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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绉浮觞     联联珍珠贯长丝txt下载     联联珍珠贯长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章 卖香水

    魏子规把她袖子放下。

    珍珠笑道:“其实要知道谁送的,不难。我去那些待出售的大宅大院看一看,然后守着屋主,说不定那人就自动现身了。”

    魏子规质疑她的动机:“是啊,说不定你还会多几张地契,你是想守株待兔还是想不劳而获。”

    珍珠严肃道:“瞧少爷你说的,我是那样的人么。”

    ……

    珍珠端着刚出炉的佛手酥进了书房,魏子规正在复习今日赵先生教过的学问,珍珠微微一笑,轻声细语:“少爷,读了这么久的书你也累了,先用些点心吧。我知道少爷不喜太甜,就少放了糖,尝尝。”

    魏子规早摸清楚她只有有求于他时,少爷那声称呼尾音是上扬的,无事求他且对他不满时,语气便似老者下坡一路的沉,势利得很:“放着吧,我还不……”

    “冷了就不好吃了。”珍珠抓起一块点心塞进他嘴里,魏子规被迫咬了一口,想骂她没规矩,可细腻而甜度适中的豆沙将他的话堵住了,可恨的将他的喜好拿捏得分毫不差,珍珠笑问:“好吃么?”

    魏子规不回应。

    他那变态的个性,通常不回就说明很合他胃口,珍珠笑道:“少爷,你知道么,今日正好是我来静苔院服侍你满三十七日,多有纪念价值的日子。”

    魏子规翻了一页书:“纪念什么,纪念我还没被你气死么。”

    珍珠笑道:“少爷你真是太幽默了。”她使劲的夸道,“少爷真是我见过最最勤奋的人了,比别人努力还要比别人刻苦。最难得是身上没有官宦子弟的娇纵之气,吃得了苦。这样一直低着头看书,容易得颈椎病的,我帮你按摩一下。”

    不等魏子规开口,她就跑到他身后给他按摩起肩膀。

    魏子规道:“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劳你这样服侍,我这个黑心肠的少爷实在受宠若惊,受之有愧。”她的自觉和贴心都是有代价的,用她曾经说过的一个奇怪的词,叫有偿服务。

    珍珠道:“所以我就说,少爷聪明绝顶。”等的就是他这句,珍珠从衣兜里拿出一瓶子,拔了塞,在他鼻前晃了晃:“闻闻,香吧。这是前一段时间我用院里还开着的梅花制的香水,只要在衣服上撒上几滴,香味持久,沁人心脾。我想在少爷的衣服上滴上几滴,若有人问起少爷衣上的香味哪里来的,少爷只管让他们找我就行了。”

    魏子规一语道破她的目的:“你是要利用我做生意。”难怪他见她在捣鼓东西,“不行。你今日收了那么多礼还不知足。”

    珍珠道:“少爷莫不是还在为白日你让我给你做点心我拒绝的事生气?我那是和你开玩笑的,您想吃什么和我说,我都给您做。”

    为了赚银子,她真是不择手段:“我又不是姑娘,身上撒这种有香味的水像什么话。”

    珍珠道:“怎么不像话了,平日少爷不也点过檀香么,檀香梅香,不都是香么。檀香用得,梅香为什么不行。”

    魏子规道:“金子和银子听着也差不多,你怎么不把银子当金子使。”

    珍珠心想她也想把银子当金子使,可是货币供求关系不受她所控,市场决定的。她现在求不来市场,可是能求他。

    她开始卖力的吹捧:“少爷,你是谪仙一般的人物,这梅花凌寒盛开,不畏风霜。这不正是君子高尚的品格么,最是衬你的气质了,你可以先试试嘛,用过真不喜欢后面不用就是了。”

    魏子规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你真是我见过最能屈能伸的人了,哪怕是吵过架哪怕是翻了脸,只要有利可图立马能低声下气。真是做商人的材料。”

    她听得出话中有挖苦的成分,不过无所谓,他都说她脸皮厚了:“少爷,你就试试嘛。”

    魏子规面无表情:“你是不是忘了你得装哑巴。”

    珍珠道:“我没忘,我是不能和他们说话,可我可以比手划脚,即便比划也沟通不了,还可以写字。少爷,少爷——”

    魏子规向左侧过身去,珍珠绕到他左侧求,他向右侧过身,她又绕到他右侧,不胜其烦。

    魏子规板起脸来:“不要以为每次靠着这么纠缠不休就能达到目的,这是静苔院,不是我娘的赋棠居。”

    珍珠低头,眉毛垮成八字,一脸的沮丧,连映在墙上的影子都好像被感染了,要多丧气有多丧气:“奴婢知道了,是奴婢扰到少爷读书了,奴婢这就出去。”

    她始终低着头,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向门口,这一次居然没顶嘴。

    魏子规抚了一下额:“只许滴两滴。”

    珍珠转身,一脸得逞的笑:“好嘞,谢谢少爷。”

    得了他的承诺收拾了东西跑得比兔子还快。

    第二日珍珠来伺候魏子规更衣,魏子规果然闻见衣服上带了阵阵的梅香味,还好味道不是很浓烈。

    放了课,她去茅房方便回书斋的路上,第一笔生意就飞来了,那位于公子似乎是魏子规的迷弟,遣了书童截了珍珠的路,问珍珠香水是哪里买的。

    珍珠早有准备,拿出一小本,上面事先写了这瓶香水独一无二的工艺,强调工序的繁杂和材料的节令性,是用一瓶少一瓶弥足珍贵。

    于渐白书童快快的看完,问:“意思是手中还有货吧,卖么?”

    珍珠点头,比了个五,价格让那小书童自己体会,书童从荷包里拿出五十两银票塞进珍珠手里:“明日带一瓶来吧。”

    珍珠笑了,所以说,和这些富家公子做买卖,利润暴增,因为他们不把钱当钱。

    珍珠想着照这种赚钱的速度,她再把这些银子投资到其他生产制造业或者房地产,钱滚钱,很快她就会成为晋城的隐形富婆。

    珍珠收好银票赶紧回去找魏子规,走到书斋门口却听到有人吵架,正确的说应该是崔银镜和于渐白在吵。

    崔银镜的侍女捧着一张琴,而一旁张府的奴婢娇滴滴的哭着,于渐白实在看不过眼:“这琴不过是磕碰了一下又未损坏。论错,她和你的侍女双方都有错,你却将错都只归到她身上,硬是要去张夫人那讨公道,无非就是要张夫人发落了她。”

第三十一章 我亲戚来了

    崔银镜道:“这张环佩是我花千金购得,是要赠给赵先生的。若不是她走路不小心一头撞来,琴怎么会摔了,影响了音色,自然要她负责。”

    于渐白道:“弦又没断,如何影响音色了,你就是要找替罪羊,一张琴罢了,还能比人贵重么。”

    珍珠抓了一把瓜子,仓鼠似的嗑了起来,这肚里有墨水的和市井里的白丁吵起架来差不多,就语句稍微文雅些,没吐脏字。

    崔银镜拨了一下弦:“这琴本就是比人贵重,琴值千金,这丫鬟卖断了终身,也不知有没有八十两,你当这是人人都买得起,都弹得了的。”

    于渐白恼了,她还真拿活人和死物比:“在场的谁买不起,谁不会弹了。这琴是不是像你说的那么贵重还不好说,谁晓得你会不会不识货,寻到个破东西当宝贝。”

    崔银镜也恼了,这是说她没眼光:“人人都会弹?”她扫了一眼,指着珍珠,带了几分赌气成分道:“那你让他弹试试,若会,今日的事我就不追究了。”

    珍珠惊得瓜子壳都吞下肚了,她看了看魏子规。

    魏子规只是笑了笑,没有其他表示了。

    珍珠心想弹琴很容易,问题是要弹得好,还是弹得差。弹好了那是打兴郡王府的脸,得罪这位崔郡主,以后这位郡主要是记住她的长相隔三差五找茬怎么办?还是装不会弹,免得引火烧身。珍珠想摇头,只是看到张府被欺负的那个小丫鬟……

    不是人人都有她这般的运气,能遇上南宫瑶的。事情到了张夫人那,不是丢了饭碗就是挨罚。

    谁让她们只是丫鬟呢,崔银镜有句话说得对,丫鬟不值钱,卖断终身都未必有八十两。她不是在贬低劳动者,只是现在这个环境就是这样。

    崔银镜的侍女捧着琴走过来,一脸轻蔑的递给珍珠。珍珠接过琴,盘腿坐下,琴置于腿上,弹了首长相思。

    珍珠不敢自夸她的琴技已到达余音绕梁,三日不知肉味的境界,但南宫瑶是名师,她自认不至于会给师父丢人就是了。

    一曲终了,众人还回不过神来。

    直到珍珠把琴还给崔银镜的侍女,于渐白得意道:“这魏府出来的就是不一样,我听闻崔小姐曾想和魏夫人学琴,只是魏夫人没收你。怕你的琴艺还不如这个小书童。”

    崔银镜面色已跟墨汁差不多黑了。

    珍珠想翻白眼,这姓于的大嘴巴,这是在给她招麻烦。

    魏子规道:“我这书童不过是班门弄斧,在大家面前献丑了,她的琴艺怎么能和崔小姐比。皇后曾夸崔小姐金声玉韵,蕙心兰质。想来她也不是真的要和这小丫鬟为难,方才就当一场嬉戏,散了吧。”

    魏子规三言两语就缓和了气氛,崔银镜道:“还是魏公子知礼仪。”

    众人散去,珍珠拿了魏子规手里的漆盒,跟在他后面。她憋着一肚子火,出了张府,见无人便再忍不住:“明明三言两语就能化解,你却让他们把我推出去当靶子,最后才开口。少爷,就算我们两有矛盾,我好歹也是魏府出来的,大敌当前也该一致对外吧。”

    魏子规平静的道:“帮了你还要被你嫌出手太晚,你不弹不就逃过去了么。谁让你自己强出头的。”

    珍珠在他背后挤眉弄眼的模仿着他的神情,谁让你自己强出头的。当然,她没发出声音。她要是不出头,他肯定又说她给魏府丢脸,什么都是他说,他一个人说了算了。

    真是看到他拽成二五八万的背影恨不得踢他一脚。

    珍珠这么想着,还真是一脚抽射,只是没球给她入门,鞋子却飞出去了。

    魏子规伸手一抓,就跟后脑勺长了眼一样,一抓一个准。

    魏子规转身。

    珍珠吃惊的瞪着眼,捂着嘴道:“天啊,天啊!少爷,我的鞋子怎么会自己飞出去的,这一定是鬼魅作祟,灵异事件。”

    魏子规看了眼手上的鞋子:“是挺灵异的,所以这只鞋子你还是别穿了,就这么走回去吧。”

    珍珠单脚跳着上前,拉住他急道:“不行啊,少爷,你知道人为什么要穿鞋子么,是为了保护脚。你知道从这里到魏府有多远么,路上会有多少石头么,我要是伤了脚就没人伺候你了。”

    魏子规道:“反正你也不想伺候不是么,正合你意了。”

    珍珠琢磨着用什么办法让他还她鞋子,威逼、利诱、还是说她有脚气病,会传染?她才琢磨到一半就发生了一件突发事件,急需要处理,很紧急的。

    珍珠道:“少爷,我不舒服。”

    魏子规以为她又开始装了,装哭装穷装病装死,只要能达成目的什么都能装:“你当我是我娘,这么容易受你的骗么。”

    珍珠开始觉得手脚发冷,头晕,肚子疼,这种症状太熟悉了,珍珠道:“我亲戚来了。”

    魏子规见她嘴发白,冒冷汗,这反应可伪装不出来,他拉过她手把脉:“你不是孤儿么,哪里的亲戚。”

    珍珠换了个说法:“我葵水来了。”

    ……

    珍珠把被子垫在肚皮下,趴着睡舒服些。魏子规端进来一碗浓浓的姜汤:“喝了吧。”

    光是闻到味道珍珠都觉得呛,她扭过头去,不想喝:“辣死了。”

    魏子规问:“你是怕辣还是怕疼?”

    珍珠想了想,不得已爬起来,咕噜咕噜的喝光,然后继续呈一滩烂泥状趴回床上:“老天爷真是不公平,为什么女子得吃这种苦,男子就不用。我身体一直好好的,肯定是最近跟着少爷晚睡早起乱了规律,身体抵抗力弱了,这次葵水来才这么难受。”

    还真是只要能赖的都赖他头上,魏子规略微尴尬的反问:“你和我讨论这种事你觉得合适么?”

    珍珠道:“有什么不合适,你不是大夫么。”

    魏子规道:“我什么时候和你说我是大夫了,懂医理的难道都是大夫?”

    珍珠道:“懂医理的不一定是大夫,但是大夫一定懂医理。”

    有人在外敲了五下门,三声长两声短,这是暗号,可珍珠不想动,便道:“少爷,你能不能帮我从墙角的箱子里拿两片东西给外边的人,收十文钱。”

第三十二章 月布

    她还真是胆大包天,魏子规道:“你还在府里做生意,你是把魏府也当市集了么。”

    珍珠有气无力的道:“你先帮了我再问得么,江湖救急。”

    魏子规去打开角落的箱子,里面整齐的放着一条条布条,布条里填充了东西,他不知用途,按她说的取了两条布条。

    出了门,见是府里负责洗衣的丫鬟,那丫鬟见了魏子规先是吃惊然后是不好意思,脸颊通红,快快的拿走他手里的布条塞了十分钱给他,羞涩的跑了。

    魏子规回房,把十文钱给了珍珠:“那东西是做什么的?”

    珍珠把钱塞到枕头下:“就是搭救和我一样每月都要经历一次劫难的姑娘们的。先在魏府小规模试用和售卖,反响还不错,我决定推广了。至于使用方法,少爷,我觉得你应该不会想听。”她在布里塞的草木灰,吸附力还行,就是不够轻便。

    魏子规终于知道为什么刚才那丫鬟见到他会是那种反应了,他声音低了几调:“你居然让我去拿那种东西。”

    珍珠道:“什么叫那种东西,我给它取了个名,叫月布。这是便利千千万万女性一项伟大的发明,可惜没法量产。你刚才可是解救了一位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女子,是做了好事。”

    魏子规道:“你别告诉我你找铺子是卖这个。”

    珍珠笑,还挺聪明的嘛:“不论什么时候女子的消费力都比男子高,这布料用一般的就行,草木灰也容易找,成品成本低,要是上市肯定一本万利。少爷,真的不考虑投资么?一本万利。”

    魏子规赏了她招牌式白眼,她不仅擅长赚银子,而且擅长把他气得伤肝伤肺。

    珍珠忽的问:“少爷,你对崔姑娘有那个意思么?就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种意思。”

    魏子规以为她是八卦的瘾又犯了:“关你什么事。”

    珍珠道:“怎么不关了,事关我将来呢。”

    魏子规闻言,竟毫不含蓄的露出二月拂面春风般和煦的笑脸来。

    珍珠心想一个男人却笑出了万物复苏花枝乱颤的气息,妖孽啊,很是容易叫人心驰荡漾诱人犯罪,还好她定力足,心下微微荡了两层涟漪就收回了。

    魏子规道:“我对她无意。”

    珍珠庆幸道:“那就好,我今日算是得罪她了,少爷若是喜欢她,说不准她日后就是魏府半个主子,我还得想办法去拍她马屁。”

    魏子规黑了脸:“你问我是否对她有意就是因为这个?”

    珍珠道:“对啊,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得想得长远些。”

    魏子规瞪她,是恶狠狠的瞪。

    珍珠嘀咕道:“情绪波动比我还大,你亲戚也来了吧。”

    魏子规要走,再待下去他会被她气死。

    珍珠拉住他,她还有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问题要问清楚,她这算病假,带薪的吧,“少爷,你不会扣我工钱吧?”

    ……

    珍珠因为“不方便”,得了几日假,不用跟着魏子规去张府。只是子意现在要跟女先生学画,没功夫陪她,她一个人待在静苔院也闷得很,干脆换了男装上街。她想,上次在茶馆对她动手的人不管是有意无意蓄意的都好,应该也认不出她了吧。

    珍珠去买针线,在小摊前挑选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她回头,意外道:“高先生。”

    高先生笑道:“我出趟门不容易,回回都遇见你,你我缘分匪浅啊,喝茶么?”

    珍珠对茶馆有阴影,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不要了,我也不喜欢喝茶。”

    高先生道:“那要不去吃点东西,我请客。”

    珍珠想了想:“好啊。”

    珍珠挑了一卖发糕的路边小摊,老板端上发糕,她拿筷子先把发糕夹成六块,再夹起其中一块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黑衣男从怀里掏出一物,珍珠眼尖,看到是根银针,高先生摇摇头,黑衣男又把银针放了回去。

    她心想着这东西随身带着,要是摔跤,会不会扎到自己,珍珠问:“黑衣大叔和白衣大叔怎么称呼?”

    白衣男眼角抽了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他喜欢白色,衣服也大多是白的。高先生扇子指了一下黑衣男:“他姓陶。”又指了一下白衣男:“他姓楚。”

    珍珠对他们笑了笑,人脉关系很重要,多认识几个朋友有益无害。

    高先生问:“送你的礼物还喜欢么?”

    珍珠讶异:“那些古董珠宝是您送的?”

    高先生点点头,又问了一遍:“喜欢么?”

    珍珠心想免费的,正常人应该都喜欢吧,她若答不喜欢,会不会包换?自动升级档次换更贵的给她?

    她奇怪道:“您怎么知道我住哪?不会让人跟踪我吧,我们就见过两次,为什么送我那么名贵的东西?难道您的兴趣爱好是送人东西?”

    高先生笑道:“我确实喜欢送人东西,不过得是像你这么讨喜的小丫头我才送。”

    这话要是换了别人说,她肯定觉得那是个不正经的老头,一大把年纪仗着家里有钱,穿得人模狗样的出来骗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可她觉得高先生说这话时一点不猥琐,也没什么邪念。

    这还是得看气质啊。

    珍珠玩笑道:“看来高先生家中家财万贯,您还缺女儿么?”

    高先生笑眯眯的道:“缺啊,你要当我女儿么?”

    珍珠哈哈笑:“我开玩笑的。”

    “可我是认真的。”

    珍珠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高先生夹起一块发糕咬了一小口,显然吃路边摊不太符合他富贵的身份和气质,他先前也没干过,只因为地点是她选的,他配合而已:“当我的女儿有很多的好处,不管你想要什么,都会实现。”

    珍珠心想这是晋城新的送礼方式?送爹?她道:“您这个年纪,应该做爹了吧。”

    高先生点头,慢慢的道:“我有孩子。只是遗憾的是都不是我夫人所出。她生前最想要一个像你这样聪明伶俐活泼可爱的丫头。”

    珍珠将他的话抽丝剥茧,晋城里富贵人家大多是三妻四妾,估计这位高先生也是。他的孩子都是妾侍所生,已故的正室没有孩子。

第三十三章 这样的心意多多益善

    珍珠道:“我虽然是个孤儿,但您若是想挑个孩子过继到你妻子名下弥补遗憾,我这年纪似乎太大了点。”

    高先生笑道:“这跟年纪没有关系,我第一次见到你便觉得很投缘。你不愿意么?做了我女儿以后就不用再伺候人,不用再在魏府为奴为婢。会有很多奴仆伺候你,山珍海味绫罗绸缎金银珠宝享之不尽。”

    珍珠抓了抓头发:“听着您家应该很大,很漂亮,很豪华。可是您刚刚说您出家一趟不容易,显然您并完全不自由。没有自由的家那就是一只笼子,就算是用金子造的也还是笼子。”

    高先生默然。

    那位高先生表情上看不出什么。可那位楚大叔,表情就丰富了。先是对她说错话表现出了显而易见不满,后又不知什么原因脸上的不满被他抹得干干净净,对她只剩客客气气,跟上回在茶馆对她这陌生人的态度不一样,很不一样。

    珍珠道歉:“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其实不算说错。”高先生笑容略微复杂,珍珠品出一味咖啡的苦,一味柠檬汁的酸,她想这应该是位有故事且富有的大叔。楚大叔看了天色,附耳嘀咕了几句,高先生道:“我得回府了,顺道送送你。”

    珍珠道:“这么快?”她发糕都没吃完。

    楚大叔掏出银子,珍珠心想着富人使用的流通货币最小面额真的跟她这种贫民不一样,珍珠放下铜钱,还是她请客吧。

    高先生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晋京府里有朋友。”

    珍珠问出心中疑惑:“不会是府尹大人吧,他不知为何送了我一把玉如意。”

    高先生挑眉:“哦,府尹还过你玉如意?”

    楚大叔急忙插话道:“人贩子抓到了,是按姑娘说的法子抓到的,想来是府尹知道姑娘出谋划策,送的一点点心意表示感谢,姑娘只管心安理得的收下就好。”

    珍珠想着,那可不仅仅是一点点小心意,而是极值钱的心意,只要来的途径正当,这样的心意多多益善。

    高先生道:“我那朋友只是晋京府里一个师爷,上次茶馆的事我和他说过,应该是他和府尹说的。小丫头身在魏府,没听你家老爷公子聊起朝廷的事么?皇上想在肴州修一座忠武祠,户部却说国库缺银。朝中大臣因此分成两派吵个不停,府尹头疼,就把气撒到师爷身上,这不,这是让我去出谋划策。”

    珍珠道:“魏大人忙于公务,三更半夜回,一大早就走了。别说我了,就是少爷也不是常常能见到他,更别说听他说朝廷政事。”她笑道,“国库是真拿不出银子还是预算不够?”怕他们听不懂预算这个词,她又解释,“预算就是建这个忠武祠预计要支出的银子。”

    楚大叔道:“这有什么不一样么?”拿不出银子和预算不够不都是建不成么。

    珍珠道:“当然不一样。如果一两都拿不出了,那就不用想了,等有银子了再说吧。如果是预算不够,那想办法降低成本,就是缩减一下预算,节约银子或许可以。”

    楚大叔道:“要想建得牢固,砖瓦木料都得挑好的,好的必然贵,材料可不能偷工减料,你不会想说把那些砖瓦木料换成差的吧。”

    她虽不在朝廷为官,但也不表示她就不懂:“朝廷的工程项目估计油水不少吧,不然哪能那么多人抢破头当皇商。价格经过这么多人,每人都要赚一点,一层剥一层当然贵得惊人。可建忠武祠也不一定就非要用皇商,可以搞暗标嘛。”

    高先生喃道:“暗标?”

    珍珠解释:“就是找几家有资质,有财力人力物力建忠武祠的商户,把他们聚集起来让他们各自写下建忠武祠所需的银两。”

    高先生明了:“择出价最低的中选。”

    珍珠打了个响指:“聪明。给皇家办事,哪怕不赚银子,也能打响商家名号树立口碑,甚至可以给点小甜头,说忠武祠建好后可以把商家的名号刻上,这种光宗耀祖的好事肯定很多人愿意干。”

    楚大叔摇头,到底只是个小丫头,是有些小聪明,可设想不周全:“若有人弄虚作假,随意编几个假商号来选,或者威逼利诱不许其他人来,只他一家来那怎么办?”

    珍珠叹气,怎么这么不会拐弯呢:“只有一家可以重新再选或者不选。也可在投标之前出榜,告知此次投标是秉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任何弄虚作假用以威逼利诱的行径影响投标的,一旦发现重罚,家产充公。这么明文警告了,若是有人明知故犯那不是更好,不是说国库没银子,罚款也是一项来源。”

    楚大叔瞠目结舌,她这是提议搞暗标,还是借名目抄人家产。

    珍珠继续道:“再说投标之前肯定要查验商户资格,身家背景,做生意老不老实,若是中标建材是否真能供应诸如此类的降低风险,总不能随便来个人说投标都许吧。至于这查资就是朝廷官员的事了,若连这都不会,那也别当官了,去种地吧。”

    高先生忍俊不禁:“是啊,领着朝廷俸禄,让他们办事办好的却没几件,只会欺上瞒下,这样的官员或许真该让他们去腌萝卜。你说对不对,子印。”

    一群人,也就珍珠和高先生笑得最高兴,保镖们是板着脸,楚大叔笑是笑了,可笑得不自然,脸上的肉不停的抽动,似乎害怕多点。

    珍珠觉得这位高先生不仅有钱又大方,还很幽默风趣,这种才叫懂聊天。

    高先生道:“你可又帮了我一个大忙,说要请你吃东西,反倒是让你请了客。要不,我们约十日后在岳秀庄见,到时我请你吃顿好的。”

    珍珠想了想,空间太过封闭的地方有什么事不好跑路:“怕不太方便。”

    高先生道:“可是怕有人对你不利?你不需要担心,你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伤得了你分毫。”

    珍珠道:“您这话说得好霸气,比我们家少爷还霸气。”能说得这么有气势也得看人吧。

    高先生笑道:“所以想做我女儿了么?”

    珍珠道:“这两者没关系吧。”

    高先生送珍珠回了魏府,在府门外正好遇见放课回来的魏子规,他朝魏子规微微点了点头,目送着珍珠进了府才离开。

    魏子规对珍珠道:“你说你不舒服,我看你好得很,还能上街。”

    “去买了点东西,遇上高先生聊了一会儿。少爷,你知道么,那些礼物都是高先生送的。”他绝对猜不到。

    魏子规眯起眼来,思考对方意图:“他送你那些做什么?”

    珍珠道:“他想认我做女儿。”

    这回答让他有些意外:“认你做女儿?”

    珍珠冲魏子规眨了眨眼:“他说我聪明伶俐、活泼可爱、讨人喜欢,问我愿不愿意给他做女儿,做了他的女儿日日有吃不完的山珍海味,穿不完的绫罗绸缎,用不完的金银珠宝。可是我十分坚定的对他说少爷对我恩重如山,我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是绝不会离开魏府的。”

    魏子规道:“那还真是难得,许诺你用不完的金银珠宝你都肯留下,你早上没吃错东西吧。”

    珍珠扁嘴:“少爷,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既是她想听,魏子规便帮她总结了:“贪财好色,厚颜长舌,小气记仇,不守信用。”

    真是谢谢他这么客观的评价了:“您能说个褒义词么。”

    魏子规回她:“让我想两日吧,或许能勉强想出一两个。”

第三十四章 哪个二百五说的

    珍珠补了两针,她的新荷包完成,旧的可以光荣退休了。魏子规又是不敲门进了她的房,她也懒得说了,因为说根本没用,她在静苔院没人权。

    魏子规拿起她的新荷包看,他不懂女红,看不出针线绣法那些门道,可荷包上的小狗绣得栩栩如生,一双眼儿活灵活现似下一刻就能从荷包里摇着尾巴出来,这样逼真传神的技艺他头一回见:“财大气粗了,用的荷包都不同了。”

    珍珠心想那是,正宗苏绣,她指着荷包上的小狗笑道:“少爷,像你么?”

    魏子规皱眉:“你骂我是狗。”

    珍珠语重心长的教育道:“你不要总怀着恶意去揣测别人,这样大晋怎么能变成美好的人间呢。我是想说这只小狗跟你一样可爱。”她要拿回她的荷包,魏子规把荷包举高,珍珠稍稍提醒了一下那东西的所有权归属问题,“少爷,那是我的。”

    魏子规道:“你不是说过会给我绣荷包么,现在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珍珠问:“我什么时候说过?”

    魏子规道:“在你还没有显露你的本性的时候。”

    珍珠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她给他缝衣服,他随口一句她也随口应了,珍珠装失忆:“没有这回事,少爷想要荷包,我明天去买一个给你。这是姑娘家用的,你用这个衬托不出你出众的气质和品味。”

    魏子规道:“我觉得挺合,蓝靛色我还挺喜欢。”

    这只荷包花了珍珠很多心血,因为得伺候魏子规,只能可怜的每夜挑灯牺牲私人时间,每夜绣一点每夜绣一点,今日才完工。

    珍珠道:“你这跟抢有什么不同。”

    魏子规笑了,在她看来这笑像罂粟花一样美丽也一样邪恶。

    魏子规道:“你要是这么认为的,那你就当抢好了。”

    珍珠腹诽他居然还好意思说她厚颜,到底谁厚颜了。

    魏子规问:“高先生还和你说了些什么?”

    珍珠没了好脸色:“还说了朝廷想建忠武祠的事,我就说了我的一点小小的看法。”

    魏子规的眉头又皱了:“朝廷的事也是你能议论的么。”

    珍珠道:“聊聊天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有触及那些敏感的政治话题,又不是要干预朝政。街上那些百姓茶余饭后也会聊,又不是只有我聊。”人家送她那么多东西,就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魏子规道:“我今日让人跟着高先生的马车,他的马车进了宫。”

    宫里的人?珍珠猜:“不会是皇亲国戚吧,难怪看那气质就不像一般人。”

    魏子规要被她气死,这就是她关注的点么:“他的身份不简单,你就没想过他接近你的目的?”珍珠忽的挨近他,她的脸在他眼前放大,魏子规不由的往后,“你干什么?”

    珍珠分析道:“我的长相是不错,可他若是看上我,今日应该问我愿不愿意做他的妾侍,而不是问我愿不愿意做他的女儿。出手那么阔绰的人也不会是看上我的那点私房钱吧。那既不是看上我的美色,又不是看上我的钱,没事。”

    “你还真是心大呀。”除此之外他不知该怎么说她了。

    “不是心大,而是我对高先生有种莫名的……”怎么说呢,珍珠想了想,“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魏子规道:“你是对他的银子亲切吧。”

    说话时一门艺术,可他这样糟蹋这门艺术,他们就聊不下去了。珍珠拿了桌上放凉的汤水,可以喝了,刚才太烫难以下口。

    魏子规问:“这是什么?”

    珍珠道:“宵夜。”

    魏子规低头看荷包,使唤道:“给我也来一碗。”

    珍珠侧头看他,他若是坚持,她是可以给他舀一碗:“少爷你确定?”

    魏子规怀疑的看着她:“难道你下药了?”

    那倒是没,珍珠去给魏子规倒了汤。

    魏子规喝了一口,这汤放的食材足,炖得也够火候:“山药汤?”

    珍珠见他喝得津津有味,他说对了一半了,她把汤名补充完整:“是山药雄蹄丰胸汤。”

    魏子规闻言直接吐了她一脸,哗啦啦,像会播放音乐的洒水车经过花圃时喷水一样一样的。

    她刚洗过脸,看来又要洗一次了。珍珠淡定的把脸上的汤水抹掉,淡定的看着他,淡定的道:“是我疏忽了,少爷,下次你想吐我口水时还望能提前告知一声,让我先备好把伞行么,至少让我挡一下脸。”

    魏子规察觉到失态,他擦了嘴,气道:“你怎么能让我喝这种汤。”

    珍珠吼道:“什么叫这种汤,我一没在里面下毒,二没在里面下药,三也没在里面下巴豆,怎么喝不得了。”

    他懂医理的,反应能别这么大么,要是只喝一碗立马见效,就没人去垫硅胶了。

    ……

    珍珠想趁着得闲,做一下大扫除,她的被子也该拿出院子晒一晒了,今日天气好阳光足。

    魏子规进屋唤她:“换衣服随我出府。”

    珍珠不愿,她最讨厌这种已经拟订了所有计划,还非要把她喊回去上班的无良上司:“少爷,你不是放了我七日假的么,还有两日呢。”

    魏子规道:“我放你假是因为你身子不舒服,可你自己溜出街,可见不需要休息了。”

    珍珠心想谁说的,哪个二百五说的。

    魏子规催促了声:“快点。”然后出门等她。

    珍珠换了衣服跟着魏子规出门,他肯定又是去书铺,买一堆书然后叫她拿,她怎么这么命苦,跟了一个不懂怜香惜玉的主子。

    他们走到安阳桥附近,突然冒出三个手拿棍子的男人将魏子规和珍珠围住。珍珠看这架势是要动手,按套路不是应该说一番他们得罪了谁谁谁,问他们是想断手还是断脚的开场白么。

    可那三个男人居然冲上来就要打,也太节省台词了。

    珍珠啊的大叫想跑,魏子规揪住她的领子:“闭嘴。”

    她这嗓门比棍子还有杀伤力。

    魏子规抓着珍珠的手出拳,这一拳直接就打歪了其中一个男人的鼻子。他轻轻踢了一下她的脚跟,珍珠抬腿飞踢,重击另一个男人的腹部。最后,魏子规抱着她避开挥过来的棍子,一个扫腿把第三个男的也解决了。

    珍珠面色赤红,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许久说不出话来。

    魏子规原以为她是吓到了,没想到她长长的吁了口气,总结了她此刻难以平复的心情:“你大爷的,太刺激了。”

第三十五章 牢房还分星级的

    桥头躲着个鬼鬼祟祟的人,一见魏子规身手如此了得,转身就跑了。

    珍珠道:“这长得像芋头的男人好生眼熟。”

    魏子规道:“那是张府三公子。”

    珍珠拍手道:“我知道了,他一定是知道上次岳秀庄是少爷坏了他的好事,才带了他那些爪牙来教训你。”

    那三个打手爬起来,溜了。

    珍珠拉住魏子规的袖子,“少爷,你能不能教我刚才那两招防身?”

    魏子规看着她那张略微兴奋的脸:“我之前要教你,是你自己不肯学。”

    不是那种卯时得起的那种,他就不能只挑某一章教么?珍珠道:“那种得吃苦,扎马步练气调息,花个十几年风吹日晒才能略有小成的就不要教我了。我只想学不用吃苦的那些,如果有那种手心对手心就能传功,直接继承几十年深厚内力的功夫,那就更好了。”

    魏子规觉得她异想天开:“这世上哪有不吃苦就能练成的功夫。”

    珍珠道:“怎么没有。”

    武侠小说里就有,十个男主九个都是通过跳崖跳海跳瀑布遇到的武林高手给他传功的,就看作者给不给他开挂而已。

    魏子规道:“敢情教你武功还要由你先挑剔一番,你好大的脸面。我听你往日的形容你师父应该也是世外高人,你当初怎么不问问他有没有这种不劳而获的功夫。”

    珍珠耸耸肩:“你怎么知道我没问过。”挑剔怎么了,教和学也是双向的,当然要双方自愿,“我师父说世间那么大,不好说有没有这种功夫。不过有,那也肯定是轮不到我的,他先去学了。”

    魏子规无言以对。

    珍珠担心道:“少爷,那个张三公子这次没打到你,会不会继续搞小动作报复?”

    魏子规道:“他要报复也是找我,你怕什么。”

    她当然怕,珍珠道:“殃及池鱼懂么。”她跟着他进进出出,他要是中招,她估计也很难逃过。

    魏子规笑道:“那你只能求老天爷保佑让你不要那么倒霉了。”

    珍珠在心里祈祷,奈何老天爷每天聆听的祈祷估计太多了,她的还没轮到吧。

    申时,晋京府来人了。

    说是和魏子规、珍珠他们打架的那三个男人中其中一个死了,张府张三公子击鼓状告他们杀人。

    珍珠吃惊道:“你们查清楚了么,我看他们跑的时候还腿脚利索,怎么突然就死了。何况当时他们带着武器,有谋杀意图的是他们,我们只是自卫,怎么能说我们杀人。”

    晋京府的捕快也不听解释,一副铁面无私公事公办的样子,出示了逮捕的手令后,把他们带走了。

    走时魏子规倒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淡定,他交代阿九:“去通知我爹,我娘那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免得她担心。”

    捕快把他们带到了晋京府的刑室。

    珍珠看着烧红的烙铁,钉床,流星锤,各种刑具十分齐全。这不是应该先上公堂么,不公审就用私刑?

    她害怕挽住魏子规的胳膊小声道:“少爷,不是说魏大人和楚大人有过节么。我们落到楚大人女婿手上,他们会不会假公济私刻意报复。你懂我的,要是屈打成招,我撑不过两回合就摁手印了。”

    魏子规听着她那没出息话:“你能不能有点骨气。”

    珍珠哭丧着脸道:“这话题我们讨论过,你跑题了。”现在说的不是骨气,是他们会不会被动私刑,“那个楚大人会不会借题发挥,和那姓张的沆瀣一气,逼我们认罪,这样他在朝堂上就能打压魏大人了。”

    魏子规吓唬她道:“不是不无可能。”

    珍珠小声道:“所以了,我们逃狱吧。”

    “什么。”她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珍珠道:“我说逃狱,实不相瞒,我身上有特效**药。”

    魏子规叹气,他该说她天真么:“你是打算怎么逃,你不会以为迷晕了一个狱卒就跑得掉吧。”

    珍珠道:“当然是迷晕了他,换上他的衣服。假意押你去提审,然后翻墙出去。如何,这个计划是不是天衣无缝。”

    魏子规用关爱傻子的眼神看着她:“你是不是整日想着如何赚银子,想疯了。”

    珍珠压下火气,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少爷,即便不认可也不必恶语伤人吧。”

    凶神恶煞的狱卒甲盯着细皮嫩肉的魏子规和珍珠,刚要询问他们犯何事,又来了另一个狱卒乙在甲耳边嘀咕了几句。

    狱卒甲看魏子规和珍珠的眼神瞬间变得不一样起来,面色都柔和许多,他客客气气的道:“二位请随我来。”

    狱卒带他们离开了阴暗潮湿的刑室,左拐右拐右拐左拐的到了一处,他把锁打开,弯腰请他们进去。

    珍珠看着眼前干净整洁,阳光充足,闻着还有股高档檀香味的独立包间,想来是她孤陋寡闻了,牢房还分星级的?

    就是只有张桌子,晚上得趴着睡了。

    狱卒甲搓着手,亲切的笑道:“小的是晋京府的牢头,二位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对小的说。不知二位饿了么?膳食也已备好,我即刻给二位端来。”

    牢头请魏子规和珍珠进牢房,是用请而不是用推。

    珍珠心想这牢头即便对待嫌疑犯都能充分给予尊重,这服务态度不是一般的好啊,要是有优秀评比,她定给他投上一票。

    牢头上了锁,走了。

    珍珠道:“看来魏大人和楚大人的关系也没那么糟糕嘛。”为防隔墙有耳,她凑近魏子规小小声道,“是不是故意放出不合的风声?我懂的,皇上对结党营私这种很忌讳。”

    魏子规把她的脸推开:“你想多了,哪怕我爹的手也伸不进这晋京府牢房来。”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珍珠道:“反正不扎手指脚趾就行。”

    这牢房三十平左右,一眼望尽,狱卒去而复返,送了两人份的食物来。

    不是干巴巴的馒头,有虾有鱼还有鸡,还有碟炒时蔬。

    牢头道:“太过仓促,没得备什么好菜。二位先将就着吃,明早小的去岳秀庄,把那的厨子请来给二位做早点。”

第三十六章 能说些正常人说的话么

    珍珠看着这三菜一汤,仓促得还挺丰盛,她平日吃的都没这么好,晋京府的牢房伙食不都是这档次吧。

    牢头让他们慢慢享用,说半个时辰后再来收拾,顺便让他们想想夜宵想吃什么。

    珍珠笑道:“没想到这晋京府的牢房不仅上档次还很人性化,还有点餐服务。”

    牢头走了。

    珍珠见魏子规举筷,压下他的手,拔下银簪要验毒。

    珍珠小声道:“少爷,不是我说你,年轻,阅历少。入嘴的东西当然要谨慎,要是里面下了毒,我们被毒死了,他们就可以扣我们一顶畏罪自杀的帽子。”

    魏子规反问:“你觉得他们要扣我们一顶畏罪自杀的帽子,需要安排这么一间牢房,备上山珍海味么?”

    珍珠道:“小心使得万年船嘛。要是什么都能算无遗策,就没有意外两个字了。很多人物往往就死于疏忽大意。”

    珍珠把每道菜都验过,确定没问题才把银簪插回头发上:“好了,可以放心吃了。”

    魏子规略微嫌弃,每道菜她都用发簪搅过:“你让我还怎么吃。”

    珍珠道:“怎么吃不了。少爷,我用的是自制芳香型洗发水,不但滋润发根,还能有效防止头屑。你要不信,我吃给你看。”

    珍珠每道菜都吃了一口,味道好极了。

    珍珠催道:“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魏子规夹了块鱼肉尝。

    珍珠来了一段非常专业的点评:“这鱼做得不错,肯定是用温水洗鱼再搓干面粉去腥,腌制得也够入味,还加了辅料提鲜。”

    魏子规道:“还可以吧。”只是他更喜欢她做的鱼。

    珍珠嘀咕道:“真的做得不错了,满分十分的话,我可以给七分。”珍珠砸吧砸吧嘴,回味了一下,“而且依稀还尝出了蔷薇的味道,很有创新力。”

    魏子规抓筷子的手停在半空:“你刚才说用的什么洗头水?”

    珍珠边吃边道:“自制芳香型洗发水,蔷薇味……”她怔了一下,好像明白这香味来源了。

    “……”魏子规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夹菜。

    珍珠想了想,让他放心吃,大胆的吃,不是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么,反正吃不死:“没事,这说明我自制的洗发水香味持久,沁人心脾,等回去我送少爷一瓶,免费的。”

    魏子规磨牙道:“不用了。”

    夜里牢头来收拾,珍珠刚进晋京府大牢时的害怕已经消耗殆尽,现在她只剩无聊。

    她从包里拿出一物进行推销:“这可是我从一本叫《齐民要术》的奇书上看来的,用白芷、栝楼、木兰皮、猪脂等等一系列名贵的中药材经过多重复杂的工艺熬制成的面脂,抹了可以让人的面色红润有光泽,肌肤细腻有弹性。你要不要买一盒回去?”

    牢头苦笑道:“小的是男的。”

    珍珠道:“男的也可以用,或者给你夫人也行啊。你想想你夫人嫁给你陪着你吃苦受罪,又给你干家务又给你生娃带娃。你买过一份礼物送给她么,有对她说过一句谢谢么。我告诉你,媳妇娶来是要疼的……”

    珍珠说了许久,顺利推销出一盒面脂。

    魏子规道:“你这袋子里怎么什么东西都有。吃的有,涂脸上的也有。”他扯过她袋子要看。

    珍珠赶紧把袋子抢回来,这是她的百宝袋,跟哆啦a梦的口袋是一个性质的,怎可给人随意碰。

    魏子规不知是不是该说她对赚银子这件事很是专一,乐此不疲:“这种时候了你还不忘做生意。”

    珍珠托着腮道:“无聊嘛,发展一下潜在客户。”不然还能干什么,室内仰卧起坐?“少爷,你说二十四个时辰后,他们能放我们出去么?若是一直找不到证据,我们不会就一直被关在这吧。”

    魏子规倒是一点不担心:“那三人中有一人面色发黄,体形偏瘦,腹部微胀,应该是肝脏有问题。其他两个年轻体健,若无其他意外,未打到他们要害不至于才几个时辰就命丧黄泉了。”

    珍珠道:“你意思是死的可能是身体有疾的那个人?”

    魏子规道:“是被打死的,还是因病而死,只要仵作查看过就会知道了。”

    珍珠诧异:“你这话怎么不早说。”说了或许就能免了这场牢狱之灾了。

    魏子规道:“他们有人证可以证明我们有动手,你我嫌疑依旧最大,说与不说还是会被关进来,仵作也依旧是会验尸,这是规矩。”

    珍珠心想能别跟她提什么流程规矩么,她真是服了他了。

    魏子规道:“你放心,显然有人不愿你吃苦,才安排了这一切,不会让你在这待很久的。”

    珍珠问:“为了我,谁啊?”

    魏子规道:“我怎么知道,这该问你自己。”

    她现在没心情想这些,珍珠像摊烂泥趴到桌上,百无聊赖。她才坐了不到一天的牢,却已经格外想念外面自由的空气了。

    魏子规道:“我还以为你又会嚷嚷着说我连累你了。”

    珍珠抬头看他,她不是是非不分的好么:“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这世间既有人作恶,也该有人站出来伸张正义。在岳秀庄,少爷只是做了自己觉得该做的事。”

    魏子规笑了,这么懂事的话真不像是她说的。

    珍珠后悔道:“你说我当初怎么就没想过要去学开锁呢。”

    魏子规道:“学这个做什么,你要做贼。”

    所以说他眼光狭隘,学开锁一定要做贼啊,那那些开锁匠都没生意了。

    珍珠道:“技多不压身,都说书到用时方恨少,技艺也是如此。我要是会开锁,哪还用担心二十四个时辰以后他们放不放人。”

    魏子规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她这语气,好像开得了锁她就能出去一样:“这是晋京府,你当是你家无人看守么。”

    珍珠道:“挖通道、乔装、易容,下毒出去的方法不止一个,可不管哪个第一步都得先开锁。”她想了想,“哎,这就是个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趁现在没人先自学一下怎么开锁,凭我的聪明才智,或许能速成。”

    说不准这是她隐藏技能,就等她解锁了。

    魏子规太阳穴隐隐的疼,他道:“你能说些正常人说的话,做些正常人做的事么。”

第三十七章 女人的战场,男人靠边

    珍珠不满他这把她当完傻子又当神经病的语气,她道:“通常说别人不正常那些才是真的不正常。”

    魏子规想反问她正常的人能在坐牢时联想到,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去学开锁技艺么。

    珍珠道:“少爷你试想一下如果我连晋京府的锁都能开,那还有哪里的锁头开不了呢。当然,我学这个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做那些不法的事情,我自己也是个安纪守法,打击犯罪的好公民,我就是想增加一项防身的技能。要是有坏人把我抓了……”

    魏子规当机立断的打断:“得了,你去开锁吧。”他怕再和她说下去,连带他都不正常了。

    珍珠给魏子规分配了艰巨的任务,“帮我把风。你耳力好,一旦听到声音立马报信。”

    魏子规敷衍的道:“好。”

    珍珠到牢门前,取下簪子,手伸到栅栏外摸到锁头,又摸到锁孔,撬锁,她看电视这个挺容易的,一根发卡五秒就开。

    珍珠撬了许久,发现理论要有效的运用到实践上还是有些难度的。不过她不气馁,练习能提高熟练度,反正她现在也没事干。

    珍珠自言自语道:“这锁还挺难开,要是能送我一个,我把它拆了研究内部结构,可能会学得快点,少爷你说……”

    珍珠抬头,看到一个穿官服的男人抱着一张毯子站在牢房外。

    官服上的补子是云雁,这是四品的官服,身份不言而喻。楚大人的女婿晋京府府尹是叫朱焕庐吧。

    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珍珠回头瞪魏子规,太不靠谱了,连把风这等小事他都做不好,还怎么指望他成就大业。

    珍珠把手收回,背到身后,尴尬的笑了起来:“我就是测试一下这个锁是不是耐撬。”

    朱焕庐陪着她尬笑,撬锁等于意图越狱罪,这可是加一等,朱焕庐只当视而不见:“天冷,染上风寒可就不好了。”

    魏子规沉思,能让堂堂晋京府府尹给她送毯子,她这个魏府丫鬟面子够大了。

    ……

    第二日,牢头还真请了岳秀庄的厨子来做早点,这顿可不便宜,珍珠心情还不错,一大早就有香浓美味的肉汤喝。

    魏子规敲了敲桌面,看了看他碗里的紫苏。珍珠叹气,这是在考验她的自觉性么,这么大的人居然挑食,她抓起筷子帮他把紫苏一根根挑出来。

    珍珠道:“可以了,少爷。”

    魏子规嗯了声,开始悠闲的享用起早点。

    “夫人,夫人,这里不能进啊。”牢头的声音由远而近,夹杂着惶恐不安。

    珍珠转头看,见一穿着光鲜亮丽的年轻妇人,梳着现下晋城流行的螺髻,耳朵上一对金累丝牡丹耳坠,手腕上戴着一只碧绿透亮的翡翠镯子,腰间的荷包鼓得满满的,真是全身上下写满富贵二字。

    妇人骂道:“让你开门耳朵聋了么。”

    珍珠高兴道:“是能出去了么。”

    牢头不敢得罪那妇人,只能磨磨蹭蹭的开了门。

    妇人进了牢房里,先是讶异竟是关了两人,视线从平平无奇的珍珠身上扫过,停在了魏子规美丽精致的脸蛋上,“好啊,我说他大半夜不睡,抱着张毯子去哪,原来是在牢里藏了只狐狸精。”

    能自由进出晋京府,作这般富贵打扮,想来是楚府大小姐,朱焕庐的夫人楚纤纤,魏子规道:“朱夫人,请注意言辞。”

    楚纤纤诧异:“男的。”

    珍珠哈哈笑:“我家少爷当然是男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光看脸的话,魏子规确实是很漂亮,可是一看这身高就露馅了,哪有这么彪悍的姑娘家。这都能认错,这女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近视眼。

    楚纤纤盯着珍珠:“难道是你这小贱人。”

    一日之计在于晨,珍珠觉得她今日一整日的好心情都终结在早晨这一刻了,一大清早就被人骂,珍珠试图让对方冷静,毕竟冷静才能好好的沟通:“这位夫人,能先弄清楚再骂么。”

    楚纤纤道:“别和我装模作样,我还以为是什么货色要让他金屋藏娇,这眼光真是越发不入流了。就这等容貌许给我家看门的都是高攀,我家大人和你逢场作戏你就以为能登堂入室了,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山鸡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魏子规皱眉,听到楚纤纤骂得越发难听,他刚要出声维护。

    却没想到珍珠拍桌子站了起来,走去将魏子规挤开,就站到楚纤纤面前,手叉腰。

    这是女人的战场,男人靠边。

    珍珠带着微笑,文明的道:“这位夫人,你好歹穿得人模人样,那麻烦你也说一下人话。什么狐狸精,什么小贱人,你进来见人就骂,你是不是昨日吃了病牛肉得了疯牛病,是的话,麻烦你出门左拐去找大夫,这里是衙门治不好你。”

    楚纤纤用她那根戴着红宝石戒指的食指指着珍珠鼻子骂:“哪里来的下贱丫头,竟然不懂一点规矩。这里是晋京府,连朱焕庐对我都要客客气气的,你居然骂我,你信不信我治你的罪。”

    珍珠道:“大婶,你都会说这里是晋京府,何时到你在这撒泼摆威风。说我下贱,你上贱在哪。你要是管不住你相公,麻烦你找条绳子拴住他。自己到处乱吠像什么话呀,别人会以为晋京府里养了狗的。”

    楚纤纤骂:“你这不知羞耻的小贱……”

    珍珠打断道:“就你还说我丑呢,你是不是从不照镜子。不就脸上比我多几条能夹死苍蝇的鱼尾纹么,倚老卖老,当真以为自己天仙化人了。眼大无神鼻大吸尘,地包天还凸额,哪来天仙长得你这么低分辨率的,家里的镜子不清楚麻烦你就就别省钱换一面吧!”

    魏子规瞠目,之前也和她吵过架,知道她嘴巴厉害,可跟现在这场面一比,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楚纤纤嘴皮子才动一动就被珍珠堵上,基本再无还嘴机会。魏子规算是开眼界了,见识到了什么是连贯清晰还不带重样不带脏字的骂人方式,她都不用换气的么。

    楚纤纤面色先是红,再转黑她扬起手要打人。

    珍珠赶紧躲到魏子规身后抱住他的腰,寻求保护:“少爷,救我。”

第三十八章 牢不可破的壁垒

    魏子规抓住楚纤纤的手腕,低沉着声音道:“朱夫人,不要让人觉得楚府毫无家教可言。”

    朱焕庐听到妻子来牢房里大吵大闹,匆匆赶来阻止。

    朱焕庐苦着脸劝道:“夫人,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楚纤纤跺脚:“我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你也不懂帮我。”

    朱焕庐下意识的看了眼躲在魏子规身后的珍珠:“算我求你了,先回去吧。”在事态未继续恶化之前朱焕庐赶紧把楚纤纤拉走。

    珍珠一见危险解除,便跑到栅栏处,故意激道:“有本事就拿几十两几百两银子砸我,没素质没涵养只会哔哔哔哔朝人喷口水,你当你是电报机啊。还晋京府尹夫人呢,只会捕风捉影,我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是属三姑六婆那类的吧,我鄙视你!”

    楚纤纤怒极,扯下荷包,抓了银子往珍珠那砸,砸完自己的,又扯了朱焕庐的荷包继续。

    珍珠心里偷乐,等朱焕庐把楚纤纤架走,她把银子捡了个干净,然后提醒呆若木鸡的牢头记得关门。

    珍珠点算了她的战利品,笑道:“收获颇丰啊。”

    她为了银子还真是有万夫之勇,魏子规道:“你还真不怕朱夫人拿银子把你砸死。”

    珍珠心想怕什么,她玩躲避球就从来没有输过,她边把银子收进包里边义正言辞道:“这是她意图伤人的罪证,我不是不追究的,只是暂时保留追究的权利。她要是还这么蛮不讲理的来招惹我,我就去告她意图伤害,损害我名誉,到时这个就是呈堂证物。”

    魏子规接道:“然后再让府尹判她赔你个百八十两是么。”

    珍珠原先可没这么想过,不过他这话给了她很好的启发。

    魏子规道:“阿九说这方圆百里没人吵得过你,我现在是深信不疑了。”

    珍珠摆摆手,表示过往那些丰功伟绩都已成过往了,不算什么:“已经保留实力了,只发挥了四成功力。”

    魏子规道:“你不怕朱夫人日后找你麻烦。”

    珍珠道:“你不说有人做好事不留名默默罩着我么,再说还有少爷你呢,我怕什么。”

    魏子规道:“你还真是将狐假虎威发挥到了极致。”

    好说好说,承让承让。珍珠凝着他道:“少爷,刚才你是要挺身而出帮我说话对吧。”

    魏子规不语。

    珍珠忽的拉过他的手,紧紧握住,表情认真:“少爷,从这一刻起,你我的主仆之情已升华为了深厚的革命友谊。这将会是一重牢不可破的壁垒。日后若是有人轻视谩骂陷害你,我必将拼尽所有捍卫你的生命与尊严。”

    魏子规看她一本正经,要不是清楚她为人,他都要信了:“那你将刚才的银子分我一半。”

    珍珠一把甩开他的手,痛心疾首道:“哇,这种感人肺腑的时刻少爷你怎么能和我提银子呢,看来万恶的金钱腐蚀了你原本圣洁的灵魂。道不同不相为谋,我现在忍痛宣布我们的友谊破灭了。”

    一提钱银原形毕露,魏子规讽刺道:“这牢不可破的壁垒存在得还真是长久,我还没数到三。”

    珍珠道:“那也是你亲手将这段弥足珍贵的感情推进了深渊的,刽子手。”

    魏子规心想她还做什么丫鬟,去唱戏好了,唱作俱佳。

    ……

    珍珠趴在桌上,像个麻木冰冷的机器人不停的重复着:“来人啊,来人啊。”她只想问问到底什么时候能出结果,可喊了半天也没人应,都集体旷工了么。

    魏子规道:“既来之则安之,你不是说只要不扎手不扎脚就行么。这里有吃有喝不必你干活,我以为就你这不劳而获的性子会想长住。”

    呸,谁会想长期吃牢饭的。珍珠想起电影里那些越狱的情节:“不知道瓷的勺子能不能挖地道。”

    魏子规问:“挖地道做什么。”

    珍珠茫然的盯着窗外:“你不明白的,不明白。”她坐直身子,“少爷,你想听曲子么?我会唱很多曲子,清平调、长相思、虞美人。”

    现下无事可做,魏子规道:“那你随便唱一首吧。”

    珍珠清了清嗓,唱道:“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

    魏子规略感意外,还真会唱曲。

    流行乐配上白居易的词,歌声婉转悠扬,珍珠唱完琵琶行,挑挑眉,得意道:“好听吧,夫人说我的歌声就像空谷黄莺一般的美妙。”

    即便真的唱得很好,好感也被她这番俗气的自夸败光了,魏子规道:“你还真是不知道谦虚二字怎么写。”

    珍珠朝他伸手。

    魏子规道:“什么意思。”

    珍珠抖了抖手,看不出么,是让他掏银子:“点歌不用钱啊,岂有白听的道理。”

    魏子规道:“你现在连讹人的买卖都做了。”

    珍珠道:“做生意要多元化嘛。”刚说完她就听到脚步声了,她跑到栅栏前,见牢头终于露面,道,“大哥,总算盼到你了。”

    牢头诉苦道:“姑娘不知,鲸帮的人和高燕商人在集市斗殴,朱大人吩咐把他们全抓回来,晋京府人手不够,这不把我也给拉去了。”

    珍珠道:“鲸帮?诶呀,管他虾帮蟹帮,大哥,你能不能帮问问,什么时候能放我们走。”

    牢头道:“你们已经可以走了。”牢头找来钥匙开了锁。

    魏子规和珍珠无罪释放了。

    说是仵作验出那张府下人的真正死因,就跟魏子规说的一样,死于疾病,仵作已经写了报告,案子算了了。

    朱焕庐还让牢头转交一份礼物给她,说是给楚纤纤赔罪的。珍珠看着那精美的包装,高兴的猜想着是黄金呢,还是翡翠。她满心欢喜的拆开包装,一打开,真是一份大大的惊喜啊。

    她笑容冻结在脸上,因为收到的是一把锁。

    走出晋京府大门,珍珠一眼就看到了魏府的马车,是南宫瑶来接他们了。

    珍珠飞奔而去,她要抢关爱抢关心抢关注,珍珠可怜兮兮的喊:“夫人。”

第三十九章 罚跪

    南宫瑶将珍珠拉到面前,仔细打量,帮她简单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温柔问道:“没对你们用刑吧。”

    珍珠摇头。

    魏子规静静看着珍珠矫揉造作装模作样,他这个亲儿倒是被冷落在一旁,魏子规道:“娘放心,她不管去到哪都能混得风生水起,生意都做到牢房去了。”

    珍珠道:“哪有,少爷胡说的。”

    南宫瑶笑了,看到魏子规也无事,心头压着的大石这才落下:“先回去吧,我让人备了柚子叶,回去清一清霉运。”

    珍珠挽着南宫瑶的胳膊,喋喋不休:“还要跨火盆,太倒霉了,飞来横祸。”

    回到魏府,老管家就等在门口,见到他们,先对南宫瑶行了礼,然后再转达魏研的话:“少爷,大人出门之前吩咐,等你回来需到祠堂跪着,一日不许进食,反省己过。”

    珍珠嘀咕道:“自卫还得罚,真没道理。”

    魏子规斜了珍珠一眼,对南宫瑶道:“娘,我去祠堂了。”

    南宫瑶柔声道:“听到你出事,你爹很是担心,他向来不愿欠下人情,却为了你托了关系打听。此次罚你定是有他的用意,你心中不要有怨怪。”

    魏子规恭敬道:“儿子明白。”

    魏子规向南宫瑶拜了一拜,去祠堂罚跪了。

    ……

    珍珠偷偷摸摸的打开窗户,见魏子规跪在蒲团上,闭着眼睛凝神静思,她小声唤:“少爷,少爷。”

    她知道魏子规是听得见的,习武之人,耳力也比常人好,只不过他听到也当没听到。珍珠真想一棍子敲死他,她冒着被罚的巨大风险过来给他送饭,他也不知感恩。

    珍珠先把食盒送进祠堂,再翻窗进去,把窗关好,然后蹑手蹑脚去到魏子规身边。

    魏子规即便四下无人也跪得笔直,他睁开眼睛:“你进来干什么。”

    珍珠抓紧时间打开食盒,拿出菜肴:“这么显而易见的事就别问了。有道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快吃吧,吃完了我好毁尸灭迹,保证做得干干净净,没人知道的。”

    魏子规道:“谁说没人知道……”

    珍珠拜托道:“那种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祖宗知的俗套台词你千万别说,说了证明你也俗了。”她把筷子递给魏子规,魏子规不接,“都是你喜欢的菜,你知道为了让这肉丸子有嚼劲,我花了多少工夫么,手都剁酸了。”

    魏子规道:“你没听清话么,我爹让我在祠堂跪一日自省,不许进食。”

    珍珠道:“我知道,我知道魏大人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他罚你一是因为他和张大人同朝为官,怕伤了同僚关系要做给张府看。二是怕你因此事得罪张府,虽说那个张三公子只是个废材庶子,但好歹也是张大人的儿子。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知道,可是你最近胃不太好,得按时吃饭。”

    他在牢里好歹为她出过头,出来混得讲义气。

    魏子规挺意外的:“你怎么知道。”

    珍珠道:“我说过你以为夫人这么喜欢我,只是因为我懂得拍马屁,马屁拍得好么。”她观察力很强的好么,“受罚也是可以变通的嘛,做做样子就行了。”

    魏子规讽刺道:“是啊,这府里谁比你更懂变通。”

    珍珠趁他说话塞了一颗肉丸子进他嘴里,然后捂住他的嘴:“少爷,你要是当着魏府的祖先牌位们吐了,那可是大大的不敬。”

    魏子规瞪她,咀嚼了几下咽下,珍珠又塞他一颗丸子。

    珍珠见他吃得一脸的负罪感,开导道:“不是你自愿吃的,是我这个恶奴逼你吃的。你没有阳奉阴违不听魏大人的话,你坚决抵抗誓死不从,我武力胁迫罪大恶极。”

    魏子规看着她道:“你不怕让我爹知道你给我送饭,他会罚你么。”

    珍珠改喂他一口饭:“当然怕了,不怕我怎么会做贼似的翻窗。不过我这个人唯一的一个缺点就是人美心善。”

    魏子规呛了一下:“你是想笑死我么。”

    珍珠撇嘴:“若是被大人知道要罚我,我就装可怜去求夫人呗。夫人最疼我了,你知道一个人要想让自己处于不败的境地要如何做么?”魏子规不答,她就自己答,“就是认准食物链的最顶层,然后去使劲抱他大腿。你懂什么意思么?”

    魏子规心想大概吧:“就是拍马屁。”

    珍珠摇头,他还是不明白:“比拍马屁技术含量高多了。少爷,如果你只把抱大腿当做简单的拍马屁,我敢断言,你一辈子都到不了我的境界。”

    魏子规也并不想到达她这种境界,他好奇的问:“你师父有没有说过你很烦。”

    他一张口她就塞一口饭。

    珍珠道:“他才不敢呢,我要生气了就不给他做饭吃。民以食为天,吃属于生理需求,是最基本的需求,然后才到安全、归属与爱、尊重、求知、审美和自我实现。如果一个人连吃这种最基本的需求都没解决好,那其他事也不用指望能干得好了。”

    魏子规想着她虽话多,但也常有些新颖独到,闻所未闻的观点:“这些你从哪听来的,你师父说的?”

    珍珠道:“这是马斯洛的需求七层次。”

    魏子规道:“马洛斯?”

    珍珠见他沉思,估计在想是哪位姓马的名家著书立说。她道:“你不认识他的。”

    魏子规问:“你把锁拆了?”

    珍珠道:“拆了呀,我是个很有钻研精神的人,既是决定要攻克这项研究,那肯定说一不二。我就快琢磨出开锁的诀窍了,到时多练习就好。”

    练习,她是打算在哪练习?“你要把魏府的锁都开了是么。”

    珍珠道:“我可以买锁练嘛。”

    祠堂外边响起了一声口哨声。

    珍珠又强塞他两口菜,赶紧收拾。

    魏子规瞪她道:“你想噎死我啊。”

    珍珠紧张的抓过袖子胡乱的擦他的嘴,偷吃得记得擦,一看他就没经验:“有人来了我得溜了。”

    魏子规道:“外面的是阿九?”

    珍珠点头:“他看风比你有水平多了。”

第四十章 这厮竟卑鄙至此

    那是他不想看,魏子规欲言,可珍珠没时间听了,她提着食盒又偷偷摸摸蹑手蹑脚翻窗出去。

    魏子规好笑,越看她越像做贼。

    ……

    魏府和张府闹出这么一桩事,珍珠才心存幻想着她是不是不用再去张府听赵先生讲那些沉闷的课了。只是她近来有些流年不利,似乎越想什么,什么越是不来。

    张司马夫妇备了礼带着张三公子来魏府请罪,珍珠身为魏府静苔院一个低等丫鬟,没那身份挤去前厅凑热闹,她也不想去看这个热闹。

    这种场合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出,无非就是双方家长你一言我一语,说起自家孩子哪里哪里不对,怎么怎么不懂事,望包涵望理解望友谊长存之类的。

    反正事情当是翻篇了。

    珍珠又演起了小书童的角色跟着魏子规去听课。

    刚到书斋,张逸便过来想问珍珠要那日弹的曲谱。崔银镜刁难张府丫头那时,张逸去请教赵同问题留在斋里,不知情况。这起因发展转折结果他都是从别人那听说的。

    珍珠判断张逸或许是个音乐发烧友,她迅速的从布袋里拿住纸笔。魏子规知道她估计想暗示张逸用银子买,魏子规道:“谱子我记得,今夜我回去写了,明日再带来。”

    珍珠斜眼,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他们之间又添了笔越不过的血海深仇。

    张逸回到位置上,崔银镜的侍女提着一小篮子过来,欠了欠身:“魏公子,这是府中新聘的江南名厨做的黄金糕,小姐命奴婢送来,多谢魏公子上回为我家小姐解围。”

    男女席之间用屏风隔着,珍珠看不到崔银镜的表情,但想来应该是羞答答的吧。脸长得好待遇就是不同,他上次也就说了那么几句话,倒成英雄救美了。

    魏子规道:“我早上用过膳了,点心还是给别人吧,免得浪费了。”

    那侍女拿着篮子回去了,珍珠想着何必呢,让人家当众下不了台,尤其崔银镜如此心高气傲,女子的报复心很可怕的。

    只是,珍珠没想到这报复来得这么快。

    放课后,张夫人让人送了些点心和雄黄酒来。

    原本只是吃完了走,可崔银镜却说玩个游戏,赢的人才可以享用点心,输的人只能喝酒。于渐白玩心重,问:“怎么玩法?”

    崔银镜道:“规则也简单,赵先生不是留过一道课业,信何解。谁答得最好谁就算赢。”

    于渐白摇头:“我们之中子规学问最好,你这不是坑我喝酒么。”

    崔银镜道:“身边随侍的下人想来都是识文断字的,这些日子又是跟着一块听学受了熏陶,学识也该是有长进,要不让他们来答,输的那个主子代受罚。”

    张逸看着屏风上那道倩影:“魏兄的书童不会说话,你这不是刁难么。”

    崔银镜道:“那便改成写的就好,如何?”

    张逸和于渐白回头看魏子规,魏子规出了名的酒量浅,他不管是在府内还是府外从不饮酒。

    珍珠心想着这是要坑魏子规喝酒呢,谁知他酒醉了出什么洋相,要是跳到桌上引吭高歌,或者像猴子搔首挠腮可就丢人现眼了。若是魏子规答应参与,她要不要也坑他报仇雪恨。

    魏子规笑道:“我若是不玩便是扫兴了。”他朝珍珠勾勾手指,珍珠低头,听到他小声道:“你若是输了,以后就丑时起来给我做早膳。”

    珍珠在心中对他竖了中指,这厮竟卑鄙至此,拿她的软肋来要挟。

    崔银镜笑道:“既是魏公子都答应玩了,楚公子应该也不会那么不合群吧。那就开始了,以一炷香为限,写不完也算输。”

    珍珠叹气,赵先生讲课时她大部分时间都在魂游太虚,叫她怎么下笔,上课不听果然是吃亏的。

    而崔银镜敢这么提议,表示她很有信心,要不就是她的侍女学问很好,要不就是她们两通过气,她教过她的侍女该怎么答。

    珍珠想啊想,想起了《资治通鉴》中的议商鞅的那段,这里也不知是不是她从前听过的所谓平行时空,反正历史跟她所学所知的上下五千年历史都不重合,自然也没有《资治通鉴》。

    她可以把原文提到的齐桓公晋文公等名人改一下,改成这边熟知的名人典故,应该能用。

    珍珠研磨,提笔,很快举手示意写完。

    于渐白诧异:“这么快。”他瞄了一眼自家书童,才写了三行字。

    于渐白走到珍珠身边低头看,先是不由的夸了一番珍珠的字:“魏兄,你这书童的字颇有大家遗风。”

    魏子规很是谦虚的代她道:“还行吧。”

    于渐白念道:“夫信者,人君之大宝也。国保于民,民保于信。是故古之王者不欺四海,霸者不欺四邻,善为国者不欺其民,善为家者不欺其亲……”

    于渐白念完,震惊的盯着珍珠良久,这样的文笔不是亲眼所见实在难想象出自一个小书童,

    他五岁习文,再读个三年五载怕都写不出来,于渐白对自家书童道:“珠玉在侧,你就不用写了,免得自惭形秽。我认输。”

    张逸和楚天河也让书童停了笔。

    于渐白道:“崔府的侍女不会和子规的书童一般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吧。”

    屏风后传来高傲不甘,却又不得不服的声音:“我认输。”

    游戏是崔银镜提议玩的,她不能让人说兴郡王府的人输不起。

    于渐白问珍珠:“你叫什么名字?”

    魏子规代答:“他叫箴铢,箴言的箴,锱铢必较的铢。”

    珍珠心想能不能换两个笔画少点的同音字。

    张逸愿赌服输让书童将酒水分了,点心端给魏子规,魏子规把碟子挪到珍珠面前:“你也算有功劳,尝一块吧。”

    珍珠也好奇张府的点心什么味的,会不会用金箔金粉做馅。珍珠捻起一块咬了一口,发现是芝麻馅,立刻吐了出来。

    今日就没一件事是顺的,这么多能做馅的,偏偏挑了芝麻,她对芝麻过敏。

    倒霉。

    珍珠一只手提文具箱,一只手挠个不停,看得魏子规都觉得痒了:“你能不能别挠了。”

    珍珠心想她有什么办法,她明明把点心吐出来了,可还是觉得痒。

    珍珠想抓脸,魏子规拉住她的手制止道:“你是想破相么,忍着,回去给你开些止痒的药。”

第四十一章 情商太低

    出了张府,楚天河追上他二人拦下他们的路。

    魏子规问:“楚公子有事?”

    楚天河没理会他,而是看着珍珠道:“明日休息,你得空么?”

    干嘛问她这个,珍珠指了指自己的嘴,装哑。

    楚天河道:“我记得在魏府见到姑娘时,姑娘口若悬河。”楚天河见于渐白和崔银镜也走出来,不适合再谈,便霸道的道,“我明日来接你。”说完就走。

    珍珠上了马车,自言自语道:“他不会发现了我内外兼修,才华与美貌并存,喜欢上我了吧。”

    魏子规脚一滑,差点没摔。

    他上了马车把帘子放下,面上从容淡然,可话语中句句带刺:“你是不是自信过头了,方才的文章不是你写的吧?才华与美貌,你倒也好意思说。楚家是什么身份,楚大人眼里可容不下沙子,你不过就是个无权无势的丫鬟。我要是你我就不去了,且日后还会和楚公子保持距离。”

    听到魏子规将她贬得这么一文不值,珍珠忽的衍生出一种特别强烈的,他让她去东,她就偏去西的冲动。

    珍珠道:“我能讨夫人欢心,自然也有办法讨楚大人欢心。少爷这是提醒我了,我无父无母,终身大事也只能自己给自己筹谋。我也该寻个意中人了,楚公子仪表堂堂,不错的,我这就回去找子意借衣服首饰。好好打扮打扮。”

    魏子规道:“你不怕又有人给你放暗箭了。”

    珍珠想起那日高先生说的话,让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担心:“我想通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怕也没用。”

    魏子规声音沉了几分:“你是魏府的丫鬟,你走了,活谁干?”

    珍珠道:“说得魏府的丫鬟就我一个一样。少爷若是想要丫鬟伺候的,我回去和夫人说让她先调一个丫鬟过来。您放心,府里的丫鬟都觉得伺候您是优差,哪怕要倒贴银子,她们争破头都是要过来的。”

    “你自己的活凭什么让别人帮你做,同样是丫鬟凭什么让别人做完手上的活还要帮你做你那份,你还说我黑心肠,我们魏府每月给你工钱不是让你来做魏家小姐的。”

    珍珠平静的道:“少爷若是觉得我让别的丫鬟过来干我那份活有违公平的,那我按时辰给她算加班费,那你就没有意见了吧。”

    魏子规冷笑:“有了银子说话都大气了。有事相求时低声下气,现在不需要我了就立马换了张嘴脸。”

    一直叨叨叨,珍珠烦了:“我都想好了皆大欢喜的法子了,少爷你还有什么不满的。你该不会喜欢我,听到我要和别的男子出去,就在这发脾气。”

    魏子规看向他处:“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珍珠道:“你既是不喜欢我,那就不要做出这种叫人误解的行径,我倒是没什么,不会自作多情,可指不定其他人会不会以为你在争风吃醋。少爷,你照照镜子瞧瞧你那扭曲的脸,不是我说你,你应该笑着爽快利落的答应我出去,且还要叮嘱我玩得尽兴,通宵不归也没有关系,这才是不喜欢我该有的表现。”

    魏子规黑着脸不说话了。

    珍珠笑,好了,清静了。智商高又怎么样,情商太低。

    嗯,脖子好痒,再挠两下。

    ……

    珍珠给魏子规准备好了午膳,她把阿九叫进厨房,一一交代好:“我做了四菜一汤,午时你再端进去给少爷。他若是吃了还有胃口,灶上蒸着点心。茶我也沏好了,你直接端进去就行了。少爷若是要练字你就把砚台端过去帮他研磨,若嫌你研的墨色不均,就不必理会他了,让他自己弄吧。”

    阿九苦笑,想着这府里敢给魏子规脸色看的下人也就珍珠一个,他可不敢:“你什么时候回来?”

    珍珠摇头:“不知道。”那得看楚天河要和她说什么,说多久,“我走了。”

    阿九有种预感,他今日不太好过,他追出小厨房的门口:“珍珠,你回来早些,回来早些啊。”

    府门外,楚天河已经在等她了,她下了台阶走到他跟前:“我们要去哪?”

    楚天河一身便装,不苟言笑,他将她上下打量,她穿的还是男装:“你不怕我对你有企图?”

    珍珠道:“最近我身边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不停的有权贵要送我礼物。还有你的马车下课后总是跟着魏府的马车。原先我想着是不是因为魏府和楚府府邸挨得近,我们同一路,可昨日你突然约我,我就想你的马车其实跟的是不是我?”

    还挺聪明的,楚天河问:“珍珠姑娘有想去的地方么?”

    珍珠道:“有啊,我想去戏楼。”

    她的稿子都是托阿九帮拿去的。

    可她其实真的很想见一见那位江楼主,听闻这位楼主可是风华绝代的妙人。虽说是叔字辈了,但是帅有时跟年纪没关系。只是戏楼鱼龙混杂,她这种小丫头不好去,所以她今日特意穿成这样,有楚天河这捕快跟着,三教九流都得给他些面子吧。

    楚天河略微意外,可没有拒绝:“走吧。”

    珍珠问:“你还没说你为什么要约我?”

    楚天河办惯案,讲时间讲效率,走路也快,后面见她跟不上,就放慢了脚步:“跟着你们的马车是授命保护你们的安全,至于什么原因我父亲没有告诉我,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听说你是孤儿,你对自己的身世一点印象都没有了么?”

    珍珠想着他这是约她出来探口风的么?问题她也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楚大人位高权重我见都没见过。还是说你们家原来还有位小姐不小心走丢了,被仇家抱走了,或者出生时被抱错了之类的?”

    不会是那楚大人是她这一世的爹,才会有这么多达官贵人来巴结她,还想认她做干女儿拉拢关系吧。前一世,家庭伦理题材的电视剧她看得好像有些多了,这种带悬疑的家庭伦理剧情她粘手就来好几段。

    楚天河盯着她的脸,似乎在辨认他们两人之间的长相是否有相似之处:“上有长姐和一位兄长,没有妹妹。”

    珍珠道:“有没有妹妹,你说了不算,楚夫人说了也不算,你得回去问楚大人……你别这样看我,我不是要破坏你们家庭和谐。只是大胆推理小心求证嘛,我也想知道楚大人对我这般照顾的原因,不过我绝无非分之想。”珍珠竖起三根手指指天发誓。

    楚天河回头。

    珍珠紧张的问:“怎么了?”不会有人埋伏吧。

    楚天河道:“魏子规。”倒是没想到魏子规也开始干这种鼠迹狐踪鬼祟之事。

第四十二章 麒麟子

    “少爷?”珍珠回头看了一眼,并未发现魏子规的身影,“你是不是看错了?”

    楚天河道:“这么容易被你发现就不是魏府麒麟子了。若不是受过训,我估计也难以察觉。”

    珍珠没想到魏子规还有这等响亮的名号,她是不是也该给自己想一个霸气侧漏的名号,最好能压过他的风头的,比如东方不败,独孤求败之类的。

    珍珠去了戏楼,她想见的江楼主却正好不在,珍珠问起江楼主回来的时间。戏楼的台柱演白蛇的花旦木白鱼扶了扶发上的牡丹金簪,摇头道不知。珍珠叹气,她还想谈谈新的合作方式。

    离开戏楼,珍珠对楚天河道:“我自己回去得了。”

    楚天河觉得既是他带珍珠出来的,也该负责把她安全送回:“我送你。”

    珍珠摆摆手,让他放心:“我有一个朋友他和我说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会保证我没事。再说楚公子不是说我家少爷跟着么。”

    楚天河坚持送她。

    珍珠道:“就这样吧,楚公子要是从楚大人那打听出什么,记得告诉我一声。”她说完拎着包就跑了。

    楚天河背着手看着她背影,初见她印象最深的是她的伶牙俐齿,这一次见她觉得她很奇怪,怪丫头。

    这怪丫头不会真是他妹妹吧。

    珍珠穿进了小巷,魏子规一路跟着她,进了巷子却发现前路一堵墙挡着,人却不见了。她突然在他身后冒出来想吓他一跳,魏子规条件反射转身一个擒拿手掐住她脖子将她摁到了墙上。

    珍珠还带着婴儿肥的圆脸贴着冰冷的墙面,哀嚎:“我的手。”

    魏子规急忙松了手,厉声斥道:“你怎么总干些蠢事,若不是我只用了三分力道,你胳膊已经断了。”

    珍珠哭丧着脸道:“楚公子说你跟踪我们,我就想和少爷开个玩笑,鬼知道你出手这么狠。”

    魏子规拉过她的右手帮她揉捏了两下,她手没那么疼了,他道:“我出来买点东西,谁跟踪你了。”

    珍珠道:“少爷是买什么?从魏府到戏楼又到小巷,居然跟我这么顺路。”

    魏子规转移话题:“这是你一个姑娘家该来的地方么。”

    珍珠就是知道他肯定会念叨,才不想和他说,而是让楚天河带她来:“现在晋城最火的这出戏,唱本是我卖给江楼主的,我得约他详谈下一步合作细节。”

    魏子规算是明白为什么阿九休息时经常往戏楼跑了,他以为他是和慧姨一般喜欢上看戏,并没有过多的干预,也没问得太仔细:“这生意你都能做,还有什么生意门路是你没有染指的。”

    珍珠道:“少爷,不是每一个家庭都如魏家一般,夫妻和睦母慈子孝兄妹之间相亲相爱。那些名门富户里大都是三妻四妾,妻妾争姐妹争连丫鬟为了上位都在争,她们把有限的光阴浪费在那没有意义的宅斗中,你知道是为什么么?”

    魏子规不应,反正他接不接话她都会有下文。

    珍珠道:“那是因为这里的娱乐太少了,精神匮乏,文化单调,除了抢丈夫的爱抢父亲的爱抢主人的爱,除了抢抢抢,她们没有别的事情可干。我现在是在丰富他们的精神文明世界。”

    魏子规看着她:“所以呢?”

    问到点上了:“所以要改变她们,得从精神文化建设层面去着手。”她从布袋里摸出一本书,江楼主不在,她就没留在戏楼里,她觉得这一本还是当面交的好,“旷世名作,你要先睹为快么?”

    魏子规想翻开,可是想到她之前偷看春宫,又把手缩了回来:“该不会是那种书吧。”

    “不是,有我也先自己看对吧。”不怕他再撕么。

    魏子规翻了两页,辞藻华丽,引人入胜:“这也不是你写的吧。”书合上,封面写着吴承恩,也还算她老实吧,没厚颜无耻的署自己的名。

    珍珠轻轻拍了拍封面:“我师父的大作。”

    总听她说她师父她师父的,魏子规问:“你到底有几个师父?”

    珍珠道:“我有一百零八位师父,都是各行各业之精英。高人嘛,都不爱显山露水,他们视功名利禄如粪土钱财虚名如浮云,所以都叮嘱我在外不要提他们的名字。可是我实在不忍心这样的旷世作品就这样掩埋于……”

    少来吧,魏子规不耐烦道:“说实话。”

    珍珠简洁明了的道:“这书分上中下三册,这是第一册,我打算和江楼主谈谈排成戏后按销售额来抽成。”

    魏子规把书给回她,贪钱就贪钱吧,还说得那般有德行操守:“以后不许一个人来戏楼。”

    她也没一个人来过:“我要回魏府了,少爷还要去买东西么?”

    “回府吧。”魏子规耳根泛红,大步向前。珍珠看得出他面上装得自然,心里估计尴尬得很。

    珍珠追上他,正考虑着要不要恶劣的当着他的面咧开嘴大声的狠狠的毫不留情的取笑他一番时,眼睛不经意的瞟了一眼立在大街上的告示栏。珍珠大声道:“少爷——”

    魏子规停住脚,转身往回走,一副嫌她事多的口吻:“又怎么了?”

    珍珠指着左下角盖了官印的皇榜道:“我的意见通过了。”

    这应该算是大晋第一份官方招标公文吧。

    ……

    魏府的正门被围得水泄不通,珍珠看着台阶上那一群书生打扮的人巴头探脑的,她喃道:“什么情况。”人群中不知是哪一个认出了她,大叫了一声:“在那!”

    众人的视线一致的朝珍珠看了过来,群情汹涌,她这才反应这些人应该冲着她来的,魏子规见她傻愣着,拉起她绕到后巷,最后是狼狈的翻墙进的府。

    珍珠起气喘吁吁:“那些人追我做什么,我可没作奸犯科。”

    阿九从小厨房里出来,他刚偷吃点心忘记擦嘴了:“少爷,你们可回来了。”

    魏子规问:“门外是怎么回事?”

    阿九道:“少爷你走后,那群书生就堵在我们府外了,好像是珍珠在张府写的文章一夜间在晋城传开了,他们都是来找珍珠的。”

第四十三章 人怕出名猪怕肥

    珍珠道:“真是人怕出名猪怕肥。”外面那些是来追星还是来找她文斗的?

    阿九道:“赵先生也来了,也是来找珍珠的,在大厅,等了半个时辰了。”

    珍珠看着魏子规,祈求道:“我能不能不去,就当我还没回来,好不好。”

    魏子规对她微微一笑,尽管她这么苦苦的哀求,这个冷血残酷毫无人性的魏家大少爷还是硬把她拖去了大厅。

    子意躲在珠帘后偷看,见到赵先生严肃的模样就庆幸当初不答题是对的。

    南宫瑶招呼着赵同,魏子规进厅行了礼,珍珠欠了欠身,尬笑。之前赵同的关注点一直在魏子规张逸这些学生身上,并没有特别去注意伴读的书童,这是他头一回正眼看珍珠。

    赵同拿起茶几上的稿纸:“这是你写的?”

    珍珠伸长的脖子瞄了一眼,点头。

    赵同问:“可有参加过乡贡?”

    珍珠摇头。

    赵同又问:“你授业恩师是谁?”

    珍珠低头,除非她以后不用跟着魏子规去张府了,否则她并不想引起注意,因为这意味着她以后上课再不能开小差和偷吃零食了。

    赵同以为她因自身残疾口不能言而自卑,想起自己刚看到这篇锦绣文章字字珠玑,心情久久是不能平复。

    又听闻文章出自魏府的小书童之手,花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一挥而就,这般才思敏捷,只怕是百年难得一遇的英才。他便再坐不住,唐突的登了门。

    赵同惜才道:“这样的才学只是做个书童可惜了,应该入仕为朝廷效力。仅凭你写的这篇文章,老夫便能看出你心中有远大抱负,你虽未参加过乡贡,但你若愿意,老夫愿为你举荐,破格让你越过乡贡参加今年的科考。”

    珍珠心想女扮男装参加科举,算欺君么?好像也是要砍头的吧。

    珍珠猛的摇头,她还没活够。

    赵同抚了抚花白的胡子:“你不必太谦虚,你的才学不在子规之下,若参加科举,即便中了不了三甲,进士榜上也定会有你的名字。”

    珍珠哭了,她不是谦虚,她是没活够啊。即便不敢奢望活到两百岁,也不必让她十几岁就挂吧。她还有宏图未展,壮志未酬。

    她至今存款以两为单位,也还没突破五位数,死不瞑目。

    南宫瑶轻叹,她也没想到事情会这般发展,眼下是不好再瞒了:“赵先生……”

    魏子规郑重的作揖,打断道:“学生有一事欺瞒了先生,她其实是女儿身。”

    赵同吃惊道:“什么!”

    珍珠见魏子规拆穿了,她便顺势,抬头已是泪眼朦胧:“赵先生斗重山齐博古通今,乃天下文宗。珍珠敬仰已久,只是我身份卑微,不过是魏府一伺候人的小丫鬟,不能像少爷一般正大光明拜入先生门下,只能求夫人和少爷让我扮作书童,随侍左右,听先生传道授业。”

    她偷偷扯了扯魏子规的衣服,该他配合着说,要是赵先生生气不许他再去张府怎么办。

    魏子规原想一个人担责,却忽的觉得她一个人演就够了。

    珍珠挤眉弄眼,见他不配合,算了:“请先生不要责怪少爷,是我不好,没认清身份,我知错了,不会再去张府。”

    魏子规瞟她一眼,这最后一句才是她的目的吧。

    赵同沉默良久,竟感同身受的道:“老夫亦是贫寒出身,当初为了求学,卖身入私塾当了三年扫地看门的仆人。承蒙恩师不弃,见我好学收我做了学生,有教无类悉心教导,这才有了今日。可惜啊,可惜你有这样的才学却偏偏是女儿身。”

    赵同重重的叹气,一日之中悲喜交加,喜的是让他发现了这么一块可经雕琢的璞玉,悲的是居然是个丫头,无缘仕途。

    珍珠咬抿着嘴。

    赵同问:“你叫什么名字?”

    珍珠报上名字:“珍珠,就是联联珍珠贯长丝的珍珠。”

    赵同道:“若是男子将来或许能建一番功业。罢了罢了,日后不必女扮男装了,老夫回去便与张夫人说,书斋中自会有你一席。”

    啊?珍珠恨不得上前抱住赵同的腿,请他务必坚守原则,不要破例:“不是,先生,珍珠惭愧,为了私心欺瞒了众人,实在无颜面对各位。”

    赵同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南宫瑶笑道:“珍珠,还不谢谢赵先生。”

    怎么会这样,珍珠有气无力道:“……谢谢赵先生。”

    赵同点头:“老夫先回去了。”魏子规欲送他,赵同道,“不必了。”

    珍珠想着要不要追上去请赵先生再考虑考虑,却没想到旁边的魏子规早看穿她意图,揪住她衣服。

    子意等赵同走了才从珠帘后出来:“珍珠你好厉害,赵先生亲口说要收你做弟子。”

    珍珠一点不觉得高兴:“小姐若是想,我想办法把你也弄进张府去。”

    子意赶紧摇头,她才不要呢,赵先生那么严厉。

    ……

    珍珠红了,彻彻底底的红了,人有时真的就红得这么突如其来。

    她那篇文章一夜间就在晋城流传开来,速度堪比电脑病毒啊。人人争相传抄,另晋城纸张短短两日就涨了三倍。

    她如今很是受文人追捧,简直就是当她是大晋李清照,日日都有人上门求她的诗词和字,但她一概不见,倒是累坏了看门的小厮,还得帮她打发了那些人。

    魏子规道:“你倒还算谦虚,没被捧得飘飘欲仙,逢人就自吹自擂。”

    珍珠睇去一个“别傻了,好么”的眼神:“物以稀为贵,若是谁上门求字我都给,那我跟街边摆摊给人写春联的有什么不同。这种时候肯定要把我的身价狠狠的炒上去,暂且先定价八十四两一个字吧。”

    魏子规还挺想知道她是根据什么订的价,价格这般明确。

    珍珠抱着手认真的考虑道:“我现在声名远播,以后肯定有很多什么诗会词会书法协会的来找我参加,我得给自己的出场费订个标准,统一收费。”

    魏子规道:“你还真是什么都能卖,丧心病狂到连自己都卖了。”

    珍珠纠正道:“少爷,别说卖,多难听,这叫出场费。”

    即便是卖,那也是卖艺不卖身的。

第四十四章 有需求有市场(上)

    珍珠趴到桌上,翘起小腿,笑着推销自己:“少爷,你要不要也收藏一幅我的字?升值空间很大哦。我们两这么熟,我给你算便宜点如何?”

    魏子规妖孽的笑道:“行。”他从笔架上取下狼毫笔,“签你的名就行了。”

    “要签名?你还真有品位。”珍珠拿过笔蘸了点墨,写了一横便反应过来他上次是如何坑她的,这厮该不会又骗她在空白处签字,后面自己补上那些不平等条约吧。她奋笔疾书,“好了。”

    魏子规看着她右下角的签名:“你这是在鬼画符么。”

    珍珠道:“这是艺术签名,或者你可以看成草书。”她伸手讨要,“一个字八十四两,三个字就是二百五十二两,尾数不算,给我二百五十两就行。”

    魏子规把她的签名纸揉成团,当垃圾扔了:“你怎么不去抢。”

    抢是犯法的,珍珠激动的道:“少爷,你扔的不是纸,是银子。”不过卖给他了,他爱怎么糟蹋都行,前提是付完尾款,“我不管,你说行,我才给你写的字,你要是不给银子,我逢人就说你欠我二百五,二百五,二百五。”

    魏子规觉得她念那数的口气有些奇怪,可又听不出怪在哪。

    “少爷。”

    慧姨走进书房,欲行礼时魏子规免了她的礼数,魏子规对府里伺候多年的老仆人都很尊重,尤其慧姨还是南宫瑶未嫁时就跟在身边服侍的。

    魏子规客气的问:“慧姨是有事?”

    慧姨笑道:“我乡下的女儿有了身孕,月份也快足了,她身边没人照顾,我只好和夫人请了假,夫人也允了。只是我一走,怕且要两三个月。夫人身边就缺个贴心的人,我思来想去,珍珠原本就是赋棠居的丫鬟,心灵手巧夫人又是喜欢她,能不能先把她调回去?”

    魏子规看向珍珠,那没心没肺的丫头满脸的喜悦之色毫不掩饰,就差没有鼓掌叫好了。

    魏子规瞪她,待在他这还真是委屈她了。

    魏子规道:“既是娘那缺人,就让她回去吧。”

    得了魏子规的许可,珍珠笑道:“慧姨你等等我,我收拾好东西跟你一块走。”

    珍珠跑了。

    魏子规拿起桌上的书翻了两页,又放回去了,他心浮气躁,静不下心来。

    ……

    美好的早晨,小鸟在枝头歌唱,太阳公公才刚刚露出它的笑脸,空气是清醒的,花儿开得红艳艳。珍珠正拿着梳子给南宫瑶梳头。

    南宫瑶道:“难得今日休息,不用早早去张府,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珍珠真是好久没听到这么人性关怀的话了,在赋棠居可以早睡,自然就能早起。想起她在静苔院那段做牛做马的日子,魏子规只会不停念叨她睡懒觉,说她懒散堕落毫无自制力。

    珍珠心里哼着小曲,笑道:“因为是在赋棠居啊,夫人是晋城第一美人,看到夫人的美丽的容颜,我就一点都不觉得累了。”

    南宫瑶笑:“就你嘴甜。”

    珍珠伺候完南宫瑶梳妆、用膳,收拾了餐具送去厨房,回来就看到来请安的魏子规。

    南宫瑶对儿子道:“子意嚷着要穿新衣,我想着也好久没给你和子意添置衣服了,一会布庄的伙计会送布样来,你挑自己喜欢的。紫鹃,你去给少爷先量一下尺寸。”

    那叫紫鹃的丫鬟就是上回去找珍珠买月布的那个。

    紫鹃拿了软尺来,面露羞涩。

    魏子规看见珍珠,道:“这种粗活让珍珠做就行了。”魏子规站起身,张开双臂,见珍珠似木头动也不动,催道,“还不快点。”

    珍珠撇撇嘴,魏子规使唤她已经是使唤得理所当然了,回到赋棠居都摆脱不了,她去拿了紫鹃手里的软尺,给他量三围。珍珠小声道:“你个二百五。”

    魏子规低头:“说什么。”

    珍珠笑道:“奴婢什么都没说。”

    珍珠帮魏子规量好尺寸,记录到册子上,然后子意也到了。

    母子三人闲话家常。

    南宫瑶问起了魏子规的课业,珍珠心想魏子规也算是品学兼优,搁现代那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他除了喜欢虐待人,偶尔有些中二,直男,幼稚,生活自理能力差之外也没什么大缺点了。

    布庄的伙计送来了布样。

    子意一眼就看中一块粉色的印着碎花的布料:“娘,我喜欢这个。”

    魏子规问珍珠:“哪块好看?”

    珍珠不假思索的指着那块蓝色印云鹤纹的布料,这面料一看就贵,配上凌霄花纹玉带一定很出彩:“那块。”

    南宫瑶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视线在魏子规和珍珠身上来回,会心一笑。

    魏子规道:“老气横秋的颜色。”

    珍珠斜眼:“少爷,你要是不相信我的眼光你就不要问我,我的品味向来是公认的好的。”她小声嘟囔,“也不想想每天是谁给你搭配衣服。”

    魏子规随意的道:“就那块蓝的吧。”

    南宫瑶道:“子规,你到张府听学也有日子了,赵先生不辞辛苦授你学问,我们应该好好感谢才是。只是高风亮节之士必不肯领受黄白之物,你上街去看看有没有适合的礼物。珍珠你也跟去吧。”

    子意听到能上街,笑道:“娘,我也和哥哥他们去。”

    南宫瑶柔声问:“课业做完了么?”

    子意低下了头,再不说话了,原来不写课业还有这等坏处。

    ……

    魏子规和珍珠挑了一款镇纸做为送给赵同的礼物。

    走出店铺时,珍珠发现街上的人不是普通的多,人山人海的,她道:“怎么这么多人?”

    魏子规道:“今夜宫中的芳沁殿会放烟花。这里视野开阔,离皇宫近,会看得较为清楚,所以人都挤到这了。”

    原来如此,珍珠道:“少爷,你等我一下。”

    珍珠辛苦的挤到对街买了一串糖葫芦,又辛苦的挤了回来。

    魏子规道:“你还是小孩子么。”要不要指给她看街上吃糖葫芦的都几岁。

    珍珠道:“少爷,你是不是对糖葫芦有什么偏见,哪里写着大人不许吃了。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这种异样的眼光,令许多像我一样想缅怀童年味道的成年人望而却步。人家就靠着卖糖葫芦养家活口的,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你算过你杀过多少人的父母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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