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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tx程志     盛唐太师txt下载     盛唐太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零二章政治联姻只有利益

    罗晓玉道:“我也要!”

    “凭什么?”

    杨天保抱着薛瑶的肩膀道:“我可以给瑶瑶一切,凭什么给你?”

    罗晓玉气得快哭了,当然以她的性格,她是不会哭的,她记得第一次骑马,从马上摔下来,连腿都摔骨折了,她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虽然没有明说,罗方让罗晓玉住在苏宅,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来说,这已经是听之任之了,马帮女子与普通人家女子并不一样,作为江湖儿女,他们很多都是自主择婿。

    罗方非常宠爱罗晓玉,罗晓玉也知道罗方打理马帮非常不容易,随着天下太平,马帮的生意反而越来越难做,因为没有风险,商队一般愿意雇佣费用更低的民夫运输货物。

    而马帮没有官面上的照应,虽然不会引来世族门阀的窥视,可是马帮到底是一件可以挣上钱的,一些豪强和地方乡绅,甚至小吏都想分一杯羹。

    如果她真成了杨天保的妾,不看僧面看佛面,也绝对没有人敢为难马帮。

    对于杨天保的感觉,罗晓玉此时也谈不上厌恶,只是感觉传闻有点不实。不过相对于成为一名老头的侍妾,罗晓玉宁愿成为杨天保的侍妾,毕竟杨天保不难看,也没有恶心的肥肉。

    罗晓玉红着眼睛,攥紧拳头,一脸认真的道:“不给拉到,谁稀罕!”

    杨天保看着罗晓玉马上要爆发了,反而害怕她发脾气,至少看在苏凤的面子上,他也不能把罗晓玉怎么着。

    反正左右不过一点钱,杨天保笑道:“好了,你和瑶瑶一样!一人一套!”

    “不行,两套!”薛瑶和罗晓玉倔强的道。

    “好吧,好吧,算我怕了你们!”

    听到杨天保答应,薛瑶和罗晓玉这才欢喜的朝着远处走去。

    对于罗晓玉的心意,杨天保有些隐隐感觉到。此时,他对于爱情,甚至有些迷茫,他对爱情的了解,基本上处于半绝缘状态。而且基本上是通过言情故事和影视剧。

    这些故事的综合作用,经过每个人的幻想调试,塑造出了大众的爱情观。这些熏陶和渲染将男女之间的**,染上了名为爱情的玫瑰色。

    体会观察,不难发现。对爱情文化的渲染,充满了浪漫又不切实际的随意编造,歇斯底里。狐仙鬼魅,妖魔仙女。霸道总裁,帝王豪客。

    为爱情对抗世界,为爱情毁灭世界,各种极端的演绎,在故事里都习以为常。这是对爱情文化的演绎。一场双方脱离现实,放飞自我,将感情渲染极致,追求炙热而极端的自由,沉迷浪漫虚幻的嬉戏。

    爱情是这场游戏中,男女双方对彼此关系,基于情爱方向的联想和解释。

    然而,这不是现实。就好比李靖与红拂女的故事,在后世基本上耳熟能详,然而,这个时代的礼法规定:“聘为妻,奔为妾,红拂女只是李靖的妾,而非妻子。”

    哪怕李靖可以给红拂女倾尽全力的爱,但是很多问题,李靖也解决不了,红拂所生的子女,都是庶子、庶女,没有资格继承李靖的爵位和财产,哪怕李靖的正妻没有儿子,那也只能从庶子里挑选一个出来,认正妻为母,称为嗣子,可以继承李靖的一切。

    像王文佩和其母亲追求爱情的女人,注定会成为这个时代的悲剧,一个人无论如何,无法抗拒这个时代的封建礼法。

    “问声郎君,谁是梦中人!”

    杨天保的脑袋里仿佛浮现那名与王文佩长相长像颇为相似的女人,她在那里翩翩起舞,宛如杜娟泣血。

    看着杨天保的心情如此低沉,薛瑶和罗晓玉不解,用罗晓玉的话说,王文佩就是活该,她绑架了杨天保,为避免法律的严惩和弘农杨氏的报复,死亡是唯一的办法。

    杨天保萧瑟的向罗晓玉和薛瑶讲述王文佩的故事,不过,故事里他并没有像王文佩一样,隐藏了所有的名字,而是换上了李纲、王珪还有婉娘。

    当这个故事说完,罗晓玉一脸愤愤的道:“那个婉娘好不要脸!”

    “对!”

    薛瑶也附和道:“一个侍妾,还想嫁入豪门,不知天高地厚!”

    “噗嗤……”杨天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原来以为婉娘的遭遇会引来罗晓玉和薛瑶的同情,没有想到却引来她们的反感和痛斥。

    罗晓玉道:“我还想当女将军呢,可惜,我爹没有那个能力,我也没有那个命,作为女人,千万要自知!”

    薛瑶突然郑重的望着杨天保道:“大师兄,你不会是因为可怜她,就想娶她吧,那样你会成为天下的笑柄的!”

    杨天保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算了,我去看看她!”

    “最好死了,她要是不死,我可以再给她一刀!”

    罗晓玉不以为然的道:“她怎么有脸活下去!”

    杨天保走向那个暖阁,正巧碰到兽医雷永顺满手鲜血的出来。杨天保关切的问道:“她怎么样?”

    “命真大!”雷永顺一边洗手一边说道:“差一寸就大罗神仙难救,好在……暂时没事了,能不能活,看她的造化了!”

    也不知道王文佩是因为命大,还是因为她的银妆刀太小,她已经熬过了危险期,只是脸色更加苍白,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杨天保让丫鬟李如明找来笔墨纸砚,提笔写道:“即使全世界都抛弃你,你也不能放弃。假如命运让你与理想偏离,请一定要坚持自己的本意,只要认定前行的方向,命运也会败给你的倔强!”

    杨天保的字其实算不上好,只是算作勉强中等,他本是想要劝王文佩一定要坚强,他可以救回王文佩一次自杀,但是却救不了她一辈子,一个人坚定想死,谁也拦不住。

    不过,杨天保却给自己惹下了极大的麻烦。

    面对昏迷不醒的王文佩,杨天保走到她身前看了一眼,伸手放在她的额头,试了试她的体温,虽然杨天保不懂医术,却也知道,伤口发炎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不过就眼下看来,情况还不错。

    至少没有发炎的症状,不幸中的万幸。

    就在杨天保离开暖阁,原本昏迷不醒的王文佩睁开了眼睛。

    她此时也很矛盾,不知道怎么面对杨天保,在她的想象中,杨天保应该非常生气,作为关西第一豪门子弟,被自己用劫持的方式带到曲江坊,难道他不应该暴怒之下,杀掉自己吗?

    回想起杨天保伸手摸向自己的额头,王文佩眼睛里迷离了起来。

    他这是什么意思?

    杨天保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无论怎么样说,罗方和马帮的兄弟这次是出面帮助了他,尽管没有马帮的出手,他也会有什么危险。

    其实,王文佩想差了,对于杨天保而言,面见王文佩算不上什么大事,不过,对于马帮的众人,杨天保还是把他们带到了轩天下,按排好酒好菜,满招满带。

    每个人再送上价值一百贯的白银会员卡。

    杨天保陪着众人喝得尽兴,这才返回观国公府。

    当杨天保进入观国公府的时候,突然看到两辆豪华的马车,在数十名扈从的护卫下,从巷子朝着观国公府驶来。

    杨天保与单道真好奇的打量着看着这两辆马车停在眼前,就看见永宁郡公、代理侍中、参预朝政王珪的王崇基先掀帘下了马车。

    杨天保躬身道:“见过王世兄!”

    “思慎贤弟安好,崇基和家父过来打搅了!”

    王崇基朝着杨天保躬身作揖,然后走到马车前,掀起车帘,露出王珪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

    看到杨天保当面,王珪不禁老脸一红。

    杨天保恍然大悟,王文佩的事情过了不过两个时辰,而此时王珪便登门拜访杨恭仁,显然是带着诚意来的,

    王珪道:“老朽特过来向杨令公和杨三公子赔罪!”

    “不敢当,不敢当!”杨天保下令大开中门,迎接王珪与王崇基父子二人进入府邸!”

    王珪打量着杨天保,发觉杨天保面对自己的时候,不喜不怒,不吭不卑,没有年轻人遇事的那种激动。

    想到这里,王珪感觉更加可惜。

    杨天保就凭这份沉稳与城府,就当得起王珪的女婿,只是非常可惜,他的嫡长女王文素嫁与沧州刺史曾高继为妻,已经育有两女一子,幼女年方七岁,实在太小了。

    不过,王珪却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女儿小可以等,反正男大女,是这个时候的常态。

    封伦的儿子封道言在贞观三年已经与淮南公主李澄霞订婚。李澄霞是李渊的第十二女,现年刚刚八岁。李渊既然可以把八岁的李澄霞许给封道言,自己为何不能把王文毓许给杨天保?

    想到这里,王珪感觉就算舍了这把老脸不要,也要促成这件婚事。

    杨天保一边引着王珪和王崇基前往内厅,一边派人通知杨恭仁。

    杨天保感觉王珪盯着自己的目光不善,他甚至有些怀疑,王珪的性取向,要知道唐代承袭魏晋之风,魏晋之风,就是好这一口。

    想到这里,杨天保的手攥紧了腰间的镔铁刀,暗道:“我管是谁,逼急了我,让你当太监!”

第一百零三章朝中有人好做官

    杨天保不是贪财的人,可是看着王珪送来的礼物,依旧感觉呼吸急促,檀木锦盒里放着两层如同龙眼大小的珍珠,每一层八颗,共计十六颗。

    这些珍珠晶莹剔透,光泽极好,而且浑圆度极好。?珍珠是海洋或者淡水中的一些贝类动物受到外来物质比如说砂子之类,就会分泌出珍珠质最后形成珠子,这就是珍珠。

    ?珍珠有两种,一种是在天然的情况之下形成的,另外一种是在人工养殖的情况之下形成的,前者叫天然珠,后者是养殖珠,从价格上来说自然是天然珠比较值钱。

    关于珍珠,有很多传说,其中就有认为它是眼泪所化。比如说,古罗马的人认为它是爱神维纳斯的眼泪;童话中它则成为了美人鱼的眼泪;它还象征着亚当和夏娃犯了“原罪”后极度悔恨而是掉下的眼泪,至于在中华民族的传统的传说之中,它就是鲛人之泪。

    ?很早之前,中国人就已经开始利用和欣赏珍珠。战国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以买卖珍珠为业的商人,比如说为人熟悉的“买椟还珠”的故事就是体现。

    而到了南北朝的时候,人们就已经成功地培育出蚌佛,也就是把佛像放在能够出产珍珠的贝壳的壳与外套膜之间,再把贝类放回到水里,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佛像的表现就会覆盖珍珠层。到了北宋,更加是出现了用32000颗珍珠组成的珍珠舍利宝塔,到了明清两代就更加不得了,随着金银首饰业的发达,珍珠也被大量地运用,留下了无数的珍品。

    这十六颗龙眼大小的珍珠,论大小,确实算不上特别大。世界上最大的珍珠“亚洲之珠”,长241毫米,宽139毫米,重达6350克,从形状上来说就像是人的脑一般。

    但是,珍珠的价值受很多因素的影响,其中一个就是圆的程度。?越是圆的珍珠就越值钱,而走盘珠就是用来形容最圆的珍珠的,意思是说当珠子放在了盘子里,因为它很圆,所以根本停不下来,就得没有外力的作用也会慢慢地滚动着,就像是在走动一般,这就是所谓的走盘珠了。

    杨恭仁眯起眼睛,盯着这十六颗珍珠足足三息时间,这才笑着跟王珪说道:“叔玠兄真是客气了,如此厚礼叫恭仁怎么敢当?”

    杨天保微微一愣,原本以为杨恭仁会拒绝。这十六颗走盘珠,价值不低,放在后世一颗足足好几十万,十六颗一样大小的走盘珠,怎么也得值个几百万。

    但是,这些钱相对弘农杨氏而言,应该算不上什么。

    谁知道,杨恭仁顿了顿,接着道:“要是不收,却又是瞧不起叔玠兄。”

    杨恭仁转而吩咐站在一旁的杨天保道:“二郎,你就勉为其难的先替我将叔玠兄的厚礼收下来吧。”

    王珪还以为杨恭仁会推脱一二,他脑子里都在想要怎么才能劝杨恭仁收下这份礼,哪里想到杨恭仁如此痛快收下,似乎就等着他们送礼上门来,他微微一怔,过了半晌才哈哈大笑:“恭仁真是痛快人,我就喜欢结识痛快人……”

    杨天保这时候安分些,却拿眼角余光打量杨恭仁。这一次他才对杨恭仁刮目相看。原本心想,杨恭仁是天下知名的大儒,门生故吏遍布关中。他一定会有一般儒士的矫情劲。

    事实上,杨天保错了,而且错的非常离谱。

    汉唐儒家和明宋儒家并不能混为一谈。事实上儒学进步发展,一直是儒学的宿命。第一次复兴在汉代,这次复兴消解了黄老之学对儒学的威胁,确立了儒家作为封建大一统帝国官方哲学的地位。这次复兴运动的最终结果是将原始儒家的“修己安人”之学化为了汉唐儒家“经世济国”之学。

    第二次复兴是宋代。这次复兴运动既消解了佛学对儒学的威胁,亦消解了由于唐末五代的道德沦丧所造成的文化危机,重新确立了儒学在中国文化史中的正统地位。这次儒学复兴运动在回归孔孟的旗帜下背离了原始儒学的人文精神追求与价值取向。

    第三次复兴在二十世纪初,迄今尚未最终完成。这次儒学复兴运动一定程度地消解了西学对儒学的威胁,某种程度上确立了儒学的普世价值。但由于过度地诠释儒学所具有的知识理性及其现代价值,造成了儒学与民众的新的疏离。污蔑和诋毁,随处可见,儒家的力量越来越弱。

    杨恭仁虽然是儒家,但是他并不是明清时期的腐儒,而是格守经以济世的真儒。杨震杨伯起,也就是杨天保的先祖,被人称为关西孔子,而杨氏一门向来是博览群书,通晓经籍,而杨氏一门,几乎都是文武全才。

    不过,王珪也明白了过来,想收买杨恭仁并不容易,他不缺钱,可不是再多的钱跟珠宝所能打动的,英雄人物若是滞于物,也不能称得上真正的英雄人物,杨恭仁到底要怎样去笼络他?

    王珪神色郁郁的离开了观国公府。

    杨天保送完王珪回来的时候,杨恭仁将装着走盘珠的檀木盒子递给了杨天保道:“这几颗珠子你收着,也算给你压压惊!”

    杨天保惊讶的道:“给我?”

    杨恭仁叹了口气道:“这件事,也给你提个醒,弘农杨氏不是万能的,自己身安全一定要注意,当年……”

    杨恭仁仿佛又想起十七年前,柳氏带着三岁的杨天保就在距离观国公府一坊之隔的地方出了事。

    杨天保此时也是一阵后怕,他也明白过来,弘农杨氏的这张虎张虽然可以唬人,不过真遇到舍得一身刮的人,比如王文佩,收拾他还是很容易的。

    杨天保诚恳的道:“孩子知错了,以后一定注意,人贵自知,若是遇到超出我能力之外的事,我绝对不会多管闲事!”

    “这就对了,凡事要学会动脑子!”杨恭仁语重心长的道:“遍地都是武侯,你让武侯去管,他们敢拂你面子吗?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

    杨天保的态度更加诚恳,现在回想起来,漏洞其实蛮多的。

    杨天保指着手中的珠子道:“王叔玠应该不会是想单纯的道歉吧?”

    “当然不会,太原王氏又不会造南珠!”杨恭仁轻轻的笑道:“这是岭南冯氏送给他的,想找他办事,冯盎那个老东西,还看不清时局,他想当赵佗,就是没有那个命。”

    岭南冯氏,也算是唐初时期几个比较大的诸侯了,除了江淮杜伏威,也就数冯氏的势力大,不过朝廷对于岭南的控制一直很薄弱,无论军政,如果没有冯氏的配合,谁也坐不下去。

    冯盎不想反这是肯定的,要不然他就不会在局势还不明朗的时候投靠李唐朝廷了,不过他与谈殿不合,谈殿向朝廷御史行贿,弹劾冯盎准备密谋造反。

    此时,这些消息都被李世民压起来了,他专门专心的对付东突厥,越是压下来这些消息,冯盎越是感觉李世民这是准备秋后算账,所以他非常害怕。

    杨天保道:“那姓王的没安心,准备祸水东引?”

    “也对也不对!”杨恭仁沉吟道:“咱们的这位陛下,心大着呢,他巴不得冯盎造反,他好明正言顺的指挥大军平推过去!”

    这次反攻东突厥,江淮军没动,李孝恭担任礼部尚书,留守京师。其实,李世民也在防着冯盎。

    只要冯盎敢反,李孝恭马上就会挂帅出征,最多半年或者一年,可以彻底解决岭南问题。

    杨天保对于冯盎的事情并不关心,他将戴胄准备任命他为云州司兵参军的消息告诉了杨恭仁。

    其实,杨天保就算不说,杨恭仁也知道。别看他现在只是一个雍州牧,无论吏部大小事宜,或者政事堂的决断,他只要想知道,肯定可以知道。

    杨恭仁瞥了一眼杨天保道:“你想去,就去,不要把问题推到别人身上,男子汉大丈夫,想建功立业这是好事,如果你没有这个心,阿爹可以保你一世富贵,但仅此为止。想要建功立业,那就去做吧,趁着有机会,见见大场面也是好事!”

    杨天保对于这个明察秋毫的父亲,终于服了,他试着问道:“孩儿去云州,需要注意什么?”

    “云州!”

    杨恭仁笑了笑道:“当了云州,你听懋功(李绩的表字)的就行了,云州兵库没有长安的这些龌龊,安份守已,该有你的功劳,不会少一分!”

    杨天保一脸感慨,还真是朝中有人好做官。

    没有后台,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弄点功劳,也会被别人分摊干净,而杨天保则不会遇到这种情况,不仅不会被分摊掉到手的功劳,甚至还有人给他送功劳。

    杨天保甚至不怀疑,如果他真能砍两三颗突厥人的首级,杨氏敢给他制造一场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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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四章杨天保的原始班底

    自古多情伤离别,不过,离别的愁绪,也被薛瑶夸张的置买给冲淡了不少。在后世出行,只要口袋里有钱,可以什么东西都不带,几乎大小城市都能采买足够的生活用品。

    然而,在这个时代不一样,薛瑶的印象中,杨天保将要去的云州,属于塞外偏远地带,那里的人还茹毛饮血,从吃的,穿的,用的,都是论车买。

    杨天保不买都不行,此时杨天保左边是薛瑶,右边是罗晓玉,前面跟着单道真,后面是罗小五,还有四个家丁,要是放在后世,自己在马路上挎着这么两个小萝莉,那简直是路人侧目。偏偏在这个年代,非常普遍,别说侧目,甚至看都不看一眼。

    罗晓玉跟着薛瑶采买,她的眼睛几乎快要瞪出来了,她对胭脂、水粉、甚至金银首饰之类的东西,没有一点免疫力,关键是她手中没钱,就像小猫似的跟着杨天保左转右转,就差摇尾巴了。

    单道真瞪着眼睛看着杨天保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单道真悄悄提醒他一句:“大郎,你是要收了陈姑娘的……这例钱是不是该定下来?”

    “我要收她?”杨天保听到这话,有些苦笑不得。

    杨天保自然清楚,他对罗晓玉的感觉,这个小丫头片子,性子泼辣,属于典型的女汉子,上次陈应习惯性的拿着钱,就像在陈园打赏姑娘一样,顺手塞向她胸前。杨天保可是清楚的记得,陈应被罗晓玉揍得非常惨。

    就算到了现在,陈应看到罗晓玉还要绕着走。

    “裴大郎不是要收她吗?拿宅子和一千多亩地跟你换,你都不换!”

    杨天保道:“罗晓玉是人,不是货物,怎么能说换就换,况且我也不是她的主人!”

    单道真也有些奇怪的道:“你不是给罗方彩礼了吗?现在马帮上下,谁不知道你是马帮的新婿?”

    “呃……”

    杨天保倒是莫名奇妙的道:“我什么时候给他彩礼了?”

    “罗会首对外说的,一千五百贯!”单道真惊讶的道:“你难道不知道?”

    杨天保还真不知道,当初罗方率领马帮好手,把他从王文佩手中救了下来,杨天保为了感激罗方的救命之恩,随手给他一张黄金会员卡,其他人员每一人张白银会员卡,好像加起来价值一千五百贯!

    不对,不对,不是会员卡的问题,杨天保想起来,当初他为了给他的车马行招揽生意,就提出让他的车马行替马帮打通长安城的关系,货物需要中转,杨天保就在长安靠近金光门的漕渠岸边建立了一个小货栈。

    那里地方是杨天保的五叔送的一座宅子,南塬里那座宅子占地二十余亩,算是一座城外的别院,特别是每年的三月三,郊游踏青,不想回城,可以在那里过夜。

    宅子的后墙,就靠近漕渠的河堤,也是距离官道非常近,那里是一块莫约三四十亩的空地,不过现在也属于杨天保了。

    杨天保顺便就建立了一座货栈,非常简单,让人用土墙围起来,搭建几十间简陋的窝棚,慢慢开始修建永固式仓库和永固式房屋,落籍的时候,写的名字就是罗方。

    如果把南源里换作成后世的大兴亦庄,那么三十多亩的货栈,确实是可以价值上千贯。想到这里,杨天保有些哭笑不得。

    觉着自己很有点地主土老财的感觉了。

    他当下一挥手道:“一体同仁,每人每月二十贯的月例。

    此时薛瑶和罗晓玉顿时欢呼雀跃起来,满脸不敢相信的神色。

    后来问罗小五之后才知道,这个时候当妾的,每个月三贯五贯八贯月例是常项。还没过门儿就这么大方,他杨天保是头份儿。

    至于罗晓玉,这名被砍上一刀,面不改色的女侠,居然脸色一红。看着倔强少女娇羞的样子,很让杨天保心神荡漾了一会儿。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齐人之福……

    手中有钱,薛瑶和罗晓玉开始疯狂的钻进胭脂水粉店里,再也不肯出来了,可以想象,如果不把他们两个的二十贯月例花光,她们二人是不会出来的。

    不过,想想也是,古今中外,女人的钱总是容易赚的。杨天保对于置办行头,没有任何感觉。

    直到净街鼓响起,薛瑶和罗晓玉这才从东市恋恋不舍的回来。

    正所谓吃人手软,拿人手段,罗晓玉自从接受了杨天保的月例钱,就变得拘束起来,再也不拿白眼翻杨天保了。

    杨天保也在感叹:“钱,真是好东西!”

    对于杨天保即将离开长安城,杨天保先是与城管大队全体成员开会,对于城管大队的经费这个核心问题,杨天保的原则很简单:“能收就收,收不上来就记下来,回头再给他们算账,到时候连本带利收回来!”

    如果实在不够,那就向苏宅去支取,拥有轩天下和陈园的赢利,苏宅负责一个城管大队的开销,还是有能力的。

    此时城管大队,基本上等于杨天保的编外家丁。

    就在杨天保准备离开的时候,沈从文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郎君,我……我……”

    看着沈从文一脸纠结的样子,杨天保笑道:“什么事,直接说!”

    沈从文伸手一指身边的十几名伙伴道:“我,我们能不能成为郎君的部曲。”

    杨天保微微一愣,他还以为沈从文是想跟着杨天保混一份功劳,光耀门楣。事实上,杨天保这么想也无可厚非,城管大队所有人,除了梁三宝和沈从文少数几个人识几个字之外,其他人都是瞪眼瞎。

    就算有科举制度,他们注定无法从科举制度这一条路上混出名堂,而沙场争胜,是他们唯一的路。

    不过,杨天保却是猜测错了,沈从文他们还真不是这个目的,他们的目的是放在下一代上面,杨天保对他们太好了,不仅仅开给他们封厚的薪水,还给他们的子女建立了一座学堂,在这个年代,无产阶级想要读书,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唐初所有的寒门子弟,包括后来的丞相马周,他们都不算是寒门,马周是常何的门客,获得常何的资源,可以读书识字。

    而城管大队这些人,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跟着杨天保,云州是什么地方,他们都非常清楚,自从武德四年,李唐打败河北窦建德,获得云州的统治权以来,云州几乎每年都会遭遇突厥人的侵略,万一杨天保在云州出现意外,城管大队肯定会解散,他们失去一份工作没有什么,他们有的是力气,可以做其他工作,赚钱养家糊口,反正饿不死。

    可是,他们却再也难以找到另外一个肯为他们考虑的东家了。

    杨天保耐心的劝道:“云州有危险,万一出现什么意外,我怎么向你们的家人交代?”

    “生是杨氏的人,死是杨氏的鬼!”沈从文指着身上的衣服道:“我们的身上衣,我们的口中食,必誓死捍卫之!”

    随着沈从文话音刚刚落,周围十几名青年城管也用慷锵有力的声音道:“必誓死捍卫之!”

    杨天保道:“好,我杨天保不死,必保尔等一生衣食无忧!”

    沈从文笑了。

    杨天保转而望着梁三宝道:“以后你就丙队队目,兼任城管大队副大队长,我不在,城管大队大小事务,全部你做主,记住一视同仁!”

    梁三宝激动的道:“老板放心,我绝对不辜负老板的信任!”

    杨天保道:“城管大队再招些人吧,把人员补齐,无论我在不在长安城,咱们南六坊必须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

    ……

    杨天保带着沈从文返回苏宅,然后对着陈应道:“你从我账上支出三百贯,每人二十贯安家费,你们每人的例钱翻倍!”

    沈从文大喜过望,众人面面相视,他们也欣喜异常。

    果然是富贵险中求,只要胆子大,不愁没钱挣。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罗方已经来了,他已经知道他闺女已经开始在杨天保府上拿月例,算是名正言顺杨天保的人了。

    对于这个女婿,罗方也非常上心,毕竟搭上杨天保的线,他占的好处大了去了,不仅仅获得一个货栈,又可以轻易打通长安城关系网络,在短短几天内,又有几支规模小的马队,与罗方歃血为盟,拜罗方为会首,正式加入马帮。

    可是马帮是一个吃青春饭的行当,一旦年纪大了,这碗饭就没有办法吃了。在得知杨天保从城管大队里招了十几名部曲,罗方也产生了送一批人过去。

    就这样,罗方带着十几名身手利索,敢打敢拼,最关键是非常可靠的年轻人过来,他们可以跟着杨天保,将来在杨天保面前站住脚,对于罗晓玉也是一个助力。

    罗方也指着十几名好手道:“三郎,我们马帮也有几个后生,想跟着你出见见世面,放心吧,他们全部都是弓马娴熟,绝对不会拖后腿。”

    本着一只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放的原则,杨天保道:“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杨天保又收下马帮的钻林豹周普、乌鸦吴善思、穿山虎吴齐、老酒鬼吴念祖等人。

第一零五章他有没有野心?

    杨天保虽然没有部曲,但是弘农杨氏却有,而且数量很多,数万户是有的。

    不过,唐代把部曲规为贱口,根据《唐律疏议》卷十七:“奴婢、部曲身系于主。”又卷二十:“部曲、奴婢,是为家仆。”

    部曲经主人放免,即成平民。像沈从文、以及周普、吴善思等人这种部曲,虽然名义上属于贱籍,不过他们却是奔着作战的任务去的,就是想以军功改变命运,颇为有点先苦后甜的意思。

    部曲要向其主人效忠,完成主人所交代的任务,包括让他们去死。虽然沦为贱籍,但是部曲与其他贱籍不同,他们与主人共同命运,一旦被人杀死,或殴伤,主人有追究的权力,一旦不同意私下和解,那么只能以公论公,按照法律去解决,该判刑就判刑,该流配就流配。

    就像那句千年不变的俗话,打狗还要看主人。

    作为勋贵的部曲,在法律上他们的政治地位低于平民,可是现实社会中,他们的地位,又远高于平民。一般小吏敢去盘剥平民百姓,让他去盘剥勋贵的部曲试试?腿给他打折,狗脑子给他打出来。

    部曲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主人可以打,也可以骂,也可以杀,但是,别人连说一个不字都不行,这就是区别。

    部曲和佃户,虽多是由宾客转变而成,但两者又有区别。佃客一定和土地有联系,部曲却不一定与土地有联系。部曲作为士兵应该绝对服从所属军官的命令,作为私人的部曲就必须对主人效忠,主人对他也负有“保护”的责任。部曲必须完成主人所交给的任务,其中也包括从事农业劳动和其他劳役,但并非必须从事农业生产,他们的主要职责还是作战。部曲活跃的时候,通常是军事行动频繁的时候。

    成为部曲,不是嘴上说说而已,还要经过法律认证,不过办理契约手续,对于杨天保来说,非常简单,毕竟他现在还是名义上的万年县司兵参军,放在后世,也算是东城区常委班子的成员,不看僧面看佛面,没有人会在这方面给他使绊子。

    就在杨天保准备为沈从文等办理部曲凭证时,潘登也带着数十人前来投奔,杨天保现在也是本着人多好办事,反正他们自己愿意跟着自己去云州,万一发现战斗,人多总好过人少,如果没有经过王文佩绑架事件,他杨天保并不要自己的部曲。

    不过,现在看来,无所谓了,左右不过是养活更多一些人而已,杨天保别的本事没有,挣钱的本事不是太差。

    经过统计,城管大队沈从文所部加上马帮周普、吴善思以及陈园潘登等人,总共一百四十三人成为了杨天保的部曲。

    虽然名义上这些人都是杨天保的部曲,杨天保也要负责他们的住宿和吃饭穿衣,还有例钱,也幸亏轩天下开始赢利,否则他肯定承担不起。

    一百四十三人,就是一百四十三个家庭,他们有的人有宅子,有地方住,也有的人像马帮成员,潘登所部几乎都是穷光蛋,别说宅子,连件冬衣都没有。

    不幸中的万幸,薛瑶给杨天保采购了太多东西,杨天保所有的部曲,每人发放冬夏四件衣服,成衣制式,就变成了弘农杨氏的制式服饰,青色的细麻面料,结实耐用,关键是穿着也很舒服。

    要想让这些人替杨天保卖命,肯定要对他们好,上来四件衣服,这可是大手笔,在唐初吃饭花钱不大,可是穿衣却很要命,两件夏装一千三百钱,冬装却多达三贯五百钱,加上鞋子袜子,每个人的开销就多达五贯钱。

    直到现在,杨天保终于明白古代为什么有人拿着衣服可以去当铺了,衣服是真贵。怪不得普通百姓一年也添加不了一件新衣服,关键是一件新衣服就要三四亩地一年风调雨顺的产出,如果按照后世一亩地一年可以产出一千元,那就相当于一件衣服四五千块。

    至于这些部曲的家眷安置,杨天保可是煞费苦心,城管大队的总管,划出三分之一,充当他们的家眷的居所,同时,所有的部曲,一视同仁,他们的子女或直系亲属,如弟弟,都可以进入城管大队的百草堂学习。

    也可以享受城管大队澡堂洗澡,至于所有部曲的开支,杨天保没有胡乱许诺,他还专门请教了观国公府的康伯,康伯告诉杨天保,观国公府部曲(专指战兵),分为三等。

    新丁不满一年,每人五百钱,分为例钱分为两份,既一百大钱的钱,价值四百钱的粮食或酱、肉等。

    一年以上,三年以内的,则享受每月一千钱例钱,其中三百钱为现钱,七百钱为财物,发放到家眷手中。期间,部曲家中直系亲属有婚丧嫁娶,会额外发放一千钱。

    三年以上,五年以内的,每个月享受一千五百钱,其中五百钱是现钱,一千钱为财物,发放到家眷手中,期间部曲家中直系亲属有婚丧嫁娶,会额外发放两千钱。可指一名子弟,进入部曲。

    此时杨天保才明白,弘农杨氏的部曲不是谁想当就可以当的。他又问道:“那五年以上的呢?难道就没有五年以上的部曲了吗?”

    康伯解释道:“令公规定,部曲执役年满五年,可发放良籍,若是不愿意从良,可升为部曲队正、旅帅、团主等级别的职事。”

    杨天保这才恍然大悟。

    杨氏的家族规模大,对于部曲的管理,既有章可循,又充满人性化,关西第一豪族的底蕴就在这里,只要是杨恭仁的部曲,执役年满五年以后,就算作自己人了,可以享受外放待遇,比如在部曲内部升职,或者留在地方上。

    唐代县以下,还设有乡、里、邻保,一般情况下,每里百户,五里一乡。这些构成唐朝基层社会。

    别看里正、乡正、保正这些没有品阶,也不入流的职务,其实都是肥差,他们既负责催促税赋,徭役、按照户比均田授田还有乡村治安。

    怪不得杨氏可以成为关西第一豪族,县以下的乡里保,几乎都是杨氏部曲出身,他们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杨氏。

    杨天保沉默不语,对于官府和乡里,他完全使不上劲,只能打着杨恭仁的旗号,这让他有些沮丧,任重道远。

    康伯拍着杨天保的肩膀道:“三郎,你还不错!”

    虽然杨天保没有向杨恭仁汇报过他的任何事,不过他的一点一滴,都看在康伯眼中,特别是杨天保创立了城管,明明当时他并没有钱,也没有势力,依靠着一群毫无着落的破落户,在城南站稳了脚跟。

    那群破落户虽然没有大本事,可是杨天保居然挖空心思开始培养他们,有大局观,有长远规划,这是杨天保最擅长的事情。哪怕不依靠观国公府的力量,假以时日,杨天保也可以积攒出不俗的力量。

    这样相较一下,杨思谊和杨思训就差得太远了。

    杨天保走了,他去安排他的部曲了,完全可以沿用杨氏的部曲制度,依照葫芦画瓢,反正他有现实的例子可以学习。

    ……

    在杨天保走后,康伯走到暖阁。突然杨恭仁没头没尾的一句道:“三郎,有没有野心?”

    康伯的眉头深蹙,杨恭仁所问的这个问题,也让他想不透。

    杨天保要有野心,他完全可以百般讨好杨恭仁,他本是杨恭仁的儿子,所缺的就是声望,只要杨恭仁露出一丁点要捧杨天保的意思,他在年轻一代中的声望就会快速提升起来。

    只要提起声望,有的是人为他造势,无论在中枢为官,还是在外地为官,只要年龄到了,他就可以再次升职。

    年轻,是杨天保最大的优势,只要他蛰伏待机,完全有机会把弘农杨氏观王房掌握在手中,他与杨思谊的年龄相差十九岁,与杨思训的年龄相差十六岁,杨思谊的儿子才三岁,杨思训的儿子才五岁,熬到杨思谊与杨思训百年之后,他们的孤儿寡母,将无人能跟他抗衡。

    掌握杨氏一族,掌握杨家部曲私兵,就算朝廷也要给他三分薄面,无论谁当皇帝,自然无法将他排斥在外。

    以他的手段、以杨族的财力以及在关中的人脉跟势力,假以时日,封侯拜相自然是他的囊中之物。

    届时不管他本人的官职高低,都有资格待价而沽。

    相比之下,通过本身就没有什么根基跟资源的流民,还有潘氏、沈家去实现他的野心,是一条艰难数倍的道路。

    更何况,杨天保的表现,太让杨恭仁难以琢磨了,有时候,他很冲动,仿佛一根筋,有时候,他又非常睿智,大智若愚?还是率性而为?

    突然,康伯道:“令公,他难道不可以一石二鸟吗?”

    “他要是有野心,怎么会放弃掌握杨氏一族的机会?”杨恭仁皱起眉头,实在想不通,杨天保为什么没有收买杨氏的人,包括杨弘礼也是点头之交,至于杨思玄等堂兄弟,更是全远私下的交往。

    杨恭仁的疑惑,反而一个局外人给他做出了解释,不过可惜的是,杨恭仁听不到。

    ……

    永宁郡公府别院,王敬直也在奇怪这个问题,父子二人都没有商量出一个所以然,反而一脸病怏怏的王文佩打着哈欠道:“没出息的男人才会一心想着窝里斗。”

    王文佩伸手掩着红唇,打了哈吹,神态娇美妩媚,说道:“杨氏表面风光,早就不如从前了,那么点家底,他不放在眼里也说不定;杨三郎若趁火打劫、争个头破血流,结果就一定比现在好?我看你们男人都中了争权夺势、只会搞阴谋的毒了,又只会以己之小鸡肚肠去揣测别人,眼睛不给蒙蔽才怪不跟你们打岔了,你们头疼去吧,我要睡觉去了,支撑不住了。哦,对了,后天杨三郎离开长安,前往云州,我要过去凑热闹,会不会有什么不方便?”

    王珪望着王文佩的目光,有些复杂,心中暗暗头疼:“你为什么不是嫡出?如果是嫡出,我也不用如此头疼了!”

    就凭王文佩的见解,就比王敬直和王崇基更有灼见。

第一零六章带你找哥哥

    杨天保拿着吏部发放在赤牍,踏上了云州赴任的旅程。跟随杨天保前往云州赴任的部曲除了一百四十三名部曲,还有单道真、薛瑶、罗晓玉。

    古代官员异地赴任,一般情况下,是可以携带家属的,除非个别官员,权力极大,为了防止造反,把妻子父母留在京师居住,也有作为人质的意思。

    不过,那绝对是三品以上实职官员,而且是封疆大吏级别,目前,杨天保还不到那个级别,他还享受不了这个待遇,更何况,就算将来杨天保的官职做到了那个级别,成为某总管府都督或者四安大将军,但是妾,还是可以跟随照顾官员的俸禄的。

    在古代,妾不算家眷,哪怕某个权臣铤而走险,谋反未成功被抄家灭族,妾其实不会被诛杀的,只会被再次贩卖,或者发配教坊司。

    杨天保的一百多名部曲,其中五十余人是擅长骑术,其他人则不会骑马,只能牵着骡马前行,一路走到云州。

    在杨天保一路东行,抵达下邽(今天华县境内)时,一支拥有十数辆大车的车队,停在官道上,奉命在前面探路的单道真已经开始警觉起来。

    唐朝的治安,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好,人少地广,太方便藏匿,况且杨天保携带了大量的财物,在强盗眼中,绝对会是一只大肥羊。

    不过,当单道真看到陈应靠在最后面那辆大车上,晒着太阳的时候,单道真惊讶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陈应翻了一个白眼,反问道。

    单道真道:“你走后,谁给大郎管账?”

    “就那点钱,还用得着本天才亲自管吗?”

    陈应一脸得意的笑道:“就是放头猪在那里,账目也不会差一文!”

    敢在官府的账目上做手脚的,大有人在。毕竟公家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况且上上下下一切动手,总得把账目平得干干净净净,形成一个庞大的利益网络。

    可是杨天保的私账,那是他自己的钱,一旦贪墨私人的财物,杨天保可以私自处置,斩断手脚也好,就算把账房杀了,他们也没处伸冤。官府不会受理。

    得到消息,来到前面的杨天保问道:“你来做甚?”

    陈应收起嬉皮笑脸,一脸郑重的道:“前往云州,令公让我给你带点东西!”

    杨天保一脸欣喜,还以为杨恭仁担心他在路上的花销,给他送来一笔钱。毕竟穷家富路,这是有前例可寻。

    在长安城,哪怕杨天保没有一分钱,可以凭着他弘农杨氏的身份,到处吃喝嫖赌,绝对没有人敢把杨天保往外撵。可是出了关中,弘农杨氏的威慑力和影响力就弱得太多了。

    当杨天保看到大车上装着一堆没有用处的破铜烂铁,不禁皱起眉头,疑惑的问道:“就这?”

    陈应向其解释道:“甲胄打造不易,良甲更甚难求!朝廷有律法在前,不得擅自拥有甲胄!”

    观国公杨恭仁曾兼任左卫大将军,所以他身边拥有七十八名重甲扈从,这是朝廷允许的,对于每一具重甲,武器监都有编号。

    杨恭仁曾率领凉州唐军与突厥交战过,肯定有战损,想来这些破铜烂铁,就是当时截留下来的。

    在冷兵器战争时代,拥有一套铠甲,在战场上的存活机率,比无甲士兵大十倍不止,特别是将校所置办的制式明光铠甲,基本上可以无视突厥人的轻骑弓箭的射击,对于枪矛的刺击,也有一定的防御能力,特别是护膊、护肩、胸口,可以防御刀砍剑刺。

    一场惨烈的战斗打下来,将领的伤亡几率一般都不太大,除非全军覆没之类的惨败,否则将领几乎都可以完整无缺的存活下来,主要的功劳就是明光铠甲。唐军在历史上,并非没有败绩,像坦罗斯惨战,大非川之败,数万精锐士兵阵亡或被俘虏,然而将领都可以活下来。

    这当然也是铠甲的功劳。

    古代对于兵刃虽然没有限制,民间也可以拥有武器,但是对于军用制式弓弩和甲胄,是防御得非常严。

    汉代名相周亚夫,自知死亡将近,他的儿子为他购买五百具铠甲,准备陪葬,结果被告发谋反,就这样,周亚夫因而死亡。只是因为铠甲来之不易,造价高昂,毫不夸张的说,五百甲士,一战冲溃数千无兵士兵,属于正常现象。

    这些废铜烂铁,有足足十几辆,既可以拆卸甲叶片用来维修其他破损甲胄,同时也可以武装他的部曲,哪怕再残破的甲胄,防御力也大过于无甲士兵。

    陈应轻轻掀起上面一层破烂,下面则堆放着崭新的甲胄。

    杨天保恍然大悟,这是杨恭仁担心他在云州会遇到危险,特意给他的部曲准备了一批甲胄,几乎所有的甲胄,全部都铁质甲。

    唐代的制式甲胄,总共有十三种,明光铠甲是最顶级的重甲,身披明光铠甲的陌刀将士,可以无视敌人的箭矢如刀枪,挥舞着陌刀,如墙推进。望者披靡,所向无敌。

    不过,明光铠甲造价昂贵,还有山文甲在后世都没有实物出土,只存在壁画、图画以及陶俑和文字记载上面。

    而整个观国公府只有七十八具,现在马车上就放着六具明光铠甲,从上面的磨损的甲叶片痕迹,还有紫黑色的痕迹,可以想象,这位原主人,应该是经过惨烈的血战,阵亡后,从尸体扒下来的。

    这六具明光铠甲,都是经过大规模修复完成的,无论是护膊,当胸,都是新更换的精钢打造的,上面还泛着湛蓝色的金属光泽。

    除了明光铠甲,细鳞甲之外,还有制式弩机,还有横刀、马槊也有三十根,望着准备充分的军军械物资,杨天保的神色凝重起来,他望着陈应道:“云州之行很危险?”

    “你也可以选择不去!”陈应笑了笑道:“如果你想回去,自然有人为你告病假,过了半年几个月,再换个地方为官!”

    杨天保沉吟起来。

    杨恭仁在最关键的环节并没有直接告诉他,戴胄这个老混蛋也没有告诉他,他们肯定清楚云州之行的危险,所以杨恭仁才冒着被人发现举报的危险,给他准备这么多军械,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十几车军械,足以让杨天保武装四五百人马,足足两个团,半个折冲府的武装力量。

    “去!肯定有危险,这是必然的!”

    杨天保纠结起来,到底是去呢,还是不去呢?

    就在官道不远的树林里,停着一辆普通的马车,杨恭仁坐在马车里,悠闲的喝着奶茶,自从奶茶风靡开来,杨恭仁已经不再喝传统的茶汤了,奶茶的味道比较容易接受。

    康伯坐在杨恭仁对面,笑了笑道:“三郎,一定猜测出云州有问题了!”

    杨恭仁点点头道:“若是猜测不透,那就没有培养的必要了!”

    作为一个父亲,杨恭仁是希望杨天保一生平平安安。可是作为父亲,杨恭仁又希望杨天保可以重振杨氏的家势声威。

    此时,弘农杨氏表面上风光无限,只要杨恭仁这个当家人才明白,杨氏的危机是多么严重。

    朝廷与世族门阀的对立越来越严重,要不然李世民也不会趁着准备不充分的情况下,攻打东突厥,表面上看攻打东突厥是李世民雪耻之战,其实,这何尝不是李世民杀鸡儆猴,立威之战?

    鸡,就是东突厥,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可是谁是猴呢?就是七宗五望,山东世族。

    作为世族门阀的一份子,弘农杨氏与山东世族,七宗五望,有着说不清,理不明的错综复杂的关系,想要撇开他们很难。可是,弘农杨氏与李唐皇室世代联姻,他们与李唐也纠缠不清。

    现在世族门阀逼着弘农杨氏站队,他们希望弘农杨氏可以站在朝廷的对立面,与他们站在一起。

    这个选择,肯定会得罪朝廷,也就是李唐皇室。

    如果铁了心的要跟李唐皇室站在一起,那么山东贵族,七宗五望,他们联合起来,造反倒不至于,收拾弘农杨氏却绰绰有余。

    七宗五望也好,河东四贵也罢,他们早已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形成显宗和隐宗两支,就算李世民找个机会把太原王氏,连根拔起,只能斩杀太原王氏的明宗,却伤不到王氏的隐宗。

    一旦成到了那个局面,就是天下大乱,土崩瓦解。

    杨恭仁依稀想起,当初他刚刚开蒙的时候,他拿着《尚书》抑扬顿挫的朗读道:“天命无常予,暴力不足恃。有德则得国,无德必丧邦。”

    “有德和无德!”

    其实,是一个伪命题。到底是不是有德,还是无德,只有天下士人说了算,毕竟掌握了舆论的是士人,是世族门阀。

    别看李唐朝廷坐稳了江山,看似风平浪静,可是在这平静的表面下,却暗流滚滚,波涛汹涌。

    杨恭仁笑了笑道:“康伯,你跟随我多少年了?”

    康伯摇摇头道:“记不太清了,大象二年,到现在多少年了?”

    杨恭仁道:“五十年了,人生能有几个五十年?”

    康伯疑惑的道:“阿郎,你也怕了?”

    “不是怕!江湖越老,胆子越小!”杨恭仁目光中迸射出犀利的杀气,冷冷的说道:“如果我能再年轻十岁,谁敢逼我?”

    康伯没有说话,十年前,天下动荡,没有人敢逼弘农杨氏,否则杨氏也能搅动风云,激荡乾坤。

    十年时间,时过境迁,变化太大了。

    就在这时,一名黑色劲装的汉子来到马车前,轻轻敲响马车的车门:“主公,三少主启程了!”

    “哦!”杨恭仁兴奋的问道:“他怎么说?”

    “明知山有虎,偏向山中行!”

    杨恭仁哈哈大笑起来,道:“不愧为我杨伦的儿子!”

    杨天保和他的两个哥哥,最大的不同,就是因为他的两个哥哥,没有穷过,没有被穷怕过,对于杨天保来说,有钱人可以认性,没钱人只能认命,他没钱,却不认命,还可以拼命。

    富贵险中求,不拼命,哪里来的大富贵?

    更何况,他不是嫡长子,没有观国公府先天优势的继承权。

    机会,已经摆在杨天保面前了,他必须把握住。作为一个男人,二十岁之前可以拼爹,但是不能永远拼爹,他的老爹也不是万能的。

    一辆宽大的马车,晃晃悠悠,咯咯吱吱,杨天保躺在马车上,左边是罗晓玉,右边是薛瑶,薛瑶头枕着杨天保的胸膛,倾听着他的心跳:“大师兄,咱们回去好不好?这官咱们不做了,咱们带着很多钱,还有布帛,可以买几百亩田!”

    “农夫山泉有点田?”

    杨天保苦笑道:“这样的日子,我也想过,只是咱们眼下,还没有到可以安逸的时候,在长安城的时候,依靠的都是父辈的余荫,人情这个东西,越用越少,你看看长安勋贵的哪一家,他们的子弟不在拼命?程怀亮跟着薛万彻去了灵州,尉迟宝琳被我打得伤还没愈合,就去了云州担任云州司马,还有长孙冲,跟着李靖呢……他们都在拼命,我为何不能,我难道比他们还要高贵不成?”

    薛瑶咬咬牙道:“我怕……”

    “别怕……!”杨天保笑道:“想不想见一个人?”

    “谁?”

    “你哥哥,亲生哥哥,一母同胞!”

    薛瑶摇摇头道:“不见,我一点都想不起他!”

    杨天保道:“我听过他,他很厉害,过了潼关,咱们一路绕道去找他,只要带着他,他一定可以保护咱们的安全!”

    罗晓玉不悦道:“他很厉害吗?”

    “当然厉害了!”

    “比单二哥还厉害?”

    “应该吧,他们没打过,到时候让他们打打看!”

    杨天保笑了笑道:”我特别期待,单道真和薛仁贵,到底谁更厉害!“

    ps:今天有点事,就一更了,四千多字,算是二合一吧,明天继续六千更。

第一零七章能不能有点出息

    唐初有两位名将,算是大器完成,苏定方和薛仁贵。所谓的大器晚成,其实就是没有后台,也没有人提携。

    苏定方因为是窦建德的部曲,在窦建德死后,追随刘黑闼继续反唐,刘黑闼兵败身亡,苏定方就隐居乡里,直到贞观初年,他才开始为李世民效力。而薛仁贵也是一样,他因家道中落,朝中无人,如果不是李世民在贞观十八年亲征高句丽的时候,薛仁贵有可能就籍籍无名了。

    中国其实一直不缺乏人才,只是缺乏发现人才的伯乐。

    杨天保不介意自己充当这个伯乐,提携薛仁贵早入仕途,有弘农杨氏的帮助,薛仁贵又有能力,想不出头都难。

    拿定主意之后,杨天保就直奔薛仁贵所在的龙门,原本杨天保还想经潼关,过函谷关,抵达洛阳,然后再寻找龙门薛仁贵,结果他自己弄了一个乌龙。

    薛仁贵祖籍是龙门不错,不过却不是洛阳龙门,而是绛州龙门(今山西河津),洛阳龙门在黄河几字勾南岸,而绛州龙门则在黄河东岸。

    就这样,杨天保追上车队。率领车队沿着黄河一路向东,在龙门渡直接渡过黄河后,又准备兵分两路。他轻装简从带着薛瑶去寻亲。

    不过,陈应却摇摇头道:“郎君,最好不好分开走!”

    杨天保不解的问道:“为何?”

    陈应还没有回答,钻林豹周普却上前道:“郎君有所不知,河东贼寇极多!”

    这主要是跟唐初的环境有关,当初李唐自太原起兵,从太原打到长安,一路上经过数次惨烈的交战,溃兵如潮,不少散落的溃兵就聚集为匪,以打家劫舍为生。后来,随着刘武周席卷整个河东,几乎整个河东陷落,大小豪强,纷纷投靠刘武周。

    这是非常严重的政治错误,他们站错了队,为避免朝廷秋后算账,抛家舍业的豪强,化身为匪,潜入深山为祸一方。

    在整个天下,河东道路上最不安全,别说私人的车队,就连李渊的同母妹同安公主的车队也被河东匪徒劫掠过。

    贞观元年,李世民刚刚登基,嫁于太原王氏王裕的同安公主,为了庆视二侄子李世民登基,派出心腹管家,携带豪礼一百三十大车,前往长安城。结果在经过雀鼠谷的时候,被一伙强人劫掠一空。

    随行一百五十余名部曲,三百余名车夫和杂役,几乎全部被杀,直到贞观元年底,同安公主久等管家未回,派人往长安送信,这才知道他们进入介休境内,直接消失,也成了一桩悬案,现在已经两年多了,还没有破案。

    听到这话,杨天保不敢大意,弘农杨氏的影响力到不了河东,再说了,弘农杨氏的威名再大,能大得过同安公主?

    带着皇室公主旗号,一样被劫掠,可见这些匪徒是何等的猖狂。

    陈应只要率领整个庞大的车队,一百多部曲,朝着龙门镇修村方向走去。

    过了龙门渡口,就是龙门山。龙门山相传是早在上古时期,黄河之水被龙门山阻挡住,

    把河水挤得十分狭窄。奔腾东下的河水受到龙门山的阻挡,常常溢出河道,闹起水灾来。大禹到了那里,观察好地形,带领人们开凿龙门,把这座大山凿开了一个大口子。这样,河水就畅通无阻了。后代的人都称颂大禹治水的功绩,尊称他是大禹因此,给此山起名龙门山。

    具体真假如何,这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了。反正,龙门山中的道路,非常狭窄,很多地段,只能一辆马车行驶,虽然区区数十辆大车,足足绵延五六百步。

    突然,杨天保感觉背后非常不舒服,这时当时在长安城的时候,他遇到王文佩的人盯睄,就是这种感觉。

    杨天保急忙道:“单二哥,通知大家伙,都小心一点,我感觉有点不对劲!”

    事实上,不仅仅是杨天保有这种感觉,就连马帮的乌鸦吴善思,他应该是一名出色的弓箭手,一张铁胎弓早已挽在手中,捏着三支狼牙箭,目光如电,缓缓在周围扫视着。

    马帮的人行车商道早已习惯了被马匪和沙盗劫掠,他们在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拿刀的拿刀,举盾的举盾牌,小心翼翼,如临大敌。

    这样以来,差距就显现了出来。原本,杨天保以为,他的部曲中,潘登所部应该是最差的,毕竟当初杨天保可以带着一百多名城管,把他们三四百人打得满地找牙。

    可是,现在潘登仿佛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他麾下的乡党部众也三五成群,集结成若干小组,有的在左右两翼山涧的上搜索,也有人负责殿后,特别是杨天保的马车周围,足足安排了六面步盾。

    这种重盾,宽约两尺,长约四尺,重达四十余斤,以拓木打造而成,上面还包裹着铁皮,除非是遇到床子弩之类的重弩,否则一般弓弩无法射穿。

    杨天保看到这一幕,直接道:“停下,披甲!”

    他好不容易弄到这一百多名部曲,死伤一个都会让他心疼半天,关键是这些部曲,都是他的个人财产,伤了他要包治,死了他要出安家费和丧葬费。

    随着杨天保一声令下,众人开始披甲,沈从文、周普、吴善思、单道真每一具明光铠甲,潘登拿着那套发给他的明光铠甲,他想了想,将明光铠甲递给杨天保道:“我要是死了,请郎君照顾给家姐一个归宿!”

    杨天保皱起眉头道:“放屁,都好好活着,保命为上,咱们这些财物,丢了也就丢了,人没事就好!”

    潘登听到这话,非常感动。

    毕竟,在主人眼中,部曲都是消耗品,以杨天保如今的身份,他需要部曲的话,有的是人抢着要给他当部曲。可是杨天保居然关心他们的性命,这一批财物,至少价值数千贯,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笔巨财。

    可是杨天保却把他们的命,看得比钱贵。

    潘登的眼睛微微一红。

    他正准备说话,突然,穿山虎吴齐提着一瘦弱得皮包骨头的年轻人,鼻青脸肿,显然是被揍了一顿,吴齐将这名年轻人直接丢在杨天保面前道:“抓了一个活口,倒是一个硬汉子,怎么问都不说,只好先解决了!”

    说着,吴齐从腰间抽出一只匕首,朝着那名年轻人的胸口扎下去。

    杨天保以为这名年轻人会求饶,没有想到哪怕看着这柄寒光闪闪的匕首扎下来,他非常没有害怕,反而一脸坦然,仿佛有一种解脱的神色。

    “慢!”

    杨天保望着年轻人道:“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也是为了求财,找你们大当家商量一下,我们花钱买路。”

    年轻人眼神中浮现一抹惊讶的神彩道:“我们不要钱,只要粮食!”

    “粮食我们也不多,大约一百石,咱们一人一半!”杨天保笑道:“给你们五十石,怎么样?”

    杨天保对于这个时代也是无语,原本他以为可以拿着钱,直接踏上行程,只是出了关中,想买粮食却非常困难。

    他只要在潼关的时候,购买一百石粮食,足够这些人吃到云州了。

    吴齐见杨天保要放掉这名年轻人,直接提醒道:“郎君,只怕纵虎归山!”

    杨天保不以为然的笑道:“他算什么虎,充其量就是一只猴子!”

    就在年轻人活动手脚的时候,杨天保望着年轻人道:“你叫什么名字,愿意不愿意跟我干?”

    “俺叫薛书玉!”薛书玉道:“能管饱饭吗?”

    “管,一日三餐,不可能大鱼大肉,馒头和饼子管够!”杨天保从马车上掏出一包莫约四五个麻饼,这种麻饼类似于后世的烧饼,用铁板烤熟的,只是凉了以后,会非常硬,有点新疆囊饼的硬度。

    如果没泡在羊肉汤里,杨天保可没有好牙口咬动。

    不曾想,这名薛书玉三下五除了啃掉了两个麻饼,对于一斤一个的麻饼,杨天保连一个都吃不下,薛书玉把剩下的麻饼塞进怀里,这才冲杨天保道:“别往前走了,退回龙门镇,前面是历山飞的人,盯你们好久了!”

    杨天保问道:“你姓薛,认不认识龙门薛仁贵!”

    薛书玉神色古怪的望着杨天保道:“不认识!”

    杨天保没有多想,罗晓玉推了推杨天保的肩膀。

    罗晓玉指了指薛书玉道:“他没说实话!”

    就在这时,轰轰隆隆的巨响传来,不多时,周普快步走来,他的脸色非常难看的道:“回不去了,后面被巨石堵上了!”

    单道真捂着肩膀走来道:“大郎,不好了,前面的山道被人放倒了一颗树,我准备把树砍开,挨了一箭!”

    杨天保这才发现,单道真的肩膀护肩上出现一道凹痕,如同月牙一般。

    杨天保道:“用箭射的?”

    单道真点点头道:“好险,要不是因为有这套明光铠甲,肩膀就废了!”

    事实上,单道真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要不是这只箭的质量太差,箭镞太钝了,如果使用锋利的羊头箭,真能射穿他的启肩,虽然没有射穿,却让他的半个肩膀,酸麻难忍,半个没有恢复过来。

    明光铠甲的护肩,是用精钢打造而成的,即使用横刀劈砍,也只能留下一道痕迹,可是用箭居然能射得凹下一块,这只箭肯定不是一般的人。

    杨天保的脑袋急转,他转而望着薛书玉道:“薛仁贵就是历山飞的人?”

    薛书玉下意识的道:“你怎么知道?”

    杨天保愤愤的道:“薛仁贵你个王八蛋,能不能有点出息!”

第一零八章给我狠狠的揍他

    隋末唐初,天下大乱,三十六路反王,七十二路尘烟。

    而历山飞魏刀儿,就是三十六路反王中的一支,他在最强盛的时候,聚众十万,活动于冀(今河北省冀县,位衡水市西南)、定(今河北省定县,位安国县西北)二州之间,称魏帝。武德元年,窦建德伪与联合,他麻痹无备,为窦建德所袭击,部将将他执送建德,被杀。余众由窦建德吞并。

    破船有还有斤钉,作为从大业十一年开始造反的魏刀儿,心腹还是有一部分的,当初魏刀儿被杀,他的心腹就携带时年五岁的魏无忌出逃,流落在龙门山中为匪。

    作为曾经的魏帝魏刀子之子,魏无忌一直做着当皇帝的美梦,可惜,天下渐渐安定,已经加冠的魏无忌别说搅动天下风云,就连守着龙门山安稳过日子都困难了。

    没有办法,随着贞观元年同安公主的车队被劫掠,李世民大怒,命令河涧王李孝恭肃靖河东,李孝恭大军所过之处,积年为匪的河东群匪,不是被抓住砍头,就是改头换面,自动下山,去充当大唐良民。

    魏无忌麾下的部众,越过越艰难,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日子想都不用想了,魏无忌与把兄弟薛仁贵商量一番,决定还是过良民的日子。

    再劫一次,就洗手不干了。

    薛仁贵拿着祖传的漆雕弓,守在一块巨岩上,在这个地方,可以看清山谷中这个车队的所有动静,不过随着山谷中的车队,并没有慌乱,反而从车上拿着兵刃和铠甲,纷纷武装自己。他们将大车的车轮拆卸下来。

    薛仁贵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二弟,咱们一鼓作气,冲下山……”

    薛仁贵叹了口气道:“大哥,不行啊,这次咱们遇到硬茬子了,搞不好下面的人是哪家将门子弟,部曲都是百战悍卒,咱们占不到便宜!”

    虽然薛仁贵家道中落,他基本上没有了从军的可能,部队可不是随便都能进的,大唐的府兵,人人都地主,打仗的时候,可以一群地主带着一各自的部曲,一涌而上。

    李靖率领三千军队,夜袭阴山,其实并不是说李靖只率领三千人马,而是李靖带着三千名军官,他们各自都有部曲。

    部曲战时为兵,闲时为民,朝廷不用负担任何问题,都是有各自的主人负责部曲的生活和抚恤,唯一的劣势就是这些部曲,只知其主,而不知朝廷。

    杨天保的部曲来源成份很杂,但是除了杨天保和沈从文麾下的城管之外,其他人都见过血,无论是车队后面的落石,或者前面倒下的大树,都没有引起车队的混乱,唯一的变化就是,他们已经拿着弓弩,引箭待发。

    这是一支装备精良,几乎可以与府兵不相上下的军队,而不什么大户人家的家仆。如果不是他们没有旗号和统一的制式家甲胄,薛仁贵甚至会怀疑,这是不是官府设的一个套。

    “不好打也得打!”魏无忌愤愤的道:“咱们有五百多人,我就不相信还打不过他们!”

    “还真打不过!”

    薛仁贵望着魏无忌身边的喽喽,说他们是悍匪,都有些勉强,他们只是一群为了吃一口饭,铤而走险的贫苦农民。他们是无籍的流民,朝廷不认可他们的平民身份,不会给他们授田,也不管他们的死活。

    他们免强拿着刀枪,都是一些粗制滥造的木矛,木枪,弓不足二十张,箭不过三百余只,至于甲胄,连皮甲、布甲都算上,不及山下的那群人的零头。

    除了他们占据着地利优势和人数优势之外,没有其他优势。打仗从来不是拼人数,人数越多,不仅不是助力,反而是累赘。

    就在这时,山下的人开始纷纷分发干粮,两个一斤重的麻饼,加上一个咸菜嘎达,这些人分成三波吃饭,一波人负责警戒,一波人负责准备食物,还有一波人则专门吃饭,就算是吃饭的时候,他们的兵刃,依旧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没有丝毫懈怠。

    “大哥,让咱们的人撤退吧!”

    薛仁贵想了想,狠狠心还是决定撤退,打肯定会打不过,对方有一百多张弓,面对无甲的人,这种箭阵带来的伤害太大了。

    弓箭和弩机,组成远近交叉覆盖,他们还没有冲到山谷,至少会损失三分之一的人,到时候,这群无组织无纪律的匪徒,马上会做鸟兽散了。

    “不甘心,很不甘心……”

    突然,魏无忌愤愤的道:“不怕死的跟我上!”

    周围数十名土匪马上附和道:“杀了他们抢他们的饼……”

    薛仁贵拉住魏无忌的胳膊道:“大哥,听我的,咱们别动,你看……”

    只见山谷下数十名骑士,他们拿着戈矛,正在整理队形,距离不远就是一道缓坡。

    “他们还敢攻山不成?”

    “攻山倒不至于,他们已经发现了咱们准备冲锋的路线!”薛仁贵苦笑道:“他们里面的能人,撤吧,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魏无忌道:“要不,咱们等天黑吧,只要天黑了,他们就容易乱,只要他们乱了,就是咱们的机会!”

    眼看着太阳渐渐西落,天马上要黑了,杨天保可以肯定,对方要么等天黑,要么等援军。

    到时候,他的局面会更加糟糕。

    反正车轮已经拆卸下来,这些匪徒无法移动车辆,杨天保突然道:“我有办法了!”

    周普问道:“什么办法?”

    “他们只是为了求财,杀咱们还不至于,如果财没了,他们肯定会急!”杨天保道:“找十几个大嗓门,让他们跟着我喊!”

    接着杨天保让人把马车上的锦缎从马车上搬下来,放在山只是中间,锦缎价格昂贵,哪怕一一匹,足以是殷实百姓五口之家一年不吃不喝的全部收入,前提是他们在不交税的情况下,一年的价值可以免强抵得上一匹锦缎。

    杨天保拿着火折子,点燃了锦缎,随着锦缎的大火越烧越旺,山下的十几名大嗓门的部曲大喊道:“让你们当家的过来说话,否则鱼死网破!”

    薛瑶一脸紧张的望着杨天保道:“大师兄,他们就就范吗?”

    “如果对方是一个蠢货,那么他们不会就范!对面的人很可能有你大哥!”杨天保笑道:“至少他是聪明人,如果他身份够高的话,一定会按照我说的来!”

    “败家仔,败家仔!”魏无忌看着一点一点燃烧掉的锦缎,心在滴血。由于铜钱实在太笨重了,铜钱这种东西,一般很少直接运输,就像这数十辆大车,勉强可以装上上千贯铜钱,还没有一辆马车装满锦缎贵重。

    铜钱不怕火烧,就算烧成铜液,只要冷却后,就变成了铜块,价值一样存在。可是锦缎就不一样了,烧掉之后的锦缎,一文钱的价值都没有。

    “遇到一个狠人了!”薛仁贵苦笑道:“大哥,我下去会会他们,要不然,咱们撤退!”

    魏无忌纠结一番,终于缓缓点点头道:“仁贵,你要小心点!”

    “放心吧,如果运气足够好,让我擒住对方,咱们今天就赚大了!”薛仁贵放下手中的漆雕弓,缓缓朝山下走去。

    当薛仁贵出现在山谷中的众人视线内的时候,杨天保终于松了口气。

    他赌对了,一匹绸缎,价值好几贯,一辆绸缎,足以让一个一穷二白的人瞬间成为小康之家。杨天保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们,不合作的话,他们毛都捞不到一根。

    在十数名部曲的看押下,赤手空拳的薛仁贵来到杨天保面前,虽然对方没有说话,不过看着薛仁贵与薛瑶面像有七八分相似,杨天保冷冷的笑道:”薛仁贵?“

    ”正是在下!“薛仁贵抱拳道:”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杨天保点点头,朝着沈从文、周普道:”给我揍他!“

    薛仁贵还没有反应过来,周普的拳头就砸到薛仁贵脸上,随即吴善思使了一个绊子,将薛仁贵绊倒在地上。接着,单道真、沈从文等人围着薛仁贵一顿狠揍。

    薛仁贵被瞬间打蒙了。他一边手胳膊护住脑袋,一边朝着杨天保滚去,准备来一个擒贼先擒王。

    不过,杨天保也加入了殴打的行列。

    ”叫你不学好!“

    ”叫你丢人显现!“

    ”叫你辱没祖宗家门!“

    ”叫你长得比我帅!……”

    薛仁贵怒道:“别打了,再打我还手了!”

    “你还啊!”

    杨天保此时感觉薛仁贵的战斗力已经打了折扣,毕竟被殴打了一柱香的时间,薛仁贵身上已经没有好地方了。

    薛仁贵爬起来,并没有朝着杨天保动手,反而疑惑的问道:“阁下是谁,我们认识吗?”

    ”哈哈……“

    杨天保一边笑,一边将薛瑶的玉佩替给薛仁贵,薛仁贵接过玉佩,眼睛顿时红了。

    就在这时,杨天保一个肘击,砸中薛仁贵的脑袋,他脑袋上鲜血瞬间一流了下来,然而他却仿佛没有知觉。

第一零九章你赢了

    薛仁贵被打得很惨,非常惨,不过杨天保没有下狠手,薛仁贵也扛揍。直到杨天保住手,山坡上一直非常安静,安静得让人感觉有些紧张。

    杨天保叹了口气道:“薛仁贵,你看看你交的是什么朋友,是什么兄弟!现在死心了吧!”

    杨天保原本推测出对方埋伏的人不够,对方也没有实力一口气吃下他们,所以他们在等天黑。杨天保故意不按常理出牌,无论来的是大当家魏无忌,或者薛仁贵,先上去一顿老拳,刻意没有任何掩饰,带着人围殴薛仁贵。

    只要山坡上埋伏的土匪安奈不住,他们一定会不顾一切冲下来,杨天保麾下的部曲,会用弩机和弓箭交他们做人。

    只是,杨天保非常失望,哪怕殴打了薛仁贵足足一柱香时间,山坡上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薛仁贵用手心扣着那枚玉佩,瞪着血红的眼睛,望着杨天保道:“你……你到底是谁?”

    杨天保淡淡的笑道:“关西杨天保!”

    “河东薛仁贵!”薛仁贵疑惑的问道:“弘农杨氏?”

    薛仁贵一脸苦笑道:“怪不得,怪不得,薛礼输得不冤,弘农杨氏累世将门,越国公、观国公都是不世帅才!”

    当然,薛仁贵所说的观国公并非指杨恭仁,而是指杨雄,他与高颖、虞庆则、苏威并称朝中四贵,可以说隋朝的江山,一半都是杨雄与杨素二人打下来的。

    时人言称“关东出相,关西出将!”这个关,就是指函谷关。而关西第一豪门,就是弘农杨氏。哪怕李唐取代杨氏,成为天下之主,可是这个关西第一豪门依旧没有人可以轻视。

    杨天保此时也气愤难当,他虽然想过薛仁贵因为其父早亡,其祖早亡,累世余荫,因为孤寡而淡化殆尽,可是没有薛仁贵居然上山为匪。

    薛仁贵望着杨天保道:“杨公子,怎么样才能息怒?”

    此时,薛仁贵反而坦然了。打是打不过,除了连累亲族,别无他法。特别是逃,他也逃不掉,不如坦然接受。

    只是唯一比较可惜的是,他还没有成亲,也没有儿子,河东薛氏南祖房自他以后,要断了香火了。

    “愧对祖宗,无颜见家翁!”

    这是薛仁贵唯一的想法,就在这时,突然周围的十数名凶神恶煞的汉子,四下散开,一名梳着已经妇人发鬓的女子,伸出拿着一只洁白的手帕,轻轻给他擦拭着额头的血迹。

    薛仁贵望着这名年轻的女子,特别是她的眼睛,仿佛似曾相识。他伸手展开手中的玉佩,这只玉佩,质地并不好,属于南阳独山玉,价值虽然值几百钱,却不是什么稀罕物,唯一的特殊之处,就是上面雕刻着薛字。

    薛仁贵下意识的道:“瑶瑶?”

    当年,薛瑶被罗义方拐走,薛仁贵以为这辈子没有机会再见她了,没有想到时隔多年,他们兄妹二人还有再见面的机会。薛瑶被拐走的时候,薛仁贵的年龄也太小,对这个妹妹的记忆并不深刻,不过其母在病重的时候,经常念叨薛瑶。

    薛仁贵并不知道,并非苏凤当年真想抱养薛瑶,而是其母薛黄氏恳请苏凤收养薛瑶,她实在养不起这个女儿。

    当然,个中隐情,薛瑶也不知道。

    薛瑶点点头道:“我是薛瑶,你是哥哥?”

    “瑶瑶,真是你!这么多年,你在哪里,怎么不能家里捎个信?”薛仁贵用力的抓着薛瑶的肩膀,薛仁贵初次看到薛瑶,又是惊喜又是生气,毕竟当年他的母亲,正是因为薛瑶的事情,天天以泪洗面,如果不是这件事,薛黄氏或许可以支撑更久一些。

    只是,薛仁贵想得差了,薛瑶被拐走的时候才两岁,对于河东薛氏哪有什么记忆可言?她原本就相信了苏凤的谎言,说她是孤儿,父母双亡,由于其父姓薛,并且给她取名薛瑶,这个名字是薛瑶对于父母唯一的记忆。

    薛瑶经历过这么多事,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了,她对薛仁贵这个陌生的哥哥,不知道怎么说。

    或许是血脉相连,她的眼睛微微红了,哽咽道:“瑶瑶尚好,被师父养大,师父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我……我……”

    薛仁贵此时也注意到了薛瑶头上的发鬓,说明薛瑶已经成婚。他正准备询问她与杨天保的关系时,突然山坡上传来一阵大乱。

    只见魏无忌带着数十名土匪,拿着兵刃大呼小叫的开始往下冲。

    薛仁贵大惊失色,眼下这种情况还冲个屁啊,别说他们才几十个人,就算有一千人,只要没有甲胄,也啃不动杨天保的刺猬车阵。在如此严密的阵形中,哪怕是放在草原上,用骑兵冲阵,也会损失惨重。

    杨天保望着众土匪下山,有些意外,如果他是进攻的一方,肯定会小心翼翼,在山坡上挑选石头,只要给他们来一阵滚石,就有他受的了。

    可能是因为为了堵塞后山山谷,他们耗尽了可以捡起的石头,可是石头这种东西在龙门山并不罕见,巨型岩石实在太多了。如果没有凿子,火药,也可以采取原始的方法开山凿石。

    古代人通常是用火烧,只要把石头烧得通红,然后移开火堆,用冷水浇上去,在极速的热胀冷缩作用下,石头就碎裂。

    从他们堵塞山谷到天黑,足足有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完全有足够的时间去取石头。况且他们人多势众,杨天保尽管做了充当的准备,却无法抵消他们在地利上的劣势。

    结果现在倒好,魏无忌带着人蜂拥而下,杨天保缓缓举起手。

    让人牙齿发酸的声音开始上起,弩机开始上弦,弩机是唐军的制胜法宝,依靠着完整而充沛的弓弩,唐军将士会在阵前,形成三百步范围内的弓弩箭阵。而且唐朝军队装备极好,并不像其他朝代的军队一样,弓弩手只有弓弩,长枪手只有长枪。

    富裕的唐军将士,每一名士兵都是弓弩手,他们一军一万两千五百人,装备一万两千五百张弓,配弦两万五千根,而且横刀是每一名士兵必要的装备。可以说,每一名唐军士兵,至少装备三种以上的武器。

    周普拿着弓弩开始射击,距离超过两百五十步的距离上,一根红色的弩箭,正中山坡上的一颗树,不过距离地面稍高一些。

    这种是标箭,就是指引弓弩手射击方向。

    看着自己的红色标箭,周普大喝道:“压低一指,听我命令攒射!”

    薛仁贵望着这一幕,大惊失色。

    距离超过三百步,就算两百步的射程,足够杨天保所部每个人射空一壶箭。老程说句题外话,在抗日神剧《利箭行动》有个情节,猪脚的爷爷训练他们射箭,每天要射两万只,这纯属扯淡啊。就算一石弓,拉力一百二十斤,不论能不能射中目标,就算是两万次拉弓,就是两亿四千万斤的力量,那不是人类,简直是超人了。把这个数量缩小一百倍,就算每天拉弓箭两百次,那也是二万斤的力量,胳膊在反复充血的情况下,毛细血管会暴掉。

    历史记载中,绝对没有人可以射这么多箭。

    一百多张弓弩在阵阵牙齿发酸的声音中上弦,他们对准了目标,一旦发射就是一百多只利箭,以薛仁贵的能力,他完全可以在对方抵达身前的半柱香内,射出三十只箭,就算杨天保的部曲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射出上万只箭,覆盖魏无忌所部,完全不成问题。

    无论怎么计算,魏无忌绝对没有冲下山的可能。

    “住手!”

    杨天保没有理会,这个时候住手,让敌人冲上来肉搏吗?只要肉搏,肯定会有伤亡,那都是自己的钱在哗哗往外流。

    薛仁贵无奈之下,走到一名部曲身边,伸手弹在他胳膊上的麻筋上,那名部曲不备,手中的弓和箭掉落下来。

    薛仁贵抄手接过这张铁胎弓,还没有来得及挽开弓,就看到一柄寒光闪闪的横刀,横在薛仁贵的脖颈上。

    “别逼我啊,大舅哥!”杨天保冷冷的说道:“放下弓箭,放下!”

    薛仁贵没有理会杨天保,又抽出三只箭,快速挽开弓,杨天保的手腕微微用力,他手中的那柄削铁如泥的镔铁横刀刀刃上出现一道血线。

    薛仁贵朝着魏无忌射去。

    “咻咻咻……”

    三箭连珠,朝着魏无忌飞去。

    只听铛铛挡……三声巨响,魏无忌手中的横刀不易而飞,不知道被薛仁贵射到哪里去了。

    魏无忌瞬间就明白了过来,这是薛仁贵在射箭,警告他不要冲动。

    魏无忌纠结一番,朝着身边的部曲大吼起来,由于距离太远,听不真切,反正声音中带着魏无忌中强烈愤怒。

    好一会儿,魏无忌举着手,缓缓下山,他一边走,一边大叫道:“别忙着动手,让我和我兄弟死在一起,别忙着动手!”

    望着这一幕,薛仁贵松了口气。他低头看着脖颈上的血线,尽管血迹已经凝结,他也非常不开心,朝着杨天保没好气的道:“你看到了吗?这就是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杨天保朝着薛仁贵竖起大拇指道:“不错,这就是我知道薛仁贵!我感觉,我们应该可以好好聊聊!”

    薛仁贵摇摇头道:“没什么可以聊的,我犯了法,其罪当诛,以后好好对待瑶瑶,要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杨天保走到薛仁贵身前,拍拍他的肩膀道:“你这样下去,怎么重振河东薛氏,跟着我去云州,我可以给你一个前程,不过云州有点危险,我要和突厥人去拼命,你要是怕了,可以选择不去!我看在瑶瑶的面子上,给你留下三车财物,你可以找个地方买些地,老老实实过日子!”

    薛仁贵沉吟起来。

    杨天保有句话说得非常好,他现在没有出路,想要从军,唐朝的府兵需要良家子,就是有一定产业的地主。

    关键是薛仁贵现在吃了上顿没下顿,怎么也没有办法混成良家子,也没有办法从军挣取军功勋。

    他也知道杨天保这是在激他,可是,他有的选择吗?

    就在薛仁贵沉思的时候,单道真让人捆起魏无忌,接着山坡上又走下来十数人,这些人也没有抵抗,举着手大叫道:“我们要跟大当家,二当家一起上路,就算到了下面,也有个照应!”

    杨天保冷冷一笑:“成全他们!”

    接着,周普等人用绳索将那颗倒在山谷中的大树,用骏马拖到一边,其他部曲开始快速装上车轮,车队缓缓启程。

    “让我跟你云州也行!”薛仁贵走到杨天保身边,伸手指着魏无忌道:“你把他们放了!”

    “你说放就放?”杨天保肆无忌惮的笑道:“你要搞清楚,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你……”

    “你什么你?”

    杨天保没好气的拍着薛仁贵的肩膀道:“给你面子你是我的大舅哥,不给你面子,你爱谁谁,揍你没商量……”

    薛仁贵脖子一硬道:“你把我们都送官吧!”

    “行!”

    杨天保道:“乌鸦!”

    吴善思突然从旁边钻出来,朝着杨天保抱拳道:“郎君请吩咐!”

    “把他们送到龙门,卖给龙门乔家,我要三百贯!”

    杨天保似笑非笑的望着薛仁贵。

    薛仁贵此时脸色苦起来,龙门乔氏的三公子曾被他们劫过,为了逼乔氏出钱,他们可以没有少收拾乔三公子,如果他们到了乔家的的手中,不仅仅命保不住,而且还会先吃一顿苦头。

    薛仁贵道:”你赢了!“

    ”哈哈……“杨天保道:”你还牛逼不?“

    薛仁贵放下身段,恭敬的道:“请杨公子收留我等!”

    “这就对了!”杨天保笑道:“你以为跟着乌鸦,为他队里的副队正,至于魏无忌,沈从文,这个魏无忌交给你了,以后好好照顾他们!”

第一一零章没有可比性

    收编了魏无忌和薛仁贵,杨天保的部曲将近二百人了。如果是折冲府,二百人就是一个团。在历史上,苏定方就是率领二百骑,直冲颉利可汗的牙帐。

    杨天保将全部部曲,设成四个队,让沈从文、潘登、周普、吴善思分别担任队正,队正以下,十人为一伙,五人为一伍。单道真作为杨天保的亲兵部曲的团主。

    无论杨天保和单道真,事实上对于行伍都不陌生,将门世家的底子在哪里,无论有没有官职,部队的各种操令,军令,行军指令,都非常熟悉。

    部曲重新编组之后,杨天保以军法约束众部曲,开始踏上行程。由于需要驾车,其他部曲则是照看着马车,缓缓前进,虽然不走队列,队伍乱了以后,就停下来整队,如此反复几次之后,尽管队五还是乱,多少有些正规军部队的影子了。

    薛仁贵与薛瑶相认,杨天保给了兄妹二人单独相处的空间,并且把一辆马车给了薛瑶。

    得知薛瑶成了杨天保的妾室,薛仁贵其实还有很大的情绪,无论河东薛氏如何落魄,让薛瑶做妾,都是对河东薛氏的侮辱。

    就像当初,李渊把杨达的女儿,杨则的妹妹杨蓉嫁给武士彟一样,无论杨蓉年龄多大,容貌有多丑,让弘农杨氏与太原武氏联姻,都是对杨氏的侮辱。

    只不过,当时李唐初立,作为前朝皇族,本身并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薛仁贵虽然有些生气,不过跟薛瑶聊了很多,包括这些年她跟着苏凤、原名叫苏建武的杨天保一起在易寨生活的点点滴滴。

    薛瑶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人,她看出薛仁贵有些不高兴,就笑道:“哥哥,大师兄对我非常好,还在长安城给我一座二十多亩的宅子,听说价值好几千贯!”

    接着,薛瑶又将杨天保当初误以为戴胄看中了薛瑶,想强纳为妾,杨天保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与戴胄的扈从干了一架。

    看着薛瑶一脸甜蜜和幸福的模样,薛仁贵也无可奈何。

    龙门山山道崎岖坎坷,杨天保的车队速度不快,不过,随着魏无忌解散的喽喽,把杨天保一行逼得魏无忌自投罗网的消息传扬开来,不过消息越是传播,就会变得夸张。

    慢慢的,消息就变成了魏无忌劫掠杨天保一行,被杨天保三下五除二打得溃散,就连魏无忌也被对方活捉了。

    这个消息杨天保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由于魏无忌是龙门山山谷较大的一支土匪,连魏无忌都栽了,倒没有其他土匪自讨没趣。

    事实上,杨天保此时部曲接近二百人,已经不是土匪可以轻易撼动的了,哪怕连夜走出龙门山,倒也安稳。

    到了夜里,突然变天,寒风加杂上雪粒子,噼里啪啦的打在车厢上,让人感觉有些不安。薛瑶用煮茶的红炉小炉,在马车里换上了小铜锅,当煲好的羊肉汤在小铜锅里烧开,薛瑶从切好的羊肉片放在铜锅里烫起来。

    火锅其实并不是后世的产物,关于火锅的起源,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是在中国三国时期或魏文帝时代,那时的“铜鼎”,就是火锅的前身;另一种说是火锅始于东汉,出土文物中的“斗”就是指火锅。可见火锅在中国已有一千九百多年的历史了。成都火锅早在左思的《三都赋》之《蜀都赋》中有记录。可见其历史在一千七百年以上。

    《魏书》记载,三国时代,曹丕代汉称帝时期,已有用铜所制的火锅出现,但当时并不流行。到了南北朝时期,人们使用火锅煮用来涮猪、牛、羊、鸡、鱼等各种肉食,后来随着我国经济文化日益发达,烹调技术进一步的发展,各式的火锅也相继闪亮登场。

    薛仁贵跟着薛瑶在马车上吃着火锅,甚是开心。只不过,薛瑶在马车上准备的食材太少了,他只是把薛仁贵当成了杨天保,杨天保的饭量虽然不低,不过跟薛仁贵相比,差得远了。

    天寒地冻,围着火炉吃着火锅,甭管有多舒适了,直到三羊肉下肚,薛仁贵勉强半饱,薛瑶又让人送来一些杨天保搞出来的食材,比如用绿豆粉制成的粉丝,爽滑可口。

    薛瑶有些嘀咕了薛仁贵的胃口,他难得吃上一顿饱饭,放得非常开,后来薛瑶见薛仁贵实在没饱,就用水和面,准备给薛仁贵下汤饼吃。

    薛仁贵嫌薛瑶太过费事,直接将面粉倒入铜锅里,一边加热,一边搅拌,慢慢的变成了一锅面糊糊,薛仁贵也不嫌烫,就着铜火锅将足足三四斤面又吃得干干净净。

    薛仁贵看着魏无忌跟在马车外,冻得鼻涕流得老长,又将薛瑶送给他的皮草披风递给魏无忌。

    魏无忌得知薛仁贵的妹子,居然是杨天保的宠妾,那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此时雨加雪越下越大,他们已经无法再继续前进了,只好就地宿营。

    数十辆大车,首位相顾,摆成了一个椭圆形车阵,布置好必要的警戒人员,其他人则搭帐篷休息。

    杨天保钻进薛瑶的马车,薛瑶将杨天保的靴子脱下来,将杨天保冰凉的脚塞进她的怀里。杨天保挣扎着道:“别这样,对着炉里烤烤就行!”

    不一会儿,马车里弥漫着一股非常难闻的味道。

    杨天保尴尬的笑了笑道:“实在不好意思!”

    薛瑶的脑袋枕着杨天保的胳膊,一脸苦笑:“我哥哥,实在太苦了,他肯定饿了很久,三斤羊肉,两斤粉丝,还吃了三斤面!”

    杨天保暗暗咂舌,暗忖道:“薛仁贵还真是一个饭桶!怪不得他去当土匪,种地根本养活不了他这个大肚子汉!”

    当然,这话杨天保不会对薛瑶说的。

    杨天保微微笑道:“没事,咱们家有钱,不差他那口吃的,他要是想吃,咱们可以买羊肉,把他埋起来都行!”

    薛瑶有些失落的道:“我娘死了,我还没见过她,我要是能见她,一定要问问她,为何不要我……”

    杨天保诧异的问道:“她不是不要你,只是你被拐子拐走了!”

    “大师兄,别骗我了!”薛瑶一脸苦笑道:“当初师父与陆先生说话,被我听到了,是我娘不想要我!”

    重男轻女,这可能是薛瑶的母亲当初不要薛瑶的根本原因,也是因为穷,怕养不起。这是无奈的选择。

    杨天保拍拍薛瑶的肩膀道:“瞎说,瑶瑶这么可爱,你娘怎么会不要你呢,大师兄要你!”

    薛瑶将被子摊开,回过身来先帮杨天保解开甲衣,又忍不住抱着他的脖子说道:“现在有三个人让你牵挂,你好好待自己”

    杨天保微微一愣:“三个人?”

    薛瑶的手下意识的摸向着自己的腹部,重重的点点头道:“对,三个人!”

    杨天保刹那间有些失神,他惊讶的道:“这么说,你有了?”

    薛瑶娇羞的道:“应该是,已经过了半个月了!”

    杨天保搂过薛瑶纤细的腰,轻问道:“感到委屈了?”

    “哪有?”

    薛瑶埋着头,说道:“女人一辈子谁不想靠个好男人啊,可没有想着霸占你一个。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深宅大院里多两个人还能说说话。现在有了孩子,如果是女儿还好,若是男孩,庶长嫡幼,到时候有你头疼的!”

    ?杨天保在薛瑶的唇上吻了一口,拿胡渣子磨了磨她的嫩脸蛋,说道:“我没事的,我又不傻,不会拿鸡蛋去碰石头的,到云州只是转转,有功劳就捞,捞不到就算,咱们又不差李家那点俸禄。”

    ……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是满大的,同样杨天保的副队长,魏无忌围着篝火烤着麻饼,被火烧得焦黄的麻饼,不仅会变得松软,而且还更加可口。

    只是,魏无忌却享受不了薛仁贵的待遇,他可没有羊肉可以吃。本着好兄弟,有福同享的原则,魏无忌把烤好的麻饼送给薛仁贵,薛仁贵不愿意接。

    只是他此时吃得太撑,根本就吃不下。

    看着薛仁贵不吃,魏无忌道:“必须吃,要不然咱们就不是兄弟了!”

    薛仁贵无奈,只好接过一斤重的麻饼,非常艰难的吃着。

    魏无忌眼瞧着周围没有外人,就悄悄的道:“仁贵,我看好了,他们临天亮时防御最松,咱们趁机逃吧!”

    “逃?”

    薛仁贵诧异的望着魏无忌道:“为什么要逃?”

    “你想想云州那是什么地方?去年突厥和契丹人进攻了足足六次云州,这姓杨的肯定是得罪人了!”

    魏无忌故作神秘的道:“你也不想想,云州那个地方当官,这官是好当的吗?咱们兄弟如果跟着姓杨的去了云州,遇到突厥人进攻云州,咱们怎么办?突厥人可是杀人不眨眼!咱们不能自寻死路,你等会去你妹子的那个马车,把她也带上,咱们一块走!”

    薛仁贵不傻,他也知道杨天保去云州没有这么简单。弘农杨氏豪绰不假,可是却没有豪到可以带着一支军队辎重补给去赴任吧?

    这可是随着可以武装足足数百上千人的装备,杨天保或许知道他会面临什么,可是居然薛瑶,这就太不厚道了,万一遇到突厥人袭击,事不可为,杨天保可以骑着马逃跑,可是薛瑶呢?

    薛仁贵反应过来,杨天保果然没安好心。

    事实上,他的便宜妹夫杨天保早就知道他这个大舅哥是一个能人,更是一个狠人,在历史上,薛仁贵跟随张士贵远征高句丽,张土贵军行至安地时,郎将刘君印为当地武装所围。薛仁贵闻讯后,单骑前往营救,击斩敌将,系其头于马鞍,降伏余众,救君印回营,从此,薛仁贵名闻三军。

    这是一位可以与关二爷相比的狠人,千里走单骑薛仁贵没有干过,但是单枪匹马,独闯敌营这种事情他可是干得出来。

    杨天保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就带着薛瑶先把薛仁贵找到,让薛仁贵保护自己,一旦遇到危险,薛仁贵绝对可以杀出重围。

    魏无忌与薛仁贵商议好之后,分头通知其他部曲。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薛仁贵拿着祖传的漆雕弓,一手提着横刀,悄悄来到薛瑶的马车前,他朝着马车,轻轻敲了起来。

    可是马车没有任何反应,这让薛仁贵隐隐感觉不妙。他急忙钻里马车里,朝着马车里的卧榻上摸去。隐隐约约借着车阵里的篝火,薛仁贵摸到一个人的胳膊,他轻轻推了推:“瑶瑶……瑶瑶!”

    好半天,躺在卧榻上的女子拔出一柄柳叶刀,朝着薛仁贵的脖子斩去。

    薛仁贵大惊失色,急忙闪避,刀刃几乎贴着他的脖颈划过去,这让薛仁贵惊出一身冷汗。

    马车里的女人也没有追击,他沉声喝道:“你是谁?”

    卧榻上的女子,缓缓吹亮火折,点燃马车里的蜡烛。

    薛仁贵恍然大悟:“你是罗晓玉!”

    他心中急忙朝着马车外面退去。

    就在这时,马车周围亮起了火把。数十名弓箭手拿着弓箭,早已引弦待发,那些泛着湛蓝色金属光泽的箭镞,让他感觉头皮发麻。

    杨天保一身甲胄,薛瑶同样一身甲胄,她拿着宝剑,难以置信的望着薛仁贵:“大哥,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薛仁贵丢了下手中的横刀,还有祖传的漆雕弓,束手待毙。此时双方距离太近,数十名弓瞄准他,他没有半点机会。他已经用眼睛的余光,看到魏无忌鼻青脸肿,被揍得狼狈不堪。

    薛仁贵苦笑起来:“栽了!”

    杨天保缓缓举起手中的镔铁横刀,只需要他一声令下,薛仁贵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会被射成筛子。

    薛仁贵不解的望着杨天保道:“你会未卜先知?”

    魏无忌被抓,显然是不会出卖他的。

    杨天保摇摇头道:“所谓的忠诚,就是背叛的筹码不够!”

    原本,魏无忌以为他的人,就会跟他一条心,他没有想过,众土匪跟着他,其实也是为了活下去,混口饭吃。

    他们跟了杨天保这才大半天功夫,杨天保看着众匪徒实在可怜,就让其他部曲分出自己的一套衣服与众匪徒,此时包括薛仁贵在内的所有人,人人获得一件新衣服。

    现在宿营,人人都获得两个两斤重的厚麻饼,围着火烤着麻饼一吃,浑身暖洋洋的,甭提有多舒服了,特别是巡夜的士兵,每个人还分了四两酒。

    这些匪徒都感动的眼泪快要流出来了,他们跟着魏无忌别说吃白面麻饼,就算是杂粮饼一年到头,也吃不饱。

    两斤麻饼,足以让这些匪徒吃饱穿暖,现在魏无忌居然要背叛杨天保,趁着天亮前的松懈逃走,这下这些土匪不干了。

    他们跟着杨天保可以吃得饱,穿得暖,而且杨天保是世袭勋贵,就算走到长安城,也没有人能把他们怎么样,无论是所谓的尊严,还有自由,再或者利益,魏无忌跟杨天保没有可比性。

    在得知魏无忌的计划后,他身边的五十三名土匪,足足有三十七名跑到杨天保那里去告状了,杨天保没有声张,直接设了一个套,把魏无忌和薛仁贵给装进去了。

第一一一章第一次亲密的接触

    作为一个组织势力的首领,如果不能为所有成员提供基本上的物质保证,那么这个组织分崩离析是必然的事情,哪怕没有杨天保出现,还会有李天保,或者张天保。

    作为一个土匪,魏无忌更是失败到了极点。

    正如杨天保一直都确信的那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他相信只要开出的筹码足够,他们这些人还会背叛自己,不过,相应的,只要杨天保保证他们的衣食和财富,他们会跟杨天保一条道走到黑。

    薛仁贵最先反应过来,他苦笑道:“杨公子,这事是我密谋的,与魏无忌无关,请饶他一命!”薛瑶正准备开口替薛仁贵说情,杨天保用手握住薛瑶的小手,示意她不必紧张。事实上,哪怕薛仁贵真不会为杨天保卖命,他也不会杀了这么一个传奇英雄。

    有薛仁贵的存在,他对于大唐而言,是绝对的幸事。脱帽退敌,这是多大的威名。不过,魏无忌这个人已经不能再留了。

    想到这里,杨天保望着单道真道:“二哥,按军法,他们该如何处置?”

    单道真仔细想了想道:“好舌利齿,妄为是非,结党私逃,以避征伐,犯者斩之。”

    杨天保沉声道:“依军律处之!”

    单道真大手一挥,几名部曲上前,两人扭着薛仁贵,两个扭着魏无忌,朝着车阵中央走去。就在这时,魏无忌挣扎着道:“郎君饶命,无忌吃猪油蒙了心,我是主使,与薛仁贵无关,要处置,就处置我一个人!”

    “处置我!”

    “斩我!”

    ……

    薛仁贵与魏无忌争执起来,互不相让。

    周普和吴善思,都是江湖人,他们最看不惯的是不讲义气的人,最中意的恰恰是魏无忌和薛仁贵一样,不离不弃,生死相依的兄弟之情。

    所以,当周普和吴善思二人向杨天保求情,杨天保就顺水推舟道:“既然周队正和吴队正替尔等求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每人杖二十,褫夺副队正之职,贬为跳荡兵,以观后效!”

    所谓的跳荡兵,在唐代唐军出征时,约授兵两万人,分为中、前、后、左、右、左虞候、右虞候共七军,各军有弓弩兵、跳荡兵(突击队)、奇兵(预备队)、马军、辎重兵。

    基本战斗单位-“队”的队形:五十人呈九排锥形,最后一排的队副执陌刀督战。各军战斗队形(以中军为例):以三队组成一个锥形大队,整军呈战队(第一线)、驻队(第二线)、奇兵(第三线预备队)三线排列。整军战斗队形--横队方阵。七军前后梯次配备。

    而跳荡兵,就是突击队,也是敢死队,通常都是由犯了法或者自愿加入的勇士为主,由于最先接敌,战损最高,相应的赏格也高,这是士兵最容易出头的部队之一。

    薛仁贵和魏无忌被部曲拉到阵中,扒下裤子,扬起军杖噼里啪啦的打起来,仅仅三五下,二人腰背就变成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单道真有些不解的望着杨天保道:“魏无忌就是一颗老鼠屎,为什么不杀了他?”

    “杀了他?那非常容易!”杨天保笑道:“只不过,魏无忌还有用处,他麾下的那些土匪,都是六七百名土匪中精锐中的精锐,见过血,敢打敢拼,当初他们明知咱们的箭阵无法突破,反而愿意跟着魏无忌冲下来,证明他们都是不怕死的悍卒,这队人我想用,只怕他们跟咱们不是一条心,现在好了,魏无忌绝对不会原谅这些出卖他的人,同样,这些悍卒无法回到魏无忌身边,只等依靠咱们!”

    尽管薛仁贵和魏无忌被打了一顿,他们不死,在这些土匪心中,都是心腹大患,所以他们一定会紧紧的效忠杨天保,反而会处处排挤薛仁贵和魏无忌,这样以来,魏无忌这个龙门山大当家和薛仁贵这个龙门山二当家,绝对无法在杨天保的亲卫部曲中拉起一个独立的山头。

    原本长安到云州,也就是一千公里的距离,在后世坐火车十个小时就可以抵达,然而在这个时代坑爹的速度下,杨天保一行人,足足走了一个月,直到贞观三年的十月中旬才抵达云州城外。

    云州,就是平城,也是大同市的前身。作为燕云十六州之一,云州是属于塞外防线上的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然而,十月中旬,云州境内已经是极寒的天气了,道路已经被冰雪覆盖,中午时分会化冻,道路泥泞,难以行进,哪怕距离云州城不足五十里,杨天保也只能望着云州兴叹。

    直到深夜,开始上冻,原本白天泥泞的道路被冻得非常坚实,颜色比四野漆黑的夜稍浅一些,仿佛一条浅黄色的粗麻布延伸出去,也延伸不了多久,感觉前方就一道无底深渊,眼前的泥路就像是诱人坠入陷阱的饵。

    马蹄踩踏在冻实的泥路仿佛沉闷的鼓点,附近村庄的土狗对突然闯入的马蹄声狂吠不休,偶尔有几间村舍点起油灯,从蒙纸窗户里透出来的昏黄的灯火就像鬼火,也很快给人吹灭。

    杨天保骑着马给众骑簇拥在中间,心头沉重。一个月的行程,平均每天七十里,按说行军速度已经不算慢了,可是他这支部曲,几乎是骡马化的部队,除了骑马,就是坐着大车,然而速度却一直提不起来。

    进入云州五十里范围内,他就可以明显感觉到气氛的紧张,不时的看到三五成群的突厥骑兵呼啸而过。

    不光是杨天保,所有的部曲已经觉得云州不那么安全,一百余骑,可以称得上是杨天保全部的家当了,他利用有限的骏马,一边行军一边训练部曲,慢慢的将过半人员训练成了可以骑马,不过,他们与真正的骑兵还有极大的差距,只能保证骑在马背上不掉下来。

    夜风如刀,将手裸露在空气中,很快就冻得僵硬。突厥人在这种天气下行军,通常都是把手捂在裤裆里,以保证手指的灵活,方便他们在必要的时候可以挽弓,可以挥刀。

    不过,杨天保却没有这个必要,他们所有人都有一双手套,虽然这种可以伸手五指的手套并不能让部曲们灵活的挽弓,不过骑马的时候,戴着手套拉着缰绳不成问题,就算是挥刀,握枪也行,就是没有办法挽弓。

    正在行进中,一辆马车的车轴,嘎嘣一声巨响,断成两截,原本坐在马车上的十数名部曲,顿时就摔成滚地葫芦。

    杨天保皱起眉头。

    单道真迎上来道:“夜风吹得跟刀子一样,要不咱们停下来休息一下,明天趁着天亮不化冻的时候咱们再走?”

    杨天保摇摇头:“不行,必须连夜走!”

    已经快有一个时辰没有看到突厥人的游骑了,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他们要么有大规模行动,把所有人都抽走了,要么就是故意麻痹他们,收回游骑,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给他们致命一击。

    杨天保所部的弩阵,突厥人已经偿到了厉害,他们越是这样,越不会容易放弃这支肥羊。

    “没有备用的车轴了!”一名部曲朝着沈从文汇报。

    两千里路,这放在古代可以称得上是超远程的旅途,尽管杨天保准备了足足两大车车轴,将近一百根,但是一路上不停的更换,已经耗费光了。

    就在沈从文感觉为难的时候,杨天保道:“这辆车是乘坐的,那就不要坐车了,反正距离云州不到五十里,走到云州也累不死人!”

    沈从文闻言,大吼道:“你们,把骡马解下来,把马车上面的东西带在身上,把马车推到路边,让开道路!”

    随着十几名部曲一起用力,重达千斤的大马车被部曲抬到道路边上。

    杨天保看着放在路边的马车,脑袋灵光一闪,说道:“你们几个,赶紧布置几道拦马索!”

    拦马索,布置起来非常简单。唯一的难点就是现在路面冻成石头一般坚硬,根本就没有办法挖一个深坑埋木桩。

    杨天保指着马车上的木料道:“就地取材,快!”

    众部曲快速行动起来,他们刀斧齐上,把马车砍得木屑纷飞,不一会飞,砍出十数根木桩,把木桩放在地上,将马车上几个小炉子里烧着的热水浇上去,不一会儿就将木桩冻得与地面浑然一体。

    杨天保看着这五道简易的拦马索,满意的点点头道:“吴善思!”

    “卑下在!”

    “你安排几个人,在这附近盯着,过半个时辰后,如果有突厥人追过来,你们就绕开拦马索!”

    杨天保则率领车队继续前进。

    或许是杨天保的紧张情绪影响到了薛瑶,薛瑶也穿着一身皮甲,手中紧紧握着她的宝剑。

    薛仁贵走在马车外,对着马车里的薛瑶道:“瑶瑶别怕,有大哥在呢!”

    薛瑶想也不想的道:“大哥,我求求你一件事,帮我保护好郎君!我不想我的孩子还没出生,就没了爹!”

    薛仁贵叹了口气,提起马槊朝着杨天保追去。

    就在杨天保布置好拦马索走后的半个多时辰,车队在坚硬的路面上走了不到二十里,突然后面传来密集的马蹄声,吴善思骑着马,来到杨天保身边道:“郎君,后面果然有追兵,好几百人马,他们中了咱们的拦马索,损失了数十骑,剩下的人又追上来了!”

    就在这时,在前面探路的周普也急忙派人传令道:“郎君,前面有敌人,大约数百骑,正在红石堡等着呢!”

    杨天保皱起眉头红石堡是云州的必经之路,虽然不是唯一的道路,可是现在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去绕路了。

    前堵截,后有追兵。

第一一二章薛仁贵的初战

    摆在杨天保面前的路有两条,战或者降。

    降的字眼,绝对不在杨天保的考虑范围内,傻子都知道突厥也没几天日子蹦跶了,投降突厥纯属脑子被驴踢了。

    在唐朝的时候,哪怕刚刚开始连李世民都被颉利狠狠的抽了一耳光,事实上没有人会看得起突厥人,作为一个唐人,如果投降了突厥,弘农杨氏会在第一时间把他开革祖谱,与他划清界限。

    他杨天保也会成为杨氏一门的败类,他可以死,可以逃,但是绝对不能降。

    可是逃,根本就没有可能。

    马车太笨重了,如果丢弃马车,只轻骑逃亡,杨天保也感觉没有什么可能,就算连骡子都算上,他只有不到一百五十匹骡马,而且大部分都是挽马,速度和耐力比不起突厥人的战马,逃跑只能逃一时,绝对逃不了多久,被突厥人追上,只是时间问题。

    想到这里,杨天保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他朝着负责探路的周普问道:“周围有没有易守难攻的地方?”

    周普一脸苦笑。

    云州作为军事重镇,地利优势非常明显,然而,云州地处太行山与阴山交接部位,北为北部隆地,除非可以直接踏破云州城,否则只能太行山脊背,在这个时代,几乎没有可以翻越的可能,至于阴山,那只能多绕二百多里。

    然而,云州之南静乐盆地,以及东南桑干河断裂地带,几乎无险可守。

    就在杨天保都感觉绝望,准备摆成车阵,跟突厥人硬拼的时候,周普道:“在东面有一个废弃的村落,大约三里,我们或许可以……”

    “不用考虑了!直接全部进入这个村落,就地构建防御阵地!”杨天保道:“走!”

    众车队马上调头,此时是紧张时刻,众部曲纷纷着甲带刀,他们也不坐车了,前面骡马拉着车,人都跟在后面推,速度很快。

    不一会儿,杨天保就看到了这个村子的大致轮廓,村子非常小,莫约十几幢院落,周围是用土石和木桩垒成的外墙,高莫级一丈左右(两米三五),这样高的墙,防御野兽尚可,面对突厥骑兵,几乎没有防御能力。

    杨天保的部曲,随即占据了这个无人的村落,杨天保开始骑着马,在村里转了起来,外墙坑坑洼洼,土墙已经被风化了,随手一抓就是一块,杨天保甚至不怀疑,如果突厥人用骏马直接撞,就能把这面墙撞塌。

    唯一的好处就是小村后面居然是一条河谷,此时河面不算太宽十几丈的样子,看样子这条河沟应该是桑干河的支流。由于秋冬季枯水,河面很低,如果从冰面上过河攻击,就容易成为靶子。

    杨天保将唯一的两辆木车弩放在河边,以备不测。

    就在杨天保回去的时候,单道真已经给杨天保找了一座临时的指挥部,也算是落脚点,由于是废弃的村落,像样的房子那就别想了。

    屋子布设简陋得很,堂屋中间是根给烟熏得黑的木柱子,石础子坑坑洼洼的,挨着柱子是张简陋的、缝隙差不多能塞进手指头的桌子,四张榆木条凳。

    角落里是灶台,正当火塘烧着,使得屋里比外间要暖和许多。

    单道真急忙问道:“北边的河水冻实了吗?”

    单道真非常关心,他们总共不到两百人,这个村子虽然很小,防御起来也很吃力,如果四面防御,人手必定分散。

    只不过,单道真的冤枉落空了!

    “冻实了,在冰面上直接骑马不成问题!”杨天保笑了笑道:“不过不用担心,突厥人应该不会从河面上进攻的!”

    “为什么?”单道真非常好奇的问道。

    “很简单,冰面太滑,而且河堤坡上都是碎石,容易伤马蹄!!”杨天保信誓旦旦的道:“突厥人视战马如命,他们绝对不会从河谷上进攻的!”

    杨天保推断是根据现场来的,这是一个被突厥攻陷的村落,到处还有散落的废旧箭矢,甚至有明显的黑紫色血迹。战斗的痕迹只在村前,村东两个方向有,而村后的河湾地带并没有一点战斗的痕迹。

    就在这时,薛瑶将烧开的热水替给杨天保。

    杨天保接过茶碗,感觉有点烫手,随手放在那张桌子上。

    此地距离云州城有三十里,这里可以出现大股的突厥骑兵,只能说明云州城的形势危急,要不然云州总管绝对不会放任突厥在境内如此猖獗。

    就在杨天保沉思的时候,突然他的目光望着桌上的茶碗上,此时原本平静的茶水,此时出现一道道微波,粼粼的荡漾开来。

    单道真的脸色大变:“这么快,他们居然来了?”

    “来了就打!”杨天保也懒得去想了,就算想通能如何?想不通又如何,如果抵挡不住突厥人的进攻,一切都是枉然。

    没有想象中的劝降,也没有骂阵,就在突厥骑兵抵达之后,他们歇息了足足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开始吃干粮,喝水,喂马。

    等到他们吃饱喝足之后,阵前三百余名骑兵整齐的翻身上马,随着一名突厥贵族叽里呱啦的说着一通听不懂的鸟语。

    三百余名骑兵仿佛吃了枪药一样,大呼小叫的策马战马,朝着村落冲来。

    顿时蹄声大作,沙尘翻滚,地面的小石子微微跳动起来。在大平原上,骑兵就是这么骇人,哪怕只有区区几百人,也能营造出千军万马集团冲锋才有的声势,令人胆寒!

    如果是一支普通的唐军部队,看到这种声势,都该扔下武器逃命了,可惜,杨天保所部却是例外,他们不是正规军,而是杨天保的私人部曲,除非杨天保愿意逃,他们才会跟着杨天保逃跑,如果杨天保不逃,他们是不会逃的。

    这些部曲的家眷都在杨天保手中照顾,其实也是人质,如果他们敢弃杨天保而跑,他们的下场绝对不是死那么简单,肯定是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成为豪门部曲,左右就是一条命。

    说他们是死士也行,哪怕因功死亡,杨氏是不会亏待他们家眷的。

    杨氏这样的将门世家,他们于部曲的好,会表现得淋漓尽致。对于部曲的恨,也会不假颜色。

    尽管无数人害怕,他们却没有逃跑,反而闭紧嘴吧,咬紧牙关。

    杨天保的部曲装备太好了,与唐军正规军相比,一点不弱,唯一的区别是他们确不如唐军府兵训练有素。

    如果是唐军部队,他们不会躲在围墙后面,而是直接在列阵。

    杨天保望着蜂拥而来的突厥骑兵,就感觉仿佛像一柄巨锤,重重的砸在他的胸口上,一下又一次,让他感觉心脏仿佛要跳出来了。

    杨天保可以发誓,惨烈的战争电视电影看得多了,可是一旦身临其境,效果绝对不一样。特别是这些突厥骑兵放声咆哮,在火光的照耀下,这些挥舞刀枪,面目扭曲,凶神恶煞突厥骑兵,仿佛像地狱里来的恶鬼。

    单道真微微诧异,杨天保为什么不下令放箭,进入一百步距离内,再不放箭那就晚了。

    就在这时薛仁贵走到杨天保身前,拉开了漆雕弓,大叫:“压下一指,射他们的马!”

    突厥骑兵前锋离他们只有七十余步,对于突厥骑兵那七斗拉力的骑弓来说,最好的射程其实是三十步范围内,他们并没有放箭。

    薛仁贵却不管那么多,他沉声喝道:“放!”

    随着薛仁贵的手指松下,他手中的漆雕弓一的狼牙箭脱弦而出,仿佛一道乌黑的流光,快速飞跃了足足五六十步,正中一名正准备张嘴说话的突厥骑兵嘴中,这只锋利的箭矢,毫无迟滞的从这名突厥人的嘴吧里钻进入,又从他的后脑钻出来。

    不等这名突厥骑兵坠落在地上,将近一百五十名弓箭手同时松开手指。

    “咻咻咻咻……”

    弓弦颤动,三棱形箭镞激射而出,冲在最前面的突厥人只看到无数点寒星朝着自己飞来,紧接着便是人仰马翻,好多人连人带马被射成了刺猬,前排的突厥人几乎被一扫而空!

    第一波箭雨还没有落尽,第二波便又呼啸而来,锐箭密如斜雨的落下,突厥人喊马嘶,惨叫声大作,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中箭倒地,多少受伤的战马发了性的狂奔,将自己人踩成了肉泥!

    这些部曲们对于这一切视而不见,他们只顾着拔箭,挂弦,开弓,放箭,他们的准头还有待提高,但是凭借着在这一个月的训练中磨练出来的团队默契,以及那一身不容轻视的力气,一百五十张山桑弓同时发射,仍然是很吓人的。

    杨天保的付出,终于收到了成果,他从来不吝啬食物,对自己的部曲向来是吃饱为准,甭管有没有肉食,至少栗米饭、面饼管饱。弓箭手就是力气活,做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大家可以去健身房练练拉力,一百公斤的拉力,很多人都可以做到,六十公斤几乎大部分人都做到,但是一口气做十次、二十次试试?

    弓箭手是力气活,其实也不需要太精准的准确度,除非是养由基、李广这样的神射手,否则单独一名弓箭手很难发挥出威力,可一旦数量上去了,就很可怕了。

    这些部曲足足射了八支箭,足足一千两百只箭刮风似的射出去,射完了这八轮箭,原来不可一世的突厥骑兵已经是死伤一地了。

    就连突厥特勤也挨了一箭。所幸入肉不深,只是挂在手臂上,鲜血直流而已。他看不清周围的情况,只是看到前后左右不断有人倒下,很多擅长驰射的手下根本就没有射出一箭的机会,便被射翻了,他不禁惊怒交迸,几欲疯狂!

    他纵横草原十几年,从来都只有唐人对他望风而逃的份,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了?那双老大老大的眼睛已经布满了血丝,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他要杀光这帮可恶的唐人!

    只是他并没有机会了,就在他催促着其他受伤的部曲上前继续进攻的时候,薛仁贵看到了他。

    薛仁贵为了保险,搭着三只精钢打造的三棱箭,将箭尾扣在箭弦上,猛然用力,漆雕弓拉成满月,接着松开箭弦。

    “咻咻咻……”

    三箭三棱箭像流星一样,几乎没有任何下坠的态势,直接命中那名突厥特勤。

    “噗嗤,噗嗤,噗嗤……”

    三箭无一例外,全部命中。其中两支三支棱箭射中特勤的腰部,一支正中胸口,从前胸扎入,后胸贯出。

    特勤难以置信的望着薛仁贵方向,他心中暗道:“这怎么可能,足足一百五十步的距离,还有人能射中他?”

    杨天保终于反应过来,他大喊道:“兄弟们,跟我冲!”

    说着,杨天保率先跳下板凳,来到围墙后面的骏马和,他跨上骏马,扬起镔铁横刀,大吼道:“杀啊……“

第一一三章血的教训

    游牧民族,其实也是流浪民族。

    他们并没有真正的领土意识,长期无固定住所,过着逐水草而居的生活,生产设备相当简陋,经营非常粗放,基本处于靠天养草和靠天养畜的落后状态。

    他们并没有自己的传统习惯,这一点很多人会反驳,事实上他们没有真正的习惯。比如,蒙古人不食虾蟹,满人不吃狗肉,蒙古人和满人统治的时候,所有人都要遵从他们的意识。

    三百年奴化教育,只培养了一群爱狗人士,狗是他们亲爹,可是相对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来说,狗就是动物,不能凌驾人类之上。爱狗可以,有限度。

    他们也没有自己的文化,当戎狄强大的时候,所有的都是戎狄人,匈奴人强大以后,所有部落都依附匈奴,成为匈奴人。

    当匈奴被汉朝击败,鲜卑人趁势崛起,于是东起鲜卑山,西至葱岭,北至瀚海贝尔加湖,南至阴山,都又变成了鲜卑人。现在突厥人强大,所有人都成了突厥人。

    杨天保虽然不懂真正意义上的兵法,作为一个曾经的商人,他懂人性,非常清楚这些所谓的游牧民族,都有一个天生的劣根,他们虽然号称悍勇,彪悍,不过,却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彪悍,而是假的彪悍,就像刺猬的刺,看起来吓人,在绝对的力量下,他们就会迅速崩溃。

    游牧民族没有严明的纪律和习惯约束,他们非常散漫,就像后世的古惑仔、小混混欺负普通老百姓,打便宜架的时候,他们一涌而上,心狠手辣,屠村灭户,杀人如麻,毁尸灭迹,肆无忌惮。

    可是一旦遇到狠角色,他们就像被扯掉伪装,变成任人宰割的绵羊。面对杨天保所部的箭阵,这些突厥人完全没有意识到,结果一头撞上来,在他们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足足一千两百余支箭,在不足十息的时间内射出去,如同狂风暴雨的箭矢,让他们瞬间失去思考能力。

    趁他病,要他命。

    杨天保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趁着敌人失去首领,没有指挥的混乱局面,迅速扩大战果。要知道此时对方虽然损失二百余人,不过相对而言,他们仍有一千余人,十倍的优势,依旧可以轻易碾压他们。

    哪怕拥有充足的箭矢,杨天保的部曲们已经没有办法再快速射出八轮箭了,只有趁着这个机会,一次性将敌人打疼,打怕,直接把他们伪装的皮给撕下来。

    杨天保跨上骏马,朝着门外冲去。

    单道真原本想防守着这个村落就可以了,没有想到杨天保居然率先冲出去,他只要硬着头皮率领众部曲跟着杨天保冲锋。

    马蹄声阵阵,原本被这群箭阵射得六神无主的突厥人,已经准备逃跑了,可是看到杨天保率领众部曲策马冲来,他们终于找回了一些自信。

    “呜呜”

    随着悲凉的牛角战号声响起,原来有些混乱的突厥骑兵们开始集结起来。

    游牧民族与华夏民族比邻而居,双方打了两千多年,无论犬戎、北狄再或者匈奴、鲜卑,他们用自己的鲜血与累累尸体,总结出了一条带血的经验。

    结阵不攻!

    当年,汉军李陵率领五千汉军出关,李陵所部在浚稽山遭遇到单于主力,被匈奴三万多骑兵包围。李陵军驻扎在两山之间,以大车作为营垒,李陵领兵冲出营垒摆开队伍,前排持戟和盾,后排用弓和弩,下令“听到击鼓就进攻,听到鸣金就收兵。”

    匈奴见汉军人少,径直扑向汉军营垒。李陵挥师搏击,千弩齐发,匈奴兵应弦而倒。匈奴军败退上山,汉军追击,杀匈奴兵数千。单于大惊,召集左贤王、右贤王部八万多骑兵一起围攻李陵。李陵向南且战且走,最终因弹尽粮绝,被叛徒出卖,力竭被俘。

    虽然李陵最终投降了匈奴,可是他以五千汉军横扫匈奴,让匈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这给后世的影响是非常深远的。

    华夏精巧绝伦的弓弩威力巨大,不像突厥人的骑弓,往往被骑弓射中,混身上下中了五六箭,只要不射中要害,照样活蹦乱跳,可是要中了三棱箭试试,如果医治不及时,流血就会流死。

    拼阵战突厥人不是唐人的对手,就像当初颉利可汗率领二十万大军兵临渭水河畔,他为什么愿意与李世民结盟,劫掠钱粮退走?因为颉利可汗其实心中没有底,他们不见得能攻下长安坚城,所以见好就收。

    当然,哪怕没有坚城,只要将士敢战,箭矢充足,像李陵五千汉军,备箭五十万支照样可以杀得敌人血流成河。

    虽然杨天保此时气势汹汹,但是在突厥看来,跟突厥人比骑射,唐人还差得远些。

    他们开始整队,准备教教杨天保什么是骑射。

    论骑射功夫,杨天保所部确实是不如突厥人,可是架不住杨天保所部的装备好啊,全军将近二百人,全部着甲,而且还是铁甲,这样的着甲率,放眼整个大唐,恐怕只有左右卫和左右武卫、左右骁卫这六个卫可以相比。

    其他部队的辎重兵可是没有甲胄的。

    突厥人快速整理出足足四五百骑,他们每百骑为一列散兵骑阵,一手挽弓,一手搭箭,仅凭双腿控制战马,显得轻松之极。

    反观杨天保这边,除了周普、吴善思他们这些走马帮的人,习惯了骑马,骑术相对不错以外,其他几十骑几乎是搂着马脖子,双腿紧紧夹紧马腹。

    可是,骏马就这样,越是夹紧马腹,它就会以为你让它加速,就像开车越是紧张越踩油门一样,越是夹紧马腹,它只是越跑越快。

    双方对冲,距离越来越近。

    只是这个时候,突厥骑兵们有些意外,怎么这些唐军将士,既不放箭,也不亮刀?难道只会抱着马脖子向前冲?

    这帮家伙吃错药了?

    甭管唐军有没有吃错药,如果他们再继续发愣,肯定只有被唐军骑兵踩进地里肥地的份了。即使不用刀,也不用抢,光依靠战马的马蹄,也是一种可怕的武器。只要跌落战马,连生还的机会都没有。

    突厥骑兵也不废话,策马迎上,挽开骑兵角弓就是一轮疾射。

    这种骑兵角弓属于软弓,射速极快,在这些训练有素的突厥骑兵手中是一件可怕的武器,弓弦震颤间,数支箭连成一线飞了出去,杨天保所部的头顶上空顿时下起了箭雨。

    不过这种弓也只能欺负一下披甲率惨不忍睹的其他游牧民族军队,碰上唐军就不行了,当然杨天保所部甲之精,放眼整个大唐,也得数得着。

    即便是突厥的破甲箭,超过五十米也很难射穿他们的胸甲,突厥骑兵的角弓射出的轻箭,他们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任凭箭雨冲涮着自己的盔甲,一个个眼都不眨一下。

    就在双方距离接近三十步的时候,杨天保突然动了,他们拿着早已上弦的弩机,擎起臂张弩齐齐扣动机括。

    杨天保虽然不懂军事,却也知道在火枪时代,英国龙虾兵因为当时英军军服一身火红色,戴上长长的帽子,就像龙虾一样,号称龙虾兵。

    那个时代,英军依靠火枪排队枪毙的战术,线型突击,一举从一个小小的岛国,打败了海上马夫的荷兰军队,击败了葡萄牙无敌舰队,从欧洲到美洲,再到亚洲,打遍世界无敌手,创造了日不落帝国的神话。

    杨天保没有时间发明火枪,事实上突火枪的威力并不比弩机大,只是响声大,可以惊吓骏马。

    所以当杨天保所部一百余名骑兵举起弩机开始射击时,双方几乎面碰面,脸碰脸,十步的距离,就算闭着眼睛也可以射中对方。

    这些部曲非常清楚,他们的机会只有一次,他们瞄准的不是敌人的眼睛,就是咽喉,加上弩机初速太快,比弓箭快三倍不止,这一百多支弩箭射出去。

    突厥骑兵登时像被风吹过的麦田一样东倒西歪,一个照面就被射倒了一百多。

    射完一箭,杨天保等人马上挂好弩机,端起骑枪,拿着横刀,开始朝着突厥骑兵冲去。

    突厥骑兵骇然发现,他们那绵密的箭雨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落在唐军身上四下弹开,唐军浑若无事,只有少数唐军骑兵因为战马中箭而摔倒,这种情况还从来没有发生过!

    现在双方的距离已经很近了,他们已经可以看到横刀刀刃发出的幽冷寒光,一个个都为之胆寒,不约而同的后退!

    可是,现在才后退,是不是晚了一点?

    没等突厥骑兵拨转马头,杨天保所部等人的横刀已经连人带马撞到了他们面前,横刀不需要劈砍,完全依靠骏马奔跑里的惯性,直接轻轻松松的劈开他们的身体,将他们劈下马来。

    一百多柄横刀在空气中构出一幢幢黯哑的刀幕,宣告着一条条生命的终结。

第一一四章战争最赚钱

    突厥骑兵身上厚厚的牛皮铠甲都抵挡不住锋利的横刀,要砍翻他们并不比斩断一根甘蔗难多少。

    惊恐的突厥骑兵挥舞弯刀去格挡,结果弯刀也不比他们的皮甲结实多少,一刀就断,根本就不给他们施展刀法的机会!

    其实,突厥族原来就是柔然人的铁奴,他们举族都是为了柔然帝国打造钢铁甲胄,就连突厥两字的本意,就是头盔。

    可是,随着土门可汗反叛柔然,一举击败柔然军队,成为了草原上的新霸主,又联合萨珊波斯帝国,消灭了嚈哒帝国(白种匈奴人),威名远扬。正所谓福祸相依,突厥人成功了,翻身奴隶做主人,只不过他们却在短短数十年的时间内,丢掉了自己最擅长钢铁技艺。

    此时的突厥人,除了最精锐的王帐卫队,既附离军之外,几乎没有精良的武器,他们披钢铁甲胄的机率不足百分之一。

    落后就要挨打,这句话放在任何时候都不为过。早在突厥帝国建立初期,他们可以逼着北魏,压着北周,威胁隋朝,只不过,隋朝他碰到了有仇必报的杨坚、杨广父子,父子二人连续三十年发动了三次大规模北伐,把突厥好不容易积攒的老底丢得干干净净。

    这些拿着粗质滥造的兵刃,他们的装备已经比隋末农民军还差。

    别看杨天保他们只有一百余人,却像小刀切黄油似的切开突厥骑兵的阵列,直插核心。

    突厥骑兵中不缺勇敢的士兵,他们拼命的反击,不是让杨天保所部轻松躲开,或者劈中,然而坚固的铠甲,仅仅留下一道浅浅的印。

    而他们却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横刀如墙,奔势如雷。

    原来杨天保的部曲都怯于突厥人的威名,不敢进攻,只是杨天保这个二愣子带着进攻之后,他们不得不进攻,如果杨天保出了意外,他们作为部曲不仅要面临杨氏的追究,还要承担国法的严惩。

    没有办法,大唐的律法,保护的依旧是世勋阶级和门阀的利益,部曲吗?只是人形动物。

    他们硬着头皮进攻,交手之后却发现,突厥人太不经打了,一轮弩机射击,挥着横刀闭着眼睛向前冲,所过之处,敌人的尸体给拖得东倒西歪,但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股黑色骇浪锐不可挡,不知道多少突厥勇士被他们的横刀劈中,尸首分离,血流成河。

    杨天保原本以为横刀一刀两截,是文人的春秋笔法,合理的艺术加工描写方式。

    然而此时他惊讶的发现,这就是实景描写,在高速冲锋的惯性作用下,横刀确实是可以轻易劈开敌人的身体,将敌人劈掉脑袋,或者腰斩。

    只是一个回合,突厥骑兵就遭到了毁灭性打击,人喊马嘶,乱作一团。

    突厥将领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唐军骑兵潮水般倒卷过来,而突厥勇士草芥般被扫得东倒西歪,只觉得天旋地转。

    苍狼神啊,唐军这是什么活见鬼的打法,居然能在骑战中占据绝对优势!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其实,如果他们如果知道一句就会明白。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如果他们可以得到确切的消息,就一定会发现,大唐的六路大军,已经向六条坚固的铁索,分别向突厥人身上缠绕而去,而突厥人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突厥人最终没有坚持下去,尽管他们此时剩下的人马足足有六七百人,还是杨天保所部的六七倍。

    可是他们的胆气神已经被杨天保打没了,八轮弓箭射击,一轮致命的弩机抵近射击,外加一顿猛如虎的劈砍,突厥人少了足足三分之一,他们实在打不下去了。

    明明知道杨天保所部力量最终会被耗尽,可是没有愿意给别人充当炮灰。

    他们调转马头,相互踩踏着,冲撞着,四面八方的狼狈逃窜。

    而杨天保此时不再保留,村里的大车就仍在那里,其他人全部上马参与追击,包括薛瑶和罗晓玉二女,他们也在护卫的保护下,跨上骏马参与追击。

    那些不会骑马的部曲,只要驾着马车,站在马车上参与追击。

    ……

    突厥人大举越过边境线,流窜到云州之南的消息,自然是瞒不住云州刺史王惠,这位老兄正忙着收拾行囊,准备离开云州这个火山口。

    作为太原王氏的边缘子弟,他通过妻妹的关系,找到了吏部,弄到了调令,准备去泸州担任刺史。

    虽然同是刺史,云州是边境州,又是下州,他这个刺史其实才从四品下,而泸州则是上州,他可是正四品上阶,足足官升两级,值得当浮一大白。

    就在他准备睡觉的时候,他得到了这个糟糕透顶的消息,杨天保作为云州司兵参军,既将抵任的消息,他早已听说,现在云州府骠骑郎将张桐因战负伤不能理事,整个云州城,官职最大的人自然是他王惠了。

    如果杨天保被突厥人杀了,他按兵不动,绝对说不过去。或者太原王氏本宗不会惧怕弘农杨氏,可是王氏绝对不会因为他一个远支子弟与弘农是杨氏交恶。到时候,一定会拿自己开刀,平息杨氏之怒。

    他想到这里,立即大声道:“快集合所有越骑团,跟本官出城!”

    云州是一个下府,全编制只有四个团,每个团二百人马。

    早在汉唐时节,并没有什么文武之分,虽然可以分权,事实上官员是不分的,几乎都是出将入相,既能安民,又能御敌。

    王惠之父原本就是王思政的马夫,因为驾驶技术好,深得王思政的喜爱,随擢升王惠进入族学,他自幼聪明,在王氏的帮助下,历任县丞、县长、县令、云州刺史。

    王惠也是弓马娴熟的人,哪怕不能像武将一样领军杀敌,至少他可以骑马出行。

    时间不长,王惠集合了整个云州的越骑团,带着二百余骑小心翼翼的出城,一路搜索着,一路缓缓向南。

    这次突厥人越境的人马足足有小两千人,在王惠看来,他们这个越骑团就算在第一时间冲过去,也救不了杨天保,最多把两百人给杨天保陪葬而已。

    一路走走停停,三十余里官路,王惠领着越骑团足足走了两个半时辰,直到天色大亮,他们还在青槐沟之北。

    突然,一名骑兵道:“青槐沟南边有浓烈的血腥味!”

    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王惠胆小怕死,越骑团也害怕背锅,他们的主要职责是守住云州城,营救杨天保也就是作作样子,大家都非常默契。

    王惠的眼睛一闭一睁,眼泪就出来了,他嗷嗷大哭,仿佛死的不是杨天保,而是他亲爹一样。

    好一会儿,王惠决定过河,去给杨天保“收尸”。

    就在准备过河的时候,突然一队哨骑飞快的打马过来。

    王惠下意识的调转马头,现在他准备充分,所有的骏马只是走了两个半时辰,都没有耗费力气,他们可以一鼓作气,跑回云州城。

    “王使君,王使君!”

    王惠不自觉的牙齿打着冷颤:“突厥人杀过来了?”

    哨骑大喜道:“不是,突厥人都被杨参军干掉了!”

    “什么?”

    王惠简单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杨天保的车队随员虽然有两百号人,可是突厥却有将近两千骑兵,怎么可能消灭对方?

    就算跑杨天保也不一定能跑得掉。

    只是哨骑也不敢欺瞒自己,这到是怎么回事?

    ……

    其实突厥人也属于麻杆打狼两头怕,他们被杨天保以少击多,杀得溃不成军,他们以为杨天保一行人刻意露财,就是云州唐军设计的一个计策。

    所以,他们在逃跑的时候,下意识的向南跑,准备绕路回草原,害怕被云州军一堵,全军覆没。

    可是杨天保带着所有人马一路穷追猛打,杀得突厥人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

    这一战杨天保斩首六百余级,俘虏五六百人,光缴获的战马就多达一千三百余匹。

    这些战马一匹都价值二三十贯,一千三百余匹战马,足足可以卖上两三万贯,这可是杨天保自从来到唐朝以来的最大收获。

    除了这些战马,还有大约七八百匹死马,三四百匹伤马。

    杨天保望着满地的死马,一脸惋惜的道:”可惜了这些马!“

    仅仅一瞬间,杨天保就大声道:”那些别浪费,兄弟们剥皮,下锅,今天马肉咱们管饱!“

    众部曲兴高采烈。

    陈应帮助杨天保清点了所有的缴获,除了战马之外,大约缴获了弯刀九百余柄,骑兵角弓一千六百余张,牛皮铠甲、枪矛若干,这都是钱!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看我傻吗

    第一百一十五章你看我傻吗

    尽管杨天保没有当过兵,但他也知道不能无缘无故的杀害俘虏,更不能屠杀敌方伤员,是这交战双方都必须遵守的准则,一旦越过了这条底线,不仅要承受巨大的舆论压力和道德谴责。

    舆论压力和谴责,杨天保倒是不会太过在意,只是这样还会激起敌人的极度愤怒,招来更加血腥的报复,让战争情绪化,越来越残酷,这对于双方都没有好处。

    唐军将士自然是不怕对方报复,可是老百姓怕啊,相对而言,老百姓才是最弱势的群体。

    都说“兵不厌诈”,这个“不厌诈”也是有底线的,那就是不能拿虐待、屠杀对方的俘虏和伤员作为打击对方的武器,这是日内瓦公约明文规定的。

    可是,现在是七世纪,现代深入人心的那些准则在现在没有任何市场。

    周普望着这些俘虏,一脸平静的说道:“这些突厥人砍了吧,找石灰把首级腌制起来,可以换不少赏钱!”

    周普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愤怒,没有恨意,一脸平静,就跟老农民谈起自己割了几把稻谷一样。

    在他看来,留着这些重伤的突厥人只能浪费粮食,为了救治他们还不知道要消耗多少宝贝的药材,杨天保的家底薄,哪里有这么多资源可以浪费,还是一刀一个解决掉省事些。

    可杨天保不是这样想的,他皱着眉头说:“不能这样。人头不是韭菜,割掉还能长出来!再说了,两军对阵,当然是生死不怨,但是既然他们都投降了,就该给他们一条活路。”

    周普拱手说:“郎君仁慈,卑下佩服!”

    心里却叹了一口气:“还是太善良了,以后我可得多留点心眼,别让他吃亏了才好!”

    杨天保看着周普的神色,就知道他并没有把话听进去,他也知道一两句话是没有办法说服周普的,这年代有这年代的准则,他们可不觉得杀掉几百名已经受伤了的俘虏有什么不对,留着这些俘虏反而麻烦。

    算了,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没必要为这些人让周普难堪。

    杨天保想了想转移了话题:“缴获方面呢?除了战马和兵刃,还都弄到了些什么战利品?”

    周普道:“还从俘虏们身上搜出了一些财物,杂七杂八的加起来,也有个三五百贯,还有一些首饰,价值上千贯!”

    杨天保皱起眉头,道:“所有缴获一律上交,充作部曲的伤亡抚恤和犒赏!”

    单道真轰然应诺“明白!”

    他冲正在忙活的部曲大声说:“都听好了,所有缴获一律上交,由主上统一分配,作为我军将士的伤亡抚恤和犒赏!”

    上百名部曲眼睛发亮,齐声欢呼:“郎君威武!”

    杨天保嘿嘿一笑,一下子赏上千贯钱财,他还真有点心疼,不过这又不是他的钱,也就不必太过在意啦!

    沈从文走了过来,问道:“这些俘虏怎么办?”

    杨天保扫了一眼那些垂头丧气的蹲在地上不敢动的俘虏,说:“先押回去,一一审问清楚,手里有命案、花案的一律砍了,没有命案花案,扔到矿山和农场让他们好好反省几年!”

    杨天保想了想,又补充:“有命案的也要弄清楚,是两军对阵的留条活路,屠杀乡民的一点都不用跟他们客气了!”

    众人将战利品放在大车,马车不够用了,就直接驮运在马背上。这些俘虏的突厥人非常配合,此时天已经大亮,他们已经完全看清了,对方只有不到两百人,一场大战下来,死了十几个,重伤了数十人,其他人多多少少都带点伤,不过不影响行动的只有一百多人出头。

    用不到两百人在短短两个半时辰内就把他们小两千人打得七零八落,这些突厥人非但没有躁动,反而更加敬畏。

    如果唐人人数多,以多击少,他们败了属于正常,现在看守只有一百出头,他们还有六百多人,他们肯定会想办法逃跑。

    然而,他们非但没有逃跑的心思,反而主动帮助杨天保做事,尸横遍野,残肢断臂,非常吓人,战场需要打扫。

    他们就帮助杨天保的部曲收敛尸体,先用木柴堆起来,然后放火把尸体烧掉,再挖个坑埋起来,不过首级就算了,这是军功,也是钱。

    等忙完这些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

    负责杀马的部曲在突厥俘虏的配合下,迅速把死掉的骏马,剥皮,去掉内脏,用大锅烧开的水去掉血水,洗净后加入盐巴开始大火炖。

    等打扫战场的人回到原来的荒村,马肉已经烂熟了,正好可以开吃,虽然村墙外的尸体已经焚烧掩埋了,可是到处都是斑驳的血迹。

    就连杨天保也在佩服这些部曲,他们的胃口相当强大,面对刺鼻的血腥味,大口吃着马肉,没有一点不适应。

    马肉肯定是吃不完,不到二百名部曲,每个人吃上三五斤马肉,才吃掉三四匹马,剩下的马肉还有七百多匹,足足好几十万斤。

    无论是什么肉,肉都是非常宝贵的,天气现在寒冷,一时半会也不能变质,杨天保让人把所有的马肉和缴获物资一起装上大车,或者用骏马驮运,全部带到云州城。

    哪怕用驮马也拉不完。这些俘虏就是免费的劳力。此时沈从文也佩服杨天保的先见之明,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俘虏,他们还真没有办法把马肉拉回去。

    其实俘虏也早就饿了,杨天保并没有给他们吃马肉,开玩笑,让他们吃饱喝足了跟他的部曲拼命吗?

    表面上看杨天保所部还不错,精神头非常好,只是他们早已是强弩之末了,就连薛仁贵在吃肉的时候,拿筷子的手都在颤抖,明显就是体力耗费殆尽。

    前面数十辆马车开道,加上杨天保原来的马匹,足足一千五六百匹骏马,驮运着物资或马肉,后而一长溜按照杨天保的命令,身上或是背着一大块马肉,或者背着七八颗首级的俘虏。

    年轻的部曲昂首挺胸,押着俘虏浩浩荡荡的往回走,队伍连绵十余里,蔚为壮观。

    在天快黑的时候,杨天保终于来到云州城,只不过城门紧闭,大批民壮正在城墙上巡逻,气氛异常紧张。

    此时的王惠刺史正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立不安,好几千突厥人窜入云州,这简直就是世界末日了,以云州的那点实力。

    哪里抵挡得住嘛,就算最终能守住云州城,全州的乡里也要让那帮蝗虫给祸害得不成样子了,谁受得了啊?

    他是想离任,可是新刺史没到,他就不能走,现在丢了城的话,他的脑袋也要搬家了。更何况,杨天保生死未卜,他的前程更是渺茫。

    就在杨天保浩浩荡荡的向云州走去的时候,有哨骑就侦察到了杨天保所部的动静,不过哨骑不敢靠近,毕竟正在打扫战场的突厥人是最怕人的,他们一旦靠近,还不是去给突厥人送菜?

    所以,王惠得到的消息有了误差,误以为突厥人在歼灭杨天保所部之后,又向云州城扑来,他作为云州城最大的官,不仅在第一时间命人点燃了三股狼烟。

    在王维的那首诗里写道:“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孤烟就是平安烟,双烟表示警讯,三股狼烟表示城池已经丢失,后方早做准备。

    同时,他又把全云州的青壮动员起来,加强戒备,可别让突厥人玩什么奇袭,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云州城给拿下来了,真要是这样,他十颗脑袋都不够砍啊!

    此时王惠正在城墙上巡视,忽然看到远处沙尘大作,心里一紧:“来了来了,该来的还是来了!”

    守城的官兵和乡勇个个面有惧色,看着大道上迤逦而来的烟尘两腿直发抖。

    就在这时,杨天保骑着一匹缴获的白马,拿着一柄长枪,一身明光铠甲被涂成了银色,他打扮成白马白甲银枪赵子龙的样子,来到城门下大喊道:“开城门,我乃朝廷任命的云州司兵参军,前来赴任!”

    王惠听到这话,微微一愣,心道:“这人是傻子吗?哪有这么诈城的?”

    城墙上没有任何动静。

    杨天保继续大喊,他喊了十几遍一个应声的都没有。

    这些难怪他们不应声,因为他们不相信。杨天保作为新任司兵参军,所行人员在赤牍上写得明明白白,部曲一百九十三人,侍妾二女,账房一人,共计一百九十六人。

    可是城下队伍足足绵延十里,乌压压的到处都是人头,距离老远就有一股恶心的血腥味,真当云州人全部都是傻子?

    杨天保喊得口干舌燥,他又让身边的扈从大吼起来。

    王惠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小心翼翼的探出来脑袋道:“嘿嘿,别喊了,这个城门是不会开的,有本事你直接攻!”

    杨天保耐心的解释道:“我真是杨天保,这是我的赤牍!”

    王惠指着自己的脑袋道:“你看看,我傻吗?”

    杨天保摇摇头。

    王惠绯色的官服至少表明他是四五品的官阶,杨天保再怎么嚣张也不能指着自己的上官说傻子。

    王惠歇斯底里的吼道:“既然我不傻,你还敢用这么拙劣计策骗我?”

    ps:大家想看两千字一章的,还是三千字两章的?

第一一六章计划提前了

    杨天保最终无奈之下,只好派出单道真拿着凭信,乘坐着云州城墙上的吊兰,向王惠证明杨天保的身份。

    就这样耽误了足足小半个时辰,这才进入云州城内。

    在得知杨天保所部率领二百部曲,一战歼灭了将近两千名突厥人,并且斩首六百余级,俘虏六百余人的消息,顿时传遍整个云州城。

    就连因病不能理事的张桐在接到消息的时候,还冲身边记室参军道:“这个玩笑不能开!”

    作为一名老军伍,张桐是扶风张氏出身,出身虽然不高,却在短短六年内,从一名正六部校尉,升成四品骠骑将军,依靠的不仅仅是张氏的功劳,还有自己的努力。

    杨天保或许是打了败仗,损失了大量的军械和甲胄,所以才编了这个鬼话,用大胜来骗取赏赐,弥补损失。

    这种弯弯绕,张桐可是门清了。

    然而记室参军笑道:“真没有开玩笑!首级已经拉到城中,随时可以点验,所有突厥人首级几乎都是青壮,不是作假!”

    古代虽然没有法医,不过却有专门的考功司人员,负责查验将军有没有杀良冒功,其实平定地方叛乱还容易造假,但是这样却没有必要,因为内部叛乱,战斗力极差,很容易平定。

    但是对于突厥也好,契丹也罢,长相上面有着明显的诧异,无论怎么化妆,肤色和眼睛、胡须是无法骗人的。

    特别是大量的俘虏,大量的战马,这是无论如何也做不了假。

    王惠望着从城门洞里通过的大量俘虏,别看六百余人不多,但是要看分在什么地方,如果把六百余人放在荒郊野外,那就是一小堆。如果放在城内,就会显得到处都是人。

    这些突厥俘虏,再也不是凶神恶煞,反而像绵羊一样温顺,即使被云州百姓踹上一脚,或者打上一拳,就算被打一个趔趄,他们也会站直身子,继续赶路。

    王惠看到这一幕,心中原本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杨天保果然不愧为将门虎子,二百名部曲,轻松干掉将近两千突厥人,有这样的狠人在云州城,再配合云州的八百名府兵,他就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一样的景色,看到不一样的人眼中,结果也不是一样。

    王惠只是感觉杨天保所部队伍杀气腾腾,是虎狼之师,就是人数少点。

    而云州府的府兵们看着这支私人部曲,感觉就像打翻了醋坛子,酸极了。

    他们没有杨天保这么精良的甲胄,他们虽然是一线部队,着甲率是百分一百,不过几乎七成都是牛皮铠甲,既不能无视突厥的人弓箭,也不能防御他们的弯刀,射中他们,他们同样会受伤,被劈中也会死。

    杨天保准备进城的时候,王惠突然上前亲切的拉住了杨天保的手,一脸亲切的说道:“杨参军,咱们要好好聊聊!”

    杨天保甩开王惠,他可没有跟一个半百糟老头子有什么亲密接触的想法。

    王惠被杨天保甩开,他却不生气。反而认真的道:“杨参军所部人数众多,一时间恐怕难以安置!”

    王惠所说的确实是一个问题,俘虏好办,可以直接放在军营,有云州府侧,保准他们会老老实实,让俘虏去撵鸡,他们绝对不敢去逮狗。

    可是他身边的部曲也有一百八十多人,而且大部分都有伤,怎么安置确实是一个问题。

    杨天保问道:“王使君有地方安置?”

    王惠笑道:“你看,东城有一处大宅子,就是不才王某的宅子,占地十九亩,大小七十余间房屋,我给你腾出三……三分之二,不不,这是七进宅子,前面六进院落都给你,我只留下后院就好!”

    王惠其实不傻,相反他非常聪明,别看他付出了六进院子,至少将来不会有人找他的麻烦,一旦突厥人大规模攻城,哪怕万一云州城守不住,他们身边有这么一支虎狼之师,怎么也可以突出重围。

    杨天保自然也想到这一层,不过他却不以为然。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真到了那一步,他的部曲只会保护他,至于王惠,愿意跟着走可以跟着,不过要交钱,作为收保护费起家的杨天保,从来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收保护费的机会。

    就这样,双方各取所需,杨天保也不用花钱,就找到了一幢大宅子,就这样的宅子哪怕租没有个几十贯能下来?

    几十贯对于杨天保来说,自然不算什么,不过蚊子再小那也是肉,过日子能省,就要省。

    杨天保笑道:“我不白住,我付钱……不过现钱没有,我可以给你肉!”

    “肉?什么肉?”

    “新鲜的马肉,量大管饱!”

    十几万斤马肉,放在杨天保手中也是巨大浪费,他是非常大方的,云州上下,人人有份。四千余户百姓,每家十斤肉,送了整整四万余斤,八百府兵是大肚子汉,理应多些,杨天保也给他们四万斤,刚刚剩下的马肉留着制作马肉干。

    于是乎,整个云州马肉香漂十里。

    ……

    长安城,太极宫御书房。

    李世民望着一名黑衣人问道:“可以确定吗?”

    “可以肯定,首级已经经过兵部考功司点验,最多七天可以运到长安!”

    李世民拿着一支红色的毛笔,轻轻划在一个人的名字上,这个名字就是阿史那·欲谷设。

    阿史那·欲谷设是东突厥始毕可汗之子,颉利可汗和处罗可汗的亲弟弟。突厥的汗位向来有传弟不传子的习俗。自从土门可汗创立突厥汗国以来,他们的汗位基本上都是在兄弟之间转悠,直到突厥汗国第五任可汗阿史那科罗把汗位传给了他侄子,引得摄图不满,在隋朝推波助澜之下,突厥汗国顿时分裂。

    不过,这个传统一直却沿袭了起来,始毕可汗传位于弟弟处罗可汗,处罗没有传给儿子突利,却传给了颉利。

    颉利对于自己的弟弟欲谷设一直提防,别看他是突厥特勤,这个特勤位在叶护之上,仅次可汗,属于唐朝亲王级别,但是这个欲谷设手下却是一群酒囊饭袋。

    这个欲谷设也是非常有能力的,他在颉利败亡后,逃向西突厥,被立为乙毗咄陆可汗,成为中亚霸主,直到二十三年后,与咥利失可汗阿史那同俄互相攻伐失利,才在众叛亲离病死。

    李世民自然知道这个欲谷设就是下一任东突厥汗位的第一合法继承人,他的合法性甚至比突利更正,也是颉利的最大竟争对手。

    不过,这个欲谷设一直在藏拙,扮猪吃老虎,只是非常可惜,他太大意了,被杨天保之下的薛仁贵给三箭狙杀。

    要不然,杨天保也没有办法把欲谷设干掉的。

    李世民望着这个朱笔划掉的名字,一脸冷笑道:“杨恭仁对这个三儿子是相当舍得啊!两百部曲,阵斩欲谷设,关西第一豪门还是有底气的!”

    房玄龄却皱起眉头道:“看来计划要提前了!”

    “不错!”李世民叹了口气道:“无论颉利愿意不愿意,他必须做出要为欲谷设复仇的架势,如果他要是不为欲谷设报仇,就会失掉人心,没有人心,他就会众叛亲离,这个代价他付不起!”

    房玄龄笑道:“咱们准备也差不多了,早打晚打,其实都一样!”

    “但是朕不甘心!”李世民苦笑道:“朕被这个混小子牵着鼻子走了!”

    李世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他直接一纸圣旨,直接命令兵部奖励杨天保的功劳,擢升杨天保为云州总管。

    在李世民看来,弘农杨氏藏着很多资源,比如薛仁贵,其实就是杨氏私养的棋子,在夜里一百五十步开外,射死欲谷设,就算放眼整个大唐十六卫,能做到这一步的屈指可数,尉迟恭可以算一个,秦琼未受伤之前也可以做到,其他人吗?恐怕还不行。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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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太师介绍:
李世民文治天下,虚心纳谏,厉行节约,劝课农桑,国泰民安。渭水之耻如鲠在喉,励精图治,卧薪尝胆,威加四边。仗义每多屠狗辈,位卑也能擎天!太师,辅弼国君,掌佐天子,理阴阳,经邦弘化,治国兴邦。这是一个草根到太子太师的传奇故事,小人物的逆袭。书群:617604339盛唐太师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唐太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唐太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