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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绉浮觞     联联珍珠贯长丝txt下载     联联珍珠贯长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五章 我很忙的,少爷

    珍珠闭关了四天,才把佛经抄完,在抄完那一刻,她有种坐完牢的解脱感。

    她,浴火重生了。

    是不是该偷偷吃两串烧烤庆祝一下。

    珍珠让人把抄写好的佛经送进宫。

    魏子规道:“舅舅还是坚持和离,外公已有两日滴水未进。”

    珍珠心想玩绝食这种招数都想得出来,曹萍支的招吧。

    珍珠道:“都是你们惯的,他让你们怎么样你们就怎么样。不反驳不反对不反抗,惯得他的脾气越来越臭,这不是孝顺,是愚孝。”

    魏子规道:“陪我过去看看吧,娘很担心。”

    珍珠道:“你开玩笑吧。”

    他不怕他外公看到她血压高么。

    魏子规道:“你不说你人见人爱,世上没有任何事能难倒你么,哄人可是你的强项。”

    珍珠手伸到后背挠了挠,懒洋洋的道:“我很忙的,少爷。”

    像他外公那么顽固的人,真的很难忍,避免冲突的最好办法就是躲着。

    魏子规看着她那不雅姿势,她斜躺在罗汉床上,右手撑着头,左手捻起一颗蜜饯吃,一条腿伸直,一条腿曲着。

    “请问你在忙什么,魏少夫人。”

    珍珠想着她好不容易把佛经抄完,总要给自己放一天假吧。

    这一天她打算自甘堕落,吃吃零食,发发呆,就这么虚度宝贵的光阴,浪费宝贵的生命。

    真不想去吵架。

    她要是说她忙着呼吸,少吸一口都要死翘翘。魏子规会不会觉得她如今找的理由是越来越敷衍,缺乏对他基本的尊重。

    珍珠奉行能躺着绝不坐起的原则,给魏子规表演了一项绝技,用脚趾夹起了他给她买的胎教连环画。

    “我忙着读书。”珍珠大声朗读,“学习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魏子规把她的连环画抽走:“我给你买的书里有这段么。”

    珍珠道:“这是我的读书心得。”

    “我可是帮你抄了一半的佛经。”

    珍珠举起左手比一个小心心:“人家记得,铭感五内,爱你哟。”

    魏子规一时忘了,打从他帮这个市侩的女人把佛经抄完那刻起,他就失去利用价值了。

    他坐到罗汉床上,扯了一下领子。

    珍珠侧过头看他,从她这个角度,正好看到他的性感的喉结。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落在她眼里每一帧都像精修过的艺术照一样。

    珍珠咽了口水:“干什么,仗着自己有点美色就以为能为所欲为了,在我这行不通,我又不是好色之徒。”

    魏子规在她耳边轻语:“以前在鲸帮的浴池里你是不是说要我陪你玩大夫和病人的游戏。”

    珍珠想着这么羞耻的游戏名字,如今他能说得自然顺畅真是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你不是说我有身孕了,不要想些乱七八糟的么。”

    魏子规把领口又拉低了些。

    珍珠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裸露的线条,这个人真的好吝啬,就露那么一点点:“少爷,你要施美人计,至少也该袒胸露背,你就这样,我感受不到你的诚意啊。”

    魏子规道:“你要不要帮我?”

    珍珠觉得有诈,说不定她哄他外公吃完饭,晚上让他兑现承诺时,他就跟博物馆那些艺术品一样立上一个禁止触摸的牌子,跟她说什么眼看手勿动。

    那她得吐出好几两血来。

    珍珠哼的笑了一声,她从出生起就没交过智商税,没交过。

    ……

    “魏子规的外公,早啊!”珍珠精神抖擞的打招呼,声音嘹亮。

    南宫敬奇怪的看着她。

    珍珠心想这两祖孙反应倒是一模一样,魏子规第一次见她变脸时,也是一脸她鬼上身的表情。

    珍珠扑闪着可爱的大眼睛:“我听说你没吃东西,立马进厨房熬了一锅山药粥,还做了入口就化的萝卜糕,尝一尝。”

    魏子规把珍珠做的菜放到桌子上。

    南宫敬板着脸道:“不吃!”他瞪着魏子规道,“你们如今一个个都大了,翅膀硬了,是嫌我活得久碍眼了,我饿死了不正好如你们愿么!”

    魏子规道:“外公,我们没这么想过。”

    南宫敬吼道:“去告诉你舅舅,他想和离,除非等我死了,还有你,古月教……”

    珍珠哎呀了一声打断他,配合着略微有那么点浮夸的肢体动作,不停摸着自己的肚子道:“孩子他爹,我们的孩儿刚刚踢了我一脚,这可是他人生的第一脚。”

    魏子规想着难道除了他真没人发现她演得夸张么。

    南宫敬关注点都在珍珠肚子上。

    珍珠激动的捂了一下嘴:“天啊,又动了一下。他是在我肚子里练拳么。肯定是每天早上看他爹爹练功,他也跃跃欲试了。会不会他天生就是练武的苗子,青出于蓝。”

    她出拳:“三岁拳打西山猛虎,嚯嚯。”

    后踢腿:“四岁脚踢北海蛟龙,哈嘿。五岁就当大晋武状元。”

    魏子规小声道:“你在说书么。”倒是绘声绘色,还配动作。

    珍珠心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也不看看他外公的脸,恨不得她明日就生。”

    珍珠道:“对了,人家说多看些可爱的童子图,生出的孩子也会特别可爱。只是我选了许久,没分得出哪幅好?”

    珍珠从包里摸出准备好的道具,一左一右刷的展开——左边的图是白白胖胖的孩童,梳着两个小揪揪,脖子上戴着璎珞圈,莲藕手臂抱着一条大鱼。右边的图也是个大胖娃娃,脸上挂着可爱的酒窝,手里抱着如意。

    南宫敬盯着那两幅图,仿佛看到图里的童子从画里跑出来抱着他的腿,奶声奶气的喊他曾外公。

    珍珠问:“哪幅好看?”

    魏子规道:“右边的吧。”

    南宫敬依然板着脸,捶了一下床板道:“就不能两幅都挂么。”

    珍珠道:“就听子规外公的,两幅都挂吧。”她把画卷好,“肚子有点饿了,有身孕后,总觉得怎么吃都吃不饱。子规的外公,不如一块吃吧。”

    南宫敬两日不吃饭了,说不饿是假,就是要用这种方式逼子女低头:“我说了不吃。”

第一百九十六章 你哪来的结论

    珍珠道:“正所谓百善孝为先,胎教就是要从他还是个胎开始以身作则,给他树立榜样,既是长辈不吃,我也不吃吧。”

    魏子规配合道:“你饿就是孩子饿。”

    珍珠道:“饿上一顿两顿最多就是出生时面黄肌瘦,看着营养不良。别人家的孩子白白胖胖,我们家的黑黑瘦瘦,不过抱起来省力气,做衣服还省布料。”

    南宫敬急道:“这叫什么话,怀着孩子怎么能不吃饭!”

    珍珠把炖盅揭开,有意无意的把香味朝南宫敬那扇了扇:“您老人家不吃我也不吃,没事,之前减肥也饿过一两顿,饿着饿着也就不饿了。”

    南宫敬倒也没傻到完全看不出来他们是在逼他进食:“从前也没发现公主这般毕恭毕敬,孝顺长辈。”

    珍珠心想是时候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真正以假乱真的演技,曹萍的哭戏跟她比起来,那只能称作业余:“子规已经狠狠训斥过我的不孝了,我是幡然悔悟啊。”

    她捶胸顿足,伤痛自省,最后真诚的看着南宫敬:“子规的外公,你能再给曾经年轻不懂事的晚辈一次机会么,只要你愿意对我宽容一点点,包容一点点。你将看到一个改过自新的我,一个集忠孝仁义礼智信五德于一身的我。”

    南宫敬:“……”

    半个时辰后,魏子规提着空食盒,和珍珠离开。

    珍珠手指卷着她的长发,得意洋洋道:“再次证明只要我愿意,这世上没有难得到我的事。顽固如你外公,还不是一样被我治服帖了。”

    魏子规道:“是被你治服帖,还是被你肚子里的孩子治服帖。”

    珍珠挺了一下肚子:“那也是我的本事,有本事你用同样的招数试试。”

    魏子规道:“男人如何产子,我再有本事也做不到。”

    珍珠得瑟的拍拍魏子规的胸口:“所以说你即便不想承认,你也不得不承认,我就是比你办法多。”

    魏子规把她的手拿开,觉得珍珠的表情十分欠揍。

    珍珠内心激昂澎湃,表面却云淡风轻:“我可不是因为你说陪我玩游戏才帮你的,不过做人得言而有信,你什么时候兑现承诺?”

    魏子规道:“随时,现在都可以。”

    珍珠心想不用等到月黑风高么,他玩得很刺激啊。

    魏子规道:“一会儿你去书房随便挑本书,我给你念。”

    “玩游戏怎么变成念书了。”她要投诉,这是欺骗消费者。

    魏子规道:“你不是说你那的大夫分治疗身体,和治疗心理的么。我扮的是心理大夫,给你治治你整日里胡思乱想的内在,这也是胎教。”

    珍珠悲伤的道:“明知道可能是个巨坑,我还是像一个妄图能一夜暴富的赌徒,经不住诱惑的跳了下去。”

    魏子规觉得终于是扳回一局了:“这是告诉你十赌九输。”

    珍珠用她新琢磨出的连环掌打他后背。

    他们走到拱门那正好遇到南宫瑜。

    魏子规道:“舅舅是来看外公的吧,外公已经吃下东西了。”

    南宫瑜放心道:“那就好,多亏有你在。”

    珍珠道:“子规的舅舅,你们都说卫仲陵和关念一杀了南宫家的人,我能问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么。”

    南宫瑜问:“净珠真是公主捡的么?”

    珍珠纠结,要骗么,她虽然骗人不眨眼,但骗好人,她还是会有负罪感的。

    南宫瑜见她为难:“若不愿说也没关系,你们都是好孩子,不说定是有不能说的苦衷。”

    真是太善解人意了,珍珠道:“魏子规的外婆一定是位特别温柔的人。”

    南宫瑜想起已故的生母,温和的笑道:“确实是,公主如何知道的,听阿瑶说的?”

    珍珠心想像娘就是好,可惜她身边的魏少爷隔代遗传,却没接到这种能温暖人心的脾性:“你们是亲眼看到卫仲陵杀人么?”

    南宫瑜回忆道:“当年曹家来府里做客,我与爹在厅中款待曹太夫人他们,大家都有了醉意,后院忽的传来琴声,本以为是阿瑶在抚琴,过了一会儿就听到萍儿在呼救。我们赶过去就看到师兄倒在血泊中,萍儿说她看到卫仲陵和关念一杀了人。”

    珍珠想起在古月教时关念一曾提过听到琴音,只是他话没说完,当时她也没追问。

    珍珠摸着下巴道:“也就是说是南宫夫人最先赶到命案现场。”她拿出小册子和炭笔,要记录下收集的线索,“可还记得当晚的天气,环境。”

    南宫瑜道:“事情过去太久,记不太清了,当时衙门的人有来。”

    珍珠又问:“南宫夫人会弹琴么?”

    南宫瑜道:“她会,却不喜。曹太夫人收徒的条件极为严苛,萍儿虽也是曹家人,天资却有限,为了拜入曹太夫人门下,曾日以继夜勤学苦练,练到最后不见进步反而厌恶起抚琴了。”

    珍珠懂,就是练琴练到想吐,有了心理阴影。

    魏子规道:“舅舅要不先去探望外公吧,怕他一会儿歇下。”

    南宫瑜点头:“若公主还有想知道的,晚些我再去静苔院。”

    魏子规道:“不必了,不必耽误舅舅。”

    南宫瑜没再说什么,走了。

    珍珠道:“才问了两句,我都没问完。”

    魏子规道:“你没听到舅舅说衙门有记录么,那么久的事想知道得详细些,还是得调这案子的卷宗。你刚才是怀疑舅母?”

    珍珠道:“通常第一个出现在案发点的人嫌疑最大。”

    “哪来的结论。”他听过不少奇案命案,书房还有与审讯验尸等等相关的手札,未曾听过有这种**。

    珍珠挑眉:“《名侦探xx》。”怎么说她也看了好几百集呢。

    刚想问调案卷得花多久时间时,便瞥见曹萍百米冲刺一般,跑得特别快,珍珠喊道:“南宫夫人!”

    曹萍停住。

    古代的化妆品不防水,曹萍脸上的脂粉被冲去了些,珍珠心想她这是跑了多久,一头大汗:“你没事吧?”

    曹萍摇摇头,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魏子规见曹萍裙摆脏了一块:“真的没事么?”

    曹萍笑道:“我就是心急来看爹,没事的,我先进去了。”

    曹萍不愿多说,也没再给他们提问的机会,急忙走了。

    珍珠看着曹萍来的方向,公主府的安保工作已经加强了不是么,大白日不可能有什么刺客强盗的闯进来追着人跑,她道:“我估计只有被债主追时,才能跑去刚才那种速度。”

    魏子规想了想,拉着珍珠回静苔院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以后别随便讲故事

    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了上元节夜市。

    魏子规和珍珠喊上子意,本来还邀了菀翠,只是菀翠推说想早些休息,便不凑这个热闹了。

    晋城可是头一回过了亥时还这么热闹的,不用受宵禁的限制。因为鲸帮先前砸了一大笔钱做了铺天盖地的宣传,街上都是想体验这夜市到底如何新奇有趣的人,反正都是人。

    子意相貌太过容易惹来狂蜂浪蝶,为了能不受打扰的,好好逛街,他们戴上了面巾。

    魏子规宠溺的问子意:“想吃什么?”

    子意挤到烤肉摊前,魏子规主动掏出了钱包。

    珍珠答应过他这阵子都得听他的话,这些诱人的,她最爱的垃圾食品也得经过魏子规的同意才能吃。

    珍珠朝魏子规使劲的眨眼放电,矫情的扭着身子道:“真是个好哥哥,好哥哥,能不能也给我来两串。”

    魏子规递钱给摊主:“不行。”

    珍珠垮着脸道:“你要不要答得这么快。”

    魏子规故意停顿了一会儿,慢吞吞的道:“不行。”满意了么,“厨房炖了鲫鱼汤,给你回去喝的。”

    魏子规多买了两串当着珍珠的面,像镜头慢放一般,慢慢的品尝,让她眼巴巴的看着他吃。

    珍珠发誓,她真的很想往他手上的烤串吐两口口水,这叫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她吃不了也不让他吃成。只叹自己守文明懂礼貌,干不出来。

    她知道魏子规并不怎么喜欢吃这种路边摊,就是整她的,“我回去就跟夫人告状说你虐待我,都不给我饱饭吃。”

    魏子规道:“你知不知道假话说多了就没人信了。你天天嘴巴没句真话,你让人信你哪句?”

    珍珠道:“很久很久以前有个放羊的孩子特别喜欢捉弄人,他总撒谎说狼来了狼来了,第一次第二次人们是信的,到了第三次就没人信了,那次正好狼真的来了,那个孩子就被吃掉了。”

    魏子规借此展开教育:“所以不要说那些无聊又可笑的假话。”

    珍珠摇头。心想若只是那么浅显,浮于表面的寓意,她会和他说么。

    子意道:“我知道,这个故事珍珠和我说过,珍珠是要告诉哥哥不管她骗你几次你都要信,哪次不信你可能就没媳妇了,后果很严重。”

    珍珠和子意击掌,标准答案。

    魏子规郑重其事的对珍珠道:“你以后别随便讲故事,算我拜托你。”

    珍珠嘟囔道:“别人花银子请我讲我都未必肯讲,不识货。”

    子意看着街市上宝马雕车,人头攒动,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以后是不是每年都这么热闹?”

    人群中不时能看到鲸帮、晋京府的人戴着红袖章巡逻维持治安。

    珍珠道:“今年办成功了,大家赚得盆满钵满,明年参加的商户肯定更多,更热闹。”

    她依稀听到了金子银子以秒为单位精准落进她口袋的进账声,当真是天籁。

    子意道:“真好听。”

    珍珠楞了一下,子意什么时候也会读心术了:“什么?”

    魏子规道:“琴声。”

    珍珠认真听,这人声鼎沸的嘈杂环境,确实隐隐约约有琴声从一侧飘过来,这两兄妹对乐声都敏感。

    他们顺着琴音去。

    前方站了不少如子意这般被琴音吸引来的听客把路堵得水泄不通,众人听得是如痴如醉。

    琴技高超,还带有演奏者特有的风格。

    是那个人么?珍珠想知道自己猜得对不对,只是这层层叠叠人墙对她的身高很不友好。

    每当这种时候,她就特别羡慕魏子规的身高,他的视野总是畅通无阻。

    她踮起脚。

    魏子规人身攻击道:“你说你怎么就能长得这么矮,子意都比你高。”

    子意呵呵笑。

    珍珠恼怒的纠正:“这叫小巧玲珑。”

    魏子规忽的将她举高。

    珍珠有被吓到:“你不说大庭广众得注意点么。”

    魏子规道:“反正戴着面巾,也看不到脸。”

    珍珠一直想尝试一次被举高高是什么感觉……嗯,这感觉没想象中的舒服,有点像被架在十字架上。

    旁边有个五六岁的孩子流着口水,骑在家长的脖子上,懵懵懂懂的看着被举高高的珍珠。

    珍珠想到要不她也做一次大龄儿童吧:“反正看不到脸,要不少爷你让我骑在你脖子上吧。”肯定比举高高舒服。

    魏子规拒绝:“你当你还小么。”

    珍珠道:“小虎叫我姐姐,我跟他同辈,再说我就比旁边的小朋友差几岁而已。”

    只要相差不超过十岁,统统能归纳为差几岁。

    魏子规看了看还在吃手指的孩童,她真是把不要脸发扬光大了:“你到底还看不看。”

    珍珠往人群中心看,果然是江侵月。

    一曲终了,江侵月将刚才试的琴还给卖家。

    大家见他不再弹奏,这才渐渐散去。魏子规把珍珠放下来,珍珠上前打招呼:“江公子。”

    江侵月认出珍珠的声音:“公……”

    珍珠打断道:“这么多人呢,为防引起骚乱,还是称呼我高姑娘吧。”

    江侵月看着她梳起的已婚妇人发髻,还有一身鹅黄色的孕妇装,笑了笑,挑了个比较合适的称呼:“魏少夫人。”

    子意夸道:“你的琴弹得真好,很像我娘的琴音。”

    魏子规向江侵月介绍道:“这是我妹妹。”

    江侵月作揖:“多谢魏姑娘夸奖,只是不敢与魏夫人相提并论。”

    珍珠问:“在晋城还住得习惯么?”

    江侵月道:“多得魏公子帮忙,寻得了容身处,如今在城南的知雀斋住着,二位若不嫌弃,改日到我那,我置一桌酒菜答谢二位。”

    魏子规微微一笑:“好啊。”

    子意的注意力移到了摊位展示架上摆放的乐器,她看到一把古琴,拨了一下弦,声音清亮淡雅,她拉过珍珠小声道:“这好像娘的凤尾琴。”

    珍珠仔细辨认,还真是很像。她记得夫人的凤尾琴琴尾刻有一个覃字,好像是工匠留的名字,算是防伪标志。

    珍珠特意看了展示架的这把,同样的位置也有个覃字。若能买回去凑成双,夫人会喜欢吧。珍珠豪气的道:“老板,这琴我要了,连着这位公子刚才试的琴一并结了。”

    江侵月婉拒:“这怎么行。”

    珍珠道:“我能平安回来,也有你的功劳在。你不收就是不给我面子。”

    江侵月在高燕杀人时,动作干净利落,这样的人就算不深交,也不要交恶的好。

第一百九十八章 收藏?送人?

    老板道:“这把凤尾是不卖的,我们这还有其他的好琴,不如几位再看看。”

    珍珠好奇道:“为何有生意都不做,是怕我出价低?”

    老板解释道:“不是不是,这琴是制琴名匠覃老收山之作。覃老晚年也就制了三把,一把被魏夫人买去了,一把被南宫夫人买去了,还就剩我这一把,我打算传给儿子的,放在这只是展示。”

    珍珠楞了楞,她需要倒带回放再听一遍:“你方才说都卖给谁了?”

    老板重复道:“一把被魏夫人买去了,一把被南宫夫人买去了。”

    魏子规确认道:“可是梁城南宫家那位夫人?”

    老板点头:“正是。”

    魏子规套话:“梁城和晋城山高水远,你接下来不会要说南宫夫人为了买你的东西,跋山涉水而来一掷千金吧。覃老的琴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小摊上,我看你是胡说八道,为了抬高价格鱼目混珠。”

    老板见魏子规不信,不信就算了,还说了上述这么一段。摊子上还有其他客人在,被听去还以为他真是以次充好的无良商人。

    老板道:“我是梁城人,因长辈不善经营,家道中落,这才把梁城的铺子关了,和家人来了晋城谋生。若是不信,尽管去打听,我家的琴斋曾经在梁城曾经也是街知巷闻。”

    珍珠也套话:“曾经?这曾经得多久远,我昨天吃过什么东西我都不记得,何况老板你还是做生意的,迎来送往那么多客人,你会不会记错这凤尾琴其实不是南宫夫人买的。”

    老板道:“覃老制的琴,本就价值不菲,寻常人买不起。我手上仅存的这把,曾经有人出二十金我都不肯卖。能有那雅趣配得起这琴,又出得起钱的人。我当然是印象深刻。”

    珍珠看那老板还真不像胡说的,南宫瑜说过曹萍讨厌抚琴,那她买琴做什么,收藏?送人?

    子意道:“老板,我真的很想要这个琴,真的不卖么?”

    老板坚定道:“不卖。”

    珍珠让老板附耳过来,说了几句,老板顿时眉开眼笑,不管是江侵月的琴,还是那把凤尾琴都小心装进琴匣。

    魏子规小声笑道:“你是怎么让老板改主意的?不会以权相逼吧。”

    珍珠想着以权相逼能让老板笑得跟中五百万一样么,她从不爱强迫人,只会以钱服人:“我只是问老板四十金卖不卖,四十金不卖的话六十金、八十金卖不卖?”

    不要怀疑钱的魅力,有时只是给得不够多而已。

    她现在走的是土豪路线,能用钱解决的,就不要耗损脑细胞了。

    珍珠让老板随后去公主府结钱,她对江侵月道:“我报了你的地址了,明日琴会送到你家里。”

    江侵月觉得礼太贵重,还是不肯收。

    珍珠道:“你就不要拒绝了,你是第一个夸我声音好听的,不像某人只会损我。”指桑骂桦的瞅了瞅魏子规,又继续道,“咱两勉强也算半个知音吧。宝剑配英雄,好琴配知音。”

    江侵月微笑:“那就多谢魏少夫人。”

    珍珠道:“不过就是一份小小的礼物。”

    魏子规道:“要不要去戏楼附近逛逛,你不是说若夜市成功了,你便向皇上讨戏楼,改成茶铺,让人可以边喝茶边听戏么。”

    珍珠想为何突然提起这个,他不是向来对她的生意不感兴趣么。

    子意拍手道:“真的么,我以后是不是能去听戏了。”

    珍珠道:“八字都没一撇。”

    江侵月道:“得二位相助也算在晋城有处栖身之地,实在不该再厚颜求些什么,只是带来的盘缠快用尽,我需要找份谋生的差事。若魏少夫人要开戏楼,唱戏总需要琴师。”

    珍珠想着她只是有这个计划,都不懂是不是真能死皮赖脸的讨到戏楼,却搞得好像这事十拿九稳,找工作的还主动上门了。

    珍珠道:“我不是不想帮你,是真的八字还没一撇,你若是经济有困难,我身上还有些银子。”她先摸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想想今日出了大血,又朝魏子规伸手,让魏子规上供。

    江侵月道:“我并非要和少夫人讨银子,就算收下了这些钱,解了燃眉之急也不会是长久之计,人总是要自食其力。”

    珍珠想着其实给他找工作很容易,她大可些封推荐信,让江侵月拿着去鲸帮,分分钟让他上岗。

    只是她不太想把看不透的人塞进鲸帮里,谁知是福是祸。

    珍珠打太极:“戏楼若能重开再说吧,这个钱你也先收下。”荷包塞给他,“不必觉得不好意思。朋友有通财之义。”

    珍珠借口家里厨房灶台上还炖着汤,没熄火,遁逃,和子意又逛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回到公主府,珍珠终于能把心里的疑惑问出来了,她憋得辛苦:“你到底想干什么?”

    “想帮帮江侵月。”

    得了吧:“你要是乐于助人,那我就是拾金不昧了。”

    魏子规道:“你不是喜欢看俊俏的男子么。说什么跟做眼保健操一样的功效,能养护眼睛。”

    珍珠知道这是三十六计里的第十计,笑里藏刀,她吹捧道:“晋城第一俊俏的郎君在我身边,我哪还会再看别人一眼。”

    魏子规嗤之以鼻:“虚伪。”

    好吧:“我的确喜欢帅哥,不过得是人畜无害的帅哥,他不完全符合条件。”

    魏子规脸色晴转阴:“你还真敢当着我的面承认。”

    珍珠坐床上,踢掉鞋子表示不满,老娘不伺候了:“真难伺候。”

    魏子规皱眉:“你说什么。”

    “真难伺候。”都听到了干嘛故意要她重复,像她这种威武不能屈的人,以为她会像畏畏缩缩的小媳妇一样改口么,受到二次暴击的还不是他自己,自找的。

    珍珠躺下,面壁。

    过了一会儿,她闻到香味,魏子规去了趟厨房回来,手里端着碗:“起来喝两口汤。”

    珍珠坐起来。

    魏子规先“试毒”,没问题后再喂她一口。

    珍珠皱着脸,勉强的把汤咽下:“不是鲫鱼汤么,怎么这么难喝。”他是怎么面不改色的喝掉的,故意整她么。

    魏子规道:“放了些给你固本培元强健身体的药材进去,这是药膳。”

    珍珠道:“你还没说你想干什么。”

    魏子规道:“是我想知道江侵月来晋城想干什么。”

第一百九十九章 今日送来的邸报

    珍珠道:“他不是说为了躲代国公主,躲战祸么。”

    魏子规道:“你若完全相信他的话,就凭他那一等一的相貌,你早就花言巧语的把他骗进鲸帮给你当牛做马了。”

    珍珠无可否认,魏子规把她奸商的本质看得透透的。

    魏子规又要喂她汤,珍珠头歪过一边:“能不能不喝,太难喝了。”

    魏子规语气放软:“再喝两口。”

    珍珠妥协:“就两口。”

    魏子规以其即当着你面出老千,你也看不出痕迹的惊人手速,趁着珍珠没反应过来,一口接着一口喂,直到碗见底。

    珍珠拉过他袖子擦嘴:“太过分,连孕妇都骗。”

    魏子规从床边的小柜拿了本薄薄的小册给她。

    珍珠问:“这是什么?”

    魏子规道:“今日送来的邸报。”

    珍珠让他把蜡烛拿过来,黑乎乎的怎么看。

    邸报就是早期的报纸,印的是朝廷最新颁布的一些政策,还有国内外一些时事新闻,主要就是官方“愿意”让老百姓知道的事。

    珍珠翻开第一页。

    魏子规道:“摄政王起兵了,打的是拨乱反正的名号。他的人马如今和支持王乾荪的西南军汇合势如破竹,就要攻入燕阳了。”

    珍珠心想耍她么,既然他看过了,直接给她念不就行了么。

    这世上果然没有永远的敌人,只要有利益,分分钟能放下过往恩怨,携手共进。

    她虽不知一开始不愿当这大皇子的王乾荪如今是什么想法,让他改了主意与虎谋皮。但摄政王估计是想利用王乾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身份,把代国公主干掉后,再除掉王乾荪。

    珍珠问:“你觉得最后谁会赢。”

    魏子规帮她拔了发簪,刚才就这么躺,不觉得膈应么:“很难说,若只是单纯的论兵力,应该是摄政王吧。”

    珍珠想到不论谁赢,惨的都是最底层的百姓。

    刘川风让人送了夜市项目账本来,珍珠核算了一遍,确定无误后,誊抄了一份让账房保管,把原本带进宫。

    她把账本翻到合计页:“这是总收入,我会按这个数抽出一成存入钱庄账户,明日再让楚叔叔带人去取就行了。”

    高邦细细翻看账本,字写得歪歪扭扭,字丑,不过这一笔笔开销收入倒是记录得详细:“这是鲸帮那些五大三粗的人写的?”

    珍珠解释道:“晋城用的是单式记账法,就是流水账,写得不清不楚容易作假。我特意培训了鲸帮的的人,用的这叫权责发生制,每一笔发生的日期,项目数量单位都得登记,即便有人作假,也很容易查出来。”

    账目做得确实很清楚,高邦道:“得空就去教教户部那些人怎么用这方法记账吧。”

    “啊?”多麻烦呀。

    高邦道:“不愿意?”

    珍珠狗腿道:“乐意至极。”

    高邦笑了,珍珠见他心情好,甜甜的喊:“父皇。”

    知女莫若父:“想要什么直接说吧,拍马屁那步就省了。朕召了于彬入宫见朕,今日没那么多闲暇听你兜圈子。”

    那她就直说了:“我想重开戏楼。”

    高邦倒是宁可她开口跟他讨要金银珠宝:“朕的女儿即便这辈子什么都不干,也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你先前去做鲸帮帮主,朕当你有难言之隐,允了。好不容易从这个位置退了,何必要让自己这么累。”

    珍珠道:“不累,赚钱是我的兴趣爱好,就像魏子规喜欢看书一样。有些人三十而立还浑浑噩噩,我这年纪就已经找到一件自己喜欢做的事何其幸运。”

    她想一直开发赚钱项目直到八十岁。

    高邦道:“你倒是专拿太后不喜的事做兴趣爱好。”

    珍珠赶紧上前又捏肩又捶背:“我开的是茶馆,可以让晋城的文人雅士放松身心的高雅场所。”

    高邦道:“赚那一分二厘的生意你能瞧得上,挂羊头卖狗肉那种茶馆吧。”

    有个这么聪明的爹,她除了道一句:“父皇英明。”还能说什么。

    高邦道:“朕希望你这辈子能平安喜乐,如此,也算有一件事能对得起你娘了。一间戏楼,你真想要给你就是。”

    珍珠高兴的要谢恩。

    高邦还没说完,有前提的,“别太张扬了,若又惹太后不高兴,朕还会罚你抄佛经的,下次不许找人代笔。”就她这爱耍滑头的性子,会乖乖认罚才怪。

    珍珠点头。

    高邦笑问:“魏子规帮你抄了多少?”

    她实话道:“一半。”

    高邦道:“你倒是老实。”

    珍珠殷勤的继续给高邦捏肩,“不敢欺君,力道合适么?”

    一太监急步进来,慌张道:“皇上,皇后崩了。”

    ……

    珍珠还未见过这位名存实亡的皇后,她就被打入冷宫了,若不是皇后派杀手来刺杀她,或许她的身世也未必能这么快曝光,这算是因果报应吧。

    宫中的妃嫔,皇子公主按尊卑长幼的顺序跪在皇后的棺椁前,珍珠戴白花穿白衣也跪在其中。即便高邦对皇后的感情只剩下厌恶,即便当初若不是太后阻拦,他已经将这个女人赐死。

    但在太后的坚持下,还是给了皇后最后的体面,让她能以皇后的礼仪下葬。

    高邦完全就是走个形式,初祭都姗姗来迟,脸上不见半点伤痛。宫中不知内情的只当皇帝将巨大哀伤隐于内心,舍弃小家为国为民,依旧勤于政务,殚精竭虑,早朝都风雨不改。

    珍珠跪了半个时辰,腿仿佛不是自己的了,麻了。

    她想动一动,却又不敢动,御史也在呢。

    珍珠其实不大情愿来的,皇后害死她娘,又找人杀她。她又没生一副菩萨心肠,就这么忘得一干二净。

    只是皇后是她嫡母,她不来,不知宫中秘辛的御史说不定会上书参她不孝。到时会给皇帝添烦添堵的,她总得为真心疼她的皇帝想。

    高邦唤道:“升平。”

    珍珠慢慢的站起来,慢慢走到高邦身边,想着等回府一定要吃猪蹄以形补形。她眼眶红红,做戏自得做全套。

    高邦摸摸她的头:“你怀着身孕,不必守夜了。”接着又唤来跪在后排的魏子规,“扶她回去吧。”

    魏子规道:“是。”

第二百章 剁碎做成香菇肉末酱

    走出大殿。

    珍珠小声道:“我腿麻,你步子就不能迈小点么。”她知道他脖子以下都是腿,能照顾一下只有腰以下是腿,还腿部血液循环不畅的她么,要不是宫里人多口杂,她肯定让魏子规背。

    魏子规放慢脚速。

    湖阳披麻戴孝迎面走来。

    珍珠目瞪口呆,她没看错吧,湖阳不是在避暑山庄么。对了,魏子规说过湖阳是皇后带大的,估计是特许她回宫祭拜。

    湖阳形如枯槁,已没了当初天潢贵女的夺目光彩,她眼窝凹陷,显得眉骨特别突出,那对三白眼正怨毒的盯着珍珠。“和善”的眼神,像要把她剁碎了做成罐装的香菇肉末酱。

    珍珠没有躲避她的视线,躲了倒像心虚,好像真做了什么对不起对方的事,明明她才是受害者。

    湖阳瞪着瞪着又无声笑了起来。

    珍珠等湖阳走后,指着自己的脑子问魏子规:“她是不是这里不正常了。”

    魏子规道:“你不是从出生起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么。”

    “我是不怕,肚子里那个怕嘛。”胆寒发竖,回去不止要补腿,胆也要补一补,她向魏子规发布最新任务,“从现在起可要十二个时辰贴身保护好我。”

    魏子规心想派人盯着这位湖阳公主才对吧,瞧她那怂样。

    ……

    魏子规让小厮先绕道去了他平时常去的那间书肆,几日前他让阿九来这帮他订了书。

    马车停稳,珍珠百无聊赖的掰着手指,叮嘱道:“你快点。”

    魏子规道:“不是让我十二个时辰贴身保护你么。”

    珍珠喜出望外,不怕她夹带私货了么:“你让我进书店。”

    魏子规约法三章:“买书得让我先过眼。只要不是那种书,可以让你买。”

    珍珠兴奋的答应道:“行。”

    她真的好久没进书店了,实在是想控诉魏子规这厮禁锢她的思想,他书房多是那些无聊的专业书、工具书,小说也有,可少。有身孕后,他终于扩宽了图书类型,多了些连环画和儿童读物。

    但也不是她喜欢的。

    魏子规到柜台前,把订单交给老板。

    珍珠道:“老板,给推荐些书呗。”

    老板指着显眼处的书架:“那上面的书都是最近晋城夫人小姐最喜欢看的。”

    珍珠从书架上随便拿了一本,书名是《霸道少爷和娇俏丫鬟》,这书名起得还真是……通俗易懂,带劲。她翻开书,男主叫魏大丙,女主叫高小丁。

    珍珠哈哈笑,不是她代号入座,只是这故事内容写的不就是她和魏子规的日常么。

    魏子规把书抽走,看了两页,反应可和她不一样:“我和你说过不要和府里的下人讲些乱七八糟的,你偏不听。”

    他们的私事都写成书了,这一看就知是府里人做的案。

    他要找作者名字,封面上只留了笔名——归一。

    珍珠笑道:“生什么气嘛,又没胡编诋毁你声誉,不是把你写得很英伟么,光辉形象跃然纸上。”

    魏子规气道:“你还笑得出来。”

    珍珠道:“你总不能让我哭吧,这事充分说明了只要接触过我,多多少少都会被激发出些赚钱天分。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但写书的人文化水平应该不太高,写得跟流水账一样。我应该在府里开个写作培训班。”

    魏子规瞪她。

    珍珠撇撇嘴,又从书架上拿了一本,《月牙传》。

    魏子规订的三本书只到了两本,还缺一本《大衍历》,老板说得过几天才有货。

    珍珠让魏子规把《霸道少爷和娇俏丫鬟》和《月牙传》一块结了,他说过只要是正经书,可以让她买的。

    魏子规拿着《霸道少爷和娇俏丫鬟》对老板道:“你这还有多少本,我都买了。”

    他要买回去当柴烧了。

    于是乎,空车去,满车归。

    这叫归一的文笔虽不好,但真实的记录了她和魏子规的斗智斗勇。多是魏子规主动挑事,惨烈收场,被她整得那叫一个服帖丝滑。

    她当魏子规的笑话锦集看的,这想法可不能让他知道。

    珍珠看书看得哈哈笑。

    魏子规听着她的笑声,心里不爽:“你走路能看路么。”

    珍珠从书店到公主府一路都在看,手不离书:“人家不是相信你嘛,你就是我的第二双眼,地上有坑时记得提醒我。”

    魏子规把书没收。

    珍珠抗议道:“还给我,正看到精彩处。”他这行径跟打游戏快赢时被拔网线一样恶劣。

    魏子规道:“这书看多了对孩子没好处。”

    分明是见她重温他的糗事,恼羞成怒:“你知不知道孕妇得每天保持好心情,把书还给我。”

    魏子规很爽快的把书还她。

    珍珠拿到一看,是《月牙传》:“两本都还我!”

    珍珠拽他衣服,正准备拉扯撕咬十八般武艺都给他用上时,就看到南宫敬坐着轮椅出现。

    这是南宫敬第一次坐轮椅,估计是觉得这能动的椅子挺有趣,转着轮子在花园的草地上,一会儿前进一会儿后退,玩得还挺过瘾,轮椅碾过地上一小坑,卡住了。

    魏子规见状赶紧去帮忙把轮椅推回平坦的小径上。

    珍珠嘴角抽了抽,难怪魏子规人前老成持重,人后偶尔会干些傻缺的事。

    南宫敬端起架子:“你们回来了。”

    珍珠双手置于腹前,站姿的优雅,微笑着,礼貌十足,给足南宫敬面子:“我们回来了。”

    南宫敬道:“今日感觉如何?”

    珍珠拍了拍肚子,“声音响亮,状态良好。”

    南宫敬吹胡子瞪眼:“别拍了,你当是挑西瓜么,还能通过声音断好坏。”

    珍珠心想这老头有时真的挺好逗的,跟魏子规一样,摸清楚脾性顺着撸毛就行了。

    魏子规斜眼,让她克制些,别把他外公当玩具来取乐:“我推外公到前边赏赏花吧,府里的墨兰今年提前开花了。”

    南宫敬道:“嗯。”

    珍珠抢书,南宫敬回头,她又变回她高雅端庄的仪态。

    南宫敬道:“你们跟我说句实话,净珠到底怎么来的。”

    怎么又问,珍珠道:“不说了么,捡的。”

    南宫敬道:“你不说神仙给的么。”被他试出来了吧,前后口供不一致。

第二百零一章 这不就捡到了么

    珍珠想着假话一多,有时都记不起自己说过什么了,还好她自圆其说的本事天下第一:“我意思是神仙送的,我在枕头边上捡的。”

    珍珠掐了魏子规的肉,趁他疼动手抢书塞进包。

    南宫敬板着脸道:“真当我是三岁小孩么。”

    珍珠委实想回他一句,哪有脾气这么臭的三岁小孩:“我这个人特别容易捡东西,不信你可以问问魏子规,一个月里总能捡到一两次钱。不是我吹牛,我连军饷都捡过,捡颗珠子。”甩甩手,“小意思啦。”

    南宫敬不信,她当是地上的石头么:“哪有这么容易,你倒捡一个值钱的物件给我看看。”

    珍珠轻叹,怪她低调不爱展露才能,如果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那她就是凭实力捡钱的天选之人。

    只见她弯腰,等直起身手里就多了支簪子。如何,眼见为实了吧:“这不就捡到了么。”

    南宫敬傻眼:“定是你事先扔在这的。”

    珍珠道:“我又不能未卜先知,怎么会知道你会让我捡东西,还把东西扔在这。”她看着手里的镶绿宝石的蜻蜓簪子,“还挺好看,不知是谁的。”

    “我的!”绿滟箭步冲了上来,抢走簪子,尖端划破珍珠的手指。

    “啊。”珍珠喊出了声,出血了。

    绿滟害怕起来,伤了公主,若是怪罪下来……绿滟先看向魏子规,希望他为她说话。

    魏子规却只顾着给珍珠捏住手指两侧止血,压根不看她。

    绿滟又看向南宫敬,结结巴巴的道:“我不是故意的。”

    南宫敬训斥了孙女,让魏子规带珍珠去包扎。

    魏子规带珍珠回房。

    珍珠不停嚷嚷。

    魏子规道:“能不能不要拿中指对着我。”她对他说过竖中指的意思,现在看到这个手势就不舒服。

    珍珠道:“你以为我想么。”伤的就是这根手指,要包扎的也是这根手指。她不竖起来怎么弄。

    魏子规从药箱里拿出工具细心的帮她处理伤口:“就没有一次受伤你是没嚎过的。”

    这么不体贴的话真的让珍珠很想用她伤了的那根一阳指戳他鼻孔:“这都出血了,当然要嚎。”

    魏子规吐槽:“真是好严重的伤,怪我没给你及时包扎,伤重得血都止住了。”就破了点皮,弄得跟断指了一样。

    “十指连心,你一练武之人,今天伤这明天伤那,你都伤习惯了。我不同,我细皮嫩肉,养尊处优,我们的痛感不一样。”

    魏子规:“你不是吃苦耐劳,苦过来的人么,又成养尊处优了。”

    当公主后养尊处优了嘛:“我是吃苦耐劳,不是吃苦耐疼,如果是你的手指出血我一定紧张得不得了,立马抓起来放到嘴里含着。”

    魏子规道:“还是别吧,你近来喜欢吃糖醋蒜头。”

    又不是要亲他的嘴:“口水能止血,蒜头能杀菌。”

    外头有人敲门:“哥哥,我听说珍珠受伤了,来看看她。”

    魏子规正好给珍珠包扎好:“进来吧。”

    子意撩起水晶帘子,进房担心的道:“珍珠我听说你受伤了。”

    珍珠给子意看她的手。

    子意不愧是她的小天使,与魏子规截然不同,就很有同理心:“是不是很疼。”

    要知道珍珠的对话选项一直是因人而异的。

    同一个场景,不过是换了个人,神态语气都不同了。

    珍珠摇摇头,仿若身上多的不是一道伤,而是一道勋章的英勇模样:“是流了血,不过不疼,我一滴眼泪都没流。”

    魏子规收拾药箱,懒得看她演。

    子意崇拜道:“你真勇敢,换成我我一定哭了。”

    珍珠捧着子意的脸蛋鼓励道:“子意,相信我,只要你想你也能做得到,在我心里,你也一直是个勇敢的女孩。”

    子意受到了极大的鼓舞,重重的点头:“他们说是绿滟表姐伤了你。”

    珍珠心想传得还挺快:“我捡到了她的簪子,她说一声我就还给她了,谁知道她过来抢,好像我会贪她东西似的。”

    子意问:“什么样的簪子?”

    珍珠道:“款式有点老,不过挺好看的,是一支镶了绿宝石的蜻蜓簪子。”很有复古风。

    子意神神秘秘的道:“那支簪子不是绿滟表姐的。”

    珍珠闻到一丝丝八卦的气息,挑挑眉,是不是有什么绯闻啊内幕啊可以共享:“你怎么知道?”

    子意也挑眉,起了个头:“事情要从前天说起。”

    魏子规真不知自己温顺乖巧的妹妹居然还有这种表情,这是被高珍珠影响的吧。

    珍珠和子意不约而同看向魏子规,魏子规不解:“跟我有关系?”

    珍珠想着魏少爷这方面怎么就这么不机灵,都说了从前天开始说,肯定说很久:“请帮我们准备点心、茶水和瓜子。”

    魏子规无奈的去厨房帮她们拿茶点,回来道:“你们慢慢说吧。”他要去书房。

    珍珠抓起一把瓜子嗑:“不一起听么。”

    他道:“我没兴趣。”

    魏子规在书房看书,直到夕阳西下,要用晚膳了,回来看到珍珠和子意居然还在聊,越聊越精神,越聊越上头,子意还在静苔院吃完了晚膳再回去。

    珍珠听了一下午的八卦,此时真的特别想再找一个人分享,她问魏子规:“你真的不想知道我们下午的聊天内容么。”

    魏子规道:“不想。”

    珍珠眼瞪得大大的,脸上写着不听可就是他的损失这几个大字:“很劲爆的哦。”

    魏子规知道她不说估计今晚是睡不着了,他敷衍道:“你说吧,挑重点说。”

    他当是工作汇报么:“卫禟不是帮了菀翠姐姐么,菀翠姐姐买了一份小礼物去道谢,卫禟收下了。”

    “就这样?”这点无聊的内容她们聊了一下午?

    当然不止:“随后绿滟也装扮了一番去和卫禟道歉,卫禟没搭理她,绿滟那可是小姐脾气,当场发作,对卫禟冷嘲热讽,你也知道卫禟那个人,连我都不给面子,何况绿滟,他把绿滟骂了一通。绿滟一生气就把那支发簪扔到了地上泄愤,然后就被我捡到了。”

    魏子规喃道:“绿滟道歉?倒不像她的性子。”

    他没抓到重点:“道歉没什么不正常的,但是打扮后去道歉就不太正常了,女为悦己者容。”

第二百零二章 看来这个聊天方式不适合你

    魏子规道:“你是说绿滟喜欢卫禟。”

    珍珠打了个响指,对了:“那支簪子不是绿滟的,据可靠消息,是个不愿留名女人送来指明你舅母查收,碰巧被要去逛街绿滟,就在那大门口遇见了,她就代收了。我猜测是你舅母让她把簪子拿回来,她才急匆匆来找。”

    魏子规道:“子意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有什么奇怪,他和魏大人都是搞情报的,子意也是魏家人,也有这方面的天分,之前不显露出来而已:“丫鬟们闲聊时被宝竹听到,宝竹告诉了子意,子意来告诉我。”

    魏子规心想他真的要整顿府里的风气了,下人随随便便说主子的闲话,甚至有人拿他的日常琐事出书赚钱,不杀鸡儆猴,下次不知卖的会不会是招灾引祸的消息。

    魏子规把她得聊天内容当报告:“还有么。”

    “没了。”不是他说要讲重点的么。

    魏子规道:“你跟我不到一刻便说完的事,你和子意聊了一下午。”他真的百思不得其解,她们是把一句扩展成十句说么。

    珍珠道:“女人聊天跟男人聊天方式不一样,一个主题可以扩展延伸为无数个内容,天文气象,世事百态都能聊,包罗万象,内容之丰富,叫人叹为观止。”

    魏子规心想天文气象就是先聊今天下雨还是天晴,世事百态估计就是问候对方吃喝拉撒了没。

    珍珠得意道:“多得我这种聊天方式,多年的思维扩展训练,以前考试八百字的作文,我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能写完。”

    魏子规心想那就是通篇废话来凑字数了:“你那八百字的锦绣文章先生给了几等?”

    这厮一下就把天聊死了:“少爷,这个聊天方式不适合你,我们还是换一种吧。”

    魏子规道:“看来你成绩不怎么样。”

    珍珠眯起眼道:“你的察言观色、明察秋毫呢。”非要把话往叫人尴尬的方向带么。

    魏子规笑了。

    珍珠道:“感觉你舅母带着好多秘密,给你舅母送来这么贵的簪子,总不会是陌生人,如果是亲朋好友应该会留下姓名,让对方知晓是谁送来的吧,除非不方便留下名字。”

    魏子规道:“以前有个人觉得他邻居像贼,不管他邻居做什么他都觉得可疑。”

    疑邻盗斧嘛,这故事她熟:“不是从梁城调卷宗么,什么时候能到?”

    魏子规道:“现在是从梁城调卷宗,不是去隔壁借油盐。已经请朱大人帮忙了,再等几日吧。”

    珍珠其实也知道调案件记录是要走流程的,快不了,她就是心急:“读点睡前读物舒缓心情好了。”

    珍珠拿出了书,打算放松放松。

    魏子规大手把书压住,不让她翻。

    珍珠道:“干什么,健康读物你也有意见,还是你健忘,这可是你同意我买的。”需要夹两颗核桃给他补补脑么。

    魏子规皱眉,他反悔了不行么:“我书房那么多书,你就不能读那些么。”

    珍珠斩钉截铁的道:“不能!你知道一张纸用了多少树皮,麻头和敞布做原料么,经过挫捣炒烘等复杂工序,才能变成一张纸,然后又经过活字制版印刷,装订成册才能变成一本书。它的价值不仅仅等于它的零售价,它凝结了无数匠人的心血和智慧。我买回来不看就是在践踏他们的心血,罪大恶极。”

    魏子规道:“赵先生给你的书你翻过几页,就摆在书架上。”

    珍珠道:“你懂什么,那本书我是拿来诚心供奉的。这本不一样,你要剥夺一个孕妇的快乐么。这个孕妇可能会因为你的一意孤行而失去她质朴的笑容,这个后果你能承担么。”

    魏子规不让步:“不让你看这本书你就不快乐了。”

    珍珠道:“至少今夜的我是不快乐的。这样吧,遇事不决我们问骰子怎么样。”该她的发明登场了。

    魏子规道:“你真当我不知道骰子有问题么。”

    居然被发现了:“那民主些,投票怎么样?少数服从多数。”

    “你我就两个,如何少数服从多数。”

    “你肯定不同意我看这本书,可是我要看,我肚子里那个告诉我他也想看,好了,你是少数派的就服从多数吧,书给我。”她已经很讲道理了,不要逼她发飙。

    魏子规道:“这也算。”

    “怎么不算,他虽还是个胎儿,但也会动了,他是家庭成员,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是生命就值得尊重,尊重他就要从给他投票权利开始。”她连口号都念出来了,给点面子。

    魏子规道:“不是买了两本么。”

    看来今夜魏子规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看了,还是挑个他不在的时候再偷摸重温他的黑历史:“好吧,就看另一本吧。”

    珍珠拿出那本《月牙传》:“不过我要你分章节给人家念。”

    有声小说好啊,解放双手。

    魏子规想了想,妥协的翻开了第一页,用他那宛如在读会议记录,毫无感情起伏的声调给她念了起来。

    故事讲的是在某个虚拟的国家,有位姓金的将军年过四十才得了一对龙凤胎。他十分疼爱这对儿女,精心的养育。儿子文武双全,女儿端庄美丽,才十四岁,上门说亲的人便络绎不绝。

    珍珠评论道:“这设定很普通嘛。”

    魏子规道:“那你想要什么设定?男的有三头六臂,女的能腾云驾雾么,那是神话故事。”

    珍珠道:“继续念吧。”希望不是能猜到剧情发展的狗血小说,不然她会弃坑的。

    这位将军千挑万选给女儿挑了一位王爷做夫婿,哪知女儿却未婚先孕了,将军气女儿败坏门风将她赶出了家门。

    珍珠道:“明明是两个人犯了错,为什么怪的永远都是女人。”

    魏子规承认道:“这世道确实对女子有诸多不公平之处,那你也不用看着我咬牙切齿吧。”

    珍珠道:“继续。”

    五年后,金家的儿子在一个偏远的村落找到了他的姐姐,这时金小姐已经生下一个女儿,因手上有个红色的蝴蝶状胎记,取名蝶儿。

    魏子规读完,诧异的看向珍珠的手臂。

第二百零三章 总要给我点心理准备

    珍珠把书拿过来,这雷同纯属巧合的吧。她着急的翻页,大致的扫了眼内容找寻有用信息,直到看到书中一段,金家少爷特意找人缝制了一个布娃娃送给外甥女,娃娃的花裙子内绣有一只蝴蝶。

    她看向坐在她梳妆台上的娃娃,每天梳头时她都会玩一玩:“不会那么邪门吧。”

    要验证很容易,魏子规把娃娃拿过来:“你看还是我看?”

    珍珠道:“给我。”毕竟或许、可能、跟她有关。

    魏子规把娃娃递给她,看到她把娃娃的裙子掀起一点点又放下,掀起一点点又放下,如此的反复。

    魏子规问:“你到底想看,还是不想看。”

    他是完全不懂她此刻的忐忑:“催什么催,总要给我点心理准备。”

    珍珠屏住呼吸,把裙子掀起,随后,魏子规见她呼出一口气,身体不再紧绷。

    珍珠道:“没有。”

    魏子规摸了摸娃娃的裙子,观察:“不对,这里应该是绣过花纹的,只是脱了线,上面还留着针孔。”魏子规让她仔细看。

    珍珠道:“那也不能证明这绣的是蝴蝶,或许是其他图案。”

    珍珠继续翻书。

    金公子可怜姐姐和外甥女无依无靠,要将她们带回家中,金小姐不愿。金公子知她是顾忌当初父亲决绝的与她断绝了关系,她无颜再回去。便提出先回家说服父亲,两个月后再来接她们。

    然而两个月过后,等金公子回到村子,已是人去楼空,他向左邻右舍打听才知姐姐和外甥女已被接到了都城。

    原来金小姐的意中人贾公子身份并不普通,位高权重、富有四海。

    珍珠总结道:“住在都城,位高权重,富有四海,只差没明着说此人是皇族了。”

    魏子规推算:“你五岁,那就是先帝还在,元庆四十八年。那时如今的皇上刚平定了西南的内乱,被立为太子。”

    珍珠在关键的,对应得上她知道的零碎片段折页。

    贾公子将妻女接回了家中倒也过了一段神仙眷侣的日子,只是好景不长。三千宠爱招来了嫉妒暗害,虽是都一一躲过,但金小姐却越发厌倦这样的生活,加之不喜贾府的诸多规矩,郁郁寡欢,日渐凋零。

    贾公子只能置了一处外宅,将妻女送离了贾府,并承诺等处理完家中的事,便寻一处世外桃源,带着妻女去过男耕女织的寻常日子。

    珍珠道:“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被抓进宫时,太后说过父皇曾经想舍弃一切去做个平民百姓么。”

    魏子规道:“你不是在水里被救起来的么,且身中寒毒,里面有没有写金小姐出宫后的事?”或许可以知道珍珠为何会落水失忆。

    珍珠道:“不是说皇后搞的鬼么。”

    魏子规道:“即便皇后动了杀心,也不会亲自动手。皇上这般在意你们母女,宫外也定是留有守卫的,对方是如何无声无息的潜入,做事还不留痕迹。”

    珍珠快速的翻页,跳过中间的贾公子为和金小姐远走高飞,做的种种准备。翻到最后几页。

    有了,下毒的章节。

    书上出现了一个叫珍珠意想不到的人。

    贾公子的表妹素来与金小姐关系亲厚,金小姐离宫后,她也常去探望,便是借着这份信任,问出了金小姐离开的日期,还在食物里下了毒:“贾公子的表妹,父皇有几个表妹?”

    魏子规想起一事:“当初你陪着娘去护国寺上香,回去的路上我发现张夫人总是有意无意的打量你。”

    他这么一提醒,珍珠也想起来了:“对,方丈讲佛经时,她好几次盯着我看。”

    后来还以道歉为由送了当时还是丫鬟的她特别名贵的黑牡丹,只是那时她以为张夫人是像楚大叔那般消息灵通,先得知了她是身份,便赶在皇上诏告天下之前,赶着送礼物打关系。

    魏子规猜测:“护国寺之后,才开始有人预谋杀你,有可能最早认出你的其实是张夫人。”

    珍珠站起身。

    魏子规拉住她道:“干什么?”

    她是觉得在这猜来猜去的没用,有个最直接有效的办法:“书就写到这,明显还有下册,我去找老板买。不对,我直接找作者就好了,这人知道这么多内幕,掘地三尺都把找挖出来。”

    魏子规道:“宵禁了,要去也等明早。”

    珍珠又无力的坐下,等早上,还有好几个时辰,她不会数着数等天亮吧:“我怕难以入眠了。”

    魏子规道:“我给你去做碗安神汤。”

    去吧去吧,珍珠托着腮边烦恼边道:“要温的,多加点糖。”

    魏子规无语,她当喝甜汤么。那娃娃是在高燕有心人相赠,只是写书的人与送娃娃的人,是同一个,还是同一伙?

    ……

    天一亮,公主府的马车就守在书铺外了,铺子都没开门呢。珍珠心急如焚,早餐的粥就喝了两口,在家真坐不住,不如出来。

    珍珠道:“等老板出现,前后包抄。”

    魏子规道:“你当抓逃犯么。”

    坐辕座驾车的阿九提醒:“出现了。”

    书铺老板开了门,取了鸡毛掸子正要打扫卫生,就见魏子规和珍珠进来了,他以为魏子规是来问《大衍历》的:“不是与公子说了,书还要再等几日。”

    珍珠拿出《月牙传》:“我们不是来买书的,是来问这本书的作者,姓甚名甚,家住哪里?”

    老板摇头道:“不知道。”

    珍珠拿出有助于恢复记忆的灵丹妙药,金元宝:“你别这么快回答,再想想。”

    老板眼睛发亮,不是不想赚,是没这本事:“真不知道。”

    珍珠道:“你不说这书卖得很好么,像这种摇钱树级别的人物,名字住址没有,长相呢?是男是女身高体重,脸部有什么特征总知道吧。”畅销小说的作家总不会一点印象都没。

    老板道:“我也不瞒二位,其实是有位姑娘拿着书找到我的,给了我一些银子,让我帮着卖书,长相我不知,她蒙着脸呢。”

    珍珠想着一般都是卖书赚钱,给钱卖书倒是反常规,还是说目的就为了让更多人看到书的内容。

第二百零四章 上街就该找黑纱把脸给包住

    珍珠追问:“书的下册呢?”

    老板道:“她就给我半册。”

    魏子规问:“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再来?”

    老板道:“没有。”

    珍珠失望,没线索了,她总不能拿着这本算不上证据的言情小说去张府找张夫人,直截了当的问她当初是不是下毒了吧。

    魏子规打赏了老板金元宝:“若卖书的人再来,还请你想办法先留住她,再让人去魏府送个信。”

    老板眉开眼笑,点头答应。

    江侵月走进书铺:“魏少爷、少夫人。”

    江侵月微笑,老板从书柜上拿了琴谱给江侵月:“这是公子订的。”

    魏子规看着冷清的街道,也就三五路人,他们是因为有事要问才选这么早出门,这样都能遇上是不是太巧了:“江公子今日也起得早。”

    江侵月道:“前几日来时妨碍了老板的生意,所以今日才会挑这没什么客人的时辰来。”

    老板道:“这位公子生得一表人才,一进门,就惹得街上的夫人小姐也跟了进来,把我这小店都堵严实了。”

    珍珠表示理解,就他们两这相貌,上街就该找黑纱把脸给包住。

    魏子规是因为天生自带的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瞪你一眼就跟教导处主人瞪那些走廊上打闹喧哗的小学生一样让人汗毛竖起,所以不会召来那些举止太过孟浪的狂蜂浪蝶。

    江侵月不同,人如其名,月华之相,自然容易惹人尾随。

    当然,只是长相气质像月亮,没见过他当机立断捅人之前,她也是挺吃他的颜的。见过后,暴击,幻想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的就这么破灭了。

    江侵月道:“魏少夫人是来买书的么?”

    珍珠不好与他说实话,胡编道:“你有没有过这种经历,追一本书追得废寝忘食,结果看到**没了下文,想知道结局的那种**抓心挠肝的折磨你。这不就一早就过来打听作者的住处,打算蹲守在他家门口催催结局。”

    老板打消了疑惑,难怪他说怎么一早就来问这些,他差点以为写书的欠钱了:“原来如此,难怪难怪。”

    江侵月道:“竟能叫公主到如此痴迷的地步,书名叫什么?”

    珍珠想她若支支吾吾瞒着不说反而惹来猜想,反正一般人就算看了书,应该也联想不到这有可能是根据她生母的真人事件撰写:“《月牙传》。”

    江侵月问:“人物传记?”

    魏子规想降低对方翻开这本书的兴趣,高珍珠都是怎么概述她的书的:“就是那种她爱他,他又爱着另一个她的多角恋爱故事。”

    江侵月道:“听着有点……复杂。”

    珍珠道:“女孩子就喜欢这种恋爱悬疑家庭伦理故事。行了,老板,记得要是写书的人来了,通知一声,必有重谢。”

    珍珠对江侵月始终怀着防心,走出书店,想着要不要客套的问一问要不要送送他,就客套话,这种问句,一般十个人里九个人会以不必结尾。

    湖阳从他们身后接近。

    魏子规耳朵动了动,回头看到湖阳朝珍珠举起了匕首。正要出手制服湖阳,江浸月先赤手夺去了匕首,将湖阳摁到了地上。

    湖阳歇斯底里的大喊:“高珍珠,我要你死!”

    珍珠先吹响哨子呼唤暗卫。再看湖阳不在乎形象的,近乎疯狂的状态。

    她是不是真的神经病了。

    正常人要杀她,该买凶杀人,暗处动手。

    哪像湖阳朗朗乾坤,众目睽睽,脸都不遮一遮,单枪匹马当街行凶。她要是没疯,真解释不通。

    珍珠很淡定,不是她自夸,经历了诸多惊险的事情后,刺杀她的人数但凡小于等于一的,她都能做到处变不惊了。

    湖阳喊道:“是你害死了母后,害死了我的孩子,你还抢走了父皇,抢走了忽弥詹。你把我的一切都抢走了,我要杀了你。你死了,我的一切才能回来,才能回来。”

    湖阳不停的重复最后的四个字,恍恍惚惚。

    暗卫出现,珍珠判断不了湖阳公主这特殊身份,蓄意谋杀该送哪个执法部门合适,想了想:“送晋京府。”

    那朱大人曾以扰乱公共治安罪让她蹲过大牢,该如何处置当今公主应该算是有经验之谈的。

    暗卫将湖阳带走。

    珍珠从包里拿出止血药和手帕,看着江侵月掌心那大口子,触目惊心:“魏子规,你帮他止血。”

    江侵月道:“一点小伤不要紧。”

    珍珠道:“怎么可能不要紧,手对于琴师,就和脚对于舞者一样重要。”

    她被簪子划破一点都觉得皮开肉绽剧烈的疼痛。江侵月掌心那口子至少是她伤口十倍的长度。

    魏子规捡起地上的曲谱,抽走珍珠手里的帕子递给江侵月,让他自己先压住伤口,等上马车再给处理。只要受伤的不是魏府的人,魏少爷的服务态度都要打折,越不熟,打折力度越大。

    魏子规道:“我们送你回去。”

    江侵月客气道:“不用了。”

    魏子规不容拒绝:“走吧。”

    知雀斋是魏子规帮江侵月准备的宅子,珍珠扫了一眼,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室一厅,配备独立厨房和厕所,家具齐全,装修雅致。

    江侵月要给客人倒茶,珍珠道:“你手受伤了,就别碰茶具了。也不是非要喝茶不可,我口不渴。”

    江侵月道:“还说请二位到家中吃顿家常饭,现在却是招呼不周。”

    珍珠道:“大早上的吃什么饭,在你手好之前,你的日常开销我全包了。”在江侵月开口拒绝前,她先截断他的话,“我从不亏欠别人,这是我的坚持。”

    江侵月道:“那便谢谢公主了。”

    珍珠摆摆手:“谢什么,你的手因为我才受伤的,你可有什么想要的,名琴或是绝世琴谱什么的。”

    江侵月道:“在高燕,我日日为君王抚琴,却明白君王不过是拿我排解烦闷,并非知音。我就是个再寻常不过的琴师,唯一喜好就是弹琴。如今好不容易摆脱了战乱,来到晋城,不想做那笼中雀,只想自由自在弹琴给更多人听。”

    明白,就是重提想进戏楼呗,珍珠拨了一下耳钉,考虑后道:“行,等戏楼重新布置好,我请你做琴师,当是回报你今日救我。”

第二百零五章 还不是为了成全你

    江侵月笑道:“多谢公主。”

    珍珠放下了一些钱银,江侵月养伤期间不方便下厨,这些应该够他买外卖了。

    又是客气的他推拒,她坚持的环节,最后她还是顺利让江侵月收下了。

    好了,可以潇洒的走人了。

    珍珠还不想回府,魏子规便让阿九驾车无目的的去。

    魏子规打量珍珠,她心情不好多数会表现在脸上,只是跟那些控制不好自己情绪的人不同,她是故意让人瞧见了去哄,从中获利。

    珍珠无意识的咬着食指,脸上看不出什么。魏子规握住她纤弱的手腕,嫌弃的把她沾了口水的手先往她毛茸茸的披风上蹭干净。

    珍珠翻白眼,亲她的时候怎么不见他这样假干净,矫情。

    魏子规帮她暖手:“还想着你会不会因为今日的事受惊沮丧。”

    他说的是哪一件?

    珍珠帅气的拨了一下她飘逸整齐的刘海,她如今也是跳过崖的人,不可同日而语了。

    她只在乎她在乎的人会不会欺骗她,背叛她,伤害她。至于湖阳,她们连塑料姐妹都算不上,对于被行刺这事除了生气没其他感觉。

    不过没找到作者,失落是有些的。昨日是太激动,有些细节没有细想,从娃娃到书,有人有意引导她要让她知道过往那段前尘往事。

    到底是谁?

    珍珠感慨:“有时觉得做公主,还不如一辈子就给你当丫鬟。”这样就不用应付太后,应付隆裕,应付湖阳。

    魏子规道:“你可是当了公主才有现在的金山银山。”

    他这是瞧不起谁,她也算是白手起家的职业女性,他是忘了还帮她卖过她自创的品牌卫生巾么:“我从前还说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魏子规,看来是我错了。”

    “你这话套在谁身上都能用。”别以为他不知道,她当他稀罕听到她这句么,“这话你是不是对扫地的看门的,甚至大侠都说过?”

    珍珠回避问题:“这个稍后会有相关人士进行解答。”

    魏子规揪住她的朝天髻:“你不就是相关人士么。”

    能别这么揪她头发么,跟抓自行车把手一样。珍珠岔开话题:“我承认做了公主后,加快了我的财富累积速度。可凭我的本事,就算不做公主,十年后我也还是会成为晋城第一隐形富婆。”

    她极自信。

    “公主的身份是我成功的外因之一。我的智慧才是内因,而内因是起决定作用的,造么。”

    她大舌头么,魏子规一点也不真诚的道:“那还是我说错话了。”

    珍珠大度道:“知错就好,原谅你了。”

    魏子规问她:“后悔当这个公主了么?”

    珍珠想起当初问高邦为什么一开始要拐弯抹角的认她当干女儿,高邦说因为他没得选择,而她还有得选。

    后悔这个词有时很伤人,比如我后悔认识你了,后悔做你女儿了,句句扎心扎肺。

    这词不能轻易说,说着说着或许就认真了。

    珍珠道:“我就抱怨两句,现在是不是不让我抱怨。跳过。”

    魏子规笑了,见她心情确实没受什么影响,放心了些,按她要求切话题:“不是不想让江侵月去戏楼么。”

    珍珠道:“还不是为了成全你,不是你想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等江侵月进了戏楼魏子规也会安排人监视他吧。

    魏子规道:“只是为了我,不是想把他变成摇钱树?”

    也是想的,她赚她的银子,他调查他的,互不冲突:“书铺老板说江侵月一出现,街上的女性客户都被吸引进了店里。如果你们两个都到戏楼帮我打工。”珍珠美滋滋的道,“那我还不发成猪头。”

    魏子规让她立刻、马上死了这条心:“你想得美,帮你打工。”

    做做白日梦不犯法吧,这地方还没出现狗血剧固定框架套路,她若是开创先河:“若是能集齐你们两大帅哥,我写一出两男争一女的戏,谱一曲旷世虐恋。因重重误会,家族仇恨,男女主分手和好,和好分手,分手再和好……”

    她是想写上几千章骗钱吧,听着就累,魏子规道:“直接分了吧。”

    珍珠想教育魏子规,他这个对待爱情的态度不正确啊,谈恋爱就要有取经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的觉悟,故事里才分几回合。

    马车缓缓停下,阿九拉住缰绳,看到对面冒出来拦路的几个侍卫装扮的男人,腰上皆挂着宫里的腰牌:“少爷。”

    魏子规撩起帘子,从珍珠遇刺到他们送江侵月回知雀斋,他们又在知雀斋里坐了一会儿,这也没过去过久,宫里已经收到消息了。

    看来朱大人是片刻都不敢耽误。

    侍卫没说话,魏子规已经猜到来意了:“皇上要见你。”估计要亲眼确认她毫发无伤。

    珍珠有点不太想进宫,可是她答应过高邦,只要他这做爹的召唤,风雨无阻。再说她也不能明着抗旨:“进宫吧。”

    魏子规放下帘子,教道:“待会儿若是太后也在,发挥你的演技,先哭,哭得委屈可怜些,哭完再帮湖阳公主求情。”

    珍珠道:“你让我做白莲花。”

    魏子规道:“你不是说莲花中通外直,不蔓不枝,是花中君子么。”

    珍珠就念过一次《爱莲说》,魏子规却记下来了。某些贬义词汇她不想和他解释得太清楚,否则日后他惹了她,她想骂他时用什么词。

    魏子规观察她的细微表情:“白莲花是什么意思?”

    珍珠眨眨眼:“就你刚才解释的那个意思,是个褒义词。”

    珍珠想了一会儿就想明白了,湖阳在大庭广众下行刺,人证物证俱在,罪责难以遮掩洗脱,自有律法明正典刑。不管她是添油加醋还是开口求情,该如何处置还是会如何处置。

    那她还不如帮湖阳求情,朝野内外还能博得好名声。

    马车绕的朱雀街去皇宫,风卷起了布帘,又经过那间书铺,魏子规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什么:“你的金元宝似乎白花了。”

    “什么意思?”珍珠推开他俊俏的脸,让他让开些。

    魏子规想着珍珠平日总爱捧着他的脸,赞美他的脸是艺术品,喜爱得不得了。但他看她有时对他的脸也很下得去手。

    珍珠探头出去看,早上还正常营业的书铺居然被查封了。

第二百零六章 不配合

    什么情况,怎么会连铺子都给人封了,这查封的时间是不是太巧了。

    珍珠心不在焉,回过神时人已经在太后的寝宫里。

    听到珍珠被行刺的消息时,高邦正在太后这请安,是太后吩咐人去接珍珠的。

    吴妃这些妃嫔还有湖阳都在。

    见高邦不完全信得过魏子规的医术,把今日本该休沐的的太医院院正都召进宫给珍珠看诊。

    嘴上不说,心里都是酸溜溜的,想着珍珠何德何能。

    太医在珍珠手腕上放了一方丝帕,诊了脉,回禀皇帝珍珠和腹中孩子皆安好。

    珍珠也没顾忌什么规矩体统,当着其他人的面,抱住自己老爹。

    宫里从未有人敢如此放肆,公主皇子们见皇帝哪个不是毕恭毕敬,偏就珍珠如此不同,看得女眷们好不嫉妒。

    尤其隆裕,费尽心机日日进宫请安营造孝顺恭敬的好形象,也没能从皇帝那争得多一分宠爱,还不如逢年过节有传召才进一回宫的珍珠。

    方才听到珍珠被行刺,她还在心里偷偷开心一番,谁知道是白开心一场。只是经过上次被珍珠教训,尽管心里对这等不公诸多埋怨,她也不敢再招惹珍珠了。

    高邦迁怒于魏子规:“你怎么照顾她的!”

    自古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天子震怒,作为臣民只能领受,魏子规跪下请罪。

    珍珠道:“父皇不要怪责他,他已经把我照顾得够好了。”

    高邦发落了湖阳:“去晋京府传朕的话,把湖阳送去玉清观,以后无诏不得再回晋城。”

    湖阳到底是公主,为了皇室颜面必不会让她公然受审。

    只是那玉清观在西北苦寒之地,跟那风景如画的避暑山庄可不一样,以往后宫犯大错的命妇会被发配去那,说是去代发修行,实则都是去吃苦受罪的。

    太后拨着手上的白玉佛珠道:“皇帝,哀家知你疼惜升平,可你别忘了,湖阳也是你的女儿。”

    高邦道:“母后是觉得朕偏心。湖阳先前犯了错,朕已经给了她悔改的机会,是她不好好珍惜。残害手足,致人死地这种事她都敢做,若换成他人已经推出去斩首了,留她性命已是顾念最后这点骨肉亲情。”

    太后始终是想大事化小:“湖阳这次确实错得离谱,可升平不也没事么,毕竟也没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太后看向珍珠,善解人意如珍珠如何体会不到太后是要她开口帮湖阳说话,魏子规进宫时也让她这么做来着。

    当时觉得无所谓,可现在她忽的有点不爽了,她得断手断脚或是损了容貌才能叫不可挽回的后果么。

    太后只有需要她这个在皇帝心里还有几分分量的孙女说话时,才会想起她。

    珍珠装不明白太后的暗示,只揪着高邦亮闪闪的龙袍不说话。

    高邦道:“这丫头没事,不是因为湖阳在最后的关头念及姐妹之情、仁义礼法而收手,而是因为被人制止。升平平安跟湖阳没有一点关系。可湖阳当街行凶触犯律法,若又是从轻惩戒,如何服众。”

    太后劝道:“她也是受了刺激,神志不清醒才做的傻事。你当是可怜她年纪还小,生母便不在了,她养在皇后膝下,视皇后如生母,如今却连皇后也离她而去。”

    珍珠想着要不要有意无意提一提她也是个自小没妈的孩子。

    算了,她不想戳皇帝的伤口。

    太后又淡淡的瞥了一眼珍珠,珍珠觉得这一眼不是外祖母看孙女的和善眼神,倒像怪责。

    这母子争吵,家庭不睦的根本原因又不在她,她可没从中耍什么阴谋诡计。

    太后提醒道:“湖阳的外祖父如今还为朝廷守着居狭关。”

    高邦话里有话:“太后,朕已是很念旧情了。有些事朕不提,并非一无所知。那些帮助过朕的老臣,朕怜惜他们年岁大,也该颐养天年了。”

    太后拨珠子的动作停住,湖阳的外祖父是太后旁系的亲戚。先前曾写信来求了两件事,一件是为湖阳求情,太后便借着皇后薨殂把湖阳召回。

    二是要借今年科考扶植族中年青一辈和门生。

    皇帝是最不喜,也容不下外戚干政。

    太后道:“是哀家年纪大了,忘记你已经能独当一面了。此事你想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吧。”

    宫里关于珍珠的流言多了去了,她每进一次宫就多几条,十条里九条都是说她恃宠生娇,这个妃不放在眼里,那个嫔不给面子。

    回去的时候珍珠问魏子规:“你说明日之后宫里会不会有些道听途说的人,认为是因为我,皇上才要处理掉湖阳母族那边的人。”

    魏子规道:“你听出来了。”

    她又不傻,何止她,智商大于九十的应该都听出来了。父皇会这么说定不是临时起意的,谋定而后动,绝对早早就安排好了:“你爹出差不会因为这事吧?”

    魏子规不回话。

    机智如她又猜对了:“朝廷又不是只有你爹一个官,怎么那些需要出差的累活总落他头上。”魏子规没成亲时也是经常跟着魏研出远门,一年三百六十五日里,魏研在家的时间不懂凑不凑得够一个月。

    魏子规道:“不是都落在我爹的头上,是我爹主动提的,从前我觉得他是因公忘私,为国而忘家,现在……”

    珍珠打了自己的嘴巴一下,魏大人或许是觉得自己不在府里,瑶姨反而更自在开心。

    珍珠给了他一个爱的抱抱,如果他需要,她的肩膀也能随时借他,好了:“切话题。”

    魏子规笑道:“不是说好为湖阳公主说情的么。”

    珍珠道:“在那一刻我突然感觉我的上唇和下唇紧紧粘在一块,张不开了。”

    魏子规捏她的嘴,还特意捏成特别丑的猪嘴,玩笑道:“被浆糊黏住了。”

    珍珠拍开他的手:“本人叛逆期,越想我做我越不做,我也有脾气的。皇后的事让步了,鲸帮的事我也让步了,这次又想摆布我,明面上不能对着干,装傻充愣总行吧。我愚笨,不懂太后她老人家的意思,笨不是错吧。”

第二百零七章 万死难辞其咎

    珍珠生气的捶了一下马车,然后捧着肚子皱眉,魏子规担心她是不是动了胎气,听到她有气无力的补了一句,“气得有点饿。”

    魏子规掐她的脸:“你能不能好好管理你这张圆脸,别露出那些会叫人误会的表情。”

    珍珠不想反抗了,随他掐吧,反正把她脸皮掐得越来越厚,懊悔的也是他:“我一早起来粥都没喝两口,就发生这一堆破事。老天,你是在赶剧情么,还有什么事,一并发生吧,我承受得了。”

    说完马车一个急刹。

    魏子规一手抓住固定物稳住重心,一手护住珍珠,有魏子规充当安全带,珍珠除了朝天髻垮了形,歪成奇怪的形状之外,无事。

    珍珠要吐槽阿九的驾车技术怎么发挥得这么不稳定,时好时坏。

    她帘子一掀,看到魏府的人推着一辆木头车,车上躺了人,被席子盖着,一只白嫩的手裸露在席子外,指甲涂成了鲜艳的红色,腕上的金镯,珍珠认得——是曹萍的。

    ……

    晋京府的人来录口供,把府里的人都问了一遍,没一个人知道曹萍是什么时候出府的。

    只知道是丫鬟送早膳时发现曹萍不在房里,立刻去向南宫瑶禀报,南宫瑶先让人在府里找,府里没找到又扩大了找寻范围,到城里曹萍去过的几处酒肆商铺找。

    谁都没想到最后是在城南,有居民打水时发现水井里有人,急忙救起来后发现那人已断了气,魏府的下人正好找来,确认了身份。

    正是曹萍。

    绿滟哭成了泪人,一度失了理智咒骂莞翠,更是扯着莞翠的头发哭喊母亲是被她逼死的。

    南宫瑜拉开绿滟,他与曹萍虽说夫妻感情破裂,但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

    他也知道绿滟把情绪发泄在莞翠身上毫无道理,但看着妻子的尸首,听着滟一遍又一遍重复着:“爹,娘不要我了。”斥责小女儿的话讲不出口。

    南宫敬忍着疼痛,抓着轮椅的扶手硬是站起来打了南宫瑜一巴掌:“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她如你所愿死了,你可开心了。”

    南宫瑶担心父亲再动手,站到父兄二人中间劝说:“是大嫂她想不开,哥哥也不想的。”

    先前曹萍总嚷着南宫瑜若是休妻,她就去死。可大家都觉得她只是说说,毕竟曹萍都说了好长时间,连寻块豆腐做做样子撞一下都不曾有过,反而还有闲情上街购物。

    都觉得曹萍就是断定有南宫敬这个靠山在,无论如何最终南宫瑜都是休不成妻的,寻死觅活从来只是曹萍的手段,怎么会演着演着就真自尽了。

    子意觉得绿滟可怜,出言安慰。

    绿滟道:“不必你们假惺惺,当我不知你们都站在那私生女一边的么,都盼着我娘死呢。”

    衙差拿出一封遗书,说是在井边发现的,想请南宫瑜认一认字迹,若真是出自曹萍之手,这案子就能断定是她寻短而非他杀了。

    南宫瑜读了内容,面色大变,这牵扯出了两桩陈年旧事,而这两桩事足够将南宫瑜所剩的对曹萍的那点情分和愧疚都抵消干净。

    南宫瑜盯着曹萍的尸首,愤愤的道:“万死难辞其咎。”

    南宫敬怒了:“你心里惦着那个女人,她即便知道还时常为你说话,这些年她是怎么照顾这个家,怎么对你的,你当着她的尸首竟还能说出这种话,是真要叫她死不瞑目么!”

    南宫瑜道:“是我把她逼死,还是她坏事做尽应得的报应。”南宫瑜把遗书递给南宫敬,他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傻子都不知,“她的字爹也认得。”

    南宫瑜心寒道:“她早知我心有所属,为了嫁进南宫家,把我心爱之人逼死,还要装作事先什么都不知道,让我觉得是我有愧于她。就因为师兄偶然发现了她做过的那些龌龊事,她竟把师兄也害死,嫁祸给卫仲陵和关念一。”

    南宫瑶闻言,浑身的力气仿若一下被抽光,魏子规和珍珠一左一右的扶住她。

    南宫瑶从不相信卫仲陵会杀死她的师兄伤她的心,只是南宫敬已是这般认定,不论她说千次万次,都只当她是鬼迷心窍。

    她一直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哥哥,你说什么?”

    南宫瑜自嘲的笑道:“我竟不知枕边人竟是这般蛇蝎心肠。从前我总觉得我娶了她,心里装着的却是别人,对不住她,对她百般的容忍,凡事皆不忍心做得太过绝情。不曾想她就是这么算计我的,一开始便吃定了我的蠢,我真是太蠢。”

    菀翠双目赤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南宫家自小收留她,不管夫人对她多刻薄,她依旧感激这份养育恩情,使她不必流落街头,原来她感恩的是她的仇人:“娘是被夫人害死的么?”

    绿滟吼叫道:“不会的,我娘怎么会做那样的事,你们把我娘逼死了,还要污蔑她!”绿滟看向南宫敬,只希望最疼她的爷爷也能为母亲说话,让她不要觉得这一刻她孤立无援。

    南宫敬指尖泛白,将遗书抓出了皱痕。

    珍珠忽然觉得头有些晕了,一整日都在外头转着,从书谱到知雀斋,再到皇宫。没吃好,中午也没休息。她能不能收回先前的话,她向老天求饶了。

    这些事能别集中在一天里发生么,显然她的身体和精神力没有她说的那么强大,她好像有点承受不住了。

    珍珠道:“魏子规,我有点晕。”

    这次可不是装的,是真的晕。

    丫鬟扶着珍珠先回房休息,魏子规留在厅里继续处理这场混乱。

    珍珠睡到月上中天才醒来,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就是还有点想吐。

    魏子规守在床边,借着烛光在看曹萍留下的遗书内容,原来的那封衙差带回晋京府了,手上这封是他抄的。

    珍珠使唤道:“魏子规,帮我倒杯水。”

    魏子规去帮她倒水,摸了摸茶壶,冷的,又去小厨房给她弄了温水,回来递给她道:“是不是还要我喂你喝。”

    珍珠坐起身:“下次直接喂,不要问,做事要主动,问出口时就失了诚意了。”她接过杯子抿了小口,将杯子握在手里暖手,“处理得怎样?”

    魏子规拇指描过她的眉,方才她定真的很不舒服,妆都未卸:“已经决定明日将舅母送回梁城下葬。”

    他抓起矮凳上的布给她擦脸,跟擦窗那般擦得叫一个细致。

    珍珠很无语,这便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不用干家务活的少爷命,五谷不分,当然也分不清楚抹布和洗脸布,这是擦凳子用的。

第二百零八章 双标

    珍珠问:“你说那封遗书真是你舅母写的么?”

    魏子规把抹布叠好,放回原位:“是舅母的笔迹。”

    可是笔迹可以仿啊,珍珠道:“你帮我抄佛经,太后也没看出什么。还有市面上,那些猖獗的搞盗版的,仿我的字来卖鱼目混珠,不也有很多人上当受骗么。”

    魏子规道:“即便是高手仿写,一些习惯、运笔、字的结构也是仿不出来的。就像你写这笔字最后这一竖苍劲老健,笔势是收的。而舅母写这一竖却是习惯上方下圆,字的偏旁距离离得也较远。你没接手南宫家的生意前,都是舅母做账,外公和舅舅对舅母的字再熟悉不过,骗不了他们。”

    行啊,笔迹鉴定大师:“说真的,我真的觉得自尽不像你舅母的做风,何况若是遗书里说的是真的,她害了那么多人,时隔这么多年,现在才来良心发现,是不是太晚了些。”

    魏子规把抄写的那份遗书给她看:“说是近来日日看到冤魂向她索命。”

    珍珠看了内容,真有鬼魂作祟也不会等到现在,是精神方面出现了问题?“才要调查当年的事,卷宗都没到,忽然间就真相大白了。太巧了,验过尸了么?”

    会不会有被人下药的可能。

    魏子规道:“你当随随便便就能验尸的么。”

    珍珠小声道:“你之前不是验过尸么。”帮崔静堂伸冤那次,他就给那个叫张平的验过尸。

    在这里,验尸得到相关部门,比如晋京府开具同意书,再由仵作验尸,出验尸报告。普通人是不能验尸的。

    只是上次事急从权,验完尸后,她请朱大人帮忙善后了。

    若是因为顾忌曹萍是他舅母,可以从晋京府请仵作来。

    她承认她有私心,她不想老头子一辈子背着那黑锅,即便如今公道对他而言可能已经没什么实质上意义,可对他、对瑶姨始终是个心结,他们有权利知道真相。

    魏子规道:“外公不许,和曹家还是要做亲戚的,事情闹大,两家的声誉受损,绿滟日后的婚事也会受影响。大户人家是不会愿意娶杀人犯的女儿的。”

    珍珠想那就是案子会以曹萍自尽结案了,估计魏子规也跟朱大人打招呼了,希望遗书的内容不会传出去。

    “当初你外公以为是老头子和关念一杀他徒弟,抓到关念一就喊打喊杀,恨不得把他凌迟,我还当他有多爱这个徒弟。现在换了曹萍,又是不一样的处理方式了。双标。”

    魏子规平静道:“那你就不双标么,行事能绝对的公平公正。”

    有时吵架也不一定非得很激动,也可以很平静的吵:“我也双标,可我这个小双标就是对他这个老双标有意见,现在是不是要封我的嘴。”

    魏子规道:“不让你说话简直就是要你的命。”外头传来打更声,敲了一下,魏子规拿了披风披上。

    珍珠问:“你去哪?”

    魏子规简单交代:“喊了楚天河来。”

    珍珠心想楚天河不是升职调部门了么,让她猜猜,他是不是还偷偷让楚天河请了他的旧同事,那旧同事恰好是仵作:“你外公不许,你就背着他偷偷来。”他是打算偷偷查吧。

    魏子规道:“睡你的觉吧。”验尸后再把尸体复原,顺利瞒过外公。他自认没有这个本事,只能请专业的人来做。

    ……

    南宫敬坚持要按晋人的风俗,落叶归根将曹萍的尸体送回梁城下葬。尽管南宫瑜并不想送曹萍这最后一程,但放心不下身体还未康复的父亲和武功平平的绿滟,只能护送他们一同回去。

    他心中打算是回到梁城后,给菀翠亡母一个迟来的名分,他不想自己百年之后还要跟曹萍合葬。至于曹家那边,他会亲自去交代。

    只是南宫瑜这番打算没来得及跟菀翠讲,当南宫敬决定就这么草草了结此事时,莞翠终于对她一直期盼的亲情不再抱什么希望了。

    听到南宫瑜要跟他们回梁城,她更是连父亲都不愿见了。

    南宫瑶也留在房中,不愿出来送,这还是珍珠第一次见温柔和善的瑶姨生这么大的气。

    南宫瑜只能拜托魏子规和珍珠照顾菀翠。

    南宫敬一早上一句话都没说,气色差了许多,珍珠想着他经过这事应该知道带偏见看人错得有多离谱了吧。

    古月教曾经是为祸江湖,可也不表示全员都是恶人,就因为他先入为主一竿子打死,才造成今日局面,他应该不会再追问她净珠了吧。

    珍珠小声问魏子规:“有验出什么么?”

    魏子规小声告诉她结果:“排除了是被人打晕推进井里的,也没服用过什么药物。”

    珍珠怀疑道:“那会不会是被人逼着投井?不是有人给你舅母送簪子么,嫌疑人。”

    魏子规道:“换了你,被人逼着去死,在你神志清楚的情况下,会反抗么。”

    这不是废话么:“当然要反抗。”哪怕对方是武林高手,哪怕打不过,横竖一死,与其引颈受戮,不如放手一搏。

    魏子规道:“楚天河去现场看过,没有打斗痕迹,舅母身上也没伤痕。”

    珍珠看着下人们帮忙把大箱小箱抬上马车,用绳子捆绑好,难道曹萍真是自尽的?

    五日后晋京府那边送来了从梁城调来的卷宗。

    上头简单的写了一些个人信息,死去的这位南宫家的大师兄叫南宫琪、性别男、因为是被南宫敬在河边捡到抱回南宫家抚养长大,所以出生日期和年龄,记着不祥。

    案件记录写得十分简单潦草,就一句:南宫琪被刺穿心肺,死后被切下手指。没了。

    珍珠气道:“这谁写的。”是被什么利刃刺穿的心肺,切下的是左手还是右手哪根手指都没写清楚,“工作态度敷衍成这样,该革职了。”

    魏子规抽走她手里的记录。

    珍珠不打扰他,等一刻钟后问他:“有看出什么么?”或许他异于常人的观察力会有发现。

    魏子规道:“只有半页纸能看出什么。你之前说一张纸会用到树皮,麻头和敞布做原料,现在市面上所有的纸都会用这三种来做原料么?”

    珍珠道:“当然不是,只是用树皮、敞布这些便宜原料做出的便宜纸,好卖些,薄利多销,销售量会大。但像我之前花大价钱买的春廷秘戏,纸张洁白如雪,而且较厚,用的就是檀木这种高级原料,专供应给有消费能力又有收藏需求的人。”

    他不会无缘无故提这个。

    珍珠大开脑洞:“难道现在官府的档案公文保密功夫都做得这么好了,涂了特殊材料,得用火烤才能显现出更多的字?”

    珍珠把烛台挪过来,要试验么。

    魏子规戳了一下她的大额头,用火烤,她是怎么想出来的:“这要还回去的,你要销毁案件记录么。”

第二百零九章 直男是教不会的

    书铺被封了,按朱大人给的说法是有人写信匿名举报老板偷税漏税,充公了他的家产,打了板子放出来后,人连夜搬家了。陈年旧案线索有限,看来想彻底搞清楚还老头子公道也很困难。

    这一件两件的,要继续查下去难了,不想中断,却不得不被迫中断。

    怎么这么不顺心。

    时间就像是被按下快进键一样,一转眼,换季了。冬衣收起来,又到了能穿轻薄柔软的云纱季节。

    院里的梅谢了,花匠换上了正值时令的茉莉,环佩青衣,盈盈素靥,香味浓郁。

    珍珠特别喜欢晚饭过后,在院里点上熏蚊虫的香,叫上子意和菀翠,躺摇椅上扇着扇子,赏着月,闻着花香,乘着凉,聊天吃点心。

    只是她变得有些嗜睡,有时聊着聊着就会睡着。等魏子规读完书,会去院里把她抱回房。

    她近来尽量不去吵魏子规,提供给他一个安静的读书环境,只因为考试的日子越来越近。

    珍珠亲自帮魏子规收拾东西,这些要带进考场的,文房四宝要带,治疗头疼脑热的药要带,还有衣服,魏子规见珍珠还准备了一件厚衣服,他道:“入夏了。”

    珍珠把衣服折好:“是入夏了,可是天气的事谁都说不准,万一突然降温怎么办,有备无患,一件衣服也占不了什么地方。”

    魏子规问:“没有什么话对我说么?”

    说什么,祝他考的全会,蒙的全对?连句提示都没有,就只是她自己领悟。不过珍珠凭着对他的了解,还是猜出了他的心思。

    珍珠道:“从咱们两认识开始,就没有分开超过一日的,就连被绑架都是捆在一根绳子上。”

    这种时候就得表现得依依不舍,否则魏大少爷会觉得她不够在乎他,紧张他。

    珍珠小鸟依人般依偎进魏子规怀里,情到浓时,就需要一些亲密举动推高推高氛围,只是她肚子像吹胀的气球硬是将两人间隔出一条鸿沟。

    正着抱不行,打斜着抱吧。

    “你不在,叫我怎么忍受漫漫长夜,定是孤枕难眠了。”

    嘴上这么说,心里已经在提前狂欢了。

    他要考策论,诗词,经文,每科两日。她可以过足足六日轻松自在的日子,尽情的做一些平时想做魏子规不让她做的事,还不用遭受魏子规的说教和白眼。

    魏子规道:“我不在时拜托你乖点。”

    拜托这词是个敬词,他用命令的语气说不合适吧:“人家一直很乖。”

    六日虽然去不了旅游吧,但也要好好计划一下,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七日,好久,想你怎么办?”

    魏子规道:“你不会真让我留件几日不洗的脏衣服让你闻吧。”

    “当然不会。”说说而已,她总不能真让自己往奇怪的方向发展。肚里的孩子踢了她一脚,过了一会儿,又踢,“亲,能别踢了么,再这么不乖,等你出来让魏子规罚你写八百字检讨文,就问你怕不怕。”

    这么吓一吓,居然真安分了。

    珍珠哈哈笑道:“少爷,你很有威慑力啊。”

    魏子规并不觉得好笑。

    珍珠用手估量了一下腰围:“我这肚子是不是有点大,我明明有锻炼,我是不是胖了很多。”

    魏子规凝视她:“你要听实话?”

    珍珠道:“我觉得你应该说不出,你一点不胖,一如初见般肤白貌美,身段窈窕这样的话。”

    “那你还问我。”

    珍珠捂脸,一次次撞南墙,却始终不回头,直男是教不会的:“怪我太过痴傻,明知道你不会说什么动听的话,却还是一次次妄想能从你嘴里听到一句不一样的。”

    魏子规毒舌道:“那下次记得别犯傻了,要不要我再买面照得更清楚的镜子给你?”

    一言不合,她直接罢工。珍珠把包袱里的东西倒出来,弄乱,乱到让他这个有强迫症的当场发作:“你自己收拾吧。”

    魏子规不逗她了,食指轻轻刮了一下她的肚子,带着期待道:“这里面装了两个。”

    珍珠惊道:“你怎么不一早跟我说。”

    魏子规道:“我跟你说过了,是你不放在心上。”

    她较起真来,让他证明:“什么时候?”

    魏子规道:“起名字的时候,我说了两个名字。”

    他要不要这么说得这么隐晦:“这也能算跟我说过么,我以为你多取一个是让我挑的,两个名字都起得那么难听。起名的品味跟你挑簪子的品味一模一样。”

    魏子规眉梢挑了一下:“你觉得我取的名不好,你倒取两个给我听听。”

    珍珠鄙视道:“我取就我取,怎么着肯定都比你取的好,当初你非要包揽这活,我才让给你的,想了几个月也没想出来。”

    魏子规瞪她。

    珍珠撅了一下嘴,想到好几日不会看到他那张别扭的脸,又重新给他收拾东西了:“你说你都要去考试了,咱们干嘛要吵架。”

    魏子规与她计较道:“你先起的头。”

    该让他看看什么是成熟的处理争吵的方式:“我错了,少爷。”珍珠拉过他的手放在她圆滚滚的肚子上,软声道,“考试时不要有压力,正常发挥就行了,我们在家等你回来。”

    她这一番软言细语,魏子规气消了,只是不想被她看出他的好哄,故意端着架子。

    珍珠苦着脸道:“听说生孩子很疼,你说生两个,那种疼会不会叠加。”

    魏子规道:“我又没生过孩子,我怎么知道。虽然还有一个多月,但也提前请好稳婆和乳娘,等你生孩子时,我陪着你。大不了疼时让你咬两口行了吧。”

    珍珠心想这可是他说的,她记住了。

    ……

    珍珠本想亲自送魏子规进考场,大着肚子不方便,也就作罢了。只送到公主府门口,目送魏子规的马车离开,她的假期要开始了。

    她以为阿九会跟着去呢,不曾想魏子规把阿九留下监视她。珍珠笑眯眯的道:“阿九,城里肯定有针对这次科举开赌的吧,去帮我押魏子规。”

    阿九道:“公主,少爷是热门,赔率很低的。”

    珍珠道:“蚊子腿也是肉,赔率再低,就算只赢一两二两,我也高兴。”

    阿九摇头,他这次被留下是有艰巨任务的:“少爷让我盯着公主,禁止你做些不合适的事情。”

    珍珠拉起一同来送魏子规的子意:“算了,我去打麻将。”

    阿九拦下她:“不行。”

    “玩扑克。”

    “也不行。”阿九摸出小册子,“这是少爷写的日程表,少爷说他不在时,请公主务必按照上面写的做。”阿九看了时辰,对照日程表道,“这时候要回书房读诗经。”

    珍珠心想这是连六天的假期都不打算放过她,人不在,都要支配她的私人时间:“阿九,你是不是想去扫茅……”珍珠肚子痛了起来。

    阿九道:“公主,你该不会用苦肉计逼我去帮你下注吧。”

    子意道:“珍珠,你抓得我好疼。”

    珍珠痛得五官扭曲:“快去帮我叫稳婆来。”虽然没有生过娃,好歹是有点常识的,她好像是要提前生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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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联珍珠贯长丝介绍:
她哪里像细作了,哪里像?看看她这正直的长相,她拾金不昧见义勇为的高尚品格,是她不允许自己做出有违道德的事情。不然以她的机智和手段,窃取什么情报还不是易如反掌。也就这个无聊中二加生活白痴的魏家大少会以为她是什么王派来的细作处处针对她。针对就针对吧,反正她有他娘做靠山,在魏府那是横着走的,即便他恨她恨得牙痒痒那也是无可奈何。智商高又怎么样,情商太低——……………………沙雕文,有男主,介意勿入坑联联珍珠贯长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联联珍珠贯长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联联珍珠贯长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