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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绉浮觞     联联珍珠贯长丝txt下载     联联珍珠贯长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五章 有需求有市场(下)

    魏子规抱着手道:“我真的好奇,你从小是吃什么大的,这么能说。”

    珍珠品尝起手里的糖葫芦,她是吃什么大的就不牢他关心了,反正肯定跟他的不一样,不是猪饲料。

    一束明亮的火光冲天而上。

    珍珠仰着脖子,痴痴的看着万紫千红的烟火在夜空中盛放。哪怕上辈子她见过很多次,多到当时的她已不觉得有什么稀奇。

    可在大晋万丰十二年的今夜,她置身在这座雄伟的大都市,于数万人之中,男女老少不约而同只做着同一件事,抬头望着广阔无垠的天空,稍纵即逝的烟火,似蜉蝣之于天地,渺小短暂。心境不同,感觉也不一样。

    珍珠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她咬了一颗糖葫芦,赞叹:“好漂亮。”

    魏子规看着她被烟火照亮的脸:“你没见过吧。”

    珍珠感触道:“我见过,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久远得恍如隔世。少爷,如果是你,你是想当美丽而短暂的烟火,还是想当胆小而长命的乌龟?”

    魏子规道:“你这算什么问题?有谁会说自己想当乌龟的。”

    “谁说没有,我啊。”乌龟很好啊,出生自带总统套房,完全没有购房压力。

    魏子规反话道:“你向来有志气,没人敢跟你比。”

    珍珠觉得有理。

    安静了一会儿。

    “少爷。”她唤。

    “干什么?”他应。

    珍珠盯着那黄色的烟花,舔着糖葫芦外面那层糖:“你说它像不像金子?要是天上能掉下钱来让我捡一捡就好了,我最近投资了几个项目,有点穷。”

    魏子规叹气,她对金银的热爱超乎想象:“你能有一个时辰不提金子、银子、银票么?你既是感触良多,那就安静的看完。”

    当然可以,这烟花真的让她很有感触,五味杂陈。不管过去,现在还是将来,只要活着,还是得积极乐观。

    珍珠又安静的站了一会儿,扭头凝着他道:“我伺候你满一年的话会涨工钱么?”按他的要求了,她没提金子银子和银票。

    魏子规拒绝再和她讲话。

    人潮散去,珍珠怕被这人来人往的挤散,这里可没有广播台播寻人启事。

    她拽抓魏子规的袖子,魏子规只是看了看,倒是没说什么,珍珠奇怪道:“今日又不是什么节假日,为什么会放烟花?”

    魏子规道:“每年今日宫中都会放烟花,但无人知道原因。”

    珍珠体内的编剧之魂熊熊燃烧起来,她小声道:“会不会是皇上爱上某女子,他们约定每年的今日都要一起看烟花。奈何情深缘浅,相爱不能相守。如今斯人已逝,泪湿青衫袖,唯独皇上一人还守着这个约定。”

    魏子规拍了一下她的额头:“这种掉脑袋的话你都敢胡说。”

    珍珠道:“我这不是小声的说么,周围这么嘈杂,除了你,没人会注意我这个路人甲在说什么。”

    魏子规回头看了一眼。

    珍珠也跟着回头,看到了崔银镜和她的丫鬟。

    这是意外遇上呢,还是预谋遇上?

    崔府小姐还不知道自己行踪已经暴露,见魏子规回头就躲,他一走,她们便跟上,保持着一定距离。

    珍珠以她看过至少五百本言情小说的丰富经验推断道:“我觉得她是想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假装和少爷你偶遇。千金小姐嘛,总要讲些矜持,要被你知道她居然是个尾随痴女,就太丢人了,前面那间客栈作为偶遇地点就很不错,上档次。”

    魏子规拉着珍珠,加快了脚步,打算甩掉崔银镜:“你能不能不说话,冰糖葫芦都塞不住你的嘴么。”

    “一串冰糖葫芦就想塞我的嘴,少爷,是你觉得我有那么天真,还是你自己太天真。”他要是塞她一锭金元宝或许可以。

    珍珠道:“你这样躲有什么用呢,一看崔姑娘,就是那种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她高傲,也不服输。你越是不把心给她,越是激起她的征服欲,她就非要得到你再狠狠的玩弄你。你惨了,少爷,你被缠上了。”

    珍珠越说越起劲,魏子规皱眉:“你现在是幸灾乐祸么。”

    珍珠心想有这么明显么。

    魏子规微笑:“我告诉你,如果我不好过,我可以保证你一日十二个时辰不会有一个时辰是好过的。”

    这话的狠毒程度不亚于我死也要拖你一起下地狱,珍珠竖起大拇指:“少爷,你够狠。”

    魏子规道:“所以你最好祈求老天爷保佑我每天都心情愉悦。”

    珍珠朝他伸手,有需求就有市场:“一百两,帮你解彻底决掉这个麻烦。”

    魏子规怀疑道:“你有这个本事?”

    所以说他不懂女人心,珍珠道:“少爷,崔姑娘是女的,我也是女的,只有女人能懂女人。只要我出马,一个疗程药到病除,无效退款。”

    魏子规借机训话:“你居然还知道自己是女的,姑娘家该做的正经事你做过几件?不该做的你又做过几件?”

    “跑题了吧,大哥。”他们讨论的是如何让崔银镜死心,不是个人道德修养,“我研究过她的星座,少爷你知道么,她是九月十二生的。”

    魏子规见她神神秘秘的模样还以为她要说什么惊天秘密,结果秘密就是生辰么:“那又如何?你还学过算命?”

    珍珠道:“这不是算命,星座研究业余爱好,虽不到看你面相就知过去未来那种神乎其神的地步,但用来观人做个参考,有时还是挺准的。”

    魏子规道:“有时这个词倒是用得妙,既是有时,你又如何判断准与不准。”

    珍珠心想看他就很准,这厮腹黑。

    魏子规讽刺的笑:“观人,你先给自己观过么?”

    珍珠道:“观过啊。”官方鉴定,“偶尔精分。”

    魏子规不解其意:“什么?”

    哎呀,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愿不愿意破财消灾。珍珠解释道:“据我观察,崔姑娘有精神洁癖,她受不了一丢丢的脏乱。她喜欢你是因为觉得你很完美,就跟白马王子一样,只要让她看到你的肮脏你的堕落,她对你的好感就会蹭蹭蹭下降。”

第四十六章 终身幸福和烤鸭

    又说怪话,魏子规瞪她:“什么叫我的肮脏,我的堕落。”

    珍珠扯开话题:“这不是为了帮你摆脱她么,一百两。”

    魏子规拿出银子,压价道:“二十两。”

    珍珠心想他压价也够狠了,一下直接打了二折,珍珠激动道:“少爷,你知道二十两能在晋城干什么么,到了岳秀庄这种首屈一指的大酒楼,二十两都未必能吃到一整只烤鸭,你要把你终身幸福和半只鸭子划上等号么!”

    魏子规淡定道:“你再说就十两了。”

    珍珠赶紧抢了他手上的银,从今日起他在她心里又多一个外号了,杀价者。

    “跟我来。”珍珠拉着魏子规进了小巷。

    小巷里静悄悄的,也不知是连着谁家的后门,就一盏破灯笼挂在檐下,能见度低。

    珍珠努了努鼻子,琢磨着魏子规和她身高之间的差距,她事先声明:“少爷,我说什么你做什么,要是因为你个人不听从指挥原因而造成行动失败,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那我是不退款的。”

    魏子规不耐烦道:“你到底要我干什么?”

    珍珠扔了手里的糖葫芦:“弯腰。”

    魏子规配合的弯腰。

    珍珠道:“低头。”

    魏子规低下了头。

    珍珠强调道:“保持这个动作不要动,千万不能动。”

    她看到崔银镜出现,一把捧住魏子规的脸,踮起脚尖亲了上去。

    魏子规怔住。

    珍珠已经尽量亲得唯美些了,没有绚丽灯光,没有抒情音乐,没有落英缤纷,也没有彩排。靠的是什么?是一个演员的临场应变和纯熟的演技。

    她能感觉到魏子规的石化,不过演技好的人,一个人足矣撑起一整部戏份,谁让她是主角。

    这一吻缱绻眷恋,温柔似水。亲着亲着,魏子规反客为,搂住她的腰将她压到墙处攻城掠地,也入戏了。

    这对手戏演得投入,以致崔银镜什么时候走的珍珠不知。

    她只知,他两亲了许久。

    这晚,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天晴略寒,她在空气流通性好的小巷里吹了风,冻成了冰棍,第二天得了感冒。

    药费没跟他算呢,亏了。

    ……

    珍珠的喷嚏声几次打断了赵同的讲课。

    珍珠吸了一下鼻涕:“对不起,先生。”

    赵同见她一脸病容,放她病假:“你要是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

    珍珠带着严重的鼻音,认真的道:“这怎么行呢,先生,我是个热爱学习的人。即便是病痛把我折磨得死去活来,也依旧不能停下我求知的步伐。”

    赵同夸道:“你这样好学,老夫很欣慰,只是也要顾及自己的身体。这时候应当好好休息,否则病情加重,那就得不偿失了,回去休息吧。”

    珍珠无奈道:“既是先生这么说了,那我只好先回去休息了。”

    珍珠起身收拾文房四宝,张府书斋有了她的一席之地,她就再不用站着了,她坐在崔银镜后边的位置。

    她女扮男装当书童时因为弹琴的事得罪了崔银镜,崔银镜本就看她不顺眼,现在恢复女儿身以卑贱的丫鬟身份和这一群家世显赫的少爷小姐同堂学习,珍珠能清楚的感觉出崔银镜对她的不屑轻蔑和不喜欢。

    不过无所谓,人家不喜欢她她便不招惹呗。

    只是之前人家是不拿正眼瞧她而已,经过了昨夜——

    女人的妒忌心啊。

    前排的崔银镜回头看了她一眼,哇,那眼神,珍珠此生不想再见第二次。

    珍珠擤着鼻涕走了。魏子规回头,见她步履轻盈,估计心里是乐开花了。

    阿九说先送她回府,然后再回来等魏子规。

    珍珠道:“你能不能先送我去岳秀庄?”

    阿九道:“你都生病了,应该回去休息。”

    珍珠感觉自己的鼻子被擦破了层气,她的鼻子现在估计跟卡通版圣诞老人身边那只麋鹿的鼻子差不多:“我约了人,一定得去的,不能言而无信。”

    “好吧。”阿九送她去了岳秀庄,只是高先生没遇见,却遇上了那位姓陶的大叔。

    陶大叔道:“主人临时有事,实在抽不开身,他让我来传话,希望与姑娘约在七日后见面。”

    珍珠心想没办法,那就只能改期了。

    ……

    除了流鼻涕,珍珠并没有头疼发热嗓子疼的症状,她想着这应该只是普通感冒,但为预防传播感染,她还是缝了个口罩戴上。

    南宫瑶看到她这新造型,虽觉得怪异,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摸了摸她的额头,看有没有发烫。

    南宫瑶关心的问:“喝药了么?”

    珍珠道:“没事的,夫人,就算不喝药,七日之内也会自己好的。”就是鼻子堵着有些难受,她现在完全是在用嘴呼吸。

    南宫瑶知道她是怕苦,笑道:“生病了怎么能不喝药呢,病情加重怎么办。我让人煎了副祛寒的药,紫鹃,去端一碗来给珍珠吧。”

    珍珠苦着脸道:“夫人,我能不能不喝。”

    南宫瑶笑:“乖,喝完了药有糖水喝。”她摸摸珍珠的头,“珍珠,你一会儿也帮我端一碗糖水去给子规吧。”

    珍珠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所以面对温柔的南宫瑶,她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

    她端着番薯糖水去了静苔院。

    书房还亮着灯,其实她是真的佩服魏子规。他能一整日一动不动的坐在书桌前看书,不像她一个小时已经是极限了,只要一过一个小时,她就觉得椅子上长了刺在扎她屁股。

    珍珠道:“少爷,夫人让我给你送糖水来。”

    魏子规抬头,盯着她蓝色的口罩:“你这什么鬼样子。”

    还说呢,珍珠心里很是不平衡,明明两个人都吹了风,为什么只有她感冒了:“你就当我准备要去做贼,不能让人看到脸吧。”她把糖水往前推,“趁热喝吧,少爷,我还要赶回去赋棠居复命呢。”

    魏子规道:“你现在是不是很不想看到我。”

    珍珠实话道:“我现在看到少爷就想到你只给了我二十两,我亏大发了。”

    魏子规恼,昨夜的事她只想到钱银么:“你要说的就是这个么。”

第四十七章 像是要烂掉的梨子

    倒是还有一句:“我鼻塞,难受。”

    魏子规拉开抽屉,拿出一瓷瓶。走到她面前把她口罩扯下,倒了点药到指尖上,再抹到她鼻翼,珍珠感觉鼻子一下就通气了。

    珍珠惊奇的道:“这是什么?提神醒脑。”

    魏子规把药给她:“我看你不止鼻子塞了,脑子也塞了,回去抹一抹吧。”

    “少爷,你现在是想和我练口才么。”他是找架吵吧。

    “何为白马王子?”魏子规问。

    珍珠给他讲起了经典童话故事,当然,为了让他听懂,稍稍改动了些。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美丽的公主,她姓白名雪。她因为生得太美了,她后母嫉妒她,送了个有毒的苹果给她。白雪吃下毒苹果后就死了,然后遇上一位姓白名马的王子,王子亲了公主,公主死而复生,王子公主就幸福的在一起了。如何,感人么。”

    她说成这个鬼样子,能感人才有鬼吧,魏子规道:“同姓不能成婚,何况死了怎么复生。”

    珍珠心想,这是故事,跟故事较什么真,她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嘛。”

    魏子规倒是很喜欢她说的这段话:“你又偷了谁的句子?”

    珍珠道:“也是我师父的经典名句,这位师父叫汤显祖。”

    魏子规道:“明日下午城西那有赛马。”

    珍珠笑:“少爷是在约我么。”

    魏子规道:“别人都带着丫鬟随从,我这个魏府少爷总不能孤身一人吧。”

    珍珠含糊不清的嘀咕道:“活该你到现在都泡不上妞。”

    魏子规知她定是在骂他:“嘀咕什么。”

    “少爷忘记我生病了么,再说了,我现在在夫人身边服侍呢,怎能玩忽职守,不在岗位上待命。那我的活谁干,我可不是来魏府当小姐的。”珍珠用他之前说过的话怼他。

    魏子规反问:“你有不玩忽职守的时候么。”他喝完了糖水,把空碗给她,“娘那我会去说的,明日下午,我去接你。”

    珍珠接过空碗:“知道了。”

    反正就是她想去得去。不想去也得去。

    ……

    魏子规在院子里等着珍珠。

    珍珠打扮好,魏子规给她的药药效惊人,她现在是神清气爽,不流鼻涕了。

    她走出房门锁好门窗,跑到魏子规面前装了一个圈,她已经做好接受源源不断的赞美的准备了:“少爷,如何?我这造型去到什么场合都不会给你丢人。”

    魏子规看着她精致的妆容、鬓上款式简单却别致的簪子,还有她身上鹅黄色的罗裙:“你这什么打扮。”

    珍珠笑道:“裙子是子意的旧衣裳,她才穿过两次就不喜欢了,就送给我了,我把衣服款式稍稍改了一下。簪子是夫人送的,而这个妆容是我为了搭配衣服特意设计的,我取了个名叫梨花妆。既大方得体,也不会太抢那些官家夫人小姐的风头。”

    魏子规看着她将腰肢勒成水蛇那般粗细,衣服勾勒着她年轻美好的身段:“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么?”

    珍珠捂着嘴笑,:“九天仙女。”

    魏子规评价:“像是要烂掉的梨子。”

    珍珠想到这是什么形容?

    魏子规道:“去换一件。”

    珍珠从包包里掏出小镜,照了一下脸,整理了一下头发:“我不要,我是带着目的去的。少爷,你知道那些夫人小姐在哪一块花的银子最多么?”

    珍珠一一数给他听,“衣服、首饰、保养品、包包。只要我今日闪亮登场,我这造型肯定能引起轰动,引导大晋的时尚潮流,到时候我就能找铺子合作。”

    魏子规重复道:“换一件。”

    珍珠心想敢情她说了那么多都是白说是么,她态度坚定,绝不妥协:“我不换,你非要我换那你干脆换个丫鬟得了。”

    正在双方僵持时,天上落下一物,正中珍珠的衣服。

    珍珠嫌弃的看了一眼那坨东东,太恶心了。她抬头望天,正是晴空万里,万里无云的好天气,肇事者已经逃逸,无影无踪。

    她心里憋屈得很,她花了半个时辰弄的造型,珍珠对天大骂:“没看到我旁边这个白得发光的么,瞄不准就不要随地大小便,连只鸟都欺负我,下次让我遇上,炖了你!”

    魏子规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珍珠郁闷道:“又不是说你。”

    阿九顶着一张黝黑的脸,在场的都听得出她真正骂的是谁,可还是义字当头帮她担了锅:“少爷,珍珠是在说我。”

    魏子规笑道:“你现在还要坚持穿着这件衣服去么,你要是不怕丢脸,我倒是可以答应。只是到时那些夫人小姐以为我魏府的丫鬟有什么怪癖,喜欢在衣服上放鸟粪做装饰,若是问起,我不知该怎么解释。”

    珍珠皱着脸又看了一眼那坨鸟屎,回房换衣服了。

    果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于渐白的父亲是现任中书令于彬,也曾是赵同的学生。

    这位于大人没别的嗜好,就喜欢马。在城西买了块地来专用来养马,且不止是本国的马,北边高燕国的马,南边卢胡国的马。

    只要他看上的,不管花多少银子不计成本都要弄到手,就跟小学生花光零用钱收集方便面里的金卡一样痴迷。

    魏子规和珍珠来的算是私人马场。

    于渐白过来迎接魏子规,见跟在后边的珍珠愁眉不展:“这是怎么了?”

    珍珠看到马场内果然有其他女眷,她错失了一次免费打广告的好机会。

    魏子规笑道:“她刚才吃了只烂梨子。”

    于渐白奇怪:“这时令有梨了?”

    珍珠撅着嘴,闷闷不乐。

    于渐白安慰道:“珍珠,你别不开心,你现在可是大晋第一才女,赵先生破例收入门的女学生,多少人想一睹你芳容。今日你来,我也是长脸的,我爹想请你写几个字。”于渐白竖起两根手指,“这个数。”

    珍珠眉开眼笑,心里的乌云密布,呼呼一下就吹散了:“真的,于大人喜欢什么字体?楷书宋体还是瘦金体?哪种字体我都会。”

第四十八章 算什么英雄好汉

    这些字体于渐白听都没听过:“还分这么多种?”

    珍珠笑:“一会儿我写给你看,你让于大人挑喜欢的。”

    于渐白道:“行,我爹现在在和周国公他们聊着,今日来了不少人物,一会儿给你们引荐。对了,要骑马么。”

    珍珠道:“我不会骑马。”

    魏子规看了眼马厩里高昂雄俊的马匹:“好啊。”

    于渐白让人去牵了匹马来,魏子规接过缰绳,相马眼,他抚了着马颈上油亮油亮的鬃毛,那黑马倒也温顺,尾巴一甩一甩的赶苍蝇。

    于府的小厮来传话,说是于夫人让于渐白过去一趟。

    于渐白笑道:“先失陪了。”

    魏子规一个帅气的动作翻身上马,看到珍珠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想摸一摸那黑马,只是马甩了一下头,就吓得她赶紧收回了手。

    胆小如鼠,魏子规道:“想骑马么?”

    珍珠扭捏作态:“不好吧,少爷不是总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这众目睽睽之下,要是惹来非议,你又说是我不检点,我不能总背锅呀。”

    魏子规简洁道:“不骑就算了。”

    珍珠见他要走,急道:“我又没说不骑。”

    她还没骑过马,她想试试。

    魏子规伸手把她拉上了马,珍珠调整了坐姿,这视野都不同了,很新鲜的体验。

    马儿绕着圈慢悠悠的散起步来,魏子规又给了她一次机会:“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珍珠觉得这样很没劲,还没人走得快:“少爷,你今日很帅,特别的帅。您能让它稍微跑一下么,我想感受那种策马奔腾,风驰电掣的刺激和快感,它这速度像乌龟啊。”

    魏子规脸上浮现一抹不善的笑:“你说的。”

    魏子规踢了一下马腹,只听到一声嘶鸣,马儿扬蹄激起尘土。于府的马都是百里挑一的良驹,日行千里,跑起来的速度那不是一般的快。

    确实很刺激,刺激得珍珠的小心脏都要从嘴巴里跳出来了,吓的。

    没有安全带,摔下去不死也会残吧。

    马跑了两圈才停下。

    珍珠感觉自己身子在哆嗦,已不听大脑控制,她扭头就见魏子规在笑。

    “你故意的!”

    魏子规心情愉悦:“是你说要策马奔腾,要风驰电掣,这不是随了你的意么。”

    珍珠气道:“我让你给我银子时怎么不见你这么听话。我哪得罪你了,骗了你财还是骗了你色。谁惹你的你找谁算账,你拿我泄愤,算什么英雄好汉。

    魏子规注视着她:“你说得对,谁惹我的我找谁算账。”

    为何这般看她,珍珠想了想,震惊道:“就因为我刚没听你的话立即换衣服?你至于么,就那么件芝麻绿豆的小事,你就用这种手段报复我。”

    魏子规道:“你脑子是不是真塞住了。”

    珍珠回敬道:“你脑子才塞了,拿搋子都疏通不了了。少爷,放慢你变态的速度吧,再这么下去我怕我会人格分裂,真忍不住拿刀子捅死你。我回去要和夫人告状,让她给我做主。”

    魏子规道:“总把我娘搬出来,你自己能不能硬气一点,能换句话么。”

    能,当然能,珍珠拽住魏子规的领子:“赔我精神损失费。”

    魏子规倒是忘了,她还擅讹钱。

    珍珠抖着腿下了马。

    于渐白回来,正好见她一脸怒气也不理人,径直往前走。

    于渐白道:“这是又怎么了?”方才心情不是变好了么。

    魏子规望着她的背影:“吵架了。”

    于渐白意外,平日里见珍珠可是谨言慎行,这晋城里从未听过有大门大户的丫鬟敢以下犯上:“丫鬟和主子吵架,她脾气不小啊。”

    魏子规心想何止吵架,还动手打过他:“被我娘宠坏了,尊卑不分。”

    于渐白见魏子规说归说,似乎没要处罚的意思,他无心说了一句:“魏兄,你也挺宠她的。”

    魏子规不语,踢了一下马腹,又遛起了圈。

    ……

    珍珠边走边在心里骂着魏子规,巴不得他日后吃饭筷子都是单的,上茅房也永远找不到草纸。

    她骂得投入,走到某处树荫刚想冷静冷静,就见到楚府姐弟迎面走来。

    珍珠心一惊,想起和楚芊芊的恩怨纠葛,她现在就一个人,面对面遇上得吃亏,想着便要调头偷偷跑回去找魏子规。

    “珍珠姑娘。”楚纤纤声音里是饱满洋溢的热情。

    珍珠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这是不是试探?她想着是不是应该装嘴歪眼斜回一句认错了,然后拔腿就跑。

    可楚纤纤步伐矫健,上来便是拉住珍珠的手,笑道:“原来珍珠姑娘今日也来。”

    珍珠尬笑:“朱夫人。”

    楚纤纤拉住珍珠的手,那笑容跟那日在牢里张牙舞爪的母老虎模样判若两人。

    楚纤纤道:“上回在牢里纯粹是误会,是我的不是。我一直想找机会给姑娘赔不是,今日遇上就是缘。叫朱夫人实在见外,珍珠姑娘若不嫌弃,不如就叫我纤纤吧,显得亲密。”

    楚天河一旁看着觉得奇怪:“长姐何时和珍珠姑娘结下这样深厚亲密的情谊?”

    珍珠心想是啊,何时?连她自己都不知。

    楚纤纤笑道:“那是珍珠姑娘生得讨人喜欢,哪怕只见一面也觉得投缘。”

    珍珠继续尴笑,只要不打她,她怎么说她怎么配合。

    楚纤纤道:“赛马在前面,你怎么往这走。”楚纤纤拉着珍珠往前,然后不停的问珍珠有什么喜好厌恶。

    珍珠心想数银子算么:“……看书练字吧。”

    楚纤纤道:“我们家天河也喜欢看书练字,珍珠姑娘喜欢吃什么?”

    珍珠道:“烤鱼。”

    楚纤纤笑道:“巧了,我们家天河也喜欢吃烤鱼。那你不喜欢吃什么?”

    珍珠答:“蒜头。”

    楚纤纤道:“真真的是巧啊,天河也是从小不吃蒜头。”

    珍珠:“……”

    楚天河:“……”

    到了赛马场,楚纤纤更是让珍珠跟他们一席,让于府的人多腾了个位,有意要让珍珠和楚天河坐一起。

    珍珠确定自己不是错觉,这是相亲桥段吧,她看到魏子规走来,差点没有扑上去抱他大腿,相比殷勤过头意图明显的楚纤纤,她宁愿和变态的魏子规待一起,至少他没这么可怕。

第四十九章 悬梁刺股,萤囊映雪

    珍珠躲到魏子规身后,探出头来谢绝了楚纤纤:“朱夫人,我身为魏府的丫鬟,得伺候我们家少爷,谢谢你的好意了。”

    魏子规见她怒气全消,这可不似她小肚鸡肠的性子,居然没追着要她的精神损失费。她也只有有事的时候会躲他背后,把他当龟壳,魏子规问:“怎么了?”

    珍珠小声道:“朱夫人估计是想给我做媒。”

    魏子规皱眉头。

    于渐白不知他们主仆在说什么悄悄话,只是笑:“子规,坐吧,快开始了。”

    于府的马对阵的是周国公府的马,很是有看点。

    这位周国公贾鸣可是大晋名将,三公之首。十五岁上阵杀敌,一路从马前卒熬到今日如此显赫的地位,靠的都是战场上刀口舔血真刀真枪拼来的。

    尤其现已是花甲之年,却中气十足,身体倍棒,听说一顿能吃三大碗饭,比起年轻人丝毫不输。

    周国公府拉来的是贾鸣的坐骑,三匹都是战马,圣上所赐也是有血统证书的。胜负实在难讲。珍珠想着要是能设几个赌桌,那可是发了。

    赛马比三场,胜出两场者为赢。

    珍珠从包里抓了把瓜子,看着有人鸣锣挥动旗子,两匹马昂头并进冲出起跑线,倒让她想到田忌赛马的故事了。

    事实上于府的马和国公府的马速度也差不了多少。

    一丢丢吧,每次于府的马都输那么一两秒。

    于大人急了,毕竟事关面子,于渐白也急了,因为他父亲若是心情不好,就会减他的月钱,也就是零花。

    于渐白拍着大腿道:“实在是不争气。”

    珍珠笑道:“其实也不是全然没机会反败为胜的。”

    于渐白道:“你有办法?”

    珍珠拇指食指搓了搓,暗示了一下。

    魏子规抛给她一个冷眼,珍珠视而不见,凭智慧赚钱怎么了,金狮巷那些做生意的商铺就是靠她这样的消费者支持才没倒闭。

    有了银子她才能刺激晋城的经济消费,使之不至于凋敝啊。

    于渐白许诺道:“只要你有办法让于府胜,必不会亏待你。”

    珍珠出谋划策道:“你让你家那个书童去找国公府那个喂马的聊聊天,塞点碎银问问那三匹马,哪匹跑最快,哪匹跑最慢,哪匹速度中等。然后你拿你们家速度最慢的马对国公府速度最快的那匹,速度最快的对中速的,中速的对人家最慢的。”

    于渐白笑道:“果真是聪明。”

    珍珠也笑:“不聪明怎么做我们家少爷的丫鬟呢。”

    于渐白对他的小书童勾勾手指,小声的说了几句。那书童点点头,按着吩咐去办了。于渐白也起身离席要去和他父亲说,邀周国公再赛一次。

    魏子规看着珍珠道:“你可真是擅旁门左道。”

    珍珠纠正道:“这哪叫旁门左道,是战术。条件相当擅用战术可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珍珠感应到右前方来自楚纤纤的热切目光,她打了个寒颤,低头。

    魏子规阴阳怪气的道:“所以你对楚府也在用战术么。你之前不是说要给自己做打算,要讨楚大人他们的欢心,还说楚天河仪表堂堂,不错。既是现在楚家大小姐要给你牵线,也算是助力,你又何必欲擒故纵。”

    珍珠警告道:“少爷,我现在心里烦躁得很,你就不要火上浇油了。你要是再这么哔哔哔,你信不信,我明日真的就去勾搭楚天河。”

    魏子规瞪她,没说话了。

    于府和国公府又赛了三场,这次赢了。于大人高兴啊,他的面子保住了,于渐白也高兴,他的零花保住了。

    于渐白向于彬介绍道:“爹,这位是魏大人的儿子。”

    魏子规作揖。

    魏研虽也在朝为官,但却是难得的清流。这种培养同事关系的集体活动他并不热衷参加,南宫瑶又是深居简出,魏府相比其他官宦门第算是很低调了。

    “魏研的儿子?”周国公打量着,伸手拍了拍魏子规的肩,魏子规右脚后退了小步,若非有武功底子,怕且已是狼狈的跌坐在地了。

    珍珠心想这不会就是武侠小说里,高手试探的场面吧。

    周国公夸道:“年纪轻轻。武学能有这等造诣,可见勤下了一番功夫。听闻你五岁就能作诗,文武双全,魏研当真是有福气。”

    魏子规谦虚道:“国公谬赞了。”

    于彬对于渐白道:“你要学学子规的稳重,年岁相仿,你看看子规再看看你自己……”

    于渐白赶紧打断:“爹,她就是赵先生新收的弟子珍珠,她的字连赵先生都夸,你不是想请她帮你写幅字么。”

    于彬看着珍珠,圆脸大眼,是个模样讨喜的丫头:“魏府真是卧虎藏龙。多少人仰慕于赵先生的学问,捧着千金上门求教,哪怕是被拒后跪在府外三日三夜,都不能让先生回心转意。你是第一个先生主动收入门下的弟子。”

    珍珠认真道:“珍珠也很感激赵先生,所以每日三省己身,督促自己要好好学习。悬梁刺股,萤囊映雪,不可辜负了赵先生的栽培。”

    于彬道:“是个懂事的丫头。”连个丫头都这般求上进,于彬看了眼儿子,差点没忍住要踢他两脚,“一个姑娘都比你勤奋好学,你再不力争上游,你就别对外说自己姓于了。”

    于彬吩咐下人送来笔墨纸砚。

    珍珠问:“于大人想让我写什么字?”

    于彬道:“都可。”

    那就是自由发挥了,珍珠两手握紧向外翻,闭目深吸一口气。

    于彬看着她这举动略微不解,小声问儿子:“这是?”

    于渐白其实也不太明白:“或许是在酝酿吧,我听闻书法大家下笔需些触机,许在跟天地沟通。”

    珍珠猛的睁眼,将纸铺开,抓笔蘸墨一挥而就,意动念动笔动全身都动,与其说是写字倒像在打功夫。

    魏子规捏了一下鼻梁,没眼看。

    珍珠写下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八个大字。然后做了太极最后一式收式的动作,她放下笔,重重吐出一口气,像是完成了某种严肃的仪式。

    于彬看着纸上入木三分的八字,赞叹:“好字啊,真是好字。铁画银钩,笔势委婉,似一脉连绵河山,其势浑然跃然纸上。”

    连周国公都不由夸道:“没想到你这小丫头写出的字却有铮铮傲骨。”

    珍珠笑,今日过后,她的字又能涨价了。

    她看向表情甚为复杂的魏子规,体谅点吧,这年头艺术家混口饭吃不容易。

第五十章 终于扬眉吐气

    珍珠端进温好的牛奶:“夫人。”

    南宫瑶饮尽,接过珍珠递上的帕子擦了嘴,珍珠要把碗拿去清洗,南宫瑶道:“不急收。”她拉着珍珠坐下,“今日你陪子规去了于府,好玩么?”

    珍珠道:“还是挺好玩的。”如果没有魏子规故意吓唬她那段,会更好玩。

    南宫瑶柔声问:“珍珠,你想回静苔院么?”

    珍珠闻言,可怜的问:“夫人,你不喜欢我了?”

    南宫瑶笑道:“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你这么乖巧又懂事。只是你在子规身边服侍过一阵子,你是知道他的,他一看起书来全神贯注,连吃饭就寝的时辰都能忘记,对身体不好。阿九他们又没一个敢说他,我想让你去帮我督促他按时的吃饭按时的休息。”

    珍珠道:“少爷哪里会听我的,他只会欺负我。”只会强迫她一块晚睡早起。

    南宫瑶道:“他要是欺负你,我给你出头。如若他愿意听你的,你愿意回去么?”

    珍珠想若是听她的倒是可以考虑,毕竟她还挺喜欢看魏子规被她气得牙痒痒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的:“莫非夫人要赐我尚方宝剑?”

    南宫瑶问:“什么是尚方宝剑?”

    珍珠解释道:“就是某个物件,别人一看到就会联想起夫人,见物如见面,不管我说什么都代表夫人说的话,他都得听。跟将军手里调兵遣将的虎符差不多。”

    南宫瑶想了想,拉开梳妆台上的黑漆木盒,拿出一只玳瑁镶金嵌宝石镯子给她戴上,“那就把这当尚方宝剑吧。”

    珍珠道:“这只镯子好漂亮。”

    南宫瑶笑道:“子规要是欺负你,你就让他看这只镯子,就说是我说的,什么都得听你的。”

    珍珠想起慧姨的嘱托,夫人身边缺人她才回来的:“可是我走了,夫人你这……”

    南宫瑶拍拍她的手,让她不必烦恼这个,“还有紫鹃她们在呢。”她玩笑道,“我可比子规好伺候多了。”

    珍珠笑,真是知子莫若母,说得正确,魏子规真心难伺候。

    珍珠背着包袱又回到静苔院了,这是几进几出了呀?都快赶上赵子龙长坂坡七进七出了,怎么好像走不出静苔院了,她心里想着很有气势的一脚跨进了门槛。

    魏子规视线从书里移开,落到她身上:“被我娘赶回来了?”

    呸,珍珠道:“我这种人才不管去到哪都是抢手货,得高薪聘请的,哪有被赶的道理。”

    她宣布道:“夫人交给我一项艰巨的任务,让我把少爷您身上大大小小几十个毛病都掰正过来。以后这静苔院就是我话事,我让少爷你几点睡你就得几点睡,我让你几点吃你就得几点吃。”

    魏子规皱眉:“你是又发疯病了么。”

    珍珠知道突然这么宣布他有点难接受,可是还是得慢慢接受的呀。珍珠道:“少爷,你要是不信你大可去问夫人,这么容易会被拆穿的谎话我是不会说的。”

    魏子规哼笑,真是荒谬:“我的院子,你来做主,那我这个少爷做什么?”

    珍珠道:“你还是少爷呀,放心,外人面前我会给予你充分的尊重,只要不过分,我绝不拒绝。不过我不想做的你不能强迫我。”

    魏子规道:“不想做的事情?你是丫鬟,打扫院落听后差遣都是你应尽本分,若你说这些你统统不想干了,那是我反过来伺候你。”

    珍珠道:“我没说过让你伺候我,不过你若突然生出这种兴趣爱好来,我也不反对就是。”

    她想的倒美,魏子规把书放下,也不知她是对娘说了什么花言巧语:“我去赋棠居。”

    “去吧,去吧。”珍珠有恃无恐的拨着手上的镯子。

    魏子规拉过她左手看:“我娘给你的?”

    珍珠得意:“对啊,见镯子犹如见夫人。”

    魏子规见她眉飞色舞,显然打算就此后拿着鸡毛当令箭:“你知不知道这只镯子代表什么?”

    尚方宝剑啊,珍珠道:“代表夫人对我的信任,对我能力的肯定,还代表了我说什么你都得听。少爷,你虐待我的时候有想过风水轮流转的问题么,没有吧。你最好保佑我每天都心情愉悦,不然我保证一日十二个时辰你肯定没有一个时辰是好过的。”

    这话终于轮到她说了,终于扬眉吐气了。

    魏子规道:“傻子。”

    珍珠拜托他更新点骂人词汇吧,来来去去都那几个:“我明白少爷你的心情,不过成王败寇,输要输得有风度。骂人发泄得了一时,可终究会让人觉得你没什么素质文化。”

    魏子规道:“那你还骂人。”

    珍珠道:“那我没素质,你也要跟我一样没素质么。少爷,你是未来的栋梁之才,怎能如此降低自我要求,拿我来做对比。”

    魏子规坐回书桌前,拿起那本被他放一边的书继续看。

    珍珠道:“你不找夫人问了?”认输了?

    魏子规不语。

    珍珠心想这镯子真是太厉害了。

    珍珠得了“尚方宝剑”后是完全放飞了自我了,想干啥就干啥再不受约束。

    魏子规读书读累了,想让珍珠泡茶来,结果扭头就发现她坐在旁边拿书盖着脸在睡觉。

    她现在连偷懒都做得如此明目张胆,晋城之中还有哪个当丫鬟当得她如此嚣张猖狂。

    魏子规把她脸上的书拿开,好在口水没沾到他的书面。

    珍珠揉了揉鼻子。

    魏子规把书合上放到她脸上,未醒。他又加了一本书重量,即便如此,她也依然未醒,不动如山。

    可真能睡。

    魏子规正考虑着要不要把桌上五本书一本搭一本全放她那张圆如托盘,扁平如镜的脸上时,就听到院中有动静。

    动静细微,常人恐难察觉,但魏子规耳力好。

    他走到院子,见珍珠房门敞着。进去一看,房内凌乱,衣物显然被翻找过,窗子是开的,来人应该跃窗逃了。

    魏子规回去叫醒珍珠:“掉银子了,你捡不捡。”

    珍珠一个激灵,脸上的书啪的一声掉到地上,她迷迷糊糊低头寻找:“哪啊?”

    魏子规道:“去看看丢什么了。”

第五十一章 强制人物设定

    珍珠看到自己房间乱成了垃圾场,只想把那个贼杀了。她跑到床边,蹲下,伸手往床底摸,摸出了一大叠银票。

    阿九哇了一声:“珍珠,你可真富贵。怕我再干二十年都赚不到这么多银子。”

    珍珠心想所以她不是让他跟她混么:“这是在于府赚的,还没来得及存钱庄。”

    珍珠见银子没丢,又去开衣柜。魏子规见她在清点亵衣数量,把脸转向另一侧。

    内衣也没丢,应该也不是内衣大盗所为了,珍珠道:“我没丢东西。”

    魏子规道:“这么乱,你点算清楚了么,仔细些。”

    珍珠道:“值钱的真没丢。”那种不值钱的,杯子、碗什么的也不至于招贼,还要特意潜入她房里偷窃吧。

    魏子规嗅了嗅,房中有股淡淡的香粉味,魏子规走到珍珠梳妆台前,见她一盒盒脂粉放得整整齐齐。

    魏子规问:“你今日抹的是哪个粉?”

    珍珠走去拉开第二个抽屉,她的脂粉都是按色号排列的,放得极有规律。她拿起第二行第二个,递给魏子规。

    阿九看见她的抽屉放得满满:“珍珠,你这是打算卖胭脂水粉了么?”

    珍珠道:“姑娘家的胭脂水粉永远是少一盒的,日后等你娶媳妇你就知道了。我这几乎集齐了晋城近半年来各大有名的胭脂铺推出的经典款和最新款。”

    魏子规闻了一下珍珠递来的脂粉,不是这个味道。他拿起她抽屉里的一个一个辨别。

    直到拿到第五行第三个:“这个是什么?”魏子规问。

    珍珠夸道:“少爷,你还真是有眼光。这个叫海棠春,是四季楼新出的粉,能遮暇,是我这些胭脂水粉里最贵的,三两一盒。”

    阿九吃惊:“这么一小盒东西三两银!”还吃不了,涂到脸上是能变天仙么。

    魏子规吩咐阿九:“这么贵的脂粉,一般人是不会买的。卖得出的,伙计或许会有些印象。你明日去四季楼问问,除了珍珠,魏府还有谁去买过。”

    阿九点头,下去了。

    珍珠推理道:“少爷,该不会进我屋意图不轨的是个女的,她在我屋里留下了香粉味,你就凭着这么若有若无的味道,从我这许多胭脂水粉里比对上了吧。”

    魏子规不语。

    珍珠瞠目:“你是狗鼻子么。”

    魏子规眯眼:“你骂我。”

    珍珠诚恳的道:“我这是在夸你呀,你听不出来么。少爷,你说你脑子异于常人,嗅觉味觉也异于常人,所以你嘴巴格外的刁钻,你推理分析能力又强,那你当初怎么会认错我是奸细呢?”

    魏子规道:“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偶尔她也会陷入一些莫名其妙的纠结里,俗称钻牛角尖。

    珍珠严肃的问:“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头是不是曾经被门夹过,所以造成你五感灵敏度,还有你的推理分析能力有所下降。”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啊。

    魏子规瞪她:“这阵子小心些,不要乱捡东西,也不要乱吃东西,更不要乱跟人跑。”

    珍珠心想她又不是五岁孩童,没那么容易被人拐卖的:“开玩笑,我怎么可能乱捡东西。”

    是么,魏子规转身,走了两步,扔了一锭银子到地上。

    再回头,地上的银子已经不见了。

    珍珠对他咧嘴笑,手握拳抓着什么背在身后不想让他发现了。

    魏子规道:“你可真是‘拾金不昧’啊。”

    珍珠忍痛要把手里银子还他:“这是老天爷强制给我的人物设定,百分之百捡银子。我也不想的,都是出自本能反应,以后尽量改就是了。”

    魏子规看着她的眷眷不舍,对银子的。

    他道:“去帮我沏茶来。”

    珍珠笑,这算是给她了:“这么晚了别喝茶了,我给少爷榨果汁喝。”

    珍珠带着愉悦的心情往小厨房跑了。

    第二日。

    阿九去四季楼了,代替他值班的小厮敲了敲门,进来道:“珍珠,这是赵先生让人送来,说是给你的。”

    “我的?”珍珠接过由赵先生编写的厚厚一本教材,她翻了两页,一张插图也没,只有密密麻麻的字像爬满了页面的蚂蚁。珍珠确认道:“你确定没有听错?这是给我不是给少爷的?”

    小厮肯定道:“是给你的,我没听错。说是你先前请了几日病假,怕你耽误了学业,等看过后,回去说一说心得。”

    珍珠手抖了一下,读—后—感?这么厚,她得读到猴年马月?

    魏子规道:“赵大人学识渊博桃李天下,不止皇上,中书令于大人也是他的门生,他老人家赠书于你,多少人求之不得,你还有什么不满。”

    珍珠郁郁寡欢:“少爷是说我身在福中不知福吧,你不懂。”

    她读了二十多年书,读书读书读书,完全没有交际玩耍的时间,等到终于读完大学了毕业典礼当日翘了辫子。

    来到这里,山上日子单调,大多的时间还是跟着老头子学习读书。可以说她没有上进心或者没志气,可她真的想歇一歇,干些感兴趣的事。

    魏子规道:“那就说到我懂,反正你口才不是很好么,都能说动朝廷颁公文了。”

    珍珠知道魏子规在揶揄她,懒得理睬。

    魏子规摆了摆手,那小厮刚出去。

    过了一会儿,又来人了。

    这次是紫鹃,她是奉了南宫瑶的吩咐,放下一套笔墨纸砚和一碟杏仁糖就走。

    这些都是给珍珠的,珍珠看着杏仁糖,终于展了欢颜:“还是夫人疼我。”

    魏子规拿起南宫瑶送的那支狼毫笔,这与他用的那支都出自云梦斋,还有那方砚是上好的徽砚:“我娘确实很疼你,都要比对我好了。”

    珍珠笑着拍了拍自己富有弹性的俏脸蛋:“我师父说我面相生得极好,脸颊饱满有肉,一看就是吉星高照又有福的人,生得讨人喜欢。”

    魏子规笑,脸确实很有肉,都能掐出油了:“你确定你师父不是在说你胖,让你少吃些?”

    珍珠原谅他的笨嘴笨舌,他现在还单着是有自身原因的。

    她捻起一块糖要吃。

    魏子规提醒:“你忘了我说的么。”

第五十二章 她需要的是抢救

    珍珠心想这又不是外面那些无证经营的小摊买的:“这是夫人送的。”

    魏子规道:“是我娘让人送来的,但不经她的手,这其中多少人碰过。”

    魏子规拔下珍珠的银簪,扯过她的袖子擦了擦,随机验了一块,见无异状,又把簪子呈九十度垂直插回她的髻上,跟插花似的。

    珍珠默默的调整了簪子,见他也捻起一块。当然,是没碰过她簪子干净的那块,珍珠把他的糖抢走,道:“这是夫人给我的,又不是给少爷你的。”

    魏子规道:“你至于么,一块糖。”

    珍珠把糖扔嘴里嚼碎,心情不好时吃甜食很有用:“哪怕一块糖,那也是我的,我有权分配,一块糖也不许你吃。”

    话音才落。

    珍珠的喉咙剧烈的痛了起来,痛得眼耳口鼻全挤在了一块,她右手摁住喉咙,左手拉住魏子规的袖子。

    魏子规道:“你不会是想装病不去张府吧,那你还是打消念头吧。”

    珍珠心里骂去你大爷的,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她扣喉催吐,把杏仁糖吐了出来。

    魏子规讶异,这分明没毒。他吃了一块杏仁糖,知道了症结:“芝麻油。”

    珍珠觉得意识渐渐从她脑子抽离了,她感觉大脑处理器随时要当机。大爷的,防过了老鼠药,没防过芝麻油。

    魏子规托住她无力的身子:“珍珠,珍珠。”耳边是他的声音,难得不再是不慌不忙维持在一条水平线的调调,夹杂了慌乱。

    能别只顾着喊她的名字么,还不到招魂的时候,她现在需要的是抢救,她还能抢救啊!

    魏子规把珍珠抱起,大声道:“阿九,药箱!”

    ……

    睁开眼,看到熟悉的家具布置,珍珠知道自己的小命保住了。魏子规在她手指上扎针放血,起初她的视线有些对不上焦,直到阿九杀猪似的大叫:“醒了,醒了。”

    珍珠眨了眨眼,看到魏子规手里拿着一支估摸着有十五厘米长的银针,她很想问魏子规之前有医过相似的病症么?他懂医可实践经验不多吧,她可不想做小白鼠,成为他提升医术的踏脚石。

    魏子规对阿九道:“去和夫人和小姐说一声珍珠醒了,让她们不必担心了。”

    “是。”阿九急匆匆的跑了。

    魏子规把珍珠身上的银针取下,珍珠数了一下约莫扎了五六根,她都被扎成刺猬了。

    珍珠气若游丝:“我是谁,我在哪,你在干什么?”

    魏子规怔住,接着又给她把了一次脉,着重给她诊断了脑子。

    珍珠虚弱的笑了,他真上当了,怎么这么容易挨骗。魏子规松了一口气,知道她情况应该是稳定了。

    珍珠觉得好累,不过说了一句话,就跟跑了八百米一样接不上气来,她太累了,又晕过去了。

    她在床上躺了四日,魏子规因为要给她医治没有去张府听学。

    子意特别羡慕,来看珍珠时和珍珠诉苦,说那位女先生给她留了特别多的课业,她握笔握得手都发麻了,她现在也想生病,那就有正当理由不上课了。

    珍珠道:“傻丫头,哪里有人希望自己生病受伤的。”比听赵先生的课还叫人难以忍受的是魏子规开的那些苦得不能再苦的药。

    子意帮珍珠拉了拉被子,道:“吴厨子也太大意了,做糖时也没发现倒的是芝麻油,还好你把糖吐出来了,真是命大。”

    珍珠道:“嗯,我也觉得我挺福大命大的。”她并不觉得夫人和吴厨子会害她,只是不知道那芝麻油是有人贪嘴偷偷买了又粗心大意的倒油罐里,还是故意害她。

    毕竟她对芝麻过敏不是秘密,在赋棠居时夫人还特意叮嘱过厨房不要用芝麻油。

    此时魏子规端着药膳进来,见子意还赖在静苔院,催道:“该去上课了。”

    魏子意撒娇道:“哥哥,我能不能不去,我想陪陪珍珠。”

    魏子规知道她想逃学才是真的,遂板起脸来:“不能。”

    子意噘着嘴,一步一回头的走了。

    珍珠看到药膳都怕,日日这么补她又不运动,发胖是肯定的,魏子规递来一碗茯苓人参鸡汤。

    珍珠商量道:“少爷,我能不能不喝?”

    魏子规道:“我娘亲手炖的,她一会儿过来看你,你是想让我告诉她你嫌她做的吃食难吃不肯吃是么。”

    她哪有那么说,居然会无中生有了,他学坏了:“我喝还不行么。怎么这么烫,不能帮我吹凉些么。少爷,医者父母心你听过么,你有没有同情心?一个没有同情心的大夫那能是好大夫么?”

    魏子规记得自己有说过:“我不是大夫。”

    珍珠道:“就算不是大夫也不妨碍你有同情心,人如果没了同情心那就跟禽兽没有区别了。”

    魏子规知道他要是不照做,她会滔滔不绝,他就没见过这么能扯的丫头,好像不管什么都能和道德耻辱,人性沦丧诸如此类的扯上。

    魏子规吹凉了些,舀了一勺汤喂她,塞住她的嘴。

    喂完药膳,魏子规取了药箱要给她扎针疏通经络,扶正祛邪。

    起初珍珠看到那比她手指还长的银针还有些怕,后面见魏子规这几日没把她扎成半身不遂,应该还是有两下子的,就又不太怕了。

    珍珠道:“少爷,我真的没什么大问题吧?你可要诊断仔细些,别留什么后遗症,后面失忆失聪失明或者大小便失禁什么的。”

    虽然她是过敏,应该不至于有这些后遗症,但还是小心点。

    魏子规斜她一眼:“我确实该再给你诊断一回,看你脑子是不是被砸出过毛病,又说那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珍珠想着她又不是学医的,怎么知道那些症状在这用专业术语怎么说,她只能用她懂的语言词汇表示她的担忧:“这么欺负一个卧病在床的人,你不羞愧么。”

    魏子规反问:“是我欺负你,还是你欺负我?”顶嘴摆脸色跟他动手,如今还使唤起他来了,也不知谁是主谁是仆。

    珍珠道:“我算是知道了独食除了难肥,严重还会致命。那日我若是给少爷你先尝尝,你嘴刁,肯定尝得出芝麻油。”

    魏子规道:“你这么烦,怕是鬼差也不想收。”

第五十三章 躺得不是一般快

    珍珠感触颇深的道:“少爷你知道么,当我以为我自己要死的时候,我真的很不甘心。我辛辛苦苦赚了那么多银子都未曾享受过一掷千金的快感。那次和你去岳秀庄,我很想吃里面那道焖羊舌,可是看到价格又打退堂鼓了。等身体好了,我一定要改变一下我的消费观念。银子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不仅得懂得赚还要懂得花。”

    魏子规嫌她话多:“你能安静一会儿么,你就不怕我扎错穴位,你变成个傻子?”

    珍珠闭嘴,安静了一会儿,真的就安静了一会儿。三秒,很给他面子了:“我才不怕呢,你那么难伺候!”

    施针的手收了回来,魏子规考虑着是不是找封条把她嘴巴封上。

    珍珠道:“我要是傻了,你可找不到一个像我这样任劳任怨尽心尽责的。少爷,我的银子存在吉利钱庄,我若是有什么事……”

    魏子规打断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珍珠笑了:“等我好了,我请你去岳秀庄吃焖羊舌,就专门点贵的吃。”

    魏子规道:“我有时觉得你怕死,有时又觉得你胆大。”

    珍珠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可是光怕也无济于事:“我只是想来想去都想不到谁跟我这么深仇大恨,几次要致我于死地又这么神通广大,能把手伸到魏府里来。”

    魏子规道:“近来招进府的只有一个。”

    珍珠想了想:“你是说教子意画画的女先生?”

    不会吧,她和那位女先生无冤无仇,她甚至不知道那位女先生叫什么。

    魏子规道:“阿九去查了,除了你,就她去买过那款水粉,你不死,她总会寻机再下手。”

    珍珠要坐起来,魏子规瞪她,她又乖乖靠回软枕上任他扎,他道:“我娘一直觉得是她命吴厨子给你做杏仁糖才害了你,这几日你喝的药膳她要过手了才放心。”

    珍珠道:“没事,一会儿夫人来我哄哄她就好了,我最会哄人了。”

    魏子规笑了。

    珍珠其实挺喜欢看魏子规笑的,很保养眼睛,只要不是阴笑冷笑嘲笑不怀好意的笑就得:“少爷,我怕耽误你的学业,要不你明天就回张府上课吧。”

    魏子规轻声问:“那你呢?”

    珍珠抚了抚胸口:“我当然是再好好调养几日,我现在只要坐得久些就会觉得气不顺。应该是还没调养好,没什么比健康更重要的,对吧。”

    魏子规收好银针,慢条斯理道:“是么,可我觉得你调养的应该不错。”他手速特别快,从她枕头底下翻出一本书,珍珠诧异,他怎么发现的。

    魏子规道,“你还真是‘博览群书’啊。”

    珍珠想抢回来,第二本可不能又毁在他手上:“这又没图。读什么书是个人自由,朝廷没禁就说明我可以看……你不能撕,你要再撕我翻脸了。”

    魏子规只本着销毁的决心,完全没商量:“那你翻脸吧。”

    珍珠跳起来抢,“你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么,这只是为了让我的人设更饱满。”

    这书十八jin都算不上,就是有几页写得暧昧些。

    他们争来抢去,书就脱了手了。

    南宫瑶推门进来,那书正正就落在她脚边,书名很是香艳,引人浮想联翩。

    南宫瑶生气的看向儿子。

    魏子规扭头,方才还生龙活虎的珍珠此时安静的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还昏睡未醒的模样。

    她躺得可真够快的,他又一次百口莫辩了,或许他真该把她绑起来狠揍一顿。

    ……

    珍珠端了晚餐进书房,她身体其实恢复得七七八八了,就是装病想把病假再稍稍延长些。魏子规被南宫瑶罚抄佛经,得抄二十遍,说是让他静心。

    珍珠是有些内疚,也知道他很生气,气得瞧都不瞧她,也不和她说话。

    珍珠求和:“少爷,我做的都是你喜欢吃的,要不你吃,我帮你抄。”魏子规当她不存在那般,她咽了咽口水,“我知道自己错了,我有反省了,我以后尽量不看那些书了。”

    魏子规瞪她,这算什么保证,是个正常人这时候也该说以后再不看才对。

    珍珠道:“食色性也,总要徐徐渐进。我就是有点好奇,一点点而已。”拇指和食指比了一小段,真的就一点点。

    珍珠拖来一张椅子坐他身边,“我脸皮厚,其实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若是今天进来的是别人也就那样了。可是夫人不同,她是我到晋城后,第一个对我好的人,我把她当娘看,我想她高兴,又特别怕她生气,夫人平日很温柔,可是生气起来特别可怕。我也想维持好我在她心里的形象,乖巧懂事听话。”

    魏子规冷着声道:“你还有形象么,碎完了吧。”

    珍珠听他的语气,他真的气得不轻,她诚恳的道:“我真的知道错了,只要少爷不生气,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她使了杀手锏,趴到桌上,侧着头四十五度角,睁大圆圆的眼可怜兮兮的看他,只是没什么效果。

    珍珠坐直了,开诚布公:“其实你可以和夫人说那书是我的,可是你没有说。少爷,你真的真的很喜欢我吧。”

    魏子规的手顿了一下,纸上的字多了长长一捺,这一遍经文算白抄了。

    珍珠道:“你若是又说些闹别扭的话,我也不会再跟你交心了。”

    魏子规道:“像你这样精得跟猴一般,狐假虎威仗势欺人的人,你若不是知道我的心思你会这么得寸进尺么。”何必明知故问。

    珍珠故意道:“谁知道会不会是我自作多情。”

    魏子规等了好一会儿,不见她的下一句,她在拨他笔架上的狼毫笔玩,魏子规心里的火熊熊烧着:“你就没有别的话跟我说么。”

    珍珠想了想,认真的问:“少爷,你说你……是不是喜欢受虐?”

    魏子规恶狠狠的瞪她,对她有所期待的他现在估计跟傻子没两样。

    珍珠眨眨眼,他想听什么?“我的婚姻观念跟这里的不太一样,这里的人觉得男女之间就像茶壶和茶杯,一只茶壶配很多只杯子是正常的,可我觉得男女的婚姻就应该像狼一夫一妻。你要是让我跟那些大宅院里的女人一样,天天琢磨着怎么让丈夫其他小妾中毒、流产、去偷人。哇,那我宁愿把有限的精力用在赚钱上,反正以后还能bao养小bai脸。”

    她说的是什么话,魏子规道:“什么叫让丈夫其他小妾中毒流产去偷人。”

    珍珠耸耸肩:“宅斗剧的套路都是如此,基本逃不出这法则。女人之间的战争很‘残酷’。”

    最后一个词她给了重音表示强调。

第五十四章 科学的验证方法

    魏子规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她是把他当好色之徒么,“我爹只有我娘一位夫人,我也只会有一个妻子。”

    珍珠道:“魏大人是魏大人,你是你,这又不能遗传。我师父说过男人的话最不可信了。”

    魏子规问:“教你这话的师父是男是女?这般愤世嫉俗,一竿子打死一船人。”

    现在想来,老头子应该是在用自己当反面教材,告诉她各方面都得独立些。珍珠道:“男的。”

    魏子规:“……那你要怎么才信?”

    珍珠想了个很“科学”的验证方法:“发誓吧,毒誓。将来你若是见异思迁,朝三暮四就一辈子不举,就算和再多的美人共处一室,也只能看不能吃。”

    魏子规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你还真够毒啊。”这样的话说起来都能自然顺口,所以她看那种书才会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

    珍珠心想是他问她怎么样可信,她提供了一个可行性建议而已。

    魏子规道:“我若是发毒誓,你呢?你不是整日嚷着公平平等么,你是不是也该发个毒誓。”

    珍珠就爱情在男女生命中占的比重不同而展开辩论,女人对爱情忠贞得多:“女子的心窄,只容得下一个。自古多少贞洁烈女只求白首不离,就似成双的大雁,死了一只另一只也不独活。要举例子三日三夜都说不完。”

    魏子规反驳:“周国公的爱女前两日改嫁了。”

    珍珠抿了抿嘴,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好像说新郎极不情愿,明明是成亲,从头到尾却像办白事丧着脸,此事轰动了全城。要不是她病中,肯定去凑热闹。

    好吧,珍珠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问:“那你说我该发什么誓?”

    魏子规道:“你若水性杨花三心二意,就要家财散尽身无分文,下半辈子风餐露宿,只能沿街乞讨活活饿死。”

    珍珠瞠目结舌,这附加条件比她还多,他还说她毒,他毒起来也不遑多让。

    魏子规道:“你若敢发誓我就敢。”

    珍珠想着这算另类的山盟海誓么,他们是在比谁更毒辣吧。

    珍珠道:“我有什么不敢的。”她举起三根手指:“我若水性杨花三心二意,家财散尽身无分文,下半辈子风餐露宿,沿街乞讨活活饿死。”

    话音落下,魏子规接道:“我若是见异思迁朝三暮四就一辈子……”那两个字对他而言是有些难以启齿:“肾虚,满意了吧。”

    珍珠摇头,正经的道:“还不得,还有这最后一步。”她拿了白纸,从笔架上取了毛笔,“少爷,如果让你带一只动物去探险,你会选孔雀?老虎?还是猪?”

    魏子规皱眉,她的想法为何总如此跳脱:“你我之事跟猪有何关联?”

    珍珠道:“测试一下我们价值观合不合拍。若是分高,说明咱两很合,日后相处不会太吃力,分低就说明还需磨合磨合,彼此都得迁就一下。不过你放心,不管选哪个,少爷在我心里都是及格了的。”

    珍珠在纸上写下满分一百,脸蛋四十,私房钱二十。

    魏子规道:“你是把我当花瓶么。”

    珍珠捧腹大笑:“逗你的,你还当真了。”她捧着魏子规的脸亲了一下,“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魏子规低头继续抄书,不过脸上密集的乌云终于散了。

    ……

    珍珠的良心反复的煎熬了一晚,觉得让魏子规给她背这个锅还是可怜了点。

    要坦白真的需要莫大勇气,她酝酿了一晚上。第二天她做了南宫瑶喜欢的蛋糕,在南宫瑶来看她时坦白道:“夫人,其实那书是我的。”

    南宫瑶愣了一下。

    珍珠低头道:“少爷发现我偷偷藏书,要没收,我要抢回来时,那书飞到您脚边了。”

    南宫瑶看了沉默的儿子一眼,昨日要罚他时也没见他辩解,她微微蹙着细长的柳眉,轻斥道:“姑娘家怎么能看那种书。”

    珍珠认错道:“昨日看到少爷抄书我心生愧疚,所以特意和您坦白,争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机会。坦白从宽,能从轻发落的对吧?”

    可千万别罚她抄经文,她还有篇读后感没写。

    南宫瑶让她做保证:“以后不许再看。”

    珍珠心想这个保证有点肉疼,昨天她还和魏子规打太极,说慢慢戒。可是面对瑶姨信任的目光,她说不出这样取巧的话,她论斤卖的良心也还是会疼的。

    珍珠低头道:“我以后不看了。”

    慧姨进屋道:“夫人,张夫人让人送了一盆黑牡丹来,是给珍珠的。”

    珍珠道:“我的?”最近一堆达官贵人排队给她送礼,现在又多了一位张夫人。

    南宫瑶问:“可有说原因?”

    慧姨道:“说是上回珍珠在张府吃了糕点不舒服,牡丹是送来赔罪的。”

    珍珠想那事过了也好多日了吧,怎么又翻出来说,张府向她一个魏府小丫鬟赔罪,听着挺新鲜的。

    魏子规道:“全晋城只有五盆黑牡丹,其中三盆留在宫中。还有两盆皇上分别赐给了张夫人和齐王,现在张夫人却转送给了你。”背后的原因实在耐人寻味。

    珍珠听了这花的来历怕是不好转手,可养花不是她强项,她连仙人掌都能种死:“夫人,你说这份礼要留么?”

    南宫瑶笑道:“张夫人赠你的,留与不留得你决定,怎么反倒问我。”

    珍珠道:“我不会养花,花到我手里只有死路一条。要不我陪夫人去看看,若是您喜欢就留下养到院里,不喜欢就送回张府吧。”

    魏子规霸道道:“喝了药再去。”

    珍珠问:“能不能回来再喝?”

    魏子规道:“不能,药是温的,凉了药效就减了。”再说等回来她又会有各种理由,她是不会自觉喝药的,只能靠监督。

    珍珠抿了抿嘴,百般不愿的接过药,这药怎么会这么苦,他不会再里面下黄莲了吧。她眼一闭,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喝完药,然后漱口。

    魏子规忽的道:“娘,我想娶珍珠。”

    珍珠把药全喷了出来,当场给魏子规身上穿的白衫来了场即兴挥毫,添了一笔浓妆溢彩,这衣服算是废了。

    魏子规心想她这是在报复他之前也喷过她一脸么。

第五十五章 三十二倍速快进

    南宫瑶帮珍珠擦了脸,对于魏子规这么突然的表白,并不意外,她是过来人如何看不出来,她问珍珠:“你想嫁给子规么?”

    珍珠想这是不是快了点,简直像三十二倍速快进,赶剧情一样。她看了一眼魏子规,魏子规也在看她,如若她回答得不够不让他满意,她会不会被挫骨扬灰?

    珍珠道:“我喜欢少爷,但是我没做好成亲的准备。”

    南宫瑶道:“可以给你们先订亲。”她拉过珍珠的手,语重心长的道,“我知道你是个有主见有想法的孩子,特立独行,很多别人在乎的你反倒是不屑的。可是珍珠,世间事如意的少,不如意的十有**。有的事在你可以掌控和选择的时候你就要把握好,不要等到它脱离了你的控制,你没有得选的时候才后悔。”

    这番话虽是笑着说的,但珍珠听着很是感伤,八成又是和老头子有关,珍珠道:“可是夫人我是孤儿,我没有身份户籍。”

    在这,她算是个黑户,八字也没有,按大晋的婚姻风俗,订亲也是要合八字的。她还以为这些可以好几年以后再考虑,如今不必先想。

    南宫瑶抚着她的脸道:“我可以给你安个身份,就说你是我的远房亲戚,只要你愿意就行了。”

    珍珠小心翼翼的瞄了眼魏子规,他眼角一挑,带几分刀光剑影的寒意,珍珠赶紧点头。

    南宫瑶高兴的道:“我去让人把户部樊大人的夫人请来,只要她愿意帮忙,户籍的事也就成了。”

    南宫瑶说完就走,黑牡丹也不看了,现在那花是要留还是要送走都不重要了。

    珍珠看着魏子规道:“少爷,你真不会觉得太快了么?”

    距离他们昨晚的“毒誓”都还不到十二个时辰。他们两虽是一起了,但一般这种剧情,通常是吵架分手复合,再吵架再分手再复合,经历了重重磨难,至少也该注水五十集,方能心心相印,最终修成正果。

    魏子规道:“我行事不惯拖拉,还是你惯了喜新厌旧,始乱终弃。”

    他的语气很平和,可是面部表情不是。

    珍珠心想始乱终弃这个词是这么用的么?“魏大人还未回来,这事不用征求他意见么。他毕竟是一家之主,这样会不会不太尊重。”

    魏子规道:“我爹回来我会亲自和他说,你在府里待这么久了还不清楚情况么,府内的事包括我的婚事,只要娘点头,我爹都不会有意见。我娘方才的话很奇怪。”他总觉得她和娘有事瞒他。

    珍珠装傻道:“有么,没有啊,我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珍珠把手里的空碗放到一边,“你不担心日后有人说闲话,说你娶了个无权无势的丫鬟?”

    魏子规道:“我还不至于需要一位有权有势的妻子来帮扶我的前程。”

    珍珠站起来,踩在被褥上,她拍了拍魏子规的肩,道:“少爷,你真有志气,我看好你。你定不是池中之物,将来会如大鹏展翅一飞冲天。”

    魏子规问:“我若不开口,你会主动和娘提么?你有想过若我和其他的纨绔子弟一般只是玩弄你的感情,发的誓也可统统不作数的,你要如何自处?”

    珍珠想了想,这个问题她之前没想过,不过可以现在想:“我应该会骗光你的银子后一走了吧。”

    魏子规道:“你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哪怕是当着他的面。

    珍珠笑道:“从你我确定恋爱关系开始就该彼此坦诚嘛。情侣之间想走得长远绝不能相互欺瞒。”

    是么,魏子规做了个最简单的测试,测试她是否心口如一:“这阵子你赚了多少银子?”

    “……”珍珠慢慢的躺了下来,“突然有点头晕,怎么这么晕呢,定是创伤后遗症。”

    魏子规拿起空碗让她等着,要去给她再倒一碗药,喝完才许“晕”。

    珍珠又坐起来,抗议道:“我已经喝完了,少爷,是药三分毒,你没听过么。”

    魏子规道:“你是喝完的么,你是吐完的。”

    ……

    知道魏子规和珍珠订亲,于渐白他们纷纷道喜。至于崔银镜,那为了维持表面的骄傲,不走心的祝贺珍珠也心领了,只希望崔银镜不会拿先前要吃人的眼神再看她就行了。

    放课后,珍珠先去了趟茅房,要回书斋和魏子规汇合的中途,她看到了崔银镜和她的丫鬟。

    这显然是在等她。

    崔府丫鬟见了珍珠,话里有话的道:“有的人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不过是个卑贱的下人。学那青楼楚馆里的女人用狐媚手段勾引了主子,日后能上的了台面么,怕是带出门都嫌丢人。”

    珍珠走过去,神色自然的融入她们:“是啊,是啊。如今这世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真就有这么不知羞耻的。不过还有一种比你说的那种还下贱。她自己也想攀高枝,奈何没本事,只好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用她那张比茅坑臭的嘴在人后说三道四。”

    崔银镜的丫鬟气道:“你说谁!”

    珍珠装作拨弄头发,手指有意无意的指了她们:“我又没有说你,你不要对号入座嘛。”

    崔银镜冷着脸道:“姑娘是不是觉得和魏公子订了亲就了不得了。不过就是个三品朝官的儿子,生母也非名门之女。”

    输了就说这些,就未免没风度了,珍珠道:“这种事就不要扯到长辈了,太难看。崔姑娘懂得开解自己总归是好事,兴郡王府的小姐总能觅得如意郎君,就不要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了,反正吊死了也不是你的。”

    珍珠之前装哑巴,不装后崔银镜不屑与她说话,她们两真没交流过,崔银镜不知珍珠如此的伶牙俐齿:“只因你在书斋里有了一席之地,就真是以为能与我们平起平坐,忘了身份了。你就不怕魏府因此开罪兴郡王府么。”

    珍珠笑道:“我现在是赵先生的学生,大晋响当当的才女。一个才女和一个贵女争风吃醋多有看点,肯定能成为茶余饭后必聊之热门话题。我倒是无所谓,但若某人声誉受损,就算出身名门也不好嫁啰。”

第五十六章 软柿子

    崔银镜知道珍珠说得对,事情闹大了,她才是最吃亏的那个:“我真是小看你了,分析问题头头是道。”

    珍珠想魏子规那么高的智商都斗不过她,何况崔银镜。她找他们这些少爷小姐的弱点就跟玩找你妹一样容易,一找一个准。

    珍珠道:“实不相瞒,当初碍于阶级身份,我也是极力反对了的。谁知少爷他以死相逼啊。”

    珍珠掏出手帕,捂着嘴哽咽:“他说我若不答应,他就上吊、跳湖、撞墙、出家。魏府就少爷这么一根独苗,我于心何忍啊,怎能做让魏府绝后的罪人。”

    崔银镜不信:“魏公子怎么可能会为你寻死觅活,做出这般不孝的行径。”

    珍珠擦了擦眼角:“怎么不可能,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他还说遇见我之后,其他那些女子在他眼里就跟蛆没两样。崔姑娘知道蛆么,就是茅坑那一条一条那个……”

    珍珠手指学着那一拱一拱的虫子。

    那丫鬟有些反胃,知自家小姐喜欢魏公子多年了,好不容易入了张府,得了见面的机会,人却被魏府的丫鬟抢了,到底是不甘的:“魏公子谦谦君子绝不会说这样的话,小姐别听这贱婢胡说八道。”

    珍珠顺口接道:“我也让他不要说这么伤人的话,百般的劝过。可他说这是肺腑之言,压抑不得。”

    这世上有种诛心的痛叫秀恩爱,现在是明确所有权的时候,她总得在对手的心窝上狠狠捅上几刀,表明一下态度,她的男人容不得别人**裸的侵略。

    珍珠道:“他说他的人生原本一片漆黑,遇上了我才有了光亮有了色彩,说以后要和我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看日出日落、潮起潮落……崔姑娘,别走啊,我没说完呢。”

    崔银镜怕且是知道斗嘴,在她这讨不到便宜,面若冰霜的带着丫鬟离开。

    珍珠背着手,对手等级太低,吵赢也不觉得高兴,只有高处不胜寒的空虚,无边无际的将她吞没。

    她以后还是尽可能的挑选一下对手,找那些会扔她银子的吵吧,至少万恶的金钱还能将她麻醉。

    珍珠感慨了一番,要回去找魏子规请她吃豆花。走了十来步,不用找了。

    魏子规从拐角处现身。

    珍珠回头看了一眼刚才她和崔银镜吵架的位置,距离不过十米:“少爷,你从什么时候站这的?”

    魏子规平静道:“从你说我以死相逼,要上吊、跳湖、撞墙、出家开始。”

    珍珠眯眼,所以他站墙角从头听到尾:“过分了,少爷,你怎能如此冷漠,见我被欺负也不出来帮我。”

    帮她什么,摇旗呐喊么。魏子规道:“只要不动手,斗嘴你已是天下无敌了。你不把别人说得要上吊、跳湖、撞墙、出家已经不错了。我帮你怕反而添乱吧,对了,若是有人问起我是想去那间寺庙出家,你可想好了。”

    珍珠看他是生气了,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少爷,你知道么,生活比戏剧更有张力更精彩,你刚刚不花一文钱就看了一场双雄对决,多值啊。”

    魏子规反问:“牺牲了我的名誉也能叫值么。”抹黑他倒还有道理了。

    珍珠打包票道:“我了解崔银镜,她跟一个丫鬟抢男人居然抢输了,这么丢人的事她不会张扬的。即便她张扬,那我也有应对之策。”

    制造舆论、形象包装这块她也擅长,她可以把他打造成晋城第一痴情花美男。高、富、帅他全占了,不管哪个朝代的女人对这人设都没抵抗力。

    魏子规斜眼。

    珍珠做了一个把嘴拉上的手势,表示不讲话了。

    魏子规牵起她的手,问:“方才上课还好吧。”

    可是他让她说话的。

    珍珠知道他是担心她身体刚好,上课时间太长她撑不住:“我差点就睡着了,还好机警的拧了自己的大腿,也不知道是不是紫了,隐隐的疼。”

    魏子规笑:“还好你没睡着。”

    珍珠道:“我哪里敢睡,赵先生对做学问特别认真,听闻当初的太子如今我们大晋的皇上听课时不专心都挨过赵先生的板子,我又怎么会自寻死路。”

    还好这只算是短期培训,时间就一个月。

    魏子规道:“你倒也真是听我娘的话,我娘让你来上课你就来上课,让你不许再碰那些书你也爽快的答应了,对我就是敷衍了事。你是不是一直把我当软柿子捏。”

    珍珠眼神游移,心虚道:“我哪有敷衍少爷,我说戒,那也是不看的意思了,表述的方式不同而已。”

    得了吧,他还不了解她么:“说什么徐徐渐进,日后只要逮着机会就会借口去买菜谱乐谱什么的,然后趁机看有没有那些不正经的书,混在其中一起买回去吧。”

    珍珠咬了咬唇,这人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么,这都猜得到,她转移话题道:“少爷你说张夫人送了我黑牡丹,我要回礼么?”

    魏子规道:“我让人回礼了。”

    珍珠谄媚的夸道:“少爷真不愧是少爷,换我就想不得这么周到。你说先是府尹,再是高先生张夫人,会不会明天又来位王爷将军给我送礼?其实我要求不高,不需什么奇珍异宝奇花异草,能折现银的就得了。”

    魏子规道:“你就不关心他们送你礼物的真正原因?你信张夫人送你黑牡丹只是因为你在她府里吃错了东西?正常人都会好奇吧。”他顿了顿,“也是,你时常不正常。”

    珍珠腹诽什么叫时常不正常,能换个词么,比如与众不同。

    珍珠道:“楚天河告诉我他奉命保护我的安全,所以他的马车才会一直跟着我们的马车。他那日问我对自己的身世是否真的一无所知,我琢磨着我会不会是楚大人的私生女,所以才有那么多权贵想和我拉关系。可张夫人身份尊贵,哪怕我真是楚府的小姐,她也没必要巴结。”

    魏子规道:“他约你出来就是说这些?”

    “不然呢?”珍珠调侃道:“少爷不会真以为他是喜欢我你才跟踪我们,这么傻的事你应该干不出来吧。”

    魏子规强调道:“我是去买东西。”

第五十七章 这可是她说的

    珍珠拖着长长的尾音:“得——,是奴婢说错了,您是去买东西,碰巧一直同路罢了。至于鬼鬼祟祟,那也不叫鬼鬼祟祟,这是您个人行事风格神龙见首不见尾。”

    魏子规不语,她知道他是被她说得不好意思了,未免他恼羞成怒,她见好就收吧。

    珍珠道:“他们送我礼物总不会是向我这个小丫鬟行贿。我很随和的,只要不是有违道义有违律法。这礼,不论轻重都是一番心意,我都收,不挑。等我把礼都收完了,他们就会感受到我的平易近人,好相处,这样我再去问他们他们才会和我说实话。”

    魏子规道:“你这收礼的理由还真是别具一格。”

    ……

    子意焦急的等在魏府门口,见到魏子规回来了,急忙跑上前:“哥,先生被晋京府的人带走了,说是她行窃,可我看她不是那样的人,是不是有误会。”

    魏子规道:“你别急,我让人去问清楚情况。你放心,她若是无辜,很快会放出来的。”魏子规宽慰了妹妹几句,让她回院里等消息。

    珍珠等子意走后,道:“少爷,那位女先生不会是被你送晋京府的吧?”他太冷静,就像提前知道了剧情走向。

    魏子规道:“这几日阿九有在跟着她,她和外面的人有联系,应该也是受人指使。我只怕想杀你的人身份也不简单,未免打草惊蛇,还是送晋京府吧。在魏府不能滥用私下,可晋京府有的是办法让她说实话。既是府尹这般照顾你,他应该知道怎么做。”

    珍珠喃道:“果然是腹黑。”魏子规扭头看她,她立马识时务的改口道,“我是说聪明,实在太聪明了。”

    ……

    珍珠把手藏在身后,一蹦一跳的进了屋。她前几日找城中的木匠师傅订做了东西,今日东西做好了,师傅送货上门。东西一到手,她就迫不及待拿着来找魏子规。

    屋里,魏子规在看书,珍珠过去把他的书抽走:“少爷,别一直看书,劳逸结合才能提高学习效率,我有个新鲜玩意,一块玩吧。”

    魏子规问:“课业做了?”

    珍珠得意道:“不到半个时辰就写完了。”

    赵先生留的课业是“仁”,那不就是儒家思想核心之一么,直接针对这个展开了写就好。

    魏子规一语双关:“是你写的么?”

    珍珠道:“这次我没抄。”

    上回那是迫不得已,谁让他说她不得第一就找她麻烦。她一时间实在挤不出一个字,只能求司马光帮忙了。而那些唱本她有署原作者名的。

    这现代的高分文章框架拿到古代也是能用的呀,开篇点题,主题鲜明。多用些排比拟人比喻句,中间引些名人名言,结尾说番感悟,都差不多。

    珍珠道:“要不是担心科举牵扯朝政,这种容易惹祸上身的生意不能做。我早就参考前几年的试题,出本教人如何抓重点写高分文章的复习资料了。别说这个了,你看。”

    她把藏在身后的东西放到桌上。

    魏子规打开盒子,看到画着不同颜色的奇怪图案的棋子:“这是什么?”

    珍珠解释道:“飞行棋,规则特别简单,骰子转到六就能动,这里是终点,谁四颗棋子都先走到终点谁就赢。”

    珍珠考虑过,既是智商比他欠缺那么一点,不在同一起跑线上,那他们就公平的比运气。

    魏子规知道她估计是在耿怀之前输给他。

    魏大少爷很不配合:“不想玩。”

    珍珠费口水的调动他的积极性:“玩嘛,真的特别好玩,玩了一次保准你停不下来。我如今的经济实力是有了量的飞跃,比之前翻了好几倍,这次我们玩大一点的,五十两一局怎么样?”

    这赌注对魏子规并没有吸引力,他道:“我说过我不缺银子。”

    魏子规要拿回他的书,珍珠把书藏到身后:“那赌注你开,也不一定是银子。”

    魏子规轻笑,这可是她说的。

    当他随意的把骰子扔出了两点将最后一枚棋送到终点后,他朝哀嚎声不绝已经输了四盘的珍珠勾了勾食指,让她靠近些。珍珠眉毛垮成了八字,看着魏子规提笔蘸墨。

    魏子规见她往后躲,提醒道:“愿赌服输。”然后捏住她的下巴,在她额头处画了一杠,他看了半天忍着笑道:“好像没处下笔了。”

    珍珠跑去照镜子,她这张脸都被他画成什么样了,这是在她脸上下五子棋么,还画黑白子。

    魏子规笑道:“还赌么?再赌只能把你脸涂黑,不过你这张脸够圆,应该能再撑几局。”

    珍珠瞪了他,崩溃的跺脚,要去打水洗脸。

    魏子规在她背后道:“小心点,别吓到人。”

    珍珠洗干净脸,懒得回房找手帕干脆拿袖子擦。魏子规本想念叨她是不是还能更邋遢些,就见她拨了一下头发,把藏在衣服里的玉锁给勾出来了。

    魏子规走到她面前,拿起她的玉锁仔细查看:“这个你怎么得来的?”

    珍珠道:“我师父说捡到我的时候我身上就挂着了。怎么了?”

    魏子规道:“这是焉地进贡的白玉。”

    他还能看出产地?厉害了。珍珠道:“我只知道这玉锁看着很值钱,将来若是山穷水尽走投无路或许能换钱。听你这语气它还有名堂?”

    魏子规道:“这是贡品,谁敢收?除非嫌命长了。”若不是她之前一直把这块玉收在衣服里,他也不会现在才发现,“哪怕位高权重如楚大人,都不能私藏,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身世或许比你自己想的更不简单?”

    珍珠把玉锁正面反面都看了一遍,之前摸进她房里要偷的该不会是这块玉吧。

    她对玉不是很有研究:“就凭一块玉?你不会是想说我有可能是公主郡主县主之类的吧?我小时的一段记忆是空白的,谁知道这锁是不是捡的,或者别人塞给我的。玉上也没写着贡品二字。要不少爷你借我一枚铜钱。”

    魏子规问:“要铜钱做什么?”

    珍珠玩笑道:“抛铜钱啊,正面是,反面就不是。这方法很好用。”

    她看到魏子规嘴皮子动了动,知道他又要长篇大论的说教,她把玉锁塞回衣服里,截他的话,“我要是吃焖羊舌了,少爷去不去?”

第五十八章 被虐的总是她(上)

    若不去可别说她小气,她就当请过了。

    高燕遣使来晋城,街上多了很多高燕商人,珍珠对高燕的土特产很感兴趣,就逛了几个摊子。

    她奇怪道:“街上的官差是不是变多了?”之前来这买东西,有人荷包被偷,追那贼人追了几条街一路的嚷都不见官差出现。今日竟反常了,她居然见了两拨官差。

    魏子规道:“晋城来了很多高高燕人,其中有些不太好管束,你忘了之前牢头说鲸帮的人和高燕商人发生冲突,他们在醉枫亭械斗,晋京府尹无奈只能让手下加强巡逻。这几日城内有宵禁,吃完赶紧回府。”

    珍珠心想不愧是搞情报的,消息真是灵通。她听闻高燕民风豪放,众目睽睽下示爱那都是见怪不怪寻常事,就是不知是真是假。

    珍珠从兜里掏出零嘴,不经意瞥见一商铺门前一穿异国服饰的男子在盯着她,珍珠用手肘撞了撞魏子规,问:“少爷,你说他是不是看上我了。”

    魏子规皱眉,有哪一个女子,未婚夫在身边还会兴致勃勃问这种问题的?他反问:“你觉得你和我说这个合适么?”

    珍珠教育道:“有什么不合适,事物都是有多面的,你不要总是只看到其中一面,他看上我就说明我很抢手,侧面衬托出你的眼光极好。”

    那男子走了过来,用蹩脚的晋话深情款款的对着魏子规诵了一首情诗,珍珠的笑石化了。

    魏子规则厌恶的拉着她走了,珍珠嘟囔道:“他一定是眼神不好。”一定是个大近视。

    魏子规故意拿她方才的话堵她:“你不是说事物有多面么。”

    珍珠毫不藏私的与他分享她此时的真实感受:“我觉得我的尊严被捅了一个窟窿,血流成河了。”没有对比没有伤害,什么世道,她居然输给了一个男人。

    魏子规训斥道:“只看容貌那是肤浅之辈。”

    珍珠点头表示:“我深以为然。可是为什么你用你那张脸对着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会觉得那么没有说服力?”

    魏子规瞪着她道:“那实在对不住了,我应该蒙着我的脸再和你说。”

    珍珠心想今日怎么尽是些堵心的事,她心不在焉,迎面走来个人,直接把她撞进了魏子规怀里,撞得她左胳膊特别疼。

    对方对不起也不说一句,脚步踉踉跄跄也不知是不是白日酒喝多了,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珍珠喃道:“真是倒霉。”

    魏子规训道:“谁让你不看路。”

    珍珠让他判定清楚责任,她根本没动,那人自己撞过来的,她无责好么:“就是倒霉,回去时得买些柚子叶洗洗。”她揉着胳膊道,“少爷,你和秦娘子认识,我们去吃饭是不是能算便宜些。”

    魏子规只道:“她不一定在岳秀庄,她虽是掌柜,但大大小小的事包括食材采买她都亲力亲为,不像你这么清闲。”

    珍珠想到所以她才不想干饮食,太辛苦了。

    ……

    珍珠一到岳秀庄就点了焖羊舌,长豆烧茄子,卤水鲫鱼。

    店小二提醒道:“姑娘点的菜都是现做的,这时辰来的客人又多,怕要等久些。”

    珍珠知道自己点的都是功夫菜,且像焖羊舌这道菜成本高,点的人少,凉了又容易腥,是不会备好的,有人点了才做。

    珍珠道:“没事,这不是特意来用晚膳的么,反正酉时总能端上来的吧,先拿一壶酒和一壶茶来。”

    店小二点头,去厨房下单。

    魏子规管束道:“不许喝太多酒。”

    珍珠笑道:“没事的,我酒量好,没那么容易醉。再说少爷你不喝酒,我就算醉得不省人事,少爷也能送我回去。”

    店小二送了酒和茶来。

    珍珠给自己杯子斟满酒,再给魏子规杯子斟满茶。

    珍珠笑着豪气道:“今日不要跟我客气,大口吃大口喝。谢谢少爷把我从鬼门关带了回来,我先干为敬。”

    珍珠一杯接一杯,魏子规大掌压住杯口:“让你少喝点。”

    珍珠不高兴了:“少爷,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你说你不能喝酒,人生中到底是少了一种乐趣,一种体验,是不完整的。你不完整,现在还要掠夺我的乐趣,让我跟你一样不完整么?”

    魏子规问:“什么体验?”

    珍珠形容道:“特别奇妙,特别玄幻。就是那种我欲乘风归去,有空琼楼玉宇。飘飘欲仙,时而好像在人间,时而又好像羽化成仙了的那种。”

    魏子规告诉她:“那不是醉酒,是吸食了五石散的错觉。”

    沟通不了,珍珠放弃了:“少爷,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不能喝酒的?”

    魏子规道:“以前在我外公家,错饮过一杯梅子酒,睡了几日。酒能伤身也能乱性,不喝很好。”

    他不能喝,不喝当然好,可他不能要求她也一样自律吧,她现在没有出家的打算。

    珍珠想着估计是他体内解酒酶少,酒量才那么浅。

    她好奇道:“那你喝醉是什么样的?呼呼大睡,还是上窜下跳?”

    魏子规反问:“你知道自己睡着了是什么样么。”

    等了许久才等到了他们的菜上齐,珍珠早饿了,抓起筷子狼吞虎咽。

    她先尝了那道焖羊舌,略微失望。

    厨子放了姜葱料酒去腥。方法是没错,就是量的拿捏的不精准,这调味放多一点放少一点都会影响味道。失之毫厘缪之千里,酒味都盖过菜的鲜味了,太减分。

    珍珠道:“少爷,下次还是我给你做吧,果然论味道还是得去路边摊吃。来这吃的不是味道,是面子。”

    啪的一声,魏子规的额头砸到了桌上。

    珍珠吓了一跳,见他动也不动,难道菜有问题,她刚要喊救命。

    魏子规抬起头来,面色酡红,跟那关公像似的。他嘴角扬起,此刻天真无邪的笑跟子意有八分像。

    珍珠摸了摸他的脸,魏子规像只猫蹭了蹭她的掌心,珍珠自言自语道:“不会吧,料酒你都能醉。你体内的解酒酶不是少,是根本没吧。”

    他抓起筷子,挑着菜玩,珍珠急忙抓住他的手阻止:“少爷,你知不知道拿食物来玩,死后会下地狱的!”

第五十九章 被虐的总是她(下)

    然而,和一个醉酒的说道理,还希望他能听懂,显然是天方夜谭。

    刚才他是用一根筷子挑,听完她的话改成了两根,还是左右开弓。

    这是珍珠吃过最贵的一顿,也是她吃得最少的一顿。她算是知道他喝醉是什么样了,真是太可怕了。

    ……

    珍珠吃力的扶着一米八几的魏子规,热出了一身大汗,她容易么。本想着她醉酒,魏子规可以照顾她,现在却是反过来了,她微醺还得照顾个全醉的,为什么每次被虐的总是她。

    魏子规停住,珍珠知他现在的神志不清醒,没法正常沟通,只能把他当三岁的哄:“少爷,再走两步好不好?”

    他不肯走,她挪不动他。

    魏子规看着她痴痴的笑了,摇摇晃晃走了两步停下。

    珍珠想哭:“你还真只走两步啊。”

    珍珠万分后悔该带阿九出来的,过什么二人世界,今夜这个二人世界她永生难忘了。

    走了许久都没走到五百米,照着这个速度天亮都回不去魏府。

    街上静悄悄的,半个鬼影都没有。珍珠记起魏子规说有宵禁,宵禁是几点到几点?

    要是被抓到魏府公子酩酊大醉,大施媚态,祸水之姿毕现,跟丫鬟深夜不归这种头条新闻,她脸皮厚倒是无所谓,就不知他清醒后会不会找豆腐一头撞死。

    珍珠扫了一眼周围,把心一横,从包里拿出手帕把脸蒙上,然后再哄魏子规低头,把他的脸也蒙上,进了能投宿的客栈。

    珍珠扶着魏子规摇摇晃晃的进去,走到柜台前,费力的从包里摸出银子:“要一间上房。”

    值班的伙计盯着蒙面的他们两,有些好奇。一男一女大半夜来投店到底还是惊世骇俗了些,尤其珍珠梳的还是云英未嫁的姑娘家的发式。

    珍珠将面上的帕子又往上拉了一些,道:“看什么,没见过长麻子的呀,会传染那种。”

    伙计惊得身子往后倒,再不敢看他们,收了银子做了登记,赶紧领上楼。

    珍珠把魏子规哄上楼,进了房,把他往床上扔。她手臂发酸发疼,就跟连着干了好几日粗活一样。

    珍珠抱怨道:“总说我胖,到底是谁胖,我半条命都没了。”

    床上的魏子规忽的睁开了眼,定定看着她。

    珍珠道:“干什么,抱怨一下都不得啊。”

    魏子规坐起身,亲了她,整一个贵妃醉酒的原型杨玉环上身,笑得是祸国殃民。

    这蜻蜓点水式的亲亲,足够让珍珠觉得不可思议了,他醉了不是一般的主动,判若两人。

    魏子规把衣服脱了,随手一扔,那衣服似翩翩蝴蝶兜头罩到她身上,珍珠把衣服扯下,就看到了他的八块腹肌了。

    她心里小鹿乱撞,往魏子规那挨近,挨近,再挨近,然后正经的道:“少爷,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么,我可不是这么随随便便的人。”

    魏子规又亲了她一下。

    好吧,珍珠觉得欲拒还迎那步可以省略了。

    他们现在在客栈里,总是应该要趁醉发生些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才不辜负这床,这枕头,这若隐若现的床幔?

    珍珠咬了咬手指,捏了捏魏子规的脸。接着,罪恶的魔爪的往某人结实的胸膛探去,手感挺好的,刚要进一步探索人体奥秘。

    魏子规吐了,正正好吐她身上。

    还好不是在刚才亲的时候吐,不然,她的嘴巴就成回收厨余的垃圾桶了。

    珍珠这次是真哭了,她的衣服才穿过三次。

    ……

    魏子规感觉头很疼像是被人拿着锥子用力的凿着,他皱着眉坐来。柔软的被子滑到他的腰间,更深露重寒凉熨贴着他的皮肤令他微微战栗,他这才发现自己衣服不翼而飞了。

    床的内侧被子高高隆起,显然他旁边还躺了人。

    魏子规把被子掀开,发现是珍珠,而他原本贴身的里衣穿在她的身上。魏子规记不起自己是怎么从岳秀庄到了这里,他摇了摇珍珠。

    珍珠迷迷糊糊的喃着让人听不懂胡话,像赶苍蝇般甩了甩手,翻了个身继续睡。

    魏子规在她耳边大喊了一声。

    珍珠披头散发的爬起来,在爆发的边缘徘徊:“就算看到我没化妆的样子也不必像见鬼了一样喊吧。”

    魏子规道:“我和你,昨晚……”

    珍珠就知道他会说什么,能不能别是这么俗的开头:“我和你只是盖了同一张棉被纯睡觉而已,哪怕我对你有非分之想,那也是未遂,你先让我睡一会儿,就一会儿。醒了我们再聊好么。”

    她很困,真的很困。

    珍珠趴回床上。

    魏子规把她拉了起来:“什么叫未遂。”

    珍珠踢了一下一脚,抓狂。

    她昨晚就捏了两下他的脸蛋,试了试他那吹弹可破的皮肤的手感。刚想酒后乱性,更进一步学那蜘蛛精,烦恼着是把唐僧肉清蒸还是红烧时,就乐极生悲被他吐了一身。

    珍珠道:“我不是和你说没有了么,你昨晚喝醉了,我也有点醉,又遇到宵禁,只能把你搬到客栈里来了。真没干什么,你爱信不信。”

    珍珠又倒回去。

    魏子规又把她拉起来。

    他的里衣套在她身上本就特别宽大,好似小孩穿大人的衣裳般,就这一番拉扯,衣服滑落露出里头的亵衣,魏子规非礼勿视即刻移开眼:“那我和你怎么穿这样。”

    珍珠吐槽道:“酒量差的我见过,可像少爷你这么差的我真是第一回见,连焖羊舌厨子失手多倒了那么一点点酒你都能醉,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他还砸了人家店里的东西,秦娘子不在,岳秀庄的伙计不认得他,她只好按原价赔偿。还好她带够银子了,不然就得扣在那给人刷盘子,刷到过年了。

    珍珠抹了一把脸:“你这人不止酒量差,酒品更差,你吐了我一身,你总不能让我穿着那一身脏衣服睡吧。”

    魏子规斥道:“你就不能让人回府通传,派人来接么。”

    珍珠吼道:“我自己也喝了酒,哪想得到那么全面。”她只知道宵禁时间还在街上晃荡被抓到是要治罪的。投店时记得拿手帕蒙住她和他的脸,保住声誉算不错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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