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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绉浮觞     联联珍珠贯长丝txt下载     联联珍珠贯长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三章 结伴上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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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公共场合得肃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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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懂么,你个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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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只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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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一个帮主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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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故事的后半段

    木白鱼道:“先前说过再见要好好谢谢你,姐姐请你去吃好吃的。”

    珍珠道:“妹妹有要紧的事做,还是下次吧。”

    ……

    高邦让人接珍珠入宫,他问起女儿近况:“最近过得如何?”

    珍珠笑道:“就那样,没什么特别的。”

    现在是用膳时间,珍珠饥肠辘辘的盯着眼前的菜肴,她肚子饿得最准时了,她想吃了,可高邦没起筷,她也不能动筷子。

    高邦道:“你又是搞什么竞选,又是要请夫子教鲸帮里那些孩童读书写字,又是查案,忙得过来么。”

    他不是都知道了么,还问:“您不会是在鲸帮安插眼线了吧,知道得这么详细。”

    高邦没否认:“朕关心自己的女儿,不对么?”珍珠心想她哪敢说不对啊,不对也是对的。

    高邦道:“朕不想女儿待在那种复杂危险的地方,偏偏她不听话,若是下令强制不许她去又怕她不高兴。你告诉朕朕该如何处理?”

    这是拿自己女儿没辙,可怜又无奈的爹爹的语气。

    珍珠知道他不想和她摆皇帝架子,不想对她发号施令,怕她有生疏感,先君臣再父子,反而不利于培养父女感情。

    珍珠对她这一世的生母充满了好奇。

    这是怎样深沉的独一无二的爱宠,才能让堂堂君王愿意为之舍弃江山,爱屋及乌的连对她这个女儿都千依百顺的包容到这样与众不同的地步。

    只是她若问起,皇帝应该免不去感伤吧。

    珍珠道:“您不用担心。不是说女儿像爹么,您看我生得就是一副聪明机灵样,鲸帮里都是一群莽夫,我对付得了他们。”

    高邦笑了,为她那句女儿像爹:“你这拍马屁的功夫倒是比楚子印强。”

    楚子印就是那个胖胖的白衣大叔,传闻中的皇上发小,楚天河的爹。

    珍珠道:“拍马屁也是一门学问。得拍得好才能哄得人高兴,要是拍不好拍在马腿上那就尴尬了。且拍马屁还不能故步自封因循守旧语言匮乏,要与时俱进,拍出文化水平拍出个人风格拍得不露痕迹,这得需要极扎实的文学基础和极高的个人境界,很不容易的。”

    高邦笑道:“下回让他听听你这番马屁论,他就不会来来回回都是那几句了。吃吧。”

    珍珠就等这一句呢,她吃了一块鸡肉,咀嚼许久,反应平淡。

    “不喜欢吃这些?”高邦吩咐撤了重做。

    珍珠喊别,与味道无关:“这些都是热食,可现在都成凉菜了,摆得再好看,也不好吃了。”

    皇帝进食得有人试菜还要验毒,这一过程很费时,菜端到这已经凉了。

    还好她早有准备。

    珍珠弯腰从她带进宫的箱子里拿出小炉。

    她请高邦身边的小太监帮忙去御膳房拿了些炭和油,小炉造型有些类似于火锅,中空部位塞炭。

    铜制炉身,导热快,只倒进一点油一下就滚了,她把鸡肉放里炉里加热,然后夹进皇帝碗里。

    高邦笑道:“你哪来这么多鬼主意。”

    这里的冬日太冷,菜一出锅就凉,她不想吃凉的,就先让工匠做了这个锅备着。这叫想方设法提高生活质量。

    珍珠道:“现在这个送给您了,以后你就能随时随地吃热食了。”

    高邦看着这小巧的铜炉,炉身绘了花纹,两侧还安了隔热的手环,是花了些巧思:“难怪赵先生说你虽然聪明,但不爱把你的聪明用到正经地方。”

    珍珠就奇怪了,怎么这么多人爱说她不正经,何况吃个热食,怎么就不正经了:“赵先生和您提过我。”

    高邦道:“他离开晋城前一日,朕为他饯行。认识这么久,头一回听他这样不吝啬的夸人。”

    一宫女躬着身低着头进来,行过礼后道太后的寿慈宫请来宫外的戏班子入宫唱戏,请皇帝和珍珠去看。

    珍珠想起上次太后把她抓进宫来变相的逼迫皇帝,那位好像是她亲祖母。

    高邦看出她的不安:“太后所想的朕已经成全了,太后不会再为难你。”高邦问,“你会不会怪朕没帮你娘报仇?”

    珍珠摇头,做皇帝也有做皇帝的无奈,到底最后他也是为了她妥协的。

    回到公主府已经很晚了,珍珠爬上梯子,看到静苔院还亮着光,她喊道:“少爷。”

    魏子规走出房门,珍珠笑道:“你是不是在等我回来。”

    魏子规眉头打了个结,她显然是把他的警告当耳边风,呼呼吹完就完了。

    珍珠一条腿垮了过来,却见魏子规没有伸手要接她的动作:“上次不是说只要你在我就能翻墙么。”

    魏子规道:“我什么时候说过。”

    珍珠道:“你说过了,是你说的,我记得你说过了你就是说过了,就算你不承认你也还是说过了。”

    这一段饶舌听得魏子规头晕,想着就该给她个教训让她挂在墙上吹冷风。

    珍珠道:“少爷,你还记得上回我和你说过的那个故事么,它其实还有后半段。那个女的旧情郎死了以后她又找了一个新情郎,这一回轮到那女的翻墙了。”

    魏子规不接话,珍珠就自己说完:“她那个新情郎不解风情就像你现在这样光站着看,你知道后来怎么样了么?后来那男的一直没娶上媳妇。”

    魏子规走到墙边,他已是在暴走的边缘徘徊,恶声恶气的道:“下来。”

    珍珠跳了下去,魏子规将她接住。

    珍珠道:“有点积食睡不着,就想找你聊聊天。”

    魏子规把她放下,瞪了她,回房。

    珍珠跟了上去,得意道:“太后请了戏班子来唱戏,唱的可是我写的那出唱本,可是叫的却不是戏楼的人。我还是觉得木姐姐的神韵比较适合白蛇这个角。”

    魏子规道:“御前献艺岂是儿戏,具不具备资格是要层层塞选的。”

    珍珠道:“我还见到了我爹那些妃嫔,还有我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他们看我的眼神就两种,一种是极其的羡慕,想把我一口吞了好取代我的位置,另一种就是极其的妒忌,眼睛里带着刀子恨不得把我片成片。”

    魏子规道:“这不是正常的么。”她得享极致的荣宠,随之而来的就是无数的羡慕和嫉妒。

第十九章 你是说簪子,还是说你自己

    “是啊,很正常。”珍珠倒也不是什么脆弱的玻璃心,只是觉得应付这些好麻烦,还不如数银子有意义。

    魏子规拉开抽屉:“过来。”

    珍珠警戒的看他,不会刚才和他对着干,他要教训她吧,这厮腹黑:“过去干什么?”

    魏子规重复了一遍:“过来。”

    珍珠不动如山。

    她不动,只能他动了,魏子规走过去,将藏在手里的簪子给她戴上。

    珍珠头皮一紧,很是害怕他不小心把她脑子戳出一个洞当场脑浆泵出三尺高。只等他给她戴好了,她才去照镜子。

    事实证明一个人的艺术修养高,他的审美也会格外的与众不同。

    只是,有可能是清新脱俗,也有可能是另类诡异。这么难看的簪子,若不是他送她的第一件礼物,意义不同,她估计会第一时间转手。

    “这品味真是……一言难尽。”珍珠想了良久只想到了这个词。

    魏子规眯起眼,送她东西还要被嫌弃:“你是说簪子,还是说你自己?”别忘了她也是他的选择。

    珍珠道:“哪能这样比,我又不是个东西。”这话说的怎么像把自己骂进去了。

    魏子规道:“画像送去了晋京府,晋京府已发了告示缉拿那个高燕人,如无意外,崔静堂过两日就能放出来了。”

    珍珠想着反正崔静堂能放出来就行了,查案追凶那是官府的事,不用她操心。

    她烦恼着这么丑的簪子,她得怎么搭配衣裳和鞋子,她柜子里没类似风格的。

    珍珠道:“我觉得这事怪怪的,具体又说不上哪里怪。少爷,你有没有觉得这事透着一丝丝诡异,你说这是商业恶性竞争蓄意栽赃嫁祸,打击竞争对手呢,还是纯属私人恩怨,报复行径?又是高燕人,跟柳行之有没有关系?”

    魏子规并不关心那些,只是问:“你有想过一直当鲸帮的帮主么?”

    珍珠笑道:“开什么玩笑。”她还有那么多宏图大志,远大目标没有实现,干嘛要一直当一群混混的头目,“我像吃饱了没事干的人么。”

    很像,魏子规道:“此次你救了崔静堂,在帮中建立了威望,得了人心。哪怕帮中还有些许人对你有意见,也影响不到你了。你又喜欢银子,若是一直坐在帮主的位置上得的利益何止那一成银子。”

    珍珠道:“我是很喜欢银子,可我只想轻轻松松快快乐乐的赚银子,最好在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的情况下,银子自己进到我口袋里来。当帮主来钱是快,可是麻烦事多,还危险。”

    再说她的身份要是曝光,估计夫人得第一个晕倒。

    魏子规道:“吃饱了睡睡饱了吃那是猪,你想当猪?”

    珍珠道:“谁说只有猪的。”

    还有熊猫,惰性一样,可是福利待遇那是一个天一个地。

    到底也还是看颜值,所以她更不能一直待在鲸帮,成日喊打喊杀,破相风险太大。

    珍珠又照了照镜子,真是太神奇了,这簪子居然越看越丑:“少爷你画画那么好,别糟蹋了天分,得空帮我画张像吧,最好把你也画上,双双对对的才好看。”

    珍珠取下簪子在发髻上各个位置比着,绝了,插哪都丑。

    魏子规想到他精心挑选送她的首饰被她如此嫌弃,心情不太好:“得空再说吧。”

    ……

    刘川风来传话,说是仇老爷子想见魏子规和珍珠。

    他们去了仇老爷子的住处,宅子离保义堂不远,就十分钟路程,安静清幽适合养病。

    仇忠坐在躺椅上,膝上盖着毯子在晒太阳,听着脚步声,拿出手帕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

    珍珠见他面无血色,他之前说自己不久于人世,可却没说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珍珠道:“老爷子,子规他医术很好,要不让他给您看看。”要是能治好了,她这个代理帮主或许还能提前拿银子走人。

    仇忠摇头,对生死早已看淡:“年轻时被剑气所伤,损了心脉。苟延残喘的活到今日,我已经知足了。”

    剑气?珍珠问:“您仇家?上门抢地盘的?”这个帮主之位越听越觉得危险,“是谁伤了您?还活着么,我带人去给您报仇。

    仇忠道:“那人你们打不过,我也不希望有人给我报仇枉送了性命。”

    珍珠道:“我虽不懂武功,但可以玩阴招嘛。大江东去浪淘尽,多少千古风流人物死于阴谋诡计,要想屹立不倒涛声依旧,到底还是得靠用脑。”

    总不能拳打南山猛虎,脚踢北海苍龙,真就靠单枪匹马赤手空拳吧,又不是拍英雄系列电影。

    仇忠道:“大丈夫行事当光明磊落,我若年轻时听到你这番话。定要狠狠教训你的。”

    珍珠听到教训二字,不由往魏子规那缩,她想起赵先生的戒尺了。

    这里的长辈教训起小辈不是一般的狠,是二般的。

    魏子规看她那怂样,轻笑:“她说话时常口无遮拦,还请老爷子见谅。”

    仇忠也不由笑了,一帮之主要管束手下,树立威严,自然不能太过亲切和善,他惯了板着脸,倒是吓到这丫头了。

    “人老了,经历了许多,过尽千帆。其实你说的也不全然是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若年轻时明白这个道理,就不必孤身一人,离乡背井。”

    珍珠好奇问:“您是哪里人?”

    仇忠答非所问:“五石散的事跟王乾荪没有关系,你们不必再查他了。”

    魏子规道:“是王乾荪他自己对老爷子说的。”

    仇忠信任的道:“他是我的养子,我清楚他的为人,他和柳行之见面的事,我也知道。”

    珍珠不解,仇老爷子终身未娶,没有子嗣,王乾荪既是他唯一的养子,子承父业很正常。

    她问:“那您干嘛不直接把帮主之位传给他,还要让他们抢令牌。”

    仇忠道:“他不适合做这个帮主。”

    珍珠嘀咕:“没人天生适合干这个吧。”

    她不也是被逼着赶鸭子上架的么,王乾荪比她好吧,至少在帮里还有些人脉,她这个帮主完完全全从零开始。

    仇忠看着她道:“可是我觉得你很适合,你很滑头。”

第二十章 浮世新人换旧人

    珍珠心想这是在骂她呢,还是夸她,当了一群混混的最高领导人,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她尬笑道:“还真是谢谢老爷子的夸奖。”

    仇忠道:“你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刘川风都有告诉我。你很聪明,比我想的要更聪明,你想不想真真正正的做这个帮主?”

    这话魏子规也问过她,珍珠挽住魏子规的胳膊:“我也知道我有做帮主的能力、魄力、领导力,可是我跟您说过,我的终极理想是当贤妻良母,相夫教子。”

    魏子规清楚她只是随口掰的理由,其实就是怕麻烦怕危险怕死而已。

    仇忠对魏子规道:“我知道你是反对她做这个帮主的。”

    魏子规直言不讳:“是,我不喜欢她做这个帮主,这是一个处在风口浪尖的位置。可是她说她有苦衷,我就没追问了,我不知她欠了您什么。她要做这个帮主,我尊重她选择。同样的,如果她不愿做这个帮主,我也希望仇老爷子不要为难她。”

    仇忠又笑了。

    珍珠紧张道:“您不会坑完了我打算坑他,让他接任吧。”她提醒道,“他这个护法是和我捆绑的,任期也是只有一年,除非我自愿,否则不得以威逼手段强迫我们续约,违约要赔三倍违约金的。”

    魏子规斜眼,她还把他写进合约里一起卖了。

    仇忠唏嘘英雄迟暮,属于他的时代过去了:“我只是许久没有遇到像你们这么有趣的年轻人了,日薄西山,到底是浮事新人换旧人。”

    回府的路上,马车里,珍珠对魏子规道:“少爷,把人撤回吧,不必再跟着王乾荪了。”

    魏子规道:“你不想知道真相了?”王乾荪肯定有事瞒着,而仇老爷子知情,不想他们再查下去。

    珍珠道:“老爷子开了口,不能不给他面子。鲸帮是老爷子一手创立,没有人比他更重视,它既说相信王乾荪,那我也暂且相信吧,先观察着。”

    好,那那笔说完了,他们说下一笔。魏子规掐住她的肉脸:“高珍珠,你居然把我也卖了。”

    珍珠喊疼,樱桃小嘴都被他拉成血盆大口了,珍珠道:“我哪有。”

    她签的全是劳动合同,又不是卖身契,不能叫卖。再说他是被捆绑的,就跟买手机送话费一样,那话费是不花钱的,也不能叫卖。

    珍珠嚷嚷:“好痛,你快放手,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魏子规对她的警告置若罔闻。

    珍珠也掐他的脸,这招叫玉石俱焚,只是她到底还是吃亏的,她脸上的肉比他多。

    珍珠脸已经变形,吐字都不清楚了:“你先放手我才放手。”

    魏子规道:“你这什么态度,不认错。还敢要挟我。”她是太顺风顺水,被周围人纵坏了,就是欠教训,“道歉。”

    珍珠向来软骨头,想也不想便道:“我错了,我错了。少爷,你原谅我吧。”

    魏子规松了手,珍珠赶紧从包里摸出小镜子照。这下好了,省下胭脂了,她的脸颊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不用再涂了。

    珍珠打了魏子规两下,指着自己的脸道:“我要这么哭回去,让夫人看看你的罪行。”

    马车忽然停下,把珍珠酝酿要爆发的情绪打断了,魏子规问:“怎么了?”

    坐在辕座上驾车的阿九道:“有辆马车挡着,过不去。”

    珍珠趴到窗上探出半个身子,看对面那辆格外招摇用绸缎装饰的马车。

    对面的辆马车帘子掀起,先是伸出一双白嫩的手,然后露出一双精明又显愤世嫉俗的眸子。

    那是一个相貌俊美的男人,但视线相对的一霎那,珍珠打了个冷颤,想起了有毒的响尾蛇。

    对面的马车里也是一男一女。

    女的珍珠有印象,那晚太后请看戏,席上瞪她瞪得最厉害那个,不记得是她异母姐姐还是妹妹了。

    魏子规道:“是湖阳公主和高燕使臣,先让他们过去吧。”

    阿九道是。

    魏子规对珍珠道:“湖阳公主生母早逝,自小养在皇后身边,跟皇后感情最好。因为皇后的事,她怕是恨极了你,以后见了能避就避吧。”

    珍珠心想他不说她也会做的,她忙着赚银子,还得抽空去管鲸帮那一大群人,没功夫再应付这些小公主。

    ……

    下雨了,淅淅沥沥。

    珍珠道:“少爷,下雨了。”

    魏子规落子,完全没受她干扰:“到你了。”

    珍珠看了一眼已定的败局。

    原本说是只玩一局,只是她输得实在太惨烈,软磨硬泡改成了三局两胜,这次再输她觉得魏子规应该不会再由着她耍赖了。

    珍珠重复了一遍:“少爷,我说下雨了。”

    他们下的是五子棋,珍珠为了哄他玩,开出了输的人要给对方按摩半时辰的条件,她只是想找一项能赢他的游戏项目,以后好有针对性的开赌讹他,怎么这么难。

    珍珠道:“每当下雨,我就会想起那句愁云淡淡雨潇潇,暮暮复朝朝。我忽的文思泉涌,我打算下一部唱本就以雨开头,写一对家世背景悬殊的才子佳人如何冲破世俗的枷锁,打破世人的偏见,在错综复杂的五角恋中坚守初心不离不弃,最终开花结果的爱情故事。”

    魏子规虽知她只是随口说,但还是被她的“构思”震撼到了:“五角恋?那还真是错综复杂,你觉得会有人看么。”

    珍珠道:“好的就是这口,这叫看点。自古以来脍炙人口的文学名著,皆少不了歌颂爱情这一永恒主题。没点他爱她,她不爱他的桥段,没人看。”

    珍珠将他的脸转向窗外,“少爷你看,我又想起了一句,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晴通情,是不是写得很好。”

    珍珠趁机把棋盘上的棋子拿去了几颗。

    魏子规静静看着她表演。

    珍珠笑道:“是不是说到我下了。”

    魏子规猜到她肯定不会老老实实的认输:“刚才可不是这样的。”

    他敲了敲右上角,“这里的两颗黑子呢,不翼而飞还是被你吞了?”

    珍珠十分镇定,这厮是台人体录像机,过目不忘,可是她也不差,她有精湛的演技:“哪有,哪有什么黑子,你记错了。”

    魏子规道:“袖子。”

第二十一章 纯洁的友谊

    珍珠将棋子握于右手手心,自证清白翻了袖子给他看:“真是没有。”

    魏子规道:“屡败屡战,屡战屡败,锲而不舍或许也还是有翻身的时候,可前提是我愿意奉陪。你要是一直这样赖皮,你觉得还有下次么。”

    珍珠撅嘴,把手里的棋子扔进盒了,过去给魏子规捶背。

    魏子规道:“你中午是不是没吃饭。”

    珍珠气道:“回少爷,吃了,吃的还是你家的大米。”

    珍珠遂加重了力道,她知道他在笑,他就是以奴役她为乐的:“你就不能让我一下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容易失去我的心。”

    魏子规无所谓的道:“条件是你自己开的,我赢了就会失去你的心,你这心可真是弥足珍贵。等失了我再用一两银子买回来吧。”

    珍珠在他背后龇牙咧嘴,她只值一两么,一句她是无价之宝这样的话都不懂说,真是吃猪饲料大的,珍珠抡拳,做出要敲打他的动作。

    魏子规回头,珍珠及时收了动作假意拨了拨刘海,后脑勺长眼的么。

    魏子规略嫌弃道:“你的头……”

    就如同珍珠欣赏不来他的品位,他也欣赏不来她的审美,为何不把头发都梳上去,却要留着遮住眉毛,看得他总想把她的刘海往上拨。

    珍珠见他伸手要弄她头发,面目刹那变得狰狞:“不许弄乱我的头发。银子和我的头,谁动我跟谁翻脸。”

    她这意思是她的头发跟她的头一个分量?魏子规收回手,使唤道:“用点力。”

    珍珠心想,不行,真给他按摩一个时辰她的手肯定会废,还是得想办法溜。

    阿九敲门进屋,对于公主被奴役,他已经练就视而不见的功夫了:“少爷,高燕使臣让人送来的帖子。”

    珍珠好奇的抢过帖子看,是请魏子规吃饭的,她道:“现在这晋城最红的应该是我呀,他怎么不请我吃饭。”

    魏子规斜眼:“你很想他请你么。”

    珍珠挑挑眉,这不是八卦瘾犯了么,她竖起手背挡着,和他小声交流:“我好奇他和湖阳公主的关系。男未婚女未嫁,共乘一车,估计不太单纯。”

    魏子规见她笑得暧昧:“我看你是那些书看多了,我院里若是有丫鬟你是不是也要胡思乱想,即便是清白你也非要扯出些关系来,才符合你所谓的看点。这可不是你写的唱本。”

    珍珠道:“你是要和我辩论男女之间是否有纯洁的友谊么。”她耸耸肩,“好吧,我承认我用词不当,这世上或许是有纯洁的男女友谊。”

    她放下帖子,继续给他捶背。

    正当魏子规以为这个话题已经跳过时,珍珠忽的又低下头神经兮兮道:“可是我一看他们两就不单纯。”

    魏子规道:“湖阳公主比你还长一岁,已到了适婚的年纪。公主的婚事向来是皇上做主,惟你是例外。”

    她是不是抓到了大新闻:“你的意思是皇上又要赐婚了?”

    魏子规道:“我什么意思都没有。”

    珍珠佩服起了魏夫人的睿智:“夫人当初说姻缘得在自己可以掌控的时候好好把握,赶紧给你我订了亲。要是再晚些,或许又是另一番局面咯。”

    魏子规道:“也是皇上疼爱你,否则即便订了亲,皇上也有办法让这亲事不作数。我和你说这些是要你谨言慎行,不要在外胡言乱语。”

    珍珠不悦,他怎么和楚天河一样认为她是管不住嘴的。她承认她是是八卦,可八卦之心人皆有之。也就私下和他讨论,对外从没说过。

    再说了——

    珍珠道:“这男是否有情,女是否有意,就跟你当初对我意图不轨的心思一样遮掩不住。你看不出来,我却火眼金睛,我不是随口胡说的。”

    她说的每一句都有根有据,足可以做呈堂证供。

    魏子规哼笑:“我对你图谋不轨。”

    “对啊。”他承不承认,她不会收回这个词,因为她觉得这个用词很贴切,“少爷,你不要以为我们两在一起了,你就对男女之事有多懂了,你就是个初学者。”他这个等级,她都不好意思提。

    魏子规道:“看来你是很懂了。”

    珍珠心想他们之间差距就是大学和幼儿园的差距:“至少是比你懂得多的多。”

    她捂住领口,扁嘴,委屈的小媳妇表情:“你若是懂,就不会强迫我这个弱质女流,给你……给你……诶呀,羞死人了。”

    珍珠捂住脸,害羞的跑了。一出了静苔院,赶紧提着裙子百米冲刺回了公主府。

    阿九愣愣的看着魏子规。

    魏子规皱眉。

    阿九立马道:“少爷,我什么都没听到。”

    魏子规没好气道:“你是第一日认识她么,还是我这少爷在你心里就是衣冠禽兽。”

    阿九嘀咕道:“我自然是信少爷的,即便少爷你是禽兽也只是对公主一人禽兽罢了。”在魏子规的瞪视下,他越说越小声,“使臣那?”

    魏子规道:“回绝了。”

    她才捶了多久,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故意说那些惹人误会的话借机跑了,估计这账她也不会再认了。

    ……

    珍珠陪着子意在院里做风筝。

    子意在风筝上画了一只蝴蝶,道:“珍珠,自从你和哥哥订亲后,总是陪哥哥,都没什么时间陪我了。”

    这仿若心爱的玩具被抢走后的失落语气,让珍珠检讨最近是不是忙着谈情说爱,真的冷落子意了,她可不想让子意觉得她厚此薄彼,与过去有什么不同。

    珍珠道:“我现在不是在陪你了么,我不是重色轻友的人,正所谓姐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我以后多多陪你。”

    子意笑着点头,她看着珍珠发上的簪子评论道:“这发簪真难看。”

    珍珠心想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她本来想束之高阁,可是又怕魏子规见她总不戴会生气,思想斗争了大半日还是戴上了:“你哥送的。”

    “哦。”子意给蝴蝶涂上颜色,庆幸的道,“哥哥也送我胭脂了,还好他送我的是胭脂,这簪子真的很难看。”

    珍珠笑了,她家子意心思单纯还很诚实,这可都是难能可贵的品格,难看就说难看。不像她府里的丫鬟,一个个就是皇帝的新衣里的大臣,昧着良心说好看。

第二十二章 石榴裙下

    珍珠道:“当着你哥的面可不要这样说,他会生气。”她把她画的风筝给子意看,风筝上有她和子意的q版人物画像。

    子意喜欢得不得了,崇拜道:“珍珠,你怎么连画画都画得这么好。”

    珍珠想着子意算是特长生,音乐造诣特别高,古筝古琴箜篌琵琶只要是乐器她都精通,可偏科严重对文化课和其他课程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就不想学,不想学成绩就差,成绩差就更不感兴趣,这是个恶性循环。

    珍珠道:“你哥画画才好,是我见过画得最是神形具备的。”

    不同于大晋所谓的画界名家喜好追求所谓的神似意境,魏子规的画技类似于工笔,人物神态惟妙惟肖。

    子意道:“你以前总说哥哥的坏话,现在都夸起他了。”

    珍珠笑道:“我是实话实说,不过他缺点一箩筐也是真的。改日我再跟你数。”

    子意呵呵笑了起来:“哥哥早上板着脸,心情好像不好。”

    估计在生她的气吧,毕竟论耍赖之高超手段,他终究不是她的对手,还没看开。

    珍珠道:“他每个月总有几日心烦气躁的,我们理解他一下。”

    子意点头。

    珍珠语重心长的劝学:“子意,你也别只学你喜欢的,技多不压身,其他的也要学一学,各种知识都要储备一下,才能应付各种各样的问题。”

    一阵风刮来吹跑了桌上的风筝,风筝飘啊飘,落到了跟着小厮进来的于渐白手里。

    子意迈着欢快的小碎步去到于渐白面前,笑道:“这是我的。”

    于渐白傻了。

    子意是晋城第一美人,见了她的男子但凡有发痴、发狂、发傻、发疯都算正常现象,只是珍珠觉得她若是不把于渐白的魂叫回来,他的魂就要飞到九霄云外了。

    珍珠走过去道:“于渐白于公子!”

    于渐白回过神,彬彬有礼的作揖。

    珍珠提醒道:“风筝。”

    于渐白赶忙归还,珍珠对子意介绍:“他是我和你哥的同窗。”

    子意还了礼数,抱着风筝回去继续上色。

    于渐白打听:“这是魏兄的妹妹么?”

    珍珠反问:“晋城还有哪一家姑娘有我们子意漂亮的。”

    又一个拜倒在她家子意石榴裙下的公子哥,眼见于渐白又有发傻的征兆。

    她打了个响指,想当初书斋的六个学生,除了她,也就于渐白有些幽默细胞,还能说得上两句:“什么风把于公子吹来了?”

    于渐白长吁短叹:“我是来找魏兄求救的。”

    珍珠笑道:“我听说于大人又给你请了位夫子应付明年科考,莫非是来让魏子规帮你作弊写作业?这我在行,比魏子规专业,一百两,明日收货童叟无欺。”

    于渐白无精打采:“公主就别开我玩笑了,我实话说了吧。我爹要给我订门亲,对象是周国公府中的三女儿。”

    珍珠默然,她听到上半句原是想道喜来着,可听到后半句又觉得该对他说人生在世,有时得想开些。

    她记得魏子规说过周国公三个女儿个个巾帼不让须眉,想起那钟盛被揍得不成人不人鬼不鬼,爹娘都未必还认得出的模样。

    唉——她得提醒于渐白,日后要保护好脸。

    于渐白道:“周国公他们家世代都是武将,门风彪悍,周国公的三个女儿更是自小习武,耍起五十斤的铜锤来那是身姿矫健,英勇无畏叫男子汗颜。”

    珍珠只能让他往好处想,宽慰道:“或许周国公的小女儿懂武,可性情温顺呢,以后她还能保护你不被人欺凌。”

    于渐白垂头丧气:“我与周国公府的三小姐贾春沁自小认识,她的性情与她长姐颇似,只喜动手不喜动口,尤其她又是周国公老来得女,收山之作最为娇纵的。”

    珍珠现在觉得懂点武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可以防身,减伤害值。

    珍珠道:“你若真是不喜欢就和你爹娘说,感情不能勉强的。一辈子那么长,硬是把两个不喜欢彼此的人绑在一块,那不是煎熬么。趁悲剧没发生就该有防患于未然。”

    于渐白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若是能听我的,我就不必来着请魏兄收留我几日了。”

    珍珠很是同情他,他是离家出走了吧:“魏子规在书房看书,你去书房找他吧。”

    珍珠回去继续做风筝,绑上竹篾,系上绳子。

    子意问:“那位于公子怎么了?”

    珍珠道:“他家里逼婚,对象就是那位周国公府的三小姐。”同学一场,希望他能渡得过这劫吧,不然他就真得去练铁布衫和金钟罩了。

    子意喃喃:“春沁?”

    是这个名字:“你认识?”

    子意闷闷不乐:“你还记不记得我和你说过周围的人都嫌我笨不喜欢和我玩,曾经春沁是我唯一的朋友,她经常来府里看我,和我聊天。可后来我才知道她和别人一样嫌我笨,之所以装作喜欢我,是因为她喜欢哥哥,她其实是来看哥哥的。后来她再来我就没再见她了。”

    一旁伺候的宝竹趁机告状:“那位贾三小姐故意带小姐去什么诗会,让小姐出丑。”

    珍珠问:“你有和魏子规说让他给你出头么?”

    子意摇头,想起那时她丢了脸已是无地自容,又无意间听到贾春沁说她蠢钝如猪,更是受伤,她也没敢告诉爹娘和哥哥。

    子意自卑道:“其实她说得也没错,我确实笨,爹和哥哥那么聪明,我一点都不像他们。”

    珍珠拉住子意的手道:“子意,真正的朋友是不会在背后中伤对方的。我贪财,爱偷懒还有很多不好的习惯,可你也从来没有嫌弃过我。她既是不把你当朋友,你也不必把她当朋友,以后再见也不必打招呼,扭头就走。”

    子意点头:“我做好了。”

    珍珠笑道:“那就开始放风筝吧。”

    ……

    珍珠端了吴厨子做的饺子去道歉。

    至于她自己,她做了杂酱面,给子意送去了一碗,还剩一碗的分量就留着自己吃了。

    魏子规想着她还真是有诚意:“我的呢?”

    珍珠大声的吸着面条,嘴角沾了肉酱,面的香味引得人食指大动:“少爷你现在还在长身体,营养得跟上。这不是给你送了饺子来么,吃饺子好,晚上没那么容易饿。”

第二十三章 杂酱面引发的家庭纠纷

    魏子规不说话,光是静静的凝视就可以把浪漫爱情片演成阴森恐怖片,珍珠觉得背脊忽的有一丝凉意。

    好吧,她说实话:“只够两个人的份,我明天再做,少爷您先将就将就得么。”

    魏子规还是沉默着。

    珍珠心想能不能别再这么看了,她都要吃不下了:“我给你尝一口,好吧。”

    珍珠把碗端过去,然后去了趟茅房,回来,发现魏子规已经把碗里的面消灭干净了。

    这是关于一碗杂酱面引发的家庭纠纷。

    杂酱面只是导火线,隐藏在其中的他显然认为自己处在食物链顶端吃定了她,对她的不尊重才是大问题。

    珍珠压着火气,试图讲道理:“我说让你吃一口,你怎么能全吃了。”她就是不想吃饭,不想吃饺子才下了面的。

    魏子规拿她方才的话顶她道:“反正你胃口好,还是吃饺子吧,饺子不容易饿。”

    珍珠觉得他真的太过分了,他这是主动寻衅挑事,性质何其恶劣:“你吃了我的面,不单止不道歉,还要说我吃得多,长得圆长得胖长得像球。”

    魏子规道:“我好像没这么说。”她是怎么把他的话补成这样的。

    珍珠道:“你就是这个意思。”他也不是头一回说她胖了,“你不就是长得比我高,脸比我好看,武功比我好,记性比我好么。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书读得好有什么用,情商差,生活自理能力更差,鱼鳞都不会刮。”

    魏子规见她睇来一个鄙视的眼神,眯起眼:“谁告诉你我不会刮鱼鳞了?”

    珍珠道:“你要是会,你去买条鱼回去刮给我看看呀。”

    魏子规冷笑:“真是可笑了,我为什么非得和你证明我会刮鱼鳞不可。”

    珍珠道:“那就是不会刮嘛,说那么多。别扯什么君子远庖厨。刚才的事你得跟我道歉。”

    魏子规反问:“我要是不道歉呢。”

    珍珠撩起衣袖,手握拳,双脚不停跳动。

    她记得电影里李小龙打架用的就是这种步法:“你过来,我要和你决斗,我要打得你满地找牙,跪地求饶。”

    显然魏子规并不把她的话当回事,敷衍的态度道:“你要和我决斗,不是该你过来么。”

    珍珠道:“我还没嫁给你呢,你就这么对我了。我日后还有家庭地位么,你信不信我明日就上街去找个温柔体贴的,把你甩了,我给你戴顶绿帽子。”

    魏子规阴森森的道:“你试试。”

    珍珠大声道:“你以为我不敢么。”

    “你可以试试。”魏子规拿起剪刀,咔擦,下手那是一个快狠准,早上刚摘的花就这么身首异处了,死得惨不忍睹,何其无辜。

    这潜台词是在说她要是敢,她会死得很难看吧。

    珍珠有些怂了,可又觉得自己不能退缩,不然日后她就真的没地位了:“魏子规,在你没跟我道歉之前你别指望我给你做饭了,你就日日吃饺子吧。”

    珍珠正想着该不该用力的摔门,好表现一下她的愤怒。

    屋顶塌了。

    顶上下来个男人,四十上下一脸络腮胡子,这一看就不是善类。

    光天化日闯人宅子脸都不蒙,十分猖狂,珍珠扯开了嗓大喊刺客。

    才叫了一声,脖子一痛两眼一黑,便不知人事了。

    再醒来,已经是在船上——

    她躺在魏子规怀里,嘴巴泛苦,特别苦。

    抓他们的大胡子半蹲着,手中抓着一把吓人的大刀。

    他并不知道珍珠的公主身份,只当顺手抓来的,算是没有价值的附带品,所以珍珠是生是死是昏是醒那大胡子并不关心。

    他对魏子规道:“只要你们乖乖听话,等事情了了,我定放你们平安回去,给你们解药。我不想伤你们你们也别逼我动手,船已驶出渭水,你们若动什么歪脑筋,我就把你们都扔江里。”

    魏子规面无惧色,看着大胡子走出了船舱,对方料定他们逃不了,连门都不锁。

    珍珠头晕脖子疼,干脆继续赖他怀里了:“我怎么觉得口苦?”

    魏子规见她醒了,轻轻帮她揉了揉头,她被打晕后,后脑着地撞出了个包:“他喂我们两吃了砒石,一个月后没有解药会肠穿肚栏。”

    珍珠镇定的问:“他是要绑架勒索,还是寻仇?”

    绑架勒索的话那就是要赎金,寻仇的话那就是要命。

    魏子规道:“不知道。”

    珍珠在心里骂了两句脏话,同时想着魏府的护院该换一批了。

    魏子规握紧她的手:“不用怕,我在呢。”

    珍珠记起上回他们被抓进宫,他说的也是这句,让人很有安全感:“你吃了我的面这笔帐还没算,暂且休战一致对外,脱险了再算。”

    珍珠往门口那看了看,然后解开领口的扣子手往衣服里掏着。

    魏子规面红:“你干什么。”

    珍珠撇了撇嘴,有必要做出这副防备她要宽衣解带下一刻扑倒他的表情么,她再怎么饥渴难耐也会挑地方的好么。

    珍珠摸出两粒药丸,自己吃了一粒,喂了魏子规一粒。那药入口即化,魏子规精通医理知那药可解毒,他小声道:“你怎么会有解药?”

    珍珠小声回:“我不懂武功又不懂医术,我师父怕我在外被欺负,送了我很多药防身。那些保命的,我都放衣服最里面的口袋。”

    魏子规道:“你不懂医术,那你怎么知道什么药对应什么病症,你师父还真不怕你吃错药。”

    珍珠心想她不懂医不代表她没常识好么:“这不就跟扭伤就涂药酒,发烧就吃退烧药一样么。我给你吃的那药说是能解百毒,既是万灵丹,吃了死不了的,最多拉肚子吧。”

    魏子规好笑,最多拉肚子。好在她不是个大夫,否则这种头痛治头,脚痛治脚的医法不知会有多少误诊,不过她这次是给对了药了。

    珍珠不说话了。

    魏子规总嫌她呱噪,可是她不说话时,他又觉得太静:“不用你的绝招了?”

    珍珠想她判断情势的能力还是有的:“若是哭嚎有用,我立马就演起来了。可是那人估计不会管我死活。我们是在船上吧,刚才那大胡子说船驶出了渭水,我虽然会泅水,但是游不到十米估计就沉了。”

    除了等船靠岸再见机行事,还能干什么。

第二十四章 这又是什么教

    魏子规道:“十米?”

    珍珠想到这里好像没有米的单位:“就大概就是从魏府门口去到公主府门口那么远。差不多了。”没尺子她也丈量不了那么准。

    魏子规笑道:“那也能叫会泅水么?”

    珍珠道:“怎么不能,哪怕只能游一米,那也叫会游。”

    船行了五日,靠了岸。

    大胡子让他们下船。

    珍珠拉住魏子规的手在他手心里写下怎么办三个字。

    魏子规笑了,还以为她又要不正经了,他在她手里回了个机字,处得久了,倒也生出了心有灵犀来,这是让她等时机。

    大胡子走在他们两后边,怕他们两动什么小心思,盯他们是盯得紧紧的,一举一动都不放过:“干什么呢。”

    珍珠想着那大胡子若要杀他们一早就动手了,留着他们肯定是有用的,暂且不会对他们怎么样了。

    珍珠可怜委屈的道:“我牵自己心上人的手怎么了,我害怕嘛。前辈,你就不曾年轻过么,你就没有过心上人么,若有过,应该很能感同身受。”

    大胡子的眉毛塌了下来。

    珍珠只感觉周遭的气温好像瞬间下降了几度,都说恶语伤人六月寒,可是她方才那几句应该不算什么恶话吧。

    大胡子的眼神不善,珍珠往魏子规身后躲。

    魏子规冷静道:“我们服了毒,解药在前辈身上,你还怕我们跑了不成。她是富家千金,娇生惯养吃不得苦,心里有几句抱怨也是正常,前辈是世外高人应该不会和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吧。”

    大胡子哼了一声,怒气冲天的瞪着珍珠道:“我要是这小子,宁可孤独终老也不讨你做媳妇。快走!”

    魏子规拉起珍珠往前走,调侃道:“敢情娶你还是做了件功德。”

    她这张嘴有时比什么毒都厉害,见血封喉,句句扎心。

    珍珠嘟囔道:“肯定是恼羞成怒了,肯定没有媳妇。”

    那大胡子也不知要把他们带去哪里,反正就是一直逼他们赶路。

    没东西下肚,珍珠饿得手脚无力,好不容易撑到了黄昏,大胡子才说停下歇息。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她这一日又都在走路消耗,她不想减肥。

    珍珠坐在地上抱着腿好不可怜的道:“我肚子饿,我想吃肉,少爷,要不你让我咬一口画饼充饥也好。”

    魏子规道:“说什么傻话。”他看到不远一块大石后,天无绝人之路的立着两只山鸡,魏子规捡起两块石头扔了过去,一扔一个准:“肉。”

    珍珠咧嘴一笑。

    不用画饼充饥了。

    珍珠就地取材,掏空了山鸡的内脏后带毛裹了泥扔到火里烤。

    魏子规怀疑道:“我还没听过鸡能这么做的,能吃么。”

    珍珠让他闭嘴吧:“你就一只懂动嘴不懂动手的吃货,连鱼鳞都不会刮的外行人。”

    魏子规想提醒提醒她这鸡是谁弄来的,怎么总和他提鱼鳞。只是见她眼睛只坚定的盯着火堆里的目标,时不时拿树枝戳一戳。

    她一心就扑在这鸡肉上边,估计他再说什么她都懒得应了。

    等鸡熟了,珍珠把泥敲开,鸡毛也跟着干了的泥剥离了,肉的香味一下就散了出来,勾得人五脏庙里的馋虫击鼓鸣金。

    珍珠心急的要剥一只鸡腿,烫得她嘴里滋滋的叫,可是烫她还是心急的要吃,因为饿。

    魏子规见那大胡子一直盯着他们的鸡肉,便将鸡肉分成两份:“前辈可要尝尝?”

    大胡子哼了一声,只等魏子规也尝过,确定那鸡肉应该没什么问题,这才去拿走了其中一半。

    珍珠吃得饱饱的,以天为被地为床,呈大字型躺下。

    天上一轮新月,就跟她下山那晚看到的月亮一模一样,也不知分开后,老头去了哪,过得好不好。

    她现在就很不好,被人抓了当人质。她一时感怀,唱起曾经给老头唱过的清平调。

    魏子规静静的听着,这样幽婉的曲调衬着夜色,倒也颇有意境。

    等她唱完,他道:“我倒是没听过这首曲子。”

    珍珠想着他没听过的曲子多了:“好听吧。”

    魏子规道:“词好,曲也好,歌声嘛,勉强能入耳吧。”

    珍珠送了他三个字:“死傲娇。”

    魏子规皱眉:“这又是何意?”

    珍珠道:“夸你的意思。”伸手给他抹了嘴上的油。

    魏子规一脸嫌弃:“你这手更在脏吧。”

    珍珠道:“给你擦嘴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

    她扯过他的衣服擦手,魏子规没有制止,任由她糟践他的衣服。

    大胡子睇了他们一眼,抓他们来是做人质,不是让他们来卿卿我我的,到底有没有当人质的自觉:“那曲子的前几句倒是让我想起了南宫瑶,当年的魏夫人也是花容月貌,宛若天人之姿。”

    魏子规道:“看来前辈不止认识我爹,也认识我娘。”

    大胡子很快就把那半只鸡啃光了,这丫头吵归吵,手艺不错:“我还知道他们很多前尘往事,包括你爹如何横刀夺爱,使了那些下三滥手段害死你娘的心上人,这才娶了你娘。”

    魏子规不悦。

    大胡子道:“看来你爹娘的过往你是一点都不知道,也是,魏研如何说的出口。”

    珍珠心一惊,不知道这大胡子知道多少,该不会认得老头子吧。

    她岔开话题:“前辈你到底抓我们来干什么?你若是为财你说个金额,赎金我自己出了。你把我们放走,只要不伤我们,回去我定不会报官,只当交个朋友,银子孝敬你老人家了。若是为了仇怨,江湖规矩不是祸不及妻儿么,你抓我们那是坏规矩了。”

    大胡子呵呵笑了两声,黄毛丫头和他讲江湖规矩:“实话告诉你们也没什么。”反正他们也逃不走,“我们教主想见魏研。”

    这又是什么教?珍珠琢磨着想见魏研那不是应该抓魏研么,抓他们做什么。

    珍珠道:“你不会是打不过魏大人吧。”

    大胡子抓了抓鼻子,珍珠见他尽做些多余的小动作掩饰,分明是被她说中了,打不过就抓他们当人质要挟。

    珍珠小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卑鄙。”

    没想到那大胡子耳朵如此厉害,她说得跟蚊子声似的他都能听得清。

第二十五章 排毒效果不错

    大胡子瞪眼道:“我要抓的是魏研的儿子和女儿,你是抓错的。要怪就怪你自己运气不好。我没嫌你累赘杀了你,你该谢天谢地了,还这么多废话。”

    大胡子竖起手刀。

    魏子规将珍珠护到身后:“我打不过前辈只怪自己技不如人,可我也有言在先。她若死了,我不独活。”

    珍珠小鸟依人的挨着他的背,揪住他衣服一角,这情话她给满分:“我说话不知轻重,像前辈一般的大人物不会和我一般见识的对吧。”

    大胡子往火堆里添了树枝,珍珠知道高帽子送对了,世上就没人不喜欢听好听的话。

    珍珠问:“你们教主不会是生病了吧?”

    大胡子讶异道:“你怎么知道?”

    珍珠随便乱猜的,居然猜中了。这么随便的剧情发展,也不知天上哪路神仙编排的。

    珍珠道:“那他是请魏大人去帮他看病,还是请魏大人去做教主?”

    大胡子道:“你这丫头猜想也该有根据,我古月教怎会这般随便,请个外人来做教主。”

    珍珠心想这个猜测是离奇扯淡了些,可她经历了那么多,发现再离谱的事那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就比如她,无缘无故的捡了个帮主一样,也很随便,也很离奇扯淡。

    而且鬼认得他古月教是什么教。

    大胡子见珍珠不说话,以为是被他的来历吓傻了,呵呵笑道:“怕了?”

    珍珠道:“没有啊,我只听过拜月教。”

    大胡子哼了一声,珍珠又往魏子规身后缩了缩,不至于吧,没听过也是罪?这家伙对自家门派的拥护是有多狂热。

    她还是那句:“前辈不会和我一般见识吧。”

    魏子规道:“古月教是邪教,教徒大多背负人命。先帝曾让梁城太守领兵围剿。古月教教徒躲进了燕子岭,凭借天险躲过灭教之灾,后来朝中发生动乱,二次围剿也就不了了之了。”

    大胡子自豪的道:“二十年前,只要提起古月教三个字,无不闻风丧胆。”

    珍珠想不被朝廷认可的门派,那就是没有营业执照,不合法的门派,有什么好得意的,她无心一句:“那二十年后呢?”

    大胡子又瞪了过来。

    好吧,珍珠明白了,估计是江河日下,混得不咋样了,可是混得不咋样,那也不是她一手造成的呀,该找他们门派的决策负责人。

    魏子规讥笑:“古月教早就不是曾经的古月教了,否则皇上也不会许他们躲在这自生自灭。”

    大胡子恐吓道:“你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

    魏子规面无惧色。

    珍珠赶紧拉他躺下:“亥时了,少爷,一起睡吧,熬夜对身体不好。”

    要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天一亮,他们便又开始赶路。

    大胡子跟在后监视,见珍珠一路都不知羞的抱着魏子规的胳膊,只觉得世风日下,如今的姑娘全然不知羞耻二字了,实属道德沦丧。

    魏子规见前方有棵李子树。

    他在珍珠手心写了几个字,眼睛朝那棵李子树有深意的看了看。

    珍珠回了他一个极其阴险的笑,果真是黑心肝啊,不过,她很喜欢。

    魏子规问:“想吃李子么?”

    珍珠笑道:“挑红的摘,红的甜。”

    魏子规去摘了李子。

    中午他们停下休息,珍珠把鸡烤了一下,还是一样把鸡肉分两份。

    大胡子等珍珠吃了鸡腿,确定这鸡肉没什么问题他才吃:“你这丫头厨艺还不错。”

    珍珠见大胡子吃得津津有味,恨不得连十根油腻腻的手指都舔了,道:“这荒山野岭要厨具没厨具,要调料没调料,我也就是随随便便的做将就着吃,可看前辈这样估计是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了。不是我自吹自擂,想当初我家少爷骨瘦如柴,也就被我喂了一阵子吧,就变得皮光柔滑细皮嫩肉的。”

    珍珠那同样油腻的手在魏子规脸上摸了一把。

    她自动忽略魏子规那嫌弃的眼神,继续道:“我家少爷最是挑剔难伺候了,除了那张皮囊能看,浑身上下的缺点十根手指都数不过来的。我起初对他是避之不及。他对我呢,是恶语相向百般折磨,丝毫不懂怜香惜玉。可偏就离不开我,为什么呢,就因为我这厨艺。”

    大胡子奇怪的问:“你为何叫他少爷?”看她的穿着也不像丫鬟,这姓魏的小子不说她是千金小姐么。

    珍珠大大咧咧的笑道:“爱称嘛,他有时也会喊我心肝宝贝,不过前辈在他不好意思。”

    魏子规正咬着李果,李子是甜的,可她那话差点没酸了他牙,她还真是什么肉麻恶心的话都说得顺溜。

    珍珠拿起李果要放进嘴咬。

    魏子规从她手里抢过李子:“别吃了,你没发现自己近来胖了一圈么。”

    珍珠无力的小拳头装模作样的打了他几下:“你会不会说话呀,人人都说我身轻如燕,就你整天说我胖了胖了,我还没嫁给你呢,你就嫌我吃得多了。”

    大胡子瞟了他们一眼,吵架了又和好,和好了又吵架,也不觉厌烦,如今的小情人跟他吃的烤鸡一样油腻。

    大胡子抓起起几个李子啃。

    珍珠道:“魏子规,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看上我的手艺,想娶个免费的厨子回去还不用付工钱。”

    魏子规斜她一眼:“你倒还不算太笨。”

    珍珠学那西施捧心,痛道:“好啊,你总算说实话了。爹娘自小把我捧在掌心,何时让我干过粗活,为了你我这双纤纤玉手都变粗糙了。我回去后罢工,再不干那蠢事。”

    魏子规道:“罢什么工,伺候相公天经地义。”

    珍珠吼:“又还没嫁你呢,想让我提前当黄脸婆,门都没有!”

    大胡子表情忽的一变,捂住了肚子。他腹痛如绞,觉得肚子里有股山洪翻腾着要奔流而出。

    他看了看珍珠,又看了看魏子规,鸡珍珠吃过,李子魏子规吃过。应是没动手脚,估计是他肠胃不适。

    珍珠关心的问:“前辈,你怎么了?”

    大胡子想着他们两人身上的毒没解,只要他把解药带身上,他们应该也不敢偷跑:“我去方便,你们在这等着。”

    珍珠和魏子规对看了一眼。鸡肉李果套餐,排毒效果不错,很是立竿见影。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第二十六章 我美么

    魏子规走在前边探路,发现珍珠没有跟上,他回头,见她弯着腰,提着裙子在看自己的脚。

    他往回走,珍珠急忙把裙子放下。

    “脚怎么了?”魏子规问。

    珍珠摇头:“没什么,踩到鸟屎而已。”

    魏子规不信,蹲了下来,珍珠右脚往后退了一步,他抓住她的脚腕,撩起她的裙角。

    她穿的绣鞋并不适合走这种崎岖的山路,石子割得她脚都破了,鞋上染了血。

    魏子规道:“受伤了为什么不说。”

    珍珠道:“又不是游山玩水,谁知那大胡子什么时候追上来,我也没那么娇气。”她撒娇耍赖也是看场合的。

    魏子规转过身去,把她拉到他背上。

    这种应该逃命的紧张时候,珍珠却觉得微甜。糖分刚好,不会太腻也不会太淡。

    她笑道:“所以说还是我做的鞋子舒适耐穿,少爷你的这双鞋,鞋底可是两层的,中间还夹了些特殊材料,想知道是什么么?”

    魏子规想着她现在是要卖鞋么:“不想,下次受伤一定要告诉我。”

    珍珠心安的趴在他背上:“等回去,记得再多请几个护院,随随便便一个江湖人士都能闯进来魏府掳人,太不安全了。”

    魏子规道:“我爹是文官,魏府比不得公主府,朝中文武官员府邸护院人数也是有规制的。”

    珍珠心想这规制不人性,她帮他拨开拦路的树枝,心里有个疑惑:“那大胡子之前又没见过我们,他怎么知道我不是子意。”

    魏子规简单的解释:“抓你的时候没仔细看你的脸,上船一看就明白了。”

    什么意思?珍珠反复琢磨,把魏子规每一个字都咀嚼了才弄懂了:“太过分了,他自己长那熊样,有什么资格歧视我的相貌。”

    子意是晋城第一的美人,她也不差。

    她急需证明是那大胡子不识货:“少爷,我美么?”

    魏子规知道她要的只是那个符合她心意的回答,至于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她只会说见仁见智。

    魏子规敷衍道:“美。”

    珍珠满意的笑了,就是嘛,这才是标准的答案:“少爷,你知道我为什么想嫁给你么?”

    魏子规不回,她自问自答,“老实说你的脸真的很好看,好看到起初能让人可以忽视掉你身上所有的问题,可是久了光看脸也还是不行的。我之所以想嫁给你,一是因为夫人和子意,夫人疼我,子意和我关系好,日后不必去受那些婆媳姑嫂的气。二是因为你不会钻狗洞。”

    她想起当初刘文胜扔下子意钻狗洞就想踹他一脚。

    魏子规皱眉,这算什么答案:“高珍珠,你还真不怕我把你扔下山。”

    珍珠道:“风花雪月是感情的调味料,可柴米油盐才是主食,别小看那些家长里短婆婆小姑琐碎事,直接决定了婚姻的幸福指数和能走多远。”

    她决定等回去了抽空和他讲一讲孔雀东南飞的故事。

    魏子规真的很奇怪她这身体构造是不是也与常人不同:“你说这么多话你就不口渴么。”

    珍珠笑:“有一点,不过看到你就好了。”

    他倒是不知自己还有生津止渴的功效?“为什么?”

    珍珠道:“垂涎三尺嘛。”

    “……”

    魏子规背着她走了许久,在日落之前走运的发现了一间荒废的茅草屋。

    夜里走山路不安全,他们便打算歇一宿。

    珍珠把屋子翻了一遍,每个角落都没放过,可惜没找到吃的。

    珍珠拍拍自己的肚子,饥饿使她手脚无力:“少爷,你说人为什么上一顿明明吃得那么饱,下一顿却还会感觉到饿呢。”

    魏子规道:“你能不能别问那么无聊的问题。”

    “现在我除了你问那些无聊的问题,我还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么。”

    没吃的,还不敢生火怕被发现,屋里有床不知道放了多久的被子,积满了灰尘。可这种时候顾不上干不干净了,夜里山上气温真的很低。

    珍珠披着被子,想要和他分享温暖:“少爷,过来。”

    魏子规道:“你披着就好,我不冷。”

    珍珠知道他是守着世俗礼教,亲都亲过了,这时候来和她讲繁文缛节了,矫情。

    她不经意的扫了一眼,看到窗外极快的闪过一张脸,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她吓得去紧紧抱住魏子规的腰。

    魏子规想把她手拿开,可珍珠圈得死紧,魏子规道:“我和你是订了亲,可还没成亲,别总是想方设法的占我便宜,成何体统。”

    珍珠对他的指控很是恼火,她以为他也算了解她的,原来不是。

    “魏子规,你这是对我人格的侮辱,你扪心自问,我占你便宜哪次不是光明正大的,我用得着用这种欲擒故纵,欲拒还迎的招数么。有鬼。”

    她指着窗外。

    珍珠觉得她应该要破除迷信相信科学,世上哪有鬼。

    可又想到她这魂魄穿越,转换成这里的通俗用词,那应该就叫借shi还hun,这也不科学,她还不是活了。

    这么想后,她看到窗外那些花啊草啊,随风摆动树荫婆娑,都会觉得鬼气森森,随时跳出个青面獠牙的鬼怪要吸她阳气。

    再加上心理暗示,风声、开窗声等音效渲染,反正就是怕。

    魏子规发现她在打抖,手也冰凉的:“这世上哪有鬼。”

    珍珠道:“刚刚就在窗外。”她把自己的眼皮撑开,扮给他看,“他眼珠子就睁这么大的看着我,就像盯上了我,要找我做替身那样。”

    魏子规把她的脸转一边,她演得比鬼还吓人,鬼见了都要绕道:“你眼花了。”

    珍珠吼:“老娘双眼五点零。”怎么说他才信。

    魏子规想把她推开,珍珠却抱得死紧,魏子规无奈的道:“你这样我怎么出去看是不是真有鬼。”

    珍珠松开了环在他腰上的手,不过还是谨慎的拉着他的衣服。

    魏子规出外查看,没发现异常。

    回到屋内,珍珠又继续像水蛭缠上去。

    魏子规动弹不得:“高珍珠。”

    珍珠撅起嘴,让她抱一下又不会少他一块肉:“我真是不明白了,你有必要这么守身如玉么,生怕我把你生吞活剥了,非得守着你的贞……底线到最后一刻。”

    他这小青年生活作风很是有问题啊,模范得过了头吧。

第二十七章 不能讳疾忌医

    珍珠往他身体某处看,他自己就是医者,可不能讳疾忌医:“少爷,你该不会有什么心理或是身体上的障碍吧,比如某些难以启齿的隐疾。”

    魏子规的心境瞬间犹如跌落万丈深渊,他为了她守着礼数,在她看来他却是有隐疾,她是一天不气他就睡不着是么:“你以后少看那种书。”

    说起这个话题,珍珠就想起她的二十两,想起春宫秘戏,她觉得有些话得婚前说清楚,她得维护一下她的基本权利。

    珍珠道:“我偶尔看一下课外读物怎么了,增长一下课外知识,我又不是日日看。哪怕我们日后成了亲,也不该过分干涉彼此,得保留适当的空间和自由。尤其不能干涉我看什么书,这才是维护夫妻关系得以长久的经营之道。”

    魏子规冷笑,她把那种书叫课外读物,他也是闻所未闻:“我还没听过这种夫妻之道的,还真是独树一帜啊。”

    珍珠叹气,行了,话题到这吧,再说下去又吵架了,伤感情。

    她撒娇道:“你就让我抱一下,我是真的怕。”

    魏子规由着她粘上来,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这里离梁城不远,南宫家就在梁城内,天一亮我们便赶路,会脱险的。”

    珍珠想起卫仲陵了:“小时候每当我害怕时,老头子也是这么哄我的。”

    魏子规问:“你师父?”

    “嗯。”珍珠点点头,小时候身体差三天两头的病,她特别怕死。

    魏子规问:“想他了?”

    珍珠往他怀里蹭了蹭。

    魏子规笑,只有这一刻才觉得她像十来岁的小姑娘,而不是一张嘴就是些奇奇怪怪的话,还有各种荤段子的地痞无赖。

    珍珠道:“他虽说而立之年,还浑浑噩噩,吊儿郎当,懒散放纵,做事也不靠谱,生活自理能力更是和你一样的差,洗衣做饭什么都不会。但毕竟是他把我养大的,一起生活了九年了,怎会没感情。”说不想是假的。

    魏子规分不清她这真情流露里包不包含骂人的成分,还是把他也骂进去了:“你师父若听到你这番话,不知作何感想。”

    “若是见到他,我肯定……”

    魏子规捂住她的嘴让她先别说话。

    珍珠竖起耳朵,听到微弱的似是虫子飞行时拍动翅膀发出的声音,蟑螂?一只虫子落在了窗台上,接着木门被人一脚踢开。

    魏子规把她推开,两人惊险的避过挥来的刀子。阴魂不散的大胡子,瞪着一双虎眼凶神恶煞的道:“你们居然敢给老子下药。”

    珍珠反应极快,嚷道:“谁给你下药了,你迟迟不回,我们这不是找你来着么。”

    大胡子吼道:“找老子找到一里之外,你觉得老子会信么!”

    珍珠道:“我们中了你的毒,哪里敢跑。误会,你别冲动,冲动是魔鬼。”

    大胡子愣了一下,喃道:“对啊,你们中了毒,怎么还敢跑。”莫非,解毒了?大胡子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想,能解此毒的,世上唯一人。

    珍珠拉着魏子规想趁大胡子自我纠结时偷溜。

    怎奈大胡子武功实在太高,回神太早,这丫头嘴巴实在厉害,简直就是洗脑的魔音不能再听。

    他竖起手里的大刀,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真当他是番薯。

    魏子规道:“我说过你杀了她我不会独活。”

    大胡子道:“别用死威胁老子,我可以点你的穴,用药吊着你的命,不死就得。”

    魏子规和大胡子打斗起来,魏子规的武功是好,可是人家练了几十年的功,他才练十几年,差距就已经在那了,何况魏子规若是打得过,他们就不会被抓了。

    珍珠往衣服左侧第一个内口袋里掏,她藏在身上的药分量有限,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真不想用,这真的很贵,可现在是生死关头了。

    “少爷!”珍珠大喊了一声,袖子遮住鼻子,把手里的药粉撒了出去。

    魏子规也聪明,察觉到空气中蔓延一股香甜味道,立马屏息,他吸入的量不多没什么事。那大胡子则是立马就手脚瘫软,别说刀子,筷子都拿不动了。

    大胡子连连倒退挨着墙坐下,诧异的看着珍珠道:“流萤散!卫仲陵是你什么人?”

    珍珠捂着口鼻,这人还真认识老头子,这世界怎么这么小,总遇上老头子的熟人:“什么卫仲陵,我不认识。”

    她狡辩也没用,大胡子道:“流萤散是卫仲陵独创的,这世上会制流萤散的也只有他一个。”

    珍珠对魏子规道:“快走吧,药效只能维持一个时辰。”

    魏子规拉住珍珠,他问大胡子:“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大胡子道:“我在你们身上撒了蝶香,金甲虫对这种味道尤为敏锐,我只要跟着它就好。”

    珍珠心想这定位系统倒是先进:“你怎么这么爽快的告诉我们,都没严刑逼供呢。该不会这只虫子有毒,你要引我去拍它?我可不会上当。”

    大胡子笑道:“你这丫头想象倒是丰富,可惜它只是只普通的虫子。”

    魏子规取下她发上的金簪,朝窗台掷去。

    珍珠发上就两支簪子,他送她的那支他自然不会拿,虫子被钉死了,珍珠有点想抱怨。

    这支金簪是贵货,他这么一弄,她是该拿回去洗洗再戴呢,还是不要了呢?

    实在太恶心,以后她看到这支簪子就会想起这只肠穿肚烂的虫子。

    大胡子自报身份:“我是古月教的关念一,卫仲陵没和你提过我么?”

    珍珠道:“都说我不认识这个人了,我不认识姓卫的,姓韦的倒是认识几个。大胡子,我们放你一马,你若还有些道义就别在追我们了。”

    老头子从没和她提过他的过去,亲戚朋友也从不提及,他和南宫瑶过去有过一段情,这还是她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推敲出来的。

    珍珠拉着魏子规要走人,关念一急道:“你们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找魏研么?”

    魏子规停住步子。

    关念一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珍珠身上了,只看着她问:“你先告诉我你和卫仲陵是什么关系?”

    好啊,套她话是吧。珍珠不理他,抱起他的刀子要带走,正好拿来防身:“你爱说不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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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联珍珠贯长丝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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