顾,这简直是太荒唐了!“姓张那小子说得对,户部的记账方式太落后了。朕前些时日让户部官吏去学那甚么‘借贷记账法’,想必也学得差不多了。即令户部即日起,用‘借贷记账法’,建立财政审计制度,朕就不信了,还有敢上下其手?不止是户部,以后朝廷的账,全都用上‘借贷记账法’!再有,复审的时候,雇佣从李家村出来的账房,用外人来查!”

    赵煦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张正书说那些官员是欠收拾的,真的是给鼻子上脸啊!

    原本,赵煦也算是信得过那些文官,认为他们读过圣贤书,大概不会做出危害大宋的事情。但事实证明,不管他读过什么书,贪婪本就是人性。没有相应的监督,没有严厉的惩罚,不足以威慑那些文官。所以,赵煦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趁热打铁,要把监督体系弄起来再说。

    “嗯?你的样子好像还有话没说啊!”

    赵煦也是聪明之人,看着彭元量欲言又止的模样,立即皱着眉头问道,“难道你认为朕如此不妥?”

    “不不不,陛下所虑,皆为大宋,小的如何会觉得不妥?只是小的在皇城司那边收到风声,户部欲对银行不利……”彭元量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要说出口。虽然他不清楚赵煦和张正书的口头约定,也不明白银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那总归是赵煦看重的,彭元量也不敢懈怠。

    “哼,好大的胆子!”

    赵煦真的怒了,以权谋私,这是他最忌讳的事。

    “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蔡京吗?”赵煦咬牙切齿地问道,这群人也太混蛋了,居然敢在他的碗里抢食?

    彭元量连忙躬着身子说道:“陛下,皇城司那边也在查,可还没查出来……”

    “哼,让他们动,朕倒要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赵煦这一次是真的怒了,张正书怎么说也算是他的人了,这些文官还敢去动他,真的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甚至有那么一刹那,赵煦想撕破祖训,不再优待文官了。但理智告诉赵煦,这事牵扯太大,严惩首恶就行了。

    冷静下来的赵煦,挥毫写下了“建设银行”四个大字,然后盖上了自己的玉玺,才说道:“你秘密让将作监造一块匾额,等事情尘埃落定后,你再把这块匾额给那小子。”

    彭元量好像明白了什么,正待开口的时候,赵煦补充了一句:“皇城司给朕盯着那银行,一旦有人在方圆百丈内闹事,一并严惩!”

    “嗯?难道……”

    彭元量心中一凛,好像明白了什么,立即说道:“谨遵圣谕!”

    此刻还沉浸在培训银行业务员的张正书,自然不会知道自己又陷入了一个政治斗争的漩涡之中。

    黄道吉日很快就被郭骞送来了,所谓的黄道吉日,其实是一个泛称,指的是诸事皆宜的日子。但是根据择日这么功课里,并不是只有黄道吉日才能开张做买卖的。再说得专业点,就是黄历以十二神煞中的“青龙、天德、玉堂、司命、明堂、金匮”称为六黄道,这黄道六神值日之时,诸事皆宜、不避凶忌,即为“黄道吉日”。

    而要择吉日,就要遵循“以事为纲,以神为目”,也就是说要因事而起,根据所办事情的性质去寻找最能带来大吉大利的善神,同时明确最可能造成大灾大难的凶神恶煞,然后推算出善神所值之日与所理之方,这便是所需要的“黄道吉日”与吉山吉方。然后推算出凶神恶煞所值之日与所理之方,这便是所需避忌的“黑道凶日”与凶方。

    推算出来后的日子,就能拿来办大事了。

    说句不好听的,其实就是用来讨彩头,充当心理安慰的。

    不过嘛,入乡随俗,张正书也只能按照这个流程走。还好郭骞知晓张正书的心意,特别选中了一个最近的吉日,就在五日后。

    只需要准备好办公桌,把准备的铜钱从冶炼作坊那里护送过来,就可以开张了。

    嗯,要想弄得像后世一点,还能弄个千响鞭炮,再请几队舞狮。反正就是让全城皆知,那张正书的目的就达到了。

    忙碌了五天,总算是把所有东西都备好了。包括《京华报》,也准备用一个版面去宣传这个“建设银行”,标明了这个银行是为了“建设大宋”而生的。连宣传单张,都印了不少。这些宣传单张,上面刻画着银行的整体外形,虽然只是简笔画,但是一股严肃、正规的风气扑面而来。

    别的不说,单单是这个外形,都足够让一些人对银行生出信任的心思了。

    张正书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办妥了。

    那接下来,他就不打算出面了。就让银行行长出来就是了,反正张正书就坐等收钱了。

    这个银行行长,也是张家的人。或者再说得确切些,是张正书舅家的人,姓秦。张秦氏的娘家,本是一小户人家,甚至原先只是家中有几亩薄地,堪堪能维持温饱而已。后来张秦氏做了张根富的小妾,秦家才算是时来运转,成了一方小地主。再等张秦氏生下了张正书,秦家才慢慢地发家了——没办法,得了张家的好处实在不少。

    这个银行行长叫做秦元,是张正书的小舅,今年也才二十七年岁。

    正因为是年轻力壮,张正书才在张秦氏的坚持下,让他过来试一试做这个银行行长。其实,张正书原本是意属让郑时弼担起这个重任的。毕竟这银行行长其实就是一个花瓶,只要镇得住众人就是了。具体业务,都有专门的员工来负责,不需要用到他出马的。但是,如果银行行长换成了秦元,那就另一个说法了。

第七百九十四章:丑话说在前头

    在“京华报社”里,张正书宴请了这个他名义上的小舅。

    “轩奴啊,许久不见,倒是长大了啊!”

    秦元看来是一个憨厚的人,张正书一见面就有点担忧了。

    要知道,做金融的人没有八面玲珑的心,是做不来的。

    “小舅,请坐。”

    张正书的话语有点不咸不淡,听得曾瑾菡都有点诧异。但张正书觉得他已经很给面子了,要知道,秦元虽然和他这个躯壳是有血缘关系,但是他真的不熟啊!跟不熟的人说这种礼貌话,张正书已经很客套了。说实话,即便是那个倒霉鬼,也没见过几次秦元这个小舅,也别谈什么感情了。

    无他,就是张根富续弦妻子张陈氏太过霸道,秦家人甚少会眼巴巴赶来看张陈氏的脸色。

    人心都是肉长的,谁的态度好,谁的态度差,很容易就感受得到。就好像张正书这样,让秦元有点尴尬。但秦元也知道,除了名义上的血缘关系之外,他和张正书确实没多少感情,也只能悻悻地坐下了。

    “这些都是我做的菜,我们一边吃一边聊。”

    张正书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曾瑾菡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默默地吃菜。

    “好!”

    秦元端起酒杯,说道:“小舅我敬轩奴一杯!”

    张正书和他碰了一杯之后,才缓缓地说道:“小舅,我这人向来先小人后君子,就不妨直言了。”

    秦元一愣,然后正襟危坐起来:“你说。”

    “这个银行,我是极为看重的。可以说,以后张家的兴衰,都要看银行了。你也知道,我那爹爹,是专门放钱的,人称‘钱民’。但有了银行之后,我爹爹也不放钱了,因为银行就是做这个的。所以,你大概也明白了,为什么这个银行我这么看重了。”张正书很坦白,直接把实情说了一遍。

    秦元神色很严肃地点了点头,他来之前也听说了这个事情,但是不知道这银行这么重要。要不是张正书这一年多以来强势崛起,张家也不会把关乎张家生死的事情,押宝在一个尚未得到验证的银行上面的。

    “原本我打算空置银行行长的位置,只让一个人过来担着虚名罢了。”张正书淡淡地说道,“因为银行的运转,和这个银行行长没啥关系。说白了,我只需要一个花瓶而已。但是,我娘力主推荐了你,说你能力可以,我也不好回绝,才让你过来当这个银行行长的。”

    秦元听了这话,憨厚的脸上也露出了不一样的神色。

    张正书就知道,张秦氏不会坑自己的儿子的。

    这个秦元,根本就不是脸上表现得这么憨厚,这不过是他的伪装罢了。就好像后世有一句话,叫做老实人骗起人来,根本防不胜防。而这个秦元,就是类似这样的人物。说实话,秦家本是一家自耕农,因为得了张家的帮衬,才渐渐发家了。

    秦家发家了之后,也学着别人做起了生意来。其实在大宋,没有什么贫民是注定一辈子都贫穷的。比如当年范仲淹家境贫寒,都不得不断齑画粥,就是用两升小米煮粥,隔夜粥凝固后,用刀切为四块,早晚各食两块,再切一些腌菜佐食。但是,最后范仲淹不一样是做官了?

    这样的例子,在宋朝比比皆是。从这点来说,宋朝比任何一个朝代,哪怕是明清都要多上进的通道。

    哪怕是平民,也能通过经商来发家致富。这在其他朝代,都算是顶困难的事了。如果不有超好的经商天赋的话,单单是一张路引,都能足够将你的野心给扼杀了。宋朝就没有这么个恶心的东西,虽然也没有明面上鼓励大家都去经商,可朝廷越来越倚重商贾,这是不争的事实。

    在这个大潮流的环境里,秦家也开始了经商。

    而秦元,就是在这等环境下长大的。

    如今,秦家的继承人明确了是张正书的大舅,叫做秦普,那么秦元就要自谋出路了。虽然张秦氏已经算是张家的人,但她终归是要记着小弟的。所以,听闻张正书要创办银行,张秦氏也了解秦元的能力,才力荐秦元过来,担任这个银行行长。

    按照张秦氏的话,就是“终归是自家人可靠”。确实,在宋朝,或者说是在宗族社会里,如果是自己人的话,那多半会放心很多的。但是,张正书也知道,利用“自家人”的身份,以权谋私的并不少见。这些“自家人”,也未必有外人那般忠诚。就好比秦元,在张正书的心中,分量是远远不及郑时弼郑老丈。因为张正书知道郑时弼的性情为人,而对这个“小舅”秦元一无所知。

    而且在系统的判断,这个人明显是表里不一。这样的人,张正书虽然不怕他有什么歪心思,但也要提防着。这顿宴请,其实就是张正书要敲打敲打秦元的。

    但显然,秦元是个聪明人,思忖了一下说道:“轩奴,我虽然是你的小舅,也没读过什么书,只是识些字,懂得记账。但我是明白一个道理的,如今我已经算是轩奴你手底下的人了,我绝不会拿长辈的身份来说事的。”

    张正书点了点头,他最怕的就是这个。到时候撕破脸,张正书倒是不怕尴尬,只是怕张秦氏那边不好交待而已。

    “阿姊对我说得很清楚,张秦是一家,张家赚钱了,少不了我的一份;但我若坏了规矩,那张家就不能服众了。轩奴你放心,我绝对会按照规矩做事的。不该拿的,我绝对不会拿。甚至有人想拿张家的利益,我也要拼死护住!”

    秦元的表态,张正书很满意。

    当然,也仅仅只是满意而已。张正书不会肤浅到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毕竟世上说一套做一套的人太多了。要是张正书这么幼稚的话,那他根本就不适合做这个东家,趁早该行做慈善家算了。

    “小舅你能有这样的觉悟,很好。但是丑话说在前头,哪怕你是我的小舅,我们该签的契约,还是要签的。这一点,需要你明白。你可以考虑考虑,不用急着答复我。明天银行就开张了,在明天之前,你都可以作出决定的。不管你接受还是不接受,你还是我的小舅,这一点不会变……”

第七百九十五章:借鸡生蛋

    张正书的话很直白,听得曾瑾菡都有点诧异。但是秦元却没有丝毫不快,哈哈笑了两声说道:“阿姊之前说,轩奴你和从前大不一样了。原先我还不相信的,但是现在,我信了。契约在何处?我不需要考虑了,立即就签!”

    倒是张正书有点意外:“你不考虑考虑,万一我的条件很苛刻呢?”

    秦元淡淡地说道:“轩奴,你在小时候,我就认识你了。那时候,你活脱脱是一个混世魔王。但现在,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证明你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见。不瞒你说,你做过的事,小舅都有所了解。比如香水,比如超市,比如水泥房子,比如四轮马车……哪一件,都是极为赚钱的物事。小舅虽然没有你这般有经商之才,但自认眼力还是不错的。能跟你一起做事,我认为绝对不会错。更何况,你是我的外甥!”

    是啊,到底是亲属关系。

    张正书叹了口气,在宗族社会里,或许一纸契约,还比不上血缘纽带来得更加紧密。这是大宋的优势,也是大宋的劣势。

    “小舅你的眼光真不错!”曾瑾菡忍不住插了一句话,但凡是称赞张正书的话,曾瑾菡听了比称赞自己还要高兴。

    秦元又露出了憨厚的表情,傻呵呵地笑了两声。张正书朝着彩袖使了一个眼色,彩袖会意,从袖子里掏出了那一式两份的契约。

    “小舅,我们先签了契约,然后我再敬你几杯当赔罪!”

    秦元也没忸怩作态,只是略略扫了一眼契约上的内容,发现条例细得让他吃惊。包括保密条例、行长操守、薪酬待遇……都写得明明白白,而且没有任何字眼是可以挑出错来的,全都直白如话。秦元都不用细想,就拿过彩袖端上来的毛笔,蘸了蘸墨汁,签下了自己的大名,还用手指按下印泥画了押。

    张正书待他签完名,画好押之后,自己也照做了一遍,然后把其中一份递给秦元:“小舅,规矩都在这上面了,你签了契约,就要开始履行职责。到时候犯了错,可莫怪我不念亲情哦?”

    半开玩笑的张正书,其实不知道有多认真。

    这也是张正书厌恶用亲属的理由之一,犯了错不知道该不该责罚他们。责罚吧,人家说你冷血无情;不责罚吧,无法服众。

    好在秦元却非常认真:“轩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想要把买卖做大,必要的规矩是要有的。如果我犯了错,你莫要念我是你小舅就网开一面,这样对银行是非常不利的!”

    听了这话,张正书倒是对秦元有了很大的改观:“小舅你能这么想,我倒是对你刮目相待了。说实话,娘亲虽然说你是可造之才,但我一直半信半疑的。如果你能做到你说的那样,我敢保证日后你的财富、地位,整个大宋都没几个人能及得上你。说不定很多朝廷大员,都要求着你办事哩!”

    秦元倒是不会相信这话的,这实在太不现实了。

    但是,日后他就知道自己太没想象力了,张正书说的居然半点不差!

    “轩奴,还是给我说说,我这行长到底要做什么吧?”秦元似乎是一个工作狂,连菜都不吃了,就想听工作内容。

    张正书倒是可以理解,毕竟秦元是家中最小的儿子,也就是说家产几乎与他是绝缘的。虽然还未曾分家,但这也是注定了的。要知道,秦元也是有一大家子要养的,这就不能不努力工作了。因为只要秦元立足稳定了之后,就等同是分家出去了。

    “好说,首先要从银行说起,其实银行也就相当于检校库,但是不会执掌孤儿的钱银,我们做的生意主要是吸引百姓到银行里存放钱银,然后给他们利息。这存钱分两种,一种是活期存款,利息比较低,但胜在可以灵活取用;一种是定期存款,分一年、三年和五年,利息会高一点,但如果没到期限就取出来,利息就要按照活期的来计算了,还要扣除一定的手续费……”

    “这存钱还有利息?!”

    秦元觉得太诧异了,目光奇怪地看向张正书,好像觉得自己上错船一样。

    张正书嘿嘿笑道:“知道什么叫借鸡生蛋吗?这就是借鸡生蛋!拿别人的钱出去放贷收息,这才是最高境界啊!”

    秦元立即明白了:“高,实在是高!但好像也有检校库、质库、抵当所、长生库、社仓等等竞争对手了啊!”

    “这就是我们的优势所在了,我们的贷款利率很低,只有百分之五而已。而且,不会利滚利,本是多少,利息就是多少。要是一年还清,这个利率还会减低到百分之三!”张正书笑呵呵地说出了这句话,差点没把秦元雷死。

    “轩奴,这太低了吧,如何能赚钱?!”

    面对秦元的质疑,张正书不急不忙地说道:“银行的背后是谁,你知道吗?”

    秦元摇了摇头,他似乎觉得此事有点不简单了。为何“大桶张家”突然不放高利贷了?因为张正书的银行一出来,高利贷统统玩完!想想看,低至百分之五,这是什么概念?也就是说,借一百文钱,两年后也仅仅需要还一百一十文钱罢了!

    “跟你直说也无妨,银行背后是官家,也就是当今圣上。换而言之,我们赚到的利润,有一半是他的。官家要提供的,就是免除银行的税收,同时派禁军保护银行资产。包括转运铜钱的时候,需要派大队人马保护。”

    张正书的话,差点没让秦元软瘫在椅子上。秦元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啊!平头百姓,哪里会接触到官家?更别说,是为官家做事了。“轩奴,这……这银行是官家的产业?!”

    看着秦元因为惊愕而抛弃的憨厚外表,张正书也笑了。终归是聪明人啊,只凭着一句话,秦元就大概明白了银行是怎么来的。

    “当然不会是官家的产业,银行的所有权,还是我的。”

    张正书淡淡地说道,“但是,我用一半的利润从官家那里换来了唯一的铸币权。”

第七百九十六章:躺着赚钱

    “唯一铸币权?这有何用?”秦元不禁有点蒙圈了,这好像颠覆了他的认知。铸币权,那有什么用?

    “名不正,则言不顺。”张正书胸有成竹,他太清楚这铸币权的威力了,不仅仅是金属货币,还有纸质信用货币,没有铸币权,那还怎么凭空生钱?至于还有人私自铸币?那好,叫朝廷去查禁。张正书要的是一个态度,因为他知道这铸金属货币的行为是屡禁不止的,只要有利可图。

    但是嘛,张正书的冶炼技术让别人根本无从模仿,那就等于铸币权全在张正书手中了。

    张正书的计划也简单,先是“劣币驱逐良币”,用先进铸造技术的铜钱,辅以银行的利息,把大户人家手中的铜钱置换出来;然后,张正书再把旧铜钱熔铸成新铜钱,这样一来,钱荒就得到解决了。只要看到了铜荒解决的希望,不管是谁做皇帝,都不会动张正书的。当然了,如果不是赵煦做皇帝了,一旦新皇他们看明白了金融是怎么玩的,肯定会踢开张正书的。

    不过,要解决铜荒,非要个五六年时间才行,这期间足够张正书布置好后路了。

    要是张正书再狠一点,顺带把纸币都弄出来,却丝毫不提要怎么样限制发行。等新的皇帝踢开张正书,自己来把控银行之后,他就发现,大宋的经济莫名其妙就崩溃了。

    因为按照人的贪婪,如果知道纸币只需要印出来就可以攫取财富了,他们岂会轻易停止印制纸币?

    从宋朝交子、明朝宝钞等等都可以看得出来了,这是必定肯定以及确定的事。

    宋朝的交子也好,明朝的宝钞也罢,因为滥发,所以到了最后一文不值,擦屁股都嫌硬。

    清朝吸取了教训,才控制发行量。但是清朝的银票,也不是等值的,因为发行得多了,常常一百两的银票,最多也就能七八十两而已。要是到了后来,清朝官票的滥发,一百两也就等于十两银子了。

    可以说,金融不是谁都能玩得转的,要是落在官员手中,分分钟都能玩出花来,最后自然又倒退回金属货币上面了。

    清末民初就是个很好的例子,那时候纸钞已经很成熟了,但是人们还是信赖铜元、银元和金条等金属货币。为何?就是因为纸币滥发,根本没有价值了。

    可以预见,如果不是张正书的来掌舵银行,这样的情况绝对是会发生的。

    到了那时候,大宋的经济就会遭受重击。别说制裁西夏和辽国了,能保住自身都算不错了。唯一的就是苦了大宋的百姓,拿着一堆废纸,欲哭无泪。

    张正书选择性地把这些个情况和秦元说了,听得秦元一愣一愣的:“这……钱还能这么赚?!”

    “怎么不行了?所以我一直说朝廷是捧着金饭碗在乞讨,换了我就不同了,我能让大宋的经济焕发新生!”张正书自信满满,且不说他手中已经握有数百万贯的新铜钱,更是因为铸币权在手,他可以掌控纸质货币出现的时机!只要等银行的信用起来之后,等各地银行建立之后,就可以推出兑票了。所谓兑票,就是在一处银行存了钱,拿到了凭证,就能到下一个银行兑换出来,最多扣除几文钱手续费。省却了携带大量铜钱、金银的麻烦,肯定会受到商贾热捧的。

    这就是纸币的雏形,只要等这种“兑票”上的金额可以通用,可以拿来支付的时候,张正书就会顺势推出纸币了。

    纸币这个大杀器一出,张正书就能躺着赚钱了。

    那时候,就是制裁西夏、辽国的时候,除非他们不想和大宋贸易了。

    这是一盘很大的棋,张正书早就向赵煦全盘托出了。这也是赵煦为什么能忍张正书的原因,换个人,赵煦早就丢他进天牢了,还能这么逍遥?

    秦元听完了之后,猛地灌了几杯酒,才总算是把心情稳定下来。

    “轩奴,你这……这心也太大了啊!”秦元的手都开始颤抖了。

    张正书和曾瑾菡对视了一眼,然后才笑道:“怎么,怕了?”

    “不,我……我恨不得立马帮你做成此事!”秦元激动地说道,“我原先只以为你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不曾想……”

    “好了,这里有一本关于银行的书,你先认真看完了。”张正书把一本《银行守则》递给了他,“然后,你要定时给银行的雇员上课。别的我不管,要是银行出了差错,我第一时间就要找你的!”

    秦元郑重其事地接过了这本《银行守则》,严肃地点了点头。一时间,他也觉得肩上的压力山大。

    “小舅,吓到了?”

    张正书没心没肺地笑道,“这算什么,以后可能要面对一堆文官的围攻呢!”

    秦元满脸灰白,嘴里却死撑着说道:“没有没有,只是……轩奴啊,为何要做这等买卖啊,有那么多的买卖可以做。比如香水,香水就很好啊……”

    “小舅,不瞒你说,我都打算把一些技术出让了。”张正书叹了口气说道,“到时候,还能赚这个的钱么?”

    “为什么要出让技术?”

    秦元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个技术不应该牢牢地永远地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吗?

    张正书把作坊计划对秦元大致说了一下,然后才说道:“技术是会进步的,就算我没有把这些个技术出让,再过几年,别人也是会找到窍门的。而且,我也不是无偿出让技术,当然是要收钱的。谁花钱,谁得技术。公平,且童叟无欺。”

    “那和银行有甚么关系?”秦元想不通了。

    这时候,曾瑾菡笑着说道:“小舅,这你就不明白了吧?你想啊,得到了技术,这些作坊要扩大经营吧?没钱怎么办?还不是要来银行办理贷款?”

    秦元也不傻,经过这么一点拨,他就明白过来了:“原来如此!”

    没错,张正书的计划是一环扣着一环的,技校(试验室)、作坊(工厂)、银行,三个环节互补。试验室提供技术支撑,工厂进行量化生产,银行则提供资金支持。

第七百九十七章:新钱

    技术是会更新迭代的,而试验室也需要大量金钱的投入,所以出售稍稍不那么高端的技术,让民间开始生产,这是肯定必要的。不然的话,投入到技术更新的钱怕是都有点难以回本。

    就算回本了,再多赚一笔,哦不,再多赚点实验资金也是好的嘛!

    甚至,张正书还能做成资金入股的形式,和别人合作开作坊。别人出钱出人他出技术,赚到的钱可以只占两成。这种形式,张正书是想用在一些不能让敌国知道,但其实并没有多高端的技术上面。

    比如水泥技术,比如玻璃技术……在明州,张正书就是用这种形势和苏家合作的。

    不管怎么说,用技术卖钱,再投入到技术上面,这本身就是一个良性循环。后世中国之所以很少有科研机构盈利,就是因为他们研发出来的技术,并没有得到商业化。商业化技术,这才是可持续发展的道路。不是说研究高端技术不好,可高端技术大多有一个缺陷,就是难以量产。

    一个难以量产,就足够判定一项技术的有没有商业价值了。

    就拿电池技术来说,锂电池都问世几十年了,即便是在张正书穿越之前,锂电池技术还是运用最广泛的电池技术。为啥?是没有其他电池技术问世吗?并不是,事实上,电池技术早就有了不少突破,比如石墨烯电池、钠离子电池、锰氢气电池等等,但是这些电池技术都还是没能走出试验室。

    为何?除了一个难以量产之外,就是成本高昂、制备不易。

    虽然宋朝的技术和后世的技术难以相提并论,但实际上道理是一样的。

    有些技术,张正书是打算用来储备的,所以不打算赚钱,这样的技术百分百是要亏本的。比如火药技术,比如蒸汽机技术,甚至发电技术、内燃机技术、石油化工技术……这些都是最前沿的研究,估摸再过百十年可能都未必用得上的,也是注定要亏钱的技术。而另外一些,是能短期间就能回本,甚至能赚大钱的技术。比如玻璃技术、水泥技术……但不管怎么说,张正书还有一些比较低端的技术,可以拿来卖钱的。

    像什么纺织机的技术,张正书就不会秘不示人,甚至欢迎大家都来学,那样的话,棉花立即就能风靡全国了。

    除了纺织机技术之外,还有像什么冶炼技术,张正书也会传授出去,虽然不涉及合金技术,但也能提高一下大宋的铁器质量。而不会说一把铁锄头,磕到一块石头上了,石头蹦出火花来,而锄头却崩了一个角。这样的农具,还怎么提高种田效率?没有种田效率,工业怎么发展得起来?

    所以,冶铁技术是要传授出去的。

    还有就是造船技术,实际上都不用怎么传授,有经验的造船工匠,只要看到了一艘船的外形,都大概能猜到用了什么技术了。当然了,拼接龙骨,甚至钢铁龙骨的技术,他们没学过是不会知道的。还有就是张正书对于船帆的布置,让这些造船工匠不太明白。当然了,有了这种高速航行的“飞蛟船”,还有比较精准的海图,那么海外贸易会更加兴盛的。

    ……

    如此种种技术,都是可以出售的。也是可以快速提高宋朝国力的,只要没有外力阻止,不出十年,大宋的国力将会大大提升。到了那时候,怕是大宋的朝廷重臣,也会摇身一变,成了资本的代言人了。

    一切都是未知数,但张正书愿意推动大宋朝着那个方向去走。技术出售是必然要做的,总是把最赚钱的技术捏在手中,那简直是招人嫉恨。

    秦元也不傻,当他想通了之后,不由得佩服张正书高瞻远瞩。

    “所以,只要有银行,那我们就立于不败之地了。银行的秘诀,就在铸币权上面。只要我们的铸币技术保持先进,别人就无法模仿。别人无法仿造,那只要我们自己不出差错,那还有谁能和我们比?”张正书笑得很开心,但秦元怎么都觉得这是一只小狐狸在露出小小的獠牙。

    “看到没,这就是最新的铜钱!”

    张正书把一枚铜钱抛出来,立即让秦元看得叹为观止。

    “这是新钱?”

    秦元对这枚铜钱爱不释手,无他,实在是太漂亮了。不同于别的铜钱,这枚铜钱的边显得很别致,居然还是一齿一齿的。别的不说,单单是这样都极难仿制了。还有那颜色,明黄得耀眼,差点让秦元误以为是金子。但实际上,它确实只是一枚铜钱。或者说,是合金铜钱。

    至于铜钱的样式,依旧是天圆地方——没办法,这样铸币快,且省料。要是张正书全都做成实心铜钱,百姓会不会接受都难说,毕竟习惯了有孔铜钱;再说了,实心铜钱那岂不是要用多好些铜料?张正书又不是傻子,本身铸币就没赚什么钱了,还要往里面亏!

    “轩奴,为何这里会有一圈齿状的刻纹?!”秦元不太明白,这铜钱好是好,但好像有点“离经叛道了”。

    张正书笑道:“这是防伪用的。”

    “防伪?”秦元不太理解,这还能防伪?

    “不错,我不止打算推出铜钱,后面还有银元、金元。用处嘛,当然是逐渐把铜钱当做基本货币单位,然后结算大额金钱时使用金银了。有了标准的货币,才能实现这个目的。而这些边齿,就是最好的防伪手段。或许小舅你也见过,某些铜钱比寻常铜钱都还要小一圈,却依旧当足钱使用,这不是坑人嘛!而有了边齿之后,如果有人试图剪下铜钱的一部分,必然会破坏铜钱的边齿。这样,百姓就可以很简单地通过铜钱的边齿是否完整,来判断这个铜钱是否被人动过手脚了。”

    秦元恍然大悟:“那银元、金元也是这般?”

    “对,缺少边齿的金银,绝对是不足币值的,百姓就可以拒收了。”张正书嘿嘿笑道。

第七百九十八章:不速之客

    “这是绝妙的设计啊!”秦元感慨说道,“有了这等新钱,何愁不能树立起银行的名声?那银元、金元有么,我也想看看。”

    张正书从兜里摸出几块银元、金元来,这些银元都很足量,含银量达到了百分之八十九。这么说吧,和后世鼎鼎大名的袁大头是一样含银量的。金元呢,就比较厉害了,含金量只有百分之七十五,张正书倒是想弄成百分之九十九的含金量,可由于黄金很软,不添加合金,怕是被稍稍用力破坏,就不复本来面目了。所以,为了实用性,还是要添加铜、银等金属制成合金才行。

    至于为什么只有百分之七十五的金含量?

    这是张正书故意而为之的,因为金属货币最大的难题,就是在于币值的波动。

    虽然,纸币的币值也会波动,但同类型的纸币之间,倍数都是一样的。比如后世的十块钱,就永远是十个一块钱,这个关系是不会变的。不会因为说货币升值或者贬值,就可以用三、五块钱当十块钱用了,没这个道理。

    但是金属货币不一样啊,特别是金银,价值波动比较大。

    就拿宋朝来说,虽然大概一两银子等于三贯钱,一两金子等于三十贯钱,但这只是平均数,事实上并非天天如此的。

    有时候,一两银子在急用的时候,它只能换成两贯多钱,这也是有的;而在金子紧缺的时候,一两金子等同三十多贯铜钱也是有的。而金币太足值,就是铸币人太傻。这分明可以玩铸币游戏的,赚些差价,非要这么老实干嘛?

    再说了,张正书也不赚平头百姓的钱,寻常人家,哪里用得起金子?

    所以,银币的币值要足,因为这很可能是未来的主要货币。但是金币嘛,就要耍点小聪明了。当然了,兑换的数值的天天更新的,张正书开办银行,也是为了把这个话语权拿在手中。比如说,根据市场上的金银走势,银行给出一个大致的价格。

    这个价格是赚是赔,就要看评估师的眼力了。

    为了这个,张正书都要培养起一大帮评估师才行,他们每天的工作,就是到汴梁城中去,了解汇集金银的交易情况,然后评估明天的金银走势。这是一项很需要计算能力的工作,非林家村技校毕业的学童不能担任。

    秦元虽然不太懂这个,但他看到这**的金币,和精美的银币,他就知道银行已经事成了。

    “轩奴,明天你真的不出现在开张剪彩那里吗?”

    秦元有点想不明白,这简直是最好的刷声望时机,为什么张正书不想出现呢?

    张正书能说他早就从“黑客”那里得到了消息,户部要趁机为难他么?当即说出了他的借口:“即便我不出现,别人也知道银行是我的产业。那我,为什么还要出这个风头呢?”

    愣了一愣的秦元,觉得张正书的这话太有道理了。

    事实上,自从《京华报》宣布“大桶张家”的借贷业务转移到“银行”之后,“建设银行”一词早就街知巷闻了。甚至有人还嗤之以鼻:“什么银行,不也是放钱的?那些个钱民,没有一个好人!”

    张正书是不是好人,这事自有公论。但钱民害人不浅,这事也是深入人心的。

    秦元甚至恶意揣测,这个外甥是怕别人向他扔臭鸡蛋、砸烂菜叶才不想着出现在剪彩、揭牌仪式上的。

    “小舅,别这么一副表情嘛,我怎么可能会坑你呢?”张正书露出了不怀好意地笑容道,“那天我也肯定会到场的,只是不会当众出现罢了。”

    秦元露出了一副“我信你就有鬼了”的表情,看得曾瑾菡都偷笑了起来。

    不得不说,因为这些个举动,张正书和秦元之间的感情确实好了那么一点。但是,要张正书彻底信任秦元,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当夜,宾客尽欢,秦元还在“京华报社”住下了。

    没办法,他差点没喝个不醒人事,要不是张正书虎着脸,说明日的事绝不能误了,说不定秦元还要继续喝。这样的状态下,张正书也不好让他回去了。嘱咐僮仆照顾好秦元后,张正书就收到了“黑客”的线报。

    “哼,就这样的招数?”

    张正书也有点不屑,好歹也是个文官啊,能不能用点高级的招数了?就只会以权压人,实在没点技术含量。

    不过,在张正书心里其实并不是很轻松的,用一句话概括就是“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同样的道理,管他什么招数,能把对手打趴了,就是好招数。虽然以权压人很直接,很无赖,很无耻,但偏生张正书就是没有化解的办法。

    额,也不是说没有办法化解,只不过张正书只能被动化解了。

    “tmd,这权力还真的是好东西啊……”

    张正书忍不住骂了一句国骂,这种感觉实在太郁闷了。

    但是没办法,贪官们的反击注定是要来的,现在才来,只不过是顾及赵煦罢了。或者说,这一次仅仅只是一个试探性的出击,还没动真格呢。但即便是试探性攻击,张正书都有点受不了了。没办法啊,对方是官,你是民,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因为斗上了就没有好结果的。

    “难道真的要逼着我去向赵煦求援么?”

    说实话,张正书并不想这么向赵煦服软的,这样一来就等于把自己送到赵煦面前任他宰割了。这种感觉,其实和被贪官们以权相压没啥区别。

    就在张正书头疼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一阵衣袂划过夜空的声音。

    “有人闯进来了!”

    系统猛地发出警告,张正书也警惕了起来。

    “是谁?”

    张正书立即关上了房门,幸好史陌就在“京华报社”里,还有一些保安队。“难道是贪官们派出的刺客?”

    “你想太多了,那些贪官要是有这个胆量,也不会现在才动手。”系统嘲讽了一句,语气里尽是不屑。

第七百九十九章:意想不到的敌人

    张正书难得老脸一红,因为在阴谋诡计上面,他确实没多少天赋。

    当然了,这也是张正书不了解宋朝。宋朝的文官再不择手段都好,他们都谨守着最后一条底线,就是不会付诸武力,因为一旦事情败露,那就是杀头大罪了。宋朝很少杀过文官,那也是有底线的。一旦这个文官造反,你说皇帝要不要杀他?

    而动用武力刺杀政敌,这本身就是等同谋逆,是破坏默契规矩的事,别说皇帝容不得,就是文官群体也容不下这种人。试想看看,本来只是“君子之争”,却变成了“生死之争”,这如何能行?

    就好像孔子一样,他诛杀了少正卯开了一个不好的先河。到了汉朝,皇帝觉得孔子杀少正卯杀得真是好,“正合朕意”,于是就让博士们将这一条写进了《王制》之中,成了问罪治罪的法律条文:“行伪而坚、言伪而辩、学非而博、顺非而泽以疑众,杀。”真是一个“杀”字,源远流长。“伪”与“非”的解释权,当然在执政者手里,就算是你不“伪”不“非”,他定你个“伪”或“非”或者又“伪”又“非”,也一样地说杀就杀。

    这样一来,政治就崩坏了。

    政见不合,就能提刀杀人,这是宋朝皇帝最不想见到,也是最忌讳的。

    即便是“道统之争”,也不能开这个先例!更别说,有官员派人来刺杀一个商贾了,这更是要置赵宋的脸面于不顾!

    这也是系统嘲笑张正书的原因,他的想象力真的太丰富了。

    “嗯,确定了,来人是王庆。”

    系统说了这么一句,又隐匿起来了。

    张正书倒是奇怪,王庆不在家好好睡觉,半夜三更的翻墙进他家干嘛?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王庆就到了书房门前。

    “张小官人!”

    王庆也没隐藏自己的姓名,“开门,咱家是王庆!”

    张正书迟疑了一下,没有开门:“你怎么来的?”

    “翻墙进来的……别说这个了,事情紧急!”王庆都有点想去撞门了,要不是怕动静太大,他肯定会这么做的。

    张正书疑惑地打开了房门,事实上他也不是没有防备的。最起码,他手中扣着一把冶炼作坊里制作出来的燧发手枪。虽然没啥准头可言,射程也很短。但是张正书也练过好些日子了,短距离内一枪命中是绝对没问题的。拿来防身,绰绰有余了。

    王庆在门外,看着张正书一脸防备地开了门,他也来不及多想,一个闪身进了书房。

    看着王庆穿着夜行衣,十足一个汪洋大盗的模样,张正书也忍不住好笑:“王公事真的是武艺高强啊,飞檐走壁进来的?”

    “嗯,你家的墙院不算高!”王庆的实话,有点打击人。

    确实,“京华报社”的墙院不算高,一丈多而已。但是,这也接近三米了啊,这个王庆说进来就进来,他是超人吗,有这等弹跳力?!正当张正书百思不得其解的实话,王庆露出了腰间的飞爪钩,张正书就明白了。特么的,还是借助了工具才行啊!

    “看来前一世那些武侠剧真的不靠谱,根本没有什么飞檐走壁的轻功……”张正书心中想着,但他却忘了,世界上真的有一些出乎意料的人。比如彭元量,或许他并不像武侠剧里那样真的能飞檐走壁,却可以根据地形,来一次绝妙的跑酷——借助弹跳力“飞”上屋顶。

    当然了,张正书没有亲眼见到,他也是不相信的。

    毕竟跑酷还是在物理学范围之内,要是违反了物理学,张正书就只能说对方是超人了。

    “王公事这么晚前来,是出了什么事?”见王庆完全没有敌意,张正书也暗自松开了握住燧发手枪的手,回到了书房的太师椅上,其实燧发手枪还是在他的掌控之中。只要他愿意,随时都能拿起来射击。

    “咱家先喝口茶……”说着,王庆就拿起茶杯,咕噜噜地喝了一大口,满足地放下后才说道:“你惹上事了!”

    “嗯?你是说那税务所的官吏,要找我麻烦的事?”

    张正书倒是猜到了一两分,确实以王庆的敏感,不可能看不出这里面的猫腻。

    “你知道了?”王庆也有点惊讶,不过一想到张正书手中也有一支暗探,他也就明白了。“不错,你确定应该知道了。咱家此次来,除了报信以外,还有一个喜讯要说给你听的。”

    “喜讯?这时候还有喜讯?”

    张正书起身,披了一件鹤氅,有点意外地说道。八月的汴梁城,夜晚也是有点凉意的了。要知道,这时候的八月,可是农历的八月。再加上是小冰河时期,秋天来得更早一些,张正书也怕得了伤风患了感冒。

    “官家亲自做了一块匾额,准备送给你。”王庆低声地说道,“上面官家亲笔写着‘建设银行’,还盖着印玺……”

    “嗯?!”

    张正书被吓了一跳,然后才缓缓地说道:“这还真的是……一个喜讯啊?”才怪,张正书都快哭了,赵煦啊赵煦,你命不久矣就不用来坑我了吧?你亲笔题字,要是赵佶登基为帝,他会怎么看呢?

    “税务所稽查账本,这倒是寻常手段,但是幕后之人,你一定想不到。”王庆低声说道。

    张正书一愣:“难不成还是蔡京?”

    “蔡京?不,他没有这个胆量了。”王庆苦笑着说道,“是郭知章。”

    张正书听了这个名字,猛地抬起头来,皱眉说道:“郭知章?!”

    “对,中书舍人郭知章。”王庆也是有点苦涩,这个可以说是位微权重的中书舍人,怎么也要和张正书为敌了?

    系统很快给出中书舍人郭知章正史上的记载,张正书蓦地发现,这一切居然还是他造成的。为何?因为郭知章在正史上的这会,应该早就被贬官了。正史上,郭知章是接待辽使萧德崇的主官,和辽国谈判完了之后,顺利地出卖了大宋的利益,还没回京,就被政敌的攻击,罪名是曾主“导河东流议”。

第八百章:联手打压

    也就是说,郭知章一开始就是支持黄河东流,而黄河现在决口北流了,你有罪么?当然有。

    有罪怎么办?贬官啊!所以正史上的郭知章,早就被贬为集贤殿修撰、知和州了。

    实话实说,郭知章并非那种贪官,即便是卖国,他也卖得很有底气——宋弱辽强,不低头难道要等辽国打过来吗?郭知章卖国,张正书不管,反正这些腐儒和司马光一样,都是脑子秀逗的人,但为何他要对付自己呢?张正书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难道张正书联合皇城司暗中运作,使得郭知章不能成为使者和辽国谈判这件事,被郭知章知道了?

    张正书当即问了王庆,王庆却自负地摇了摇头,说道:“绝无可能,那郭舍人不过是一介文官,又极为注重声名,不肯贪污受贿,哪里有余财去探听到这等消息?再说了,我皇城司素来为文官所不齿,不屑之为伍,可以说互相之间势同水火,如何可能泄漏消息?”

    “那这个郭知章为何要针对我?”

    张正书也有点想不明白了,说实话,他怕的不是那些贪官。

    因为只要是贪官,不管他隐藏得多好,只要他有过劣迹,以“黑客”的强大,还有皇城司在一旁协助,怎么都能找到把柄的。到时候再利用一下台谏官弹劾就行了,最后的结局绝对是那贪官黯然被贬。赵煦现在已经不用顾忌什么文官了,可以说只要他看不顺眼的文官,都是能贬谪的。要不是顾及影响,赵煦早就大范围贬官了。

    说实话,自从认识到贪官的危害,连赵煦都心惊胆跳。

    京官,仅仅是京官,皇城司就搜罗到了数百万贯的钱银,这笔钱银实在太过骇人了。要是地方上的官员呢?赵煦都不敢去想,只能徐徐图之。但是,徐徐图之不代表你就能上窜下跳的,你要是不识好歹,认为交出了“保证金”就能继续挑衅赵煦,那赵煦会让他领教一下什么叫“雷霆之怒”。

    可如果攻击张正书的,是一位素来“清廉如水”的清官呢?

    赵煦怕是都护不住张正书了,怪不得要赐下匾额。

    但是,张正书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郭知章要对付自己?

    “郭舍人被利用了。”

    正所谓聪明人不用多说,一句话就足够了。

    听了王庆这句话,张正书立马就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一切还是那些贪官的“功劳”,而郭知章只不过是被那些贪官当枪使罢了。想想也是,被赵煦“勒索”了这么多的“保证金”,这些贪官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有道是“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张正书现在几乎成了贪官们的眼中钉,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什么明的,暗的招数,全都招呼过来了。但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张正书和郭知章素来“无仇无怨”,郭知章为何要针对他呢?

    或许是看出了张正书眼中的不解,王庆苦笑一声说道:“当年郭舍人是力主黄河东流的。”

    “原来如此。”

    张正书明白了,果真是无妄之灾啊!系统告诉张正书,正史上的郭知章,就是因为黄河东流而被政敌攻讦,最后黯然被贬的。然后在徽宗朝,才又回到中枢,成为朝廷要员。而张正书治水,让黄河恢复了北流,虽然没有任何百姓伤亡,但是郭知章受到的诽议不浅。

    更要命的是,张正书还“唆使”了赵煦要在黄河北流那里建造一座坚城,这不是要和郭知章对着干吗?从这个意义上将,郭知章能看得顺眼张正书才怪了。

    明白了这一点,张正书也不怨天尤人了。说实话,郭知章是清官没错,但他这种清官,于国没多大用处,反而有害。当然了,这个有害是因为不会用人,把他放在了不恰当的位置。如果郭知章只是一方知府,他会做得很好的,毕竟是清官嘛。

    要怪呢,就怪张正书得罪了人。不过也没啥大不了的,人不可能是黄金,每个人都喜欢。有敌人那太正常了,既然有人想搞事,那张正书就应战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是张正书还没想得通一件事:“那郭知章是中书舍人,怎么调动得了税务所的官吏?”

    要知道,税务所虽然只是一个小衙门,只归左户司管,可那也和郭知章没啥关系啊?

    再说了,清官不应该和贪官划清界限,老死不相来往的么?这一下子的,清官和贪官联手打压,张正书也有点方啊!

    “左户司之中,有一个郭舍人的门生故吏……”

    王庆一句话,就把张正书打回了现实之中。好嘛,这才是真实的朝廷,人际关系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别以为清官就和贪官没有交集了,这是他们的关系网还没铺开罢了。只要是想拉上的关系的,左拐右拐,总能扯上一点关系。就好像郭知章一样,虽然他不善于攻讦,不善于阴谋诡计。但是没关系,有的是帮他“分忧”的官员。

    这不,左户司就出动了,税务所也出动了。

    说实话,稽查税务只是借口,真正的目的,只是叫银行不能正常营业罢了。

    你想想看,一旦税务所出现在银行,那对银行的声誉将会是一个怎么样的打击?怪不得赵煦料定张正书没办法处理这件事,才让人赶制一方亲手书写的匾额,甚至还盖上了皇帝印玺。说实话,只要这块匾额在,哪怕换了一个皇帝,怕是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这件事。

    没理由新君会蠢到推翻前一任君主这种无关紧要的决策,这会让人觉得新君没有容人之量。

    “这算是因祸得福吗?”

    张正书苦笑一声,他可不这么认为。

    “看来,银行要讨好这些官员,必须要有针对性的策略才行了。嗯,就从夫人路线下手吧……”张正书心中很快就有了定计,也不怕那些贪官掣肘了,因为把贪官绑上自己的战船,那些贪官还有什么理由反对他呢?

第八百零一章:夫人路线

    “小官人,你好像一点都不怕的样子?这些个文官联合起来,便是官家都要退避三舍,何况是你?”王庆有点皱眉了,他可不认为一块什么捞子匾额,就能阻挡得住左户司了。要知道,即便赵煦公开了银行是皇帝的产业不用交税,左户司一样能找到办法整治张正书的。

    银行是不用交税了,报社呢?香水呢?超市呢?

    但凡是有一点点漏税,都能屈打成招!

    好在张正书早有预备,他的账本可谓是天衣无缝——本身就是没有偷税漏税,想拿这方面堵他,根本不可能。可贪官何止这种手段,接下来就是差役了,差役法的钱也是要交的。没办法,张正书雇佣了这么多员工,这么大一笔差役钱,怕也是要肉疼好一会了。

    这也是一个漏洞,因为差役钱在各家各户已经交过一次了,这叫重复征收。

    但你也没办法挑出这个毛病来,因为你雇佣了人家啊!

    交钱你就乖乖交钱吧,胳膊拗不过大腿的。要是不交,那些贪官就有话柄了可以抓拿了,到时候张正书锒铛下狱都是有可能的。这种公然钻法律漏洞的事,在宋朝还少吗?从青苗法开始,这种阳奉阴违,瞒上不瞒下的做法早就风行全国了。说实话,一点都不新鲜,但确实恶心人。

    好吧,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差役钱而已,就当做是张正书花钱挡灾了。

    但是,张正书再有钱,也禁不住那么多的苛捐杂税啊!别的不说,关乎商贾的税收要全都开始征收,多如牛毛的苛捐杂税,足够让张正书做生意都没有赚头的。这就是贪官的报复手段了,阴狠且占着理。你敢不交税?呵呵,那就劳烦你走一遭牢狱吧,保管你珠圆玉润进去,瘦骨嶙峋出来!

    别以为宋朝就没有酷吏了,这酷吏什么朝代都是存在的!

    “怕,我当然怕,但是我有另一招来应对。”

    张正书笑着把“信托”一事和王庆一说,然后补充道:“贪官贪钱贪得提心吊胆,深怕一个不慎就身败名裂。现在,有这么好的一条赚钱路子在他面前,他会怎么选择?”

    闻言,王庆沉默了。良久,王庆才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小官人果然是大才,这样一来,攻击你就等于攻击他们自己了,咱家佩服,佩服!”

    “哪里哪里,只是恰巧想到这个点子罢了。”

    张正书也是感慨万千,说实话,京官五品以上的俸禄绝对不低了,要是他们把这么多年的俸禄全都放在“信托”上面,张正书有把握给他们赚大钱的。资金回报率,绝对不会低于百分之十!

    也就是说,你投一万贯钱,最低都能拿回一万一千贯钱!而且,这个是极度没有风险的事。

    当然了,多出来的钱就要进张正书的口袋里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张正书有银行呢?

    在宋朝,投资什么产业能有这么高的回报?怕是只有丝绸了,但是丝绸,这些官员会经营吗?并不会,甚至有可能搞砸了亏本!所以,还有什么比得上投银行信托呢?

    当然了,张正书的“信托”也不是哪个都能投的,没有一万贯以上,张正书觉得没必要冒这个风险。要知道,信托得了一笔钱,就要为这一笔钱负责。虽然张正书有信心可以赚得回来这笔钱,但钱银这么少,信托也没意义啊?

    当然了,鉴于那些贪官被赵煦“洗劫”了一次,可能身上没多少余财了。那么张正书可以适当降低一下准入资金,比如五千贯都能投了,但回报率嘛,自然是要低一点的,比如只给百分之五,以此类推……

    这就是张正书“收买”人心计划,甚至可以走夫人路线。

    王庆想通了这一点,扭扭捏捏地说道:“小官人,那咱家也有点闲钱……”

    “也可以投进来啊,我给你找一个最赚钱的产业,回报率百分之十五的……”张正书暗叹了一口气,看来谁都逃不过利益二字啊!

    王庆得了张正书的承诺,很满意地离开了。

    事实上,他也不必再为张正书担心了,只要撑过明天,那张正书几乎就立于不败之地了。没有一个贪官是不爱财的,当他们知道有这么一个“合法”弄钱的途径,他们会不上当?张正书就不相信了,难道他们还想贪?

    好吧,贪污是绝对不会灭绝的,因为人性本就贪婪。但是,起码张正书也得利了。有了贪官投入的这笔钱,张正书可以扶持出不知道多少间作坊!

    看着隐匿在黑暗中的王庆,张正书陷入了沉思之中。

    “赵煦他……到底还是在意的啊?只是他的意思,让人难以捉摸……”

    想了好久没有想通的张正书,也不管了。

    一夜时间,就这么静悄悄的过去了。

    翌日一大早,张正书就起床了,和曾瑾菡梳妆打扮完毕,一同前往春明坊。

    银行大门已经敞开,外间已经有百姓在张望了。

    张正书和曾瑾菡下了马车之后,进入了银行大厅之中。

    此时,身着银行制服的柜台小娘子也好,秦元这个行长也罢,都列队欢迎张正书的到来。

    “吉时是什么时候?”张正书随口问道。

    “辰时三刻!”秦元立马回答道。

    张正书想了想,说道:“好,我到上面去观礼了。待得辰时之后,你就让舞狮锣鼓开演,剪彩之后,你要当众宣布银行的规矩,甚至还要亲自去招揽顾客。你,准备好了吗?”

    “放心吧,我早就准备好了!”秦元甚至有点跃跃欲试的模样。

    张正书点了点头,和曾瑾菡上了二楼。

    “哇,郎君,这真的是玻璃金鱼缸啊!”

    一进入二楼,曾瑾菡就看到了那个美轮美奂的金鱼缸。没办法,实在是太抢眼了。

    而张正书更多的是关注那些办公桌椅、柜子,还有窗台上的盆栽。一切的一切,都有点后世的模样了。恍惚间,张正书都有种回到后世的错觉。

    “郎君,你瞧这鱼,原来游起来是这般模样的啊?”曾瑾菡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不已。

第八百零二章:鞭炮烟花

    张正书没说话,只是笑着看着她。因为张正书知道,曾瑾菡确实没看过金鱼是怎么在水里游的,以前宋朝那种金鱼缸,只能在上面看金鱼,能和玻璃金鱼缸相比吗?制造这个金鱼缸,张正书都要花去了二十天的时间!因为它,甚至银行的开业都推到了八月底了。

    不过,推迟一点也有好处,起码那些“行钱”的素质提升上去了。

    还有一点就是银行的宣传得到最大化,原本一些高利贷,听说张家要转型做银行,也留了个心眼,看看这个所谓的“银行”到底是怎么运转的。

    当然了,这段时间银行也不是光耗着的,那些“行钱”已经开始走夫人路线了。这不,汴梁城中的官员家中,早就被这些“行钱”摸透了,甚至还见到了这些官员的妻子。当说明了来意之后,“见钱眼开”的这些官员妻子,已经心动不已了。虽然还有顾忌,不敢立时投钱,但也留下了话:“若银行真个能保证每年有十一的利息,把钱放在银行中,又有何不可?”

    世间不止有一个聪明人,很多人都看到了张正书和皇城司的关系,也猜测到了张正书的真正身份乃是一介皇商。

    皇商啊,那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张正书的银行,是不是也是官家的产业,只不过是托了张正书的名而已?所以,才有了这种欲拒还休的态度。不管怎么样都好,这些“行钱”的行动都是有意义的,最起码把银行的宣传,深入到了富人阶层之中。

    还有一些消息灵通的官员妻子,就比较模棱两可了。她们知道,自己的丈夫要准备着手对付张正书,她们怎么敢去“资敌”呢?

    所以,也有不少“行钱”是吃了闭门羹的。

    “呸,今个是我求你,明日是你来求我!”

    这些“行钱”本就是地痞流氓,游手好闲的,做了“行钱”之后,迫于张正书的契约威力,才收敛一二,笑脸相迎。如今差点没撕破脸,他们自然是要骂人的。好在张正书的威慑力还在,他们也只能撂下狠话而已。

    只不过,这句话不幸言中。

    这些张正书都有所了解,但他没什么表示。聪明人,自然会有聪明人的做法,没人是会和钱过不去的。当他们看清了事实,就自然会来了。

    张正书静静地看着这办公层的布置,突然,下面传来了一阵锣鼓声。

    “郎君,开始了么?”

    曾瑾菡有点期待,拉着张正书一起到窗台旁看着。张正书有点感慨,这种铁窗,是他小时候的记忆,但是在宋朝这会,已经是很高端的技术了。铁窗一旦关起来,就能起到一个防盗的作用,窗台下方,有延伸出来的,漆上了树漆的阳台,这种风格和后世老式房子非常像。窗台上养着几盆花草,看起来显得很小清新。

    但是,这种小清新的意境已经被破坏了,随着锣鼓声响起,人流量瞬息间多了起来。

    曾瑾菡觉得就好像过年一样,大声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郎君,你看那舞狮,好生精彩啊,两个怎么能跳得那么高啊?叫甚么名堂?”

    “那是‘采青’,看到没有,那木杆上有着一封利是,他们要拿到那封利是,不然这趟算白跑了。”张正书笑道。

    “啊,这么危险呐?”曾瑾菡有点同情心泛滥了,“他们已经表演得很精彩了,郎君你就赏点钱吧,不要让他们做这样的动作了……”

    张正书倒是对他们挺有信心的:“看看吧,他们不成了我也会给钱的。”

    说话间,这几个“狮子”已经开始张正书指定的特技表演了,比如上肩,叠罗汉,上杆,梅花桩……惹来一阵阵喝彩声。曾瑾菡也看出来了,这些舞狮者技艺高超,虽然这些动作很新颖,但也难不倒他们。

    张正书却开始东张西望,盼着那些税务所的官吏快些来。他们不来,怎么引爆“银行是当今皇帝罩着的”这个轰动新闻?

    有了皇帝这块金字招牌,何愁银行生意不好?别的不说,银行的信用问题,就立马得到解决了。

    想想看,官家都说银行好了,百姓会怎么看?这可不是正史上的宋徽宗年间,皇帝还没惹到天怒人怨。虽然百姓痛恨贪官,但也觉得是那些贪官蒙蔽了皇帝,皇帝一时不察而已。换句话说,皇帝在民间,还是挺有信用的。最起码,皇帝要比县令、知府公正多了——虽然这只是百姓的臆测。但不管怎么说,这是一步妙棋!

    “郎君,你怎么了?”

    曾瑾菡敏锐地察觉到,张正书好像有点心不在焉的模样。

    “没什么,我就是在想,那鞭炮能不能响……”

    张正书顾左右而言其他,随便扯了个借口。这时候生产的鞭炮,因为技术问题,经常会出现哑炮,烧到一半就停了。

    曾瑾菡也是知道鞭炮的,超市开张那会也用过。因为这鞭炮提前出现,所以这一年过年的时候,鞭炮声几乎响彻全城。因此,鞭炮作坊也大红大火。可很少人能拿到这个秘方,甚至张正书的这个作坊,也是要严格看守起来的。

    无他,实在太危险了。

    一旦鞭炮作坊遇到明火,那简直是场灾难。如果把这个技术泄漏出去,不止是安全问题,甚至会引发战乱。毕竟鞭炮用的火药配方,再加以变化,那就是黑火药的配方了。于公于私,张正书都不敢泄漏出去。

    好在,张正书的鞭炮作坊里,也推出了烟花系列,更是受欢迎。这样一来,技术升级之后,即便别人拿到烟花配方,也难以配制出杀人的黑火药来。总的来说,还算是能接受的。

    “郎君,这是我们作坊生产的物事,你都没信心吗?”曾瑾菡偷笑道。

    张正书也笑了起来,但笑容中还是带着点担忧。

    鞭炮问题那是小事,其实火药配方什么的,并不算稀奇了,西夏、辽国都有。为啥?因为黑火药打出去,是有不少残渣的,比如什么“毒烟球”、“蒺藜火球”等等,都是把火药都发射出去了。只要党项人、契丹人捡起来研究一下,立马就知道火药是由什么组成的。

第八百零三章:请来的“托”

    好在宋朝的火器威力都不大,而且火药配方不是一次两次就能找对比例的。所以西夏也好,辽国也罢,觉得宋朝弄那些火药武器除了烦人之外,并不觉得有多大的杀伤力。这也是为什么火药武器都诞生了这么久,还没有多少进步的缘故。

    别说西夏、辽国了,就连宋朝自己,都不曾把火药武器当做救世主。

    但问题是张正书可是有最大威力黑火药配方的啊,再加上他对黑火药发展进程的了解,实在担心这鞭炮、烟花传到国外,会对宋朝造成无可挽回的损害。想想,正史上的螨清,要不是得了孔有德带去的火炮和铸**,螨清根本别想染指中原。什么骑射得天下,笑死人了。也正是知道火药武器的厉害,所以螨清才不敢发展火器,怕汉人也依葫芦画瓢,给螨清来这么一下。

    同样的道理,原本武力就及不上西夏、辽国了,要是火药武器被敌国掌握,那宋朝直接亡国就行了,还打什么?

    宋朝亡了不打紧,要是西方学会了火药技术,那就是中国的噩梦了。

    所以,火药技术能捂多久就捂多久,等张正书把黄火药,甚至雷汞、无烟火药等等都弄出来后,再放松限制不迟。到那时候,汉人就能吊打世界了。但是,火药技术不是一蹴而就的,哪怕张正书知道历史进程,弄出黄火药来,也需要成千上万,甚至十几万次的实验才行。

    平日里,张正书虽然对鞭炮作坊不闻不问,但不代表张正书不重视它。

    甚至,不声不响之下,鞭炮作坊的赚钱速度,已经堪比香水作坊了。但是,张正书还是要他们低调,毕竟太被人关注了不好。

    曾瑾菡都不知道这种事,只是觉得这鞭炮很喜庆而已,除了味道实在呛鼻、烟雾很大之外,就没啥缺点了。

    很快,当舞狮采青了之后,鞭炮就炸响了。

    汴梁城的百姓,早已经见怪不怪,但还是很给面子的,主动围观了过来。

    随后,鞭炮声停止,秦元站了出来,对这前来围观的百姓,普及了一下银行的业务。重点介绍了“存钱有利息拿”这个概念,让这些百姓都心动了。但是并没有一个人肯上前去存钱的,因为新生事物嘛,没有人肯做小白鼠的。

    “郎君,你没有安排‘托’么?”

    曾瑾菡也注意到了现场的尴尬,轻声问道。

    张正书也有点好笑,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曾瑾菡连“托”这样的词汇都运用娴熟了。

    “安排了,但现在还不是他们表演的时机,那太假了点。”张正书明白人心是很奇妙的东西,要想把“托”用好,也是需要时机的。如果一开始就有人猛地冲进银行存钱,虽然也会有点作用,但聪明人都会看出来,这太假了。

    像现在这样,鸦雀无声,才是符合实情的。

    但很快,就有人问了:“存钱有利息,你莫不是在诓人罢?”

    秦元笑呵呵地说道:“我们帮你保管钱财,这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的。看到没有,这是存钱的利息定律,还是复利哦,最高每年有百分之四的利息,也就是说,你存一百文钱,定期三年,第一年你就有一百零四文钱了,第二年再把这一百零四文钱做本,给你百分之四的利息,如此三年过后,你就有一百一十二文钱了!要是存一千文钱,那三年后你就有一千一百二十五文钱了!要是你存一万钱,那么三年后你会有一万一千二百四十九文钱!”

    “哇!”

    这些汴梁城的百姓都大吃一惊,怎么还有这等好事?存钱在这里,帮你保管还不算,还会给利息你?

    一时间,汴梁城的百姓都接受不了这个事情,都呆住了。

    也是,他们都在想,这个银行是开善堂的吧,怎么一个劲往外送钱?

    “掌柜的,你帮人保管钱银,还给利息,你是不是家中钱多啊?”

    张正书认得,说话这些人,都是“托”!

    看着张正书露出了神秘莫测的笑容,曾瑾菡也明白过来了:“原来‘托’在这里啊!”

    张正书笑了笑,没有说话。

    曾瑾菡嘟着嘴,开始觉得有点无聊了。

    秦元笑了笑,耐心地说道:“非也非也,我也只是个掌柜的,东家有钱才是。但,东家也是要赚钱的嘛。这银行怎生赚钱呢?和那些‘钱民’一样,也是放钱。诶,你们先别走,我们的利息很低的!”

    “低甚么,不也是‘九出十三归’!”

    一些人开始起哄了,闹事了。

    秦元也不急,拿着喇叭,等他们起哄过后,才说道:“识字的都看见了,我们银行放钱,绝对是十足的。你要贷款一百贯,我们绝不会只给九十贯,只会完完整整给你一百贯!少一文钱,你大可到官府告我等!至于利息,绝不会计算月利,而是年利。也就是说,按年来计算。一年期的贷款,利率是百分之六,也就是说,你借一百贯,一年后还一百零六贯钱就行了。两年期,我们的利率是百分之七,三年期,我们的利率是百分之八……最高,是五年期,百分之十。同时,我们贷款,也是有条件的。首先,要评估你有偿还能力,什么叫偿还能力呢?就是说,你要有一份正经的工作,有稳定的收入;其次,你要拿一些东西做抵押。首先声明,我们银行如今只收不动产。也就是说,欢迎抵押田地、房屋、商铺、作坊,至于什么首饰、妻儿,我们是不收的。抵押物,还是在你手中,只有你还不起钱了,我们才会收走……”

    解释了一番之后,这些汴梁城的百姓大喜过望,这利息简直是太低了啊!

    事实上,汴梁城的百姓,没几个不需要借钱的。特别是年关的时候,都需要借钱来置办年货。以至于很多年货店里,都有个赊账业务,甚至还有提前给钱,到了年关了就提取年货的办法。

    不管怎么说,谁都有个手头紧的时候,能快速借到钱,就是赚到了。这也是“钱民”泛滥的缘故,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啊!

第八百零四章:说不清

    汴梁城附近那么多“钱民”放高利贷,都是冲着赚钱去的。

    九出十三归啊,还是以月来计算。好一点的,按季度来计算,也就是三个月。要是狠一点的,直接一个月来要利息了。不还?呵呵,利滚利!

    这也是高利贷不受待见的原因,太害人了。但是没办法啊,官府开的借贷机构,也是差不多这个价——阳奉阴违嘛,怎么说都好,借钱的就是注定要被宰了。现在,突然出现了一个极为“大度”的银行,这些百姓都是将信将疑的。人性如此,没办法。但内心,却是极为高兴的。谁能保证没有个手头紧的时候呢?

    只是很多人还在观望,不知道真假。

    而聪明的人,也瞧出了一点端倪了:“好法子,用民众的钱,借给民众,倒是会想啊!只可惜……”

    人都是聪明的,虽然“银行”这个概念很新,但宋朝人的接受能力一点都不弱,甚至有“竞争对手”来这里“取经”了。张正书也不会阻止他们,在张正书看来,银行越多,反而越能体现“建设银行”的优越性。首先就是铸币权了,拥有了铸币权的银行,那简直就是规则的制定者,甚至可以说是躺着也赚钱了。其次,就是信用问题了。可以说,只要宋王朝不倒,那么“建设银行”就不用担心信用问题了,这可是以皇帝的声誉做担保的,还有“大桶张家”的财力,当世除了祥符石家之外,没有第二个能做到这地步了。可以说,只要过得十年,银行就与大宋牵制绑在一起了。除非赵家人踢开张正书单干,不然的话,“建设银行”都不会倒的。

    最后,就是准备金的问题了,任何银行都会遇到挤兑的情况,但应付挤兑,其实并不需要全都兑付出去,只需要安稳住一小部分人,就能应付挤兑的情况。但是,张正书不会主动透露这一招的,同行是冤家呐!

    当然了,即便那些个“同行”知道有银行这么一个赚钱的方式,也未见得他们会跟随张正书的脚步。

    毕竟银行初创,谁知道能不能赚钱?这天底下的百姓,大多数都是跟风的。银行这股风起不来,那些“同行”绝对是袖手旁观的。

    正闹哄哄的时候,突然走出来一个看似挺有钱的主,提着一袋钱说道:“汴京城‘林百间’林员外特来给小官人撑场子,存入白银三百两!”

    “哇……”

    现场当即有点被点燃的感觉了,估计是这三百两白银对普通百姓的冲击力有点大吧。

    但其实,这真的只是林百间身家的“九牛一毛”罢了。三百两白银,听起来不少,但换算成铜钱,也就九百贯钱左右罢了。要知道,林百间在汴梁城中拥有的商铺何止百家?更别说其他资产、窖藏的钱银了。

    可以说,林百间真的是看在“世交”的交情下,给“大桶张家”送人情来了。

    要是换在后世,这就等于送个花篮过来。

    这人的话音刚刚落下,紧接着又有一个声音说道:“钱塘曾家预存一万贯钱!”

    “哇!”

    围观的百姓,再次发出了惊呼声。

    一万贯钱啊,即便是在富庶的汴梁城,这也是一笔很大的钱银了。

    “樊楼范家,预存五千贯!”

    “何家布行,预存八千贯!”

    “明州苏家,预存六千贯!”

    ……

    没错,苏熙苏子明回到了汴梁城,还带来了苏家的善意。

    这六千贯,其实就是苏家订购新式海船“飞蛟船”的货款,只不过张正书需要他来壮声势罢了。苏熙苏子明已经在李家村住下了,还带着他那个新婚妻子高小娘子。说实话,张正书都没去看过他的新婚妻子——别想歪啊,张正书就是想瞧瞧,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才能抓住苏熙这个科学狂人的心?

    这朋友妻,不客气——不对,是不可欺……

    话说回来,曾瑾菡在窗台上瞧着,都惊讶地捂住了嘴巴:“郎君,这些是‘托’?”

    “当然了,不然谁会想着存钱也喊出来啊?”

    张正书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新生事物总是弱小的。如果不加以宣传,不加以引诱,怕是没人会来银行存钱。

    “这都行?!”曾瑾菡还是不敢相信,怎么会有人想出这等法子来?这也太……太不要脸了点吧?

    大概是听出了曾瑾菡话语中的鄙夷,张正书咳嗽了一声,说道:“这只是策略,策略……”

    但是,下一秒,张正书自己都惊呆了——“祥符石家,投五万贯钱‘建设银行’信托!”

    “什么?!”

    张正书有点不真实的错觉,这可真的不是他的“托”啊?而且,祥符石家,张正书并没有走得太近,哪怕他和祥符石家合作了炒茶,但也不过是泛泛之交罢了。其后,虽然张正书也让施工队给祥符石家建房子,号称是“大宋第一高楼”,但也还没有完工,这会都正躲着祥符石家呢!

    现在祥符石家突如其来的捧场,让张正书有点措手不及了。

    “郎君,你还和祥符石家有走动啊?”曾瑾菡眼睛里都泛着疑问的光芒。

    张正书苦笑道:“只是生意上的往来,我哪里敢和他们走动啊?”这是实话,祥符石家再低调都好,他们都是将门。他本身就和赵煦走得近了,再和将门走得近,这不是自寻死路吗?再大度的皇帝,都要怀疑张正书的立场了。屁股不正,那是最忌讳的。被这么“莫须有”干掉,张正书怕是连哭都来不及。

    再说了,张正书想要宣传的是“存钱”业务,毕竟这才是银行的主营业务。至于“信托”什么的,只有等银行信用起来后,才可能招揽到生意的。只不过张正书没想到,第一单信托,居然是这种情况下产生的。

    更加让张正书惶恐不安的是,石可斓亲自来了。

    人群让过,石可斓越众而出,身后还跟着几个老卒亲兵。张正书叹了口气,只能说道:“你等等,我让人接他上来……”

    曾瑾菡点了点头,大概也想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处理不好,怕是两头不讨好的。

第八百零五章:世上还是聪明人多

    “郎君,你……要不和官家说实话罢?你和祥符石家,真的没啥牵连的……”眼看着张正书就要下楼了,曾瑾菡突然叫住了张正书。

    扭头看了看曾瑾菡,张正书苦笑道:“说不清的……算了,和你说也不明白。”

    其实,以曾瑾菡的智商,怎么可能不明白呢?

    将门和文官是不对付的,但是皇帝更加忌惮将门。哪怕现在的将门就是一群靠着祖宗功勋的二世祖都好,皇帝心中依旧忌惮着。为何?因为一个文官,他再厉害,也不可能颠覆一个朝代。但是武将可以啊,特别是将门,不是有句话叫做“虎父无犬子”么?哪怕现在的将门都成了半个商贾,但是皇帝绝不会放松警惕的,毕竟宋朝的江山怎么来的,他们心中也清楚。

    你可以和文官走得近,甚至可以和他们谈论诗词歌赋,参加他们的聚会之类的。

    但是,如果你和将门扯上关系了,那对不起,你就上皇帝的黑名单了。

    曾瑾菡很聪明,她早就从张正书的只言片语里面,猜到了事情的真相,虽然很无稽,可这就是宋朝的政治倾向。

    崇文抑武,绝不是说说而已。

    不多时,石可斓就已经人到二楼了。

    张正书在楼体上候着,说道:“石兄,许久不见,风采依旧啊!”

    “张贤弟,久违了!”

    石可斓叹了一口气,说道:“不曾想,你居然做了这等匪夷所思之事!”

    “嗯?”

    张正书觉得他这句话里,还有另外一句话啊?

    “银行一事,肯定是出自你手罢?”石可斓感慨一声说道,“除了张贤弟以外,怕是没有人有这等天马行空的想法了。”

    张正书微微笑了笑,宠辱不惊地说道:“石兄过奖了,楼上请!”

    石可斓的随从,还想跟上来,却被史陌拦下来了。这些个粗壮大汉碰面,早就碰撞出了火花,眼睛里都是满满的战意。

    “尔等不得无礼,此乃银行重地,需遵循别人的规矩!”

    石可斓不愧是商业奇才,虽然没有张正书超越千年的眼光,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银行的领悟。这么一个聚集了大量钱银的重地,防卫绝对是森严的。别的不说,看看周围散布的禁军精锐,还有不少皇城司亲事官就知道了。石可斓到底是将门出身,对这些人很敏感。

    进门之前,石可斓就发现了那些个精锐的禁军,立即明白了这里面的猫腻。

    而护着张正书的史陌,则冷冷地看着那些个老卒,但心底还是忍不住有点后怕的。

    如果是只比枪棒,史陌完全能一挑十。但是以生死相拼,死的人肯定是史陌。别的不说,结阵围杀,那是精锐士卒必须会的。再一个,史陌只是草莽出身,枪棒虽然使得好,却总归少了一股同归于尽的狠劲。这种枪棒之法,竞技还是吃香的,但是拼生死,就差了那么点味道了。

    上过战场的士卒,和没见过血的人,相差太多太多了。

    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蜕变。

    再加上,这些将门的亲兵,全都是精锐出身,又上过了战场,这绝对不是寻常人能抵抗得了的。单单他们那漠视生命的眼神,都足够骇人了。

    或许单兵能力不够史陌,但若论阵型绞杀,那绝对是一流的。

    即便是张正书这种穿越者,看到了这些老卒,也忍不住有点心惊胆战。还好,石可斓能压得住他们。要不然,张正书真的怀疑就这么几个大头兵,都能把银行掀个底朝天了。

    “幸亏那赵煦也没吝啬禁军,不然还真的怕有人冲击银行啊……”

    石可斓上了二楼之后,眼前一亮:“果然是你的手笔啊!咦,这是……”

    不消说,石可斓这个见多识广的公子哥,也不曾见过这种玻璃金鱼缸。更别说,这个金鱼缸里还有假山,还有“沉船”,有泥土,有水草,活脱脱是一方小世界的模样。这对任何一个宋朝人来说,这都是一个极富冲击力的视觉感受。

    “哦,这个是风水鱼缸,常言道,山主人丁水主财嘛,我也就拿来应应景。”张正书笑着解释道,也“入乡随俗”地用上了“风水”做借口。

    石可斓惊奇地说道:“是用玻璃制成的?”

    “嗯!”

    张正书点了点头,说道:“也只有玻璃有这等效果。”

    石可斓倒是奇怪:“这玻璃能制成四方的?”

    “并不能,其实这只是几块玻璃拼接起来的。”张正书淡淡地说道。

    “玻璃还能拼接?!”石可斓惊讶地说道,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可以,就是需要的时日久一些,至于材料我就不多说了,保密的。”张正书笑嘻嘻地说道。

    石可斓点了点头,也知道商业上忌讳。“我也就只服你,那么稀奇古怪的想法,但又偏偏很有用。”

    “哪里哪里……”张正书谦虚了一下,然后试探性地问道:“不知道石兄这次来此,仅仅是投一下我这个银行的信托而已?”

    “不然呢?”

    石可斓神秘地笑了笑,然后对这曾瑾菡说道:“这位想必是你的夫人了,果然是一对璧人啊!”

    曾瑾菡落落大方地笑了笑,一点都不怯场,反而还招呼道:“石官人请用茶。”

    “炒茶么?”石可斓也不拘束,笑嘻嘻地反问道。

    张正书做了个手势,说道:“请!”

    话音刚落,外间又有人高声说道:“曹家,投三万贯钱‘建设银行’信托!”

    “高家,投一万贯钱‘建设银行’信托!”

    “韩家,投五千贯钱‘建设银行’信托!”

    “罗家,投两万贯钱‘建设银行’信托!”

    “潘家,投三千贯钱‘建设银行’信托!”

    “李家,投四万贯钱‘建设银行’信托!”

    ……

    张正书愕然,惊讶地看着石可斓。石可斓却不动如山,脸上全是微笑。

    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张正书感慨了一声:“世界上还是聪明人多啊……”

    “张贤弟,我如此胡作非为,没有给你添乱罢?如有不妥,请多多包含!”石可斓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没有跟张正书商量过。

    张正书苦笑道:“石兄帮衬我的生意,我高兴都来不及,哪里是添乱了?只不过……怕是你们……”

第八百零六章:左户司办案

    石可斓毫不在意,神情很是淡定地拿起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口茶。先是赞叹了一句“好茶”,让放下茶杯,慢悠悠地说道:“张贤弟,这只是生意啊!”

    “只是生意么?”

    张正书突然间想到了一种可能,以将门的实力,不可能不知道他和皇城司走得近的。也就是说,将门早就知道了张正书和赵煦的关系,然后呢?他们自然不会和张正书太过亲近了。但今天这事,难道是他们真的冲着钱银来吗?

    “又是帝王平衡文武的手段么?”

    张正书心中暗自摇头,实在鄙视这种无聊的帝王心术。有这个功夫,调和一下文武矛盾,最不济整治一下贪官,惩戒一番吃空饷的武将,那效果都比平衡文武来得实惠得多。可惜的是,这些个帝王,一个个都直把眼睛放在官员,放在武将,放在士绅上面,哪里会在意平民的死活?

    换句话说,平民在这些皇帝心中的存在感,几乎等于零。说难听点就是一块遮羞布,有用了就拿出来用一用。正是这种心态,很多皇帝要保卫的并不是他的子民,而是他的江山。至于那些百姓,只不过是他统治之下的蝼蚁罢了。哪怕这些皇帝都知道“民贵君轻”,“民水君舟”的道理,却依旧不去践行。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很多王朝说崩塌就崩塌了,一点征兆都没有。

    说白了,就是施政脱离群众,只顾着争权夺势。而皇帝,则相当于调停人,居中把握度量。看似皇帝乃裁判,其实周围围观的人,都有权力把棋局掀翻再开一局的。

    也许是看到了张正书的眼神变化,石可斓心中也有点吃惊:“这个商贾子看起来平平无奇,但脑筋转变之快,乃平生所未见!”

    “那就多谢石兄帮衬我的生意了,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张正书的这杯茶,喝得不算什么滋味。

    又当棋子了,他再次成为了赵煦的棋子。这一次,毫无疑问是赵煦提前知须了文官的把戏,然后让将门出面,再上演一次“文武斗”。在朝堂上,文官把武将碾压得连影子都看不到;可在金钱一道上,将门居然领先了文官不知道多少。

    这一次将战场引入到金融,张正书都不知道赵煦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会不会有这么个可能,是那些贪官知道自己被赵煦盯上了,所以借势再和将门斗一场,然后向赵煦表忠心呢?”张正书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不然的话你都不能解释,那些贪官明明都是权谋过人之辈,却用了一个昏招——居然用清官来整张正书,这不是摆明了要和皇帝对着干吗?

    正当张正书仔细观察石可斓的表情时,石可斓也在看着张正书。

    “张贤弟啊,这事算是我的不对。我对张贤弟的赚钱本领,向来是敬服的。而我那些个兄弟,也对我的眼光很信任,是以才有今日之事……”石可斓微微一笑,算是解释了一二。

    曾瑾菡在一旁,也听明白了。原来那些前来投“信托”的,都是石可斓的“兄弟”啊!

    张正书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石兄的眼光自然是好的,只不过小弟都不知道这银行能不能办下去哩!”正所谓信口胡说,大家都是张口即来,其实都在试探对方。不过,到了这地步,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张正书和石可斓,都是被赵煦利用的。

    “特么的,那痨病鬼还真的挺有能耐……”

    不过,张正书也知道,他是抵抗不了的,只能默默接受。

    就在他们虚以委蛇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

    “让开,都让开,左户司办案!”

    听到了下面的嘈杂,张正书笑道:“好戏……开场了。”

    石可斓却也无动于衷,说道:“是啊!”

    曾瑾菡的智商确实是高,虽然一开始听得云里雾里的,但是一联想到祥符石家的来历,她也就明白得七七八八了。“啊,原来郎君……”好在,曾瑾菡也是个兰心蕙质的女子,虽然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却也没揭穿,依旧为他们两人添茶倒水。

    但是,曾瑾菡的一双耳朵,都放在窗外了。

    只见秦元早有预料,上前一拱手,说道:“不知道几位官人这是……有何贵干?”

    “有人告发,你这银行少交了税钱!”

    那个看似税务所的管事,语气非常坚硬,“乖乖的,你就跟我走一趟左户司衙门,不然的话,封你铺子!”

    “几位官人,此事好说,好说。”秦元也笑了,“我这‘建设银行’今日刚刚开张,也就做了几个客人的生意,如何能少了朝廷的税钱?大伙都给评评理,是不是啊?”

    只可惜,周围的百姓,没有一个敢帮腔的。

    人性如此,遇到官了,百姓的底气就泄得差不多了,根本不敢与之做对。只有一些“托”纷纷跑出来“作证”,让这些个税务所的官吏好生没面子。

    “真的是给脸不要脸啊,莫道我们左户司是吃闲饭的!”那领头之人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了,“你这铺子,早就在七月开张了,到今日为止,已经逾时一月,何曾交过税?莫要说你今日开张,我们左户司查得很清楚,你们的‘行钱’,早就派出去了!”

    秦元也明白了,大概是张正书的“夫人路线”出了差错。

    一个月的时间,确实是张正书把那些“行钱”,也就是现在的银行贷款专员派出去的时候。但很可惜,拉到的顾客寥寥无几,甚至还被人抓住了把柄。

    “诶,这位官人说话就不对了。那些确实是我们银行的员工,但我银行和他们签的契约,却是今日生效的,不信,我可以拿来给你们瞧瞧……”

    秦元还没说完,那个领头的就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少聒噪,给我封了!”

    “且慢!”

    秦元也怒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官,一时间,他脸上的那股憨厚劲也不见了。

    “这位官人,我劝你还是三思而后行比较好。”秦元冷笑道,“给人做刀枪,最后怕是会折了自己的。这汴京城里,你有很多人,惹不起。比如,我的东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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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好官人介绍:
开封繁华,市列珠玑。张正书穿越到了北宋元符元年,开启了他的逍遥人生。没事就种种田,搞搞发明,赚赚钱,娶个娇妻过幸福日子。然而,无心插柳,他获得了一个好名声。佃户、工匠评价他:“张小官人雇我做工,薪资不曾短过,过年还有福利,真是好人!”合作商贾评价他:“张小官人有好买卖都告知我,合作共赢,诚信之人!”皇帝评价他:“为国着想,为君分忧,乃大宋好子民!”唯独邻国对他咬牙切齿:“这绝户毒计是谁想出来的?实乃天底下第一恶人!”(有两百万字完本作品,人品保证不断更)大宋好官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宋好官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宋好官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