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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绉浮觞     联联珍珠贯长丝txt下载     联联珍珠贯长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五章 带了些洞庭碧螺春的芬芳

    江侵月道:“魏公子如今有功名在身,不能再向从前那般与少夫人坐卧不离,少夫人怕是不习惯吧。”

    珍珠赌气道:“没什么不习惯的。”

    江侵月道:“拌嘴了么?”

    只要她想撒谎,假话也能说得跟真的一样:“是辩论了,他想练口才,于是找我切磋切磋。”

    家丑不可外扬,她再口没遮拦还不至于拿私事和外人讲。

    江侵月道:“少夫人写的唱本中有一句我甚是喜欢,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人海茫茫中能寻到一位愿生死相随的红颜知己也是万中无一的幸运,我就没有魏公子的福气。”

    珍珠道:“你就没发现周围有多少年轻姑娘在偷偷瞧你么,就江公子你这相貌,只要你想,只需喊一声,还怕缺红颜知己。”

    江侵月道:“花无恩爱犹相并,花却有情人薄幸。我想寻的是有情人,并非只喜欢我这副皮囊的肤浅之人。”

    珍珠道:“魏子规就总说我肤浅,看人只看脸。”

    江侵月半开玩笑道:“那少夫人觉得我这张脸能打几分?”

    珍珠愣了一下,这么直接让她品头论足,大胆发言的男人第一次见。

    江侵月道:“说笑的,想来魏公子也是说笑的,像少夫人这般有趣的人,相见恨晚。我若能早些遇见,或许也不至于孤家寡人。”

    珍珠不懂是不是自己多心,这话听着应该就是一般的夸人的奉承话,可是又似乎带了些洞庭碧螺春的芬芳,那是绿茶的清新香气:“你真会说话。”

    江侵月凝视她,深邃的目光,像织了张大网把你给兜住似的。

    珍珠心想眼睛是心灵之窗,还是得保养一下,她建议道:“你这眼睛血丝有点多,睡眠不好,泡点枸杞吧,清肝明目。”

    江侵月道:“少夫人是第一个抵抗住了摄魂的人,可有什么诀窍?”

    珍珠装傻道:“摄魂是江公子你的独门秘笈,问我有什么诀窍不是很奇怪么。”

    江侵月笑而不语。

    一对年迈的夫妻合力推着一辆笨重的木头车在找空地摆摊卖水果。

    这老公公推一会儿便力不从心的停下来休息一会儿,老婆婆则贴心的帮他擦汗,一口一个老头子。

    珍珠会心一笑,红颜易老,韶华易逝,她是最怕变穷变老了,可若是能和那厮一起相互扶持白头偕老,好像变老也不是那么可怕了。

    她希望自己八十岁过马路的时候,魏子规还能牵着她的手,唠叨她走路不看路。

    江侵月道:“少夫人笑什么?”

    珍珠道:“我笑自己也变得太快了。”本来还说要坚持冷战两天,结果半天都没坚持住。

    珍珠走去对老公公道:“这些我都要了。”

    她给了银子,两位老人家千谢万谢。

    珍珠对江侵月道:“我还有地方去,江公子你慢慢逛吧。”

    珍珠在街上找了个孔武有力的大汉,给他钱请他帮忙推这车水果去兵部。

    论笼络人心,魏子规还嫩得很,光靠武力唱征服还不够,还要施些小恩小惠,正所谓给一鞭子给一颗糖,把这些水果送去兵部好了。

    兵部门口一左一右站了两个守卫。

    珍珠认出了今日值班守门的其中一个是那日给她做登记的那位:“大哥又是你啊。”

    那人认了她好一会儿,想起来了:“公主府的。”

    珍珠点头,例行公事,她懂规矩的。她摸出腰牌递给守卫,然后又拿了两个果子贿赂:“公主让我送水果来给驸马,见者有份。”

    守卫道:“那我倒是有口福了,这人是谁?”他询问推车的大汉。

    珍珠道:“请来帮忙推车的,要不他就不进去了,大哥你帮我推进去行么。”

    本也不能轻易放闲杂人进去,守卫笑道:“行吧。”

    守卫仔细的检查了木头车和水果,无异常后,做登记,帮珍珠推车进去。

    他见珍珠长着一张看着就亲切的包子脸,又健谈,打听道:“上次九侍卫说你是专门伺候公主的,那你一定见过公主,公主长什么样?”

    珍珠道:“你怎么会好奇这个。”

    守卫道:“像魏大人九天仙人一般的人物,我们私下都在说公主得美成什么样,才能让他动了这凡心。”

    珍珠道:“大哥,你问对人了。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都不足以形容我家公主美貌的十分之一。她美丽,浑身散着让人无法直视的耀眼光芒;她善良,连蚂蚁都不忍心踩死;她还很聪明,有大智慧,琴棋书画这些千金小姐拥有的基本配置,她也有。打牌摇骰,千金小姐不会的,她也会。”

    守卫根据珍珠的描述在脑中想象出升平公主的形象:“听你这么说还真是十全十美,与魏大人真是金童玉女的般配。”

    珍珠笑道:“当然。”

    说曹操曹操到。

    魏子规迎面走来,见到珍珠,皱眉。

    珍珠努努鼻子,见到她很不高兴么,她可是来主动造台阶给他下的。

    魏子规的背后,雷焕微微低着头在靠近,手在衣服里掏着什么。

    珍珠感觉不对,见雷焕摸出匕首要往魏子规身上刺。

    她什么都来不及想,身体自觉的冲上去挡在他前面。

    雷焕的匕首扎到她肚子上,红色的液体滴到了地上,魏子规踹开雷焕,抱住瘫软的珍珠。

    珍珠反应了过来,看着脸色苍白的魏子规,绝望的哭道:“少爷,我害怕。”

    魏子规摁住她腹部,对那守卫喊:“去喊人来。”

    雷焕趴在地上起不来,确实该喊人,他需要救治。他现在才知道原来那日在茶馆,魏子规确实手下留情了。

    雷焕虚弱的道:“匕首是假的。”

    魏子规不肯跟他比试,他就跟变戏法的买了一把假匕首想着吓唬吓唬魏子规,惹他生气,逼他出手。

    没想到成功了,就是付出了些代价,他肋骨是不是断了。

    珍珠停止了哭泣,她是吓到了,腹部好像是不太疼。她拿起匕首摁了一下刀尖,发现是可以伸缩的,红色的液体不懂是什么血,反正不是她的血。

    珍珠气愤道:“少爷,再过去踹他两脚。”

第二百二十六章 你说我是么

    魏子规道:“起来。”

    珍珠皱着脸道:“腿软了。”

    魏子规抱起她,故意踩过雷焕的手,雷焕骂了两句依旧趴在原地,他起不来。

    魏子规在廊上随便逮了个人请他帮告假,便送珍珠回去。

    魏子规抱她进了官轿,劈头盖脸的骂:“你不自量力的冲上来干什么,若是真的匕首你已经没命了!”

    珍珠哭道:“你不安慰我就算了,你还骂我。士可杀不可辱,停轿,我要靠我自己的双腿走回去。”

    这个走字念得格外有骨气。

    珍珠也就这么说说,若真让她下轿自己走回去,她保证他半年不用安生。

    魏子规道:“不是腿软么。”

    珍珠一哭二闹,小拳头像密集的雨点一样落他身上,魏子规由着她,她根本就没用力气打他,就是要闹:“那也不求你,你这个双标狗、女儿奴、闷骚怪。”

    对他的辱骂是不是升级了,昨晚骂他还没带个狗字:“女儿奴,怎么不骂我妻奴。”

    珍珠抽噎:“你是么。”

    魏子规反问:“你说我是么。”

    她破功了,还想哭得更惨些的,却笑了。

    粗糙的指腹帮她抹去眼泪:“又哭又笑,小狗撒尿。”

    珍珠吸鼻子:“我就乐意又哭又笑。”

    魏子规嘱咐:“下次不许再做这种危险的事,躲在我身后可以,我不需要你挡在我前面。”

    珍珠问:“如果匕首是真的,把我捅死了,你会不会为了我落发出家、终身不娶,甚至殉情。”

    魏子规道:“不会,过完头七立马续弦。”

    珍珠眯眼:“你是不是昨天没有吵过瘾,想继续。”他们可以比比看到底是谁会先被对方气吐血。

    魏子规轻轻捏她的胳膊,做检查:“有没有哪里伤到?”

    珍珠摇头。

    到了魏府,魏子规抱着珍珠进府,珍珠很是享受这种被小心捧着的感觉,就像她是他捧着的一件无价之宝:“以后初一十五,你就是人肉轿子,我想去哪你都要这么抱着我去。”

    魏子规掂了掂:“你是想我初一十五都提醒你一次又重了几斤么,可能称得不太准,比半月前重了三……”

    珍珠拒绝听这些:“闭嘴。”他当他是电子秤,会自动报体重的那种么。

    魏子规抱她回房,把她放到罗汉床上。

    珍珠问:“要回兵部了么?”

    魏子规看了看时辰:“不回了。”

    珍珠低头看了看腹部那一大片红色污渍:“清洗费得找那姓雷的讨。”她使唤道,“去帮我拿件干净的衣服来。”

    魏子规对女子的衣柜不感兴趣,从未主动去打开过她的衣柜,知道她衣服多,但不知道这么多。

    各种颜色,各种款式,跟她的胭脂水粉一样,买了不一定使用,但一定要拥有,他随便拿了一件。

    珍珠道:“我今日逛街时遇到江侵月了。”她朝他勾勾食指,房里就他们两个,可她还是想渲染一下神秘的气氛,魏子规一脸勉强的配合着把耳朵凑过去,珍珠道,“他好像想勾引我。”

    魏子规道:“什么。”

    珍珠把她和江侵月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魏子规道:“这就是一般恭维的话,你是不是想多了。”

    她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你直,听不出这话语里暗藏的撩拨之意,看来我还是挺有行情的,已婚的身份都挡不住爱慕者。”

    魏子规上下打量她,半信半疑,她自信、自立也自恋,他取笑道:“若是,那他还真是瞎得厉害。”

    珍珠道:“这年头瞎的人又不止他,我面前不就有一个早八百年前就瞎了的么,比他瞎得还早。”

    魏子规笑不出来了,因为无话可反驳,干脆直接把衣服罩她头上。

    珍珠把衣服扯下来,失风度了哦:“你不是怀疑他么,要不要我使用一点点美色帮你套消息。”

    魏子规瞪她:“你试试看。”

    珍珠道:“开玩笑的,何必当真,小气巴巴的。”

    魏子规冷冰冰的道:“我生来小肚鸡肠。”

    珍珠食指压住他柔软的嘴唇:“我不允许你这么说你自己。”

    “……”不是她先这么说他的么。

    珍珠道:“只要你永远都对我好,不管有多少优质的爱慕者出现,我也只是他们永远得不到的女人。”

    竞争者的出现有利于提高他的警惕,加倍对她好。

    这就是鲶鱼效应。

    ……

    魏子规逗着孩子,珍珠喂他一块去皮去籽切好的水果,鼓起苹果一样红扑扑的脸,一语双关:“甜吧。”

    魏子规笑着应道:“嗯。”

    珍珠道:“我比较甜还是果子比较甜。”

    魏子规道:“容妙比较甜。”

    容妙蹬了一下腿。

    珍珠道:“少爷,你觉不觉得她好像听得懂自己的名字。”

    错觉么,不应该啊,才这么点大。

    像研究某种未知生物般带着探索的精神,慢慢靠近魏子规怀里的容妙。

    容妙小鼻子一皱,不安的又开始蹬腿。

    魏子规道:“你吓到她了。”他轻轻拍着容妙,轻声细语,“你娘虽然怪,但不是坏人,不怕。”

    珍珠打了魏子规一下,诋毁她名誉,她捏着容妙的小肉手,低头像吸果冻一样去吸容妙的脸,真是有弹性,太让人羡慕了。

    阿九回来便看到这其乐融融,幸福美满的画面。早上不是还像贴错了门神,互不理睬么,这才过了几个时辰。

    女人的心思太难琢磨,难怪他讨不上媳妇,得加紧参透公主给的那本爱情三十六计才行。

    魏子规看到阿九傻愣愣的站着:“回来了,有什么事。”

    阿九觉得魏子规是把他完全遗忘在兵部了:“少爷,雷大人来了。”

    珍珠看着魏子规道:“该不会是因为你打了雷焕吧。我看他像只爬上了岸被暴晒了三天三夜的王八动也不动。少爷,你揍他时使了几分力?”

    阿九道:“应该不是来找麻烦的,雷焕有向雷大人坦白,说是他想吓唬少爷,结果吓到公主了,这才挨了打。”

    珍珠道:“这么诚实。”竟然没有添油加醋?看来倒也并非全无优点。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一发不可收拾

    魏子规和珍珠去了前厅,雷大人见了她,起身就是一鞠躬。

    珍珠赶紧道:“雷大人不必如此。”

    雷大人躬着身子,为了儿子,腰板都不敢挺直:“雷焕那个逆子,不服管教,公主宽宏大量不追究他先前闹事,他不知反省,又闯下大祸,害得公主受惊,是我教子无方。”

    珍珠猜想雷大人估计是怕她进宫告状,断送了雷焕的前程:“可怜天下父母心,雷焕不懂事,却要雷大人你舍下脸来为他登门道歉,他若是也会心疼爹娘,也该吃一堑长一智了。他是吓了我,不过驸马也狠狠踢了他一脚帮我报仇了。请大夫去看过了么,伤势如何?”

    雷大人道:“小伤,等他能下床,再多罚他十军棍。”

    珍珠想到雷焕当时那样子,魏子规那一脚应该挺重的,不止小伤,雷大人这么说,估计是想快点平息事情:“若是因为他犯了国法,或是兵部的规矩,加重对他的惩处,可以。可若只是因为吓了我,那就不必了。”

    雷大人意外。

    珍珠道:“请雷大人回去转告雷焕,争强好斗并不能证明他的本事。我虽是女儿身,也不是养在闺阁里没见过世面的小姐,比他凶狠的,我见得多了,从未惧怕过,自然也不怕他。在魏府门口之所以阻止他和驸马动手,是因为男儿该有骥骜之气,鸿鹄之志,保家卫国才是担当。”

    雷大人并不知这一出:“他竟还跑来魏府门口闹。”

    珍珠点头:“我在高燕时,亲眼看到皇室宗亲和朝廷大臣如何因为自己的私欲,争权夺利离心离德,祸起萧墙,以至于高燕陷入分崩离析的局面。大晋是万万不可重蹈覆辙的,不论身处什么位置,既然都是朝廷官员,就该以国为重,私人恩怨一笔勾销吧。”

    雷大人听出了珍珠的弦外之音,这不止在说雷焕,也在暗示他。雷大人大笑:“难怪皇上如此疼爱公主,我一定回去转告雷焕,他一定不会再生事。”

    魏子规笑,又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骗到了一位。

    珍珠道:“那就好,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雷大人能不能送我一物。”

    雷大人问:“何物?”

    第二日,那把假匕首到了珍珠手上。

    ……

    珍珠对着全身镜,拿着匕首往身上扎,然后做出受伤的表情。

    这个表情她反复对着镜子练习过,嘴巴微微张开,不能露出牙龈,否则会丑。再加个慢动作——转一个圈圈、慢慢倒在柔软的毯子上。

    很好,摔得优雅又漂亮。只要不是脸着地就不会弄花她的发型妆容。

    魏子规静静的看着,又是那种看傻子的表情,侮辱性极强。

    珍珠从地上坐起来:“你能不能别这么看我,最讨厌你这么看我了。”

    魏子规想着那她就不要做出让他这么看她的行为举止来:“你这又是做什么。”

    珍珠道:“明年四月一日,我要拿这个来吓唬子意她们。”

    魏子规道:“为何要挑四月一日?”有什么特殊含义?

    珍珠解释道:“在我上辈子,四月一日叫愚人节,专门戏弄人,骗人的日子。”

    魏子规道:“那你不就是日日都在过节,何必还要等到明年四月。”

    又不是光为了吓唬人,珍珠道:“以后若是遇到危险,我也可以用这招假死来骗人。”

    她抓起匕首又往肚子上捅两下,这玩具还挺好玩的,做得逼真,她站起来夸张的演道:“啊,我受伤了,相公,快救我。”

    转着圈圈转到他怀里,装死五秒,再抬头问他:“你觉得我演得怎么样?”

    魏子规道:“为什么你不管装晕还是装死都要转圈。你是陀螺么,有哪个死前这么转的。”

    这是艺术,珍珠道:“这样死得比较好看。”

    魏子规赠她两字:“无聊。”

    珍珠道:“好啊,你敢说我。”珍珠跳到他身上,拿起匕首在他身上乱扎,“谋杀亲夫,看我扎扎扎。”

    魏子规无奈的托着她,被她“扎”还得防止她摔下来。

    容玄笑了。

    珍珠拍拍魏子规,像是看到铁树开花那般难得的景观,激动道:“少爷,你儿子笑了。”

    魏子规抱着她走到婴儿床边,容玄又不笑了。

    珍珠道:“上次子意闻他俩的小脚丫子时笑过一次,后来就没见笑过了。”她现在怀疑可能当时把他两弄痒痒了,神经反射,不是他两自己想笑,“夫人说你以前也不太爱笑。这两个孩子有点像你,高冷。”

    魏子规道:“没有好笑的事情发生自然不笑,我又不是傻的,随时随地见人就笑。”

    这厮是在骂喜欢笑脸迎人的她傻么,她扎。

    容玄笑了,容妙也笑了。

    珍珠喃喃道:“母子连心啊,我好像知道怎么逗他们开心了。少爷,现在是你证明你有多爱他们的时候了,你愿不愿意为了留住孩子们的这抹无邪的笑,做出点牺牲。”

    魏子规道:“不愿意。”魏子规把手撤走,珍珠腿夹着他的腰,手圈住他的脖子,学考拉抱树,他掐她的脸,把她的脸扯成了椭圆形。

    容玄和容妙笑得简直是停不下来。

    两个无齿之徒,口水就像泛滥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魏子规笑着把话原封不动的还她:“我好像也知道怎么逗他们开心了,你愿不愿意为了他们做点牺牲。”

    珍珠转移话题,她催促:“少爷,你快去上班吧,相夫教子是我的责任,我会好好教育他们,怎么能喜欢看爹娘相爱相杀呢。这兴趣要不得。”

    珍珠右眼猛跳。

    魏子规笑道:“你这媚眼抛得像抽筋。”

    珍珠摁住右眼道:“不是。”她从魏子规身上下来跑去翻黄历,“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看来今天不是个好日子,不出门了。”

    魏子规去上班了,巳时,于渐白跑来魏府蹭吃。

    珍珠道:“你不用去礼部么?”

    于渐白去了珍珠觉得最好的,钱多事少责任小的一个部门——礼部,做司务,负责祠祭,一年到头也就有祭祀活动时稍微忙些,其他时间都很清闲。

    于渐白道:“点卯就溜了。”

    珍珠道:“真好。”点卯就相当于上班打卡,点完名,没什么事找个理由跑外勤就能走了,因为下班是不用打卡的。

第二百二十八章 最怕谈到一半突发状况

    于渐白看到她腰间挂着匕首,夸道:“公主今日英姿焕发。”

    珍珠插着腰,是吧,配上这么个装饰物,提高了她帅气值:“还是你懂欣赏,不像魏子规,鉴赏能力不太行。子意练琴呢,你等等吧。”

    珍珠觉得做为子意的嫂子兼闺蜜,有些丑话还是得说在前头:“子意是我们家的宝贝,追求可以,发乎情止乎礼,否则当心魏子规把你当猪肉干手撕了。”

    她做了个帅气的撕裂动作。

    于渐白道:“那是自然。”

    丫鬟过来欠了欠身:“公主,张夫人求见。”

    珍珠喃道:“张夫人。”

    她和张夫人算不得熟,张夫人从前也是大宴小宴座上的常客,可从她高珍珠恢复身份,活跃于各种社交场合后,张夫人好像就开始不爱参加这类应酬了。

    当初倒没有特意去注意这点,现在,疑邻盗斧,觉得她是不是刻意避着她。

    看了《月牙传》后,她已经把张夫人代入进贾公子的表妹那角色,更不懂该怎么面对这位不熟的皇表姑。

    珍珠问:“张公子或者张大人来了么?”

    丫鬟回道:“只有张夫人来了。”

    珍珠犹豫了一会儿:“请她进来吧。”

    丫鬟去请。

    于渐白观察珍珠表情:“公主似乎不太想见张夫人。”

    珍珠道:“不知她来意,才不知是不是该见。我刚才右眼跳了,怕今日运气不太好。”

    于渐白笑道:“公主也信这些。”

    珍珠道:“我是提醒自己小心、仔细、谨慎。”

    一个人来的,总不是来吃顿家常便饭,补足过往十六年没给她的新年红包,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谈。

    众所周知要谈重要的事肯定得屏退左右,以防隔墙有耳,支开了下人那就她和张夫人两个人面对面,促膝而坐。

    相谈甚欢,夜雨对床那是最好,最怕谈到一半突发状况,还是脱离她掌控的那种突发状况。她如今掌握的个人技能足够应对未知意外么?

    还是魏子规的技能实用点,可他不在。

    于渐白道:“说到张夫人,我昨日在宫里见到她了,我想打招呼,她失魂落魄的,唤她她也听不见,会不会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来找公主帮忙的?”

    珍珠道:“见了就知道了。”希望不会是来着不善吧。

    ……

    丫鬟领着张夫人到了凉亭。

    珍珠笑着起身相迎,先是一个满分假摔扑到张夫人身上,珍珠趁机把她身上搜了遍。

    一颗药丸从张夫人身上掉了下来。

    珍珠看着药丸一路滚,滚下台阶,她玩笑道:“不会是毒药吧。”

    张夫人怔了一下:“我近来身子不太好,这是大夫开的进补的药。”

    珍珠站直道:“开玩笑的。对不起,张夫人,宫里的嬷嬷也来教过我走路坐卧的规矩,只是怎么学我都学不会,还是毛手毛脚,可惜了你的药。我府里有很多人参,补气。我赔给你。”

    张夫人帮珍珠把腰上歪了的匕首弄好:“不用了,我能和公主单独聊两句么?

    珍珠道:“当然可以。”

    珍珠让丫鬟退下。

    凉亭里就剩她们两个,天气闷热,珍珠摇着扇子,耐心的等张夫人先开口。

    张夫人问:“公主看过《月牙传》了么?

    珍珠心想倒是直奔主题:“看过了。”

    张夫人道:“我以为公主会来找我,却没想到一直等不到你,公主当真是沉得住气,这点很像皇上。你是想让我活在惶恐不安中,惩罚我当年犯下的过错么。”

    珍珠不语,她没想得那么复杂,只是觉得凭一本言情小说,就算跑到张府追问,张夫人回一句不知,她也奈何不了,还不如按兵不动。

    张夫人手在抖,心中还保留最后一丝希望:“皇上那样爱你母妃,他若知道真相,定不会放过我。你若读完了下册,知道了当年发生的一切,却没进宫告诉他便表示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对吧。”

    下册,出下册了?她想找的答案可全在下册里,珍珠眼珠子转了转:“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夫人道:“你与你母妃出宫后,我几乎日日去看你们。”

    张夫人盯着她的手臂:“你小时候嫌你手臂上的胎记难看,闹别扭,我还哄过你,其实我比皇上还要更早认出你。”

    还真是印证了魏子规的猜测:“因为你,皇后才知道我的存在,让人来杀我吧。”

    张夫人默不作声。

    珍珠知道自己猜对了:“你知道我吃不得芝麻,在张府故意让人送芝麻馅的点心来害我。”

    张夫人辩解道:“皇后逼我,我为了应付只能出此下策。点心是要分给所有人的,我以为你看到魏子规吃了,知道是芝麻馅的也就不会碰了。”

    珍珠想了想,一开始确实是说分给大家的,是崔银镜提议玩游戏,赢的吃。她才倒霉中了招。

    这插曲张夫人应该是料不到的:“所以你后来送我那么贵重的黑牡丹,是想弥补我。”

    张夫人端庄的姿态再维持不住了,她拉过珍珠的手,懊悔道:“权位之争有多残酷,皇上当初若真的放弃皇位,唇亡齿寒,因选择了他,树下无数政敌的张家还能全身而退么,我也只是将皇上除去你外祖的事告诉你母妃,劝她离开,我没想过害你们母女。”

    珍珠诧异。

    张夫人哀求道:“那是齐王做的,和张家没有关系,皇后、齐王都得到报应了。你母妃唯一放不下你,如今皇上找回了你,得享天伦,你又有了这样圆满的归宿,她定也瞑目了。过去的事不要再和皇上提起了,行么?”

    珍珠冷漠的把手抽回来,她以为她知道了所有的真相,怕她入宫找皇上。

    所以她到底是真后悔了,还是只是怕张家一夕覆灭:“我被我师父救起来时,身上带着毒。你知道那毒发作起来多疼么?夫人生过孩子,我这么形容吧,那毒发作起来痛苦程度跟生孩子差不多。夫人只疼了一次,你知道我疼了多少年么?”

第二百二十九章 绣花架势

    张夫人愕然。

    珍珠道:“要我提醒你下毒这一段是在《月牙传》上册第几页么,毒药可是经你手的,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下的是致人于死的毒。我是如何艰难的活下来的,你难以想象,你怎么会好意思对我说你从没有想过害我。”

    张夫人道:“可是你最终还是活下来了,只要公主不再追究,日后张府上下定为公主所用,我愿意倾尽所有去弥补。”

    珍珠觉得荒谬:“你要如何弥补,能让死去的人活过来么?就因为我侥幸活下来了,我就不该去计较、追究、还该宽恕过去蓄意杀害我的人的罪行么。夫人,你求错人了,我不是菩萨。”

    张夫人做最后的确认:“你不会原谅我了是么。”

    珍珠道:“你不会还要逼我原谅你吧,当你为了你张家机关算尽时,你有想过我和我娘何其无辜。你也算是用我们母女两的命多换了这些年的荣华,即便我如今要讨债,也是天经地义。你还是进宫向皇上坦白吧。”

    张夫人一把夺过她腰上的匕首。

    珍珠吓得赶紧跟她拉开安全距离,不会是见她不肯帮她隐瞒,打算先把她弄死,再自杀吧。

    还好这张夫人也是不懂武功的女流之辈。

    还好匕首是假的。

    珍珠举起她的小拳拳,她这绣花架势,吓唬吓唬门外汉应该还是可以的:“你别乱来,我也是练过功夫的,公主府护卫多,我大喊一声,立马会冲上来十几二十个护卫,刺杀公主罪名不小,到时候你张家才真是要全家升天。”

    张夫人决绝道:“公主,纵使我有千错万错,逸儿却是无辜的,你与他相识,你知道他是一个心底纯良的孩子。”

    珍珠看到石桌上摆放的招呼客人的水果,眼明手快的拨掉。

    一会儿这张夫人发现匕首是假的,拿水果当凶器砸她,苹果香蕉也是能砸死人的,她得将一切可能扼杀在摇篮中。

    珍珠道:“我要不是看在张逸的份上,我已经喊人了,谋杀公主株连九族,你确定要闹大么。”

    就不该在凉亭见她,这石桌子石椅搬不动,想找样称手的防身武器,只有扇子能选。

    珍珠道:“这里被重重包围了,你要伤了我插翅难飞,我数三声,你最好放下手里的武器,不要抱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张夫人哭道:“我知道我的话你是不会相信了,过去并非存心害你,如今也不会害你。我确实不能让人死而复生,但我可以把命赔给你。我只求不要连累我的逸儿。”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珍珠再猜不出张夫人想做什么,那才真是猪脑子了:“刚才那颗还真是毒药啊,你是想死在我这。”

    如果那药不是被弄掉了,张夫人是打算找个时机服毒,横尸在她公主府的凉亭里,这里可就她们两个,她就是跳进梁城那条江里洗三天三夜都洗不白。

    珍珠道:“你要是死了,张家、御史、还有那些暗地里看我不顺眼的人,还不逮住机会联名弹劾我。到时皇上若是因为当年的事怪罪张家,他们又正好借题发挥说皇上是为了包庇我残害忠臣,给我安个红颜祸水的罪名。”

    她自认确实长得漂亮,顾影自怜,看着自己影子都能看入迷,可是漂亮的女人难道就要背锅么。

    珍珠试探道:“这么阴毒的招,是你想的还是你背后那位想的。”

    张夫人以为她前因后果都知道了,激动道:“当年的事是我和皇后合谋,我不知写书的人是何用意,无中生有污蔑太后,我现在能做的就是一命还一命。”

    张夫人闭上眼,拔出匕首往身上扎,随之而来的却不是刺入皮肉的疼痛。

    珍珠怕她寻死一次不成,再寻死第二次,立马上前要控制住她。

    珍珠把张夫人摁地上,张夫人挣扎着拳打脚踢,珍珠每日精心养护的脸蛋吃了几个巴掌。

    真是不喊人来不得了。

    “快来人——”

    丫鬟和护卫闻声赶来。

    张夫人想咬舌自尽,珍珠没法子了,只能把手塞进她嘴里,惨叫声直冲云霄。

    护卫掰开张夫人的嘴,把她两分开。

    珍珠道:“手脚绑上,嘴巴塞上,不要让她自尽。”

    护卫听令行事,赶紧将人捆好。

    丫鬟要扶珍珠。

    珍珠摆摆手,她没这么娇弱。

    手上的伤得快点上药,珍珠迈开脚步要回房拿金疮药,结果踩中了地上的果子,失了平衡,一头撞在了柱子上。

    血光之灾啊,血光之灾。

    为什么每次有人自杀,受伤的都是她。

    ……

    “珍珠。”高邦轻声唤她。

    珍珠醒来,扶着昏昏沉沉的头坐起来,魏子规和高邦围在床边,珍珠道:“父皇,你怎么出宫了。”

    珍珠把磕肿的额头包起来了,不用照镜子她都知道她现在肯定像个阿拉伯人,被咬伤的手也包了,样子惨兮兮。

    高邦怒道:“她把你伤成这样的么。”

    珍珠道:“是我自己撞的。”

    高邦动作很轻,把她额头上的白布掀起一点点看,没流血,关爱之情溢于言表:“你让朕怎么说你的好。”

    珍珠能感受得到他的真心爱护,毫无保留的宠溺,对她有求必应,给她收拾各种烂摊子,帮她挡着御史的谏言,让她能继续保持我行我素的个人风格:“爹,你真的灭了外祖父一家么?”

    魏子规怔,珍珠也不知道自己这么直接的问是不是撞傻了,可能真傻了。

    她没有喊父皇,而是喊爹,高邦知道她想听他亲口答复,他凝着她:“如果我说不是,你信么?”

    张夫人说的,和他说的,她愿意选择相信他:“我信。”

    高邦动容:“你娘当年若也能这样信任我就好了。”

    珍珠道:“我是你的贴心小棉袄嘛。”

    她也不是全然的感情用事,她将张夫人的话从头到尾想了一遍,算是知道为什么太后不喜欢她了。

    高邦道:“朕还要回宫处理事情。”他对魏子规道,“照顾好她,不必送了。”

第二百三十章 眼看他楼塌了

    “父皇。”珍珠唤住高邦。

    她想问张夫人说齐王死了是不是真的。

    皇帝原先留齐王一命是为了牵制齐王几个儿子,如今齐王死了,秘而不宣。皇帝是不是也已经知道当年的事。

    犹犹豫豫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她乏了,最后只说了一句:“张逸是无辜的。”

    高邦温柔的叮嘱女儿:“好好休息。”

    高邦走后,魏子规坐到床边:“少看你一会儿就一身伤。”

    换做往日,她已经撒娇把脸凑过去让他吹吹了,此刻却是一反常态的正经。

    珍珠道:“我一直以为是我在主动找真相,其实是真相主动来找我,我只是被动接受真相。我不知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心理战玩得那叫一个厉害。我就是一颗棋子,早就有人帮我决定好下在棋盘上哪个位置。”

    魏子规问:“怎么这么说。”

    珍珠道:“有人将《月牙传》下册送到了张夫人手上,张夫人以为我全知道了,自己心理防线先崩溃了。能把张夫人逼到我这里来寻死的,你说宫里能有几个人。”

    只封个书局有什么用呢,终是棋差一着。

    背后那人逼的不是张夫人,是太后,这是逼太后搞事情,这不就自露马脚了么。

    魏子规安慰道:“皇上会还你和你母亲一个公道的。”

    珍珠苦笑,安慰的话她也就听一听吧,他们心里都清楚:“对于太后,父皇是下不去手的。”

    想想也是,太后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变成一届平民百姓,拖家带口去浪迹天涯。这种不切实际的浪漫只会存在于书里。

    人,只能向现实卑微的下跪。

    太后不想伤了母子之情,就拿皇后和张夫人当枪使了吧。皇后派人来杀她时,太后是不是也知情,是不是也默许了。

    或许在太后心里,她只是那个勾引她儿子离经叛道的女人生下的女儿,才会打心底喜欢不起来。

    魏子规问她:“你还想弄清楚当年的事么?”

    珍珠绞着衣服道:“我不是说么,真相会自己送上门,我觉得还没完。”

    她现在只想暂时做只缩头乌龟,缩进龟壳里。

    ……

    公主府的丫鬟一边在打扫卫生一边在八卦这张家不知倒了什么霉,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当初张夫人请来了赵先生,城中慕名而来的世家子弟在张府门口排起了长龙,宾客阗门,挤破了头想争得听教的资格,多热闹,这才过了多久,却是门庭冷落,祸不单行。

    张大人突然得了重病撒手人寰,鹣鲽情深,张夫人悲痛欲绝随后跟着去了。

    张逸如今在朝里就任个不大不小的闲职,张府那庶子觉得他是撑不起张府往日的荣光了,张氏夫妇刚下葬就闹着要分家。

    珍珠安静的听着,魏子规道:“请你去岳秀庄吃烤鸭。”

    她知道他是想哄她开心:“你不回兵部么?”

    魏子规道:“休沐。”

    ……

    珍珠想坐靠窗的位置,上了二楼,就看到在买醉的钟盛,珍珠过去打招呼:“钟公子。”

    钟盛瞟他们一眼,没精打采回应:“公主、驸马。”

    珍珠本来想问他是不是又被家暴了,可是这么直白好像不太礼貌:“这酒还是不要多喝,伤肝的,喝酒逃避不能解决问题。”

    钟盛郁闷,按理说是家丑不可外扬,只是他那些丢脸的事晋城也是无人不知了,好像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他爆出一个大瓜:“我夫人要跟我和离了。”

    珍珠想到他之前还想着一死来逃脱贾春漫的魔爪,说要脱离苦海:“所以你这是在庆祝?”看他的表情不太像。

    钟盛道:“我与她吵架,一气之下说了许多伤人的话。她便回娘家了,前日把和离书送来了,要跟我一刀两断,自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我原以为我该高兴的。”

    珍珠想着原以为,那就是实际跟想的不一样了,为什么总是要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啊。

    她道:“你若是想挽回,就去道歉,比坐在这喝酒有用。街头那间水果铺老板我认识,你报我的名字,让他把榴莲壳统统留给你,不用你花一文钱。还有隔壁那间卖搓衣板的,用的是真材实料,结实耐用,别说你这样的身材,两百斤的压上去也压不断的。”

    魏子规斜眼。

    钟盛垂头丧气,焦躁的抓着头发:“太迟了,榜十七看上她了,今日他就要去下聘了。”

    珍珠道:“榜十七是谁?”真是学海无涯,是她学识不足,她问魏子规,“有人姓榜的么?”

    钟盛道:“今年的进士,榜上的第十七名。”他越说越咬牙切齿,“一个趁虚而入,卑鄙无耻的小白脸。”

    珍珠看着钟盛的胜雪肌肤,他可是把晋城燕窝吃涨价的男人:“你这么说人家不合适吧。”

    钟盛道:“那无耻小人家境贫寒,一朝上榜春风得意,就把家中卖豆腐养着他的糟糠之妻给休了,一心要攀周国公这高门。”

    那不就是陈世美么:“那你赶紧去跟你夫人说,你还在这喝什么酒。”

    钟盛痛苦道:“说了,谁知她却只是让人拿扫把把我赶出门,再不见我了。”

    珍珠道:“上次见面,我一眼就看得出你夫人很爱你,是你不懂珍惜,你如今是真心后悔了么?”

    钟盛道:“后悔又有什么用,她不会再原谅我了,公主说得对,是我身在福中不知福。”

    珍珠见他可怜,偶像包袱全然不要了,哭成了悲伤蛙的表情包,遂动了恻隐之心:“你想她见你也不是什么难事。常言道浪子回头金不换,如若这次哄回了她,记得日后改过自新,就不要再这么作了。”

    钟盛燃起希望:“公主有办法。”

    珍珠喊来店小二,让他拿宣纸,小刀,蜡烛和火折子。

    珍珠把蜡烛点上,刀子在火上烤了一会儿。

    钟盛问:“公主是要做什么?”

    珍珠道:“帮你哄媳妇。”

    说完抓住他的手,划破他的食指,摁住他的手在纸上写字。

    钟盛痛得滋哇乱叫。

    才写了两笔。

    珍珠用力挤钟盛的手指,挤不出血了:“你这血怎么止得这么快,该不会补品吃得多,血脂高吧,日后多吃点青菜。”

第二百三十一章 凑得六字

    说罢又是一刀割在他中指上,将余下的几笔补完整了。

    珍珠足足割破钟盛七根手指,才凑得六字。

    对不起,我爱你。

    因为钟盛乱动,字写得歪歪扭扭,毫无风骨,像胖胖的蚯蚓在扭秧歌,还好不落她大名,倒也不会败坏她书法大家的名声。

    珍珠道:“你自以为风流,其实根本不懂女人,也不曾试图去了解过你夫人。女人要的很简单,她不肯见你是因为你说的不是她想听的。”

    钟盛哭,这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却有点费手指:“就不能用笔写么。”

    珍珠心想嚎得像进鬼屋似的:“用笔哪有写血书赚人热泪,这是要用来向你夫人证明你的真心和诚意的,都没放你的血写万字忏悔书。”

    魏子规自己动手倒茶,看珍珠怎么折腾这位晋城有名的纨绔。

    珍珠把血迹吹干,折好给钟盛:“只要你夫人看到,肯定会出来见你。只是能不能让她回心转意,还得看你自己。”

    钟盛道:“周国公府的门口立了牌子,写着我与狗不得入内。”他自以为聪明的道,“啊,我直接扔进墙里就行了。”

    珍珠道:“你傻不傻,你这么扔进去,别人只会当垃圾扫走。”她又拿了张纸,想了想,为求稳妥拉过钟盛的手又是一刀,他剩下的三根手指也没能逃过,还要反复挤血。

    珍珠捏住他的手指写下:转交贾春漫者,还有重酬。

    她教道:“把这两张叠一起,拿锭银子包在里面再扔墙里,这才能万无一失。”

    钟盛感觉自己的手废掉了,他瞥了眼街上,碍眼之人出现了:“榜十七。”

    珍珠往街上望,一男子骑着白马,马后跟着一群挑聘礼的奴仆,排场做足,招摇过市,街上最醒目的就是他了。

    珍珠催促钟盛:“你还不赶快去。”

    钟盛拿起血书,跑下了楼。然而光是从二楼到一楼门口,他就花了不少时间,只懂吃喝玩乐的官二代,体能之差刷新珍珠的认知。

    魏子规靠在护栏上,心中计算了一下钟盛的速度,他问珍珠:“你觉得他跑到周国公府得多久?”

    珍珠啧啧道:“真是跛子都比他跑得快。”

    魏子规道:“他说人家抛弃糟糠你就信了,若是假的呢。”

    这点她想过了,珍珠道:“他若说的是假话,事后我再揍他,也不妨碍榜十七换个日子再下聘。他若说的真话,我可就帮了一个差点上当受骗的弱女子。上次贾春漫当众打他,他一味窝囊的逃、挡、躲,没还手,或许这个人还不到无可救药。”

    魏子规道:“你觉得他就算还手,打得过么?”

    珍珠道:“还不了手是客观事实,不还手是主观意识,即便被打,他没想过要对自己的媳妇动手。再说最后要不要破镜重圆,决定权还是在贾春漫自己手上。”

    魏子规也不和她辩了:“估计人家下完聘,他都没到。”

    珍珠道:“送佛送到西吧。”她直勾勾的看着魏子规。

    魏子规只想冷眼旁观:“我可没有魏少夫人你的足智多谋,你总不能让我扔个杯子下去,砸破榜十七的头吧。”

    他知道那人名字,却也跟着喊人家花名。

    珍珠心想他们之间的心有灵犀呢?她把包包挂他脖子上:“我是要你帮我拿包。”关键时候还是得靠她。

    珍珠蒙了脸,噔噔蹬的下了楼,来到路中间蹲下挡住榜十七的路。

    榜十七停住马,他身后的队伍也跟着停了,榜十七问:“这位夫人,你蹲在这做什么?”

    珍珠抬头,翻白眼装瞎:“实在对不住,我掉了一两银子,在找。”

    珍珠在地上摸着,榜十七想从左侧过,她就挡到左侧,想从右侧过,她就挡到右侧。直到榜十七不耐烦,想把她这瞎子驱赶到路边。

    只是一抬头,见到了岳秀庄二楼靠窗坐着正喝茶的魏子规,他认得这位圣眷正浓的驸马爷。听闻皇上不喜官吏仗势欺压平民,要求朝臣修身,亲民,能医百姓之疾苦。

    榜十七换上亲切的笑容:“不急,你慢慢找。”

    珍珠道:“你真是好人。”继续摸。

    榜十七又等了许久,耐心耗尽,遂决定拿钱解决,他让人给了珍珠一两银:“这应该是夫人掉的。”

    珍珠眼睛翻得也有点酸,就帮钟盛到这了,后面看他自己造化:“还真是一两银子,谢谢你帮我找到,我今日出门真是遇上好人了,好人有好报。”

    她让路给榜十七通过,等队伍走后,对楼上的魏子规招招手,不吃烤鸭了,去吃肉包子,她请客。

    ……

    珍珠买了两个肉包子,刚出炉有点烫,她拿不住,让魏子规帮她拿。

    魏子规笑道:“若是有朝一日榜十七认出你怎么办?”

    珍珠抓了一下自己的耳垂:“灭口。”

    她只是想拖延一下时间,没想到还赚了银子。

    路边蹲着叫花子,盯着魏子规手里的包子。

    珍珠道:“我怎么感觉晋城好像多了好多乞丐。”

    魏子规道:“高燕内乱,大晋接纳了一些灾民,不过人数太多,不可能全放进来,还有很多拦在了关外。这一些算是运气不错了,能一路平安逃到晋城来。”

    珍珠担忧的问:“少爷,我们和高燕要打仗了么?”

    魏子规道:“往日这么精明,怎么也糊涂了。高燕内乱刚起,这时候攻过去,他们必然联合对外。至少也要一年半载,等他们百姓流离失所,等他们民怨沸腾,等他们内耗得差不多了,这时再打,他们才无反抗之力。”

    珍珠道:“一定要打么?现在这样挺好的。”

    魏子规道:“你忘了忽弥詹之前做的事么,是他们先犯。弱之肉,强之食。不想被欺压不想被吞并,便要群策群力,自强不息。若不是他们内讧,大晋也没机会坐收渔利。你也不必先杞人忧天,世事如棋局局新,或许不必兵戎相见,他们自己便归顺了。”

    当然,要不要打,何时打还是要看皇上的意思。

    珍珠疑惑:“那我的独轮车设计用在哪了?”

    魏子规小声道:“卢胡蝗灾还没解决,地方又生了匪患。郜城造了一批兵器,皇上命人押送粮草和这批兵器送到卢胡去,要经山路,你的独轮车便用在此处了。”

    “免费送?”这么大方。

    魏子规道:“收费送。”

    珍珠心想那能叫送么,那叫卖。

    魏子规道:“李期也要跟着回卢胡。”

    珍珠心想终于是走了,她都以为李期要在这定居了:“你说他会不会把大晋卖卢胡粮食和兵器的事当做自己游说的功劳?”

第二百三十二章 他不是轻易承诺的

    魏子规没答。

    珍珠回头看了眼那些蓬头垢面又饥肠辘辘的乞丐,她对魏子规道:“等我一下。”

    珍珠折回包子摊,买下了所有的包子,交代了几句,老板点点头,收钱办事。

    魏子规等在原地,嘴角含笑,魏少夫人时常会做些让他意想不到的事。

    珍珠跑回他身边,拿走他手里的包子边走边吃:“等容玄、容妙长大了,你要跟他们说我是个很有良心的企业家,热心于公益事业,大大的好人。”

    魏子规分得一个包子,受自小学的规矩约束,不想像她这样当街没影响吃东西,干脆拿着:“你可以自己对他们说。”

    珍珠摇摇头:“不行,这种好人好事就得从别人嘴里听到,如果由我自己说,他们会以为是我吹牛。”

    包子摊的老板开始派发包子,乞丐们争先恐后上前抢。

    珍珠道:“你记不记得我说过马斯洛的需求七层次,这些高燕人是为了活才千辛万苦来到晋城的,若是吃穿这种基本的问题解决不了,最后还是得濒临死亡,晋城的治安会容易出问题。这解决一顿两顿其实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她知道父皇会同意放一部分难民进大晋,是为了造口碑,好的国际名声可以吸引人才来投奔。

    魏子规道:“嗯。”

    他虽只答了一个字,但珍珠知道他听进去了。

    珍珠很快把包子吃完了,魏子规把手上的那个也给了她:“还想去哪?”

    珍珠擦掉嘴上的油渍,这宠溺的语气,仿佛下一刻她只要说出地名,他会毫不犹豫带着向着夕阳策马奔腾,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哪怕天涯海角。

    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他。

    魏子规道:“做什么这么看我?”

    珍珠道:“我在珍惜这一刻,将此刻温柔的你牢牢记在心里。我知道你在哄我开心,等过几日我心情恢复,你也就变回原来的魏子规了。而此刻的你不知何年何月能再见,日后若是挂念了,我就把今日的回忆拿出来回味一下。”

    魏子规道:“你能别说这么肉麻兮兮又矫情的话么。”

    珍珠不觉得矫情啊,很有青春伤痛的文艺范:“等下回你不开心了,换我来哄你。”

    魏子规道:“你每日少气我一点,我就开心了。”

    别把她说得好像日日对他非打即骂行么:“你若不惹我生气,我又怎会气你。如果你我之间摆脱不了一个人开心,另一个人必然得受气的宿命,我知道你一定希望开心的那个是我。”

    魏子规磨牙道:“你还真是比我更了解我自己。”

    珍珠垫脚在他耳边说了三个字。

    魏子规笑道:“说什么,听不清。”

    魏子规用他那勾人的眸子注视她,珍珠心想这样脉脉含情的看她,她心肌梗塞怎么办,他可要给她做人工呼吸。

    “虽然你哄人的技能一言难尽,但是……”她比爱心。

    魏子规道:“以后只讲那三个字就行了,就不要把虽然但是这样的关联词套进去了。”她当在练造句么。

    前方十米就是珍珠常去的胭脂铺,她故意说给某人听道:“不懂新款的青黛出来了么,人家的相公都会给夫人画上美美的眉毛,真是羡慕。”

    魏子规知她又在使无中生有这招了:“不知是哪一家?”

    珍珠道:“就那一家嘛,说出来你也不认识,谁能想得到魏公子擅丹青,诗画双绝,却连眉毛都不会画。”

    魏子规道:“我当然会画,天天给你画都行。”他一诺千金,所以他的诺言很谨慎,也很严谨,得满足前提条件,“只要你卯时能起得来。”

    这个嘛,卯时起,对她是个很大的挑战。

    魏子规道:“去看你喜欢的胭脂水粉吧。”

    珍珠心里盘算着坑魏子规买单,一个男人经过她身边,她闻到一股淡淡的,像空山新雨后,花草散发的那种清新的香气,这香气她很喜欢,新出的香水么?

    她侧目。

    男人带着纱帽,恰巧风来了,掀起了轻薄的纱,惊鸿一瞥足以让珍珠驻足。

    珍珠扯了扯魏子规的袖子:“少爷,你看到刚才那个大叔了么,穿黑衣服那个大叔。”

    魏子规回头在人来人往中找寻她所说的人,只来得及看到一个背影消失在了街角。

    魏子规道:“相貌俊美气质佳,身材高大衣饰贵是吧。”能引起她注意的,都有这么个共同点。

    珍珠道:“就在刚刚,我脑子里响起了背景音乐,就那种特别惊艳的人物一出场,为了烘托气氛、衬托出那人的与众不同,响起的音乐。”

    是本地居民么?

    魏子规笑里藏刀,别人家是夫人防着相公帘窥壁听,他们家则是反过来的,魏子规凉飕飕的问:“那你现在看着我,脑子里有响起音乐么?”

    珍珠咽口水。

    有。

    午夜凶铃的背景音乐。

    ……

    夜里,珍珠给容玄玄、容妙换了尿布,要哄他们睡,可是摇篮曲唱了一遍又一遍,他们就是不肯睡。当父母真不容易。明明在赋棠居时作息很规律,也乖。

    珍珠点点他们的小鼻子,自言自语:“怎么不睡,你们不睡,我也不能睡。难道是想听睡前故事么?现在给你们讲故事是不是早了点,你们听不懂。”

    魏子规舒服的躺着,闭着眼却没睡,他笑。

    珍珠道:“今晚我哄,明晚你哄。孩子我们两都有份,应该共同承担养育的工作才是。”

    魏子规没意见:“你今晚先把他们哄睡再说吧。”

    珍珠道:“唱歌没用,试试讲故事好了,说不定他们听不懂,觉得像在听天书,就睡着了。”试试吧,讲什么好呢,有了,珍珠用轻柔的,舒缓又催眠的语气说道,“从前有个樵夫掉了一把斧头进河里,河里出现了一个神仙……”

    魏子规又笑了。

    珍珠不满,她说的是故事,不是笑话:“你笑什么?”

    魏子规道:“等他们会说话了,这故事你千万别说了。万一他们问起若是你,你会挑金斧头还是银斧头,你怎么答?”

    这不是有标准答案么:“那我肯定回答他们我会挑破斧头。”

    就她这种其身不正的,有说服力么:“亲骨肉你都骗。”

    珍珠抖着腿道:“无毒不丈夫,成大事者亲生的都照骗。”

第二百三十三章 真是深谋远虑

    魏子规道:“这个故事是要教人诚实,若干年后他们问你,你自己都做不到却为何要求他们做到,那时你怎么答?”

    珍珠道:“那你就跳出来严厉的批评我,然后旁征博引,讲解利害关系,必要时我可以贡献出我悔恨的眼泪,自行去角落罚站半个时辰。”

    魏子规讽道:“你可真是会教育孩子,唱本都提前一年半载写好了。”

    珍珠纠正道:“这不叫唱本,叫幼儿活动教案,鄙人不才,涉猎的书籍比较广泛,幼儿教育我也看过一两本的。起个课题名称好了。对了,就叫《做个诚实的好宝宝》。”

    珍珠边读课题名称,边做可爱的动作,引得容玄容妙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一人身上。

    珍珠笑道:“他们两这么睁着大眼看我,真可爱。”

    魏子规想说若是有只搔头抓耳的猴子在,他们两估计也会这么看:“敢情魏少夫人你还是为日后埋下伏笔,真是深谋远虑。”

    过奖了,珍珠道:“你不是让我不要带坏他们,说孩子你亲自教么。你看不惯我举止大可拿个小本本记下来,我就是为了给你积累教育素材,才这么放浪形骸。”

    魏子规哼笑,信她个鬼。

    容玄吐口水玩。

    魏子规道:“你儿子都不信,对你吐口水了。”

    房外的大侠忽的狂吠不止。

    珍珠就一双手,此刻恨不得有三头六臂。公平起见,她左手捂容玄右耳,右手捂容妙左耳。

    她怕犬吠声吓到他们,这要是哭起来,左右声道立体环绕,高音通透,低音澎湃,音效棒棒的。

    还好没哭。

    珍珠奇怪道:“什么情况,大侠很少叫得这么凶。”

    魏子规出去查看情况,才一会儿就回来了,只因他一出去大侠就不叫了。

    魏子规对珍珠道:“你今日也见到了,街上多了许多难民,我不在时,若是你要上街多带些人。”

    珍珠让他放心:“我有暗卫。”

    ……

    于渐白又来了,提着于府新聘的厨子做的香酥鸡来的。他上班估计都没这么准时准点,珍珠玩玩笑道:“你到底是在礼部任职,还是在魏府任职。”

    于渐白道:“勤能补拙嘛,在讨姑娘家欢心这方面我天赋不及魏兄,只能在勤奋这块下点功夫。”

    珍珠想着勤能补拙这个词还能这么用,真是活到老学到老:“其实在追求姑娘芳心这块,你比魏子规好太多了。”只有三个字好像还不足以说明差距,她补充道,“太多太多。”

    于渐白得了专家珍珠的肯定,信心大增。

    他欲言又止:“那个……张逸来找过我,他想问张夫人的事。”张夫人来闹事那日他也在,接着张府便变故丛生。

    珍珠问:“那你怎么答?”

    于渐白道:“我告诉他那日我赶到凉亭就看到公主府的侍卫绑住了张夫人,公主则受了伤。后来魏兄就回来了,让我先回去。”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什么都不答,反而更好。

    珍珠道:“做为朋友,你做到了如实相告,把你看到的听到的告诉他,并没有歪曲事实,无愧于任何一方。当初在张府,崔银镜说她的琴被张府的丫鬟弄坏了,只有你挺身而出说了公道话。那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有正义感。”

    于渐白不好意思道:“魏兄和楚兄也有正义感,且处事比我成熟稳重,我也就会跳出来跟崔银镜吵,吵完其实也并没有解决问题。”

    珍珠道:“成长都是有个过程的,这叫阶段性。”她也不觉得魏子规有多成熟,就板着脸时显得老成些,惹人厌时真的格外讨人厌,“不要太盲目崇拜,追星还是得理性啊。”

    于渐白听不明白:“啊?”

    珍珠换种方式解释:“别把某个人想得太过完美,他不是神仙,他也只是一届凡人,人无完人。他也有缺点,甚至某些方面可能还不如你。”

    于渐白道:“魏兄有缺点么?我没发现。”

    珍珠想救一救这只迷失在魏子规无边的魅力中,将魏子规神话,却认不清自己的羔羊。

    当初若有个好心人拉她一把,她也不至于泥足深陷,沉迷于魏子规温柔乡里至今无法自拔。

    她举例:“他眼力不行。”

    于渐白道:“怎么会,魏兄可是百步穿杨。”

    珍珠指着发上的丑簪子,揭露其恶行:“这是他买的,见我不情愿还逼我戴上。”

    于渐白盯着她头发上的簪子,先是思考,然后问:“在哪买的?我也给魏姑娘买一支。”

    珍珠给于渐白打上没救的烙印,她放弃了:“还是别吧,免得子意觉得与你有跨不过去的鸿沟。”

    子意拉着菀翠走来。

    于渐白整理了一下发型,起身相迎,声音自动切成了气泡音:“魏姑娘。”

    珍珠想吐槽他就不能自然点说话么。

    菀翠经过慎重的考虑,她想尝试着做出改变:“公主,我想学做生意。”

    珍珠拍手,就等她这句,经济独立不止是物质上的一种保障,也是精神上的一种富足,她一定会爱上赚钱的感觉:“你决定做什么生意了么?”

    菀翠把自己的想法说了:“我想找一间铺子,不用太大,小一点就可以了。晋城来了很多难民,他们需要干活来养活自己。我可以把他们介绍到需要用人的铺子,只收一点介绍的费用。你觉得可行么?”

    珍珠实在是佩服自己看人的眼光:“当然可行了,这叫人力资源,低成本的买卖。”

    菀翠得到珍珠的认同很是高兴,在南宫家时不论她做什么,夫人都觉得她做得不好:“可我不知道铺子该怎么选,选在哪里好。”

    珍珠道:“那就去找、去看,总有合你心意的,现在不知道选,以后就会知道了。”

    子意看着珍珠道:“我也想加入,可是我不会做生意,我也出银子行么?”

    以前曹萍是不允许菀翠有自己的主见、主意,现在珍珠开始培养菀翠的自主和自信,这是第一步:“这是菀翠姐姐的生意,你得问问她。”

    菀翠笑道:“当然可以。”

    珍珠道:“打铁趁热,要不现在上街去看铺子吧。”

第二百三十四章 遇到困难找衙役

    可以找正在招租的空铺,货比三家。珍珠让莞翠和子意穿得普通些,怕老板看他们珠光宝气故意抬价。

    于渐白低头看自己身上的绸缎:“那我怎么办?”显然他也想跟去。

    于渐白身量跟魏子规差不多,珍珠拿了魏子规一件低调的黑色衣服给他换上。

    仆从也不带,出门了。

    珍珠毫不藏私的教莞翠如何挑选商铺,地段、人流、需求都要综合考虑。

    又教莞翠如何杀价。比如明显且强烈的表示出购买的**,在对方报价后,面色大变表示某某报价更低,让利更大,他家的更经济实惠诸如此类。

    莞翠受益良多。

    于渐白道:“我以为做买卖就是你买我卖,你情我愿就成交了。原来还有这么多学问。”

    珍珠道:“三百六十行,行行有学问。做买卖的大街小巷都是,大富大贵的有几个?学问深着呢。”

    一个人撞了上来。

    莞翠是习武之人,是他们四个里最警觉的,珍珠身份特殊,就怕遇上行刺的,莞翠下意识要擒拿对方。

    结果看清楚对面的是个孕妇,及时收手了。

    莞翠见那孕妇要摔倒,赶紧扶住:“小心。”那孕妇面无血色,莞翠好心的问,“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孕妇点头。

    珍珠道:“那我们送你去医馆吧。”

    孕妇举了举手里几副药:“才从医馆出来,大夫让我回家好好休息。”

    于渐白瞧着这孕妇身边也没跟人,问:“那你相公呢?”

    孕妇道:“他干活去了。”

    孕妇谢过莞翠,说自己能走,可身子一直站不直,腿无力的样子。

    怀个孩子有多吃苦受罪,珍珠是感同身受:“要不我们送你回去吧。”

    ……

    孕妇说她家就在附近。

    她指路,带他们进了巷子。

    菀翠小心的搀扶着孕妇,那孕妇感觉到了频繁的胎动,停下抚摸肚子。

    珍珠看到她手腕上戴着一条红豆手链,心里咯噔跳了一下,乱了节拍。

    她看了眼深深的巷子,静悄悄,留了个心眼:“这一带我以前经常来逛,一直走到头是平康坊,你说你家在附近,难道是平康坊么?”

    孕妇道:“对。”

    “平康坊那有个菜市,不论蔬菜还是肉类都新鲜便宜,菜贩老实,从不短斤少两,我们家负责买菜的丫鬟最喜欢去了。这不她今天也去了,可是没买到我想吃的猪蹄。”珍珠颇为可惜的说道。

    子意眼睛一亮:“猪蹄么。”

    珍珠点头:“想做红烧猪蹄,没买到,说是今日抄近道穿巷子,碰上一条恶犬。大腿被咬了一口,可她有责任心,拖着伤腿都还要给我去买猪蹄,赶到人家摊子时猪蹄卖完了,你说惨不惨。”

    子意同情道:“是厨房的慧儿么?”

    “是啊,早上才发生的惨事。”珍珠一脸恐惧,“天啊,不会说的就是这条巷子吧,不行不行,不能走这。”

    孕妇道:“我今日出门时就是走的这条巷子,没发现有狗。”

    珍珠道:“估计狗都知道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今日起得早,现在是溜达出别处找吃的了,可难保不溜达回来遇上。”

    珍珠左右为难:“要是碰上了,你身怀六甲跑不快,你说我们跑是不跑,不跑斗不过,跑吧,扔下你一个孕妇也不道德,会受良心责备。”

    于渐白觉得此刻正是他在子意面前展现男子气概的时候:“我保护你们。”

    珍珠踩他的脚,于渐白疼得抱着脚跳。

    珍珠道:“踩你一脚都喊成这样,叫我如何放心的把我们四个的性命交给你,你有信心一掌将狗打死么?一掌打不死,它往你大腿咬两口。见过被大侠啃过的鸡腿吧,估计你腿就成那样了。”

    珍珠提建议:“所以,还是绕道吧。”

    孕妇道:“我家其实是在这条巷子的尽头,靠**康坊。一直走很快就到,若是绕路,必定费时,我现在身子不舒服,怕支撑不住。也不好耽误几位太久。”

    珍珠道:“可能你身怀六甲不方便常出门所以不知,还有条路更近。”

    珍珠用手指比划给她看,“这条巷子你以为它是直的么,错觉,它建得其实是弯的。我带你走一条直路,要知道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于渐白听着最后一句觉得深奥:“两点之间,短?”

    珍珠道:“不懂意思没关系,只要知道我带的一定是耗时最短,又最安全的路,一样能绕到巷子另一头就行了。安全起见,这位夫人,你还是听我的吧。”

    孕妇道:“我觉得我们还是走这……”

    珍珠扁嘴,难过的打断:“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坏人,不信任我?你愿意接受我的帮助,我以为你是一眼就看穿我性本善。”

    珍珠表现出对人性的失望透顶:“我冒着被讹的风险向你施以援手,你却如此怀疑我,这炎炎夏日,我如身在寒冬。冷。”

    孕妇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珍珠接上她的话:“那就是相信我很善良,相信我会花最少的时间将你平安的送回家对么。大晋交通便利,条条大路通你家。现在不过换一条,还是会去到你要去的地方。”

    子意帮腔道:“夫人,你就相信我嫂嫂吧,我嫂嫂可厉害了。”

    孕妇想了想,道:“那就绕路吧,劳烦几位了。”

    珍珠对菀翠道:“菀翠姐姐,还是我来扶这位夫人吧。”

    珍珠顶替了菀翠的位置,扶着那孕妇热心道,“夫人相信我就对了,我相公说我就是晋城的活地图。什么路我都认得。”

    孕妇道:“今日幸好是遇见你们几位好心人。”

    珍珠笑道:“客气了。”

    珍珠带那孕妇直走,右拐再右拐,去到晋京府门口:“到了。”

    孕妇错愕:“走错了吧?”

    珍珠道:“没错了,就是这。”

    她摸出药粉洒向那孕妇,在她倒下时托住她身子,好重。还好从前做过苦力。

    平康坊是没菜市的,珍珠忠告道:“下次记得,遇到困难还是找官差吧。”

第二百三十五章 你倒数的啊

    菀翠吃惊道:“这是做什么?”

    珍珠道:“我也想知道她想做什么,所以打算让官府出面帮查一查。菀翠姐姐,麻烦你送子意回去。等我处理完,回去再跟你们说。”

    菀翠知道珍珠这么做定有她的道理:“好,我先送子意回去。你小心些。”

    菀翠带子意回去。

    于渐白也想跟着走:“我来护送二位姑娘吧。”

    珍珠心想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她喊住于渐白:“于兄,帮我去兵部找一个叫卫禟的来。”

    于渐白道:“我有没有听错,不是找魏兄么。”

    珍珠撇嘴:“你爹喊你回家吃藤条焖猪肉。复述一遍。”

    于件白一字不差的重复:“你爹喊你回家吃藤条焖猪肉。”

    珍珠道:“证明你听力没问题,不用怀疑自己的耳朵。帮我去兵部找个叫卫禟的来,拜托了于兄,只要你帮了我,我就把子意随手涂鸦用过的废纸免费送给你。”

    这有偿和无偿果真是不一样,话音刚落,于渐白咻一下不见了,珍珠纳闷这家伙什么时候无师自通了这等绝顶轻功,凌波微步啊。

    ……

    朱焕庐安排了人手去珍珠说的那条巷子查看,抓到两个鬼祟的男人。经过珍珠的辨认,确定不认识,确定没得罪过。

    孕妇自进了晋京府就没说过话。

    师爷看着跪地的两个男人想到了什么,对朱焕庐小声道:“大人,是不是该通知刘川风来认一认人。”

    珍珠耳尖,听到了:“关刘川风什么事?”

    别告诉她这两个是鲸帮的人。

    别告诉她鲸帮为了快速补充人员缺失,培养储备干部,降低入帮要求,什么牛鬼蛇神都招。

    她可不希望这个曾经由她这个退休帮主带领过的帮派重量不重质。

    朱焕庐道:“昨晚鲸帮送了两个男人来,说是路上遇见三个凶徒追杀小孩。他们见义勇为,抓住了两个,送官法办,被逃了一个。”经师爷一提醒,朱焕庐也想起来了,“据说逃的那个脸上有刀疤。”

    朱焕庐歪头看跪在地上两个男人的脸,其中一个确实有疤。

    朱焕庐吩咐道:“去鲸帮喊刘川风来。”

    朱焕庐让人上茶上点心招呼珍珠。

    珍珠拿起一块莲子糕,引诱那孕妇交代实情:“怀孩子特别容易饿,以前我一日能吃六顿,想必你现在也饿了,你告诉我为什么想害我,我就把点心给你吃。”

    孕妇依旧保持沉默。

    珍珠心想不领情,她就自己吃。

    刘川风很快就到了,还带了一个孩子来,就是珍珠让他帮着找的那个偷她钱的孩子。

    师爷和捕快都在。

    刘川风得在外人面前装作和珍珠不熟,便规规矩矩的道:“小人见过升平公主,见过朱大人。”

    珍珠正襟危坐,端着贵族的姿态:“刘帮主,本公主最近买了贵帮的炭笔,写出来的字颜色很淡,你过来看看,是不是质量有问题。”

    珍珠从包里掏出炭笔。

    刘川风上前两步,接过笔装作检查,一低头就听到珍珠用极低的音量问:“什么情况?”

    刘川风小小声回:“帮主不是让我找那孩子么,原来不止公主一个受害者,他还偷了其他人的钱,昨日找到他时他正被失主追杀。”

    珍珠了解了情况,清了清嗓子:“这笔是包退换的吧。”

    刘川风道:“应该是伙计不仔细,把残次品卖给了公主,实在对不住,回头我让人送二十支去给公主赔罪。”

    珍珠宽宏大量道:“行吧,我也不为难你们,就这么着吧。”

    朱焕庐让刘川风和那被追杀的孩子认人,孩子认出了逃脱的凶徒:“就是他。”

    指认完,由师爷写下证词,让身为证人的刘川风和孩子摁手印。

    然后魏子规和卫禟也到了。

    珍珠对魏子规道:“我让于渐白叫卫禟,你怎么也来了。”

    于渐白讲得不清不楚的,她在这,他能不来么。魏子规瞪着她小声道:“你毕竟是这的常客,我总要来确认一下你是不是又心血来潮想来这度几日假,若是,我就吩咐厨子不用做你的饭了。比起家里的饭你可能更喜欢吃牢饭。”

    珍珠心想何必这么说她。

    卫禟一眼认出了跪着的那个孕妇,他咬牙切齿:“阿岩。”

    孕妇低下头,不敢对上卫禟那双满是仇恨的眸子。

    珍珠心想还真被她猜对了身份么:“朱大人,能不能把昨夜抓的那两个也带上来让我见一见?”

    朱焕庐让衙役把牢房里关的那两个带上来。

    一个年纪较长,一脸凶相。另一个年纪轻的是卫雍。

    两人手脚皆是戴了锁,裸露在外的皮肤,如脖颈、手腕、脚腕上皆有鞭伤。还好他受伤了,否则刘川风未必打得过。

    卫禟没想到让他在这遇上他恨之入骨的仇人,他想拔刀,被魏子规摁住了手,并小声提醒他:“这是晋京府。”

    魏子规对珍珠使眼色,珍珠心领神会,对朱焕庐道:“大人能不能再行个方便,让我们单独说几句。”

    朱焕庐自是愿意卖这个人情,反正给这几个嫌犯上了锁,应该伤不了人,也逃不出去。朱焕庐带着师爷和衙役出去,珍珠也让刘川风带着孩子回避。

    卫禟一脚将那年长者踹倒在地。

    珍珠的迷药药劲退了些,阿岩艰难侧着身往前爬,她哀求道:“卫禟,我求你放过我爹。”

    卫禟激动道:“我爹一片真心待你们父女,你爹却吃里扒外串通忽琪害死他,害了封叔,害了族人,你如今有什么脸面来求我。”

    卫禟骂完,又是一脚,这次踹的是卫雍。

    阿岩哭道:“阿雍是你兄长。”

    卫禟道:“从他数典忘祖,为了你忘了杀父之仇开始,我就没有兄长了。”

    阿岩爬到老者身边,揪住那老者的衣角:“爹,你和卫禟认个错,我们求他原谅,求他不要杀你。”

    老者吼道:“我何错之有!你爹明知你们兄弟有勇无谋,只因为你们是他亲生,他宁可把门主之位给你们,也不曾想过交给我!若你们兄弟做了门主,也只会带卫氏走上绝路而已。”

    珍珠听懂了,就为了个破门主的位置,真不明白有什么好抢的,这种一穷二白的组织。

    她不由的插句嘴:“他们两个确实不是做门主的料,你看不爽,你捅死他们两个就行了嘛,你何必牵连其他人呢。还是说想做这个门主,按资排辈你排名比较后,所以你得把排你前面的都干掉。哇,你倒数的啊。”

第二百三十六章 身份的象征

    珍珠无心一句,老者激动道:“是他们妒忌我,功夫、谋略无一比得过我便排挤我!明明我才是最有资格做门主。”

    怎么想不明白呢。珍珠道:“卫氏族人被害得死了的死,伤的伤。就剩你们这几个,手下个位数的门主。”

    打群架都凑不够人数,估计还得自掏腰包雇临时工撑场面,这种门主做来有什么意思。

    卫禟故意刺激老者:“你丧尽天良就为了门主之位,到头却是竹篮打水,这辈子你永远做不成门主。”他指着珍珠道,“她才是。”

    珍珠心想卫禟从不愿承认她的身份,如今为了气那老者,倒把她搬出来了,当她工具使。

    除了卫雍这个知情者,其他门人皆是震惊。

    卫禟道:“怎么,卫雍没有告诉你么。”

    老者痴痴的看着卫雍:“他说的可是真的?”

    卫雍道:“是。”

    珍珠发现老者怨毒的瞪着她,脸凶,眼神也凶,还挺吓人:“看什么,看我年轻有为么。”

    珍珠希望魏子规能主动点,自己站过来。明知道他站她前面,她才能毫无顾忌狐假虎威的畅所欲言。却还像根木头,脚底板都不舍得挪一下,影响她正常发挥,真是不机灵。

    珍珠朝魏子规努了努鼻子,可是他自己说会永远挡她前面的。

    魏子规叹气,站到她前面。

    珍珠道:“你这么看我那是以下犯上。我是你们卫氏暗卫第……”第几代来着?管他的,珍珠用力拍椅子的扶手,气势拿出来,“我可是由你们血统纯正,官方认证唯一的正牌门主封的接班人。你们就算坐到了门主的位置上也只是自封的。”

    是要被打假的。

    珍珠道:“我是能做而不想做。一早就觉得你们这个组织没啥希望。卫雍,就为那么点点钱,你竟然对孩子下杀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就叫倒退!”

    魏子规斜眼,她好像也是为了那么点点钱,让刘川风掘地三尺都要把那偷钱的孩子找出来。

    卫雍一语不发,阿岩为他分辩:“他没有,他为了阻止我爹造杀戮,还与我爹动了手,他心地善良从未改变,是我用肚子里的孩子绑住了他,门主——”

    老者吼道:“不许这么叫她,她是假的!”

    珍珠横眉竖目:“竟敢质疑我的身份。”她从包里拿出门令,高举,让他们几个仰视,“卫氏门令,没见过吧。”敲了敲高档的尊贵黑漆面,“身份的象征,你们有么。”

    魏子规奇怪,这门令同时也是鲸帮帮主信物,她把帮主之位传给刘川风时,门令也一并给了,现在她手上这块哪里来的。

    珍珠道:“见到门令还不行礼。”

    之前把门令发回来大晋给工匠造假,工匠做了很多,她床底有一箱假货,能论斤卖。随手挑了一块来做钥匙扣的。

    老者依旧不信:“门令也是假的!”

    珍珠就是欺他没见过真的,呵斥:“大胆!竟敢说我这个真门主拿的真门令是假的。”

    珍珠从包里拿出她的玩具匕首,开始数他罪状:“对我不敬,跟我顶嘴,视为不忠。出卖同门,害他们身死视为不义,不忠不义之人,留你不得了,我今日就清理门户,替天行道!”

    珍珠瞥了魏子规一眼,假装阻止拉她一下行么,不然她怎么继续套口供。

    魏子规觉得她就算一个人唱独角戏,也能演好。

    阿岩磕头:“求门主放过我爹和卫雍,我愿代他们死。”

    卫雍原本对自己的生死已全然不在乎,一脸任凭发落,一潭死水的表情,却听到阿岩的话情绪有了波动:“要死也是我死,你要好好活下去。”

    老者气道:“我说过不许这么叫她!”

    珍珠抱着手,假装做了一番思想挣扎:“我问你答,你若老实,念在你有孝心,又是孕妇,说不定,说不定啊,我可以考虑从轻发落。”

    卫禟道:“我不答应!”他卫氏断送了那么多人命,凶手就在面前他要他血债血偿。

    能让她先套完话么,珍珠自动忽略他的意见,慢条斯理的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她问阿岩:“为何想拐骗我,有什么目的?”

    阿岩道:“爹和阿雍被抓,只凭我们三人要进晋京府救人难如登天,我才想抓升平公主做交换,守在府外等待机会。”

    珍珠道:“大晋又不止我一个公主,你干嘛挑我当目标。”

    阿岩道:“听闻升平公主心善,若见我大腹便便孤身一人,或许会愿意送我一程,我便能将你引去设下埋伏的巷子。我不知公主你就是我们的门主。”

    珍珠心想善良的人果然容易受伤,居然想利用她的纯朴善良抓她当人质。

    魏子规问老者:“你叫什么名字?”

    老者不答,卫禟便代他答:“卫成,他与封叔还是结拜兄弟,却也是他给封叔下的毒,心狠手辣。”

    魏子规道:“投靠了忽琪,该得偿所愿了,怎么不留在高燕,反而像丧家之犬逃到了大晋?你们知道胡琪最大的秘密,是她过河拆桥了么?”

    阿岩自知他们是罪有应得,羞愧道:“是,我们拼死逃出了高燕,追随我爹的二十人,如今只剩我们五个了。晋城卢胡商人最多,若是能混在商人队伍中逃到卢胡去,高燕和卢胡有积怨,即便有一日忽琪知道了我们的下落,也不好派人来追杀我们。谁知刚进晋城,包袱便被偷了。”

    珍珠心想那个小屁孩到底是偷了多少个人的钱包。

    阿岩道:“包袱里有从前代国公主赏赐的玉器,我爹怕泄露行踪,才想杀人灭口。”

    珍珠心想后面应该就是刘川风带人赶到,把卫成和卫雍抓了,卫成的小弟则趁乱逃了。

    珍珠给卫成灌了碗心灵鸡汤:“你说你都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了,享清福不好么。就为了自己的不甘心,若用正当手段争还能说老当益壮,力争上游,偏用不正当的手段。”

    卫禟道:“卫成才四十。”

    珍珠怔了怔,鹤发鸡皮,哪里像壮年。看来热衷于权势且为此不择手段、心力交瘁容易加速老化,万幸,她喜欢的是钱。

第二百三十七章 你们可愿意做交换

    卫成蹬着卫禟:“我没想到你们去刺杀皇帝还能活下来,没想到封一颂宁可不要性命,也要救下你,没想到阿岩怀上了卫雍的孩子,若不是如此,我连卫雍都不想留下。”他仰天大笑,神态癫狂,“事与愿违,老天为何处处与我作对。”

    珍珠心想别总觉得老天在针对他,说不定老天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

    卫禟的恨意延绵不断涌了上来:“遗言说完了吧。”他拔刀。

    魏子规化去他的手劲,刀子由卫禟手里移到了魏子规手里,在珍珠这个外行人看来就像耍杂技。刀子像发动的螺旋桨转了好多圈,转得珍珠眼花,最后被插回了鞘里。

    魏子规再一次提醒:“这里是晋京府,你当是你能随随便便杀人的地方么。”

    卫成认出这是封一颂独门功夫:“拂花手,封一颂中了毒居然没死?”

    卫禟道:“你就算死上千回,封叔也不会死。”

    卫成提出要求:“我要见封一颂。”

    卫禟道:“你是想利用封叔的心软让他救你么,别妄想了。”

    卫成追忆道:“曾经的卫氏暗卫人才济济,如今只剩下平庸之辈。你们担不起重任,我取而代之不应该么,只是老天阻我。”他指着珍珠手里的门令,“我虽未见过门令,却知它因特殊的锻造方法,黑铁打制,坚硬无比轻如鸿毛。你敢让我掂一掂么。”

    珍珠心想这卫成确实比卫禟他们精:“你就算想用夸张的修辞手法,那不要这么夸张,是轻点,也不像鸿毛那么轻,再说我干嘛要给你掂。又不是卖水果掂重。”

    她有点心虚。

    卫成道:“我根据前人留下的只言片语,这些年自己琢磨出了冶炼的方法,有了这方法,你大晋可以造出无坚不摧的兵刃,这于一国而言意味着什么不必我多说,你们可愿意做交换?”

    诱惑确实大,魏子规问:“这是你给自己留下的保命符么?若是被忽琪抓回去,用这锻造的方法换,或许能多换些时日。”

    卫成喃道:“是啊,也就多活些时日而已。”

    魏子规道:“你现在想用这换自己一条活路?”

    卫成不舍的看向女儿,这是他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我只有一个女儿,尽管她忤逆我,始终是我的女儿,让她活下去。让我见封一颂。”

    卫禟怒:“我说过你妄想!”

    卫成知卫禟做不了主:“你冲动易怒,你爹只当你是年轻气盛,即便到了今时今日你也没有丝毫改变。难道我不是比你爹看人更准么,三岁定八十,你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这一番不留情面的数落,卫禟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到话来反驳。他一直便是这样的性情,儿时起周遭的人从未说过这样的性情有什么不好。第一个说他脾气坏害死同伴的是高珍珠,然后就到魏子规让他改掉脾气。

    卫成道:“我确实串通忽琪害死你爹,但跟随你去行刺皇帝的那些族人。”卫成反问,“他们难道不也是你害死的。”

    卫禟握拳,手背上的青筋都出来了,像只斗败的公鸡。

    魏子规与珍珠眼神交流,魏子规道:“你先把方法写下来。”

    卫成道:“我不是傻子,若是写下来了,我还用什么与你们交易。”

    珍珠把门令放包里,摇摇头道:“你这个思路不对,我来给你梳理一下。”

    珍珠清了清嗓子:“首先这锻造法你琢磨出来了,应该是只有你自己知道,别人不知道,所以你觉得你有跟我们交易,谈条件的资本。”

    她分析道:“可我大晋兵强马壮,兵器装备优良。高燕割了郜城给大晋,等于送了个铁矿给大晋,有了优质的材料,兵器装备数量、质量又蹭蹭蹭上一个等级。现在三国之中论兵器我们排第一,那么有你锻造方法,用来改良兵器装备,我们排第一,没有你的锻造方法,我们还是处于不败之地排第一,对不对?驸马?”

    她一唱,魏子规微微一笑,和:“对。”

    珍珠拍大腿,指着卫成一唱:“那我把你杀了,或者终身监禁,没人知道这个锻造方法,那高燕或是卢胡就永远威胁不到大晋。”

    魏子规一和:“对。”

    珍珠道:“再者,大晋没什么多,就人才和钱多。既然你可以自己琢磨出锻造的方法,你怎么能肯定大晋中就没有能工巧匠也能琢磨出来呢?我可以把门令给他们拿去钻研,说不定一两个月也有人能琢磨出来了,是吧,驸马?”

    魏子规点头:“甚是有理。”

    珍珠道:“你看独创性和新颖性又没了,所以说这锻造的方法其实价值不太大。”

    魏子规接道:“听明白公主的意思了么,你只凭你手上的这点筹码,没资格与我们做交易。我们也不知你所谓的锻造方法是真是假。你把方法写下,我找工匠验证,有求于人,总要先显示你的诚意。”

    珍珠表示愿意给卫成充分的考虑时间,在她喝光茶杯里的茶之前:“你自己想想我说得对不对。”

    卫成考虑良久:“我若写下,你能答应我那两个要求么?”

    珍珠道:“我也不想骗你,实话与你说,我会告诉封大侠,你想见他,至于见你不见,那是他的自由,我不想强迫他。至于你的女儿,我和魏子规都无权决定她的生死,定人生死的只有天子,我可以试着说两句好话。”

    只是话说回来,她就算对他说只要你老实交代,保你全家不死,他也未必会信,对吧。

    终究写与不写,只是看他赌与不赌。

    卫成道:“拿纸笔来。”

    ……

    卫成他们被押回了大牢,珍珠把套出锻造兵器的功劳给了朱焕庐,让他上折子。

    魏子规笑道:“你倒是大方。”

    珍珠道:“水至清则无鱼,有好处大家一块分享,知情识趣,朋友才会多。再说朱大人也会做人,功劳不会一个人独揽的,肯定会提我们的名字。”

    走在他们后面的卫禟忽的绕到他们前面,拦住路。他知道只凭自己没办法取走卫成的命,他对魏子规道:“把卫成的命给我,下半辈子我给你卖命。”

第二百三十八章 还是有几项实用专长

    珍珠心想她才是卫氏门主,哪怕有名无实,那也是门主,他这样算不算是自离然后当着她的面跳槽,她虽然不在乎,但她也要面子的。

    魏子规言明:“他的命现在不能给你。”

    卫禟朝反方向走了,珍珠虽只看到他的背影看不到脸,但从他撞到一个壮汉,壮汉怒气冲冲原想让他道歉,却在看到他的脸后吓得像白日见鬼。

    她就能推断出卫禟此刻的表情,他是要不到糖就撒脾气的孩子么,跟自己撒气,跟不给他糖的人撒气,反正就是跟所有人撒气:“怎么感觉他长不大。”

    魏子规道:“不知道是谁跟我说我需要培养自己的人脉,卫禟还是有自己的优点的,可以培养。”

    自动切换失忆模式:“是么,谁说的。”

    魏子规道:“一个巧舌如簧,谁在何时何地欠她一文钱她都记得,却唯独到了她需要为自己的话负责任时她又会什么都不记得的女人说的。”

    珍珠看到刘川风带着孩子走出来,赶紧的,转移焦点。

    珍珠道:“你这个小屁孩,我的钱你都敢偷。”

    男孩已经知道珍珠是公主,有些害怕她会不会把他的手砍了。刘川风已经先问过他盗窃的原因了:“他无父无母,朋友得了重病,光诊金和药费就要不少银子。这才偷人银子。”

    珍珠喃道:“还挺有义气的嘛。”

    刘川风默默的点头,有点他鲸帮兄弟的血性。

    珍珠想着这孩子年纪小,没谋生的本事,迫于无奈只能偷盗,若教育得好,说不定会是下一个改邪归正的胡四,只是虽说盗窃是不得已,还是得灌输正确的价值观:“不管怎么样,偷都是不对的,犯法的。”

    男孩难过道:“以后都不会偷了。”

    刘川风摸男孩的头:“那几个高燕人动手时,他朋友为了救他死了。”

    珍珠看出刘川风想收他入鲸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答:“郑如意。”

    珍珠问:“你打算怎么还我钱?”

    郑如意低头,右脚的鞋子破了一个洞露出了脚趾头,看到神仙一般的魏子规,他有点自卑的把右脚藏到左脚后:“我现在没钱。”

    “那就用劳力还,直到还清,你要敢赖账,我就是你生前最后一个债主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吓小孩。

    “知道莫弈莫先生吧,他任职的学校可是很有名的,环境优美师资优良,今年还出了童生。”

    这学校她办的,此时她显得格外骄傲。

    魏子规见她扯远,适当提醒咳了一声。

    珍珠想着做债主就得有债主的样,不能让自己看起来像做招生宣传的:“你明日去那里报到,去读书。”

    刘川风憨笑,那学校收的是鲸帮和古月教的孩子,也就是说珍珠也是赞同他收留这孩子了:“快谢谢公主。”

    郑如意没想到珍珠提这样的要求,摇头,读书识字那是不必担心明日是不是就要活不下去的世家子弟做的事情:“我不去。”

    又到高声朗读劝学名句的时候了,珍珠道:“你这年纪不读书能干什么,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郑如意问:“颜如玉是什么?”

    珍珠解释得通俗易懂:“指像我这样的美人。”

    魏子规哑然失笑:“你这是故意吓他让他日后书都不敢翻开么。”

    魏子规笑就算了,连刘川风都笑就太过分了。

    珍珠威严的看向刘川风,插着腰压低嗓音:“嗯。”

    刘川风不敢笑了。

    珍珠道:“我就算只靠这张脸去乞讨,满汉全席讨不来,至少也能讨到两荤两素。我当然是美人。”

    郑如意不是不想读书,可是若是去读书了更没办法还清银子了,他又要如何生活:“我去干活,赚银子还你。”

    珍珠想他还挺有志气:“学校每年有考试,只要你能考到第一就会有二十两的奖励,考到第二名就会有十两的奖励,所以如果你每年都能考第一第二,很快你就能把欠我银子还上。”

    郑如意诧异:“读书还能有银子?”

    当然有,她贴补的。珍珠道:“平日你可以住在学校,吃的穿的总之要用到的花销我帮你付了,当然,是借你的,日后也要还。学校读五日书,休息两日,休息那两日你就来公主府干活抵债。扫地除草会吧?”

    郑如意点头。

    珍珠道:“还算是有几项实用专长。”魏子规刚才嘲笑她,她还击,“比那些只会衣来伸手,鱼鳞都不会刮的好多了。”

    魏子规斜眼。

    刘川风抱拳:“多谢公主宽宏大量。”

    珍珠摆摆手:“行了,行了。”

    刘川风把郑如意带走了。

    魏子规道:“你不是跟刘川风说不能雇童工么,这算不算。”

    教他一个新词吧,珍珠道:“这叫勤工俭学。于渐白呢?”

    魏子规道:“他到兵部帮你传完话,就遇上于大人了,被于大人发现他点完卯无故早退,带回去教训了。”

    珍珠没想到于渐白还真是回家吃藤条焖猪肉了,以后还是多说恭喜发财、永葆青春这样的好话吧。

    ……

    珍珠和封一颂说了今日发生的事:“卫成说想见你。”

    封一颂犹豫。

    魏子规问:“你是不是担心卫禟不高兴?”

    封一颂不回答,就是了,珍珠道:“你只管遵从自己的心意,想见就见,不想见就不见,不必太顾及他惯着他,他都是个大人了,年纪比我还大,该懂事了。”

    封一颂检讨道:“或许真是我们太惯着他了,他才养成了现在这个脾气,他娘在他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大家觉得他可怜,不论他做了什么都不忍心苛责。他娘和魏夫人一样都是温柔娴静的女子。”

    珍珠解惑了,难怪卫禟在夫人面前很乖巧。

    封一颂道:“卫成该死,可我始终认为阿岩先前应该是不知情的,她是个好孩子,她若是知道,她不会由着她爹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还是她通知我卫雍和卫禟要去刺杀皇帝。”

    珍珠道:“可卫禟不这么觉得,我今日听他们的对话,你在高燕中的毒是卫成下的么?”

第二百三十九章 洗头之余敷个面膜

    封一颂点头:“毒虽然解了,但我的武功恢复不到之前那样了,卫禟其实也是在为我生气。”也是因为这样他才想把武功传授给魏子规,一是为了报恩,二是为了找个人传承衣钵。

    珍珠关心的道:“是不是身体没有恢复好,府里有很多药材,让魏子规去看看有没有适合你的。”

    封一颂知足道:“不用了,能活下就已经很好了。还让我找到了像驸马这样天资极佳的苗子,后继有人,上天待我不薄。”

    珍珠笑道:“他没那么好,是你教的好,名师出高徒嘛。”

    魏子规心想这夸的似乎是他吧,她帮他谦虚什么。

    封一颂道:“我也教过卫雍和卫禟,同样的招数,他们使出来,威力也就发挥六七成。”

    封一颂想起了卫雍,孝顺善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可阿岩有了他的孩子,他夹在两者之间,内心必定倍受煎熬。

    封一颂道:“晋京府么?我是该去问问卫成,几十年的情谊,他是如何狠得下心背叛所有人的信任。他有后悔么?”

    ……

    珍珠去了躺茅房,回来就看到魏子规对着婴儿床笑。

    笑容很迷人,只是似乎带了那么点点傻气,有点破坏他在她心里的形象:“你干嘛笑成这样。”

    魏子规竖起右手食指嘘了声,容玄和容妙在睡觉,而魏子规左手的食指正被容妙紧紧的握住。

    珍珠不太能理解,小声道:“就因为这,你笑成这样。”

    魏子规道:“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的握住我的手,还挺有力。”他温情的抚了抚容妙的脸,“爹会记住今日的。”

    容妙把小手松开,魏子规有些惋惜,珍珠道:“你要不要把她第一次拉臭臭的日子也纪一下。”

    魏子规斜眼。

    珍珠心想对了,这才是她认识的魏子规,他刚才那样,她真的好怕他走火入魔。珍珠道:“少爷,帮我洗头。”

    魏子规提醒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是你自己说的。”

    珍珠道:“你知道晋城好相公这个头衔竞争得有多激烈么,你本是拔得头筹遥遥领先的,现在竟有被人迎头赶上的趋势了,你描眉不会,梳头不会,没点才艺傍身很快就要从第一的宝座上下来了。”

    魏子规无所谓道:“这种没用的虚名不要也罢。”

    怎么能这么没竞争意识。

    哀怨的眼神射向他。

    魏子规怀疑大侠、小子骗人加餐时使的招就是跟她学的。

    她继续哀怨的看,看到他不自在,没人能抵挡她这种凄美哀怨的眼神。

    倒数十秒,十、九、八……零。

    魏子规最后去叫人烧水了。

    珍珠心想果然,胜利的果实是属于她的。

    珍珠把簪子取了,头发放下,躺平,双手交叠在身前,做好享受他的服务的准备。

    魏子规把袖子卷起,拿水瓢舀了水淋到她头上,珍珠蹙眉:“水怎么这么烫,你想烫死我么。”

    魏子规加了些冷水。

    又是一瓢水淋到她头上,珍珠刁钻的:“怎么这么冷,冷水洗头对身体很不好,你存心让我着凉的是吧。”

    魏子规看出来了:“你故意的。”

    珍珠摇头晃脑的念道:“曾经的你就这样,如今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魏子规道:“我哪有这么讨厌。”

    不不不:“是更讨厌。”她还没刁钻到要求精确到水温几度,当然不是她不想,只是这个时代没有这样的技术条件支持她这样的刁钻。

    魏子规扔了水瓢,离开位置:“让丫鬟伺候你吧,这活我没本事接。”

    珍珠揪住他的衣服:“不逗你了。”把他哄回洗头工的位置上,“少爷,你要把洗发水均匀的涂抹到我每一根秀发上,轻轻的搓揉。你不是会点穴功夫么,力道汇聚到指尖,轻柔的给我按摩头部的穴位,我特别想体验一次武林高手给我洗头按摩,和普通人给我洗头按摩有什么不同。”

    魏子规道:“你还挺多要求。”

    这是在教他多一项技能:“我伺候你多,你伺候我少,这种机会我格外珍惜。”待她想想还有什么要求顺便提一提。

    魏子规道:“你就不怕我在你头颅上戳几个洞么。”

    怕什么,他练的又不是九阴白骨爪:“你难道想你的亲生骨肉陷入亲生母亲被亲生父亲亲手杀死的痛苦之中么,不是吧,你不是这种人吧。”她催促,“快点了,一会儿水真的凉了,又得烧。”

    魏子规把她头发全弄湿,拿了洗发水倒她头上,手指穿过她的头发,按摩头皮力道适中。

    真是太舒服了,珍珠拿来切好的黄瓜片敷脸,洗头之余敷个面膜,人生巅峰。

    魏子规问:“你隔几日就把黄瓜、豆腐放脸上,你是把自己的脸当盘子么。”

    珍珠尽量控制面部表情不要太大,免得黄瓜掉下来,她微启朱唇:“这是给我的脸补水用的,用完以后我的脸就会光滑细腻充满弹性,像剥壳的鸡蛋美美的。黄瓜、鸡蛋、绿豆都能做面膜,功效还不同。”

    晋城里的贵妇抹的都是珍珠粉面膜,她觉得有点奢侈,选的便宜廉价的普通食材。

    珍珠道:“是不是很有趣,人生就像面膜,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次亲我脸的时候会亲到什么味的。”

    魏子规不知回什么了。

    珍珠从脸上拿下一片塞嘴里,还能边敷边吃:“少爷,来一片么?”

    魏子规道:“不必了,谢谢。”

    “砰。”屋外传来好大的声响,惊得珍珠坐起来,脸上的黄瓜片掉身上了。惊得大侠狂吠,容玄容妙大哭。珍珠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去哄孩子,魏子规找了干净的布帮她把头发包起来。

    魏子规开门唤了阿九,让他去看看声音从哪发出来的。

    阿九很快就回来了:“少爷,是隔壁安远将军府的墙倒了。安远将军奉诏回晋城述职,今日刚回来。”

    珍珠把两个小的安抚好了,听到阿九的话,墙倒和安远将军回来之间有什么关系么:“你不会告诉我这墙是被他的威严吓倒的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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