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大宋好官人TXT下载大宋好官人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大宋好官人全文阅读

作者:飘依雨     大宋好官人txt下载     大宋好官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两手准备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其实张正书还有一句话没说——皇帝也是人,他也会出错,所以做官的最大目的,就是纠正皇帝的错误,让一切都回到正轨。但是,张正书觉得这句话杀伤力太大,才忍住没有说出口。

    “这事呢,还太遥远。”张正书笑道,“你还年轻,做官没那么早。先去写稿子吧。对了,小报一事,怎么样了?”

    赵鼎连忙说道:“按照小官人的意思,已经拟好了,在这里,请小官人过目。”说罢,赵鼎把一张宣纸递给了张正书。

    这小报是张正书的另一手准备,凡是《京华报》不敢写,不敢说的话,就全由小报来实现。反正汴梁城中小报这么多,谁又能抓得住张正书的把柄?两手准备,总是好的。

    摊开小报一看,张正书觉得写得挺不错的。根据交趾的实况,给了朝廷很多建议。比如,从哪个方向攻打交趾胜算最大,在哪里能找到金矿,一年能挖出多少金子,一年能怎么耕种可以让水稻一年三熟。甚至,连怎么把交趾百姓迁徙到兰州都写到了。更别说细致到如何管理当地百姓,如何一手文化,一手刀剑教育交趾百姓,几乎是事无巨细,简直可以直接拿去施行了。

    “甚好!”

    张正书大加赞赏道,他庆幸自己真的没看错赵鼎。“如此,我拿去刻印了……”

    走了两步,张正书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是了,待得七夕过后,你与我一同到县学进学罢!”这件事,张根富已经跟张正书透露过底细了,只要多纳些钱粮,入县学只是走个过场罢了。其实,在宋朝这时候,很多富绅子弟进入县学,无非就两个目的。其一,自然是为了做官了,三舍法的确立,使得县学、州学、辟雍,再从辟雍入太学,太学到了上舍后,便能进入殿试。殿试合格后,就能做官了。其实这条路,比科举更不易。三舍法就是不断在考试,几乎是每月一考,想要做官,就要努力证明自己比别人更厉害。然而,元祐更化后,三舍法已经名存实亡了。所以,想通过这条路升官的学子,全都转到了科举的战场上。无他,就因为是县学、州学出身,几乎可以视作自己人了,殿试取得好名次的几率大大增加啊!

    富绅子弟进入县学的第二个目的,仅仅是为了得到免除身役的特权而已。很显然,张根富也是这么想的。因为凭着张正书的学识,几乎是没可能升到州学。既然没可能升学,也得不到推荐考科举,那么就只能花钱买进学名额,免除徭役了。

    那赵鼎进入县学,则完全是金钱起的作用了。

    张根富也希望有多个人陪张正书读书,说不定还真的有转机。毕竟张正书现在才刚刚束发,还有奋发而起的机会的。多少进士,不也是三十多岁才考中的?所以,张根富很乐意掏钱,再加上赵鼎的文章确实很好,十三岁能写出这种文理皆有可观的文章来,县学教谕看了他的文章,自然是欢迎这种学生的。

    “谢过小官人!”

    赵鼎也没想到,张正书会这么快弄好学籍的事,当即大喜过望,给张正书又施了一礼。

    张正书坦然受了,笑道:“莫要学仲永!”

    虽然《伤仲永》是王安石写的文章,赵鼎不太待见这个介甫先生。可《伤仲永》他也是看过的,自然明白张正书的期待,认真地说道:“吾家贫,如何能不用功?家母年迈,不忍卒看其辛劳,自是要发奋。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黄金屋,男儿若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欧阳文忠公(欧阳修)亦曾有云,‘勉之期不止,多获由力耘’。如此,如何敢不用功?”

    张正书点了点头,抚掌说道:“善!”

    让赵鼎去教导那些张家庄孩童认字之后,张正书便带着来财出门了。

    自然,张正书是去大相国寺东门大街旁的“勤卷堂”,打算雕版刻印这小报了。

    “张小官人,甚久不见,近来无恙否?”

    “勤卷堂”的陈掌柜见到张正书来了,连忙出迎道。要知道,张正书可是他的最大、最稳定的主顾了,单单是刻印一期报纸,都足够让“勤卷堂”收入十余贯了。要知道,这是他卖出好百本书才能赚到的钱啊!

    “无恙,无恙……”

    张正书笑道,“陈掌柜,先前我跟你说的事,你可思虑清楚了?”

    原来,张正书想要安排那些张家庄的孩童过来当学徒,工钱什么的都由张正书出,“勤卷堂”只需要教技术就行了。只是陈掌柜说是要考虑考虑,不知道现在他考虑成什么样了。

    但张正书知道,他是不想出售技术的。毕竟,如果张正书在“勤卷堂”刻印报纸的话,那么陈掌柜等于守着一个会下金蛋的鸡,几乎不愁吃喝——当然,张正书也得在他这里印刻才行。要知道,在大相国寺东门大街这里,书铺可是有很多家的,“勤卷堂”并非是独家生意。要是陈掌柜不答应,那么张正书高薪挖一个雕刻匠过去,也是可以的。而且,这种事无法避免。这些工匠都是看薪酬的,除非他很重情义,不会跳槽。可东边不亮西边亮,一个工匠不跳槽,总有一个会跳槽的啊!

    “小官人,你这是何苦来哉呢?”

    陈掌柜还想说服张正书,“要不这样,小的再算便宜一些给你,这总该可以了吧?”

    张正书却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陈掌柜莫要觉得我是想省钱,并非如此。”

    陈掌柜一愣:“不是省钱,却是为何……”

    “我是为了省时间……”张正书叹了声,说道:“这报纸更新的速度太慢了,跟不上需求啊!所以,我想改良活字印刷术。你且放心,油墨纸张,我都会让你提供的,甚至日后忙不过来之时,还要分一部分给你这店里印刻。”

    陈掌柜虽然有点不满,但张正书话说到这份上,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那小官人今日来,可是要刻印报纸?”陈掌柜怕张正书一怒之下找了别家,当然要好声好气伺候着。

    “报纸,估摸还得两日才行。今日,是要发一份小报。文章在这,你与我用小报的形式,先印刻五千张吧!”张正书低声说道。

第一百二十二章:风险

    “小报?”

    陈掌柜的有点意外,张正书都办了报纸,为什么还要弄什么小报?难道他想赚两份钱吗?不过,陈掌柜转念一想,就觉得不可能了。张正书可是出身“大桶张家”的富家子弟,会缺这么点钱用?说得不好听一些,他随身带着的钱,恐怕要比整个汴梁城里七成百姓的全部家当都多。

    “没错,小报……”

    张正书把手上的宣纸递给了陈掌柜,低声说道:“陈掌柜,虽然眼下不怎么查小报,但这份小报非同小可,你切记一定要做到保密啊!”

    陈掌柜的一听,差点没把手上的宣纸给吓得丢开了:“张小官人,你莫不是在说笑罢?”

    “我可不是说笑的……”张正书神秘兮兮地说道,“小报已经被朝廷明令禁止,怕是陈掌柜不是不知晓罢?”自宋朝有小报诞生,朝廷就一直将其视为非法出版物。尽管朝廷三令五申,措施严厉,却始终未能将小报禁绝,反而越是禁止,小报就越是不断冒出来。现在的朝廷,都基本无视小报了,反正来一个不承认,不否认,任你猜测的态度,反倒一下子打击了小报的准确度。

    好在,宋朝的百姓极其渴望消息,小报也不愁销路。

    但很多时候,这小报就等于是散布谣言的,几乎没人当真。所以,朝廷也就不理不问了。只是这一次,张正书这新闻爆料,实在有些大。其实,张正书已经算好时间了。如果当今官家赵煦对交趾感兴趣的话,那么“安抚司”应该已经前往交趾去收集情报了。等这份小报在汴梁城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交趾的情报刚好传回来,那时候,朝廷上下就好看咯,肯定是鸡飞狗跳的。张正书呢,肯定没事人一样,翘着二郎腿在旁边看戏。打不打交趾,决定权不在张正书手中。但张正书把能做的都做了,若是宋朝统治者连这点魄力都没,那活该它灭国了。

    “这事汴梁城哪个不是早就知晓了……”陈掌柜的松了口气,只要不是什么反动言论,估计都没事。

    只是他一摊开这小报看,差点没吓软了腿,颤声说道:“小官人,你这是……你这是……”

    “吓到了吧?”

    张正书苦笑道,“不过我觉得,这事得做,而且一定要做。”

    陈掌柜的突然看着张正书,疑惑地说道:“小官人,小的不是太明白,为何你要冒如此大的风险呢?”

    张正书突然笑道:“我说我是闲得没事做,吃饱了撑得慌,掌柜的你信么?”

    陈掌柜的摇了摇头,说道:“不太相信……”

    “我也不相信。”张正书突然口风一转,差点没把陈掌柜的噎得死死的。

    “咳咳咳……”陈掌柜的突然一阵猛烈咳嗽起来,他被张正书这急转弯给呛到了。

    “说实在话吧,我是眼红交趾的黄金。”张正书表现得非常诚恳,实际上他也是这么考虑的,如果交趾真的打下来的话,有机会淘金他肯定会派人过去的。实在不行,都要尽力买下多的土地,开展甘蔗种植业。至于水稻?那什么地方种植不了啊,岭南都可以一年三熟的……

    即便是张正书睁着眼睛说瞎话,陈掌柜的却信了个十足十。确实,没有利益的事,估计没人愿意去做。既然张正书肯冒这么大的风险,那肯定是一本万利的事情。张正书一说到黄金,陈掌柜的就相信了。

    “那小官人,这活计小的接了。但要多收些钱银,你也知晓的,风险太大了……”陈掌柜的衡量一二后,还是咬了咬牙准备接下来。反正朝廷对小报的管理很松,要是做得保密些,没人知道这是他弄的。就是那雕版,印完之后要彻底销毁。好在那些工匠也不识字,基本能瞒得下来。

    张正书点了点,这倒是没问题。这份小报,他都打算是免费派送的,毕竟要达到目的,不花钱怎么行?好在他那便宜老爹的钱挺多,还多是不义之财,他帮着花掉一些,也算是给张根富行善积德了。更何况,他这次是公心大于私心,这钱花得理直气壮。

    最后,花了十贯钱,才算是把事情定了下来。一天晚上就弄出雕版,明日中午就能拿去卖了。这次,张正书打算一份只卖五文钱,卖完不再刊印。等风波渐起的时候,一些想看的人找不到,可能还会抄录,甚至还有人继续刊印。到那时候,朝廷怪罪下来,也找不到张正书了。

    “妙啊,妙啊!”

    张正书走出“勤卷堂”,打开了折扇,连声赞叹道。

    来财有点奇怪,问道:“小官人,什么这般妙?”

    “你不懂……”张正书随口回了句,他知道来财肯定不明白的,这种能操纵朝局的手段,一旦成功,成就感几乎没有什么能够比拟的。只是张正书不能向任何人倾吐,因为只有他知道历史的走向,才能明白历史拨离了轨迹,到底要使出多大的力气。

    “小官人,你瞧,前面就是‘和乐楼’了!”

    来财突然指着前面那栋高达三层的酒楼,兴奋地说道,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在兴奋些什么。只是看见“和乐楼”的酒旗,他就来劲了。也许,来财也是被李师师的美色所倾倒吧?张正书无奈地看着他,说道:“不就是‘和乐楼’么,有什么好惊讶的?”

    “小官人,你不喜欢那李行首了吗?”来财有点惊讶地问道,“先前你还为她……”

    “憨货,住嘴!”张正书恼羞成怒,伸出手,用折扇敲了他的脑袋一下。

    殊不知,在“和乐楼”上,若桃似乎也瞧见了他们俩,连忙扭头对正在梳妆打扮的李师师说道:“姊姊,是张小官人!”

    “张小官人?”

    李师师闻言,立即放下了手中的“画眉篦”,起身近到窗前。若桃也被吓了一跳,而后才吃吃笑道:“姊姊,你莫不是真的瞧上那张小官人了罢?”

    李师师难得的脸上一红,现出不自然的红晕,便是若桃也看呆了。李师师何曾表露过这种小女儿姿态啊,她向来是冷艳端庄,对任何男子都不假辞色的。怎么对张小官人,却截然不同?若桃心想,难道李师师真的喜欢那登徒子了么?

第一百二十三章:对望

    “莫要乱讲,不是你叫我看的么?”

    李师师到底是有急智的,一下就把问题全赖给若桃了。若桃那是目瞪口呆,不知道怎么反驳才好。“姊姊,你看那张小官人,是不是在看你?”突然,若桃发现张正书的目光已经投向了这边,吓得她连忙把身形缩到了窗子旁,隐匿了起来。

    倒是李师师落落大方地站在窗户前,眼眸如同一泓清水,紧紧地看着张正书。

    “小官人,你看些甚么?”

    来财觉得奇怪,这张小官人对满街的玩物视而不见,却抬头仰望着什么。在诸多行人里,算是特异独行了。来财顺着张正书的目光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原来李师师自知容貌出众,不敢久呆。既然已经和张正书有过眼神交流,能大概知晓对方的意思,就已经足够了。

    “姊姊,他瞧见你了?”

    若桃带着揶揄的口吻,笑嘻嘻地问道。

    李师师却已经平复了心境,说道:“他并未瞧见我……”其实她也不明白,张正书那好似平常的眼神,到底在表达着什么。倒是她,有着非同一般的欣喜。李师师也知道,这并非是心动,只是觉得张正书已经成了朋友,能说些知心话的朋友。可张正书平静的目光,让她一下子就浮想联翩了。

    “那他真是有眼无珠了!”若桃愤愤不平地说道,“姊姊貌美若天仙,他却视而不见!”

    李师师轻轻一笑,若是寻常男子见了,肯定会痴迷不已,大呼“倾国倾城”。“且不说他没瞧见我,便是瞧见了,也不似那其他男子一般为美色倾倒……”

    “姊姊,你怎生如此了解那张小官人?”若桃真个有些惊讶,“难不成你真对他芳心暗许了?”

    “乱讲些甚么,这怎生可能!”李师师啐了一口,娇嗔的姿态,便是若桃都有些经受不住。

    若桃嘟着嘴咕哝说道:“我是为姊姊好,听闻那张小官人已经定亲了,便是前几日之事。”

    李师师不知为何,心弦猛地一颤,然后强作镇定地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自古如此,这不是很寻常之事么?”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估计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听闻也是商贾之家,乃是丝绸商贾曾家。”若桃吃吃偷笑道,“那曾小娘子可是不定份的人家,张小官人这下便有苦头吃了。莫要再出一遭‘河东狮吼’就是了,家有悍妻,怕是张小官人也活得不如意,要常常来寻姊姊倾吐心事了罢?”

    “就你聒噪!”李师师笑骂道,“快些拿文房四宝来,我且作画一幅。”

    若桃笑嘻嘻地跳开了,躲过了李师师那掐人的指甲,自顾自去了。李师师却叹息一声,她何尝不知道“河东狮吼”的典故?要知道,她可是苏轼的粉丝啊!想苏轼赋的那首《寄吴德仁兼简陈季常诗》,里面就写了这事:“龙邱居士亦可怜,谈空说有夜不眠。忽闻河东狮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陈季常就是陈慥,他非常惧内。苏轼被贬黄州时,遇上陈慥,两人当即成为好友。陈慥经常与苏轼谈诗论词,论兵及古今成败,同时还让自家养的声妓来款待苏轼。

    偏生这陈季常很惧内,往往他老婆柳氏一出声,他就缩成了鹌鹑,不敢吱声。有一次,苏轼和陈季常夜谈佛法忘记睡觉了,结果柳氏一开口,得,吓得陈季常连手杖都掉了。于是,苏轼就写了这么一首诗,自此,“河东狮吼”便世人知之了。若桃是李师师的贴身侍女,也是知晓苏轼的诗词的,自然懂得“河东狮吼”的典故了。

    可李师师不相信,以张正书眼光,居然会看上一个彪悍的女子。

    “若是这般,想必他是极为中意那女子吧?”

    李师师也不知道今日自己是怎么了,或许她是被张正书的野心所震慑,被张正书的豪情说折服,所以才生出这等心思吧?

    而此刻的张正书倒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李师师会知道他在附近?

    “难不成,她真的对我有什么意思?”

    但凡是个正常男人,都会这么浮想联翩的。只是张正书知道,这应该也是他的错觉。

    当然了,被一个漂亮女子注意到,张正书的心情不免格外好了起来。甚至还主动给来财买了个“水上浮”,让来财大喜过望,连声道谢。来财也总算摸清了这张小官人的脾气,看似严厉的外表下,其实也挺好说话的。要知道,小孩子的观察力是敏锐的,能分得清别人对他好,还是坏。

    来财把玩着这黄蜡做成的凫雁,好似后世小孩子拿着飞机玩具一样,模拟着飞行的姿态。张正书看得好笑,不过想到来财童年过得凄惨,也是来了张家做僮仆后才能吃饱穿好,他就没说什么了。突然,来财问道:“小官人,你是不是要到县学进修学业了?”

    被他这么一提及,张正书也有点不自然。

    按照心理年龄来说,张正书早就忘记了学校的生涯是怎么样的了。突然间,要他重新拾起课本,还是四书五经、史书典籍什么的,想起来就是一阵头大。还好,有赵鼎陪着读,起码张正书还能兼顾一下报纸。不然,张正书还真不知道在县学的日子怎么过。

    “能不去就好了……”

    张正书说出了心里话,但来财却认真地说道:“小官人,不是你说的么,要多读书,多识字才行。”

    张正书被来财这么一说,也噎住了。确实,这就好比后世的某些父母,明明自己讨厌读书,不求上进,却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下一代身上,期望下一代能出人头地。然而,往往事与愿违。只是张正书是真的不想读什么四书五经,他又不想考科举,等输捐纳粟的时候,随意捐个官身不就好了嘛,为什么要去挤那条独木桥呢?而且,一入官场深似海,张正书怕自己一个扑棱都打不了,就被淹死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一句诗

    更别说,做了官之后,很多事都不方便做了。还是无官一身轻啊——但是张正书也知道,没有官府撑腰,很多事也是做不得的,甚至做了也白做。“我还是好好培养赵鼎,让他去当官好了……”张正书的计划本就是这样,培养给他代言的官僚就行了。等到日后,说不定还会形成一个以商贾利益为核心的官僚集团。至于他自己,在幕后操纵就行了。当然,这个计划太庞大,需要的时间也要很久。张正书想着,是不是把一些官员都拉下水算了,比如吕嘉问之流?

    不过,张正书也知道,这些官场老油条哪里是这么好控制的。能让他们奋不顾身的,只有利益。

    “难道还是要走上官商勾结的道路么?”

    张正书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他不会天真到认为没有官府撑腰,也能做成大事。没有朝廷为他背书,估计只要当权者一句话,他半辈子的努力都会在一瞬间化为乌有。“想要做大事,还是得先培养利益集团啊……”

    来财见张正书一会摇头,一会沉思,一会点头的,疑惑地问道:“小官人,你有心事么?”

    “小孩子别问太多!”

    张正书没好气地说道,“反正要去县学的话,你也跑不掉。”富家子弟带着书童到县学,也不算什么新鲜事了。虽然书童不能进课室,却能在外旁听。所以很多书童的学识,甚至比主人还要好。而且,书童做官的,也不少见。比如曾经给苏轼做过书童,也就是幕僚的高俅,因为一手毛笔字写得很好,有一定的诗词歌赋的功底;且会使枪弄棒,有一定的武功基础,而高超的蹴鞠技术只不过是他多项旁骛的杂学之一。后来因缘际会得到了赵佶赏识,从武官之路,平步青云,在为官弄权上很有些手段,以至于官越做越大。但高俅也不是什么知恩不图报的人,他记得苏轼把他推荐给王冼,让他当上了官,但蔡京等残酷迫害苏轼及其家属时,高俅对苏轼一家很好,每当苏氏子弟入京,多次给以养恤。

    当然,这是还没发生的事。因为赵佶都没当上皇帝,高俅现在还只是赵佶的亲信。不过,即便如此,高俅和《水浒传》里的高太尉形象也相去甚远。

    书童做官不算稀奇,比主人学识还好也不算稀奇。所以来财对于进学一事,并没有什么抗拒,反而隐隐有些开心。

    张正书见他这样,也猜到了一两分,只能摇了摇头,心道:“看来宋人对于读书是很上心的,只是太过崇文抑武了,一条腿都瘸了,怎么跑得快?”然而他也知道,这是历史的惯性,内残外忍,统治者只要守好自己一亩三分地就行了,反正只要天下在,统治者还是统治者。可往往就是这样不思进取,横征暴敛,才导致了灭国。毕竟一个国家是在发展的,不管是人口还是需求,都在暴涨。如果土地跟不上,粮食跟不上,会发生什么事就可想而知了。

    北宋处在从未有过的,中国人口暴涨的时代。好在精耕细作已经深入人心,不然北宋早就倒在一波又一波的揭竿而起中了。

    看看来财就知道了,如果不是人口爆炸,有哪个父母甘愿在来财几岁的时候就卖了他?实在是因为人太多,养不活了啊!

    “就看大宋朝堂上下有没有这个决心了……”

    张正书相信,身居高位的官员,绝对是看出了大宋的危机所在,这也是为什么大宋一直执着于河套的缘故。

    来财见张正书神情凝重,还以为他惹怒了张小官人,也不敢问话了,只是默默地把玩着黄蜡做成的“水上浮”,跟在他的后面走着。

    回到了广福坊,赵鼎把一封信递给了张正书。

    “小官人,这是曾家的信,说是一定要亲手交给你的。”

    张正书听了这句话,沉重的心情陡然为之一轻,接过了信,然后说道:“有劳了……”

    说罢,他撇开众人,回到了书房。平复了激动的心情后,才慢慢地拆开了信。

    “未会牵牛意若何,须邀织女弄金梭。”

    什么意思?

    张正书也是摸不着头脑,曾小娘子这封信,字迹娟秀,确实很好看。可就仅仅是一句诗,他就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不知为何,张正书也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这首诗他是知道的,乃是宋初一个布衣诗人杨朴写的一首《七夕》诗,是一首反讽诗。后面还有两句,是“年年乞与人间巧,不道人间巧已多”。意思是,年复一年地向仙女乞求智巧,殊不知人间的智谋奸巧已经够多了。可曾家小娘子就用了前面一句,难道是暗指他约了曾瑾菡,曾瑾菡就会赴约?

    “应当是这样的!”

    张正书觉得除了这种解释,应该不会再有其他解释了。看来,这也是曾小娘子的一个考验。如果张正书连这句诗都解不了,那恐怕她会大失所望的。张正书无奈地笑了笑,心道:“这才女就是麻烦啊,有大白话不讲,非得让人猜……”他也是庆幸,幸好那倒霉蛋不学无术,却偏生对诗词有点研究。这么一首偏门的诗,也记得清清楚楚。

    心下大定的张正书,开始优哉游哉起来,甚至还哼唱起后世的流行曲来。

    “是了,好久没看自己的属性了……”

    张正书心念一动,便打开了系统人物属性。

    【人物】:张正书,别名(轩奴),曾用名(张振凡)

    【状态】:健康

    【等级】:0

    【生命】:30/30

    【体能】:10/10

    【经验值】:921/10000

    【轮盘抽奖】:无

    【技能】:种田术1级

    【基本属性】:力量(1),敏捷(3),体质(1),精神(31/31)

    【特殊属性】:悟性(5),根骨(0),洞察(31/31)

    【物品栏】:无

    【任务】:种田术升级到十级。任务奖励:消耗品*1,额外抽奖机会*1

    【商场】:尚未开启

    ……

    “不会吧,这么快接近一千经验值了?”

    张正书有点惊喜,难道系统出错了不成?

    “我不会出错的!”系统突然发声,但还是没有什么感情起伏。

    “那你除了‘全景预演’之外,还有什么本领吗?”突然,张正书觉得他对这个系统太不了解了,想要了解得更多一些。

    “计算,只要数据足够,能算出最接近事实的可能性。”系统不咸不淡地继续说道。

    张正书一愣,然后觉得脑袋有点晕乎乎:“这是神技啊!”

    “但要消耗精神值。”系统补充了一句,一下就让张正书从天堂到了地狱。

    “那普通的计算呢?”

    “不消耗精神值。”

    ……

第一百二十五章:宜春园

    张正书和曾瑾菡约好了,在汴梁城中的宜春园相候。

    这时候的汴梁城内,有皇家园林四座,分别是琼林苑、金明池、宜春园、玉津园四大名园,当时合称为“四园”。四园都是皇家苑囿,规模都很大,而且每一个都美轮美奂,甚至还对外开放。要知道,宋朝皇帝的思维很不一样,他们很懂得与民同乐,这也是收买人心的一个办法。

    其中“玉津园”是对文武百官开放的,士大夫可以在园中游赏宴乐。这“玉津园”是一个动物园,当时番邦诸国进贡的珍禽异兽都是豢养在玉津园里,有交趾驯象、占城金毛狮、神羊(廌鹿)、灵犀、天竺狻猊(狮子)、孔雀、白鹇、大象、犎牛、独峰橐、白驼等等。更重要的是,每年的三四月,玉津园也对市民开放。“金明池”与“琼林苑”则是东京城最大、最繁华的皇家林苑。每年从三月一日至四月八日,这两处林苑也都会对外开放,供百姓探春,只要不妨碍官府办公就行。

    至于宜春园,又叫东御园,在汴梁城丽景门外东北处。虽然是宋初就建立的皇家园林,但它还有个外号,叫做庶人园。也就是说,只要你是大宋国民,都能进宜春园游玩。宜春园内有创台、流杯亭榭数处,栽种有桃花、梅花等等花卉,游人络绎不绝。可以说,这就是宋朝的公园了。不仅在汴梁城,在宋朝的其他大城市,也是有公园的,只不过是叫做郡圃、州园、公园、县圃。这些园圃都是官府修建的,或长年开放,或定期开放,任何大宋国民,都能到里面游玩。

    只是时近初秋,宜春园的游人渐少,所以张正书才把曾瑾菡约到这里来。

    “怎么还不来呢?”

    张正书见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了,心中有些着急。这种坐立不安的心态,跃然在脸上。好在,他并没有让来财跟着,不然那小子又会口没遮拦了。

    虽然园中有亭台楼榭,有小桥流水,也有一些花卉绽放着,可是张正书却没有半点心思欣赏。

    “诶,你等很久了吗?”

    这时候,张正书突然听闻后面传来一个清越的声音,熟悉中又带有一丝可以察觉到的温柔。

    张正书一回首,便看到曾瑾菡俏皮地从灌木丛中跳将出来,完完全全是一个青春可人的模样,看得张正书什么忧愁都忘却了。“是啊,等得心焦,每一刻都好似等得极为漫长,仿佛过了一年似的……”

    “乱讲!”

    曾瑾菡看着张正书一本正经地说着瞎话,倒也心里甜滋滋的。“你这人油嘴滑舌的,不知道哄骗了多少女子!”

    张正书笑着看着她,说道:“我敢发誓,这话只对你说过。”

    “真个如此?我还是不太相信……”曾瑾菡俏皮地说道,鬼马精灵的模样,再加上她今日的穿着,张正书突然觉得,好像萝莉控也不错啊!只见曾瑾菡今日穿了一件葱白的罗衫,下面的裙摆绣着几朵淡黄色的小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淡黄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不失华贵的感觉,非常贴合她的气质。外间还披着一件薄纱,一举一动都显出了薄纱如水的质感。头发则用发簪挽了起来,还插了张正书送的金钗。稍稍上了胭脂的俏脸,眉含春山,眼颦秋水,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张正书觉得自己心中的某个地方,突然坍塌了一块,变得柔软了起来。

    “你今日很漂亮!”

    张正书由衷地说道,言语里尽是诚恳的意味。

    “遮莫我平日里不算漂亮?”曾瑾菡好似懂得后世的套路一样,居然问出了这句话,让张正书都觉得有点词穷了。

    “平日也美,只是今日不太一样……”

    幸亏张正书是有经验的,不至于犯了错。果然,这句话一出口,曾瑾菡显然眼睛里泛起了笑意。

    “你这人啊,油嘴滑舌的,最信不过了。”曾瑾菡假意埋汰道,其实心中是受用无穷的。

    张正书觉得有点冤了,这句话也算“油嘴滑舌”吗?“天可怜见,我全是一片真心!”

    “那封信,也是真心么?也不知道你这人的脸皮是什么物事做的,竟这般厚,那些……那些轻薄的句子,也能写得出来!”曾瑾菡却忘了,自己可是拿着那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的,最后才提笔回了信。只是被张正书那“赤果果”的情话给羞煞了,什么都写不下笔,最后只能迷迷糊糊写了一句诗。好在,张正书能理解其中的意思,不然这次约会就失败了。

    张正书笑道:“我文采不好,只能写些大白话,全是我心中的想对你说的。”

    “嗯……其实我觉得写得顶好……”曾瑾菡低声细语道,“我很是中意……”

    张正书听得这话,一直笑个不停,差点没把曾瑾菡都羞红了脸,不敢见人了。好在此时没有什么游人在,再加上这个角落比较偏僻,曾瑾菡才敢大胆吐露心迹。“是了,我买个玉佩送你,你戴起来肯定很好看。”

    说罢,张正书拿出了那块玉佩,悬在空中,放在曾瑾菡的眼前。

    “我……我也绣了个香囊给你……”曾瑾菡有点犹豫,慢慢地拿出一个香囊。“绣得不好,我才刚学不久……”

    张正书突然捉起她的柔荑,把玉佩郑重地交到她手上,然后才拿过她手中的香囊。曾瑾菡不料张正书会这么大胆,轻声惊呼了一下,雪腮微红,然而她却迟迟没有动作,私底下竟然是在想:“他的手好暖……”

    而张正书仔细一瞧这香囊,果然是绣得不怎么样,但这也是相对其他刺绣高手来说的,一个新手能绣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起码香囊的样式中规中矩,只是上面的绣花,有些比例不太对而已。然而,张正书还是瞧得出,这是绣着一朵兰花。

    “绣得很好,我很喜欢。”张正书笑着说道,然后把香囊别在了腰间,“你瞧,这样好不好看?”

    曾瑾菡微蹙着眉头,嘟着嘴说道:“绣得哪里好了,这兰花都绣成野草了。”

    张正书却情真意切地说道:“只要是你绣的,都是最好的,我也都喜欢!”

第一百二十六章:携美同游

    虽然知道张正书可能只是“油嘴滑舌”而已,但曾瑾菡却极为受用。

    “你这人却不知,我绣这香囊,被针扎了几次!”曾瑾菡好似撒娇一样的语气,那娇憨的模样,让张正书第一次觉得原来她也只是一个小女子罢了,完全不似平日那样睿智。张正书觉得这样的曾瑾菡,更为亲近些。

    “是么,我瞧瞧……”

    说罢,张正书也不由得曾瑾菡同不同意,抓住她那嫩白的纤手,仔细瞧了起来。曾瑾菡好像吃了一惊,想要把手抽回来,可张正书却说道:“别动,我瞧瞧……”

    曾瑾菡双颊绯红,羞不可抑,颤声说道:“你要做甚么,这是轻薄,你可知?”

    张正书却不在意,嘴上说道:“这哪是什么轻薄啊,这是我在关心我的未过门的妻子……”

    “谁……谁是你的未过门的妻子了?”曾瑾菡虽然这么说,但心中却是很开心的,脸上潮红的模样,煞是可爱。

    张正书却没看她的表情,而是仔细地将她的双手都瞧了一遍,确实发现了不少针孔,看得他很是心疼。“疼不疼?”

    “嘻嘻嘻……”曾瑾菡笑了起来,“你真傻,都过了一日,如何还疼?”

    张正书却肉麻兮兮地抬起头说道:“我心疼……”

    “嗯……”

    曾瑾菡那如玉的娇媚脸庞,立即腾起阵阵红晕,小女儿姿态无限娇羞的风情,让张正书的心弦都被撩动了。

    两人悄声说了一阵情话后,感情迅速升温,差点让张正书浑身都如坠云里,飘飘欲仙。张正书一阵感慨,这时候的女子确实纯情。像曾瑾菡这样,只要认定了张正书,便一腔柔情都系在了张正书身上了。要是在后世,哪里会这么容易?

    当然,张正书也知道,他穿越后的模样变得俊俏了,这也是个主因。不然的话,曾瑾菡会不会喜欢也是两说。

    “说到底,还是得看脸啊!”

    张正书携美同游宜春园,不知道羡煞了多少游人。要知道,张正书可是牵着曾瑾菡柔荑的,时不时还附耳窃窃私语,热恋中的姿态,给周围撒了不少狗粮。要知道,曾瑾菡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是,张正书却坚持这样,还说怕她走丢了,她才“勉为其难”。殊不知,她精致的小脸上,都是绯红之色,清亮的眼眸都不敢抬起头来看着周围,张正书低头看着她秀美的睫毛在轻轻颤动,心中却是乐不可支。

    “诶,你平日里在家,都做些甚么?”

    曾瑾菡发现,张正书一直不说话,她也有些慌张羞急了,忙不迭想了个话题,想要化解她的羞意。

    张正书却是一愣,然后苦笑道:“没做甚么,就是在种菜而已。”

    “种菜?”

    曾瑾菡实在有些想不到,张正书的“爱好”这么特别,一时间都忘了害羞,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张正书。

    张正书看着曾瑾菡惊讶的神情,倒是心中爱怜无限,嗅着她身上好闻的香气,以极其温柔的声线说道:“我要做的事,便是在冬日都能种菜,以供一城食用。”

    “冬日亦能种菜吗?”曾瑾菡也不算不识五谷的,自然懂得四时之变,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四者不失时,才能使得五谷不绝,百姓才能有余粮可以食用。可是张正书如今却说能在冬日种菜,这不是有违天时么?

    “先前是不能的,但如果给蔬菜披上衣裳,也就可以了。”张正书笑道,“我的做法便是……”

    张正书把大棚蔬菜的事情一说,曾瑾菡不禁为张正书的奇思妙想折服了。“这个法子好!”

    “还算不错罢!”张正书有些自得地说道,“尚有几日,试种的第一批蔬菜就能收割了,到时候就能验收成果了。”

    曾瑾菡有点憧憬地说道:“我想去瞧瞧……”

    张正书笑道:“可以啊,明日我便带着你回家……”

    曾瑾菡白了张正书一眼,张正书居然觉得她风情万种。“我都尚未过门,如何能去你家?”

    “那我尽早把你娶回家,你说好不好?”张正书声线温柔敦厚,让曾瑾菡觉得一阵舒心。

    “……那得看我爹爹的意思。”曾瑾菡支吾了一阵,然后才双眸含羞地说道,脚下纤细莲足快步向前小跑了两步,带起了阵阵香风。却不料张正书正握着她的手,她也跑不了。

    张正书一阵好笑,这曾瑾菡女扮男装时落落大方,倒是今日这么娇羞无限,很是出他的意料。“我可不仅仅是懂得种菜,还懂得种水稻,种麦子。如果规划得好,肥料施得到位,一年之中种一茬水稻,再种一茬冬小麦也是可以的。这样一来,一年就能两熟了,粮食产量能大大提高。甚至在湖广那边,还能一年两三熟……”

    看着张正书侃侃而谈的样子,曾瑾菡也觉得张正书做的事情很伟大:“你为何想要种田,不去考取个功名?”

    面对眼波流盼的曾瑾菡,张正书一阵豪情壮志突然生出,朗声说道:“当今世上,清谈者多,实干者少。有多少官员,真个是关切民生的?莫说懂得农事了,便是把账本理清,都是了不得的。瞧瞧朝廷上下,又有几个真正做事的官?哪一个不是口中说得天花乱坠,其实一点本事都没。倒是介甫先生,虽然变法失败,但却实实在在做了一些事。当然,他的方法不太对,太过理想化了,步子迈得太大了……”张正书说的是实话,宋朝的读书人都蜂拥去考进士,再不济也是明经科,明法科,哪里会青睐什么明算科、明字科?在宋朝的读书人来看,这什么明算、明字什么的,都是旁门左道。到了熙宁变法时,王安石罢诸科,只保留进士科与制科,另设新明法科遴选司法官。当然了,朝廷缺什么官,还有个制科,不管是白身还是官员,都能来考。只不过通过率很低,一般人都无法考上。毕竟这是皇帝遴选的官员,要做事的。只不过简在帝心的人,又有几个?自然通过率就极低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郊外老丐

    没有特招人才,因为宋朝都是自己培养的。比如医官,太医局就是宋朝的医科学校,于翰林院选拔医官讲授医经。太医局学生学业期满了,还要举行毕业考试。考试结束后,根据考试成绩等级,学而优则仕:中格高等者任尚药局医师以下职务,其余各以其等第补官,或为医学博士、学正、学录,或委派到外州任医学教授。

    而苏轼是异类,参加了两次制科考试,制策都入了三等。至于其他人,都不入皇帝法眼。

    可以说,宋朝的满朝官员,有绝大部分都是带着天真幻想色彩的,甚至还有不少人抱着“三代之治”的目标,天下大同是他们的终极理想。但理想始终是理想,眼高手低的官员,又怎么会脚踏实地去做事呢?看不到希望,自然是得过且过,没人会用心做事了。不然的话,岂不是给别人做嫁衣了?相信这些官僚,绝对没有这么高的觉悟,也不会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反正刷刷政绩,升升官,顺便再贪贪财,中饱私囊岂不快哉?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所以这就很悲哀了,放眼朝廷上下,居然找不到几个真正能干实事的官来。甚至官做得越高,越是想攫取权力。或许只有刚刚踏入官场的小官员,才会用心去做事吧?

    “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我无意仕途,却不想大宋就此沉沦。我要用我的方式,改变天下!”张正书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宏愿,曾瑾菡则一脸崇拜地看着他。“种田种得好,则天下无忧。我还要种棉花,使得人人有厚衣穿。办报纸,改风气,针砭时事,匡扶天下……”

    洋洋洒洒说了一堆之后,张正书突然笑道:“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要找个贤内助。姝儿,你愿意和我一起做这些事么?”

    曾瑾菡想都不想,就立即微不可闻地说道:“嗯!”

    张正书却如闻天籁,禁不住把曾瑾菡揽入了怀中。

    曾瑾菡全然没想到,张正书会做得这么过分,极力想推开张正书,却舍不得这安心的感觉。张正书却是享受不已,感受着触手的滑腻,她腰身的纤细,肌肤更是弹性惊人。搂着美人,张正书与曾瑾菡耳鬓厮磨着,低声在她耳边说道:“谢谢……”

    曾瑾菡此刻全身已经失去了力气,软瘫在张正书身上,好似连体婴儿一样。

    直到曾瑾菡瞥见远处游人的指指点点,才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力气,推开了张正书,弹跳开几步,娇嗔道:“你这人,只想欺负人家!”

    张正书笑了笑,跟着走了上去。

    两人默契地走出了宜春园,继续往郊外走去。

    离开了宜春园,行人明显少了起来。看着郊外的菜地,是呈现出“井”字的,倒有些像井田制。但其实这是王安石变法后遗留下来的痕迹——主张土地平整成这个模样。老百姓还在享受农田改造的便利。田中有个抗旱的辘轳井,可以提水倒入蓄水池备用,需要时打开木板小闸门,导入沟渠、流进菜畦,实施春灌。这些菜田是专门供给汴梁城的。这时候的菜田里,蔬菜长得郁郁青青,不远处的菜农们正在挑水,看样子是准备浇菜。

    但张正书知道,只要再过得一个多月,到了霜降的时候,这些蔬菜就会大范围减产了。甚至再到了十月,几乎没有蔬菜可以长得出来。到那时候,就是大棚蔬菜的天下了。

    “你的菜,是这么种的么?”曾瑾菡有些俏皮的问道,但其实她是知道内情的了。

    张正书笑道:“自然不是,要在上面盖个茅草棚子才行。”

    “就这样?”

    曾瑾菡有点意外,她没想到这么简单。

    “天气太冷的时候,还需要在棚内生火才行。”张正书笑道。

    曾瑾菡点了点头,说道:“原是如此!”

    这时候,前方传来一阵喧闹声,张正书抬头一看,居然是一个富家子和一个老乞丐起了冲突。宋朝的商品经济急剧发展,贫富差距进一步拉大。再加上各地一旦有天灾**,都会出现大量流民。流民里的青壮,都被招募到了军队里,不是禁军就是厢军。可是一些老弱病残,就没有那么好运了。所以,汴梁城中有大量的乞丐,这是无法避免的事。这个老乞丐,想必也是这样沦为乞丐的。

    而且“居养法”,也是无法照顾到这些乞丐的。什么是“居养法”呢?也是在元符元年才颁布的诏令,各州设立居养院,鳏寡孤独贫乏不能自存者,以官屋居之,月给米豆,疾病者仍给医药。居养院只是收养“鳏寡孤独贫乏”者,并没有惠及这些乞丐。

    平日里,张正书见到这些乞丐,都会主动过去给几文钱的。今日他见这老乞丐和一个富家子弟起了冲突,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再旁观了一会,才发现是这老乞丐行走不稳,一不小心撞到了这富家子弟。这倒是没什么,关键是老乞丐软倒的时候,还把这富家子弟的衣裳给扯烂了一些。于是,这富家子弟就骂了起来,要这老乞丐赔偿。

    “你瞧那老丐很是可怜啊!”

    曾瑾菡忍不住要走过去了,张正书拦住了她,笑道:“我处理就行。”

    说罢,张正书摊开了折扇走了过去,说道:“不知几位因何事争吵?”

    “这老汉,扯坏了我的衣裳!”这富家子弟不依不挠地说道。

    张正书注意到,这老乞丐面黄肌瘦,不知道都几日没吃东西了,恻隐之心大起。“想来他亦是无心之失,我帮他赔了,多少钱罢?”

    “这可不成,我要拿他见官的。你是何人,要管着闲事?”这富家子弟显然是瞧不起张正书,虽然对方好似也有些来头,但他是官绅家庭出身的,最是趾高气扬不过。

    这老乞丐喘着气说道:“这位员外,他是污蔑小老儿,无非想要抢小老儿的小女为婢!”

    “你含血喷人!”这衙内有些慌张了,“如何证得我有此心?”

    张正书一听,心道:“哟嚯,有大新闻!”

    老乞丐虽然被这衙内扯着衣襟,却不屈不挠地说道:“老汉活了这般年纪,甚么风浪不曾见过?你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前几日,尚在城外城隍庙东张西望,莫不是窥视我那小女姿色?小老儿虽无权无势,但凭老命一条,也不会让你得逞!”

第一百二十八章:与衙内交锋

    “你胡说!”

    这个衙内有点气急败坏了,“你……你含血喷人!我乃是当朝礼部尚书之子叶弘泽,如何能做这事?”

    张正书这就有点惊奇了,想不到这看似富家子的衙内,居然还是个衙内。

    这老乞丐冷笑一声,他虽然面黄肌瘦,可话语里的铿锵,不似普通人:“莫要狡辩,你莫当小老儿是年老昏花了,瞧不出你有狼子野心。我那小女,虽是家道中落,却也绝不会做你侍妾,任你摆布的!”

    叶弘泽显然也是被气坏了:“你这老汉,好生无礼,扯坏我衣裳,还敢口出狂言?”

    “我确实扯坏了你的衣裳,但不是你故意撞我,我岂会跌倒?”这老乞丐恨恨地说道,“好一个恶人先告状,便是去到开封府衙门,我亦敢如是说!”

    这时候,张正书也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感上,他更倾向于老乞丐,因为他没必要说谎。于是,张正书直接开启了“洞察”技能,翻查了这叶弘泽的生平。估计这草包,也不是什么人才,属性值也高不到哪里去的。

    果不其然,系统直接打开了叶弘泽的属性,还有生平,全都一一列出来了。

    【人物】:叶弘泽

    【状态】:亚健康/肾亏

    【等级】:0

    【生命】:65/65

    【体能】:20/20

    【基本属性】:力量(5),敏捷(3),体质(3),精神(3)

    ……

    “这家伙,明显是纵欲过度了啊,丫的肾亏都出来了!”

    张正书觉得自己都能去做医生了,有系统在,这看病的速度谁能比得上?只可惜耗费的洞察值有点多,估计连两个人都未必能洞察得了,更别说治病救人了。毕竟系统只能看出什么病,而无法开药救人的。

    “这家伙的爹,居然是个状元?”

    张正书有点惊讶了,当朝吏部尚书叶祖洽是宋神宗熙宁三年时的庚午科状元,性情刚愎自用,喜欢听风就是雨,还喜欢告密,整倒了宰相王珪,官家赵煦都看不起他。不过因为叶祖洽是新法的忠实支持者,所以赵煦也还算重用他。“这小子是叶祖洽的最小儿子,也是最不成器皿的一个。他的兄长,起码还算有点学识。这个叶弘泽,就完全是个草包啊!调戏良家妇女,欺行霸市,什么都做了。因为是衙内,居然平安无事?”

    张正书也有点大跌眼镜,到底是衙内,还是吏部尚书的衙内,就是不一样。如果是他敢这么做,说不定开封府府尹吕嘉问就是在公堂上见他了。“有权有势就是好啊,只要做得掩人耳目一些,就能免罪么?啧啧啧,这小子还真是风流,家中已经纳了六房小妾还不知足,天天在外面沾花惹草的。怪不得把自己弄得肾亏了,原来是天天纵欲过度啊!嗯,这老丐的女儿,真的有这般漂亮吗,让这个叶衙内这么念念不忘,甚至这种损招都能想得出?”

    大致了解了情况的张正书,摊开了折扇笑道:“叶衙内此言差矣,若是汝父叶相公知晓此事,说不得也会因此名声大损啊!这养不教,父之过,想必叶衙内也不想将此事闹大吧?”

    这个叶弘泽是草包,被张正书这么一唬,却大咧咧地说道:“你这小子,说些甚么浑话!我父得官家恩宠,如何能因此事便失了圣眷?倒是你,为何要多管闲事?你莫要再聒噪,否则我去报官时,一并将你带上!”

    “这倒是好说,好说……”张正书脸上笑意不改,但心中却极为愠怒,心道:“好啊,不叫你尝尝厉害,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当即朗声说道:“叶衙内,不知道你知晓《京华报》否?”

    “《京华报》?就是说和乐楼李行首那《京华报》?”作为一个风流人物,叶弘泽怎么会不知道《京华报》呢?甚至还花了不少钱银,想见那李师师一面,但终究因为才学,根本入不得李师师的眼,别说见她了,就连打茶围的资格都没。

    张正书摇曳着折扇,好整以暇地笑道:“好说,好说,不才正是《京华报》的编撰,若是将今日之事,写在《京华报》上,然后分成九段,每日让博君人在酒楼茶肆,勾栏瓦肆,甚至庙会集会上说书,想来也会有不少听众的……”

    叶弘泽哪里见过这等手段,登时被吓得退了一步:“你小子,少在这装腔作势,我乃堂堂吏部尚书之子,岂会怕你?”

    “怕不怕不是我说的,而是汝父叶相公说的。当今圣上励精图治,正是要做一番事业之时。偏生臣子连儿子都管教不好,怕是圣上不喜。若是台谏官再风闻奏事,参上一本,怕叶相公也是周身麻烦啊……”

    张正书知道,在上一年,也就是绍圣四年,朝廷展开廷议,追贬元祐党人。这是个非常敏感的政治话题,尤其是对王珪、蔡确的定性。叶祖洽这人刚愎自用,他极力贬低王珪,却抬高蔡确。要知道,王珪是力主立赵煦为皇帝的,赵煦怎么会不优待他?可惜叶祖洽根本就是愣头青,一直上奏疏,说王珪的坏话,认为王珪是个“取圣旨、领圣旨、得圣旨”而无己见的“三旨”相公,而蔡确则是新法的核心人物,要加以厚待他的家眷。

    赵煦不得已,贬了王珪,抬了蔡确,但自此却恨上了叶祖洽。偏生这叶祖洽什么都不当回事,还以为自己很厉害。殊不知满朝文武,都开始疏远他了,哪怕是新党里的官员也是这样。

    张正书相信,一旦有台谏官风闻奏事,弹劾叶祖洽,那么叶祖洽不死也会脱层皮的!

    好在,叶弘泽也没草包到那种地步,知道他的行为一旦到了朝廷,那么绝对会是地震级别的。衙内横行乡里,这是宋朝最忌讳的事,甚至《刑统》也专门列法,要严惩这等“恶徒”。“罢了罢了,这钱我也不要你赔了!”

    叶弘泽丢下一句场面话:“你小子且瞧好了,日后莫要撞到我手上,须教你好看!”

    说罢,还色眯眯地瞧了曾瑾菡一眼,说道:“这小娘子倒是生得俊俏!”

    张正书脸色一凛,心下冷笑道:“不作死就不会死,你自己作,就不要怪我了!”

    如今的曾瑾菡,已经是张正书的禁脔了,叶弘泽逞一时口舌之快,却不料张正书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已经决意要整倒叶祖洽了。要是叶祖洽知道叶弘泽这么坑爹,他会不会活生生把叶弘泽给抽死?张正书倒是很希望看到这样的好戏!

第一百二十九章:黄河决堤之患

    曾瑾菡倒是冷眼看着叶弘泽,把他瞧得心里发毛了,暗道:“这小娘子的眼神为何这般犀利?”

    叶弘泽虽然喜欢沾花惹草,但这种带刺的蔷薇,他向来是敬而远之的。无他,在宋朝,有些小娘子的性子十分爆烈,彪悍得不在男人之下。他一个“孱弱”的小衙内,还是悠着点好。陈季常家有悍妻,被称为“河东狮”已经成了笑柄。叶弘泽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里会自讨无趣?

    丢下场面话走人后,他身旁的狗腿子才说道:“小衙内,需寻些游手,找他们麻烦么?”

    游手是什么?基本等于地痞流氓,专门游走在法律边缘的群体。虽然很多游手都在开封府衙门的“黑名单”上,但只要他们不是太过分,其实开封府衙门也不想管他们的。比如,这些游手会像后世的黑、社会一样,时不时过来骚扰一番,可能是言语上的,还可能在你家门前倒垃圾,甚至泼粪什么的。可你也抓不到他的把柄,因为人家并没有犯法啊,狡辩说不小心挑夜香的时候漏了,能有什么办法?而且人家还不是倒在大门上,而是在街上……

    反正,就是无比恶心,这种人绝对是所有商家的噩梦。被他们缠上了,基本就永无宁日了,只能花钱消灾。

    这是因为,这些游手并非是单打独斗的,而是有组织的。

    好像“京华报社”一样,这时候的宋朝也有很多“社团”,大致可以分为两大类,一是营利性的商业团体,一般称为“行”、“团行”;一是非营利性的组织,宋人一般称为“社”、“社会”。嗯,所以黑、社会在宋朝就有了,而且还挺有一套规矩的,基本原则是收钱办事。

    宋朝最大的黑、社会,自然要数“无忧洞”了。所谓的“无忧洞”,其实就是汴梁城的下水道。汴梁城里的下水道非常发达,极深广,甚至被一些罪犯称之为“鬼樊楼”,是藏污纳垢的所在。当年的包拯,都没办法把这个“无忧洞”给荡平了,即便是把这个“无忧洞”给扫荡一番,也有漏网之鱼,无法彻底整治这个“地下王国”。

    有了组织的游手,就是汴梁城的最大噩梦。

    不过有光的地方就有黑暗,张正书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好在“大桶张家”每年给“无忧洞”的孝敬也不算少,就当交保护费嘛!所以,“大桶张家”在汴梁城的店铺,没有任何游手来骚扰的。

    那个倒霉蛋也是纨绔子弟出身,自然懂得纨绔子弟的招数。在外面失了脸面,绝对不会回家找大人的,只会自己想办法。游手就是其中一个选择,而且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官府难以搜寻“无忧洞”啊,来去自如,还没证据。反正开封府衙门只希望这些游手不要堂而皇之打着招牌,不要和官员勾肩搭背,那就行了,相安无事。

    “你要小心,这人奸猾,说不得会弄些什么歪门邪道……”

    曾瑾菡见张正书如此正直,芳心更是牢牢系在了张正书身上,最后瞧见那叶弘泽的眼神,不由得担忧地说道。

    “嗯,看来是要雇几个护院才行了……”

    张正书笑了笑说道,“你家那几个护院便挺好的,一瞧就是高手……”

    “高手?”曾瑾菡眨着眼睛,有点疑惑地问道。

    “额,怎么说呢,就是一看就是练武之人,能一个打十个那种,高手!”张正书笑着揶揄道。

    曾瑾菡也笑了,说道:“你是说陈二郎、范六郎他们几个啊?他们啊,是浑人!”

    “浑人?”

    张正书觉得有意思,“怎么是浑人了?”

    “他们认准了一件事,就不会改的……”曾瑾菡倒是挺了解他们的,“不过我爹爹很是信任他们,所以护院就都交给他们了。至于他们武艺如何,倒是不曾有机会看过……”其实曾瑾菡也瞧不出他们的武艺高低,只是觉得他们有些傻得可爱。

    “小老儿在此多谢了,多谢小官人仗义出手……”

    见到这老乞丐颤巍巍的要作势下跪,张正书连忙搀扶起他,说道:“当不得当不得啊,老丈,折煞我啊这是……”

    张正书也有点内疚,刚刚和曾瑾菡打情骂俏了,却忘了有这老乞丐的存在。

    曾瑾菡也不顾老乞丐身上的污脏,细声问道:“老丈,你为何会沦落到这样呢,我瞧你也是个乡绅之人啊……”

    这年头,是普通人还是乡绅,听他开口说话就行了。普通人说话,全都是俚语,还会三句话脱不了骂人。要是乡绅,自然就斯文多了。曾瑾菡听这老乞丐的谈吐,就知道他不是一般人了。

    “唉,一言难尽啊……”

    这老乞丐苦笑着说道,“人有旦夕祸福,这事已经过了四年了,就莫要再提了罢!”

    “四年?”

    曾瑾菡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四年前是绍圣元年,难不成老丈你是被黄河冲垮的人家?”

    张正书一愣,他也想起来了,黄河在宋朝频繁决堤改道,不知道给宋朝带来了多少灾祸。宋朝的冗兵,很大程度是给黄河拖累的。如果不是黄河频繁决堤改道,冲垮良田,冲垮了村庄。朝廷上下也很重视黄河,想要治理黄河,可惜这时候的黄河,基本就是脱缰的野马,根本束缚不住。可惜,宋廷虽付出了大量的人力物力,黄河的治理却并未取得实际意义上的成功,甚至还让京东东路梁山形成了方园八百里的水泊,还聚集了大量的无家可归的农户,成了水匪。

    虽然朝廷一直在招安,可水匪生活得滋润。时而为渔民,时而为盗匪,如鱼得水,根本不稀罕朝廷的招安。甚至有些招安的,都被暗中给做挂了——宋朝的黑暗,从来都是存在的。对于武人的忌惮,是贯彻始终的。于是,这就是《水浒传》的原型。

    只听这老乞丐深深一叹,说道:“绍圣元年春,虽在内黄下埽闭断北流,然到了涨水之时,犹有三分水势,而上流诸埽已多危急,下至将陵埽决坏民田。小老儿家正好在将陵埽,妻儿无存,唯剩一小女,年方十岁……”

第一百三十章:人性

    老乞丐这么一说,张正书也听明白了。

    原来,黄河决堤之后,这老乞丐的家都被冲散了。宋朝的救援,向来只是点到为止,每天放粥什么的,只求不要继续饿死人就好,过了半年后就不管了。因为这时候,青壮都被招入了禁军、厢军和乡兵之中,留下来的老弱病残,都是没有能力造反的人。

    招入军队的青壮,是有军饷的。这禁军分等级,上禁兵,每月一贯钱;中禁兵,每月六百文左右;下禁兵,每月四百文左右。厢军每月在两百文左右,至于乡兵是按户籍丁壮比例抽选或募集土人组成的地方民众武装。平时不脱离生产,农闲集结训练。担负修城、运粮、捕盗或协同禁军守边等任务。各地乡兵名目很多,编制亦不统一,或按指挥、都,或按甲、队,或按都保、大保、保的序列编成,最多的时候,宋朝养了四十多万的乡兵——其实就是徭役了,也是辅兵。当然也给军饷,只是少得可怜,甚至不够养家糊口。只是进入了乡兵后,能有口饱饭吃。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几乎就是这样的了。还能每月有个百来文的军饷,一家人省吃俭用,倒也足够了。

    可是这老乞丐实在太惨,一家人全都死了,就剩下他这个老人,乡兵都不收。还有个小女拖累,每日只能进汴梁城讨些残羹剩饭,或许碰到好心人,还能施舍两文钱。这些年,老乞丐就是这么过来的。

    可是,随着他的小女长得亭亭玉立,麻烦就越来越多。

    游手就不用说了,每日过来骚扰,甚至还想把他小女带入娼籍的。

    后来,叶弘泽出现了,游手不见了,但情况就更糟了。

    带入娼籍,还能卖艺不卖身。可被叶弘泽带回家中当侍妾,那就是连人都没了。这年头的侍妾,更侍女是一样一样的,哪怕是生了儿子,若不是独子,那就是庶子。要是运气好,遇到有良心的,庶子也能继承一点家产。要是遇到良心不好的,家产确实分了,但只给那么一点点,基本保证死不了就行了。最惨的是那些没有生育的侍妾,基本就等同是货物。等到年老色衰了,或者主人高兴了,就随手送人了。

    看似不可思议,但这就是宋朝的社会风气。

    老乞丐也是见识过世面的,自然不愿了。不然的话,能重新过好生活,谁不想啊?

    “这姓叶的,倒也不算太坏……”

    张正书心中如是想,但他知道,男人有时候说话,确实是真的。比如,一个男人说他要养你的时候,应该是真的;但他说不养你了,也是真的。真不真,就看男人的心情。他喜欢你,自然是真的;他不喜欢你了,自然也是真的。

    但是,张正书不能这么说,因为他身旁还站在曾瑾菡,还有这个老乞丐。

    “真可恶!”

    曾瑾菡听得叶弘泽用了各种威逼利诱的手段,气得柔荑都颤抖了。

    虽然她未曾见过这老乞丐的小女,但同样的年岁,最容易引起曾瑾菡的同情。其实,曾瑾菡也并非是寻常的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种。她经常偷溜出门,穿着儒衫到处晃荡。见过上层社会怎么集宴的,也见过中下层百姓,是怎么在温饱线上挣扎的。甚至,也见过汴梁城中的乞丐,她也会施舍几个钱。

    只是曾瑾菡不知道,她前脚刚给钱,后脚一些强壮的乞丐,就把钱给全部抢了。

    世途险恶,人心叵测。在生死面前,人性实在太脆弱了。

    这老乞丐,也是因为有点威望,才能保得住讨来的钱。但这钱,哪里够用啊,也就刚刚能不饿死。

    “老丈,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张正书不得不问出这句话来,因为他相信这老乞丐也知道,得罪了叶弘泽,绝对是件麻烦的事。阴魂不散,那是叶衙内的外号。男人嘛,向来都是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张正书相信,叶弘泽肯定憋着坏。

    “看来,下一期的报纸要更换内容了……”

    张正书在一瞬间就决定了,既然已经得罪了,那就开战吧,没什么好说的。只要把叶祖洽给整出汴梁城,那叶弘泽自然就树倒猢狲散了。

    “小老儿也不知道……”

    老乞丐长叹一声,说道:“今日之事,多谢小官人了。小老儿说不得,要一路乞讨,一路去杭州投奔亲戚罢……”

    张正书拉住正想离开的他,说道:“老丈,且慢。”

    询问似的看了一眼曾瑾菡,张正书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寻常人都有的善良,和同情。只是限于年岁,她的做法还很幼稚。经常不思虑人性,就凭着一腔善良行事。要知道,有时候善良也是能杀人的。

    张正书突然想起清朝的和珅来,虽然和珅是个大贪官,但是他对人性的把握,精准到无可比拟的地步,要不然也不会得到乾隆的赏识。乾隆不知道他贪吗?肯定是知道的,但乾隆离不开和珅,所以就留着他了。曾经有一次,和珅被派去赈灾,煮粥时他洒了一把沙石进粥里,同行的官问为什么,和珅说,真正的灾民饥肠辘辘是不会在乎粥里有沙子的,来蹭吃蹭喝的就不来了,这样才能让最困难的人活下来。

    说到底,都是人性。

    可惜,曾瑾菡虽聪明,却不太懂人性会恶劣到什么地步。

    张正书却是知道的,若是叶弘泽心狠手辣些,找些彪悍武人来,强夺老乞丐的小女也是可能的。所以现在,必须要把这老乞丐保护起来。如果没遇到,那就罢了。遇到了,张正书是不会管一半就不管的了。

    “老丈,我倒是有个主意。”

    张正书突然笑着说道,模样特别诚恳。冰雪聪明的曾瑾菡,已经大概猜到张正书要做什么了,眼睛里露出了一丝崇拜的意味。

    然而,老乞丐也知道张正书想做什么,苦笑道:“小官人,若小老儿没看错,你并非衙内,如何能和他斗?小老儿贱命一条,拖累了小官人,如何能过意得去?小官人好意,小老儿心领了……”说罢,拱了拱手,便准备拄杖离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声名远扬

    张正书更是惊奇了,他还没开口,这老乞丐就知道他想要做什么,果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啊!最起码,他身陷囫囵,自身难保,还不想着连累他人,这哪里是一般人做得到的?这让张正书更确定了,这老乞丐在家乡的时候,肯定是一方乡绅,不然不会这么做的。

    “等等,老丈……”

    张正书冲上去,拉住了他,笑道,“你且听我说完。”

    这老乞丐挣扎了一下,也挣扎不出张正书的手掌心。别看张正书只有十五虚岁,但他更老弱啊,而且还没吃饱饭,自然是挣扎不了的。“唉,小官人,你这是何苦呢?”

    “老丈,你且听我说。”张正书笑道,“我其实见你人不错,想雇你做个管事。”

    “管事?”老乞丐哪里听过这个,当即愣住了。

    曾瑾菡也眨着一双会说话是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张正书。

    “这管事啊,顾名思义,就是啥都要管。只是嘛,薪酬不多,也就一月几百文钱。关键是,这在屋子里,你也不需要走出门去,自然也不会再碰上那个叶衙内了。对了,若是你还懂记账,那我可能要多给你一些钱,因为我正好缺个会记账的。”张正书说的是实话,他让管家张通去找账房先生,结果找来的,一个个都不合张正书的心意。因为他们脑子太不灵光了,张正书教他们的复式记账法,他们一个都没学会,甚至还说张正书这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张正书哪里不知道,按照这些账房先生的算法,他们起码能从指缝间漏出很些钱财来,“帮补家用”。这也是看个人素质了,如果有职业道德的账房先生,是不会这么做的。但大部分账房先生,都会这么干。然而,张正书这个法子太过严密,太过精妙,他们根本没办法钻漏洞,自然是怨言颇多了。

    以至于后来,张正书再也不相信什么账房先生了,因为他们人品不太可靠。

    “小官人是想让小老儿来记账?”

    这老乞丐有点意外,他都一大把年纪了,张正书就不怕他把数目算错吗?

    “嗯,你不要怕出错,这账本呢,一个月会对一次账的。”张正书说了实话,“如果按照我的办法,是绝不会出错的。”复式记账法的妙处,这时候的宋人还没体会到——可能也是不想体会,毕竟是断人财路的办法。首先呢,这时候的账房先生就不会用力推广的。

    但是,历史总是螺旋上升的,复式记账法只要被张正书提出来,并传播出去之后,它的先进性会很快就冲破阻碍,被所有商贾采纳。无他,因为复式记账法一旦借贷不平衡,就能看出来,做假账就没那么容易了。宋朝的大商贾,哪一个手下不是有十几间,甚至数十间,上百间店铺的?每个店铺的掌柜,要是都做假账,侵吞货款,那这个大商贾还要不要赚钱了?所以,可以预料的是,在以后没学会复式记账法的账房先生,就一定会失业了。

    “小官人,这……”

    老乞丐心动了,说不心动是假的。一个素昧蒙面的陌生人,只因为路过就伸手相助,还救人救到底,这让老乞丐怎么不心动。不过,这老乞丐还是有点没底:“那小官人,小老儿的小女,又该如何是好?”

    “若是你的小女也学会我这种记账法,自然也是能做帐房的。”张正书笑道,觉得这很正常。

    老乞丐却有点皱眉:“这女子,如何做得帐房先生?”

    “谁也没规定,这帐房必须要男的吧?”张正书知道,这在后世很多会计、财务都是女的。因为女性天生就比男性心细,这种数字上的细微变化,她们最是拿手了。“老丈,我做事一向以契约为先。我们先立个契约,一式两份,绝非卖身契约,而是雇佣契约。找保人公证,绝对没有任何欺瞒。若是老丈,信得过我,我便保你们无事。”这时候,张正书还在心里想着,等这老乞丐醒悟过来的时候,叶祖洽已经倒台了。反正这宋朝的官,大多没几个好东西的。做实事不会,倒是会扯后腿。

    偏生这宋朝皇帝,自以为帝王心术用得炉火纯青,把两派弄得互相攻讦,却谁也奈何不了谁。张正书觉得这真是扯淡,一个国家陷入了无休止的内耗中,还有精力去向周围开拓,进取吗?看看宋朝的版图,差点比西汉时都要小了,就不觉得羞耻么?

    “那小官人在此等候一番,小老儿去将小女带来……”

    老乞丐最后总算是松口了,曾瑾菡都松了口气。

    “老丈,若是你还信不过,我曾家也是愿意接纳你家小娘子的。”

    曾瑾菡诚挚地说道,“我曾家也是汴梁城中的大户人家,虽不曾是官宦出身,但也极为信守承诺。他……他家与我家一般,都是在广福坊。”

    “啊,原来是曾家小娘子!”老乞丐连忙施礼道,曾瑾菡也连忙回礼了。

    张正书笑道:“老丈,我们也不急在一时,不如现在与你一同去接你家小娘子吧。我怕迟了,那叶衙内会生出强抢的心思。”

    “小官人,这边请!”

    老乞丐连忙颤巍巍地带路,张正书也不嫌他脏,搀扶着他,快步走了起来。

    “小官人,小老儿姓郑,唤作郑时弼。小女月娥,年方十四……”

    这时候,老乞丐总算是自报了家门,张正书点了点头,说道:“我是‘京华报社’的负责人,也是‘大桶张家’的小员外,我叫张正书……”

    “啊,是你?”想来这郑时弼也是听过张正书的“大名”的,这时候也吓得不轻,还以为刚出虎穴,又入狼窝了。

    张正书苦笑一声,说道:“看来我这名声啊,真是大名鼎鼎啊,跳进黄河都洗不掉的了……”

    曾瑾菡听了这话,忍不住偷笑了起来。张正书见她笑得开心,也乐得自黑起来。“世人都说我是个浪荡子,我浑身都是嘴,也说不清对吧?这会啊,就更说不清了,你瞧瞧,又带着个漂亮小娘子招摇过市的,多惹人恨!”

    “你啊,就是‘声名远扬’!”说罢,曾瑾菡嘻嘻笑了起来,宛若刚刚盛开的桃花一样,直把张正书都看得愣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城隍庙

    老丐郑时弼则显得有些惶恐不安,确实“大桶张家”的名声不太好,而张小官人的名声,更是臭名昭著,甚至到了人见人怕的地步。张正书有点感慨,这都是那个倒霉蛋做得孽啊,平日里没事就横行乡里,这就算了。反正哪有巨贾富绅不欺压良善的,但是那倒霉蛋也太倒霉了些,平日里言语调戏下小娘子也就算了,可在和乐楼这么一闹,得,满汴京城都知道他是色中饿狼了,就差没在脑门上贴着几个字——“我是色狼”。

    “这都什么事啊!”

    张正书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老丈,你若是信不过我,你也可以到曾家去的……”他知道,曾家再多两个僮仆也没干系,大户人家的,养着百十个僮仆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不过汴梁城中的房屋没有那么大,所以僮仆也会少一些罢了。

    老丐郑时弼有点尴尬地笑道:“张小官人,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和坊间传闻,大不一样。”

    “你听说的,是我没错。”张正书叹了口气,这是他洗不去的污点了,“但现在想帮你们脱离叶衙内的魔爪,也是真心实意的。”

    老丐郑时弼想了想,突然说道:“小老儿没甚么本事,但自信眼力还是不错的。小官人你宅心仁厚,绝非传闻里一样。”

    张正书这就有点惊讶了,皱眉问道:“老丈,你之前到底是做甚么的?”

    “能有什么?”老丐叹息一声,“不就是个乡绅么,读了一些书,懂得一些圣人之言罢了。”

    曾瑾菡突然笑道:“老丈,你可能要看错了,他这人啊,油嘴滑舌的,信不得!”

    张正书完全没想到,曾瑾菡会这么说,连忙辩解道:“我……什么时候油嘴滑舌了?”

    “还说没呢,刚刚就想骗我来着。说什么‘你若不离,我便不弃’,信你才怪哩!”曾瑾菡俏皮地说道,却让张正书郁闷非常。

    “姝儿,这是我真心话啊?”张正书极力表白自己的心迹,“此心天地可鉴,绝无大话!”

    老丐郑时弼看着他们在打情骂俏的,也从中看出来了,张正书绝非是什么浪荡子。若是浪荡子能做到这种地步,那张正书就堪比情圣了,他自己看错人也就认了。一个男人,愿意发下誓言,在老丐郑时弼看来,那绝对是心中爱煞了一个人的表现。毕竟这时候的宋人,还是信守“一诺千金”的。一旦赌誓了,那绝对是要履行的。

    看看宋太祖赵匡胤吧,“勒石三戒”不仅坑了他,还把宋朝也都坑了。人无信不立,重信义才能立国安邦。作为万民之表率的君王对社会风尚有着莫大的引导作用,若稍有不慎,上行下效,所造成的恶果更是不可估量。所以即使一国之君也不敢违背誓言,惟恐影响了自身的威望、民众的教化,被后人耻笑以及遭神灵惩罚。所以,赵匡胤也好,宋朝的皇帝也好,谁都不敢违背“勒石三戒”。

    所以,老丐郑时弼相信了,这也是宋人的淳朴,能因为一件事就为人卖命。

    城外的城隍庙,是前朝的城隍庙,现在已经成了乞丐的聚集地了。

    破落的城隍庙,年久失修,甚至连匾额都找不到了。

    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在不大不小的城隍庙中,但凡是有片瓦遮头的地方,都蜷缩着几个乞丐。

    曾瑾菡哪里来过这种地方,触目之下,皆是心惊胆跳的情景。举目望去,都是些老弱病残,甚至还有几个咳嗽着的。“他们……他们好生可怜啊……”曾瑾菡拉着张正书的衣袖,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一个个乞丐,低声说道。

    张正书也是感慨,他穿越了这么久,确实没看过宋朝还有这么惨的人。这些老弱病残,几乎全靠乞讨为生。如果实在熬不过的,也就默默的死去,然后被拉到乱葬岗,就地掩埋了。若是好运的,熬到宋徽宗登基,居养院在十月份后会收容街上的乞丐,倒也能过个平安的冬天。

    不过,现在的冬天,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所以,时常会在汴梁城下起大雪的时候,在清早就发现有不少乞丐冻毙在了街头。曾瑾菡是看不到这种场面的,因为在冬天的时候,都在家围着火炉烤火呢,哪里会出门挨冻?

    张正书点了点头,说道:“这些都是作孽啊……”

    别看宋朝表面繁华安定,其实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汹涌的暗流。比如,时常发生的饥馑,让流民大大增加,乞丐也多得数不过来。一开始,张正书还以为“丐帮”只是金庸老爷子胡说乱诌的一个帮派,但事实上这时候的宋朝,已经出现“丐帮”了。在汴梁城的闹市上,丐帮已经颇具规模,而且有了自己的行事规矩。

    这时的丐帮帮主被称为团头,下面有着众多的乞丐。所有乞丐讨要来的东西,都得交给帮主,由他来进行统一分配。如果遇到雨雪天气,无法出外乞讨,丐帮帮主就要想办法熬一些稀粥给下面的乞丐吃了解决温饱,来养活他们。所有的衣物也是由丐帮帮主统一调拨,可以说丐帮帮主就是这些乞丐的大管家,吃喝拉撒全由他负责,当然所有的钱财也有他一手掌管。

    丐帮的帮规很严,如果触犯了将受到严厉的惩罚,因此一般弟子都不敢轻易违反。其实在这时候,丐帮弟子如果跟着丐帮,跟着团头好好地混,安安心心的讨饭做事,倒也可以混个温饱,所以并不觉得做丐帮弟子有什么不好。

    但是,在这城隍庙里的,却是连丐帮都不收的人,因为他们太孱弱了。

    真正的丐帮,躲在“无忧洞”里,而这些老弱病残,只能蜷缩在这破烂的城隍庙里,艰难度日。

    突然间,张正书觉得这很讽刺。

    北宋的人口暴涨,却没有足够的粮食来养活百姓。所以朝廷拼命想打西夏,想拿到河套,可偏生西夏又打不下来。如此循环往复,宋朝被自己的愚蠢给拖死了。或者说,因为文官一直在扯着后腿,怕武人得势,才导致现在这局面。

第一百三十三章:月娥

    若真正论宋朝士卒的战斗力,其实不比任何一个朝代差,因为宋朝的士卒,完完全全是用钱堆起来的——因为宋朝有钱啊,养的兵多不说,装备还是最好的。

    当然,这个最好的装备,只是相对来说。当游牧民族进入了铁器时代,其实和农耕民族也差不了太远了。所以,宋朝丧失了最大的优势。而且,再加上文官领兵,哪怕是士卒装备好,武将指挥艺术高,也难免会失败。这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啊!文人领兵,除了少数真的文武双全的全才之外,宋朝但凡是文官领兵,鲜少有不吃亏的。

    宋朝缺马,是事实。

    因为宋朝的税赋,十之七八,都成了军饷,实在无法再养马养骑兵了。一个骑兵的装备,起码能养活二十个步兵。所以宋朝以步兵为主,偏生又招了太多流民进入禁军,导致战斗力大幅下降。而宋朝真正能打仗的军队,偏生装备极重,不是一般人能穿得起的,非得壮汉不行。宋朝步卒的铁甲由铁质甲叶用皮条或甲钉连缀而成,也就是典型的札甲,重达这时候的宋斤八十多斤,相当于后世的六十斤了。再加上武器,干粮,一个宋朝士卒,起码要配上一名辅兵,才能具备战斗力。不然,这么重的装备,根本保持不了体力,机动性大大下降。

    所以,宋朝养兵多,真的是无奈之举。

    从对待流民的方式就看出来了,除了老弱病残以外,青壮都被招入了军队当中。

    “讽刺啊,讽刺!”

    张正书摇了摇头,觉得这真是天大的讽刺。

    当今是文官的天下,文官不是最讲究“三代之治,天下大同”的吗?

    《礼记·礼运》大同章里清清楚楚地写着:“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瞧瞧,这满地的乞丐,讽刺不?

    讽刺,太讽刺了。

    张正书心中冷笑,对那些官员的冷笑。那些官员,在朝堂之上侃侃而谈,却从不会看到百姓最为困苦的一面。他们锦衣玉食,出则乘轿,在家奢侈成风。只懂清谈,不做实事。只会党争,不懂顾全大局。这就是宋朝的文官,哪怕是欧阳修,哪怕是文彦博,都是这样的货色。真正像范仲淹一样,“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的官员,真的是少之又少。

    这是大宋的悲哀,也是时代的悲哀。

    如果大宋不是涌现出这么多人才的话,那么按照一个方向走,只有一个声音,那么宋朝会无比强大。但是,宋朝就是因为人才迭出,谁都不服谁,悲剧就酿下了。“不过后世太祖说得好啊,党外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这党争,自古使然。但是,就没见过宋朝这样扯皮条,不干事的。”张正书无奈地摇了摇头,“既然他们不管,我管!”

    就在张正书感慨万千的时候,迎面而来一个瘦小的女子,低着头对郑时弼说道:“爹爹,三哥儿怕是不成了……”

    “怎生回事?”

    老丐郑时弼急切地说道,“今日爹爹被那叶衙内拦住,也没讨到钱银,更请不来郎中,唉,作孽啊!”

    张正书和曾瑾菡对视一眼,然后张正书开声说道:“有人病了?”

    “嗯,应当是伤风……”这瘦小的女子抬起头来,瞧了一眼张正书,又连忙垂下头去,“小官人,这等污秽之地,你乃千金之躯,莫要在此逗留。”

    张正书瞧得清楚,这小娘子其实长得只是清秀,比之曾瑾菡都尚有不如。可能也是缺乏营养的缘故,一身破烂的衣服,遮住了瘦小的身躯。头发倒是梳理得整齐,可惜看起来,还是挺没有精神的。皮肤倒是很白皙,估计是不见天日的缘故。双唇没什么血气,倒是一双丹凤眼非常好看。估计那叶衙内,也是看中了这小娘子的双眼吧?

    “我去看看……”张正书不由分说,硬是挤到城隍庙里,看到了一个小男孩,躺在茅草堆里,浑身打颤,面无血色的。

    曾瑾菡曾经读过“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什么的,也懂得一些医术,急切地说道:“烧得厉害么?”

    “嗯!”这小娘子低声说道,“用水降温,都不管事。”

    这时候,老丐郑时弼苦笑道:“月娥,这人啊生死有命,尽人事,听天命。接下来就看三哥儿自个的造化了……”

    张正书说道:“这有什么看造化的,我去请大夫……不成,请到大夫来,说不得这三哥儿已经撑不住了。”

    说罢,张正书也不嫌三哥儿脏,矮身下去,把三哥儿背在背上,然后对曾瑾菡说道:“姝儿,你帮我扶着点,我送他到医铺看大夫……”在施药就医这方面,大宋朝廷做得很不错,起码挺会收买人心的。时不时的,皇帝就会派出医官义诊,并免费发放方药。甚至在宋仁宗朝的嘉佑年间时,朝廷还专门每年给各州拨出专款,用于购买药品,然后免费发给贫民。

    到了熙宁变法时,王安石还专门设立了官药局。官药局的设立,也就是说药品贸易由朝廷控制,经营药品是朝廷盈利的机构,旨在防止药商投机控制医药市场;其次是惠民防疫,通俗地讲就是让穷人买得起药、治得起病,所以药价较民间药铺低三分之一。最后,当然是为了增加税收了。

    因为不以获利为目的才使得药品质量可靠,官药局反而经营红火,短时间就收回了成本。

    只是,哪怕有义诊,一些不在义诊阶段的穷苦百姓,得了急症还是难以获得方药。就好像这三哥儿一样,突然就得了急症,如果再不施以针药,恐怕就真的没救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就诊

    “小官人,你……”

    这个叫月娥的小娘子,很是惊讶。她从未见过,有哪个小官人不顾他们这些乞丐肮脏,肯背他们的。

    老丐郑时弼也怔住了,过了好一会才说道:“小官人,使不得,使不得!”

    “有什么使不得的?”张正书皱眉道,“人命关天!”说罢,背起这三哥儿,就往汴梁城方向疾步快走过去。

    其实,张正书觉得这三哥儿体重太轻了,背起来几乎轻如无物。想来,这是极度缺乏营养的缘故,张正书实在没想到,他居然有一天也能亲眼看到这种情况,就好像后世在电视上见到非洲那些营养不良的儿童一样,瘦骨嶙峋,几乎真的是皮包骨了。

    老丐郑时弼腿脚不方便,跟不上张正书的节奏,连忙对他的小女月娥说道:“月娥,你且跟上去,好生照顾三哥儿!”

    “嗯!”

    那叫月娥的小娘子,轻轻应了声,也跟着跑了出去。

    于是,在汴梁城的郊外,出现了一幅很违和的画面。一个小官人,背着一个小乞丐,后面一个富家千金,旁边也跟着一个贫苦女子。行人纷纷侧身注目,议论纷纷。曾瑾菡倒是觉得没什么,她眼力此刻只有张正书。第一次,她觉得张正书的形象是那么的高大。别看一些衙内,一些富家子弟说得天花乱坠,吹嘘自己多么有爱心,富有同情心,却比不上张正书这么一背。“他,应当是发自内心的罢!”曾瑾菡的一双妙目,紧紧地跟随着张正书,见到他额头上渗出了汗珠,好似越来越吃力的模样,不禁有些心疼。

    然而,张正书并非是一意孤行的笨蛋,他有钱啊,可以雇人的!

    在经过汴河边时,张正书举目四望,很快找到了一个挑夫。这个挑夫,很明显也是流民。只不过他尚有气力,寻条扁担,还能做个挑夫,与人挑担,挣些钱银过日。张正书连忙叫唤道:“挑夫,且过来!”

    那挑夫听了,连忙拿起扁担,兴冲冲地来到张正书面前:“小官人,有何吩咐?”

    张正书小心翼翼把三哥儿放下,然后说道:“你背着他,送去杨大夫应诊,我给你百文钱!须快,不得有误!”

    “得哩!”这挑夫爽快地答应后,又有些犹豫了,他的行当不知道怎么放置才好。

    张正书见他为难,连忙说道:“这扁担我与你拿着,快,救人之事,不可耽搁片刻!”

    这挑夫也急了,想要把三哥儿粗鲁地背到背上,却被张正书喝道:“轻些,他受不得这般大力!”这挑夫悻悻地减轻了力道,把三哥儿背到背上后,才撒开脚丫子,一路往汴梁城里狂奔而去。这速度,张正书都差点追不上了。

    “看来,这钱得花!”

    张正书落得一身轻松,毕竟这段路程可不算近。也好在他这些时日来一直锻炼,不然的话,他早就累瘫了。

    “三哥儿呢?”

    这时候,曾瑾菡也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急切地问道。那月娥想来是少锻炼,这时候已经面青嘴唇白了,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张正书见她们跟得幸苦,拦住了她们,让她们喘口气,然后才举着手中的扁担等东西说道:“我们慢些走罢,我雇了个挑夫,让他把三哥儿送到杨大夫那应诊了。”

    “杨大夫以及杨家应诊”是在丽景门进入汴梁城后,第一家应诊的诊所,不消说,那大夫就是杨大夫了。听得三哥儿没事,那叫月娥的小娘子,才总算放下心来。

    “这位郑小娘子,这三哥儿可是你家幼弟?”张正书很疑惑地问道,如果不是,怎么这郑时弼和她,都这么上心。

    这个叫月娥的小娘子这才恢复了一丁点血色,但脸色还是异常苍白:“非也,奴的一家,止剩爹爹一人,兄长女兄娘亲,皆亡于黄河决堤。三哥儿,乃是孤儿。先前其父母,乃是我家长工,是以爹爹要照拂着他……”

    张正书还以为这个三哥儿是她弟弟,现在才明白不是的。不过,宋朝的孤儿也很多,这是因为税赋繁重,很多贫民生活贫困,生子不举,甚至溺婴的事件常有发生。好在,宋朝也懂得收买人心,宋仁宗就曾经下过诏令:“访闻饥民流移,有男女或遗弃道路,令开封府、京东、京西、京畿转运司,应有流民雇卖男女,许诸色人及臣僚之家收买,或遗弃道路者,亦听收养。”

    后来,汴梁城外又设置了福田院,起初只有乞丐和残疾者沾其恩泽,随着经费的丰裕,也收养一些身处困境的流浪乞儿,是这时候最大的慈善救助机构。张正书觉得奇怪:“为何你们不入福田院?”

    月娥低着头,不敢去看周围的人,细声细语地说道:“爹爹曾据理力争,想要入福田院,然而却恼了胥吏,至今福田院不曾与我等方便……”

    张正书听出了隐情,这福田院是和居养院一样的机构,东西福田院设立在城东和城西,责收养鳏寡孤独的老年人与孤儿,以及城中衣食无着的饥民。在今年,官家赵煦也下令了,各州县须设置官屋,收养鳏寡孤独之人,弃婴和流浪儿童也在此列。

    只是,财政拨款,说是专项专用,然而经过贪官污吏上下其手,也就所剩无几了。流民日渐增多,乞丐也日渐增多。朝廷花再多的钱,也不过是打水漂罢了,只能溅起几个水花。这是官场的黑暗,张正书早就看透了的。只不过他想不到,秉着“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的福田院,居然也是这样子。

    不过,福田院也不是一整年都收容鳏寡、孤独、废疾者的,只有在隆冬时到来年春回大地,就会停止免费钱米供给了。

    了解了内情的张正书,与她们两人慢慢慢慢地过护城河,进入了丽景门,来到了“杨大夫以及杨家应诊”外。

    这时候,挑夫已经把三哥儿送到了杨大夫面前,正心焦地等着张正书出现呢。见到了张正书,他连忙说道:“小官人,小的已经奉命送人到这,是否……”

    张正书笑道:“钱银不会短你的,等应诊完了之后,还须劳烦你再背送一次……”

    见得张正书如此好说,这挑夫也乐得眯起了双眼,连声应是。他帮人挑担一次,不过收入十来文钱,工作量不知道比这多了多少。今日能轻松赚了百来文钱,算是一笔小横财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小柴胡汤方

    张正书注意到,这杨大夫是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小老头,清瘦矍铄的样子。

    这个大夫很有意思,张正书知道,但凡是能叫大夫的,应该就是朝廷的医官,致仕后再发挥余热为百姓看病的。要知道,大夫本是官职名称,唐末五代以后官衔泛滥,用官名称呼逐渐形成一股社会风气。而大夫,在这时候已经特指医生了。

    想来也是,如果不是医官,怎么可能在汴梁城这繁华的马行街北面开一间医铺呢?

    不过,张正书也知道,杨大夫估摸是精通疮瘰外科的,而隔壁的赵太丞家医铺,或许医术更精。只是张正书觉得,这种伤风感冒不过是小病,随便一位大夫都能治得了的。

    其实在宋朝,医疗水平已经大大提高了。伤风感冒什么的,已经有了很多验方。比如东汉医圣张仲景传下的麻黄汤、桂枝汤等等,都是治疗伤风的验方。只听这杨大夫诊了脉之后,淡定地说道:“此乃少明伤风,少阳伤风,证见身热、恶风、自汗、颈项强、胁满、口苦而渴、脉浮弦。少阳主春,其气半出地外,半在地中,人身之气亦如之,故主半表半里也。半表者,谓在外之太阳也;半里者,谓在内之太阴也。邪入其间,阴阳相移,寒热交作,邪正相持,进退互拒,此际汗、吐、下三法俱在所禁。不曰少阳伤寒,而曰伤寒,略言之也。谓此少阳病是从伤寒之邪传来也。脉弦细,少阳之脉也。上条不言脉,此言脉者,补言之也。头痛发热无汗,伤寒之证也,又兼见口苦、咽干、目眩少阳之证,故曰属少阳也。盖少阳之病已属半里,故不可发汗,若发汗,则益伤其津,而助其热,必发□语,既发□语,则是转属胃矣。若其人津液素充,胃能自和,则或可愈。否则津干热结,胃不能和,不但□语,且更烦而悸矣。

    此乃药方,前去抓药,以水一斗二升,煮取六升,去滓再煎,取三升,温服一升,日三服。急症即去。”

    这杨大夫一边捏着山羊胡,一边拿着毛笔写着药方。

    也不知道这大夫的笔迹是不是自古传下来的,反正在前一世,张正书就没看明白过那些中医写的字。

    不曾想到,穿越回到了北宋,再看这杨大夫的药方,也还是看不懂——太过潦草,太过龙飞凤舞了。张正书又不怎么认识药名,自然是看得一头雾水了,和那郑家小娘子一样,根本是两眼抓瞎。

    不过,曾瑾菡却拿起了药方,说道:“柴胡半筋,芍药三两,加桂枝三两,半夏洗半升,甘草炙三两,生姜切三两,大枣擘十二枚,右七味,以水一斗二升,煮取六升,去滓再煎,取三升,温服一升,日三服。此乃小柴胡汤方?”

    张正书不禁有些佩服,曾瑾菡果然是博学,连这种狂草都能看得明白。

    这杨大夫也有点意外:“小娘子亦曾读过《伤寒论》?”

    曾瑾菡笑道:“曾读过,只是不求甚解,班门弄斧了。”

    “可惜,可惜……”

    这杨大夫摇了摇头,说道:“若是抓药,请快,这这小哥儿耽搁太久,恐再生变。”

    张正书在一旁听了,心道:“原来这小柴胡在宋朝已经有了啊,不对,《伤寒论》是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起码在东汉就有的了,真没想到……”在前一世,张正书自己但凡感冒了,一包小柴胡冲剂就基本可以减轻症状,一天三包,基本就痊愈了。可不曾想,小柴胡药方居然是东汉时的验方了。

    “请大夫抓药!”

    张正书自然是不会心疼这些钱的,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杨大夫点了点头,把药方递给了后面的青年,看模样应该是他徒弟之类的。

    过得两刻钟,不仅药抓好了,甚至还煎好了一剂。这时候,郑家小娘子自告奋勇,拿着勺子亲自喂服三哥儿。在喂服的时候,张正书再遣那挑夫跑腿一趟,去‘京华报社’把来财等僮仆请来。

    “小官人,你怎么一早就不见人了?”来财一进门就心有戚戚地说道,“小的生怕你出了事……啊,你是……”

    这时候,来财才发现身着女装的曾瑾菡,有些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不叫你自然有不叫你的理由,叫你肯定有叫你的理由。”张正书淡淡地说道,“等下,你和这郑家小娘子,去一趟城外的城隍庙,把庙中的人,全都请到报社里,我自有大用。”

    来财有点弄不清状况,但他习惯了张正书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没有多余的一句话。

    只是来财见那郑家小娘子也颇有姿色,虽然瘦弱了些,但也难掩住清秀的面容。

    “小官人果然好手段,带着曾家小娘子,也能寻得别家小娘子……”

    要是张正书知道他小子在想些什么,估计张正书会狠狠揍他一顿,叫来财知道花儿到底为什么这么红。

    付了诊金药钱之后,这杨大夫才疑惑地问道:“小哥,老夫瞧你也是富家子,为何对这小丐如此好?”

    “岂能见死不救?”张正书认真地说道,“帮扶贫者,本身就是应当做的事。”

    “小哥侠道热肠,倒是老夫着相了。”杨大夫抚着山羊胡,似乎另有所指。

    张正书也听出了他话里有话,疑惑地问道:“杨大夫,你认得我?”

    “不认得……”杨大夫说道,“只是瞧小哥的面善,似乎在哪见过……”

    张正书苦笑一声,也没答话。他的名声,早就传遍汴梁城了。这杨大夫,可能也见过他的。只不过为了避免尴尬,才说不认识的。

    “小哥,这汴梁城中有乞丐数千上万,你如何能帮得了他们?”这时候医铺里没有病人来诊治,杨大夫有了空闲,便饶有兴致地问道。

    张正书一愣,然后才笑着说道:“若是有手有脚,都不能寻个活计,只想乞讨为生,谁能帮得了他们?只是没有劳动能力的,我才帮上一帮。嗯,我想着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还是得让他们自力更生,才算救人救到底。”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1218/ 第一时间欣赏大宋好官人最新章节! 作者:飘依雨所写的《大宋好官人》为转载作品,大宋好官人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大宋好官人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大宋好官人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大宋好官人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大宋好官人介绍:
开封繁华,市列珠玑。张正书穿越到了北宋元符元年,开启了他的逍遥人生。没事就种种田,搞搞发明,赚赚钱,娶个娇妻过幸福日子。然而,无心插柳,他获得了一个好名声。佃户、工匠评价他:“张小官人雇我做工,薪资不曾短过,过年还有福利,真是好人!”合作商贾评价他:“张小官人有好买卖都告知我,合作共赢,诚信之人!”皇帝评价他:“为国着想,为君分忧,乃大宋好子民!”唯独邻国对他咬牙切齿:“这绝户毒计是谁想出来的?实乃天底下第一恶人!”(有两百万字完本作品,人品保证不断更)大宋好官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宋好官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宋好官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