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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real觅尔     三国吕布之女txt下载     三国吕布之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185章 张辽冷嘲司马懿

    夏侯渊赢了,却没有痛快的感觉。

    对曹操道:“张南匹夫小人,乌桓野人粗鄙,不知打仗,只知抢掠,若不是被包,他们赢不了就跑光了,打赢了他们,渊不痛快!”

    曹操自然知道他的感觉,道:“妙才本是帅才,只是如今我麾下已无人可用,只能杀鸡用牛刀了!”

    夏侯渊听了伤心,安慰曹操道:“待取了幽州,补充些可用之材,主公麾下不愁能将善兵可用!”

    焦触没想过张南死的这么快,败的这么快,五千人马不少了,连持久骚扰都做不到吗?!怎么会这样,曹操不是大受伤了吗?!

    他一时心慌如乱麻!

    还有乌桓竟如此不中用,竟只顾着抢牛马,连曹军在前都不顾,大敌在前都还只顾着抢牛马,真是绝了!

    他原本的打算是要乌桓与张南二人攻击一把曹操,万万没料到,这乌桓竟是如此不中用!

    “这可如何是好?!”焦触慌了神,正踯躅之间,有一谋臣上前,道:“将军,恐怕此时不降曹操,城保不住,命更保不住!”

    焦触咬牙,怒意上头,然而此时,最终被慌意给压住了。

    倘若在这事之前,焦触听到这样的话,一定会傲慢的把这人给杀掉。然而只不过是一日之间,事情就有了变化,这个变化出乎他的意料,他紧张的不行,竟然有些犹豫不定,此人的性格,客观的表明了何谓人性的弱点。

    一如吕布在史上被围时一样,那种慌乱无主,心神被慑的恐惧,像是要从灵魂深处洞穿出来现形一样。此时焦触也一样,而这都是人性的弱点,能在恐惧时尚能有分析的能力,能在狂狷时能有理智的能力,无不都是大成功者,哪怕功败了,品格也令人敬服的,而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

    焦触此时已是六神无主,哪怕用脑子想一想,此时降了曹操也绝不会放过他,但人在恐惧时,或者是被恐惧主导情绪以及思维时,是有着渴盼的,此时他渴盼能逃过这个处境,能有一个保生的出路,竟然病急乱投医,真的有了这个想法,并且潜意识里会拼命的说服自己,不用别人多劝就已经将自己说服……

    “曹,曹公可否会饶恕于某?!”焦触咬着手指,眼神慌乱,恐惧道:“这乌桓怎么就如此不济事?早知他们都是没用的,又何必陷进去张南!这下完了!”

    “乌桓来此,本来就是为了抢掠,而非争地夺土,他们只会见财起意,对于敌人是谁,他们不在意,也是遇到曹军不能敌而已,倘若只是一般城镇人马,又哪里经得过他们的马蹄践踏?!”谋臣小声的劝道:“曹操虽从许都败归,然与曹仁大军拥军官渡与各郡县是真的,又有程昱在冀州与司马懿对峙,他的实力不弱,并非是像袁绍一样一败涂地。终归是大军自握啊,焦将军可切莫小看!趁现在还能解除误解,不若与曹公低个头,于少一条生路能保得……”

    焦触有点紧张,道:“我幽州莫非全无抵抗之力?!”

    “因他许都之败而小看于他,恐怕已落下乘,如今大军压境,兵临城下,再想抵抗,难了……一旦被围,只有等死的份,趁着还没被围,不如现在就降,将军切不可放弃一线生机啊……”谋臣道。

    焦触六神无主,心中有点疑心曹操这个人小心眼,向来只肯他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他的人,他真的能原谅吗?!

    可是他又想求活路,因此竟很心动,而这种心动不是源于理智的心动,而是源于恐惧的心动。

    焦触想了想,道:“那我写封降书递与曹,向曹公祈降?!先探探口风,倘若不成,再谋算成事!”

    谋臣笑道:“降书便由我去送。必定将将军悔意送到,说服曹公接纳焦将军!”

    “甚好,甚好!”焦触着急忙慌的写了降书,让谋臣带着他的悔意下城去了,眼中带着渴盼。看来曹操的实力还是在的,幽州兵虽多,但他还不能完全服他并得用,如今又死了张南,恐怕他铁心守城,城内的声音也容不得他这样死守,一定会出卖他。若是带兵出征就更不可能,一是根本没有多少战力,二是一旦出城死战,只怕城门他再进不来了,降,竟是唯一的选择。

    然而。

    岂料那谋臣进了曹营见了曹操便对曹操道:“曹公,幽州城内不欲服焦触张南者甚多,前番他们二人占据幽州背叛曹公,城内便已多有反对,这二人杀了许多有,更多人不满,城人苦也,只盼着曹公前来能杀这二将,解救城民于水火,这张南一死,焦触已六神无主,他只盼着曹公接纳之,特送来降书,某以为,不若假意先接纳,待他出城迎接时,将之斩于马下,幽州城民,境内所有,都只服于曹公,如此,幽州可速定!”

    曹操接来降书,竟将之撕了个粉碎,咬牙切齿道:“这狗贼在操危时叛我,操恨不能啖之而后快,便依此计而行!”

    说罢又道:“不知先生姓甚名谁?!”

    “某无名小卒,不足为曹公记,”谋臣叹了一口气,道:“惜幽州内有名有姓者,多死于这二贼者,若能诛此贼,某心满意足矣。”

    曹操也不追问,道:“先生可带口信至。”

    谋臣应下,欣然而去。

    夏侯渊道:“主公,此人不愿通姓名,可信否?!”

    “他不信操,不肯为操所用,才不肯通姓名,然他并无害我军之意,应是为了幽州城内军民的生死存亡,”曹操对于人心的把控是十分精准的。这人是怕他盛怒之下对幽州屠城。

    然而,现在的他哪有屠城的条件?

    屠城一般是惨胜的情况下,并且胜局无法被颠覆的时候才能因为怒而至。曹操现在是怒极,但是并不具备胜局完全一定的情况下,他会杀一些人,很多人,但不能屠城,他根本不具备屠城的条件,哪怕此人不来,他也不会这么做!

    他再愤怒,也知道身后追着的是什么,怎么可能只是因为发泄不了的愤怒而做出不理智的事呢?!他会忍耐的。而忍耐就是用在这种忍辱负重的时刻的。

    在胜局无法完全定下的情况下,再大的怒火也毫无意义。

    这一点,曹操再清醒不过!

    但是焦触必死!

    曹操恨不得将他剁成肉泥,千刀万剐。但是,既然焦触愿意降,他也不吝于给与一个假意的机会,现在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意气用事的打下来需要的成本太大了,并且,吕氏兵马在后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可能来阻击,曹操是觉得能尽快的将之定下来更好。

    所以,他采纳了意见,并且,并不觉得这一点有哪里不妥,甚至觉得这是最快,也是最稳的方式了!

    夏侯渊道:“主公安心,渊必定助主公尽快拿下幽州,便是有徐州的追兵,也必无恙。只要扼守幽州要塞,他们进不来。”

    曹操闭了闭眼睛,眼神疲惫,道:“甚好,如此操又有立足之地矣!”

    这话听了令人心伤。不觉更恨徐州上下了。

    “那司马懿,至今未曾有信……”夏侯渊道:“主公,恐怕他不敢叛徐州那对父女。”

    “无妨,他不敢叛,也必不会为他们多尽力,我应当在此人身上多下些功夫,”曹操道:“时间拉长些,都无妨。只要将来有一个机会能用得上,能将吕布父女至于死地,便可翻身矣。此人那里,继续拉拢。眼下的他只不过是有心无力,并不代表他完全的对徐州死心塌地!”

    夏侯渊脸色不怎么好看,见司马懿如此的不给曹操面子,就觉得这司马懿十分不顺眼,再加上曾有曹洪死之仇,这心里就很不自在。这种人,呵!他是看不上的。总觉得他是一只不咬人的狼,不管是与他打交道,还是收服他,都会令人心中不安。

    不过主公若觉得他可以有利用之时,这般的经营着也不赖。

    “司马懿从未认可过那对父女,他的利益是与他们的存在相冲突的,无关信任与否的问题,而是司马氏盛大繁荣,人丁旺盛,而吕氏微弱族微,臣大而君弱,呵……”曹操的意思言犹未尽,但任何人都听得出来他的意思。

    “再加上司马懿高傲不屑低首,有着世家的骄傲,他岂会背弃世家,而甘心臣服于一小小吕氏?”曹操道:“既便是操,也完全不敢拒绝世家的盟好。那吕娴却想提拔中下层百姓,从泥腿子中挑选基层,这简直是打司马懿这种世家的脸,他不会服,各世家也必定不会服,而这些人为了出路,只会疯狂的背弃徐州,他们是我曹操要争取的人,但是,妙才知否,全力去争取,他们只会看不上操,只有爱搭不理,他们反而心慌慌的贴上来,就如这焦触,给他脸面时不珍惜,不给脸面时,为了祈活又来哀求……呵!”

    “所以我们要争取,但要等他们来哀求时接纳?!”夏侯渊秒懂。

    曹操点点头,又道:“吕娴这般行为,便是将他们往外推,她以后代表着中下层百姓的利益,而操注定是要与他走相反的路了,只看谁的路更广,谁的根基更深……而这上下之间的争斗,比战争还要血腥和残酷。”

    “世家之间岂会坐以待毙?”夏侯渊反正是不看好吕娴的策略,因为至今还没有人走这样的路成功过!

    曹操却道:“一切,只等以后自见分章。操若不死,便是她死!”

    已是血海深仇了。

    二人商议了,是要拉拢接纳世家的投奔与支持,或者说是利益交换,而会接收他们的投资。

    只要拿下幽州,便暂时安稳下来了。只要安稳下来了,这些世家见他稳住了,自然再无后顾之忧,自会来投奔他。

    二人率兵继续往幽州进发!

    而张辽追到一半,却被程昱遣出来的阻截兵马拦在半路厮杀。

    两方厮杀了一阵,张辽将之击退,再进发时,他们又出来厮杀,如此竟是被他们绊住了脚。

    张辽仔细回味了一番,恐怕曹操早有预料,所以与程昱商议好,在这里阻截追兵,而这件事,他却疏忽了,或者说他一直在紧盯着冀州边境的事情,盯紧了青州的消息,对于程昱的动静,他有些大概,却不知细则。

    但对于程昱如何,司马懿应该是清楚的,但他离开邺城时,却没提醒。

    张辽不由有些郁闷,他正在帐中生气,外面说司马懿的信到了,张辽带着一肚子火拆开看了,这封信里才说了程昱可能会派兵拦截他……

    “这时候提醒,晚了!有个屁用!”张辽一向涵养极好,此时此刻,却不由的想要骂人。

    然后信中又说了,他带走了一半邺城的兵马,如今邺城兵少,恐怕程昱会来偷袭,所以他没有援兵给他了,不仅这么说,还叮嘱张辽尽量的拖住些程昱的人马,省得他遣大军孤注一掷的来打邺城!

    “……”张辽气的直笑,怕邺城被打,在邺的时候怎么不提这事?!

    还尽量拖住程昱的人马!?他是来追杀曹操的!哪怕不能大破,至少也盼着扯扯曹操的后腿,给他一些重击。

    司马懿倒好,盼着他拖住程昱的战线?!

    真是绝了!

    “这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张辽气的一屁股坐在帐中生闷气!该死的司马懿!

    偏偏他还真得与程昱的人马战一战,不打的话,很容易被他们占据主动,万一包住他们,便是张辽也要有些麻烦!

    因此他一边与程昱派来的追兵杀个你死我活,一边还得扯住他们,不叫他们跑了,一边还惦记着曹操那边,想要尽快追去,生恐他迅速的拿下幽州,当真是一人恨不得劈开成四人用。

    心累的不行的时候,还得大骂司马懿,并且回了封信给他,言辞不大客气的道:军师大可不必担心程昱去围邺城,他若敢去,辽必会回转去攻击程昱的大营,围魏救赵,不至于叫邺城有失!

    便是他再好的性格,也忍不住冷嘲热讽一番。

    信送到,司马懿见到了也不生气,只笑道:“文远的脾气见长,呵呵!”

    废话,谁现在与你共事,脾气不见长?!

第1186章 程昱张辽崩心态

    司马懿还真怕程昱来围邺城,万一此时趁乱来邺城一番,他少不得要手忙脚乱,因此将邺城守的死紧。

    不守不行啊,他也想摆烂,但是失了邺城,恐怕吕娴是饶不了他的,因此他只死守,当然,并没有打算与程昱对阵。更没必要与程昱对打!他只打算死守。反正于他而言,死守一事,根本没有难度,就这不动如山的性格,能叫此时急的要死的程昱给拿下邺城,他就不是司马懿了。

    他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但他是个有脑子的死猪,是没打算与程昱打是不假,但也没想过将邺城拱手让人,这么明显的蠢事,他可不会做。

    程昱此时也觉得千载良机,不想错过,但他明显的感觉自己的心态太急,怕出错,更没有主公的授意,此时主公图谋幽州,自顾不暇,一切这里的军务,得让自己见机行事,所以程昱也有点进退不得,不知道是不是该把握住机会。

    为了胜算,他还是来牢中拜见沮授,老习惯了,一见面先招安!

    “先生可愿助昱取回邺城?!”程昱道:“昱一人恐智不足,能力不够,如今曹公正是用人之际,倘先生愿相助,曹公必喜不自胜,来日沮先生可统领三军,以先生之才,足以慑天下也!昱愿将此将军之位拱手相让,取回邺城,也可完成先生念念不忘的心愿……”

    沮授哈哈大笑,笑中却藏着泪,道:“替谁取邺?曹操么?!”

    沮授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大笑不止,悲意几乎止不住,忍不住怒斥道:“你是病急乱投医了吧?曹操大败,你六神无主到竟然又来招安我的地步,授心意早已决,你留着我的命,只不过是留着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杀了我。不必每回都白废口舌。”

    程昱脸上焦急,不禁握紧了手,道:“既不愿降,昱不为难先生,只是,若昱去取邺,对司马懿,先生可有良策?我知先生心意在袁,生死相托,虽不愿给策略,可否赐教一二权术之小道?”

    沮授稀奇的看着程昱好几眼,道:“对司马懿,你竟无信心到此地步?!此人,也不过是有些小精明的狼豹而已,竟让你忌惮至此!”

    程昱苦笑道:“袁军也曾有先生这样的高才,可结果呢?!”

    沮授听了不语良久,想了想,便道:“曹操并无招揽他之意?!”

    “招揽了几回,都无回音,”程昱道:“这司马懿心思缜密,若一心防守,他的心与他的计一样,没有遗漏。”

    “也只是没有遗漏而已,”沮授道:“他用于徐州,却未必忠于徐州,虽尽力防守,却未必肯全力出击图胜。你此去取邺,虽未必能得邺,却也不会大败!”

    程昱道:“先生之意是司马懿不会与我军大战?”

    沮授道:“我从未见到有人养狼能养熟的!”说罢冷笑一声,道:“将来吕布父女必为其所困!”这也算是一个诅咒了。

    “狼来守家,虽不会令旁人入室,然,可能会自行将室内先掏了个干净,”沮授道:“取邺之事,你可去也可不去,去则无功而返。”

    程昱坐不住,起了身,来回踱步,内心焦灼。

    “他既不肯为吕布父女尽力,为何不肯降于主公呢?!如果只是怕司马氏有什么变故,也应尽力挽救才是,而不是像如今这样行事,叫人无法预测,”程昱道:“司马懿的行为,连昱都看不懂!”

    说着竟头疼起来。徐州的人都是些什么人?为什么感觉好像个个都是奇葩,猜不透,料不准!

    现下到底出不出兵,程昱也有些吃不准。竟是迟迟下不了决断!

    沮授对程昱道:“明知我不会降,为何还要留着我呢?!”

    “也许是替主公惋惜人才,也抱着将来有朝一日能够让先生为主公出力吧,”程昱道:“不管那一日到来的有多慢,总有个希望!”

    沮授冷笑了一声。

    他当然可以自尽,只是还想看看袁氏三子能不能翻盘。他可以饿死自己,然而,他还想着趁乱能逃出去,去辅佐袁谭或是袁熙都行。他有时候想死,有时候也想苟活下去,抱着这样的希望。

    而程昱想的却是许都大败,郭嘉已死,主公元气大伤,身边正是需要用人之际,若得沮授,此人完全可以顶替郭嘉的存在,眼前这人,是比自己还要有谋略的人,是高瞻远瞩之人,唯一可惜的是,他的心一直在袁氏那。

    之前他都舍不得杀沮授,如今在曹操正需要用人才的时候,他就更不可能杀沮授了。

    哪怕他将来只像司马懿对吕氏父女那样,也愿意留着。

    “我知先生厌恶曹公,然而看这情势,吕氏父女已得许都,他们又有冀州,实力大增,将来若曹公不敌,”程昱道:“难道先生更愿意看到吕布那样的小人攀登上高位,高高在上吗?!”

    沮授一凛。

    一记绝杀!

    “先生也不想天下真的归于吕氏吧?”程昱道:“何需早早求死,这天下变化的如此之快,今日先生不愿意助曹公,我能理解,他日却未必不助,只恐那时,先生不愿也愿。曹公至少曾是与袁公一般是天下至雄,可那吕布……”

    程昱闭了闭眼睛,胸腔之中意难平。实属瞧不上!

    沮授也瞧不上,眉头紧紧的蹙着,也实属意难平!

    如今两人的感受是相似的,一个为袁绍,一个为曹操,而始作俑者都是吕布父女。对徐州吕布,两人当真是深恶痛绝,不仅是看不上人,更是瞧不上出身,完全的不能接纳,接受!宁愿死都无法接受他的成功。

    就仿佛是世家之子看到了泥腿子的成功,绞尽脑汁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人为雄主!

    有时候,招安这回事,未必需要多么深刻的相识相知相赏,恰恰只需要一个共同的敌人,而这共同的敌人就能令他们产生共情。

    沮授到现在都有些恍惚,不能接受,袁绍是怎么败于吕布之手的。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拼命复盘的时候,就有一种割裂感。

    而程昱也是如此,他至今依旧接受不了许都是怎么失去的。对于这种元气大伤,那种无力感,令程昱窒息!

    “邺城,哪怕无功而返也得去啊!”程昱见沮授现在并不愿意相助,便作罢,起身欲离开,他已经拿定了主意,无论结果如何,该去还是要去的!这是他的使命。

    哪怕只是为了牵制张辽与司马懿!让主公迅速的拿下幽州!

    沮授动了动唇,似乎想说点什么,最终只能转过头看着程昱坚定的步伐离开,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罢了!

    结果如何,程昱一心想要招揽他,对自己是藏不住话的,到时他自会知晓。

    他只是觉得司马懿此人,身上有一种令人厌恶的气息,那种不喜,仿佛附在人身上的蛆。他的直觉一向很准,他本就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

    以往司马懿被迫进了徐州,还算不得已,可这一次,曹失许都,如果司马懿有血性,其实可以赌一把曹操,如果他真有反吕布父女之心的话。可他不敢,还想潜伏,然而潜伏中还藏着心机,不回应,又想利用曹操,然而,却又想着往后能攫取吕氏的根基,也就是说,他广撒网,多留了几条路,什么路都不敢直走,只想多留几条后路,既无坚决死而反吕的狠而坚,又没有彻底忠诚于吕布献出一切的直而义……

    他是完全瞧不上这种人的,十分不屑。

    以往他虽与田丰等人也有些不对付,但大多数只是因为政见不和而导致的各种偏见,以及时日拉长以后的恩怨,但对于田丰等人的能力,人品,却都是认可的。

    可是,司马懿是完全不同于他们的另一种人。

    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人。

    用狼来形容,太恰当不过!

    这一次就让程昱试探一下此人吧,让两人过过招,看看他的品格。

    沮授其实更明白,试探出的恐怕不是司马懿的能力,而是他的品行。因为他料定司马懿不会与程昱交手。

    这人,怪恶心人的!

    程昱当下留部分人马守营,其余兵马他亲自带领,一路去了邺城。

    得知消息的时候,司马懿没什么动静,但是淳于琼与高览却很紧张。他们驻于城外,首当其冲就成了防守部队了,这……

    两人商议着问问军师的意见,是城内派出人马来支援他们,还是别的什么对敌之策?!

    司马懿叫斥侯来传了话,道:“张将军领了一半兵马走,守邺人马少了一半,本就不敌程昱大军,我邺城又有防守青州之责,倘若因为交战而失了邺城,罪过大焉!两位将军勿忧,军师自叫他们无功而返,只管按计策好好守营就行,不可出击。那程昱前来,也未必是真心实意要打,我邺城兵力不足,他程昱也未必有将可以打得起,只因惧粮不足也,只守些时日,他自会离去!”

    淳于琼与高览一想也是,当下依计行事,也没有多余的可说的不满。毕竟对于司马懿的能力,他们是认可的。

    因此只守在河上,严束兵马,只守营不出,防若堡垒。河上易守难攻,程昱就算铁了心要打他们,也很难打。

    反正他们要真来打,他们自迎敌便是,倒也是想得开!

    程昱兵临城下时,见邺城没什么动静,心里也有些虚。

    怕被偷袭,但又怕司马懿真的不出城交战!

    大军压境,玩的是心理战!

    程昱找了地利,在邺城外三十里驻扎,天天令兵马来叫城门示威。

    司马懿不动如山,每天只是笑呵呵的,对于邺城被围这件事,一点都不忧心!

    程昱派人递信进去,也是有进无出,有去无回。

    这样没把司马懿怎么样,反倒把程昱的心态搞的点崩!

    程昱不禁在帐中大骂道:“被围的究竟是谁!”为何崩溃紧张的却是我,而不是这司马狼狗?!

    “司马狼狗,不狼不狗!不是东西。”

    司马懿每天只处理军务城务,看书喝茶练字,对于城外的包围,无动于衷。对于程昱大骂自己是狼狗的消息也半点不生气。

    他整天笑眯眯的,稳如老狗,弄的本来有点紧张,觉得可能有大战的吕氏小将们都不好意思紧张了,不禁背后佩服道:“不愧是军师,敌军兵临城下,都脸色无恙。”

    “果然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啊,惭愧,惭愧,我等不如军师多也……”

    “难怪当初女公子曾言,只有司马军师可守邺城,如今我军少了一半兵马,军师都不惧,我等又有何惧?!”

    一个领袖的态度,决定了这支军队的成色,一个领袖的气度,也决定了这支军队的呼吸节奏。有司马懿这样悠然的态度在,整个军中心都放松下来,心态也都放平了。他们也渐渐的有了不少司马懿的章程,在行事上,绝不错漏,但是在态度上,很是平常。兵临城下了,都面不改色。

    如此,整个邺城上下,竟是完全不受影响。

    这样,反全把程昱弄的心态炸裂,无论怎么派人叫骂,邺城只守不出,像不会张嘴的公鸡,特铁,但是不会回应任何东西,把人能活活气死!

    “该死的狗贼,狼心狗肺的狗东西,”程昱破口大骂司马懿,如是三五日无果之后,将涵养扔到了爪哇国外。

    消息传到张辽处,张辽也被司马懿和程昱恶心的够呛。

    也说不清哪个更恶心。

    这下轮到张辽犯难了,等于是他被司马懿又扔了个难题。

    是去攻击程昱的大营,围魏救邺,还是继续开拨去攻击曹操后腿?!

    问题是狠话都已经放出去了,跟司马懿说了狠话,要是程昱去围邺城,他去围魏救赵,因为他带走了邺城一半兵马。

    这要是做不到,那……

    “该死的司马仲达,这是给我挖好了坑啊……”张辽咬牙切齿,深深的感觉到了恶意,他怀疑司马懿一开始就料到了这情况,他却故意在言语上给他设好了套,挖好了坑!

    该死的!

    张辽哪怕是极有风度的人,此时也有点崩心态了,这要是换一个脾气不好的大将来与司马懿周旋,能活活气疯!

第1187章 程昱围邺劝袁谭

    冷静!

    不,我是有涵养的人!我和那狗人还是不一样的。

    我也是个狠人!

    这狗贼既然早故意挖好了坑,只说明他守得住邺,他就不用担心邺城有失,既然如此,他就只顾坚定选择,无非是丢些脸面而已。张辽绝非是那种为了脸面而不顾目标的人。

    他还是继续去追击曹操要紧!

    但是!

    绝不能叫司马懿太得意,他马上写信开始夸司马懿,要夸的他天上少有,地上无双,没有他张辽从后咬程昱,他也能守得住邺。

    该死的,最终还是落入了圈套,恶心到了自己!这厮一定是故意的。以往女公子曾经多次提醒过他,要小心司马懿,尤其是与他相处之中,一定要提高警惕。当时他还不曾在意,只觉得司马氏的人都攥在手中,他能怎么样?!直到现在,他才领教到此人的与众不同。

    旁人若是要防,要反,也必定是直来直去的,顶多绕上几个弯也就作罢了,但是司马懿不同,他能绕上九十九个弯啊,这心眼实在是太多了,并且相处之中,那种黏黏腻腻之感,那种像摸了什么的感觉,甩都甩不脱的滑溜溜的手感,张辽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堵,还有一点点反胃。

    怎么能是这样的人?!哪怕是像主公这样善变,像马超那样神经,像庞统那样傲慢自负不可一世都行啊,怎么就是这样的人!

    他一定是早就计算好了的,所有的脚程,可能遭遇的情况,他都预料到了发生的可能,也就是说在他心中他早就推演了无数次,全都在心里演练过一遍了,但他依旧没有作为,只是事后才提醒,这种行径,呵!

    没有难题,给他制造难题对吧?没有困难,给他制造困难是吧?!

    让他进退两难,不知道该怎么办对吧?!

    张辽闭了闭眼,大丈夫能屈能伸!

    不就是夸嘛,往死里夸!他就不信了,他不去救邺,司马懿还能故意的丢了邺城,若是他真丢了邺城,还要往自己身上推卸责任,他一定会撕破脸狠狠的唾骂这厮。面对这种人,一定不能要脸面,否则就真的被他给吃定了!因为他一定会欺负老实人。

    女公子提醒的不错,以后哪怕天下定了以后,少不了在朝堂上要与此人撕逼!言语行为上,还真不能客气,否则就真的被他吃定了。

    尤其是他这种明明之前推算到了,却故意等到事后提醒,再叫他为难的行为,以后复制到朝堂上去,呵!

    也许要丢弃掉涵养,才能对付这样的真小人!张辽是万万没想到,他一个十分有教养,有涵养的将领,如今,以及以后,都要舍弃掉这些,被逼的要与这样的一个人交锋,甚至还处于下风,这……

    这个人,真的比庞统,马超等脾气上头的人还要难对付啊。头大!

    写完了信,将信飞速叫人送到邺城,自己也不敢耽误,往幽州赶,几番交战,程昱的追兵被他切断了中路,已经无法再形成合围之势了,只需往死突围,拼死也要去咬到曹操!

    不然,要是没咬到曹操屁股,结果又没能去攻打程昱空虚的大营,两头没捞着,他能够想象他面对司马懿时将要面对的意味深长的嘲讽……

    而且还是以后常会提及的嘲讽,一想头又开始痛了起来!

    张郃与张虎也得了信,命人来送信问要不要支援。

    张辽回信给他们,只叫他们守好冀州边,就怕青州那边突然来袭,到时候,要是丢了冀州防务,真的是几方受挫,那就完蛋。追曹操之事,尽人事,听天命!

    张郃与张虎接了信,也深以为此是最好的安排。

    张虎狠狠的皱着眉头,有点不好的预感道:“只怕父亲要受挫。”

    张辽很少受挫,但这种事可为,却因为阴差阳错而错过的受挫,只怕父亲会有点受不了。就是明明可以做到,却因为己方的人各种原因,而生生错过,会令人抓狂。

    张郃见他担忧的表情,犹豫了一下道:“司马军师他……一向如此?!”

    张虎苦笑道:“有女公子在,他不敢!有主公在,他也很慎重,因为怕主公有失,女公子饶不了他。”

    而如今这局势,只是张辽辖制,他还不逮着往死里折腾着出气?!

    张郃无语,对张虎道:“往后与军师打交道,恐怕要提起八十万分的精神。”这个人实在太难缠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不出谋划策就算了,还能叫张辽无功而返。

    想一想,有这么一个军师,也真是郁闷,战将在战场之上所为,不过是立功而已,而他不作为,就能让你折腾个没完后,无功而回,那种郁气,十个有八个要疯!

    张虎苦笑道:“看来,智略之上连父亲也不是他的对手,哎……”

    还好他没起杀心,真要起了杀心,他们三个将领加起来也够呛!

    张郃转移话题道:“青州最近动静频频,是要对我们出兵吗?!”

    张虎摇头道:“袁谭这人自负又无能,眼界远远看不清局势,许都之变,想必他还不放在心上呢,此时此刻,不,他脑子想的永远都是要与兄弟分个正统之事。不除掉所有的兄弟,他的眼界是没办法从袁家转移到天下局势上来的。他被架在袁绍之长子的身份上下不来,既不能伏低作小,又偏偏自恃身份,更不知道天下之事在于争,敌人也远远不是兄弟们而已,他的眼界只限于袁氏家族内事……”

    如果他能有着眼于天下的心思,其实只要占据了绝对优势,兄弟间的事情,只要不理会,完全都不用在意,将来做大做强了,兄弟再是正统,又怎么样呢?!还不照样没有竞争力,只空有名,实力却连小弟也算不上,但偏偏袁谭是远远不到这个境界的。

    他就像那些家族企业一样,永远困于从父辈那里得来的位置,到底是怎么个得法,一个继承之事,他能玩一辈子!

    让他慢慢玩去吧。

    张郃其实知道袁谭是个什么人,也知道他才能绝对有限,但他聪明在于,他从不显摆自己的聪明,有事也会先让别人发表看法,除非到了战略要害之时,他才会出头点明。是那种不怎么显眼,却偏偏关键时刻能指望得上的不得多得的大将之选!

    张郃点头,道:“文远所虑不错,只要我们锁死冀州边,不叫袁谭出青州,他就被困于青州出不来了。自然对这里的事情,造不成困扰。”

    现在不想着怎么打破青州的封锁,后面就别想出青州了。

    战争之事,有时候并不是血战分个胜负的事情,很多时候,耐心的封锁,控制战略局面,其实更重要,他们所做的便是这件事。

    等到袁谭发现被困的时候,已经晚了!也就是说,袁氏那么大的家底,袁谭身边却没有一个真正能提出战略对策的人了,也是,这样的人原本很多,他们或疏远,或杀掉了。生生的作到身边为他着想的一个有用的人才也没了。

    一个人,到了困境时,连一个说真话的人都没了,至今依旧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处境,这也太可悲!

    等他发现毫无出路的时候,他才会左右为难!偏偏他这样的人,不甘屈于人下,还仗着袁绍长子的荣耀,永远低不了头,他的下场,可以预知了。

    这个袁谭,真是志大才疏。张郃庆幸不已,幸亏跳糟跳的及时,袁绍死了,他要是跟了三兄弟中的一个,岂不是要被坑死,这种上司,也太坑人了!

    吕氏这边虽然情况稍微有点复杂,人际关系有那么一点耐人寻味的感觉,但至少,徐州是蒸蒸日上的!

    因此张郃与张虎按下焦急心思,只一心的守着冀州边境,紧盯着程昱与青州的消息。

    至于邺城与张辽追曹操之事,他们都只按兵不动!

    却说,程昱围邺却无有寸进,张辽的感受,程昱也感受到了,这司马懿当真要摆烂的时候,让人恨的咬牙,却偏偏毫无办法!

    他在邺城下命人骂司马懿,骂徐州军都试过了,可司马懿连面都不露,甚至连个回应都欠奉。

    这可把程昱急的没辙!

    写去给青谭的信也有去无回。

    袁谭是接到了程昱的信的,也知道了许都的变故,以及幽州之事,他也知道这是夺回邺城的好机会,甚至是拿回幽州的好时机,但是!他分身无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而已。因为他的注意力,都在并州袁尚那里。

    若兄弟之间,不分个嫡庶胜负,何谈天下之事!

    这是他的原话。

    他身边有见识的人早已经无语了,能跑的都跑的差不多了,面对这样的蠢猪一样的人,真是当年投袁是哔了狗!还有一些没跑的是等待着劝告着袁谭降吕或是降曹,以老员工的身份得到新公司入股的机会。

    所以当程昱写信给袁谭要他出兵一起合作围邺之时,他身边真的是连一个出谋划策的人都没有了。

    有的只是投他所好,专往他在意的方向提意见,混混日子媚上领工资谋富贵而已,领一天是一天,哪怕袁谭死了,大不了跑路就好!

    程昱又久等不到袁谭的回应,真是气的破口大骂,道:“袁绍生子如猪,死的不冤!后继无人者,袁氏也!将来必大宗嗣断绝,无人祭香火宗庙!”

    但不知怎的又想到曹丕等人的下场,不禁黯然神伤,默然良久!

    袁谭写了信给淳于琼高览二人,不是重新招降他们,而是对他们破口大骂。

    程昱知道的时候,也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袁谭拎不清重点,完了,是指望不上他,或者说是利用不上他了。

    他只能一个人苦苦的围着邺城,与连头都不露的司马懿对峙。人家却游哉悠哉的,只他急的心里直冒火!

    只说淳于琼与高览看了袁谭的信,也是又气又笑,两人脸色不怎么好看。

    “往日在袁时,我们也曾尽心尽力尽忠,并无失义之处,如今袁氏已至此地步,难道还不准我们别谋生路吗!?”高览心寒道:“幸而我们投了徐州,否则以此子心性,岂能容得负他的人?!哪怕不听他的,也要受到谴责。这袁谭……当真是辜负了袁公路的宽厚仁义!”

    袁绍能有这么大的势力,他的宽厚是深入人心的,就是包容性强,要不然哪能发展的这么壮大?只不过是关键战略上出了大问题,才至于此。

    但这袁谭实在太小家子气,半丝袁绍的宽厚也没有,都已经分道扬镳了,竟然还出语苛责至此!

    两人真的是又气又笑,气的没好歹,不禁破口大骂程昱,道:“就是这厮,围邺城无功,挑拨袁谭前来围邺,他不肯来,又气不过失了邺城,便将火气撒到了我等二人身上,真是,岂有此理!”

    都已经跳糟了,还要写信来骂!

    两人实在气毁了,便将信递交了司马懿,司马懿见了信,却半丝怒容也无,笑道:“不过是些挑拨之语,何须在意跳梁小丑的詆毁?!程昱围而不下,更难听的言语还在后面呢,若连这点折辱也受不得,如何为大将?!”

    二人受教,道:“是,军师,以后他们再挑拨,骂的再难听,只不理会他便是了!”

    不理会,就是司马懿的人生真谛。

    司马懿最近很享受这种状态,闻言点首道:“不理会,任他疯魔!”他这处世,若是再来一句阿弥陀佛,那味就更对了!

    二人见他这番冷静姿态,不禁肃然起敬,不愧是军师!什么都不用做,已经快气死程昱!

    因此,便耐心的驻扎于河上,无论程昱怎么挑衅,只当没看到!

    见到程昱有点心态崩溃,他们不禁暗暗领教到了怎么冷暴力气人的真谛!唔,不愧是军师啊!

    且不说程昱与司马懿在邺城对峙,只说夏侯渊领着前锋到了幽州城下。

    焦触带着人出城迎接,只是脚步有些踯躅不前,犹犹豫豫,扭扭捏捏。

    夏侯渊不禁冷笑,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还在惺惺作态,呵!最见不得这种不干脆的性格上的软蛋了!

    不禁呵道:“焦将军既降于主公,为何不上前说话?!”

    焦触有些犹豫的道:“敢问曹公何在?!”

第1188章 张辽夏侯渊结怨

    夏侯渊不屑,凭你也配见主公?!

    夏侯渊大骂道:“你一幽州刺史,竟要在城下点名要我主公相见?!为何昏而犯上?!”

    焦触慌道:“触并无犯上之意,绝无不忠之心,只是未得曹公亲面,略有些慌乱!”

    “难道我夏侯渊的身份不够格领教?!”夏侯渊斥道:“主公有伤在身,故而只在大营,如何能在前锋出现?!焦将军莫要高看了自身,凭你幽州刺史的身份还不足以让主公来相见!”

    如果夏侯渊好言好语,说不定焦触还有点怕是诈,但偏偏人性都是贱的,就是这样頣使气指的,焦触反而信了六七分,忙道:“触绝无要主公亲来相见之意,只是急于见曹公解释前番之变故……”说罢嗑巴的找了些借口说了。

    夏侯渊是一个字听不进去,只是淡然道:“等见到主公,你再亲见主公解释一番便好。主公向来恤下,自然明白你先前无奈之举。”

    这番安抚,让焦触略微放下心来。

    “还不快与我一并入城?!”夏侯渊皱眉道:“拖拖拉拉,何时入城?我好接手幽州主务好向主公禀告!”

    焦触反应过来,忙上前道:“夏侯将军,请随我入城!”

    夏侯渊傲气的点了点头,驱马往前,一副傲慢姿态。

    焦触见他如此,放松下来,松了一口气似的带领着夏侯渊往城里带。

    走了几十余步,夏侯渊朝着身后参将使了个眼色,那参将不言不语,只拎了大刀,不动声色的往前驱马,突的,骇然变色,趁焦触不备,暴起一刀斩杀焦触于城门之下!

    咕噜噜!

    人头落地!

    鸦雀无声!

    风声呼啸,幽州各将领皆从背后升起股寒意,面面相觑。

    夏侯渊却是面不改色,带着人径直进了城门内,心中冷笑,这焦触反复小人,他都不屑亲手杀之!杀了他都是脏了自己的手!

    城门内外都已经六神无主,万万没想到围观了一场血腥现场。本来都有些惧曹操声名的人,此时脸色都微微发白,有些将领已是战战兢兢的了,生恐曹操激怒之下,会迁怒于整个幽州上下,到时鸡犬不留,他们还能逃出生天?!

    眼看城内外都有些慌乱了,夏侯渊却淡然处之,只重声喝道:“叛贼焦触已死,尔等还不速速下城受降?!”

    城内诸将顿时反应过来,顾头不顾腚的疯了一样的下城来见夏侯渊,唯恐迟了一步多了不敬之名,招惹杀身之祸!

    夏侯渊朗声道:“先前焦触归附于曹公,后又叛之,又附之,如此反复小人,实死不足惜,吾知幽州之叛与尔等无干,皆是焦触张南二人自作主张,裹挟了尔等,曹公仁慈,如今二叛贼既已伏诛,尔等不必战战兢兢惧诛连。”

    “是!”城内诸将都松了一口气,纷纷附合苦笑应和道:“实非我等要叛曹公,实是焦触张南二人十分霸道,末将等人实无作主之意啊……”

    “是极是极!”都纷纷道苦,竟有七到八分真心实意,乱世之中,最怕的就是被裹挟没得选。倘若有的选,谁又愿意担惊受惊,今天甲来了投甲,明天丙又来了不得不投丙,最后还被牵连招惹杀身之祸,祸从天上来,只需一个不小心,或是更有势力的人一个不开心。立马被诛连的莫名其妙!

    现在他最怕的就是曹公秋后算帐,但见夏侯渊如此言语,便松了一口气,看样子一时之间不必担心被杀了。

    这惊慌一去,自涌现讨好之色,纷纷上前与夏侯渊搭话,既有试探之语,也有讨好之意。拥着夏侯渊进城。

    夏侯渊警告道:“不必如此!祸福相兮,唯人自招,若尔等没那等叛心,何需如此?!自去各行其职既可,待吾升帐,再来与吾汇报幽州事务!”

    “是!”诸将只得一一应下!

    等驱赶了这些人走,夏侯渊身边的各副将参将方道:“人群混乱,难免混有异心之辈,还需保持距离,仔细甄别。只是眼下,安抚幽州事务为要务,倒是来不及仔细清查人心各异了。”

    “无妨!先接手幽州,安抚人心要紧。”夏侯渊道:“有些人,以后一个也跑不了!”他要马上把幽州的几万人都接手过到手中,才可安心!

    说罢又道:“仔细检查城内几遍,不能叫任何人靠近主公!待主公进城以后,幽州所有人先行隔离!还有,把城内所有地方都控制起来,防务更是,这是最重要的要务!”

    “是!”曹军上下纷纷自行去了。他们的效率是惊人的,很快就清理了一遍幽州上下,迎着曹操的马进了幽州城!

    曹操的脸色有些发沉,一进幽州,就难免想到他们背叛自己的事情,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是主动还是被动,曹操都难以释怀,尤其是在经历过许都之变后,他失去那么多以后,心变得很硬很硬,就想要杀人!

    可他知道,眼下并不是时候。而情绪的发泄于事无补,只能凭添麻烦。

    而忍耐本身就是违反人性的事,他知道他要克制,哪怕他现在恨的不得已,想要血流成河来泄愤。

    可他不能,也必须要先安抚人心。因为他要这城,这地,还有这几万人马,已杀焦触便是极限,不可再多杀人,否则这些人马必惧而生乱!

    他命夏侯渊稳住幽州上下事务,没有亲自处理,他怕克制不好情绪。

    那个谋臣率着幽州上下的世族前来见曹操,意欲诚投,曹操纳而安抚之,幽州人心暂且安定!

    只这还不到两日功夫,张辽便已追来,张辽来的还是晚了两天,等他到的时候,连曹军的腿毛都看不见了,都已经进了幽州城!

    张辽郁闷不已,绕城而走,讷讷道:“这焦触怎如此不济事,说叛就叛,说降就降!毫无骨气,竟也不多拖几日……”

    这是有多天真的蠢材啊,自己叛了,结果还又降了,在这种时候拿曹操开涮,真是自有取死之道!

    张辽不舍离去,绕城而走,显然有点不甘心!他会陷入到一种早知如此,还不如去围程昱大营的惆怅情绪中去,虽然知道于事无补,但即使是他也克服不了人性的缺点,他知道这样的情绪没有用,可还是落入这种情绪上的陷阱中,以至于一想到司马懿,就有点淡淡的蛋疼,该死的,现在自己这股情绪,该不会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吧?!

    夏侯渊见张辽,沉着脸喝道:“癞皮狗一样的东西!追随那吕姓小人竟也如此忠心耿耿,不知所谓!如汝之人,渊耻之也!”

    夏侯渊接连吃过张辽的亏,不仅在他手上失手过几回,还失去了很多战将,再加上许都之事,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真是恨不得生吃了张辽。

    张辽也不生气,躲过夏侯渊搭着射来的三箭,只高声问道:“曹公可安好?!”

    夏侯渊脸色一沉,大怒道:“曹公是否安好,也是汝这匹夫能问之事!?”

    张辽笑道:“辽已听闻许都之事,欲见曹公一面,相劝一二,以释曹公开怀。许都之事实不怪我徐州也,若非曹公先谋我主公,又如何会失去许都的一切?!狼狈而奔至幽州是也!”

    奔者,逃也!这是骂曹操如丧家之犬逃到幽州容身。

    夏侯渊气的破口大骂,道:“油嘴滑舌的狗贼,休得意,早晚要屠了你徐州上下,前仇近怨一起算!”

    “大话谁都会说!”张辽拱手,笑呵呵的道:“如今曹公失了天子与许都,大败而归,算计全部落空,仅凭幽州,就能屠我徐州之土吗?!敢问曹公麾下还有何谋士,何良将?!可敢与我徐州上下排序并论?!可能及得我徐州英雄榜上名将?!无土,无城,无士,无将,只问曹公凭甚屠我徐州?!莫非凭口舌之利?!”

    张辽笑呵呵的,心中总觉得有点腻味。坏了,他以前从不是刻薄的会说这样话的人。坏了,糟了,跟司马懿打交道久了,他也学的有点蔫坏了。修养都没得了,这话实在太刻薄太恶毒!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跟什么人打交道久了,难免就沾上一点不良习性,就连说话,行事,都变得有点相似了一般。虽心不同,可是这味……

    见夏侯渊气的要疯魔,张辽就知道,他的话实在太恶毒,真的与祢衡,庞统都有的一拼了!

    “狗贼,休走!我誓杀你!”说罢夏侯渊沉着脸就要出城与张辽交战!

    却被身边副将参将拦住,苦苦道:“无论何种屈辱,此时主公可倚仗者,唯夏侯将军而已,倘若被此人激怒出城交战,便是中了他的计了,主公吩咐,只守城不出,无论他如何说,只不听便罢!”

    夏侯渊脸涨如猪肝,气的直喘气!汗都如雨下,拳头捏的极紧。

    何时他曾受过这样的气,真是生不如死的屈辱。

    张辽还在城下叫喊,道:“夏侯妙才!怎么出个城如此之慢?!莫非是借茅厕之事而逃战?!此,如何谓武,真是武将之耻!”

    见夏侯渊气喘如牛,诸将怕他出事,忙劝道:“将军,莫听了,此贼叫喊不应,自会离去,将军切不可入心!”

    众人将夏侯渊拥入城中,避开城墙。不听张辽叫骂。

    张辽见夏侯渊激不出,顿时有些无可奈何!

    他绕城而走,心中有些不甘,想要截杀曹操,结果连个屁都没追上,这心理就有点郁闷,以及迁怒。

    程昱派军阻截自己,人家也是军师,司马懿也是军师,结果己方的军师,明明已经预料到,不仅不提前提醒,反而事后说一声来堵心,哪怕你无全心全力来支应自己后方阻力的意思,至少提前提醒一句也行啊,都是军师,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看看程昱费心费力,谋算的事无巨细的样子,再对比一番司马懿的无为,当真是越想越气!

    张辽看着幽州城墙,在心里将司马懿大骂了几十遍都不解气!

    这个梁子,他真是记下了。

    城墙上发生的事,自然瞒不过曹操,曹操听了张辽所言,也是破口大骂,道:“……操再无能,也不能叫这种狗贼奚落……”

    他恨不能立而杀之。

    然而,他知道眼下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他忍了忍,感觉到胸口疼,对夏侯渊道:“需得驱走此贼……”

    “要这狗贼走并不难,他所带兵马不多,都是急行军,只有干粮在身,见追我军而不得,两三日都撑不住,自会离去。”夏侯渊道。

    “仲德派了兵马阻截了这狗贼,但却并没有拦得住,幸而早得进幽州,否则与此贼交战,必被缠住。”夏侯渊阴着脸道,“主公,仲德围邺,可能有功?!”

    曹操想了想,摇了摇头,道:“难也!”

    他一直在勾搭司马懿,去了一封又一封的信明里暗的试探,招揽,但是司马懿一律已阅不回!

    搞的曹操很头疼,深觉司马懿的难缠。

    这徐州怎么俱是怪人,招揽一个人都这么难,竟连回都不回的人,曹操还是第一次见。

    以往哪怕招揽不得,哪怕人家回一封信来骂他一顿呢,也是个回应。这司马懿是已阅不回是什么意思?!

    不管如何,他知道,邺城之事,以及所有的谋划,都不可能祈盼着放在一个态度暧昧不明的敌军谋臣身上。

    现在得了一个幽州可立身,总归是有了一个立足之地,曹操略微松了一口气。

    他叫曹仁继续屯兵官渡,现在这中原的局势就是各方下棋,十分混乱,棋子棋眼哪怕多想一步,都可能占据先机,切切不可能再收缩战线的,否则,真的就是生死存亡之际了。

    张辽在幽州城外无论怎么叫骂,曹操皆不应,也不出。

    张辽只能悻悻带兵马不得不离去,再僵持下去,己方已经不具备袭扰条件了。他带来的兵马都是急战之兵,既然没能咬到,再堵下去,恐怕也是受制于人,还不如离去。

    曹操得了幽州,又有几万人马补充实力,这下麻烦了!张辽有点怕他会联合袁谭袁尚,三州围冀州,这又狼又苟的司马军师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干瞪眼的看着这局势这样发展下去吗?!

第1189章 阴阳大师的奚落

    张辽在回程路程中杀了一番乌桓的兵马,准备去堵程昱的大后方,待得了些张虎送来的补给,便急往程昱大营所在而奔去!

    此时曹操也得了许都的消息,见兖州多数郡县已投靠吕氏,不禁内伤欲吐血。

    再见只有曹植一人独活,还沦为了人质在吕布父女手上,不禁潸然泪下,悲从中来!痛彻心扉。

    “操已至中年矣,六子去五,只活一,还为人质,将来便是创业成功,又有何人可嗣继吾之基业?!莫非注定要落入他人之手?!”曹操哭着就更伤心了,这是一件特别悲哀的事情。

    再生吗?!

    是能再生,然而,生下来验清楚是个什么货色,是需要时时间的,更需要时间成长检验的。他真的还能再培养吗?!

    可是曹植落入他们父女手中,还不知往后有没有机会再回身边。

    莫非他以后竟连袁绍也不如?!

    袁氏三子如猪如狗般蠢或庸,而他的几个儿子俱都出色,可是,只剩一根独苗了啊。

    夏侯渊的眼泪也掉下来了,他在许都的家眷,恐怕难以保存的,这眼泪也是扑簌簌的掉,二人大哭一场,狠狠的哀悼了一番许都失去的家人。

    血海深仇,往后便是不共戴天!

    只要活着,此仇必报!

    曹操叫夏侯渊出城清理幽州境内的乌桓兵马,灭杀一番后,将幽州上下俱都整理肃然,整顿兵马,收拢粮草,哪怕曹操还伤着,也是日夜操心,厉兵秣马,再不懈怠。

    报仇,需要等待时机。而眼下却是争地盘之时。唯有多争些地盘,将实力恢复并壮大,才有谋划徐州之时。

    越是此时,越不能放弃可以喘息的时刻。

    幽州归于他,的确给了曹操很大的空间,否则,必疲于奔命之中,军心溃散,也就军不成军了。

    但曹操不知道的是,这局面,也是司马懿纵容的结果,他没有死咬不放,就是有放水的意思。

    曹操须得活着。

    司马懿知道吕娴防自己如狼,而狼在战时可以看家护院,可以当狗用。但当外面的虎豹都没了的时候,就是家里需要杀狼的时刻。

    既然如此,明明知道奋进还要冒极大的风险,损失很大,才能将曹操元气大伤,他又何必操这个心?!

    养敌为患,不正是他目前的利益所在吗?!

    这正暗合司马懿之意。否则张辽不可能追不到曹操,只是司马懿根本没有尽心谋算而已。如果他谋算了,曹操就算能得幽州,也是惨胜而得。绝不会如此的轻松。

    司马懿笑呵呵的下着棋盘,道:“来日方长,这棋局越混乱,才越有意思。那么劳心劳力作甚呢,那么急于求功又作甚呢?!逼急了曹操,我也吃不了好,既然不能完全消灭他,何必操这个心,还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放且放。”

    他袖着手,觉得现在这局面才是最为自在的。吕布父女不在,他就不必太操心,只要局面还在掌控中,没有失控,现在没赢,却也没算输。

    既然如此,且看着他们争来争去,等袁谭袁尚曹操他们都打起来,他再出其不意的去掏了青州或是并州,也算对吕娴有交代了,也并非什么事也没做。

    这就行了!

    他喜欢不费力的趁别人乱时掏别人心窝。

    不急,慢慢的来。

    最重要的是,在这里几方僵持的越久,年数越长,对他反而是最有利的。在这里,至少还能一伸鹰爪,待到了他们父女身边或是回了徐州,只能憋着不能伸展,太憋屈了!

    可见,拖延症这种事情,用对了地方,其实,有利少弊。这世间所有的不好与好相对,看似不好的东西,却是阴阳的两极之一,司马懿已深谙苟且之道!

    “且行且珍惜啊……啧……”

    而张辽一路上是越想越气,无功而返,自然要撒气给司马懿,既然知道他的性情了,当然不会惯着他,该骂就骂!

    然后写信给吕娴告状。

    这些信,他当然知道轻重,本意也并非是为了要置司马懿于死地,他也知道,吕娴还用得上司马懿,这人用处大着呢,告的状也不可能将他怎么样,但张辽该说还是得说,纯粹就是一个恶心司马懿。

    下属之间搞些小动作也很正常,对于吕娴来说,这都是小事。

    所以张辽也明白这都是小事,但是该说的话,该行的事,该告的状,他也不能免俗了。

    张辽发誓,他以前从不是这样的人。

    但司马懿改变了他。

    该死的。

    无论是哪方面,方方面面都很生气。

    不是喜欢阴人吗,我也阴你,有来有往,有助于情绪的健康。要是硬憋着,张辽也撑不住,说不定哪天就被他给气死了!

    与其内耗,不如也转移郁闷,去告状叫司马懿郁闷。

    下属之间相处不好,不就是这样互相伤害么?!也是内部的常事了。

    张郃张虎见张辽去幽州而无功返,也是无可奈何。人力有时尽,但有人有智,却不尽智而用,他们有甚办法?!

    只是对于司马懿的苟,特别的无奈。

    哎,可惜累死了张辽,跑来跑去的,无有寸功,张虎都心疼自家亲爹了。暗暗的给司马懿再打上一个叉。

    这人,不行!

    不能处!

    也就不知他底细的人才觉得他的高明,比如淳于琼和高览,每一回司马懿的话都说的冠冕堂皇,他们佩服心折不已,其实根本原因在于,司马懿是具有欺骗性的,无论他做出什么事,如果不知他真正用意,其实他每一个行事风格,都是具有正当性,正义行的,也就是大面上,仔细都找不出客观上的差错。

    而只有主观上,才能找到他的恶趣味,以及黏腻恶心之感。

    张郃更是暗暗的提高了警惕,往后与司马军师打交道一定要一万个小心,宁愿不做,也不能做错,不能叫他揪住小辫子,宁愿不吭气,也尽量不要得罪他,被他惦记上,无功而返倒是其次,最怕的是可能会被他阴死。

    身为战将,张郃太知道大战在前作战,后方后勤的重要性,这可真是涉及到身家性命的大事儿!

    张辽倒还好,哪怕司马懿再坑他,也不敢太过份,可他张郃到底现在还不算吕布父女的嫡系,怎么小心都不为过的!

    人在一个体系内混,有时候得罪了君子,哪怕破口唾骂了也未必有事,人家容得下,但千万千万不要得罪小人,一旦被小人惦记上了,人家十年八年的都忘不了你,你千防万防能防得住吗?!人家讲究十年报仇也不晚,一旦惦记着,早晚要害你全家那一种,不搞就不搞,一搞就往死里搞那种,也就是余生怎么小心都未必有用,一有错就可能会被他拿捏住,小题大做,防不胜防。

    哪怕你什么错也没犯,人家还能捏造事实呢。

    再则,你再不犯错,你的子孙,子侄,族人难道不犯错!?人家只要盯着你了,休想逃得过!

    张郃想着想着不禁汗就下来了!

    可见真小人的威慑远甚至远大于一百个君子的威胁。光明正大能敌得过不择手段吗?!

    哎!

    可怜张辽疲于奔命中往着程昱的大营去狂奔,狂奔之中,还收到了司马懿的信。看到了信后,张辽真的气的七窍升天。

    这司马懿写的信实在太气人,张辽不禁破口大骂道:“幽州之事,辽还没有写信骂他不作为,他倒好,竟写信来嘲讽于辽!可恶可耻,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小人!”

    司马懿写的信的确充满了淡淡的嘲讽之意,意思很明确:文远啊,你看你这么奔命去夺功,非得去追曹操,连程昱围邺你都违背了前言不救,结果顾头不顾腚,两头都没顾上,两头都没捞着,何苦呢?!早知道追不上还不如来救邺,现在懿在邺城被围的死死的,实在是苦啊,正等着文远来救云云……

    张辽被司马懿给阴阳的脸色真的不好看,喘着气,抚着胸口,深深的觉得自己的修养还是不够。

    与司马懿打擂台,实在太考验心脏承受能力了。

    听听,这是人话吗?!有这么奚落人的吗?!

    这短短的几句嘲讽,至少含着三个意思:一是指责他贪功冒进,非得去追杀曹操,二是指责他违背前言,说好了会围魏救赵的,结果最后带走了他一半兵马,还没回去救邺,三是指责他邺城被围是他张辽的责任,意思就差明着说,你害的我好苦了……

    张辽咬着牙,对于第二点,他发誓,他后悔将话说的太早,早知道就不说一定会围魏救赵了,以后对于此人说话,一定要谨言慎行,说错了话被抓到了小辫子,立即就被指控了。对于第三点,他真的郁闷不已,邺城被围不正是司马懿需要的吗?!他现在正享受着被围自己悠然却急死程昱的状态呢,程昱急求功而无成,只怕已经急疯了,他倒好,将话一反说,弄的他好委屈一样……

    这人说话,能颠倒黑白。

    短短一封信,一顶顶的帽子扣下来,张辽真的是想要吐血!

    完了,以司马懿的才能,这言语组织能力,他就算写了告状信,这司马懿也能把黑的颠倒成白的,到最后他博得了同情,反倒把张辽给架到了欺负他,不顾他的位置上去。

    张辽当真是险些气出个好歹来!

    他冷笑连连,组织了一下语言,给司马懿回信。

    扣帽子是吧?

    他也会啊。

    他要是不反击回嘴,以后岂不是司马懿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能开这个头。

    因此写的信也不客气,指责司马懿明明知道他会这么做,却没有事先提醒程昱阻截,若非他迟提醒,他早已截杀到了曹操,此事,军师至少要担三分责任,军师明明是监一军之师,却只顾守邺,自己不进取,反而指责旁人贪功,明明有能力谋算更多,却宁愿多余的不关自己的事,一件也不做,这是否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无为呢?!如今他们是身处战场,竟然如此消极行事,再这样下去,迟早要陷于被动。一旦被动,就辜负了徐州和主公与女公子的期望,难道这就是军师希望的吗?!

    张辽拼命的拷问着他的良心,指责他心欲何为?然后又再三的寻问司马懿到底有何打算,难道就一直什么也不做?现在幽州,青州,并州将冀州包住,倘三州攻邺,又当如何!?莫非军师有降一方之心云云……

    这个时候了,也不怕说话难听,扣帽子,甩锅,他也会!

    等洋洋洒洒的写完,就立即寄出,张辽还是气的回不过神来!

    “这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的人……”张辽的表情当真是一言难尽!又腻味又恶心,五味陈杂!

    张辽到达程昱大营的时候,信也到了司马懿手中。

    程昱早知他会来堵自己后方,早遣了兵马对抗张辽,两方厮杀胶着了几回,都各自扎营对峙下来。显然是不打算轻易离去的了。

    程昱有点忧心大后方,又有点不甘从邺城撤退,也是僵持在那里。

    司马懿早料到这局势,对着张辽的信,笑呵呵的,他去的信只短短数行,而张辽却回了几页纸,那责骂之意,力透纸背,可见张辽已经入心入神了啊。

    “文远的定力还是不够,还要修炼啊……”

    他急了!

    急的写了几页回信来指责自己,可见有多气急。

    但司马懿却是游刃有余的,他到底与张辽的心态不同,他是一种猫戏老鼠的心态,把别人心态搞崩了,自己还在那沾沾自喜的冷静分析着人的崩溃。这样的恶趣味,玩弄人性的一部分劣性之人,这世上本也没多少个。

    因为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本就少,而能钻透了情绪的根本又能操控情绪,甚至以情绪为力量去操控别人的情绪的人就更少……

    司马懿恰是其中一个。

    他对张辽,在情绪上其实是俯视的,说白了,就是戏弄。

    当然,还是有分寸。真的没分寸的时候,可就不止是这样而已。

    他欣赏张辽的崩溃,气急与抓狂,把一个儒将逼成这样,他享受这样的乐趣,只觉意味无穷!

    他又慢吞吞的给张辽回信。虽没有打算真气死他,但也是有分寸的气他个半死不活而已,并自诩对张辽已经算手软心慈的了。要不然,呵呵,可不止是这样的小乐趣了。

第1190章 袁谭欲借道伐尚

    信中只说了两件事,一是他现在去堵程昱的大营,这程昱怕后方有闪失,迟早要退,邺城之危自解,至于三州围邺,呵,想多了,袁曹不相容,袁氏兄弟不分个胜负来,哪肯与曹操合谋图邺?!他们都是猫充虎,永远不会有那个眼界,以及实力。这一点,恐怕司马懿是料中的。

    二是劝张辽身为武将,一定要学会修身养性,要不然轻易动怒,临阵对敌时,是容易被敌人利用的,要是被敌军激怒,可要坏事,史上那以怒而伐兵的事还少吗?!用辞很是语重心长云云,一副为张辽着想的腻味样子……

    张辽看到这里,心里十分不得劲。

    阴阳怪气中还透着貌似关心的语气,这个司马懿是怎么将这两种融合,并且切换自如的?!一个正常人不会前一句还嘲讽你,后一句又遵遵教导的夸你又劝导你吧?!

    “这是训狗矣?!”张辽心里不得劲,索然无味,“万万想不到,辽竟有朝一日会被人当成狗来训!呵……”

    不回信生气,回信也说不过他。但是不理会就能不生气了吗?!不可能,以司马懿这人的尿性,只怕说的更欢,见他不回嘴,一定会一副劝导的模样,那慈祥的感觉……张辽要吐了!

    连冷处理也做不到啊!

    张辽很想把信给撕个粉碎,但是,他知道这样于事无补,只好慢慢的折了起来,淡淡苦笑道:“也许辽修养的确不够,算了,就当是来磨我的性子的,有此人折磨我一番,将来定了天下,在朝堂上,辽也是三语伤不着,五味腌不进的铁甲将军了!我忍!我努力修心!”

    两人机锋之间,事可是半点也没有少做!

    程昱现在是进退不得,退邺不舍,不退又怕张辽把他后方大营给攻破了。

    就在这僵持之际,司马懿和程昱都收到了消息。

    是袁谭要借道冀州去攻伐袁尚的消息,也就是说,他要借道从冀州过,去攻打袁尚……

    “……”程昱的表情当真是一言难尽。

    司马懿笑的意味深长。

    而张辽得知的时候,更是无语至极!

    一堆聪明人在下棋的时候,突然混进了几只蠢猪来搅局,那个感觉,像是好好的麦田被野猪给糟塌了!

    就连守冀州边的张郃张虎接到消息的时候,也是惊呆了!

    “啊?!”张虎诧异的看着张郃,张大了嘴巴道:“……这袁绍的儿子,莫非都是这样的?!”

    张郃叹了一口气,表情一言难尽,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现在中原的局势特别的混乱,曹操占了幽州,袁谭占了青州,袁尚占了并州,也就是这三州将冀州给包了啊,张郃张虎的压力很大的啊,因为正常人的思维一定是,把胜的最多的,败的最少的在这战争中损失最少,得利最大的吕氏给包起来打啊……

    这不是正常的战争思维吗?!

    可偏偏有的人就是一叶障目,他们并非不知道战略的重要性,可是偏偏就是被一些利益糊住了眼睛,甚至放弃长远的利益,而争个短期的胜负。

    问题是,现在吕氏壮大成这样,连曹操都败的如此之惨,你们兄弟竟然还想着先分个嫡庶正统,不想着怎么把冀州给夺回来吗?!

    还是怕夺回来了兄弟之间不好分?!所以先放在司马懿手中?!

    放着放着就成了徐州的了,你们知不知道?

    张郃倒不是为袁谭急,而是他想的都是正常人的思维形式,但显然,困于兄弟之争中的袁谭已经不在乎什么正常人的思路了。他偏不走正常人的思路!

    张虎见他不答,啧了啧嘴,无语道:“怪不得军师半点不急,想必是料中了袁谭袁尚和不成。怪不得没有叫我等死追他们……若是死追他们,他们兄弟反倒掉头来打我们。若是不追他们,他们反倒自相残杀,只是万万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要争杀了,这才多久?!就忍不住要火并了?!”

    “不对啊,就算兄弟相杀,也不必借道冀州啊,这借道……是什么操作?!”张虎彻底的迷糊了!

    张郃一言难尽的道:“军师未有安排,想必是要他们自行想法,我们还是静观其变便是,也许不用攻打他们,他们就都败了……袁氏,不足患也……”

    唉!

    看看,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摘取胜利的果实。该怎么说呢,司马懿,无为有无为的效用。

    张虎挠挠头,道:“不用怎么打,就能得土地城池?!”

    他不理解!

    但这是事实!

    张郃此时对于前主袁绍的感情特别的复杂,到底是前任东家,虽然已经没了,但是,看他后人这般行事,张郃当真有一种失真感,难免觉得意兴阑珊,有点哲学上的升华的感觉:任你再有作为,再有基业,子孙不行,作为成空,基业拱手他人,简直白送!

    一方雄主,到最后成了这样子,作为曾经的下属,心情当真是复杂至极!

    他原本以为他与张虎在这是守着是防袁谭来夺冀州,但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这样发展。

    “此时,想必曹操得信,心情也很复杂吧……”张郃道:“曹操此时遭遇大败,正是欲联合所有能联合的人共同图冀州的,只怕是想要联合袁谭袁尚兄弟合围冀州……也不知得知了消息,心情会如何?!”

    张虎不禁哧笑一声,道:“我们都说与虎谋皮形容与危险的人共谋的风险,如今却是反了过来,虎不与犬谋矣……”

    不过对于袁谭来说,可能反了过来,人家还觉得曹操现在拉拢他,他才是与虎谋皮,根本不想搭理曹操呢!

    张郃无语,二人自然依旧是随机应变,耐心的守着边防!

    人生光阴虽只过了几十年,也见识过兴亡盛衰几许,无数的诸侯兴起又湮灭,自以为也有了很多见识,然而,万万没有想到,这世间竟有的是新鲜事,以至于让他脸色微变,大为吃惊!这简直是突破了他以往认知的总和,让他的见识升华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高度去俯看高看左看右看都看不懂袁谭这是什么操作!

    究竟是自己活到猪身上去了还是袁谭活到狗身上去了?

    谁知道呢。

    世事本身就透着荒谬,这种荒谬从别人看来是如此的不可思议,而作出这种决议的本人,却一叶障目,怎么也看不透眼前这片叶障。

    也不是没有人劝,只是身边略有些隐晦的劝以及表达出担忧时,都被袁谭斥退。

    当一个人认定了一件事,便自以为看透了整件事本身,并且自己会在内心打通整件事的逻辑,自己先把自己给PUA了,人在自欺欺人方面是有绝对天赋的。

    无论何人来劝,袁谭都没有发火,直接言明,甚至语重心长道:“曹操大败而归,正是伤亡惨重,欲整兵重组的时刻,暂且顾不上我,司马懿与张辽领兵要防御曹操,两方如此深仇大恨,绝对不会放过彼此,两方争斗时,恰是我与袁尚分个胜负之时。届时等曹操与司马懿两败俱伤时,吾再取回冀州与幽州不迟……”

    “……”道理好像是说得通的,但是,战场上的事,以及敌人的眼界,不是道理能说得通的啊!那是利益的争夺与舍弃。人家争的是战略优势,而不是一时的成败,这个时候只顾着对打,忽视他们兄弟相争,这可能吗?!

    袁谭的见识水平真的太菜,菜到连上桌的实力都没有!

    司马懿笑呵呵的,对身边人道:“借,为何不借?他要借道去并州,便由着他去,懿定不拦他。甚至会给他提供情报。”

    身边各僚城纷纷笑着应和道:“待青州空虚,我军趁虚入而掏了青州,如此可得一州之土也,唯一防范者,只有曹操而已!”

    司马懿笑而不语,不错,要争青州的人,只有曹操。威胁也只有曹操了。这袁氏两兄弟就算了吧,这般作为,这个脑子,真的不用打他们,就自行灭亡。他连对弈一局的兴趣都没有!

    就算打的赢了也没什么可得意的。毕竟赢了猪,有成就感吗?!

    若是其它人要借道通过,司马懿定会担忧他会假道伐虢之事,然而,这是袁本初的儿子所为,那这担忧就小了很多很多了,借道而过的时候,防范着,紧盯着便是了。就算袁谭有什么异动,也能应付。以他这感人的智商,就算真有什么想法,只要付诸行动,也必定失败。这袁谭,就不是个能成事的人。事情在谋,而要成则更难。他谋不了,更成不了!

    这么一算,借道之事,利远大于弊。那么,又为何不借呢?!

    真是巴不得劝着他们兄弟你死我活呢。

    所以司马懿真的什么也不用做,只静观其变就好,他就觉得,这样又悠闲又能看着这些人急而和乱的样子,很有意思,像看戏似的!

    程昱心中急的很,一方面是围邺而无功,司马懿连面都不露,眼看无功,而张辽又在紧急盯紧了他的后方大营欲破之,另一方面则是袁谭这行为,他不理解,他甚至很震撼,以至于都失去了判断能力,竟然焦急的进退不得。

    不得已,急急的将沮授从后方大营提了过来,无论如何,沮授是不能有失的,哪怕后方有变,至少要保住眼前这人!

    沮授得知消息的时候,竟然陷入良久的沉默。

    他似乎在仔细的回忆着袁谭以前是什么心性。

    难道以前有袁本初在,所以袁谭没有透露出如此清辙的愚蠢,以至于现在到了聪明人堆里一对比就显得很焦急。

    沮授的心情可想而知的复杂难言,脸色难看,一言不发。

    程昱知道他心已经沉到了谷底,却是不得不道:“如今局势,已是十万火急了,先生还不愿意助曹公一臂之力吗?!助曹公,便是助袁谭啊……”

    沮授动了动唇,理智上知道,以袁谭这番操作,无论怎么帮他,劝他,其实都没用了。这个人,为主之姿堪忧,这些高端局,真不是他可以打的!偏他还自恃是袁绍的儿子,自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可看他行事,真的是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估计再这样刚愎,不分情势下去,很快就被淘汰出局了……

    程昱焦急是急于如何对付司马懿和张辽,曹操也是。也就是,程昱根本也没有将袁谭放在眼中。

    曹操哪怕受挫以后,也是以长远目标为根本目标的人,现在的他并非是立即要得到袁谭袁尚的两州之土,而是要打击吕氏的实力。

    一定要将实力最强,智谋最深的敌人给打击掉,剩下的只需要玩一下手腕,其实都不用怎么打,该得到的照样能得到。

    也就是说,曹操根本没有把袁谭袁尚放在眼中,他的目的是司马懿和张辽,消灭他们的实力为紧要。

    但显然,拉拢袁谭袁尚皆失败,三州围吕之势是不成的,而袁谭更出昏招,真的是出乎曹操与程昱的预料。

    事情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去了。

    程昱能不着急吗?!

    真是一锅粥啊。

    沮授是不可能降曹操的,便与程昱商议道:“那便放我去青州或并州,我去劝袁氏二兄弟,三州先灭吕,再谈以后!”

    程昱哪肯放他走,若他被袁氏兄弟重用,那玩蛋!岂不是放虎归山,以后袁氏兄弟更是大患中的大患!

    但他不能这样生硬的说,只以他的角度劝道:“沮先生便是归去,袁谭那性子,会听你的劝吗?!”

    沮授沉默,面露惆怅。

    “恐怕事未劝成,反而招杀身之祸啊,这袁谭心胸不及袁本初多也,”程昱道。

    沮授知道他的小心思,便冷冷道:“那就杀我,如此局势,我死了也罢!不看至少不会折寿。”他都快看不下去了。快被袁谭给蠢哭了!

    程昱道:“何必出此意气之言!沮先生不如写信劝一劝袁谭,也许他就愿意与曹公联手也未可知。他难道不想要冀州吗?!等拿回了冀州,再与袁尚一分胜负,成败未定啊……”

第1191章 马腾趁机离开邺

    沮授已经懒得再说什么了,他虽知道,这封信袁谭必定不会听,可能连看都未必能看完。但是,他还是写信。

    因为,与曹操联合,目前是符合袁氏兄弟利益的。他们最大的敌人也是吕氏啊!不是说曹操不强,而是,目前真正的心腹大患是吕氏!

    吕氏不灭,冀州不可能再入手了。

    程昱接过信看过,见没问题,便忙命人去送往青州。

    程昱终究是不甘心的,劝道:“沮先生若不愿降于主公,不知是否可随我军,助我一臂之力,不是为我,只当是为了袁氏!后面的事情,也不知会怎样发展,有先生助我看清,昱也更好做出判断。”

    “我虽不少智,然谋臣之能在于主能听谏,若不听,如我等不过是废人而已,”沮授叹息道:“容不得我,更不听我,我这样的人还能帮到你多少呢?!”竟是有些松动。

    到曹操身边是不可能的,但在程昱身边,不用听曹操调令也不用听宣,他是可以的。

    程昱意会其意,心中微喜,道:“哪怕只是一丝半毫的提醒,昱也受益匪浅!”

    可惜你心在袁氏,若非如此,你这样的人,曹公岂会不听?到现在还在盼着袁氏,真是自讨苦吃啊!

    但是能劝到这个地步,程昱已经知足了,不敢再逼迫他。

    沮授脸色不怎么好看,道:“司马懿领兵守城性情如何?!”

    每个人为人有性格,做事也有性格,每个军师领军自然也自有一番性格,沮授问的正是司马懿行事的风格。

    程昱道:“极为隐忍,滴水不漏。围城数日,他一直不曾有任何回应,不动如山。是心有静气之人,此人十分不好对付,找了数日,连破绽也寻不出。就连河上驻扎的降将淳于琼高览二人亦如他一般行事,无数是激怒叫骂,都完全置若罔闻,我真是无处下手,进退不得!”

    沮授想了半晌,道:“吕娴的确会选人用人。此人想要挑出破绽攻破他,恐怕是极难的了。顶多是僵持着。”

    “仅凭我一人之力,根本做不到,他有邺城为据,后又有张辽撕咬,是占据优势的。”程昱道:“只有袁氏兄弟与我军联合行事,也许破邺,指日可待!”

    问题是袁谭袁尚不听啊。

    曹操都招揽几回了,人家傲气着呢,哪里肯听曹操的?!

    “这司马懿恐怕是看出了局势,才一直不动。可见此人心机极深,甚至能够猜出各人的性格与心思。极谙人心。”沮授道:“袁氏兄弟是何况,恐怕他已了如指掌了。”

    也就是说,司马懿不光会守城,会领兵,还会文事,以及心理学。

    是的,心理学!

    不谙人心之人无论在哪条路上走,都是走不长的。

    所以,不论是为官还是从军,哪怕是从商等诸事,必须要会心理学,才能玩得转高级玩法:心理战!

    这人不光是个高手,还炉火纯青!

    沮授谋略不缺,但在心理战术上,他其实是有欠缺的,不然也不至于在袁营被排斥的地步。当然也跟他不屑与此,十分傲气有关,他是看不上司马懿这种行事风格的。

    这个司马懿,不好对付!

    他攻别的心,恐怕深谙时机与机巧,而别人要攻他的心,却难如登天。会玩心理战的人,内心的防御是谁都破不了的,无论是曹操还是吕娴。

    吕娴哪怕再欣赏他,司马懿固有了认知以后,也绝不可能会认主。他内心的防御,只有他自己一人在防御以内,哪怕是族人想打破,他都难以接纳。

    这样的人,聪明,而心机,并且自负,在心理上藐视任何人!

    恐怕这一次,袁谭要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了。

    哪怕是他沮授也未必能劝得动袁谭啊……

    哎。

    与这样的人对弈,袁谭二兄弟,太不够看了!

    若是沮授能掌控袁氏的兵马,也许还能与司马懿一决生死的机会,然而……他是被袁谭摒弃之人,想要做点事,还得借用程昱与曹营的人。

    太难了!

    沮授内心持悲观态度!

    司马懿自然又收到了曹操的信,这一次曹操下了血本重诺,信中写明,若他们二人联手,将来可各得二州之土,分州而治不好吗?!他又何必忧惧徐州?自立既可,届时曹操会支持他,与他共同对付吕氏,他们二人之才能,图灭徐州也未必是不可能……

    这一次,不是招揽,而是怂恿司马懿反,并且将他抬高到与自己一样的位置上。他们联手,把青州和并州分了,反了徐州,以后各二州之土自治,共谋天下,岂不是齐手共襄盛世?!

    司马懿都有些惊诧,曹操看来是真的急了,急不可耐的,这样的条件都能开出来并表示以后支持自己!

    他有些好笑,可见曹操现在有多恨吕氏,多忌惮吕氏的势力,能分裂就分裂,能挑拨就挑拨,无所不用其极了。

    他更知道,现在这中原的局面,就是他与曹操的较量,其实没袁氏兄弟什么事,他们不过是待宰的羔羊,他们却自以为是下棋者而已。

    司马懿不是不动心,但他更知道,他起于吕氏,如果叛于吕氏,远远也成不了曹操,袁绍这样的雄主,他甚至连吕布也做不好,吕布当年也是这样起势,但他有吕娴。可他有什么?!

    司马氏?!

    司马氏是不够的。

    司马懿并非是因为司马氏在吕娴手里,才不敢,或不能。

    而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定位,他太清醒了。

    就算有曹操的支持,他也不可能成为一方雄主,他成不了袁绍这样曾经宣赫一方的霸主!一方呼而十八路诸侯应的局面。

    他一呼,谁应?!

    呵,在自己的山上当猴子称霸王,在这天下,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盘菜而已,不过是短暂的替旁人看管一段时间的土城而已!

    “曹孟德急毁也……”司马懿笑着摇摇头,不可行的方案,光动心有个屁用。没实际效用,真要实行,不过是找死罢了!

    他司马懿并非像袁谭那样的蠢材。

    照旧是不回应,也无需回应!

    现在这样各不搭理,反而是最有利的局面!

    正在静静思索间,身边幕臣说是马腾到了。

    司马懿眯起了眼睛,吕娴获胜时他不来庆,却此时偏来,呵!无事他会来这?

    对于马腾与张杨,他是不在意的,马腾反复,张杨无能,司马懿是根本懒得理会这两人,只是防着他们而已,能用就用,不能用就拉倒。

    对比起他们,他反而重视淳于琼和高览,以及河内的眭固,如今他用眭固将河内已经控制在手里了,张杨只不过是成了名义上的河内太守而已,不管他回不回河内,如今已经没有实际的控制权了。

    不过张杨这个人很低调,大约是最近看出来什么,因此都没敢冒头,他很会钻营,管后勤管的兢兢业业,并不出差错,是个做行政工作的好苗子,司马懿也就随他去。

    他也知道张杨一心只想追随徐州的,只不过是现在不敢离开邺城而已。因此这个时候不太扎眼。张杨不想扎了司马懿的眼。

    这马腾,怎么就不能像张杨一样老实一点呢?!

    好些日子没冒头,这个时候来,莫非是为了试探自己有没有自立之意?!替谁试探?替他自己,还是替吕布父女?!

    司马懿请他入内,自己却头都没抬,只听见马腾慢悠悠的进了帐,拱手之后就静静的似乎在打量着自己。

    “马太守来是有事要议?!”司马懿懒得与他周旋,这个人拉拢不得,用起来也不顺利,只可合作利用,其它的没什么价值。比起张杨这怂货,司马懿反而更讨厌马腾,他是个投机主义者,而且押注还三心二意,有时候会押几个方向,要不是他的儿子马超,这种蠢人,迟早要被人干掉。

    有点实力,但又不多,心又野,自有取死之路。

    所以对于他来说这种价值不高的人,司马懿不会凭白得罪便是了,但绝不会去刻意的拢络,无事之时,也懒得召他来见。他自是凉州营,而他升的是徐州帐,除了要召来共议事,否则平时升帐,是不用见到马腾的。

    马腾笑了笑,道:“温侯与女公子得许都后,全军上下皆喜,腾一直在等着军师召来庆贺,不料等了数日不见动静,也没见军师有任何事要相商,因此心有疑惑,便前来见军师一解忧虑。”

    司马懿道:“得许都虽喜,但逼的曹操穷途末路,唯恐会搅我邺城安宁,便有喜也是藏于心中不发,唯对敌警惕而已,眼下也并非庆贺之时,何必轻狂?!我等尚有守邺之患,不得不慎重。”

    马腾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道:“原来如此。军师实在是太稳重了,腾还以为……”

    司马懿见他故意打住,便接话道:“以为懿要受曹操招揽?或是趁此而自立为雄?!马太守不怕懿果真这么做,将你西凉也卷入局中吗?!所以才来试探?”

    “绝非疑心军师之意,”马腾口是心非的道:“只是想来问问,军师竟不曾担忧曹操会写信与腾否?!”

    司马懿根本不在乎他叛不叛,只淡淡的道:“曹军尚还有兵与韩遂共谋西凉,马太守再愚笨,也绝不会此时投靠曹操吧?!”

    更何况还是在吕布父女胜了的情况下,马腾本就是个投机份子,只要不是脑子不好,这个时候他会投靠曹操?!要是投靠,早投靠了。

    哪怕曹操开的价再高,拿不到,也是白搭。

    马腾笑了一下,对于司马懿的预料无可奈何,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递给他,道:“曹操来信招降于我,开的价很高。甚至在信中还挑拨了一番军师与我的关系,言司马军师如今坐大于冀州,无人可以压制,必有自立之心,叫腾不要将自己搭了进去,讨好徐州没讨着,反倒赔给了军师……”

    说着便笑了。

    司马懿也笑了笑,道:“不愧是曹贼啊,攻心之策,为上。他既然如此言语,必定认定了懿有作乱自立的条件了。恐怕我们二人都被他给轻视了。”

    在他眼中,马腾与司马懿是一样的人,某种意义上曹操感觉的也没错。

    马腾听懂了,意味深长的一笑。

    其实,他真的是来试探司马懿的,试探的不如说是彼此的心机。

    但显然,虽某种意味上有点意思,但马腾和司马懿却也是另一种意义上一样的人,也就是说有异心的人,也不可能天然就是盟友,他们之间不可能合作。

    司马懿无此意,马腾更是防着他。两人对彼此都挺嫌弃的其实。

    司马懿是嫌弃马腾不是可共盟之友。反复小人不可信。

    而马腾则嫌弃司马懿太奸诈。

    两人都彼此看不上!

    话点到即止,说下去就没意思了。

    司马懿道:“袁谭将借道于冀州而图并州袁尚,青州空虚之时,马太守何不入青州?”

    不是喜欢占便宜吗,去抢呗!这是赶马腾滚了得了,但这也是马腾要的。

    马腾听了不禁一乐,道:“腾正有此意,如此,腾便等时机自己行动了。”意思是不听他调令了。

    司马懿淡淡嗯了一声,等马腾出帐走了,才微微哼了一声。

    上次嫌给与他的好处太少,现在想趁乱自己抢了?!还是怕自己真的反了,把他连累死了?!或者是他降曹操把马腾的人头给卖给曹操了?!

    他内心讽刺一笑,也没将他放在心上,他是惹出了乱子,或是战死了,都是活该。他更不想救。他来这一趟,表面上看是试探,其实就是想趁机离开邺城。

    在他眼中,邺城在自己手中,已是是非之地了吧?!

    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想与自己切割,以防自己与吕布父女翻脸而马腾被迫搅入其中。

    老狐狸,不愧是西凉与贼匪混的老狼。

    走就走吧,司马懿根本不在意他。杀又杀不得,光看着都粘手,走了才好!

    之前闻吕布父女大胜,他半点动静也没有,估计是在等待自己的反应呢,像个偷看的耗子似的令人不喜,程昱围邺,他也没有动静,估计是不想耗费自己与程昱死耗,也是疑心自己有异心,想等着自己会不会与曹操搭在一起。

    现在怕了,干脆借口此离开是非之地。

    这人太贼。

    司马懿巴不得他滚远一点。对其再拉拢,也难以收服之人,走了也不可惜!将精力与期望搭这种人身上,纯属浪费感情。

第1192章 欲投机马腾昏招

    至于张杨,他胆小一点,也没依恃,他不敢走!

    怕太分明,生生得罪了司马懿,被他给惦记上。

    其实此时他看马腾跑了,也是心急如焚,可他又不能表现出来!

    因此管后勤诸务更是兢兢业业的,生恐司马懿要杀他。

    此时心中只盼着吕布父女哪怕来一个都好,只要有一个在,司马懿就不敢乱来,他的性命就稳了!

    张杨是连试探也不敢啊,他是真怕司马懿叛了,到时候第一个杀的就是自己。

    张杨当真是战战兢兢,幸亏他这人认清了现实,能屈能伸,行事不出差错,对于司马懿的态度,也是十分讨好。

    河内已经被司马懿给掏了,张杨早已经没有退路了。其实这个时候,他特别想去徐州!

    他有点恐惧身处中原战场了,尤其是这千变万化的形势之中,万一一个不慎被迫卷入,怎么死都不知道啊。

    被杀,仿佛只是一个小插曲,尤其是他这样不重要的人。

    张杨此时无比的想念吕布与吕娴。

    许都之事后,他对这里的事情也看的很分明,越分明,就越不安,唯恐司马懿出什么差错。

    玩权谋机变,果然不太适合他。

    哎!张杨叹气。只能更加慎重。唯恐人头被司马懿给摘了!

    只说马腾出了城,率着自己的西凉军,绕过程昱的帐,意欲离去,程昱想拦,又有点顾虑,正犹豫未决要不要拦阻之间,马腾派人送来了信,只说:“腾离开邺,邺更空虚,汝自可更围邺,或有功也未可知。若非要与腾对战,若西凉军与张辽内外合击,恐怕程太守的围兵也未必能前后作战必保胜吧?!”

    程昱看了信,不禁冷笑了一声,道:“区区几千西凉兵马,还能左右邺城的战局吗?!拦不拦他,不过是战术中的一环,凭他还左右不了这里的战况。马腾,呵!”一个投机的搅屎棍子!令人厌恶,不拦他,实在不像样,毕竟他是围军,若是拦他,又太郑重的把他当回事!

    他若不是投机的跟着张辽司马懿进了冀州,谁在乎他马腾是什么人?!早被干掉了!

    “放他走!”沮授已经没有被单独看押与软禁了,而是行卧皆与程昱在一处,程昱也是看着他的意思。

    “此人,恐去青州矣,”沮授冷冷的道:“凭他,还不能得青州。志大才疏之辈,若无徐州之庇,死都不知如何死!中原再混乱,也不是西凉鼠辈可参与的地方!”

    程昱叹了一口气,谁叫他命好。他儿子马超投靠了吕娴。

    现在为阻拦他而兴师动众,动了围军,实在不划算。

    罢了,放他走也得了!

    因此,只叫人将马腾放走。

    马腾见程昱都让他,心中略有些得意,一副狐假虎威的模样,对左右道:“曹操许都之败,心气都已比以往低了三分,以前程昱这厮何曾将吾看在眼中,现在,倒是不曾拦我!”

    西凉军上下都有些高兴,待离开了邺城以后,左右谋臣才忧心忡忡的对马腾道:“将军在邺城危急时离去,恐怕已得罪司马军师矣……”

    之前马腾对于司马懿拿下邺城之战时,已经有点恐惧司马懿了,曾经说过,可以得罪吕娴,但绝不对得罪这司马懿。

    而现在却完全不管司马懿高不高兴,只顾着自己,在危急时离邺城而去,这……

    “你们只知道司马懿不可得罪,却哪里知道,再与他搅合下去,我们西凉军要上贼船了……”马腾不愧是老狐狸,表面上看仿佛是因为贪心想要去图青州,抢掠财物土地,其实马腾心里清楚的很,道:“……温侯与吕娴刚拿下许都,为巩固局势,必然暂时顾不上这冀州,曹操又大败而归,心虽有不甘,但注意力与兵力,后路皆在此地,他必不肯轻易离去,这四州之土,实则是司马懿与曹操之争地。袁氏兄弟,并无妨碍。徐州将这边事务俱交付与司马懿,待他坐大……或许会……”

    众人听的一惊,汗都下来了。

    马腾鸡贼的道:“再这样搅合下去,呵呵,咱们西凉可别把自己给搭进去了。以前我是说死也不能得罪司马懿,可也没想过要与他上一条贼船啊。”

    “况且,司马懿守了邺,得了青州,可能会反,若是他守不住邺,可能会降曹,这就更糟糕……”马腾道:“再待下去,我怕我们真的要掉到泥坑里去了……”

    他身后诸将身上的汗都干不了,听的毛骨悚然,道:“……司马懿,真的敢这么做!?他,他不是最怕温侯与女公子的吗?!”

    “谁知道呢?野心这种东西,只看机遇……”马腾了然的道:“现在不走,后面想走都走不得了?!该死的,反正得罪的已经得罪了,至少不能把我西凉给搭进去啊,走,速去寻张辽,咱们想办法混到青州去,或许能得些功劳和意外之喜……”

    马腾跑的比兔子还快,只苦了张杨,张杨也不是蠢人,他也知道马腾这人比什么都贼,现在他看势不对跑了,自己却跑不了,机动性实在是太差,不禁暗暗叫苦。

    河内与西凉是不一样的,河内已经被司马懿控制在手中,张杨真的没有马腾那么嚣张,真的是半丝也不敢得罪司马懿。

    他只能老老实实的继续经营后勤事务,想到可能会被裹挟到某些可能的危机之事中去,不禁战战兢兢的。

    该死的,尽逮着老实人欺负!

    张杨连苦都叫不出来,幸尔家中已经都送往徐州去了,也与吕氏父女建立了良好的关系,万一,万一……司马懿有异心的话,他张杨只能一死以保全节名了,至少要成就自己的名节,并且为在徐州的家人谋些出路。名声至少能保住家眷安稳。

    倘若有变,张杨只有一死,因为他不能被司马懿所协持,否则,河内已失去,实际的利益早没了,他连名声也会失去,名声若无,就不能阴庇于家眷……

    张杨心中苦的不行,只盼着司马懿千万别发疯,真发了疯,他就没退路了!只能一死。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投资到徐州的啊,才谋了个后勤的要职啊,这职务现在战时看着不显,但只要他小心行事,将来功业大成后,凭他在前线的功劳,封侯不在话下,在徐州集团也就站住脚跟,进入新贵阶层了……

    难道这一切都要打水漂!

    一想就心中直发抽,一发抽就咬牙切齿的恨马腾,“这狗贼……再没有比他更能跑得快的人!”

    又郁闷又嫉恨!嫉恨这马腾的嗅觉比啥都灵。明明都与他一样押上了,但他却能灵活应变!有个好儿子就是不一样啊!

    命呐!张杨急气而无奈,只能暗自跺脚。

    沮授对程昱道:“邺城空虚,但坚守不出,恐怕难有战功。”

    “昱也知!”程昱道:“眼下,只能等青州动静,等袁谭借道,或许尚有机会也未可知……”

    袁谭啊,沮授又沉默了。他和司马懿一样,都是难以控制的人。司马懿是激不出,袁谭是劝不动。

    看来眼下只能等了。

    沮授道:“邺城粮草不少,但汝营中粮草还有多少?!又能支撑多久呢?!”

    程昱没有回答。回答了也没有用,这个时候了,不可能退的。自从许都之败后,所有曹军都没有退路了。包括曹仁。曹仁的大军更乏粮草,可是能退吗?!

    不能的,许都回不去,他们已经失去兖州重要郡州了,难道还能退回幽州去吗?!更不可能,若是真退了,再出幽州就难了,会被人封死在幽州。得到幽州,只是安了军心,但曹仁大军是绝不可能现在就往幽州退的……

    若是退去了,就是只求苟安。以后只能坐以待毙,与公孙瓒的下场一样。

    所以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幽州只是保底,他们必须还要再得一州!至少是再得一州!要不然只一个幽州,太被动了!

    将来三州合围,就只能等死。这绝不是程昱与曹操想要看到的!

    程昱想要的是青州,而曹公与曹仁,会盯紧并州。

    其实,他们早已经被逼的没有退路了。哪怕围邺无功,也必须一直围着,等待转机!

    且说张辽几次三番去骚扰程昱的后方大营,又试探着点了几次火,试图烧营,但他们都防御很严,张辽的骚扰之策并没有成功!张辽想试探出虚实后,准备一举破了他的大营。

    正在图算之间,听斥侯说是马腾率兵到了。

    张辽吃了一惊,出营来迎接,拱手道:“寿成怎会来此?!是否是军师有军令?!”

    马腾拱手道:“腾自请出邺,前来助文远一臂之力!走,回帐细说!”

    张辽心中一万个狐疑,不得不与马腾回了营帐,待斥退了左右,张辽才道:“可是邺城有何不妥?!寿成此时离邺,恐怕邺城更为空虚!”

    马腾苦笑道:“出得邺,尚能制邺,若一直在邺,腾也不知军师心思,心中实在不安,还不如出来寻文远!或许有可效劳之处!”再不走,恐怕自己人头要被司马懿给卖了!

    张辽这下明白了,马腾这是担心司马懿有变故,他不想承担风险啊。

    人精成这样,比起马超来脑子真的好太多了。绝了!

    张辽似笑非笑,道:“倘若因此邺城被破,恐怕你我二人,都逃不了干系!”

    “既是此,也有文远与腾共担,倒也不惧!”马腾道。

    张辽带了邺城一半人走,马腾也跟着跑了,真要打嘴仗,有人与他共担,怕个毛!

    “不过腾以为,邺不会失,”马腾道:“军师心思细腻,程昱想要算计他,恐怕难矣。只要军师守城坚固,程昱耐何不得!”

    张辽点了点头,道:“辽正欲攻破程昱后方大营,本以为程昱会回防,但他却并未回来……”

    “因为局势变了,”马腾道:“袁谭欲借道冀州往并州去攻打袁尚。程昱岂会错过这个机会。若无此事,他恐怕已分兵来守后方大营,但有这事,程昱必会苦等袁谭出兵过冀……”

    “军师答应借道了?!”张辽讶道。

    “军师并未明言,但我料此事十有七必应,”马腾道:“文远何不舍此营,并舍邺,等袁谭出青州,青州空虚时,你我二人,加上张郃张虎所有兵马往青州去,夺了青州立下大功?!”

    若得青州,司马懿却没有办法守与得,这个功劳就与他无干,就能与他制衡了。

    这才是马腾的目的。他一个人往青州去抢掠一番又有什么意思,若是能彻底占下来才有意思呢。

    要成事,当然要选张辽,他是铁竿,是徐州的嫡系一派。跟着他干,保本收益,反正不用担风险,绝对亏不了!

    张辽听明白了,马腾虽没说出来,但意思很明确,将邺城给舍了,或者说是当成诱饵,他则带着所有攻方的人马全力往青州去,占据青州本土。

    曹仁那边,以及程昱,袁谭等都不防御了,管他们打生打死,在冀州怎么弄,反正就是把邺城给丢到狗堆里,让他们抢去吧!

    张辽都被这老小子的阴狠给惊到了!

    张辽虽与司马懿有意见,但司马懿未曾叛的情况下,让他把司马懿当诱饵这种事,不符合他个人的行为作风,也不符合徐州的行为章程,这种价值观,是与他与徐州相逆的。

    这是什么作法,这是诸侯乱战时才会用的脏手段啊!

    见张辽沉脸不语,马腾知道自己这话怕是说错了!

    “看来是腾低看文远矣,文远品格远在腾之上……”马腾叹了一声,又阴恻恻的道:“但这机会千载难逢,倘若错过,恐怕再不曾有矣。不过是暂牺牲一个邺城与司马懿……再则,以后也不是不能夺回来!”

    张辽一言难尽的道:“一个司马懿可抵十个邺城,十个青州!”

    马腾愕然变色。

    这马腾,本事不多,馊主意是真多!他也并非是蠢人,现在却提出这样的馊主意,可见人一得些志,便易忘形!难道来了这,还能滋生些许野心?!才如此颠狂?竟然这么出主意,他敢当着司马懿的面这样说吗?!

第1193章 袁尚求助司马懿

    张辽起了身,也没与他争论对错与怎么选择,只淡淡的反问道:“若将来徐州为图蜀益或凉州,将马孟起出卖,寿成也能赞成吗?!寿成希望与徐州的同盟仅仅是此,所有盟图,脆弱不堪,只为一州利益便可尽情出卖?!今日卖军师,明日卖孟起,如此便可助徐州得天下!?”

    马腾狠狠一惊,冷汗不禁从背后落了下来,沉默良久不语,方喃喃道:“我观司马懿恐有叛心……倘他将邺投曹操,奈若何!?”

    “他不公然叛徐,徐州绝不会公然卖他。”张辽淡淡的道:“若我今日开了这个坏头,女公子如何饶我?!当初主公已做背义之事若干,天下贼之也,至今仍受诟病,如今还要再接力吗?!寿成,行事可以用手段,但不能完全不择手段啊!主公已反悔归正,徐州也已矫枉矣。万万不可再开不义之端。”

    马腾已有些后悔说了轻狂的话了,好半晌都不语,又过了半天才道:“……我听说过,当初女公子为得司马氏所作的努力,不舍,也是应该的……”

    “并非是因为不舍。”张辽道:“而是不能舍,不管他是不是有司马懿的价值!”

    马腾低下了头。

    张辽叹了一口气,道:“女公子属下部下之间有些龃龉,有些人天生不对付,或是因各种原因不对付都很正常。但要借助敌人手段将彼此置于死地,这是禁忌!尤其是出卖队友与敌人之事,不亚于投敌之患!绝不可开这个头!寿成,刚刚汝言,辽只当没听见。往后,再不可起这番心思!今日你卖人,他日便是旁人卖汝人头!不义之举,其无后乎?”

    “……”马腾点了点头,胀红着脸不说话了!

    本来想阴一把司马懿的,结果一番话把自己搭进去了,显得自己跟小人似的,不禁十分后悔口太快!

    他有些郁郁,便先驻扎在了张辽营中,先盯紧了程昱的后方大营,并观袁谭之变!

    张辽暗暗的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啊。司马懿是,马腾恐怕也是!

    张辽也必须得暗暗的防备一下马腾了。这老小子,十分不老实!虽然实力不强,但他若是脑子发昏之下,背刺自己,那就搞笑了!

    这老小子,投机的过了头,会做出什么事来,还真不好说!

    张辽不得不防。

    心累的不行!

    或许这就是大将在肩的责任吧!内部的争斗往往比外部更激烈。至少对他来说,他从未觉得打仗这事有什么难的。不就是舍生忘死的直接干就行了嘛。但是,己方人员的各种小心思,猜来猜去的,真的累!比打仗累!

    只说袁尚在并州听闻袁谭要借道来打自己,情急之下便去了一封信给袁谭。

    信中说,当初也曾与兄长说过,有吕氏曹氏虎视眈眈,若见机,则可兄弟联手共抗敌,共图冀州之事,只将兄弟之争暂时搁置,兄长怎么能背弃前言?莫非都是诈矣。

    又说了借道之事的利害,以及一旦开战,青州空虚,可能会被趁虚而入的事情,尤其是袁氏本四州,现只有两州,倘若被人共图,袁氏哪还有容身之处?到时,兄弟间连分都不必分个嫡庶了……

    袁尚这信不仅说了道理,前情,还用了感情,意欲感化一下袁谭,先对敌人,不要总是盯着兄弟。

    然而,袁谭收到信的时候只狠狠的撕碎了。

    “与当初比,情势已变,曹操大败,元气大伤,吕氏父女俱在许都,此时恰是兄弟分个你死我活的天赐良机,若生生错过,谭,何时定正统?!”袁谭连连冷笑道,“吾誓与兄弟定胜负,分生死!让老天将吾二人分个明白,究竟谁才是继任之人!谭将率精兵誓杀袁尚这篡改父亲遗志之狗贼!”

    袁谭是铁了心要与袁尚誓分生死,并且认为现在就是天赐良机,就想趁着曹操大败,吕布父女又都在许都的机会,先把袁尚搞定!

    杀了袁尚,拿了并州,冀州和幽州再慢慢拿回来,并不难。

    他坚定的认为只要分了嫡庶,之前大战失去的信心,以及人心都会回拢到他身边,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破败,总是被人叛去了!

    他不光要拿回地,而是要先拿回人心!

    哪怕是沮授的信,他都不肯拆开看,甚至与左右道:“以往观他,只觉他忠义有嘉,虽言语极端,然却对我袁氏十分忠义也,如今回看,他竟还活着,并在曹营为曹军说话,呵,好一个权略之士!”

    言语中的讥讽之意,溢与言表,仿佛沮授自诩为嘉士,但到现在还活着,就是有原罪的,仿佛沮授不自尽,都是有错的。

    袁谭此言实在太刻薄,以至于他身边有心想要劝上两句的人,都有些齿冷。

    谋士忠义是谋士自己对自己的标准,而以人主之身,却偏要以此要求谋士,这种只叫刻薄寡恩,根本不将谋士当人。

    谋士对于忠义的人主也是有要求的,至少要求他们不能只要求属下为忠义而忠义,那与狗有何区别!?

    自己先不当人了,不将人当人看了,还要求这个那个的道德标准,这袁谭真的书读的太死,根本就没有读通,或者说,根本从不会从属下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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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人,还能对他有何期望,难道期望他十分忠义,能说出一句:沮授活着真好,哪怕他再不能回袁营,但以往主臣之情尚念,能看他活的好好的,余心足矣。

    要是袁谭有这个觉悟,敢为他效死的不知道有多少前仆后继。袁氏阵营有追求的谋士是真的多,哪怕只随便抓几个人,都可以为袁谭效死了。这基业都不知道该怎么败才能败下去。

    可惜的是,袁谭不是这样的人,属下中有这样的谋士,也完全不知道珍惜。

    走到现在,竟然都没有敢说真话的人在身边,真是十足可悲了!

    袁谭骂完,犹不解恨,连信都不打开看,直接撕了!仿佛所有人都辜负了他,都欠了他似的!

    竟是意已决,先与袁尚定嫡庶正统。他坚定的认为,只要击败了袁尚,拿回了继承权,他就是唯一的继任者,并且失去的四州拿回来便是轻而易举!

    并州袁尚吃过大苦,虽继承了袁绍的位置,然而只是空有名已无前实了。

    听了袁谭的决意,心中不禁发苦!

    “以我并州之军,如何抵挡青州兵的勇猛!”关键袁尚对于并州的掌控还没有到达最强的时候,经历了那么多,四州之土的分裂,正是人心涣散的时候,袁尚还没有完全的整合好人心。

    再则青州兵一向威猛名声于外,袁尚担忧是很正常的。

    他身边谋士道:“恐怕袁谭来并州誓在必得,将军还是要准备防御啊,况还有曹操虎视眈眈,他在许都大败而归,正是忧愁发展分土之时,倘若见并州有可趁之机,他岂会不动?!曹仁的大军正无处安置呢,为了辖制中原,辐射各州,曹仁大军是不能进幽州的,他怕进了出不来,困死在幽州,如同公孙瓒一样下场。如今我就怕他盯上了并州……”

    袁尚来回踱步,急的嘴上都起了泡。着急上火的。

    当年公孙瓒就是被袁绍这样困住慢慢打死的。所以曹操这个奸贼,绝对不可能完全的撤入幽州去。

    他是想把幽州当成可守可退的后背,他真正想图谋的一定是发展。曹仁绝对不会这样进幽州。

    这可真是如梗在喉。

    “这可如何是好?!”袁尚道:“先生教我,此时该如何行事?!”

    谋士道:“两个选择,只不过,未必奏效!”

    “先生请说,”袁尚忙道。

    “一是投靠曹操,只是一旦投靠,恐怕并州以及将军所有的一切,尽皆归附于曹操。”谋士道。

    袁尚眼中唯留黯然,道:“如何甘心臣服?!我是袁本初之子,岂能认贼作父?!”

    他是骄傲的,他更是袁绍选定的继承人,他就是正统。叫他投降于曹操,这样降于贼人的事情,袁尚还有傲气,实在做不出来!

    况且曹操刚大败,真的不是一个好选择。

    袁尚是绝不可能投降曹操的。袁谭与他一样,都有着袁氏血脉的骄傲,岂会降于一个败在了女子手中的曹操?!无论在理智上,或是感情上,哪怕只是一时的臣服,再择机反叛,他也低不下这个头去啊!

    “如此,便只能求助于司马懿了,”谋士道:“只是此人心机实在叵测,将军若无几分好处,恐怕无法打动他!”

    “哦?!”袁尚心中一动,道:“司马懿?!与他如何合作?!”

    “夺邺之事暂搁置不提,前怨都不言,只与他共图袁谭,这里面却有几分凶险……”谋士道。

    “共图袁谭……”袁尚心一横,道:“隔着冀州,我那兄长都想要置我与死地,我又何必顾念所谓兄弟之情!”

    谋臣点了点头,道:“司马懿借道与袁谭之事本身就不同寻常。恐怕另有所图……”

    “莫非也是要图袁谭,隐隐与我暗合于心?!”袁尚吃了一惊。

    “袁谭愚蠢,司马懿狼虎之辈也,与之同谋借其道,恐怕身心都要投到他腹中去……”谋士道:“此时司马懿兵力减少,被曹操牵制去大部人马兵力,恐怕正等着将军与他共同出力。这件事,极有可能会成……”

    袁尚沉吟,就怕这也是司马懿算计好的。

    “袁谭借道来伐并州已是板上钉钉之事,将军若再迟疑,就只能坐以待毙……”谋臣道:“原来曹操同谋三州共围冀州夺邺一事才是对我们最有利的,然而袁谭一意孤行,情势已至此矣,再不可心存侥幸……”

    袁尚闭了闭眼睛,都想暗暗骂一声袁谭实在愚蠢。

    虽然与曹操合作是与虎谋皮,但只要能重创吕氏人马,便能将局势搅的更加混乱,到时候夺回邺城也是有极大可能的。

    但是,袁谭偏偏一心的只要搞自己!

    袁尚呼吸都重了几分,有时候所谓兄弟其实都是仇敌,对吧?!

    看到夺回所失地的希冀就在眼前,偏偏这份希望,生生的被袁谭给砸毁!

    袁尚一想到就觉得窒息。

    “若三州围冀,将邺城夺回,再谈这些事,再争个正统,不是更有利,偏偏这样的机会,这有利的形势,全都被袁谭给破坏了!”袁尚道:“司马懿也是担忧这,所以迅速答应了袁谭,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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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谋臣叹了一口气,也是袁谭撞了上去,若不是撞上去,司马懿也会用别的手腕将水搅混,绝对不可能真的让三方围冀的形势形成。

    但他都几乎没出力,可见有多轻视袁氏二兄弟,觉得他们实在不可能成事,要不然这样的形势,这么严峻的局面,他却之前半点谋划也无,不合常理的。

    袁氏兄弟是真正的被轻视了。

    司马懿瞧不起。

    而曹操更是气急败坏,眼睁睁的看着最好的计谋合盟,却盟不成。那心里也不知是怎么样的骂娘呢。估计想骂一代不如一代,比之当年袁绍会合诸侯一事不知道差到哪里去了。

    袁尚是愿意促成这事的,但是袁谭像疯狗一样紧盯着他,又该如何是好呢?!

    “既然如此,尚亲自写信与司马懿……”袁尚道:“只愿父亲庇佑,如今这局势凶险无比,若能保全并州,待以时日,或许还有夺回冀州的可能。”

    袁尚没那么自负,现在这里的局势实在太复杂,说夺回其它三州之土,都是自欺欺人的话。他一个人面对着曹军,徐州军,虎威军,还要面对着袁谭的势力,哪里还敢说什么大话一定一定要夺回四州之土这种话呢?!

    做人还是现实一点好。

    好不容易才逃到并州得了生机,吃尽了苦头,袁尚是真的没那么天真。

    他的眼中都是忧虑。

    就是带着这样忐忑的心情,将信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写完,连忙送出与司马懿。

    文字是人的镜子,什么样的心情,心境其实都在字里行间。吃过苦的人,更为珍惜和平,以及小心翼翼的谋取一丝和平的未来。

    司马懿看到信的时候,仿佛看到了一个谨小慎微,战战兢兢,不知所措的袁尚。

    一代雄主之子,竟有几丝老鼠的味道,真的可怜!

第1194章 司马懿示弱袁谭

    也不怪袁尚病急乱投医,因为一旦袁谭疯了一样的打并州,曹操见事不成,明着不走空的策略,他一定会重兵前去并州抢城池土地,必定是要与袁氏兄弟来一架的,到时候袁尚的并州就是盘中餐,注定了是谁吃的问题。

    袁尚是真的急了。

    他看到了自己或会成为肉食的可能,谁不担忧。

    司马懿召来幕臣们,笑着将信递了过去,道:“袁尚的信。”

    幕臣们吃了一惊,忙双手接过来,道:“难道是袁尚要投徐州?!”

    “非也……”司马懿笑呵呵的道:“欲与懿共图袁谭而已!”

    幕臣们更惊愕,忙将信展开,细细读之,然后表情略微复杂起来。

    主要是袁尚这用辞是真的小心过了头。袁绍之子,到了这程度,这……令人唏嘘啊。

    “军师之前一直不动如山,莫非就是在等这信?!是早已料中,还是早暗中有所进行?!”幕臣们笑问道。

    言语之中颇为推崇他的沉稳。他们是敬佩司马懿的。觉得他之所以不急,一定是因为一切还在他的掌控中。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图谋而坐视三方围冀之事成呢?!

    司马懿并未回答,只是淡淡的笑道:“诸位以为如何?!”

    幕臣们沉吟了一会,道:“依军师之计,这兄弟相争,本是他们兄弟间的事,袁谭借道也只是借个道而已,我邺城又何必掺合进去?!”

    众人都点点头,不是怕事,而是袁尚并未打动他们,俗话说就是开的价码不够!

    因为袁尚只要求与司马懿共图袁谭,将袁谭在冀州夹住击溃,而给与的价码只是青州之事袁尚不再过问,估计他想的是他不问,就是不拿回来,就等于白送给司马懿似的!

    但是在幕臣们心中,青州虽可图,但袁尚的这个承诺却不是画等号的。

    青州并不在袁尚手中,袁尚只是出个牙口就好像把青州让给了他们似的。

    猎物就在那,谁吃谁凭本事,但袁尚自己都没抢到手,都没入口,就说要让给你,这,不是借花献佛吗?!

    还有这样的承诺?!

    傲慢,是他们心中对于袁尚的评价。更准确的说,不自知是袁尚的评价。

    可能袁绍之子的光环给与他们对自己的自省影响太大了,以至于他们到现在还在以袁氏盛时的眼光看待他们自己。不得不说,人悲哀到了这种程度,还不能清醒的认清自己的处境,身处逆境,恐怕再也没有机会翻盘了。

    他们心中暗忖,袁氏兄弟的悟性真的太差。

    怪不得军师一点也不担心他们兄弟会齐心与曹操合成三军围冀之局!

    现在看来,曹操恐怕是把嘴说破,也促不成这事啊!

    袁尚在信中承诺把青州拱手相让,与袁尚已经占据了青州拱手相让是不能画等号的。这袁尚究竟知不知道这信看着诚恳,言语低微,但不能打动人啊,得有利益才能打动人,他恐怕是不舍并州,都这个时候了,还如此不舍……到底有没有人提醒袁尚,只有他提起并州的郡县相割才是诚意啊!

    “然也!”另一幕臣笑呵呵的道:“答应与不答应对我们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答应了,青州还是要打才能入手,不答应,也是如此。甚至答应了,还得帮他出力,哪有这样的事情?!而不答应,却只是什么都不用做,照样可图青州。”

    “以吾之见,不如不回应。”幕臣们笑呵呵的七嘴八舌的开始讨论起来,道:“他们兄弟之争势在必行,我等坐等结果可矣。”

    “军师不知如何打算?!”众人笑问道。

    “不如将此信递与袁谭,如何?!”司马懿笑道。

    众人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道:“妙,妙极!便依军师之计,将信递与袁谭,添油架火!”

    “嘻嘻,有好戏看矣!”幕臣们纷纷笑了一番,这才离去。

    司马懿将信送出,听斥侯回道:“西凉军往张将军营中去了,已驻扎在一处。”

    司马懿听着眯起了眼睛,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冷斥道:“这老匹夫!”

    显然对于现在自己的处境是一清二楚的。他虽不担忧,但对于马腾的小动作小心思,他十分清楚!

    他知道马腾这老小子不是好东西,但他也了解张辽。

    张辽辖制着程昱的大营,就是顾忌着邺城被围一事,心中也很焦急邺城的空虚。

    如今马腾的兵马也离开了邺,估计张辽很担心。

    他不会听从马腾的建议,甚至还要紧盯了马腾惹事。

    张辽操心的事情也有很多啊!

    司马懿与张辽之间的交锋,只是出于同僚间的掰手腕,远远没到非要对方死的地步!与马腾这回事的性质是远远不同的。

    司马懿不腻味张辽,甚至觉得与他过过嘴瘾,很是爽,哪怕是告状到吕娴那里的较量,都是有分寸的交手。

    但是马腾不同,这老小子是什么意思,他明白。若是他直接往青州去了,准备等袁谭离了青州去捡漏抢掠,他还不会这样,但是现在他却在张辽那,司马懿太知道这种背刺感是什么感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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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现在想刀了马腾!

    想要直接刀一个人,与一个人交锋真的是两回事,比如他对张辽,两人交手哪怕几百回合,有点不愉快,彼此都有点不高兴,但没要对方死的地步,只是正常的交锋,恶心对方而已的事。

    但是想要刀一个人,以司马懿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在动手之前惊动他的,甚至不会交恶,而要下手,就是下死手,必要一击杀之的快狠准的。

    将来若有机会,他一定弄死马腾这老小子!以报今日背刺之仇!

    司马懿现在神烦马腾。

    但他再不喜,也是埋于心中,绝不会透露出半分。

    将来要动手,就一准就中。若是不能一击而杀,就忍着,忍到死也不能表现出来。

    因为还有一个马超是个麻烦!

    若只是马超是真没什么,关键是他与吕娴的关系很好。

    估计马腾也是依仗着此,才敢有如此心思吧!

    竟连自己都敢算计,司马懿心中颇有种荒谬的感觉,他是躺平了,但是,也不是任人欺到头上都不反抗的人。对吕娴,他是没有办法,但对于马腾这种人,呵,别着急,以后有的是机会,他又何必着急呢。

    他司马懿行事,向来极为隐忍,总会等到机会的。

    被司马懿惦记上,绝非好事,对这一点,马腾也知道,所以他既惧怕他,又想要阴恻恻的算计他,其实算计本身,只是一种习惯,因为以往他背弃旁人,是没付出过什么大代价的,所以,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这件事本身最大的问题在于,他根本不知道司马懿这种人的可怕之处,对于他与张辽的谈话,当然不可能透露出来,张辽根本提都不会提,但是,司马懿能料到,并且几乎全料中他的心思!

    也就是说,马腾不知道司马懿全都有数,更不知道司马懿已经知道了,并且对他怀恨在心!

    他还暗搓搓的以为算计不成,幸亏司马懿不知呢,否则,真的埋下了大隐患。

    而不知隐患的隐患,才是最大的隐患!

    对此,他甚至,一无所知!

    “现下邺城空虚,程昱,我等着你出招……”司马懿笑不达眼底,坐以三方围邺他是不可能让这事促成的,但一个程昱围邺,甚至连曹操曹仁大军都没办法分心前来,这种小局面,他根本不在乎,哪怕现在邺城是一座空城!

    而程昱此时虽围邺,但心思却不在邺,而在袁谭身上!

    曹操所急,亦他所急,他多么盼着袁谭能够清醒过来,然后合力把邺城围了,把张辽司马懿等人围杀了,然后再谈冀州之事。

    但俨然,这个目的很难达成!

    程昱又去了一封信给袁谭,这一次甚至还遣了一个送信的人,是一个幕臣,力图劝说袁谭在最后时刻改变策略。

    但却是司马懿送来的袁尚给司马懿的信在前,这可真是天意了。

    袁谭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已经气疯了!

    他红着眼睛,怒骂道:“……竟然隔着这么远却将亲兄长给卖了!如此恶贼,谭不伐他如何对得住父亲立下的基业?!他不仅卖了兄长,还卖了青州!甚至不惜讨好司马懿,巴不得认贼作父,言辞间极尽讨好之辞,简直,简直是我袁氏之耻!可恨,可恶!”

    袁谭狠狠的捶着桌案,都恨不得要吃了袁尚。

    “将军,不得不防啊,这,万一司马懿真的答应袁尚,恐怕借道冀州一事会有诈!”一近臣上前劝道。

    袁谭沉吟道:“司马懿在信中说,邺城空虚,光防御程昱围军已是动弹不得,如何能阻拦我军,甚至与那恶贼共图我?!只言若我途经,不要与程昱共围邺,他已求之不得,如何会答应袁尚算计于我,他已有心无力了……”

    这……

    有心无力,的确算是!

    这话实在是太能说服人,因为是事实。

    都知道程昱把邺城给围了!

    也就是袁尚看不清形势,还指望着与司马懿合作来算计他,结果,司马懿转首就将他给卖了,把信原件送来了他手上!

    谋士道:“……以此之势,将军的确可以图谋一把邺城冀州一事。唔,这里面是有可能的!”

    然后程昱的信就到了,程昱就是劝袁谭放弃并州,而是与他合作,把冀州与邺城夺回要紧,真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将利益关系,轻重关系都说的透了。

    但可惜的是,袁尚给司马懿的信点燃了袁谭的怒火,更添了怒意,此时此刻,袁谭怎么可能听得进去?!

    先前便已经听不进去,现在就更不可能听得进去。他只觉得头上有一把烈火在熊熊燃烧,倘若面对如此之背刺,都能分心,先前所立下的志又算什么呢?!

    况且,他已经在准备着伐袁尚一事,此时如果因为程昱一封信而改变,以后他的话哪还有威信?!

    哪怕这其中有利有图,他也能看得见,这是图邺的好机会。

    可是再千载难逢,也没有伐袁尚重要!

    袁谭已是铁了心的要经冀图邺,闻言便道:“……司马懿肯借道与我,又将袁尚与他的信原装送与我,便是对谭颇有二三分信任,如今谭微末之时,岂能辜负?若负之,以后谭之言,谁肯信?!恐怕都不肯再与我合作了。邺城正是危急时,此时去围,不妥!趁虚而入虽易得手,但焉知,不是为他人作嫁衣?!那程昱便不想算计我利用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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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

    似乎有点道理。

    “况且,邺城空虚,司马懿自顾不暇,这样的人无法分心背刺于我,倒不必再担心他与袁尚合作一事……”袁谭道:“倒是他该担心我会假道伐虢一事。他既信任于我,都不担心我会围邺,我又何必与程昱合作,去图他?!结果便是便宜了程昱,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众人细思后听从。

    既然伐袁尚一事已经誓在必行,那就整军直接出发吧。

    竟是率着各路人马,分了两路离开了青州,从冀州境内过,径往并州而去!

    张辽听闻袁谭已出青州,也是沉吟不语良久,思忖了一下,这个时候,必须要分兵了。一路要往青州去,偷偷去,一路则要图程昱大营,之所以等到现在,就是为了在适当的时候辖制程昱,分扰他的心思,叫他不能图邺城以及拦截干扰袁谭!

    倘若他将袁谭击退回了青州,那就麻烦了!

    张辽低声呢喃道:“邺城空虚,是绝不能有闪失的,必须有我在这里,否则不放心……”尤其是还有一个马腾,他得亲自盯着,以防他作出蠢事来惹怒了司马懿。但马腾又想往青州去。张辽对他是不放心的。不是不放心他会战死,而是不放心他可能作出一些蠢事来,难道马腾要去青州,自己也要盯着去?!他又没有分身术!

    他只好急忙召来张虎张合,与他们密议道:“以往你们的任务是守冀州边,但眼下局势已变,转守为攻,直接放弃守边,袁谭已进冀,攻尚心切,不用设防。汝二人密往青州去,见机行事!待邺城事毕,我会来支援汝二人,但是如若我被缠住,恐怕你们二人就要自行相商了,一定要小心!”

第1195章 我王忠做不到啊

    张郃张虎忙道:“是!”

    “程昱必追你二人,我会缠住他。”张辽仔细道:“有一点,我要你们二人秘密防备马腾,以防他进了青州后作出无法挽回的事来……”

    张郃吃了一惊,道:“莫非马太守有异心?!”

    张虎倒不意外,只是微微叹了口气,非嫡系之人,果真都有点麻烦。但此时,必须团结马腾,哄着他,看住他就行。毕竟只能算盟友,连同袍都算不上的。

    张辽又不能明说马腾的底细以及他对司马懿的背刺,欲言又止的对张郃道:“正逢乱时,他有异心,实属正常,但凡诸侯,又有几人不想在乱世中立一番功业呢,机会来了,他看到了,自然会动心……况且他,终非徐州嫡系,看着一些,防着一些便成了,只不可为敌,没有必要!”

    张郃思量了一下分寸,道:“明白!”

    张辽不肯明言,他私底下问一问张虎便成,张郃的嘴向来很严,他就算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也不会嘴快惹事。在职场上混,真的,嘴很重要!比会打仗还重要!

    “此去,万务小心,宁可不取,只不可叫曹营的人进了青州,只要青州没有他们争夺,拿下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千万不要硬取!”张辽道。

    张虎点头,想了一下道:“父亲之意,军师可知?!”

    “军师无有不知,”张辽叹了一口气,道:“我军虽众,可是曹军亦众,硬取是不行的,这个时候,拖,才是最重要的。这也是司马军师乐见其成之事。倘若硬取,很容易叫袁氏兄弟二人与曹营合作,若真成了盟友来对付我们,恐怕势会变得更复杂,那就有可能会有被围的风险……”

    张郃明了,道:“文远放心,我们秘密往青州边,却不轻易进入青州境,以免引起袁谭防备心,只先守着便是,若遇曹营之兵,自击退也!”

    “正是此意,”张辽道:“汝二人见机行事。”

    两人应下,这才出帐。

    张郃私底下问张虎道:“马腾是怎么回事?!”

    张虎叹了一口气,道:“西凉虽小,靠边,微弱,然,此乱世之中,诸侯无不有争鼎之心,马太守终归也不能免俗。”

    张郃沉吟了一会,方道:“天下英雄多也,未死尽前,如何轮到西凉来争?!况这父子二人,一无德行,二无实力,三无名声,四无精锐粮草土地谋士名将,只凭着看到机会和野心便有想法,这与空手套白狼的想法有何区别?!难怪军师放他出了邺城,倒不是徐州军倚重他,而是他想要利用军师和徐州军,这,三心二意至此,又表现的如此明显,是会有祸事的……”

    张虎笑道:“只是有些小心思罢了,再怎么样,我们都能压得住,军师更能。到了主公与女公子面前,他就算胆子大到想破了脑袋,也不可能有实施的可能。翻不了天去的。这个人……”

    张虎指了指脑袋道:“空有野心,这里却跟不上。”

    张郃笑着摇了摇头,道:“不可大意。”

    两人心里就有数了,这世上最狠的绝不是冷若冰霜的脸,而是笑里藏刀的心。面对这样有些野心,必然还有些高傲的人,两人不吝于给些抬举,找到马腾的时候,言辞间十分客气,把马腾捋的服服帖帖的。

    因此三人领着兵马往青州边去了,因有两人看着,马腾就算有偷偷往青州先偷袭一把的心思也不能明面上表现出来,表现的很克制,只偶尔会抓耳挠腮,有点着急。二人却只作看不懂,照样什么事都拖着他一起,一副十分信任倚重吹捧的模样……

    程昱探到此事,岂能不急,连忙分兵命人来追三人兵马,却被张辽拦住去路。

    张辽出阵道:“汝方战将是何人?!速出回话,辽围汝营在此矣,为何不救?!”

    程昱帐下其实已经没有什么人可以用作大将的了,之前带了二人前来,已经被杀了一个,现在只剩下一个王忠可用。

    王忠其实早闻听张辽大名,临阵对上他,其实心中早已胆怯,却强硬着反问道:“程太守围邺在前,张将军为何不救邺,反而在此困我后方大营?!”

    “我围大营,逼程昱退兵,欲解邺城危机。”张辽道。

    王忠道:“程太守亦如此想,围邺逼迫张将军弃大营而去救邺。”

    两人像打玄机似的,却也不战,只说着绕口令,其实都是屁话。

    一是王忠不想战,二是张辽觉得没必要这个时候战。

    现在僵持着,其实是有利的,他和司马懿在战略上有默契,有些事不用商议,都能明白,这个时候拖着这个情况是最妙的,坐等袁谭袁尚杀个你死我活,而逼曹操不得不下场的时候,才是最最精彩的时候,他们入场太早,反而不利。

    所以张辽不是破不了程昱的后方大营,而是根本不急着破他的大营,其实骚扰已经每天无数次了,都是小打小闹,但准备的策略包括强攻等,都已经做了预案,只等时机到了,就开战!

    张辽眯起了眼睛,看着王忠道:“这般说来,现在这是鹬蚌相争,谁都不肯先松手了。”

    王忠沉吟着不吭声。

    张辽道:“你自行退去,我不欲与汝无名之辈交战!且叫程昱亲来,从邺城退兵,辽不会非与他过不去。”

    王忠虽气,但却知道与他真打起来怕是讨不了便宜,硬生生的认了这个无名之辈的辱人的话,不是他怂,而是他真的不是张辽的对手,真要交手,除了送人头,王忠心里其实很没底。

    他思忖了一番,良久无言,最终只能忍气吞声的默默退去。

    待撤退了三十多里,这才郁结于心般苦闷与左右道:“这可如何是好?!张辽拦阻,我等去拦张虎等人,恐怕不能成行!”

    甚至他连主要目的都没能在张辽面前说出口。张辽明明知道,却也乐得假作不知。

    “若绕道呢?!”身边幕臣小心的道。

    “张辽必防备!”王忠叹了一口气,道:“主公从许都败后,这里的形势更加艰难了。明明围邺之势已成,却偏偏还处于劣势,反倒是司马懿张辽等人这般从容,真是不能理解……”

    程昱可用的将领太少了,能独领大军的更没有,王忠只能算勉强的一个。但是他却不擅长与将临阵作战,尤其还是张辽这样的对手,真的是送死!

    不是胆怯,而是明知会输,鲁莽,就显得很蠢!

    幕臣听了也是沉默良久,道:“且在此暂停,不若送信回去,问问程太守。”

    王忠默默的点头,连忙写了封信回去了。

    他也觉得屈辱,难以忍受,但是,有时候再不甘再有戾气,也不能意气重事,打杀张辽,他王忠是真的做不到啊。

    现在张辽等于是给张虎张郃马腾给断了后,程昱哪怕派人追,也得须过张辽这一关,若无把握能斩张辽,恐怕这一计成不了!

    计是好计,可是实行不了的计策,谋划再多,又能怎么样呢?!

    “是王忠无能……”王忠无奈的道。

    许都之战真的快把曹营的脊梁骨打断了,武将出现断层了呀!

    程昱再有能耐,又能做到多少事呢,没有有实力的武将,兵马再众,只取决于张辽什么时候打,他想要铁了心的要打,真的会把程昱打的落花流水。程昱看似能做到很多事,其实,真的很脆弱,被大破只是时间问题。

    连王忠自己都不乐观,更何况是其它人,其实军心还是有些动摇的。

    程昱接到信的时候,眉头狠狠的蹙着,心中越发的焦虑。

    “张辽……”程昱喃喃,将信捏成了团团,心有不甘。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无力感再次的袭了上来。

    “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青州?!”程昱咬牙道:“不行,得给袁谭送信!”

    他怪不了王忠,因为他很清楚,这个时候王忠能做到的事也很少,别说张辽那边过不了,就是过了,面对马腾张郃张虎,他一个王忠算什么?!

    倘若人头落地,于军心而言,就更是大打击,本就动摇的军心,恐怕落在地上再也捡不起来了!

    眼瞅着时间过去,程昱越发急躁,急吼吼的写了信送与袁谭。

    袁谭此时已经从青州往冀州过,一路畅通无阻,他不禁欣喜异常,仿佛冀州还是他的,之前被暴打的无力感仿佛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了眼前的冀州,此时他竟意气风发,颇有一种出征即赢的英雄宿命感。

    他对身边人道:“……待击溃了袁尚,拿到并州,谭,必回转而取冀州!”

    冀州是他的大本营,这么放过,岂能甘心?!

    现在看到这种美景,岂能不憧憬,此时正年盛,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一般的雄心壮志!

    左右听了皆欣喜,道:“如此,再须拿回幽州,袁氏四州之土皆归于手矣。”

    袁谭心中充满了美好的愿景,竟不禁热泪盈眶,似忆起以往很多袁绍还在时的风光。

    “继承父亲遗志者唯吾一人而已!”袁谭眼中迸发出很强烈的恨意,此去,必击溃袁尚,获得正统!

    刚入冀州,匆匆的程昱的信又到了。

    袁谭听到的时候都不禁皱了皱眉,“又是劝吾之信,谭已至此地矣,程昱这厮竟还不放弃,烦不胜烦!”

    他有点不耐烦,但还是将信接了过来看了看。

    看后不禁面色微变,对左右道:“程昱言张郃马腾张虎竟往青州行进,欲掏我腹心矣!”

    左右看后大惊失色,忙道:“莫非中了司马懿的计?!这厮在骗我们?!”

    正激烈的讨论着,不知进退之时,司马懿的信也送到了。

    袁谭急不可耐的接过,读了一遍,微微有些放松,对左右道:“司马懿向我求救,或者说是交换,程昱将他围在邺城,水泄不通,他动弹不得,不能出城,而张辽虽围了程昱的后方大营,但程昱也是死咬着邺城不放,因此他遣张虎等三将来青州边守着青州,以免曹营的人进入青州趁虚夺取利益,也是想用这三人牵制程昱之意,程昱趁我去伐并州,他必来青州,这三将可以缠住程昱,此是祸水东引之策,意在解邺城围也……”

    “他没要求我军击程昱解邺城之围,而是要我对这三将之事坐视不理,引程昱前去便可,张虎三人绝无进入青州之心,只让程昱这般以为,他必急躁而往青州去争夺……届时,无须我相救,邺城自解围。”袁谭道。

    “这……”谋士有点忧虑,道:“虽不用我等出兵,然坐视不理,恐怕我青州冒的风险也很大!”

    袁谭来回徘徊,踱步,显然也在激烈的心理交战之中。

    “司马懿可信否?!”左右问谋士道。

    谋士捻着胡须,道:“信与否取决于实力,眼下他与程昱对峙是真的,欲借将军之力转移压力也很正常。只不过青州成了他们争夺的一块宝地了。”

    “青州已是一块肉矣,”袁谭沉吟着道:“这虎狼见肉岂有不心动之理?!但是,他们两人都有对方可牵制,反倒比一方对我们更有利!”

    谋士点点头,道:“司马懿欲从围中突出来,而程昱则急进,想要与将军合作共图司马懿和张辽。若青州不空便罢了,若是青州空虚,他们二人自然想着要进青州,必定相互攀咬,都不肯放弃先机。张郃等人想必也是打着这个主意,但程昱来信,目的便是让将军不打并州,并与他合作共谋吕氏……”

    “这样的话,都进了青州,反而一时不能分出胜负。”袁谭接话道。

    “可是,我青州依旧担着很大的风险……”谋士道:“稍不慎,整个青州都会失去啊!”

    袁谭心中焦躁不已,不停的来回踱着步。

    刚刚的雄心壮志又怎么收敛?!怎么可能收得回去呢。

    “开弓没有回头箭,万万不能因为没有发生的事就急急退回的道理,”袁谭道:“势已至此,难道还能退兵吗?!一鼓作气的道理,我还是懂得!”

    他誓伐袁尚,无论如何,退兵都不甘心!

    “且信司马懿一次……”袁谭咬牙道:“我青州也并非全无防御,岂会完全任人宰割?!不怕!待从并州回转,司马懿若果真去了青州,我何不趁势夺了冀州?!”

    这般一想,似乎也没有处于完全劣势之中。

    只是现实很骨感。理想只是理想。

第1196章 清闲司马拨天下

    谋算能够成功,实力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袁谭对自己的实力有了误解,对于风险杠杆也拉的太大,与赌博无异。他是完全的上头了!

    而且他又哪里知道司马懿的无耻与正常人的无耻不一样呢,那时他再质问,司马懿完全可回他:事情是张辽那厮做下的,关我司马懿什么事呢,我劝过了,张辽不听我的啊……

    这样那样甩的一干二净,他甚至还不用出力出主意,还能假扮个无辜。

    毕竟论实力,在武将之中,像张辽那样的不多!以前像颜良那样的大将都还在的时候,张辽还要收着些。

    但这些大将都死的差不多了,这中原,只要张辽兵力足够,还不得横着走?!

    什么叫横扫千军的实力呢,就是对手如果太菜,有实力的武将都能做到横扫千军。

    大将如同坦克,敌人手中没了坦克的存在,再有兵力,都只是数量上的优势,而不是真正的优势啊。

    对程昱就是这样,程昱深深的感觉到了无将可用的掣肘,如果他手中有将可用,他不至于一直无功不能寸进,一定行事会更激进。

    很快袁谭就也会明白这个道理。

    袁谭其实是在下着巨赌,他虽不安,但却心存侥幸。

    为了威慑司马懿,他故意去了信给司马懿:司马军师如何保证张合三人不犯青州?!倘若犯,冀州与邺城,军师拱手相让于我矣。

    司马懿看到信的时候,内心都不禁笑喷了。

    这是威胁,其实也是交换,或者说,其实是祈求,而且是把脖子伸进别人的圈套里来祈求。

    他究竟知不知一旦入觳,生死皆不由自己,哪里还能摆着以前世家子的谱去与对方谈条件?!

    司马懿笑吟吟的嘲讽着袁谭的脑回路,漫不经心的回复袁谭:可也。若懿与徐州军各将敢犯青州,徐州必散矣。

    一是,这种赌咒发誓其实一点用也没有,遵不遵守这种约定,只看后来各时的情势而已。谁信谁傻。尤其是刀都快架到脖子上了还敢赌别人的人品,更傻。二是,拿徐州发誓,反正付出代价的是徐州,散了更好。

    司马懿毫无心理负担,回复的那叫一个丝滑顺畅!

    待信寄出,司马懿慢悠悠的抿着茶水,不得不说,徐州新制的茶真不错,这种新的烹茶法也很清香,只将茶炒制,滚水沏出,自有一番清香滋味。

    真是悠闲啊。

    细数现在最闲的人是谁,除了司马懿没有旁人。他轻拨局势,悠然见事发展,毫不费心费力。有那筹谋的闲功夫,还不如喝点茶呢,接下来就是吃瓜时间。

    外面打生打死,与他何干!?

    他看着就行。

    所以,张辽费劲巴拉的寄了信来问军师可有何策的时候,司马懿轻描淡写的回复:“邺城被围,懿不可动矣,只守好邺城门既可,外面之事,自有文远决断。”

    张辽接到信的时候,嘴角抽搐了好久,既无语又叹气,谁能有军师闲?!天底下再没有比得过此时军师之闲的人,明明邺城被围着,他却不难受不担忧,口口声声的说着,守好门就行,其它事,关他啥事,自有他张辽处理!

    这话,真的诛心,倒不是对他,而是对程昱。

    程昱对比起司马懿来,太操心了,担忧着邺城,担忧着幽州,担忧着张辽,又担着青州和袁谭,简直是一份心恨不得掰成八份来用!

    所以,劳心劳力的反而无功,而随意拨弄几下,没事就摆烂的人,反而游刃有余,坐看事情的发展?!

    天下还有这种道理,连张辽都有点替程昱憋屈了。都是军师,差别为什么这么大呢!

    都是打工人,他张辽为啥就是劳碌命呢,去问一下有没有计策,直接啥都不管!

    要不是知道司马懿也推了一手袁谭攻打袁尚,张辽都觉得他想连带他自己和邺城一并卖给曹操了!

    枉他命人突围程昱的防线,找到缺口,往城上射箭送信啊。

    看这样子,邺城虽空虚,军师是半点也不担忧城门会被破。不,他只是将担忧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张辽头疼的捂住了脑壳,这意思是要他来与程昱对弈?!

    全权交给自己的意思了?!

    司马懿只坐享其成!

    “一个个的,都不省心啊!”张辽苦笑着狠狠的叹了一口气,无奈而有点佩服赞叹的击掌道:“好一个司马军师,如今属他最悠闲,各方都在拉拢他,他只需随意拨弄两下,就能操控局势,根本都用不着劳心劳力!”

    曹操,程昱,袁谭,袁尚都在拉拢他。而司马懿却只是四两拨千斤的轻松,把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因为急的人不是他!也不用是他!

    张辽心情有点复杂。

    看这样子,他是不操心,也不担心自己应对不好。

    而对程昱这事,只能靠自己随机应变了!

    他的心情很微妙,有点佩服的同时,又有点被甩锅的憋屈,该死的,这狗军师,有点可恨!张辽心态有点小崩。不是为这局势,而是为司马懿。他就想着,人与人之的差距与境遇怎么就这么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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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感慨这一声的可不止是张辽,而是程昱,程昱更崩溃!

    程昱现在真的要哭了。

    王忠不抵大用,根本无法横切张辽的拦截去阻击张合张虎和马腾,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慢悠悠的往青州边去了!

    而袁谭那个蠢货,此时此刻,像被鬼迷了心智一般,此时竟然相信了司马懿那个狗头军师的承诺?!

    战场之上,竟然能相信敌人的承诺。

    “蠢货,蠢及此,怎么配是袁本初的儿子!”程昱又急又气,破口大骂着,已经无法保持风度,急的来回打转。

    此时,沮授听了都难得的没有反驳。

    他越来越沉默了。

    因为他看不懂,真的,完全看不懂袁谭在干什么。

    他不能理解,他大受震撼,如果不是顾忌着袁本初的旧情义,他也要破口大骂了。

    生子如猪,真的是悲哀啊!

    沮授苦笑一阵阵的,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实在堵的慌,便寻了酒来,狠狠的灌了自己一口。不喝不行,不喝更上头!

    面对着大好局势,只因袁谭一个人,硬生生的被司马懿忽悠成了利于吕氏的局势。而司马懿什么都没做,只是一点承诺以及一点示弱,就成功的击中了袁谭的内心。

    这司马懿有点可怕,他太善于攻心!

    这个人,心计太深。

    先前,无论怎么对邺,他都不接招,不见面,不动如山,沉稳至此,而拨弄局势,却如此的轻描淡写,仿佛怎么弄,都是利于他的,他都不用怎么操心。或者说,他早已经猜到袁谭的心思,所以,他都没怎么费心,三言两语,就把局势扭转到了这个局面!

    这个人,有点东西啊!

    沮授喃喃道:“……邺城,他守着邺城,无论守不守得住,都是有利于他的。程昱,你不是他的对手。他胜了,就是胜了。若是败了,无论是败于谁手中,都能保住性命,这才是最可怕之处。袁谭若得邺,会留他一命,若是袁尚,更会如此,而你,以及曹操,都会要他。他早已立于不败之地!”

    程昱听的更加气急败坏!

    “至于袁谭……”沮授苦笑一声,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动了动唇,终归是无法说出太刻薄的话,只喃喃着道:“……已有取死之道!本初若知今日,当初何必……”

    所以说,自己行也行,不行也得行,不然不肖子孙扛不住事,能把你所有打拼的基业全部清零。

    所以继承人要好好培养,和挑选,要是耽误了,你一生的忙碌成果,没啥用,到了子孙手中,一切归零。甚至为负!

    更坑的是,哪怕培养,也费心挑选了,但是来投胎的却个个是猪,那简直是天要亡人了!

    袁谭袁尚本来就没有大的格局和才能,如今连局势也看不清,心存如此侥幸,与虎狼共谋,甚至祈求一点虎狼的怜悯,真是一点点,哪怕是一点点的人主之象都没有!

    怎么就坑到这种地步!

    “后继无人……是何等诅咒啊……”沮授心更苦了,不再多言,只一心的灌酒!

    “先生,还有何法吗?!”程昱急道。

    沮授道:“信也寄了,劝也劝了,什么都做了,局势剖析就在袁谭眼前,他却不肯听,有何办法?!青州必会失去的,袁谭保不住它了……至于你,也注定是拿不到青州的。”

    程昱不甘心极了,脸色略有点阴郁,怒道:“就凭现在被困在邺城中空虚的司马懿?!凭什么?!我现在就去攻城,攻破他的心防,他不是不急吗?!”

    攻破了城,你就能杀他了?!还不是留着他。况且,外面还有张辽。

    “攻破了又如何?!你麾下有何大将可用?能斩张辽,能率师去破青州防御?!”沮授问道。

    程昱一下子就哑了火,眼神黯淡下来。

    无人可用!

    那种悲哀!

    与司马懿有张辽为据的有恃无恐形成了惨烈的对比!

    这就是军中有大将的优势,这种优势,不是有多少兵马能够抵消的。

    没有大将,就是几万人也未必能将几百精锐如何!

    “如若你有大将可用,立即命他率所有兵马去往青州,胁迫袁谭回转青州援救,也许局势立变!”沮授说的冷漠而残忍,垂着眼敛,其实他也痛心,他又如何不扎心呢?!

    “邺城困住的可不是司马懿,而是你!”沮授说的话更残忍了。

    程昱手微微发起抖来,脸色与眼神一片死灰。

    沮授嘲讽的道:“张辽一直按兵不动,未有大攻破你后营之举,是因为他不能吗?!他只是在等待时机,他与司马懿有默契!”

    “一个极谙人心,御弄人心的军师,一个耐心能等待战机的大将,”沮授道:“程昱,你拿什么扭转局面?!除非你立即阵前斩张辽,邺城立破,此危立解,你立可率师去青州,袁谭想做什么都不能了,只能被你拖住,困住在青州,出都出不来……”

    “这司马懿就像引蛇一样,把袁谭引出了青州……”沮授眼神中有着深深的忌惮,“我以往不曾见过此种之人,他甚至没有刻意引导,只是等待着袁谭按捺不住,他再顺势引导,顺势而行……这样的人,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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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昱啊,你不是他的对手,败,只是迟早的问题,而何时败,却掌握在他们的手中!”沮授抿了一口苦酒,看着程昱突然嘲讽大笑道:“哈哈哈!现在知道我当初是何心情了吧?!是何境遇了吗?!事之转寰局势,仅凭我们两个谋臣能做什么?!能做什么啊?!没有大将,什么也做不了。你至少比我强,我当初,可是连本初也不听我的啊……你们曹营还有什么可用的大将?!都死在许都了,那吕氏父女将你们的根基给刨了……你知道这会有多严重吗?!你会慢慢知道,在你慢性死亡的过程中,感受到徒劳无功的无奈时感受到,无将可用……有多悲哀!你守在这里,又能有什么用呢?!还不如率师离去,还能保住大部兵马!”

    程昱脸皮抽搐,眼中当然是不甘心。

    怎么能离去,将青州拱手相让?!

    他必须要制衡这里。

    沮授狠命的摇头,知道他也是轴病犯了,那种不甘似乎要从灵魂里溢出来!

    也许旁观者才清!

    沮授知道程昱是不会离开的,因为局势,他离不开。

    沮授也明白,如果是自己,明知道无能为力,他也会死撑下去!

    可是,他更明白,再这样下去,不用很快,程昱就会感受到青蛙被蛇死死缠住的滋味,不用太久,就能感受到司马懿这个人的恐怖之处了。

    看着他好像在弱势,被围在邺城不能动弹,其实,他早已将一切算的分明。只有袁谭那个傻子才会相信他的示弱,相信他的鬼话连篇,说什么被围不能动弹的鬼话,呵……

    主动权这种事,随着袁谭的行动,已经在慢慢转移了。

    而主动权也是慢慢失去的。

    所以程昱才更恨袁谭的愚蠢,因为他,浪费了大好的局势,明明三方围邺的大好局势,生生的因为他一个人的私心,而慢慢的把主动权让到了司马懿的手中。他们,明明才是拥有着大好局势,优势,以及巨大主动权的人啊!

第1197章 张郃劝马腾遭忌

    寒风吹的程昱心中发寒,眼中发冷,看着肃肃瑟瑟的兵马,程昱的心像在冰窖中差不多!

    但是司马懿却是很温暖,他袖着手,围着暖炉,喝着茶,看着书,十分悠闲。

    恍然间想到张辽几番来信,却是提都没提马腾。也就是说,马腾那点小心思,张辽是为他捂住了。

    但这个人的小心思能瞒得住自己吗?!

    张辽不说,是他的人品以及大局观考虑。

    但是司马懿还是眯起了眼睛,犯起了小心眼,张文远,不说是吧,你站马腾是吧?!等着,以后有你的小鞋穿。给你多穿些!

    站队都不知道我们才是一伙的,竟然要维护马腾那个废物。张文远,你路走窄了,何必与那个废物站在一块呢!

    也不知道马超这小子给吕娴灌了什么迷魂汤,如果不是顾忌着吕娴和马超,马腾在青州就再也回不去了!他现在就能找机会弄了他,悄无声息的!

    人果然不能太悠闲,一悠闲,就特别容易犯小心眼,翻心里的小帐本!

    他奈何吕娴不得,难道以后还不能奈何马腾父子,要弄就一死弄死!

    不急。总会有机会!

    再则这张辽,司马懿想到他,突然有点不开心。

    不开心这个时候又不能对面噎他一回,他就给张杨找了点事做。谁让张杨这小子当初与马腾有过打的火热的时候?!

    张杨面对着司马懿派人来找的小事,心中真是暗暗叫苦。他虽愚笨,但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对于政治,他也有直觉,以及一点点敏锐性的。

    他受的这灾殃,其实是被马腾连累!

    张杨是屁都不敢放,面对着这找的小事,是半点不满也不敢有,他不敢对司马懿生气,只暗暗气马腾,然后小心清查帐本粮草诸事,半点也不敢犯错,回了营帐就大骂马腾,“……该死的,走都要连累于我!没事好好的惹军师作甚?!以前还惧过军师说死也不肯得罪他,结果倒好,一见一点风险前言俱忘,就这么跑了,这倒好,连累的我受苦,该死,该死!马腾狗贼,你等着。等去了徐州,有帐与你算!”

    他是打算拿本族的家人与吕氏联姻的了,什么子侄辈的,他的家世不差,家族子女的才学本事也不赖,配与吕布吕娴嫡系中的人是有机会的,他当然是不会错过与吕氏绑定的机会,甚至觉得司马懿虽然难缠,但以后他注定与吕氏绑定的话,他也愿意与司马家连姻的,但除了司马懿。司马家其它人都行,就司马懿不行,这小子不踏实,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将来万一有点事,只怕是要受他连累……

    对于避祸,张杨极有敏锐性,十分直觉。

    他此时是小心应对,不敢有丝毫怨言,甚至还多有讨好之举。

    司马懿虽看他不顺眼,不顺心的时候只顺手折腾一番,其实也没有到弄死他的地步,只让张杨难受了几天也就轻轻放过了!

    因为张杨太懂事!

    这小子没有马腾那样的折腾的野心。折腾张杨也没什么成就感,不过是迁怒而已!

    迁怒不会消失,只不过是从一个人身上转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就好像张杨对马腾,司马懿对马腾父子。

    张杨小心谨慎的过了关,于是更加老实本份了,做事更加小心,绝不犯错,而对司马懿,也是讨好忍让,毫无怨言,怨言都是直接转移到马腾身上去了。

    马腾对此一无所知!

    此时他心不在焉的,有点想要脱离队伍,独自行动!

    察觉到这一点,张郃张虎都有点无语。身为武将,对领兵作战,尤其是信息这方面是很敏锐的,对于内部人心则更要重视。张虎是被张辽手把手教出来的,他虽年纪小,可也很快就察觉到了,主要是马腾不是那种特别隐晦的人,他其实是特别的想要表现出来很深沉,但很显然,他与马超一样,这对父子对于心思这种事,也只是自以为掩饰的很好,其实,到处都是破绽。张虎都一眼看透了。

    张郃也很敏锐,若不然他能在袁绍营中混的时候没有被卷入到奇怪的争斗中去吗?!这些都是天生的天赋啊,与生俱来的。这种敏锐感,会就是会,有就是有,要是不会,也没有,那可能一辈子也不可能有了。

    张虎头疼的对张郃道:“这,要直接与他说吗?!”

    他有些迟疑,显然也意识到了直接说不妥。

    张郃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你的态度,代表了文远的态度,某种程度上也代表了主公与女公子的态度,若是直接表达出来,恐怕会遭马腾忌恨,此事,不如由我来说,你只当不知道最好。倘若我劝不住,你再阻拦不迟!”

    他也有点忧心,道:“只希望马腾能识些趣,能听懂我说的话,并且心怀感恩我的提醒,而不是忌恨于我。”

    说真话,说实话,真的不是什么好事,可能会遭到反咬,所以才说,做实诚人难,做好人更难,有些真话,只能对合适的人说,对于轻狂的人来说,实在是不妥。

    尤其是马腾这种人,这个时候,他有点飘。

    吕布与吕娴皆不在此处,他就有点不能自我约束,再加上看到机会,这心里的欲念就膨胀起来,人就显得飘浮,都能让人明显的感觉到了。

    关键在于对他的处理,真的不能太过。

    毕竟只是盟友,对于盟友,只能适当的规劝,而不能太约束,或者说是命令!

    张虎皱了皱眉头,道:“倘若主公或女公子在此,他万万不会如此!”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恐怕司马懿是,马腾也是。一个个的都不省心。

    父亲恐怕心累的不行。

    他此时有种看自己人的表情略显同情的看着张郃,道:“此事,恐怕要委屈张将军了,倘若因此而招了怨恨,倒是我的不是。是我年纪太小,又无威望,实在无法约束于他。哎!”

    “千万不要如此说,同为徐州效力罢了。都为同袍,郃又岂能眼睁睁的看着文远与你为此伤神而故作不知?!”张郃道:“纵然他不听,而我担了怨恨,我问心无愧,也没什么值得后悔的!”

    张虎早将张郃当成自己人,此时就更是当成了自己人,道:“便依此吧。”

    张郃自然也愿意投靠进嫡系队伍之中,怎么进嫡系,其实态度和行为就能表明一切,还得要让张辽父子愿意接受。在行为上,至少是要与他们共进退,不怕惹事,不怕担责任与怨恨,必须得有这样的觉悟才行。

    张郃是达到的,到了此时,才算是真正的进入到了徐州嫡系之中了。他的心中不仅没有抱怨,反而对于马腾惹事很欣喜,至少是给了自己机会。否则要建立亲近的关系,还需要时间来磨。

    所以张郃不仅不抱怨,反而跑的十分乐意,乐颠颠的。

    马腾在帐中饮酒,听闻张郃来见,十分诧异,对左右道:“以往我并不曾与他有什么瓜葛。”

    他暗暗纳罕,将张郃给请了进来。

    二人抱拳,寒暄一番,自然是坐在酒案前说话。

    “不知儁乂前来可是有军情相商?!莫非是有对青州有所行动?”马腾急问道,显然是带着盼切。

    张郃笑道:“来前文远曾叮嘱我,说张虎年轻,寿成又急于进青州,恐怕会因急功近利而求成,叫郃好好规劝二位,切不可轻举妄动啊,此时进青州,恐怕袁谭会立时折返,届时一切谋算功亏一篑,到时司马军师的谋算落空,恐怕会很生气……”

    马腾一惊,看向张郃,这里面有司马懿的谋算,这,这要是破了他的谋算,恐怕会招致他的愤怒,这可不是说着玩的,想到当初司马懿破邺夺城之时的计策,后背的冷汗就下来了。

    张郃见他这样反应,就知道这人其实小心思多,但城府真不算多深,也就有点小聪明,但是大忌惮也是有的,只不过有时候看到好处,会被利益蒙蔽了眼睛和心中谋算而已。

    他也不点破,继续规劝道:“一旦袁谭折返,曹操必会见机立即出动大军前来围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岂会错过?!届时,一旦冀州被围,如何破局?那时别说青州,连冀州也守不住,那时候,马太守又如何自处呢?是降于曹操,还是逃亡?!一旦中原被曹操占据,只是天下大不妙……”

    “军师引袁谭出了青州的确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此时此刻,我们身为将领,切切不可急功冒进,反而要郑重约束于身,一旦急进青州,恐怕一切都完了……”张郃道:“青州就在那,早进晚进都会进,可是,若是时机挑错了,恐怕……寿成啊,身为战将,如何挑选时机是门学问啊……”

    马腾手心都已经出了汗,心道差点误了大事。倘若因他一人而坏了大事,恐怕几方都饶不了他,他就会被几方喊打喊杀了。那可了不得!

    这该死的司马懿,这么大的谋算,也不与他提前说一声,只打发了他出了邺城,自己却一副被围困万事不管的模样,谁知道暗地里,还是掌控着全局,差一点被阴了!

    马腾心中不知道有啥滋味,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张郃,道:“张将军如今也算徐州人了,难怪军师有计只会与尔等商议,腾,终究是外人啊……若非你前来提醒,恐怕腾已进青州矣……”

    说到一半,冷汗又下来了。该死的司马懿不会是故意在等他犯错吧?!

    他不会是想故意弄死自己吧,一举而进,得罪几方?!

    张郃见他停顿,冷汗直冒,故意装不知道他在思索什么,心里却暗暗腹诽:真得罪了几方,这么怕死的话,又总是蠢蠢欲动作什么,你也知道你没有与几方叫嚣的资本啊?!只凭着一腔热血想要干点啥,你也不想想自己能不能担得起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责任。真坏了事,哪个能饶了你?!

    现在能带着你喝点汤,就已经很好了,你还想怎么样啊?!翻身作主吗?!问题是你也得有那个实力。

    真是既无能又怂,又想胡作非为,又怕惹到事自己承受不起!

    “军师有计如何会与我等商议,郃不过是听从文远命令行事,徐州诸务,总归是军师与文远主张。”张郃意有所指的道:“想必寿成来前,也是愿意听从命令的吧?!倘若此时不听,到时西凉……恐怕徐州也难以保全了……”

    这是说他真的惹了事,徐州也懒得管西凉怎么样了?!

    也对,与中原相比,他这个盟友,甚至西凉真的不算什么。他都经不过中原的诱惑,想要行动占点便宜,吕布父女更分得清轻重!

    只是连一个刚进徐州营的张郃都能这样点醒自己,下自己的脸,马腾真的有点脸上挂不住!

    马腾冷笑一声道:“这是威胁我?商议就商议,威胁算什么?!难道我西凉还要靠谁保全才能生存?!”

    “……”张郃沉默。

    沉默震耳欲聋!

    马腾的脸色更是挂不住,到底也不想生生的得罪了张郃,道:“腾已知矣,只管放心,我绝不会轻易进青州境。”

    张郃松了一口气,假装看不见他的脸色,拱手道:“既如此,郃先告辞了,我等都以大局为重,此间之事还有何愁呢?!”

    说罢,麻利的走了,一刻都不多留。

    马腾想送一送,最终还是拉不下脸来,坐下来闷闷的喝酒,暗暗骂道:“……该死的司马懿,竟瞒着我!差点坏了事,该不会真的是故意坑我吧?!引我犯错?!”

    这心中惊恐,猜忌一涌上来,就有些坐立难安了,他本来就怕司马懿,此时一猜,就更显战战兢兢,惊慌失措,猜测不安。

    张郃回营后对张虎道:“用军师略震慑一二,管用一时,应是不难!”

    “情景如何?!”张虎道。

    张郃似笑非笑道:“他怨恨我倒不至于,只是,属实是拉不下脸面,走时,都没送我出营。”

    “……”张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没有省油的灯,比打仗累!

第1198章 袁尚欲降于兄弟

    张合哪会与马腾计较,计较也没用,他说话是为了显示自己能担事,能扛大事。而他对马腾有意见也没什么用,马腾以后会如何,取决于女公子怎么对马超。

    毕竟马超投靠徐州,也算是微末时的情谊,将来如果马腾父子做的不是太反逆,其实,将来的地位不会低,徐州不会亏待他们。既然如此,他一个战将记恨他有什么用?!能不被马腾忌恨令他丢了脸,就谢天谢地了!

    “安抚盟友的事情不好办,比打仗还累……”张虎感慨了一句,又稀奇的笑道:“没想到,马腾这么恐惧司马军师。”

    张合哪里会评价司马懿,只心道,别说马腾恐惧了,连张辽都有点怵他呢。

    这个人,忒小心眼!冷不丁的被他阴一把,其实挺难受的。张辽这样的人连死都不怕,却怕司马懿搞些小手段,而且是故意的弄些不上台面的小手段,他明摆着就是故意恶心人的,可偏偏拿他还没什么办法。

    这种小手段,偏偏还上不了纲,上不了线,这个分寸感,当真是无言以对!

    司马懿要是真想弄死一个人,犯不着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但他却用了,还非得用,明摆着就是故意的,还露出来叫张辽知晓,这种交锋,真的挺叫人无奈的!说白了,他不是要弄死张辽。

    作为同事相处,同事中有这样小心眼的人,而且还是这样有本事,有谋略的人,冷不丁的刺你一把,那滋味……谁遇谁知道。

    所以张合打死也不想得罪司马懿。

    张虎见马腾真的没有动静了,暂时安抚住了,这才放心。他不敢完全信重马腾,只能更倚重张合,竟是与张合二人隐隐的有点夹住马腾之意。

    马腾一则是因为张合点破了一些心里的东西,自觉被他猜到了心里不能说的东西,有点忌惮张合,二则是见张辽父子似乎更信重张合,这心里不知怎么的有点不平衡。

    他纠结不已,只是苦于说不出口,只能私下对左右道:“……这徐州用人,怎么如同积薪,竟叫后来者居上!”

    “将军,张合并非是傲慢之人,不如且与他和张虎一道先守着冀州边吧,他说的也有些道理,眼下,将军被他们二人这样点破,恐怕有些事,便是能想,也绝不能做了。”左右劝解道:“再则,张合投靠徐州,已属徐州麾下得用之人,徐州不论他的出身,肯重用他,不猜忌他,依旧让他来青州对付袁氏之人,可见他们用人,并不会胡乱猜忌于人,将来若是吕氏坐大,咱们凉州若是投靠,恐怕也不会被猜忌。再则,我们只是徐州的盟友,盟友可合作,却不能驱如臂使,他们自然更加倚重张合这类真心投靠之人。”

    马腾听了默然不语。其实他不是听不明白,左右手下之人其实有点意动,想要真正投靠徐州,真正的定下根基之意了。

    但是,西凉眼下并没有必要,也没有受到生死威胁,就这么投资了,多少有点不甘心啊。

    马腾就是这样,不到生死之境,他是没有魄力做天使投资的。总是心存侥幸。连他手下人都觉得徐州如今的地盘,吕布父女在许都的大胜,司马懿和张辽的配合,这青州恐怕也会得到手中,徐州崛起之势不可避免,他们纵然想要劝马腾投靠,此时没有危机之时,也不敢死命的劝说,只能隐晦的提一提啊。

    面对着马腾的意思,其实他们也都明白。正因为明白,才更不会多言。

    罢了,左右人心道,不管怎么样,哪怕西凉到了危急时,依旧有孟起在,倘若主公一直拖拉着不肯真正的心服,将来若是遇到什么事,至少还有少将军能够撑起局面。依赖着吕娴的信重,哪怕吕娴为了安抚盟友,为其它盟友做个榜样,也会善待马氏父子的。这也算是保底吧。所以,哪怕有心想劝,也就点到为止。有保底的人,总归是心存侥幸的。总妄想着,天下局势还能有什么机会,不肯现在就立即的投资加盟,彻底的属于一个注定崛起的集团!

    属下之意,马腾岂会不懂,他突然就更沉默了。其实他也明白,盟友的加入,以及天使投资是完全不一样的。

    将来,将来,若是不得已,不得不加入徐州集团的话,恐怕还是沦为边缘人啊,他在吕氏集团那得到的信任,恐怕连张合这样的将领都不如!

    马腾想着就有点心闷,似乎也错过了更好的天使投资的机会,这……一想起来,头更疼了。若是青州被张辽司马懿所得,恐怕西凉再也没有机会搞投机了,中原的事,跟西凉几乎毫无关系了,反而,西凉要受青州冀州的掣肘,以后粮草等,全都要仰赖着这边脸色……

    “时不利我……”马腾坐在帐中,有点忧伤。

    张合张虎与马腾三人各领军形成三角犄势,驻扎在冀州与青州的边境处,并无丝毫冒犯青州之意。而这驻军之法,明显是防御大于进攻。

    青州防御本很紧张,后来见他们只是驻军下来,毫无动静,这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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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才将信送于袁谭。

    袁谭其实走走停停,并不完全安心的。

    此时接到信,才信了司马懿五六分,这才继续往并州进发!

    此时并州袁尚已经急疯了,“司马懿为何到现在都没有回信?!”

    难道他根本不准备回信?!

    袁尚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将所有希望寄托在算是敌人的人身上。

    “将军,恐怕司马懿不会再回信了,他不仅不会回将军的信,甚至会将信递与袁谭,添油加火,恨不得烧的并州烈火浇油啊……”左右谋臣不安的道。

    袁尚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脸色苍白,手指握成拳,紧紧的攥在一起,道:“如今,当如何?!”

    谋士们相互看看,都脸色难看的互相摇头,道:“……劝不动袁谭罢手,恐怕他必来,司马懿一力促成此事,只会袖手旁观,待战火分出胜负,他才会摘果子,恐怕这一切都在他的谋算之中,而曹操明知三方围邺一事不成,必定会转变策略,掉头来攻打我军,以期在乱中得到并州之土,将军……眼下,我军将面临最糟的局面啊。”

    “曹操也会来趁火打劫?!”袁尚脸色煞白如纸,急问道:“可有策对曹操?!”

    谋士们摇头,道:“除非将军降曹,但是现今局面又与当初袁公路败时,袁耀降于徐州不同。曹操未必能容得将军啊,将军就算降了,若是不能真心的服气,恐怕日后必被曹贼所害。”

    袁尚心如死灰,思忖一番,道:“当初袁叔父曾谮越称帝,但却并无称帝的实力。而我父虽无称帝,却拥有过中原四州之土,士族归心,势大一时不能有人相提并论。而尚又是我父指定的继任志向之人,曹操,哪肯容我,就算一时为了得到并州受了我的投降,将来也必会暗加害于我。”

    众人听的也是心如死灰,不知如何是好!

    恐怕这局势,真是四面八方,都是死局啊。

    “况且,尚可死,可逃,却不能降曹!”袁尚道:“将我父托付于我之土,为了活下去而献于贼人,这与卖父何异?!尚,绝不降曹!”

    话题立即就进行不下去了。

    绝望笼罩在每个人的心间。

    袁尚苦笑着道:“父亲与叔父不能相容,如今我与大哥也不能相容,以至此地步,这都是有父必有子。”

    “只是好不甘心啊,本来是有利的局面,却因为大哥的执念,而造成最劣势的局面,何至于此呢?!”袁尚道:“争来争去,结果,兄弟间的一切都会失去,我若死了,大哥又能撑到几时?那司马懿又岂是可信的?!他隐在所有人后面,准备摘取果实,而我的好大哥,却一叶障目,此时此刻,只看到我,而看不到背后的风险……可悲啊,袁氏的一切,若是我俩一败,都灰心烟灭,连袁耀也不如,竟连袁耀也不如!袁氏如此大的基业,却最终什么也不剩,哈哈哈……”

    此时此刻,他几乎已经将袁熙给忘了。

    对于袁熙,其实,是因为袁熙实在是老好人一个,没有什么威胁,又好说话,又好利用,以至于兄弟们都看不见他,真的不是看不起,而是根本看不见……

    也就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此时袁熙失势跑路了,他无法利用,也就完全的丢到脑后了,哪里还能记起来袁熙是死是活!?

    “与其如此,还不如将这嫡位传与大哥,以解他之怒,落在兄弟手中,总好过落在旁人手中好……”袁尚也是不甘的,可是眼下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左右苦笑,道:“将军愿意,恐怕他也未必愿意信……”

    这话说的袁尚更加气结,他捂着胸口,惨笑道:“他不信,我还不舍得给呢……”

    他们兄弟,恐怕是非得死一个,才能是好兄弟。

    但袁尚现在看到的,却是他们兄弟恐怕一个也保不住,袁氏基业会被人吞噬殆尽!

    所以,他竟是愿意退一步了,此时脑子都钝化了,思考都迟疑了不少,他也不知道如果袁谭接受了,会不会杀了自己。此时此刻,他却连想都顾不上了。

    眼见几方围堵并州之势已成,他躲也躲不开,战又战不胜,只能用这法子,向袁谭示弱!

    与其向曹操投降,不如向袁谭投降。

    袁氏可以受屈于兄弟,不想在最后时刻,受屈于外人。

    这可以说是袁尚人生中最有格局的一刻,也注定是最有光环的一刻,然而,也注定了不合时宜,以及没有善终!

    一切,已经迟了!

    势已至此,袁谭挥军已至并州境内,岂会放过明摆着的胜利。

    比起底气,青州的实力远在并州之上,再加上袁尚还没有完全的整合并州的兵马,这一切都还未来得及,他狼狈回并州不久,才刚开始整合资源,袁谭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杀了来,他还能如何呢?!

    前有狼,后有虎,不得不做最屈辱的选择。

    谋士们心中如丧考妣,他们都叹了一口气,道:“只能一试,恐怕以他的心胸,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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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只能说到这里。

    袁尚通红着眼眶道:“若他还有兄弟之情,希望他能容得下尔等,哪怕他非杀我不可……”

    他也气袁谭,恨袁谭,可是,现在的他是惊慌失措的,不然不至于连战都不战,立即就做出这种昏了头的决策来,虽是没办法的办法,可他身为袁绍亲传的骄傲,哪怕宁死也不会服兄弟。这不得不说是袁氏兄弟间的诅咒了。

    兄弟这件事,真的是有家学渊源的,若是祖辈不合的兄弟多,后代若是出了相亲相爱的兄弟才是奇葩事。

    袁尚虽也有恨不得灭杀了袁谭的心思,可他面对此时此刻的情境,终究还有几分大局观占了上锋,能够压制得住内心对于兄弟的恨意和不屑。这也许也是袁绍之所以偏爱而选择袁尚的原因。袁谭这个人太直太莽,不懂转寰,这种时候怎么劝都劝不动。

    袁尚忍着屈辱,很快写了信递到了已到并州境内的袁谭手中。

    袁谭拿到信的时候,当真是意气风发,哈哈大笑,志得意满,咬牙道:“兵临城下方改口,迟也!如今两军对阵,势必要分个胜负,分个真正的嫡庶,否则岂不辜负我费这么大一番功夫前来取并州之大事?!用兵之事,岂可儿戏!”

    他此时心情膨胀的不行,道:“让?!父亲是否真传于他,尚未有定论,他都未得之位,如何谈得上是让?!大言不惭!”

    竟是不肯答应,也不肯承认。

    仿佛承认了,答应了,就是确定了是袁绍传给了袁尚一样!

    他麾下之人其实想劝,但看袁谭一副深恨的模样,动了动嘴,都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在主将兴起的时候,泼冷水,这,可是取死之道。况且现在正是袁谭最上头的时刻,袁谭这个人,又本不是什么大度之人!

    这种意气之争,从袁绍在时开始,到现在开始白热化,是有惯性的,所有人其实都明白,未必能劝得住了。

第1199章 公孙欲强留袁熙

    “将军……”有一谋士略迟疑的小心翼翼的道:“袁尚已走投无路,他既已有降意,何不受之?传出去也是兄弟间的一番美谈,不至于被人诟病说将军咄咄逼人。”

    “哼!”袁谭听了阴着脸道:“大战当前,谁敢再说不利军心之言,斩之。我意已决,都不必再说!此战,谭誓与他决一生死。”

    竟是决意要与袁尚死战,这是将袁尚的最后一条路给断了!

    此时的袁谭意气风发,自以为并州必下,得到袁氏正统,拿下四州只是时日问题,狂傲于心,如何能听得进去劝谏?!

    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袁绍父子几人,颇有几分相似。只有袁熙是个例外!

    消息传到辽东时,袁熙惊慌的脸色煞白,与左右跟随他的将领和谋士们道:“曹操大败于许都,失了许都与天子。大哥则借道冀州,攻打三弟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此时都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实在是这个消息太令人惊愕,惊愕到有点失神。

    如今袁熙连一州容身之土都没有,自然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将军而已,占着一个袁氏子的名份,有些事情的商议也绝不像以前那样非得避着女眷了。若是主有城池,自然需要避讳女眷,不可叫女眷代听,但是现在的袁熙只有空名,只剩下一个连草台班子都凑不齐的幕闱,他们哪里还会计较这些虚的东西。

    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啊。现在都只是暂居于馆舍之中,整个馆舍几乎没有什么别处的大臣将领等前来,这整个舍馆都被他们包了,其实辽东哪个会来?!有点得了好的臣子将领都看不上这里,来出差的都没有。

    而辽东贫寒,一个馆舍又能豪华到哪里去?!不过就是几间土屋子,上头盖的还是草,顶多有个前后院,前院竖了土墙,遮一下外人的视线,后院则有马棚,安置马匹而已。他们就是想要避人,也避不了,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们对于主母也是一天都能见到好几回,久而久之,有什么事情要商议的时候,甄宓在侧已成习惯。

    说白了,连个主子都算不上了,别显摆那些臭毛病,避讳女眷了,真没必要!也没条件。

    甄宓见众人讷讷无法言语,便安抚袁熙道:“将军,这么大的事,可是有人讹传?!要不要去问问公孙府上,确认一番?!”

    一谋士点首道:“夫人言之有理,不如且让我去确认一二再议不提!”说罢出门而去。

    袁熙心乱如麻,来回走动,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青的,根本静不下来。甄宓知道他心乱了,怕他做出什么不好的决定来,因此盯的紧极。

    袁谭兄弟打生打死的无所谓,反正别连累到将军就行,甄宓现在什么都不在乎,只在乎袁熙,只要袁熙活下来就好。但这个话,她是不能说的,因为俗世的标准便是,大丈夫立世,当忠当孝,对于兄弟要有义,她若说这个话,其实招忌讳,袁熙甚至都会对她有看法。

    她的心中也暗暗焦急起来。

    谋士进了公孙府来问消息,府上专管消息的小吏也确认了,对他道:“此事重大,府上也是刚刚得到消息,刚汇报于公孙将军。”

    “竟是真的,”谋士脸色也有点不好,道:“……这可如何是好?!”

    见他失魂落魄的去了,小吏才对门上人道:“但有馆舍之中来人,客气一些。”

    “是!”门上人都应下了。

    公孙家掌家也是万万没想到曹操败的这么惨,这般说来,袁熙的脑袋是保住了,若是曹操胜了,他们府上都准备把袁熙的脑袋送给曹操,落个好,得个封呢。但是现在这情况,好像更复杂了些,也不知将军如何处理,先客气些,总没坏处!

    此时公孙度得知了消息,叫来了忙着剿匪的公孙康,公孙恭两个儿子,将消息告知,两人俱都吃了一惊。

    “这可真是天下大乱啊,”公孙康喃喃道。

    公孙恭喜道:“父亲,中原大乱,曹吕之间必还有大战,彼此不能相容,倒是让我辽东有了时机喘息与发展,儿子觉得,这是好事情!”

    “好事情?!”公孙康沉吟了一声,低声沉思。

    公孙恭道:“我与大哥剿匪颇有成效,于兵事上,也能辖制高句丽,等拿到一些土地,得了些参,木等,也能借着海贸售出去,大大的增收,而也有钱与时间建造更多的船只,将来辽东一带也不能完全困住我们。现在中原打生打死,无暇管顾我们,何不趁机多多发展呢?!只要经济能上来,辽东再苦寒,我们也不必总是再看中原脸色了。”

    “理是这个理,但是,我忧虑的是,不知曹吕之间最后会如何?而袁氏兄弟又会如何!?还有袁熙该如何处理?!”公孙度道:“一个处理不好,恐怕……”

    “袁熙有司马懿保他,吕布父女又在许都击败了曹操,父亲能不给司马懿面子吗?!”公孙康道:“恐怕得罪了他,后患无穷。此人拿邺城之计,实在狠辣异常,若是因为袁熙而得罪了他,是不智之举。我们辽东要保住袁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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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度来回徘徊,点首同意。

    公孙恭想了想道:“此人忠孝,对袁绍,对兄弟都异常孝直,儿子以为,若知袁谭袁尚交战,他必要离去!”

    “最好不叫他离去,”公孙康道:“我们已经应承了司马懿之托,至此已经卖了他半分人情,倘若此时袁熙离去而不阻,若他出事而死,恐怕之前卖与他的人情,前功尽弃,实在不妥。司马懿此人不管往后是谁的臣子,这个人,恐怕是不能得罪的。”

    “大哥之意是此人可能会投靠曹操?!”公孙恭愕然道。

    “若袁氏兄弟死,司马懿得了青州之功,犹如当年齐王韩信之功,投吕可,投曹亦可,便是想要自立为王,也可。”公孙度道:“儿子以为,不如继续困住袁熙,这个人,若是往后没人记起便罢了,无非是费些伙食资费,若是吕氏赢了,劝他与吕,若是曹赢了,劝他与曹,都可!”

    “言之有理。”公孙度道:“那此事,汝二人设个法子,留住他。不叫他走!他若来见我,我便不见他了。只是你们行事转寰些,不要强人所难,不要太得罪他,倒叫他记恨。”

    “是,”二人笑应了,公孙恭道:“父亲,此时中原混乱,正是我辽东发展之机啊,何不大削士族豪门,将膏利归于公孙家与百姓?!”

    公孙度笑而不语,眼神之中也有其意,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就算把辽东一带的豪族杀穿了,此时中原也没空管他。

    公孙度难免生出几分雄心壮志来,将两儿子遣出,召来亲信柳毅,阳仪道:“中原大乱,正是辽东发展之时,倘若各方势力都因此削弱,中原无主,汉室又将灭,这辽东……度可称王矣!”

    两人听了都欣喜,道:“这可真是天赐良机,恭喜主公。”

    “眼下,且看中原分出胜负,主公只不与他们起冲突,辽东之土,谁又有空理会这里?!”两人道。

    “不错,度无需得罪谁,”公孙度感觉机会来了,道:“将来,若中原真出其主,届时,度携辽东以归,封王拜侯不在话下!届时尔等,定都有功赏。”

    两人欣喜谢过。

    公孙度也算是个现实的人,一是看利益,二是从不觊觎中原,他只想要辽东一亩三分地里称王称霸。他知道中原能人多,他一个都不想得罪,人啊,难得是知道自己的份量,这是世间投机之人难得的清醒。

    公孙度虽有投机之心,但他比起马腾,清醒太多了。时机来了,他也能把握住,并不贪心。

    公孙恭对公孙康道:“我去寻母亲,让母亲出面,请甄夫人进府一叙,借机将她扣留不出,袁熙恐怕便会被制住五分,他不会离开辽东。”

    公孙康看了一眼公孙恭,意味深长的道:“二弟是聪明人,想必做不出贪图美色而误事的性格。美人常有,但性命却只有一条。二弟谨记!”

    公孙恭听了便讪讪的,道:“大哥说哪里话,我便是畜生,也不敢觊觎别人的夫人。”

    “袁氏势微,的确不及胜时,谁都不敢欺的时候了,”公孙康停顿了一下,道:“上次听甄夫人和母亲提起过,当初温侯进邺召了甄夫人一见,却忍住了心痒,没动人,将她还给了袁熙。如今温侯占据许都与天子,将来,少说也是第二个袁绍,只不知他不动的人,若是知晓被旁人占了去,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公孙恭一听,冷汗就从背后滑下去了。人家不动,可不妨碍人家惦记着,万一……

    公孙康假装没看见他的脸色,只笑着道:“……温侯也是难得之人了,也不知是出于何种心理,竟然忍住不动美人,这是何等的心志啊。不过也难怪,当年的貂蝉,可不是一般的美貌,或许有了一美人,见得多了也未可知。”说罢径直找公孙夫人去了。

    虽然计是有点风险,但是计却也是好计,只看怎么实施,以及,甄夫人中不中招了!

    公孙恭站在原地,脚麻了半晌,心道:“这甄宓也不是好人,恐怕是故意告知母亲的,其女倒有几分忠贞……”

    说与吕布的往事,并非是炫耀,而是为了保护她自己。明晃晃的告诉别人,她丈夫虽失了势,但她曾是温侯惦记过却没动过的人,不怕死的,只管惦记。

    公孙恭想了想,算了,想要美人,风险太大,还是离的远些,他继续去剿匪罢了,省得犯了错,将父亲和大哥置于险地,到时候,恐怕他就成了公孙家的罪人,为一美而祸及家族,实为不智。

    公孙康将事情告诉了公孙夫人,公孙夫人为难的道:“先前我已召过几回,十回中只来一回便是多的了,多数时候只是叫人来谢恩情,却并不肯上我门。来了只是带好几个谋士家臣,这明显便是防着我们公孙家。想要扣留她,谈何容易?!我儿,此计怕是不妥,就算扣留了她,袁熙堂堂男儿岂会在乎一妇人而不顾兄弟?!为了名声,他也不会这么做。”

    公孙康听了不语。

    “况且此女颇有几分小心谨慎,你们兄弟和你们父亲在府上,她从不来,不是托病,就是有事,来的寥寥几回中,多番提起邺城时吕布与司马懿,曾言司马懿会保他丈夫一命这事,”公孙夫人难为的道:“此女,恐怕不能沾惹,最好还是不要召她来了,我是怕她惹出祸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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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儿,你且告知于我,你们兄弟子侄之中有没有……”公孙夫人抓住他的手道:“万万不可啊,有些美人,碰不得啊,她是吕布都没有得手的人,但恐怕,惦记着。况她一心只在袁熙身上,若是她自尽,这……”

    公孙康脸色也微变,忙安抚道:“母亲安心,我们兄弟中岂有禽兽之人?!绝不会做出这等之事。绝不会有!”

    “那就好,那就好……”公孙夫人松了一口气,道:“幸而你父亲从未见过她,唉……”

    她能管得住儿孙,但不敢管丈夫。

    公孙康听了尴尬。他明白了,母亲的意思是让他们走!看这样子,好像留下来确实风险也大!

    公孙夫人也自知失言,便道:“高句丽也多有水润美貌女子,若得之,汝等兄弟可纳之,不妨事。我辽东不比中原,没有不纳夷狄女子的传统。”

    公孙康无奈极了,他似乎触及到了母亲的怕处,恐怕后院女子最怕的就是丈夫儿子色令智昏,碰了不该碰的人,那就麻烦了。

    “那我便请她一请,她若不来便罢了,”公孙夫人想了想道:“以她的聪慧,此时此刻,必会拒绝我。”

    “试一试无妨。不成便算了。”公孙康道:“儿子再另想法留住袁熙。他此时去中原,也是白白送了性命。不如留在辽东,给我们公孙家当一张牌。”

    公孙夫人闻言应了,便命人去请甄宓,自然一如既往客客气气的。

    甄宓此时哪不知道公孙家的打算,必是要扣住她,以扣留袁熙,但袁熙会不会为她留下不顾兄弟,这答案恐怕是令她失望的。

    这回话却不能如此说。

    她以身体欠恙回绝了公孙夫人,写了信告罪以后,便来寻袁熙,袁熙此时心乱如麻,得知了消息是真的,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消极茫然的状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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