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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绉浮觞     联联珍珠贯长丝txt下载     联联珍珠贯长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八章 相公兼心上人

    关念一见他们真要走,嚷嚷着让他们回来:“卫仲陵差一点就成了我教第十七任教主,抓你们是为了取回琉璃净珠。这是我教历任教主的信物,也是教中圣物,净珠遗失多年,一月前教主得到消息,那珠子如今在魏夫人手上。被派去取珠的人可不止我。”

    珍珠心里骂了句脏话,别告诉她,那什么净珠是老头子让她转交的琉璃珠。他不会是拿人家教的圣物去当定情物泡妞吧,敢情说他不靠谱都是她用词过于保守了。

    珍珠道:“那珠子什么样的,你说清楚些。”

    关念一道:“泛着黄色,就似普通的珠子,珠子下垂着绳结,用天蚕丝织成的,即便火烧也烧不断。”

    还真是,珍珠揉了揉太阳穴,她现在估计青筋凸起了。

    魏子规看珍珠的反应,确定珍珠确实认识关念一口中那人。

    关念一道:“我教有一套功法,心法是由历任教主口头传授于下一任继承人的。卫仲陵原是第十七人教主的人选。第十六任教主将功法传授给他后便仙逝了,按教规前任教主下葬七日后就该由新教主接任,可没想到接任的前一夜,卫仲陵失踪了,连同净珠也不见了。”

    魏子规问:“那教主之位就一直悬空?”

    关念一摇头:“众人寻了一年都没有卫仲陵的消息,以为他已经死了,只能另选了人接任教主之位,此人叫徐红。”

    珍珠道:“那既是你教有了新教主,那不就皆大欢喜了么。你说的那姓卫的,一听那名字我就觉得不是个靠谱的,你就别再想他了,决绝的把他忘了吧。”

    关念一道:“徐红当了教主后就开始按着前任教主留下的秘籍修习功法,可渐渐的众人发现她武功越来越高,性情也越来越古怪。”

    魏子规想了想:“秘籍只是武功招式,还需配合心法口诀对么?”

    关念一点头:“不懂心法强行只练招式,就容易走火入魔。”

    珍珠低声骂道:“死老头。”

    不想干了也该做好交接工作,直接这么甩手走人,没有一点责任心。

    关念一道:“徐红近几年越发的疯狂,疑神疑鬼,大肆虐杀那些不服她的教徒。魏研是朝廷的人,古月教不好直接与他动手,徐红便安排了我和另外两人去取净珠,若拿不到,我回去定是一死。”

    珍珠想着他们教主什么逻辑,顾忌着魏大人朝廷官员的身份。不好直接动手,难道现在绑了他们要挟,就不是得罪了朝廷?

    估计真是练功练傻了?

    珍珠道:“那你不回去不就好了嘛。”直接自离了,天大地大,这时代消息又不便利,只要他隐姓埋名低调做人,要找到他不是那么容易的。

    关念一道:“我不能一走了之,我的家人在教主手上。既然卫仲陵没死,他可以回教主持大局。”

    关念一一双充满希望的眼睛盯着珍珠。

    珍珠心想他这样看着她也没用:“我最后说一遍,我不认识姓卫的,不认识不认识,爱信不信。”

    珍珠抱着剑拉着魏子规走了,任关念一怎么喊她,她也只当王八念经。

    只是没走多远,草屋起火了。

    珍珠吃惊道:“什么情况。”她可没点火,天干物燥自燃?

    魏子规道:“你说过药效能维持一个时辰。”

    珍珠想着起火了,关念一中了流萤散未必还有力气能逃,烧死了也是他的命数。谁让他绑他们,这叫因果。可是——他说他是老头子的兄弟。

    珍珠把地上的落叶当卫仲陵狠狠的踩,边踩边骂:“死老头子,让我下山就是给他擦屁股的。”

    魏子规和珍珠折了回去,发现草屋里又多了个人,那人手持剑正要杀关念一,魏子规踢了地上的石子把剑打落。

    关念一十分意外他们会回头:“这人是古月教的首阳使,你们打不过的,快走!”

    珍珠心想怎么这么多外号,她伸手往衣服里掏,摸出一包痒痒粉,大喊一声:“看毒药。”

    珍珠将整包痒痒粉扔了过去,对方一剑砍去,粉末撒了出来一沾皮肤就跟有上千只蚂蚁在身上爬一般痒得叫人难以忍受。

    魏子规用关念一的刀刺穿了对方的腹部,那个首阳使倒地断气了。

    魏子规扶起关念一逃了出去。

    草庐很快被大火吞噬了。

    关念一一番感慨:“没想到本教的人要杀我,却是你们救了我。丫头,你还说不认识卫仲陵,你若不是因为卫仲陵,不会折回来。”

    魏子规看着珍珠问:“你身上到底带了多少药?”

    珍珠心特别疼,想哭:“流萤散和痒痒粉都没了,没了。老贵了,特别特别贵。”她真的真的很不想用。

    魏子规狠狠掐她的脸,什么时候了她还想价钱。

    关念一趁着他们松懈,抢回刀子,拉过珍珠,将刀架子珍珠脖子上:“卫仲陵没告诉过你对于内功深厚的人,流萤散的药效维持不了多久么。”

    珍珠感觉到脖子冰凉冰凉的,这刀刚刚才杀过人,一股血腥味。她要是动一动,她是不是就成下一个亡魂了。

    珍珠害怕的闭起眼,嚷嚷道:“我就知道好人没好报这话是对的,才刚刚救了你,你就恩将仇报,你也不怕雷劈,下辈子做猪做狗。我要是死了,我肯定变成厉鬼缠着你,我诅咒你不仅这辈子,下辈子都讨不到媳妇!”

    魏子规不敢轻举妄动。

    关念一耳朵都快被她喊聋了,这丫头嗓门怎么能这么大:“卫仲陵在哪?”

    如今刀子架在脖子上,珍珠实话和他说了:“他是我师父,我真不知道他在哪,我要是知道肯定书信一封,让他赶回来做你那什么月教的教主,他要是当了教主,我怎么也能混个二当家让你们统统交保护费,没坏处对不对。”

    她当是山寨么,二当家,关念一道:“若是不知道卫仲陵的下落,只能是你们跟我回去,我一定要拿到净珠,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

    珍珠欲哭无泪,下次,她绝对绝对不要做好事了,还不如让他变烧猪。

    ……

    关念一把他们带回了古月教,他在教中地位好像不低,那些小罗罗都称呼他太月使。

    关念一重申了一遍:“只要魏研拿净珠来换,我立马放你们离开。”他朝珍珠出右手。

    珍珠装傻充愣:“干什么?我没银子。”

    谁跟她要银子,关念一道:“身上的药。”

    珍珠道:“没了,救你的时候用光了,你不信你可以叫个女的来搜身。”

    关念一对她不放心,这丫头狡猾得很。他便真叫了一个女弟子来搜身,那女弟子把珍珠从头到脚摸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关念一吩咐:“把这丫头带去……”

    魏子规打断道:“她和我一块。”

    关念一道:“男女有别,怎么能住一块。”

    珍珠抱住魏子规的胳膊,亲昵道:“他是我相公。”

    这种鬼地方,要是分开了,她出了什么事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还是两个人一块照应着安全些。

    关念一怀疑道:“你不是说他是你心上人么。”

    珍珠道:“对啊,相公兼心上人嘛,身份是不冲突滴。”

    关念一对他们的关系很怀疑,他也不傻的。

    珍珠扁嘴,说哭就哭,“师父,当你徒弟真是到八辈子霉了,救了你同门,他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就算了。如今都成阶下囚了,我一无兵刃,二无毒药,还不懂武功,一点反击之力都没,他却连这点小小的心愿都不能满足。”

    关念一尴尬,吩咐弟子道:“好好看着别让他们跑了,其余的她有什么要求,只要不太过分尽量满足。”

    女弟子道是。

    关念一走了,门关起来了。

    珍珠心想不知这次“坐牢”得坐多久,出口有人守着,肯定还会对他们进行监听:“对不起,少爷,如果不是我要回去,我们也不会又被抓了。”

    魏子规道:“我没拦着你回去,我也要负一半责任,何况一开始,你是被我连累才被抓的。”

    这话真是太贴心了,珍珠感动道:“少爷,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温柔体贴千依百顺。”

    魏子规笑道:“不是说回去要和我算面条的账么。”每日少气他些他都阿弥陀佛了。

    “有么,我有说过么。”珍珠眨了一下左眼,给了暗示,“没事干,要不睡觉吧,相公。”

    魏子规与她一唱一和:“既是没事,那就睡吧,夫人。”

    魏子规和珍珠上了床,把帐幔放下,珍珠把鞋子脱了,倒出一包药粉。

    珍珠就知道会被搜身,提前转移了收藏的位置。所以说不能把所有鸡蛋放在同一只篮子里。

    她小声道:“最后一包了。”也是最厉害的一包,“给你放着吧,我怕一会儿他们反应过来没搜我鞋子,又进来搜一遍。”

    魏子规拿过那包药小心打开,辨认是什么,他道:“你都随身带这么多药?”

    他们被抓是很突然的事,她不可能未卜先知提前准备,也就是说她平时就把这些药带身上。

    珍珠道:“未雨绸缪有备无患嘛。”古人的金玉良言,流传至今,肯定是有道理的。

    魏子规有些无语:“你既带了这么多药,之前怎么不用?”

    珍珠竖起三根手指:“不到生死关头不能轻易用。我师父是给了我很多药防身,问题我没习得他半点医术,我不会制药。这跟坐吃山空没分别。”

    用一包就少一包。

    珍珠问,“是不是该计划一下逃跑?”

    魏子规道:“什么都不用做,等着就行了。”

    等?珍珠问:“等你爹还是等别人?”

    魏子规不说。

    珍珠嘀咕道卖什么关子,她躺下,拍了拍身侧。

    魏子规坐到了床尾去。

    珍珠逗笑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怕假戏真做,怕自己克制不住?你烧了我的书,又义正言辞把我严厉的批评了一顿,我还以为你作风端正,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坐怀不乱。”

    魏子规知她用的是激将法,可看她洋洋得意的嘴脸,他把被子横在中间,将床一分为二,然后睡到床头:“手别伸过来,还有脚。”

    珍珠心想这算三八线么,他怎么这么天真,真有心,一张被子能干什么。何况被子的用途是这样的么,被子是用来盖的。

    珍珠道:“醒着的时候我可以保证,睡着了就很难控制了。尤其我还睡得极不安分,要是睡梦中——”

    脚指头蹭了蹭他的小腿。

    魏子规就像含羞草一碰就缩,他翻了个身,背朝她,和衣而睡。

    珍珠盯着床顶:“少爷,说起来这是我第二次和你同床共枕呢。”

    魏子规闭眼:“你就不能安静的睡么。”

    珍珠轻轻的扯过被子一角盖上,笑得让人浮想联翩:“人家有点紧张,睡不着。想起来人生之中有好多第一次、第二次都给了你,你要负责任哦。”

    她轻轻戳了他后背脊梁骨一下。

    魏子规不应,他可以确定,她是故意的。

    珍珠自认不是身骄肉贵吃不得苦的人,很是能随遇而安,虽说公主府高床暖枕享受了一段时日,有些堕落了。

    不过让她睡回硬的木板床枕回木枕头她也是能受得了的。

    只是——她真的受不了被子的霉味,估计许久没人拿出去晒太阳了。

    这么辗转反侧,好几个时辰了还是没睡着:“少爷,你睡着了么?”

    魏子规没应。

    珍珠听到墙角传来吱吱吱细小的声音:“这房是不是闹老鼠?好吵。”

    魏子规没好气的道:“没你吵。”

    珍珠想着求人不如求己,她这两日神经衰弱,一点点响声都会影响睡眠质量。

    珍珠爬起来,碾压过睡外侧的魏子规,起来赶老鼠。

    魏子规黑着脸坐了起来,看到一只肥大的老鼠钻了出来,他抓起一只杯子朝老鼠扔去,精准的把老鼠给砸晕了。

    珍珠看着地上的老鼠,又想起被他弄死的那只虫子。

    他们两可是同床共枕:“你没有魂游症吧?”

    以前好像有个新闻,有个人梦游,把枕边人的脑袋当西瓜砸了。

    魏子规咬牙切齿的道:“你要是再闹腾,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有魂游症。”

    珍珠赶紧回到床上,躺下,拉被子,闭眼,睡觉,一气呵成。

第二十九章 能不能尊重她一下

    珍珠打开窗,昨日搜她身的那女弟子就站在外头守着。

    珍珠朝她吹了一声口哨:“美人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魏子规已渐渐习惯了她的轻浮,尽管她自己把这叫做幽默风趣。只要她不是对着别的男子乱喊,他也懒得与她说教了。

    女弟子道:“我叫莞翠。”

    珍珠笑道:“菀彼桑柔,珠歌翠舞,真是个诗情画意的好名字。莞翠姐姐,你能不能帮我弄副骰子,再叫几个人……”

    魏子规把窗关上了,珍珠气道:“我还没说完。”能不能尊重她一下。

    魏子规道:“吃喝……”还有两个字他跳过:“你都沾,你一个姑娘家合适么?”

    有什么不合适的,珍珠道:“我不是还和你赌过两次么,那时也没见你说什么。”他的道德标准是什么,他是木芙蓉花还一时三变的么。

    魏子规反问:“能一样么。”

    珍珠认真的想了想:“不一样么?本质好像没什么不同。关着不能出去,我都要闷死了,自然是要找事情消磨的,你总不能叫我这时候绣花吧,我没那个心情。”

    珍珠拿出了江湖一姐的气势,人狠话短:“既然那大胡子不仁,就休怪我不义。我要让他的徒子徒孙、七大姑八大姨输得内裤都不剩。”

    只要他们还有银子……不过,在这种穷地方打工能有银子么?她开始不确定了。

    魏子规道:“不许。”

    珍珠道:“你的口头禅什么时候改成不许了。”他到底是她男朋友还是她爹,“你是不是想把我闷死了,好侵吞我的私房钱。”

    魏子规忽的问:“你师父是个怎么样的人?”

    珍珠有些紧张起来:“干嘛问起他,他普通得很,脸普通,身高普通,武功普通,就一个普通的大叔,普通到没什么好说的普通。”

    关念一大摇大摆的进来了:“有你这么说自己的师父的么,普通?你师父可是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

    珍珠吐槽道:“得了吧,这年头武功好的都是百年难遇,学问好的都是千年难遇。都说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现在倒好,那些至少以百年为计算单位的人才如雨后春笋般纷纷扎堆而出,你让百年之后去哪找封面人物顶礼膜拜。”

    关念一不解何为封面人物,但他听得出这丫头是在说他夸大:“你师父真的是武学奇才,论武学造诣,当今世上能与他相提并论的,也就陶渊,封一颂,胡永聚。”

    珍珠只认识陶渊,怎么一下又出来这许多人物,她不是魏子规,记不住:“裴勇俊?”

    关念一想着是他咬字不清么:“胡永聚。”

    魏子规道:“封一颂是高燕第一剑客,使的是快剑,不见血不收。胡永聚是卢胡的刺史,四年前卢胡宫中生乱,胡永聚以一人之力护驾,杀了二十多个反贼。”

    关念一道:“还是这小子有见识。”

    珍珠不太喜欢他这把她当井底之蛙的口吻:“我又不是混武林圈的,我不认识很正常,你认识南侠展昭么?”

    关念一心想莫非是近来武林新出的侠客:“这是何人,有何事迹?”

    珍珠道:“你看吧,天底下这么多人,总有你不认识的。”

    关念一怀念道:“你师父当年风采依扬,多少女子为他倾倒,就是徐红多年来都对他念念不忘。”

    珍珠听到了一个超级大八卦:“你是说你们现在的这位教主喜欢老头子?”

    关念一坐下,给自己倒了茶:“一厢情愿罢了,卫仲陵由始至终只喜欢南宫瑶一个。”

    珍珠一直想守的秘密就这么毫无征兆的被捅破了,珍珠哇的大喊了一声,捧住魏子规的脸把他的脸转过来,掩耳盗铃。

    珍珠用极夸张的表情道:“今日万里无云,空气清新,要不我们聊些别的吧,或者我给少爷你讲故事,就讲花木兰代父从军的故事如何?”

    魏子规皱眉,把她的手拿开,他低沉着声音警告关念一:“还请前辈休要胡言乱语,我母亲容不得任何人诋毁。”

    关念一笑了,既都讲了开头,不如索性都讲了:“你这神情像极了你爹。当年卫仲陵和南宫瑶两情相悦,只是你外公南宫世家南宫敬那老匹夫,就因为两派过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硬是把这对有情人给拆散了,还诬陷我们杀人。明明是听到琴音才……”

    关念一欲言又止,跟这些小辈发牢骚也没用:“总之是魏研趁虚而入,使了些卑鄙手段铲除了情敌娶了南宫瑶。卫仲陵是个情种,若不是当初我答应过他,日后不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去找南宫瑶他们的麻烦,魏府这些年能风平浪静么?魏研使的那些肮脏手段我可是半句都没说,否则就徐红对卫仲陵的痴迷,早就把魏府杀个鸡犬不留了。”

    关念一抿了一口茶,看着珍珠:“只是我真的没有想到他居然是假死,收的徒弟还偏偏和魏研的儿子在一起了,你师父知道么?”

    魏子规看向珍珠:“他说的是真的么?”

    魏子规显然把珍珠当知情者之一,想通了他娘当初为何会收留来历不明的珍珠,又为何会对她特别的好,好得不同寻常。

    珍珠无辜道:“我师父真的没有和我提他的过去,他只是让我带了件东西给夫人,他们之间的事我知道的其实比你多不了多少。”

    他在瞪她……

    他还在瞪她……

    珍珠恼了,她又没做什么错事,干嘛要受他的质疑。

    她站起来一脚踩在凳子上,插着腰吼:“魏子规,夫人是你亲娘,含辛茹苦的把你拉扯大,你难道不应该比我更了解她么。哪怕她成亲之前真有过一段情那也是曾经的事了,谁还没有过初恋啊,她成亲后一直谨守本分,你用得着把芝麻大的事看的跟西瓜一样大么!”

    关念一见魏子规不过说了一句,珍珠便还击十句,这丫头嘴巴之毒辣,前所未见:“天道轮回,你娶了她,你爹当年做的阴损事如今算是报应在你身上。”

    这话珍珠就不爱听了,他这话去了那些无关紧要的,只留主谓宾,剩下的意思就是她是报应。

    魏子规面无表情的道:“怎么都好过那些娶不上媳妇的。”

第三十章 做一回人生导师

    关念一笑容冻结。

    珍珠“恶毒”的补刀子,嘲笑道:“是啊是啊,比那些娶不上媳妇的强多了。”

    关念一沉默良久,心想不与他们这些小辈计较:“这些年你师父过得好么?”

    珍珠想着这好与不好其实挺难定义的。

    生活上,应该算好吧,家务活都是她干,当她还没有灶台高的时候已经要踩着凳子给老头子做饭了,他也没有半分雇佣童工的负罪感,就这么大爷的使唤她使唤到她长大。

    至于精神上,她见过好几次他对着花啊草啊在发呆,人嘛,总有软弱疲惫空虚的时候。

    珍珠道:“算不得很好,也算不得很坏吧。”

    关念一问:“他就没有教你武功?”

    珍珠道:“教过,只是我不是那块料,教了几年他就放弃了。”放弃的那日,老头子很是感伤的说他一身绝世武功要就此失传了。

    关念一又问:“他没有和你提过心法之类的么?”

    珍珠她知道他到底想问什么了,她认真的道:“他没有跟我提过古月教,没提过你,包括你想知道的心法。我不是练武的料我留着心法也没用,既不能吃又不能花。”

    关念一陷入沉思。

    珍珠问:“你的家人没事了吧?”

    关念一摇头:“徐红不让见,首阳使迟迟不归,她已经怀疑到我头上。即便那一场火已毁尸灭迹,可徐红行事从不和你说证据,我还能活多久都不好说了。”

    魏子规问:“首阳使为何要杀你?”

    关念一道:“徐红快死了,而下一任教主人选还没定。”

    珍珠心想又是为当老大,这种高危行业,不管做老大还是做小弟都一样危险,这些人都不怕死的么,她看他还不算坏得无可救药,就跟他多说两句吧。

    珍珠道:“你不说你们教主走火入魔,杀人不眨眼么,你还不如想办法救了你家人,离开这地方。”当然,最好再顺手把他们放了。

    关念一道:“我生在古月教,长在古月教,没办法像你师父走得那么潇洒。”

    珍珠心想心无挂碍那才是真正的潇洒,在她看来她家老头子就是单纯的嫌麻烦,不想接手这烂摊子而已。

    ……

    魏子规足足生了她一日一夜的气,没和她讲话,连昨夜睡觉也全程用背和后脑勺对着她。

    吃早餐时,珍珠把凳子挪啊挪啊,挪到魏子规身边,肩膀轻轻撞了撞他:“你还在气啊?我发誓,一开始我就比你多知道那么一点点而已。”拇指食指比出那么一小截,“真的就一点,还是我自己猜的。”

    魏子规道:“所以你肆无忌惮,胆大包天,狐假虎威,在魏府横行霸道,连我这少爷你都不放在眼里。是因为你知道不管你做什么我娘都会包庇你。”

    她哪有他说的那么过分,她向来只走直线,而且,能把包庇这个词换成包容么。

    珍珠道:“看待事情不能这么片面嘛。你把我扣在静苔院当牛做马那么久,若单单为了师父,夫人早就把我接回去了。她看得出你喜欢我,所以这爱屋及乌也有你的原因。”

    珍珠站起来,关爱的搂着魏子规的肩膀,魏子规把她手拿开,她又搭上去,拿开,她又搭上去。

    珍珠开导道:“少爷,我们都是局外人,长辈们的过去,我们不知内情很难断对错。我刚到魏府时私下问过慧姨,她说夫人三月中旬曾去祭拜过一位故人。而我师父也是三月时出门一趟,回来就不正常了。”

    珍珠叹气,相知相爱不能相守,到底是情深缘浅。

    她道:“我师父或许知道夫人还没忘记他,他才会让我去魏府。他选择下山应该是尝试要放下了。我觉得夫人也是,你再给夫人点时间,不要去揭众人的伤疤,好么。”

    魏子规道:“你让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珍珠耸肩,对啊,这难道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么,该给他做一回人生导师了:“人呢,有时就是得稀里糊涂的,什么都弄得清清楚楚,会很累。少爷,你还年轻,总有一日你会懂的。”

    魏子规看着她的故作深沉,语气也刻意的装得老气横秋:“你是七老八十了是么。”

    珍珠道:“我年纪小,可心智比你成熟。你看每回发生口角都是我先道歉,这不代表都是我的错,可总要有一方先低头,我愿意做那一方,我处理事情是不是比你成熟稳重?”

    魏子规冷笑了一声,每回吵架哪怕她满嘴的歪理,输的也都是别人,她占尽了便宜,他哪回是真正的赢过,她倒好意思反问他。

    关念一推门进来,对珍珠道:“跟我来。”

    珍珠紧张的抱住魏子规的胳膊,不是不许他们出这个房门口的么,不会是要使攻心计,逐一击破吧。

    珍珠道:“你可不能拆散我们夫妻,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我两对天盟过誓,哪怕是上茅房,都要一块的。”

    魏子规:“……”

    关念一真是想不通卫仲陵和魏子规怎么会受得了她的聒噪:“你师父都不觉得你烦么?”他想了想,叹,“或许就因为你烦,他才不会总记起那些不开心的,一起就一起吧。”

    关念一把他们带去了另一间房,推开门,让他们进去。

    珍珠看了一眼,简单的摆设,简单到没什么好说的:“你要给我们换房间?”

    关念一怀念道:“这是你师父以前住过的。”

    珍珠揉了一下鼻子,这房坐向不好啊,屋角都霉了:“哦。”

    关念一看着珍珠,没了?他道:“你就没有多一点的反应了么,这是你师父住过的!”

    珍珠心想他的要求也太多了吧,老头子现在不知在哪快活呢,说不定正住着上万两一夜的客房,吃着上万两的菜。却不知他唯一的传人,她,在这鬼地方受苦遭罪。

    老头子活得好好的,让她对着他以前的空房要什么反应,睹房思人,涕泪纵横?

    珍珠尖叫,激动得几乎要晕倒般的尖叫:“天啊,原来这就是我师父住过的地方,他用过的桌子,他坐过的凳子,还有他盖过的被子。用力吸一下,我依稀还能闻到他的味道。”

    魏子规很淡定。

第三十一章 好兄弟

    倒是关念一,眉头成了八字,像是对她的神智清醒与否产生了怀疑。

    珍珠有点生气:“是你要让我作反应的。”以为她想演成这样么,还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关念一道:“卫仲陵是古月教的人,你是他唯一的徒弟,自然也是古月教的人。你放心,我会尽量保住你们两的。”

    珍珠心想不是吧,居然还强制入教。她和魏子规对视了一眼,按这种发展教员的方式,他是不是也算一份子了?

    关念一感慨:“我和你师父几十年的交情了。”

    她好奇道:“你怎么会和老头子成为兄弟?”他们两的风格不搭呀。

    关念一坐到凳子上,卫仲陵不在后,这间房他也一直让人来打扫,即便知道他再不会回来了:“一块长大的,曾经他什么都不瞒我。所以没想到啊,他假死,连我都骗了,他这是要让天下人都相信他是真的死了。”

    珍珠喃道:“你不会对他有……那个意思吧。”他这语气很容易让人误会。

    关念一不懂:“什么意思?”

    珍珠尬笑:“没什么,我有时就爱说些连我自己都不懂的乱七八糟的话。”

    关念一遗憾道:“他假死之前还对我说,只要我能找出他藏在教里的秘密盒子,就输我一坛好酒。可惜啊,至今我都没能找出来。”

    珍珠肯定的道:“他床尾靠墙那,肯定是有砖是松动的,塞那呢。”

    关念一半信半疑,去挪开了床,敲了敲墙上的砖,果然发现有松动的:“你怎么会知道?”

    开玩笑,珍珠道:“我跟他生活了九年,他什么坏习惯我不知道。我藏银子的方法还是跟他……”

    珍珠及时打住,但好像该说不该说的她都说了,她扭头看着魏子规。

    魏子规道:“看我做什么。”

    珍珠道:“我在想要不要把你灭口。”过了一会儿,她笑着随手一拍,就拍在了他的臀上,“开玩笑的,不过你不能说出去。”

    魏子规瞪她,她能注意点仪态么。

    关念一把砖取下,拿出里面的东西。

    珍珠跑到桌前坐下,好像忽然就和关念一熟络了。她向来这般,根据情势,能屈能伸、能生能熟。

    珍珠笑道:“太月使是吧,快打开看看。”藏得这么隐秘,她好好奇。

    关念一道:“这是你师父的,未经他允许,怎么能打开。”

    珍珠点头道:“对啊,这是我师父的。我是我师父的徒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也就是说我算是我师父的女儿,他只有我一个女儿,那么现在他不在的情况下,他的东西应该由他唯一的女儿,就是我,保管。”

    关念一听了她这么一段绕口令,觉得好像是有些道理。

    珍珠抢过他手里的盒子,兴奋的打开。却发现里面的东西一点都不让人兴奋。

    她喃喃:“这都是什么呀。”有手绢,有香囊,有手绳,半块玉……都是些小物件,女子用的。

    关念一笑,没想到卫仲陵收的是这些:“我不是说了么,你师父年轻时风流倜傥,倾心于他的女子数不胜数。这些都是她们送的。”

    珍珠本以为关念一就随口说说,居然是真的!老头子不会那么渣,四处留情吧。若是如此,她以后再见,必然是要严厉的谴责的。

    她道:“我原想着他虽不靠谱,但还是有做人的基本底线,有道德良知,敢情他不止是个不靠谱的,还是个不靠谱的负心汉。”

    关念一道:“说什么呢,感情的事又不是你师父能控制的,别人要喜欢他,他也没有办法。他一早言明心里有人了,那些喜欢他的姑娘依然对他穷追不舍,如飞蛾扑火。最后她们说送些东西给他留作念想,这点小小的要求他总不好再拒绝。”

    珍珠忍不住笑,想起卫仲陵在山上时那糟糕的形象:“他居然还有这魅力。”

    真是青菜萝卜各有所爱,那些女侠的口味有点重。不对,她不该这么说,相当于把夫人也说进去了。

    关念一道:“我说了,他只喜欢魏夫人。”

    珍珠看了眼魏子规,魏子规面色铁青。

    关念一道:“我知道这样提起你娘,你必然不高兴,但他们两当初发乎情止乎礼,绝无越矩。正道人士都喊我们邪魔外道,可是我敢拿项上人头担保,卫仲陵从没有做过一件坏事,他唯一错的就是被寄养在了古月教。”

    珍珠道:“被寄养?那老头子的爹娘呢?”

    关念一道:“他爹好像是高燕的什么高官,发生了些事情。他娘便把他送来了古月教只身一人去了高燕,原本是说一年后回来接他,却是一去不回。估计都不在了吧。”

    珍珠想也就是说仇老爷子是高燕人,难怪他之前说离乡背井:“那是发生什么事了,你别卖关子。”

    关念一道:“卖什么关子,你不是说你是他唯一的徒弟唯一的女儿,你都不知道了,我怎么知道。第十六任教主可能知道,只是他已仙逝,要不你烧香看看他会不会显灵告诉你。”

    珍珠心想他这个有几十年情谊的兄弟都不知道,那为什么她这个唯一的徒弟兼女儿必须知道。

    关念一叮嘱她:“把盒子收好吧,日后若再见他给回他。他欠我的酒估计这辈子喝不成了。”

    魏子规感觉敏锐:“你是不是要做什么?”

    关念一道:“本教的事不关你的事,反正我会尽可能保你们安全。”

    夜里——

    珍珠睡不着,她伸手越过三八线,拉了拉魏子规的衣服:“少爷,聊聊天吧。”

    他不回她就一直扯他衣服,魏子规皱眉道:“聊什么?”

    有些事,她想听听他的看法,珍珠道:“其实我觉得关念一应该不是特别坏,而且对我师父也是真的讲兄弟义气了。”

    魏子规道:“就因为他说会保你周全?”

    当然不是,她哪是一两句话就轻易哄得改变看法的人。

    珍珠道:“我算是知道关念一为何至今孤家寡人了。想来周围但凡是个未婚异性,喜欢的都是我师父。方圆百里百花齐放万紫千红,却全被我师父一人收割完毕。一般人早就操兵器把他碎尸万段了,可关念一居然没翻脸,如此兄弟情谊也算可歌可泣。”

第三十二章 年年岁岁花相似

    魏子规不语。

    珍珠道:“少爷,你不发表一下你的意见么。”

    魏子规道:“你的观点如此独到,你让我怎么接?”

    是要和她讨论兄弟情,还是讨论方圆百里的花被一人独占,会不会导致兄弟情义破灭?不论哪种他都没有兴趣。

    珍珠抓了抓痒,没想到啊,仇老爷子是高燕人,到底是她的观察力还不够细微。

    她卷了被子,像条虫子蠕动着靠近魏子规。

    魏子规道:“干什么。”

    珍珠捧住他的脸,让他别动:“我好奇得多近才能看清耳朵上有没有打耳洞。”毕竟这能初步区分晋人和高燕人。

    她凝视着,近距离的鉴赏艺术品,若有放大镜,她一定要弄到手,把他肌肤每一寸纹理都看清楚。

    魏子规问:“你还要看多久?”

    珍珠毫不吝啬的夸道:“少爷,你耳朵长得挺好看的,睫毛也长。”

    他们两靠得太近,魏子规能清楚的听到她缓慢的呼吸声:“高珍珠。”

    珍珠应:“干嘛?”

    他道:“耳朵该洗洗了。”

    “哦。”珍珠扯过他的袖子擦,“干净了么?”

    一声惨叫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魏子规下床去开窗,看到外面乱作一团。

    珍珠也套鞋下床。

    关念一一脚踹飞了个大汉,大汉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砸坏了窗户滚进了他们房里。

    对方爬起来正好与错愕的珍珠四目相对,魏子规一拳把他打晕。

    怕且是古月教内乱了。

    他对珍珠道:“你躲好。”

    珍珠紧紧拉住魏子规的手,担心道:“你是要去帮忙?太危险了。”

    魏子规道:“看这情形,估计计划会提前,我们落在关念一手里总好过落在别人手里。”

    他再次叮嘱珍珠躲起来,便出了房加入了混战中。

    珍珠心想着房间就这么大,窗还坏了,她能躲哪?什么计划之前也没和她提过半句,只说等。

    等等等,如今等来刀光剑影了。

    珍珠躲在门背后,房间里一件兵器都没有。

    她只好拿了茶壶来防身,偶有一两个像之前那大汉意外被扔进房里的,她就用茶壶砸对方的头。没想到这茶壶还挺耐用,砸了几次也没烂掉,质量杠杠滴。

    珍珠偷偷探出头观察外面的情况。

    关念一的战斗力不是吹的,以一敌十都不是问题,魏子规的身手虽比不上他,可其实也不差了。

    眼看就要压制住敌方,不知哪来飞来一道影子,只听到簌簌的声音,动作都没看到,就把关念一和魏子规打伤了。

    珍珠吃惊,这是人是鬼?

    一下失了两大主力,很快,关念一的手下或被抓或被杀。

    那黑影落了地,原来是位穿红衣的美艳女子。

    关念一吐了口血,道:“教主若是想杀我,关念一的项上人头在此,还请放了我的侄儿,留这些兄弟一条活路。”

    珍珠仔细去瞧徐红的脸,比不上瑶姨,可长得也不错了,就是眉宇间杀气太重。

    看这霸气侧漏站姿,这会当凌绝顶的做派就是小说里标准的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女魔头。

    关念一说她练功走火入魔,那就是精神不正常了。

    精神不正常的女魔头最可怕了。

    徐红道:“关念一,你真以为你背着我做的那些事,我都不知么,你偷偷见过葭月使,是商量如何除掉我这个教主吧。”

    魏子规无所畏惧的看着徐红。

    徐红喜怒无常,朝魏子规打出一掌。

    珍珠着急的冲出去,大喊:“不要!”

    关念一侧身帮魏子规挡下这一掌,顾不得伤势,赶紧亮明魏子规的身份:“教主,此人就是魏研的儿子,还需用他来换净珠,不能杀。”

    徐红的手下把珍珠拎了出来,将她押着到魏子规身侧跪下。

    徐红的视线在魏子规和珍珠脸上来回逡巡:“人都抓到了,我让你把人交给我,你却推三阻四,我便知你生了二心。怎么,你是想拿了净珠自己做教主?”

    珍珠想着关念一没说她的身份,应该是不想把老头子还活着的消息泄露出去,果然是可歌可泣的兄弟情义。

    徐红盯着珍珠问:“这丫头是魏研的女儿?”

    魏子规下意识的将珍珠护到身后,珍珠睁着圆圆的眼一脸恐惧。

    徐红看着魏子规生死相护的小情人的姿态,很是生厌:“看来不是魏研的女儿,那留着也无用。”

    徐红扬起右掌,珍珠想到她的小命要没了,只能孤注一掷大大声的道:“我是卫仲陵的徒弟!”

    卫仲陵三字宛如定身术的咒语,徐红的手停住,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珍珠抖着嘴唇道:“从我懂事起,便总看到师父对着花啊月的在念,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我问他是何意。”

    珍珠擦掉滑落到嘴边的泪:“他告诉我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将她的一颗真心毫无保留的捧到了他的面前,他却年少轻狂不懂好好的珍惜,直到错过才追悔莫及。”

    徐红喃喃道:“卫仲陵没死?”

    “他当然没死,可是也是半死不活了。”珍珠抱着头仰天长啸:“在错误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这真是天意弄人,真是人间悲剧。”

    她慢慢的站起来:“教主可知我的名字?我叫——高念红!”

    关念一嘴角抽了抽:“……”

    徐红的身子晃了两下,珍珠看得出自己的话对她冲击不小,简直是将她的理智炸得粉碎。

    徐红道:“你可知骗我是什么结果么。”

    珍珠眼泪抑制不住,擦了又落擦了又落,衣襟早已湿透:“我没有骗你,我师父他眼角有痣,左手有疤,喝水喜欢喝山泉水,喝酒从不喝十里香,武功高医术好人品佳长得帅,什么都好,就是他吃饺子从不蘸酱油,只蘸黄皮酱。”

    珍珠指着关念一道:“不信你问问他,他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是卫仲陵的徒弟。”

    徐红激动的道:“他若没死,为什么不回来!”

    珍珠捂住脸,肩膀微微的颤抖着,悲痛表现得恰到好处:“因为他的脸破相了,他觉得他再配不上教主的花容月貌,像教主你这样完美无缺的女子你的身边应该站着一个十全十美的男人。他只能压抑着回来见你的冲动,默默躲在山上终其一生,偷偷的思念着你。”

第三十三章 一夜夫妻百日恩

    珍珠想着还好她看过不下于五百本言情小说,才能临场发挥把这么煽情又狗血的桥段衔接得如此天衣无缝。

    关念一气息翻腾,他怕是活不了了,但至少保住这两个孩子吧:“她的确是卫仲陵的徒弟,净珠原是在她手上的。”

    徐红闻言,阴恻恻的笑:“净珠原是在你手上,那如何到了魏府的?可是你师父让你带去给南宫瑶的?什么念念不忘,你不过是在骗我!”

    珍珠在心里骂起关念一来,语言艺术懂么,问什么答什么,多余的不要说就算是帮忙了。现在说的是她身份,提什么净珠。

    珍珠摇头,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抱住徐红的大腿:“不是的,珠子是不小心遗失了,被魏夫人捡去了。”

    徐红忆起了过往,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狰狞,比青面獠牙的厉鬼还可怕:“当初我爱慕卫仲陵,他却为了南宫瑶拒绝我。后来南宫瑶成了亲,我本以为他会就此死心了,谁知他依旧是念念不忘,那女人到底哪里好。”

    埋藏在徐红心中深处的妒恨源源不断的涌了出来,她拾起刀子当场杀了两个古月教的弟子。

    珍珠庆幸着还好没去抱大腿,靠得太近她会是第一个死,因爱成恨又失心疯的女人太恐怖了。

    珍珠昧着良心道:“要是我,我肯定一开始就选师娘的,你有才华有美貌,是贤妻良母不二人选。只是师父年轻不懂事,你就原谅他吧。”

    徐红瞪着魏子规那张与南宫瑶有几分相似的脸:“你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

    珍珠抱住魏子规,赶紧拉关系:“师娘,他是魏子规不是魏夫人。他是我相公,四舍五入大家也算是亲戚。”

    徐红冷笑:“你说你没说谎,你既是卫仲陵的徒弟,又知道我和你师父那么多往事,难道不知我与南宫瑶是仇人么,又如何会嫁给她的儿子。”

    珍珠道:“我去魏府其实是想给师娘你出气,要不是因为魏夫人的存在,你和师父郎才女貌早就终成眷属了。我这是曲线报仇,故意嫁进魏家,从内部分化破坏他们家庭和谐?挑拨他们的母子关系。”

    魏子规在珍珠手心写了个拖字。

    珍珠眼珠转了转,道:“对了,师父还说将来有机会遇见师娘的话,让我把什么心法告诉师娘。”

    徐红这个教主之位得来本就有争议,并非名正言顺。

    她当初杀死了几个反对她反对得最厉害的长老这才当上教主,可她知帮中依旧有不少人不服她。

    只因她没有信物,武功也比不上卫仲陵。

    没有谁比她更在意心法了。

    徐红问:“心法是什么?”

    珍珠看了其他人一眼,一般这种时候,反派不是会支开其他人,想着独吞么。

    关念一冷笑:“既是教主问你你便说吧,怕且她也没打算让我们活着,都是要死的,听不听没关系。”

    珍珠心想所以徐红是打算把在场的都杀了。

    徐红笑道:“你放心,你是卫仲陵的徒弟,只要你不骗我,我不会杀你。你的相公我还要留着换净珠,他也不会死。”

    珍珠想着神经病的话能信么:“那师娘听好了,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次谨信……”

    关念一说过心法只有历任教主知道,到徐红这断层了,那还不是随她这个卫仲陵唯一的真传弟子乱掰,反正没人知真假。

    她已尽量放慢语速,这篇弟子规念得够久了:“圣与贤,可驯致。师娘记好了么,可要我再重复?”

    徐红眉峰一挑,就能让人怕得上下两排牙齿打架:“你念的什么?”

    珍珠无比真诚的道:“心法口诀啊。”

    徐红皱眉,怎么可能有这种口诀:“你耍我。”

    珍珠急道:“是真的口诀,我小命捏在你手上不敢骗你。师娘,你想想,这是绝世武功,它的心法口诀要是是个人都能读懂,怎么衬得起绝世武功四个字。”

    魏子规开口道:“她不懂武功,留着心法也没意义。”

    珍珠一唱一和的道:“师父说这套心法他当初也是研究了很久很久才参透的,是有点难度。可他相信凭师娘的聪明才智,闭关个一年半载也就融会贯通了。”

    徐红手里的刀子举起,对准了魏子规:“如果我把他杀了,你还坚持这口诀是真的,那应该就是真的。”

    珍珠心想这是什么逻辑:“你不能杀他,你不是说还要用他取净珠么。”

    魏子规握紧珍珠的手。

    徐红道:“我可以找个跟他差不多身形的教徒装成他,你既是一心一意为我设想,就不应阻扰我杀他。”

    珍珠道:“可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嘛,师娘,在我苦口婆心的劝导下,他决定弃暗投明了。”

    徐红斥道:“一派胡言。”

    关念一道:“教主,你就不看在……”

    徐红完全疯了,一步一步的走近,她再不愿听其他人的话。她想杀谁谁就必须死。

    魏子规出其不意的将藏在手里的药粉撒向徐红,抱着珍珠滚了一圈避过霸道毒辣的掌风。

    徐红手心发黑,运不了内功,发现竟是中毒的迹象。

    远处一支箭射来,刺穿了徐红的身子。徐红倒下那刻,珍珠看到莞翠趴在墙上,手里拿着一把弩。

    关念一急忙上前拽住徐红追问:“阿宝在哪?你把他关在哪?”

    徐红最后留下一抹疯癫的笑,断气了。

    珍珠感慨真是世事如棋,祸福难料,上一刻还掌握着在场所有人的生死,下一刻已经躺在了血泊里死不瞑目。

    才一场戏,徐红就杀青了。

    陶渊领着手下与南宫山庄的人杀了进来,珍珠看到熟人的脸,松了一口气。

    她要收回之前想的下次不做好事的那句话,好人还是有好报的,又逃过一劫。

    ……

    他们被关念一掳去走水路南下,到了燕子岭的古月教。魏子规挨了徐红一掌受了内伤,这古月教真的混得不咋滴,缺药。

    他们只好连夜下山,马不停蹄过了赤霞坡则到了梁城的管辖范围。

    南宫家就在梁城内。

    莞翠是南宫家派去的卧底,入教后便在关念一门下卧底了三年。

    珍珠后知后觉,难怪魏子规说什么都不用做,等就得,原来是要里应外合。

第三十四章 穿小鞋

    珍珠道:“你早知也不告诉我,害我担惊受怕的,我胆都要吓送了。”

    魏子规道:“也是莞翠姑娘要搜你身时,我看她悄悄的敲了南宫家独有的暗号才知道的。”

    珍珠扶着魏子规躺下,心疼的道:“你吐了那么多血,要不要给你以形补形做猪红粥、猪血汤、猪血炒大蒜。”都是能补血的以形补形。

    魏子规道:“你少气我些就当是给我进补了。”

    珍珠撇了撇嘴,帮他拢好被子,她不说话得了吧。

    房内站满了人,有魏子规的外公南宫敬,他舅舅南宫瑜,舅母曹萍,还有他的表妹。

    南宫敬和曹萍都在打量着珍珠,并不是那种慈祥和善的眼光,而是品头论足市集里挑青菜萝卜那种。珍珠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眼光,这些要不是魏子规的亲戚,她已经发火了。

    南宫瑜请示:“爹,关念一他们如何处置?”

    南宫敬道:“当初便与陶大人说好的,此人是生是死他不过问,杀了。”

    珍珠想起关念一说过两派有旧仇,其他古月教的弟子都被押去衙门了,就关念一被带回了南宫家,原来他们打算私自处决。

    珍珠道:“不能杀。他好歹也救过你的外孙,知恩图报是做好人该具备的基本的条件之一吧。你们不是自诩名门正派么,这种传承了几千年的道德标准怎么能说扔就扔呢。”

    南宫敬严肃的道:“这里好像没有姑娘插嘴的余地。”

    珍珠总算知道为何魏研文质彬彬,南宫瑶温柔和善,他们的儿子却总像个老头子动不动就又是皱眉又是训斥,这是隔代遗传呀。

    珍珠以平和的语气与他们讲理:“我是跟魏子规一同被抓的,算是当事人,我怎么不能说了。关念一若是触犯了律法,那自有律法惩恶扬善治他的罪,哪怕他罪无可赦该千刀万剐那也要按律法流程来,怎到你们目无王法滥用私刑。”

    曹萍道:“古月教的弟子都是邪魔外道,残害过多少正道人士,尤其关念一,我南宫家有人命折在他手里,他也没讲王法。如今只是要他一命填一命,便宜他了。”

    珍珠道:“你说他们是邪道,你们是正道,那你们行事就该跟他们不一样。他们不讲王法,你们就跟着不讲王法,那你们的行事风格也太随便了吧。”

    南宫敬黑了脸,曹萍这个儿媳很是会看公公脸色行事:“姑娘现在是在南宫家,还希望你有些分寸的好。你爹娘难道没有教过要敬尊长么,这样伶牙俐齿和长辈争得面红耳赤,还要插手别人的家务,不像话。”

    珍珠自认向来以理服人,便慢条斯理的一一反驳:“这位夫人,你说错了几点,第一,我在和你们讲道理,你们若是觉得我在和你们吵架,我只能说个人理解不同吧。”

    而且她吵架从不面红耳赤,大将风度,气定神闲,血压高的都是别人。

    “第二,关念一又不是你们家人,如何处置他,不算是你们的家务。第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南宫家一砖一瓦都建在晋土上,算是皇室的私有财产吧,那我是公主我站在高氏的私人财产上和你们讲道理有什么不对呢?”

    公主?众人看她的眼神顿时掺进了两分诧异,三分怀疑,四分不像。

    珍珠腹诽,她哪不像公主了,她这尊贵的气质明明就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由内散发,她额头就分明就刻着公主两个字,不识货:“魏子规,你给我作证。”

    关念一帮魏子规挡下一掌,魏子规也狠不下心看他被杀,如今珍珠开口了,倒不必他唱白脸:“她是当今升平公主。”

    珍珠指着自己,跟她说辈分,那她就先来论君臣:“听到了吧,我,是公主,我说的话谁要违抗,等我回到晋城,我第一件事就是进宫到皇上面前给那人穿小鞋,我每天说一句,每天说一句,后果你们自负。”

    南宫瑜被唬住了:“爹。”

    南宫敬哼了一声:“送去衙门。”

    他说完走了。南宫敬一走,南宫家那些晚辈也都散了。

    珍珠得意洋洋,只差没有比v字,大获全胜:“终于安静了。”

    魏子规道:“最吵的那个还在呢。”

    珍珠心想现在嫌她吵已经迟了,以后还有得他受呢,别得罪她,不然不给他饭吃。

    魏子规道:“徐红要杀我的时候你冲出来做什么,你不是最怕死么。”

    珍珠实话实说:“当然怕。”现在想起那生死一线,她还会觉得肾上腺激素飙升,没当场晕倒算是表现不错了,“可是我也怕你死。”

    原来真有一种感情是会让你奋不顾身的,小说也不尽然是骗人的。

    魏子规将她拉进怀里。

    珍珠趴在他身上,觉得这怀抱好温暖,活着真好,她轻声道:“少爷。”

    魏子规道:“嗯?”

    珍珠其实并不想在这种该你侬我侬的时候破坏气氛,可是话不说不行:“这个姿势抱得有些难受,能不能换个姿势抱?”

    她腰酸了。

    梁城的太守带着副将孙名海,亲自来南宫家拜见珍珠。她问起太守对古月教众人的处置,因此事涉及珍珠,太守只道不敢擅自做主,已上书一封等圣意裁决。

    珍珠想着或许她可以和皇上求求情。

    陶渊想先送珍珠回晋城,珍珠道:“魏子规的伤还得再养几日,陶叔叔,能不能等他好些再回?”

    陶渊低头道:“下官担不起公主这声称呼。”

    珍珠大大咧咧的道:“没事,是我要怎么称呼你,又不是你让我这么称呼的。”她撒娇道:“陶叔叔,能不能过几日再走?若是怕皇上担心,我可以写封平安信,飞鸽传书,好不好。”

    陶渊考虑了良久,才点了头。

    珍珠问:“魏大人怎么没来?”

    陶渊道:“魏大人另有重任。”他从袖中取出琉璃珠,递给珍珠,“魏大人让我带来以防万一,只是应该用不上了。”

    珍珠接过珠子,没想到这又回到她手上了。

    魏研应该没对她身份起疑吧,毕竟当初关念一主要目的是抓魏子规,她就一买猪肉送的葱,附带抓的。关念一要做交易的也是魏子规和净珠。

第三十五章 检查一下

    珍珠想着是什么事比营救亲生儿子还重要?看陶源的神情应该是皇上派去执行秘密任务了,估计她问,他也不会说的。

    算了,反正她和魏子规都没事,她也该写封平安信给瑶姨报报平安。

    ……

    在南宫家的三日,南宫敬和珍珠算是对上了。

    珍珠知道这位老人家很不喜欢她,若不是因为她是公主,南宫敬估计已经命人将她扔出去了,且绝对严禁她靠近魏子规一尺范围内。

    可偏偏她是公主,除非她自己走,否则她爱在南宫家赖多久那就赖多久。不止不能赶她,衣食住行每一样还得服侍得妥帖周到,以免落下照顾不周的罪。

    原本她应该住驿馆或是太守府,可想起关念一说老头子和瑶姨当初是被南宫敬拆散的,她就有气,她就是要故意留下来碍所有人的眼。

    珍珠舀了一碗粥给魏子规,讨要夸奖:“你看我多贤惠,一早起来就给你做了及第粥、肠粉、馄饨、还有一道甜点姜汁撞奶。”

    魏子规道:“起得这么早确实很不容易。”

    “子规。”曹萍带着女儿绿滟走了进来,见到珍珠也在,行了礼。

    珍珠笑了笑,南宫敬是明摆着不喜欢她,可曹萍知道她的身份后,态度和那晚比可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珍珠道:“夫人不必多礼,毕竟我是在南宫家,你是女主人,我是客,我还是得要有些分寸才得。”

    曹萍尴尬的笑:“那晚是我冒犯了,公主海涵,还请不要与民妇计较。”

    珍珠摆摆手道:“没事,我最大度了,你那晚说的什么没分寸,什么爹娘没教过要敬尊长,伶牙俐齿,插手别人家务之类的话我一句都不记得了。”

    她是故意让曹萍下不来台的,魏子规之前说她小气,那她就得干些小气的事坐实了。

    魏子规礼貌的道:“舅母有事么?”

    曹萍拿了绿滟手里的食盒,摆到桌上:“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吃芙蓉饼么,我特意让绿滟做了些给你送来。”

    珍珠看着绿滟低下头,羞答答的模样。之前崔银镜也是这么看魏子规的,曹萍心里打什么算盘,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珍珠道:“芙蓉饼么?我也喜欢吃,我尝尝。”珍珠伸手拿了一块,尝了一口,点头道,“不错不错,这手艺都能开铺了。子规,你也尝尝。”

    珍珠把她吃过的芙蓉饼送到魏子规嘴边。

    曹萍来之前准备的那些话都说不出口了,她看得出珍珠对魏子规有意,只是没想到两人已经亲密到这种程度。

    若是身份一般的女子,威逼利诱总有办法赶走,问题珍珠身份不一般。

    曹萍道:“舅母想起还有些事没有处理,子规你安心养伤,吃穿上若是有缺的,记得一定要和舅母说。”

    魏子规起身,把曹萍和绿滟送走。

    魏子规回到房里,看着优哉游哉吃着早餐的珍珠,她为他争风吃醋还挺好笑的:“你知道你刚才像什么么,像在争果子的母猴子。”

    珍珠想着这话她好像曾经拿来形容鲸帮那群头脑简单的家伙。拾人牙慧,有点创新力行么。

    她道:“你想取笑我不必把自己也搭进去,我若是母猴子,喜欢我的你不就成了公猴子了么。”

    还是只幼稚,鉴赏能力差,特别不会挑首饰,又有中二病的公猴子。

    她道:“我不信你看不出你舅母的意图。”

    魏子规澄清:“我对绿滟没有男女之情。”

    珍珠道:“我知道啊,所以我这不是帮你了么。不是我,她们哪那么容易知难而退。”

    珍珠把她做的早膳和曹萍母女送来的芙蓉饼分开摆放,这样对比才能更显出区别。

    珍珠问:“少年——你想要的是三百六十五日日日都不重样,大江南北各个菜系,酸甜苦辣各种滋味都能尝遍的早点。还是想要日日吃这碟显然是出门右拐后左转再右拐的舒记点心铺买的芙蓉饼呢?”

    他态度要是不明确,她包准绿滟日日都会送芙蓉饼来,吃到他吐为止,她可是帮了他一个大大的忙。

    魏子规笑道:“你怎么知道这是哪里买的?”

    珍珠道:“太守来拜见时带了点土特产。”她想着点心在梁城应该挺出名的吧。

    魏子规拆穿道:“你是在为你师父撒气。”

    珍珠大方承认,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对啊,我现在就是在为老头子报仇。”

    魏子规道:“他们是我的亲人,日后也会是你的亲人。”

    珍珠道:“那就日后再说,我做人很简单,对我好的我也对他好,对我坏的我也对他坏。以前当你丫鬟时就如此,少爷欺负我我都要报复回去的,当了公主更是如此。如果当了公主还得受气,那我还当公主干什么。”

    魏子规提醒:“别太过分了。”否则他肯定会说她,到时她别又说他欺负她。

    珍珠关心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魏子规道:“用过药好很多了,你再能少气我点,就能好更快些。”

    珍珠道:“你可不要怕我担心,就不对我说实话。那晚你吐了那么多血,太吓人了。不行,躺到床上,脱衣服,我给你检查一下。”

    魏子规敲她的头:“你会医术么,内伤脱什么衣服,你一个姑娘家不要总想那些猥琐下流之事。”

    珍珠道:“我是想看看你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你却总觉得我想占你便宜。”

    她气得扔了筷子,不说话了。

    魏子规想起以往她生气,也不会让他有好果子吃,罢工使脸色,他说一句她怼十句,为免麻烦,他道:“是我用词不当,行了吧。”

    珍珠嘟着嘴道:“不行,除非你让我做全身检查。”

    魏子规掐她的脸,一句话便暴露了,她果然就是在想那些事情,还跟他装。

    ……

    用过早点,魏子规和珍珠去院子走动。虽说养伤,也不能一直躺着不动。

    魏子规介绍道:“南宫家乌苋亭是梁城八景之一。”

    珍珠不感兴趣,就一凉亭,她看了一眼,不走心的道:“挺不错的,有花有草有树苗,绿化做得不错。”

    这种景随处可见,在她看来,跟网红打卡胜地差不多,景不见得有多美,吹出来的。

第三十六章 三点成一线

    珍珠瞧见前面有箭靶,她跑了过去,拿了弓箭,后退到离靶子五米左右的位置,做出拉弓射的姿势。

    她道:“我是不是很像女将军,很有气势是不是。”可惜这里没有相机,记录不下她的英姿,“少爷,你快记住我现在这样子,回去给我画一幅图,就叫弯弓射大雕图吧。”

    魏子规笑,女将军:“是女无赖吧。”

    珍珠撇嘴道:“没有眼光,看我的百步穿杨。”她放箭,箭软趴趴的射了出去,在中途像是没了油的车子停住,然后垂直下落,“这射箭还挺难的。”

    魏子规走了过去,脸贴着她的鬓,抓住她的手,手把手教学:“这么近都射不中,你可别出去说,我嫌丢人。”

    珍珠往后挨在他怀里,笑道:“你知道么,很多唱本都有这种桥段,握着手教写字,教射箭。不过我的字写得太好,大晋第一女书法家,教写字你是没机会了。”

    魏子规嫌道:“你嘴停一停吧,看准靶上的红心。”

    珍珠闭起一只眼,她知道,眼睛,箭头,红心,三点成一线。魏子规抓着她的手将弓拉满,放开,正中十环。

    珍珠讨要夸奖:“我太厉害了,对么。”

    魏子规笑道:“很厉害,最厉害就是你了。”

    南宫敬走来,见珍珠没骨头那般贴在魏子规身上嘻笑打闹,哪有公主的仪态,倒像烟视媚行的烟花女子,他呵道:“这是在干什么!”

    魏子规道:“外公。”

    珍珠看了看手里的弓,在做什么不是显而易见么:“射箭啊。”她猛的想起,动这弓箭之前忘了问一事,“您这靶不会收钱吧。”

    南宫敬瞪眼,珍珠知道魏子规为什么那么爱瞪眼了,这两人两瞪起眼来,神情像是复制粘贴的。

    南宫敬教训不了珍珠,只能训魏子规:“男女授受不亲,光天化日,挨在一块成什么样子。”

    魏子规想着平日里习惯了珍珠的不规矩,潜移默化,他倒也渐渐觉得这样的亲近不算什么了,他这算是被带坏了吧。他轻笑,自己站好,同时让珍珠也站好。

    珍珠心想这不是武学世家,不是应该不拘泥于小节。

    具备那种但凡受了伤,只要一男一女必要扒开衣服道一句情非得已,坦诚相见肌肤相亲,两人以内功疗伤的豪爽本色洒脱性情么。

    怎么成了那些家规森严的书香门第,张口闭口授受不亲。

    这是武林人士该说的台词么。

    魏子规道:“我在教公主射箭。”

    南宫敬道:“门内有女弟子,公主若是想学射箭,大可以叫个女弟子来教。不必你来,若是有损公主清誉,你担当不起。”

    珍珠道:“我和他订亲了,清誉迟早也是要毁在他手上的,未婚夫和未婚妻稍稍亲密些,没什么关系吧。”又不是瓜田李下偷偷摸摸红杏出墙那种,会被浸猪笼。

    南宫敬惊讶:“订亲了!”

    魏子规道:“已互换了庚帖。”

    南宫敬见到珍珠手腕上的镯子,责怪道:“你娘为何不写信来问过我的意思!我不同……”

    珍珠笑着打断道:“您不会跳出来说您不同意吧。”

    这又不是结婚仪式进行到**,牧师征询围观群众意见。

    珍珠道:“魏大人和魏夫人是许了的,合了八字换了庚帖,也算是板上订钉了。皇上都没说什么。”

    他们订亲时她还是魏府的丫鬟,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生辰八字是假的。

    订完亲她摇身一变成了公主。皇上估计是觉得他们两在客栈同房住了一晚,好几个时辰。

    孤男寡女,不管真清白还是假清白,反正水洗不清,就让他们又重复了一次交换庚帖的仪式,不过那次拿的是真的八字。

    珍珠道:“这算是皇上赐的婚。皇上赐的婚那就等于天赐的良缘,多少人求都求不来。您不会让你外孙把这段良缘往外推吧,再说了,抗旨的后果前途尽毁都是轻的,重的那可是……”

    珍珠手在脖子处划了一下,不用她说了吧。

    南宫敬面色铁青:“公主是以皇权相压么。”

    别说得她好像在抢压寨相公嘛,哦,定是他们两态度不够明显明确明白。珍珠主动拉过魏子规的手放自己腰上:“您看不出我们两是两情相悦,心心相印,非卿不娶,非君不嫁么。”

    魏子规开口:“外公……”

    南宫敬又气呼呼的走了。

    珍珠哈哈笑:“他要是扔下一句你给我等着,那就跟你当初被我扒了裤子那样子一模一样了。”

    魏子规定定看着她,珍珠无辜道,“干什么,我又没说失礼的话。你外公现在是气的是你订亲没通知他,不关我事。”

    他分析清楚原因再这么看她行么,她可是从头到尾没说一句重话,还很给他面子态度平易近人。

    珍珠跑去把箭拔下来,循环再用。

    魏子规道:“我原先想不明白我娘和外公的关系为何有些生疏,现在明白了。”只因为古月教的卫仲陵。

    珍珠搭箭:“夫人已经是我见过脾气最好最好的人了,她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是什么原因让她儿子订亲了都不写信告知娘家,你外公自己应该自我检讨。南宫家不会就你表妹一个闺女吧。”

    魏子规不语。

    珍珠想着被她说中了吧,生男生女都一样,女儿也是传后人。奈何处于封建社会,九成都是受封建思想荼毒的重症患者。

    她拉弓:“肯定是打你的主意,想把你和你那表妹凑成一对,托付起着南宫家的百年基业什么的。却没想到我被截胡了。”

    珍珠发出反派的恶毒笑声,她是最喜欢做好事不留名的,最好气得他外公和舅母饭都吃不下。

    珍珠道:“少爷,我告诉你,近亲结婚容易生出不健康的孩子,是我,拯救了你们家的基因,你要好好谢谢我。”

    魏子规问:“何为基因?”

    珍珠粗浅的解释道:“就是孩子聪不聪明,漂不漂亮,健不健康,性格开朗还是内向,跟父母遗传有很大关系。打个比方就像魏大人和夫人生得美,所以你和子意生的模样也好。”

    魏子规盯着她,满满的嫌弃从他眼溢出:“那只能希望将来像我吧。”

第三十七章 青春那只小鸟

    珍珠松手,箭飞了出去,哎呀,又是飞到一半垂直下落了。

    ……

    傍晚,曹萍来了,说要给珍珠换间房。

    珍珠对她现在住的这间很满意,因为就在魏子规隔壁,她当然不干:“我不想换。”

    曹萍道:“公主身份尊贵,爹吩咐了,南宫家上上下下不能有一丝怠慢,这间房西晒。我已经让人收拾出更好的房间了。”

    珍珠心想肯定是那糟老头子的主意,她道:“西晒没关系呀,花要多晒太阳才能开得好,人也是,得多晒太阳补维生素d。”

    曹萍听不明白:“维什么?”

    珍珠填过维生素,道:“我这个公主还未出阁,本是要住在宫里的。可是父皇恩赐了魏府旁边,原来的尚书大人府给我做了公主府,南宫夫人知道为什么么?”

    曹萍摇头。

    珍珠神秘兮兮的朝曹萍招手,示意她挨近:“钦天监给我算了运程,说我今年流年不利,极容易磕着碰着,有血光之灾。化解的办法就是找一个八字和我相辅相成的,今年又正好走着好运的,让我们两人住近些,不可离两丈远,借他的运化我的劫。”

    曹萍听着觉得有些扯淡,不过嘴上没说什么。

    珍珠道:“南宫夫人是不是不信。我原来也不信的,就偷偷一个人溜上了街,结果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么?”

    她重重一拍桌子,吓了曹萍一跳。

    珍珠打哆嗦道:“我掉进了湖里差点死掉,因为那事伺候我的贴身丫鬟还被罚了五十大板,打得那叫一个血肉模糊,屁股开了花。你如果还不信,我试给你看,我立马搬去你收拾的那间房。”

    珍珠说着便要起来收拾。

    曹萍想着珍珠到底是金枝玉叶,且先不论她说的是真是假。

    她都已事先声明了,若真的搬了房,摔了跤磕了头。哪怕只是流一滴血,账都是要算在她头上的。

    换房虽是爹提的,可皇上怪责下来,她这个儿媳妇总不能担着不孝的罪名把家公推出去,到时担罪的还是她。

    曹萍道:“公主是贵客,自当以公主的意愿为主,既是不想换,那还是不换了吧。”

    珍珠夸道:“南宫夫人真是通情达理,跟你们那个迂腐思想顽固的家主真的是不一样。我看夫人面若桃李,皮肤细腻。你该有二十八了吧,还能保养成这样,不错了。”

    曹萍噗嗤笑出声道:“公主真会说笑,民妇已年过三十了。”

    珍珠张大了嘴,大吃一惊,难以置信的样子:“不是吧,看不出呀,平日是有用什么养颜的药膳或是保养品么?”

    曹萍下意识的碰了一下自己的脸蛋,是真显得那么年轻么:“寻常百姓哪有那么讲究,每日就是清水洗脸罢了。”

    珍珠道:“那怎么行。宫中那些妃嫔她们底子也好,可还是个个每日又是敷珍珠粉,又是吃燕窝糕的,为什么?就是为了留住美貌,留住青春那只小鸟。”

    曹萍道:“我哪能和宫中的娘娘们比。”

    “爱美、保养这都是不分贫富贵贱的。”她做了一个下滑的手势,“女子衰老的速度比男子快,要是不好好善待自己,红颜弹指老,秋去霜几丝。我这正好有留住青春的圣品,一般人我是不会和她说的。”

    珍珠下意识的摸了一下,想起她的包落在晋城了。

    职业病,没办法。

    珍珠咧开一口白牙,笑道:“忘带了,下回见面再和南宫夫人详谈这驻颜之术。”

    曹萍略失望的走了。

    珍珠也失望,如果她不是被抓得突然,包没带,又多个长期客户了。

    魏子规来了,站在门口倚着门框静静看她。

    珍珠托着腮,干什么,有意见他直说:“你就在隔壁,应该听得清楚。我没和你舅母吵架,也是和和气气的。”

    魏子规道:“是挺和气,大晋若起战事该派你去,说不定化干戈为玉帛,不费一兵一卒,平了战乱不止,还能赚回敌人好几万两银子。”

    她又不是没见过绿滟,大晋女子十六才能嫁人,舅母身为生母,如何算也不止二十八。

    她算上万两的银子都能算得又快又准,换了简单的不可能反而不会算吧。

    珍珠道:“拜托,我的方子那是经过大晋皇宫数十位御医认证过,确有养颜功效。他们可是用自己的一生清誉来背书。你不也看过么,不是什么虚假产品。”

    魏子规道:“方子是好,可东西是你亲手做的。”

    珍珠翻白眼,能不能别用那种她上茅房从洗手的语气说么。就算她亲手做的,那也是卫生安全的。何况那还不是她做的。

    她道:“方子我卖了,一次性卖断。卖给晋城最大的胭脂作坊,包装名字都换了,质量有保证。”

    魏子规道:“一次性卖断这么吃亏的事你也肯做。”

    珍珠道:“我这么做肯定有我这么做的原因,你要听么?”

    魏子规想着她会这么问,估计又要从她那些什么消费群体,消费习惯的开始说起,长是一定的:“不用了。红颜弹指老,秋去霜几丝下一句是什么?”

    珍珠道:“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是不是很好听。以后等我头发白了,牙齿掉了,我也一定不会忘记少爷的。”

    魏子规笑了,珍珠便知她这番情话,他很满意。而只要他心情舒畅,不过分的要求他都会有求必应。

    珍珠见魏子规面色红润了很多,问:“少爷,你知道这里哪家店铺的瓷器最好?我想买些回去。”

    她始终记得在古月教拿来打人的那个瓷茶壶,质量那是顶呱呱。

    魏子规道:“梁城的瓷器晋城也有卖。何必这么麻烦。”

    那怎么一样,售价差很多:“晋城的瓷器那是成本加运输和人工的费用,贵很多,梁城这是产地,我要是买几件回去,一转手就赚一大笔了。哪怕不卖送人也是好的。”

    她还真是随时随地想着赚银子,读书却不见她这般勤奋:“你有银子么?”

    珍珠道:“我找陶叔叔借,回去还他就好。等你再休息两日,好了就带我上街。”她可是要大采购的,列了单子了。

    魏子规只道:“你若乖点,我可以考虑。”

第三十八章 一条毒计浮上心头

    南宫家摆了一桌酒席答谢陶渊救了魏子规的命。虽不想请珍珠,但珍珠身份贵重,这酒席也有她的一个位置。

    还是坐在南宫敬这个主人左手边,属于贵客坐的那个位置。挺碍手碍脚碍鼻碍眼的,以至于南宫敬全程没怎么吃。

    南宫敬敬了陶渊一杯。

    陶渊回敬,道:“客气了。”

    珍珠胃口颇好,吃完了鸡腿吃鸭腿,吃完了鸭腿又把整条鱼解决了,鱼眼都没放过。

    她见座上的人都在看她。

    她自认为她的餐桌礼仪还是很好的,应该没失仪之处,估计只是被她的食量惊到了。

    珍珠笑道:“勿见怪,实在是我在古月教那几日的伙食,诶——连我这种能吃苦的,都一言难尽啊。现在脱了险,总要好好补偿一下的。”

    南宫瑜笑道:“能吃是福。”

    珍珠点头:“我颇为认同这句话。”她山珍海味吃得,饿时馒头包子也吃得,不像魏子规,嘴刁,在古月教那几日他虽没叫苦,但估计是比她难熬的。“怎么不见菀翠姐姐?她可是大功臣,没她最后射出的那箭,我和魏子规已经死了。”

    曹萍也笑,只是笑得不太自然:“她,身体不舒服。”

    珍珠好心道:“既是这样,这一桌子大鱼大肉的,端些菜给她吧。”

    曹萍道:“我已经让人给她端去了。”

    长生闻言就不再说什么了。酒足饭饱后,她和魏子规回房休息,吃得有点点撑,她习惯性的要揉一揉肚子,发现腰上钱袋没了。

    这可是刚和陶叔叔借的银子:“我的钱袋呢?”

    魏子规记得她吃饭时,他还看到:“是不是落在吃饭的地方了?”

    珍珠道:“极有可能。”

    她急忙回去找,刚借的银子,丢了可就要捶胸顿足了。

    珍珠走到半路,听到了争执声,她吓了一跳蹑手蹑脚躲到一旁。魏子规心想她现在是做贼么,贼头贼脑的。

    珍珠听到南宫瑜责怪的话语:“那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她好不容易平安回来,让大家都过几日安生日子吧,不要再那般刻薄的待她。”

    曹萍冷笑:“我刻薄。明明我才是你的结发妻子,绿滟才是你的女儿。你有妻子心里却想着别的女人,你有女儿却想着那来路不明的野种,谁过分。”

    南宫瑜道:“就因为你是我的妻子,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欺瞒你。成亲那日我便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你答应过我,即便日后有了你的亲生孩子,也会一视同仁。可是你做了什么?明知道古月教是那么危险的地方,你还是把我支走,让那孩子以身犯险。”

    曹萍道:“那是爹让她去的,不是我。”

    南宫瑜生气道:“你不要把所有的事推到爹的头上,我知道那是你撺掇的。爹不知道那孩子的身份,你却是清楚的。”

    曹萍落泪:“是,是我撺掇的。你成亲那日确实什么都说清楚了,你不用提醒我我不是你最爱的那个人。若不是爹让你娶我,你是不会和我成亲。我是答应过要一视同仁,可是你也说过不会厚此薄彼,你做到了么?”

    曹萍反问:“我会这样,难道不是你食言在先么?府里哪个不在偷偷说你对一个下人都比对自己女儿好。她生病了你亲自照料,绿滟呢?绿滟生病你在哪?你在给那下人过生辰!”

    南宫瑜道:“你非要如此斤斤计较么,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对她们两姐妹从没有偏心过。”

    珍珠心想这是气得等不及回房就直接开吵了,难怪吃饭时她看南宫瑜和曹萍的神色也不太对。怎么这种事总让她碰上。

    不过魏子规的舅舅心软啊,开始吵的时候气势还挺足,后来见到曹萍落了几滴泪,就渐渐吵不下去了。

    这场架没持续十分钟就散场了。

    等南宫瑜夫妻走后,珍珠拍了拍魏子规的胸膛:“这事你知道么?”虽说全程都在说那孩子那孩子,可是将线索串联起来,很容易就猜到那孩子是谁了。

    魏子规忍耐着她的骚扰:“不知道。”

    珍珠抿嘴嗯了声,一条毒计浮上心头:“又是被你外公一手撮合的怨偶,以后我跟谁有仇,我就怂恿他来找你外公做媒。”

    魏子规道:“这种事能开玩笑么。”

    她没跟他开玩笑,她说的不是实话么:“要不是我这身份,他插不上话,你觉得就你外公他老人家对我的态度,你我婚事他能同意?要我说就是儿女太顺从他了,就该给他看场英台哭坟,成亲就已经是进坟墓了,没有爱情做基础的婚姻更是千里孤坟啊。”

    魏子规不语。

    珍珠好奇的问:“你要告诉你外公么?虽不能绝对的说天底下的后母都跟白雪公主她后母一样喜欢送毒苹果,但你舅母显然也不是个善茬,你外公被蒙在鼓里,很容易被当枪使。不过毕竟是你们的家事,我不好管。”

    魏子规道:“不好管你还说那么多。”

    珍珠道:“评论总可以吧。你那舅舅太老实,你那舅母就流了几滴泪,没下文了。”

    魏子规道:“不就和你用的一样招数么。”

    他这话对她来讲,是一种侮辱。珍珠道:“我和你舅母不是一个段数的,不要把我们两相提并论。”

    魏子规问:“你还要不要回去拿你的银子?”

    废话,当然要了。

    ……

    珍珠观察魏子规的气色,一日比一日好,又恢复面若桃李秀色可餐的模样了:“到时间给你吃药了。”

    南宫家送的那些治内伤的药,一日吃两回,早晚一粒,珍珠要去拿。

    魏子规道:“不用了,慢慢调息就行了。”

    珍珠道:“看来少爷你真是好得七七八八了。”魏子规本来以为她想提醒他明日带她上街玩的事,毕竟她静不下来,却没想到她却是问,“你想吃热乎乎的烤番薯么?想象一下黄心的番薯,放到窑里烤,熟了以后把皮剥开,那香味一下散出来香喷喷的,咬上一口,特别的甜。”

    魏子规被她说得倒是有点想吃了:“那你就做吧。”

    珍珠笑眯眯的道:“那你去拿,昨天吃饭那院子,我看到有番薯。”

    魏子规道:“为什么不是你去拿?”

第三十九章 猜拳决定

    珍珠道:“分工合作嘛,再说刚下了雨,地湿路又滑。”

    她把腿搁到他腿上,掀起裙角一点点,让他看到她白嫩嫩的小腿。

    她撒娇:“梁城的天气真的是太古怪了,忽冷忽热的,人家腿也不舒服。”

    也不知是不是美人计用多了,不好使了。魏子规波澜不兴的道:“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伤者,你还真是好意思。”

    所以她刚才不是先关心了他的身体么,确定无大碍了这才使唤:“不远,就几步路。”

    魏子规道:“几步路你怎么不去。”

    珍珠见他这次不好哄骗,握拳:“这样吧,咱们猜拳,输的人去。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她抓起魏子规的手让他也握拳,大致说了一下规则和手势,便道:“拳头赢剪刀,剪刀赢布,布赢锤子。开始了,石头剪子布!”

    ……

    珍珠一手撑着伞,一手抱着生番薯。

    后悔啊,出什么布,该出个锤子,她怎么就没有一样玩得过魏子规的,他到底是不是出千了,还是隐藏了什么技能她不知道,比如读心术。

    菀翠站在雨中,雨水打湿了她的衣服。

    珍珠心想什么情况,她跑过去,帮莞翠遮雨:“菀翠姐姐,你怎么也不躲躲。”

    菀翠低着头,珍珠把番薯夹到胳膊下,腾出一只手掏手帕。

    曹萍从屋里走出来,边叮嘱着女儿绿滟起风了记得添衣。

    曹萍看到了珍珠,急道:“公主怎么站在雨中?若是受冻伤了身子可怎么办,还是快回房里吧。”

    高珍珠在南宫家就是尊菩萨,得高香供着,少一根头发,他们都得惹一身麻烦。

    珍珠把手帕递给菀翠,菀翠不敢接。

    绿滟道:“是爷爷罚她的,谁让她要帮古月教那群魔头说话。”

    珍珠听到受罚原因有些意外。她瞥了曹萍一眼,估计又少不了她在南宫敬那推波助澜了。

    昨夜她才和南宫瑜吵完,看这形势毫无收敛,吵也是白吵。

    珍珠对菀翠道:“不管是帮谁说话了都好,先躲雨吧,雨停了太阳出来了暖和了再站也是一样的。”

    绿滟嘀咕道:“公主不会连我们南宫家罚一个下人也要管吧。”

    曹萍斥道:“绿滟!”

    珍珠重重叹气,面有难色:“按理这事确实轮不到我管,菀翠姐姐是南宫家的下人,是生是死你们有权处置。我又不是书里那种路见不平一声吼的江湖人士,不过许在你们心里我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那类人吧。”

    曹萍堆了笑脸道:“公主说的是哪里话。”

    珍珠道:“我说的自然是晋话。”

    她见曹萍嘴角的笑有些挂不住了,哈哈大笑,“我和夫人开玩笑的,话归正题,我真是不想管。但是——”

    珍珠停顿,这后面的话才是重点:“我要是不管,这事传回了晋城,人人会说升平公主对救命恩人见死不救,冷血无情。夫人要知道人言可畏啊,口口相传传到御史那,他必定在早朝参我一本。”

    曹萍道:“公主这话严重了吧。只是处置一个下人怎么会牵扯到朝政。”

    珍珠道:“夫人不知,御史的职责就是今日参这个,明日参那个。无关大事小事只要涉及民生就是国事,能拿到朝堂议。他就能参我,这是他忠君爱国之体现。”

    曹萍呐呐:“是么。”

    珍珠第二声叹气,长篇大论:“御史会说我这个公主没有起到模范带头作用,间接造成了社会不良风气,对青少年造成了极恶劣影响。以后但凡有人见死不救,他就会把责任推脱到我的头上,说是我带坏的。史官可能还会把我记到……”

    绿滟站在檐下,风一吹,细雨打斜飘了进来,珍珠没说完前,她们不能走,倒像是一起罚站了。

    曹萍听珍珠喋喋不休,似乎没有要停下的样子,这是得说到什么时候。

    曹萍打断道:“是民妇见识太短了,公主远见。要不公主先回房,我一会儿找爹求情。”

    珍珠心想这一会儿不会一会儿到晚上吧:“把救命恩人一个人扔在风里雨里,三人成虎啊,我的名誉重过性命,还要不要了。”

    绿滟扯了扯曹萍的袖子,小声说冷,曹萍心疼女儿,道:“莞翠你回去换衣服吧,我现在去爹那给你求情的。”

    珍珠对莞翠道:“既是南宫夫人这么说了,莞翠姐姐你就安心的回房吧。放心,要是南宫夫人劝不动,我亲自跟子规的外公说,我是最以理服人的。”

    她把手帕给了莞翠,打了个喷嚏,不行,真的得快回去了,又湿又冷。

    珍珠回到房里,又打了一个喷嚏。

    她放下番薯,拉过魏子规的手,暖她的手,练武之人底子好,血气好,就是个天然暖炉。

    魏子规帮她搓了一会儿手,道:“怎么去那么久?”

    珍珠道:“估计你舅舅不在府里,你的舅母就又开始兴风作浪了,我刚看到她罚莞翠姐姐,就做了回护花使者。”

    珍珠奇怪道:“你那舅母到底什么来头,让你那迂腐外公能这么听话,是娘家有钱还是有势?可不对啊,谁比得过我背景牛,我也没见那你外公对我和颜悦色。”

    魏子规道:“曹家对外公有过救命之恩。”

    珍珠笑道:“你外公真有意思,救命之恩他欠的,自己以身相许还了就是。他自己不还让儿子还,生孩子原来还有这种用途,那该多生几个。”

    这是什么话,魏子规道:“你欠了救命之恩,会随随便便以身相许么?”

    珍珠想了想,她倒也不是那么随随便便的人:“那得看脸了,长你这样的就以身许,长关念一、崔静堂那样的就下辈子结草衔环吧。”

    欠着欠着或许就不用还了也不一定。

    魏子规:“……”她的话他还是时常接不上。

    珍珠道:“你别这么看我,诚实又不是我的错。”

    魏子规道:“是我的错,我就不该问你。”

    珍珠又打了个喷嚏,抱起番薯道:“我去烤番薯,顺便烤烤火。”

    ……

    昨日下一日雨,今日放晴了,暖和。

    珍珠缠着魏子规带她上街看看。

    他们吃了当地小吃,买了手信,还买了胭脂水粉。

    魏子规道:“你在晋城好几抽屉的胭脂,还要再买,你用得过来么。”

第四十章 好大的格局

    他都会说是晋城了,这里是晋城么,这里是梁城。珍珠道:“胭脂对女子就如宝剑对将军,没有剑的将军能打胜仗么。”

    珍珠挑了许久才挑到满意的颜色。

    梁城瓷器远近闻名,满大街都是瓷器铺。

    珍珠问:“哪间的比较物廉价美?”

    魏子规道:“我又不是你,还特意去打听过价格,我哪知道这些,你就随便买吧。”

    珍珠心想这是花银子的,态度怎么如此随意:“万一质量不好,回到晋城我怎么退换货?”

    她打算慢慢看,货比三家。

    梁城位处渭河支流交汇处,地理位置优越,货运发达。又是有特色产品,带动了商业的繁荣,商铺林立,南北往来商人络绎不绝。

    经过一间卖绣品的铺子时,珍珠停了下来,她站在门外看着店内柜子上的刺绣团扇,手肘顶了顶魏子规:“我的刺绣要是能运到这来卖肯定价值千金,若是能量产,不得,物以稀为贵还是少的比较值钱。”

    魏子规道:“张口闭口就是银子,你也不觉得俗气。”

    哪俗气了:“少爷,我教你一句话吧,叫做透过现象看本质,大意就是我看的是绣品却又不单单是绣品,我在看民生。”

    好大的格局啊,民生:“不是在看银子么?”

    珍珠道:“你想,一个人得在吃饱穿暖的基础上,才会有精力去关注其他。就比如这个人他不缺衣不缺食了,其次他才会想到这件衣服漂不漂亮好不好看,才会想到在衣服上绣花。所以这绣品卖得好不好,卖得贵不贵,就可以看出这百姓生活得如何。”

    魏子规笑道:“是有些道理,只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高风亮节也沾了铜臭味。”

    铜臭就铜臭,反正她喜欢闻。

    卖绣品的商铺挨着的是间书屋,珍珠往里瞄,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啊:“少爷,要不……”

    这是来自魏子规的死亡凝视:“要不什么?”

    珍珠牵起魏子规的手,十指相扣,认真的道:“我只是突然想到这一路不管遇到什么危险都是少爷你挡在我前面护我周全,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说的应该就是这般了吧。”

    珍珠突然这般感性,大庭广众,她看的出魏子规倒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也是个谨守礼数的小青年,虽说近来有被她带歪的趋势。

    魏子规眼神稍柔和了些:“只要我在,便会护好你。”

    珍珠笑道:“这个保证的有效期是一辈子么?你可能听不懂有效期是什么,怎么和你解释呢。”她想着换个说法。

    魏子规和她待久了,有些奇怪的字眼他虽然听不懂,但能猜得出意思。他承诺道:“一辈子。”

    珍珠笑道:“我只要想到日后你我会结成夫妻朝夕相对,以后睁开眼睛后第一个看到的是你,闭上眼睛之前最后一个看到的也是你,我就觉得高兴。你会陪着我看星星看月亮看云舒云卷,谈诗词谈歌赋谈人生哲理的对吧。”

    魏子规笑了,眼底的浓情蜜意都给了她。

    珍珠继续道:“今后我们会分享彼此内心深处的秘密,包容彼此的小缺点,你也会包容我某些无伤大雅的喜好,对吧。”

    他的笑容似晋城那夜的烟花一般绚烂夺目,美得叫人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珍珠切入主题,轻声道:“比如偶尔看一下春宫。”

    只见魏子规的笑容像风雨中竹竿上摇摆不定的旗子,最后还是经不住狂风暴雨打击,连同被折断的竹竿被吹得没了影。

    珍珠算是见识到什么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魏子规瞪着她,她到底什么人啊,能把那么深情款款的话这般自然而然的往下流的方面引:“你是不是故意想让我内伤复发。”

    珍珠以眼神控诉他的欺诈:“难怪说男人的誓言当不得真。”

    魏子规恼火道:“这一样么。”她能不能培养个正常的爱好。“你可是答应过我娘,不会再看那些,你是不是想我回去和她说你根本不把承诺当回事。”

    珍珠安抚道:“不看就不看嘛,你别气了。”她可是真的怕他内伤又发作,又当场吐血:“是我不好,我不对,我送份礼物给你赔罪。”珍珠扫了一眼,拉着魏子规去到一卖鸽子的摊位前,讨好的笑道:“送只鸽子给你。”

    魏子规拉长着脸,若太容易原谅她,她下次还是不长记性:“我要鸽子干什么。”

    珍珠道:“你不是不喜欢我爬墙么,我有话想对你说时就飞鸽传书,多浪漫。”珍珠弯腰挑选,挑了好久,终于挑中了一只合眼缘的灰色鸽子。

    卖鸽子的老板送了珍珠一个哨子,道:“这鸽子要是飞了,姑娘吹一声哨子,它就会飞回来了。”

    珍珠笑道:“真的,谢谢老板。”

    付完了钱,珍珠扭头就看到了街对面的南宫瑜,南宫家她就看南宫瑜顺眼。

    珍珠招招手,喊道:“子规的舅舅。”

    南宫瑜并未听见,匆匆走了。

    珍珠道:“你舅舅是有什么急事么?”

    魏子规和提着鸟笼的珍珠跟上,一直到了河边的画舫。

    画舫上有许多穿着清凉新潮的大姐姐,肥环燕瘦挥着丝绢在招揽生意,珍珠大开眼界的哇了一声。

    魏子规见她挑着眉,她的眉挑得极有特色,上上下下,像跳舞似的,很有节奏感。

    珍珠听着那靡靡之音莺声燕语,想要跟随心的呼唤往前去,魏子规勾住她的后领,去哪?

    珍珠道:“来了梁城,风土人情总要领略一番的。这一看就是高档的交际场所,出入的肯定都是社交名流,要进去看看才能不虚此行。”

    这可比他们那什么南宫家的乌苋亭有趣多了。

    魏子规反问:“你觉得你进去合适么。”

    珍珠低头看:“应该没问题,我穿的是男装。虽说带了只鸟吧,可门口也没立牌子说宠物禁止入内。”

    魏子规爆了青筋:“我说的只是这个么。”

    珍珠右手一翻,放在耳旁,让他也细细听:“少爷,你听听,这么美妙的琵琶曲,弹奏此曲的必定是位很有内涵,艺术修养又极高的姑娘。”

    珍珠想把他的手弄开,他这样,她动不了啊。魏子规道:“这又与你何干。”

第四十一章 南宫家祖业

    珍珠道:“交流一下音乐嘛,多多交流音乐鉴赏能力才能提高。何况不是还要找你舅舅么,怎么都是要进去的。”珍珠让他放心,“我不是爱乱吃醋的人,我们两一块逛。”

    魏子规对她笑了笑,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能麻痹人的神经,跟麻醉药功效差不多,魏子规直接把她拖走了。

    珍珠丧着脸想他怎么就不按套路呢?

    魏子规和珍珠坐在院里等。

    珍珠心里有好多抱怨的话,但也只敢在心里抱怨。

    要是在画舫里等多好啊,有美人有美酒还能点歌。现在却坐在院子里,抱着一碟花生米,吹着冷风等。

    南宫瑜回来了。

    魏子规起身唤道:“舅舅。”

    南宫瑜笑道:“子规,公主,是在赏月?”

    黑漆漆的,哪有月亮啊。珍珠道:“子规的舅舅,我们上街的时候看到你了。”她提醒,“画舫。”

    南宫瑜眼神躲闪,去了那种地方还被晚辈瞧见,他实在羞愧。

    魏子规道:“舅舅向来洁身自好,南宫家家规森严,是不许出入那种地方的。舅舅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南宫瑜面露苦笑,让他们进书房说。

    珍珠掰开花生壳,默默吃着花生。她虽和魏子规订亲了,但毕竟没嫁给他,南宫家的事她不太好问,还是等魏子规先开口吧。

    南宫瑜搓着手,艰难的开口:“子规,只怕这次南宫家的祖业保不住了。”

    魏子规道:“您慢慢说,是怎么回事。”

    “你外公给人作保,向一位姓田的商贾借了十万两银子……”南宫瑜欲言又止。

    珍珠心想得了,她帮他接下去吧,毕竟这种剧情大同小异:“肯定是借钱的人还不上银子,债主就找到担保人了。”

    所以说银子多重要,没银子寸步难行,哪怕是快意恩仇的江湖人,都不能没银子的。

    南宫瑜点头:“曹家与南宫家是世交,两家又是姻亲。曹老爷子说需要银钱周转,他既开了口,你外公向来重兄弟义气,不可能不帮这个忙,只是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魏子规问:“还欠多少银子?”

    南宫瑜低头,身为长子,是他无能:“六万两。”

    珍珠心想原来又跟这位舅母有关,她继续掰花生:“南宫家看着家大业大,怎么会六万两都凑不出来。”

    南宫瑜惭愧道:“我不擅管账,从前子规的母亲未出嫁时账目由她来管,之后便是萍儿在管。我和父亲从不过问生意上的事。半年前萍儿擅自提了一大笔银子说是做生意,结果货在半路被水寇劫了,血本无归。”

    珍珠本想着打通晋城和梁城之间的生意线,交通运输方面可以选水路,船只装载的量大,费用低。没想到这里有水寇。

    珍珠道:“那看来走水运不是很安全。自然灾害,人为意外,不可控因素有点多。”

    魏子规斜她一眼,话题偏了:“舅舅不必担心,你我是一家人,剩下的银子我来想办法。”

    南宫瑜知魏子规有心,很是欣慰,只是……“明日傍晚就是期限,先前已经请田员外通融过一回,他未必会愿意让我们推迟还债。我去画舫是想找几位朋友借些银子,可是他们也有难处。”

    珍珠笑了笑,有难处还能去画舫花天酒地,借银子哪能那么容易。

    她好奇道:“您刚才说的祖业,你们拿来抵押的资产。”她是脱口而出的,怕南宫瑜听不懂资产这个词,还换了一个问法,“就是抵押的东西是什么?”

    南宫瑜去找了保证书,借条,各种资产凭证递给珍珠,珍珠拿过保证书看:“船坞!码头!你们这跟贱价甩卖有什么区别。”

    梁城走水运,交通便利,商业发达。她要是能把梁城的瓷器运回晋城卖,把晋城鲸帮的茶叶和米运到梁城卖,都跳过中间商,应该能赚得更多。

    不可控因素是多了点,不过也还是有预防和解决的办法的,大不了多花点银子请人护镖。

    珍珠随手扔了花生壳,笑着挪了挪凳子,拉关系道:“舅舅,子规叫你舅舅,我也叫你舅舅好了。我对船运非常感兴趣,这样吧,六万两我出,都是自己人我也不占你们便宜,以后盈利五五分就好,如何?”

    魏子规不是不信她出不了六万两,她可是坑了鲸帮一大笔钱财,可那是在晋城,魏子规提醒:“你现在买鸽子的钱都是管陶大人借的。”

    珍珠道:“我现在是没银子,可是有地方有啊。我在晋城的四海钱庄存有银两,梁城有四海钱庄的分号。我和分号借,晋城那把银子扣减出来不就好了么。”

    魏子规道:“你无凭无据,钱庄会认么。”

    珍珠心想她要什么凭借,她去太守那刷个脸就够了:“太守可是父母官,有问题当然找太守。就我这公主身份再加上太守出面,明日傍晚之前弄到银子应该不是问题。只要舅舅您愿意让我帮忙。”

    南宫瑜犹豫:“这我做不了主,得去问过爹。”

    珍珠道:“还问什么,子规的外公对我什么态度,舅舅会不知道么。由他老人家做主的话,不知道三天三夜能不能说服得了他,可债主等得了那么久么。我们是一家人,您都说这些是祖业了,让我这个家人分红总好过落到外姓人手里,那才是对不起祖宗呢。您说对么?”

    南宫瑜心想道理确实是如此,可这么大的事情,若是不商量就做了主,爹知道了必然是雷霆大怒:“这也瞒不住的呀。”

    珍珠看得出南宫家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不怕南宫敬的,就像老鼠怕猫:“不是让您瞒着,只是说和做的顺序稍稍调换一下而已。我先借银子给南宫家还了债务,你再说。”

    南宫瑜看向魏子规,那不是先斩后奏么。

    珍珠道:“您要是还有别的办法也不会去那种地方找人借了。听我的吧,否则这宅子明天是不是还姓南宫都不好说了。”

    魏子规想了想:“就按她说的做吧,舅舅放心,到时我亲自和外公解释。”

    珍珠拍桌子,成了,等的就是他这句:“不过舅舅,以后生意的事,您还是别让您夫人插手了吧。”

第四十二章 忠义两难全

    珍珠去找了太守,借银子、还银子、拿回借条,半日搞定。

    她并未见到那田员外,所有还款手续都是由田府的管家代为出面共同办完的。珍珠无所谓,反正太守做了见证人,她也不怕其中有诈。有诈她就去找太守。

    夜里,珍珠在花园里用石头砌成个炉,架上铁架,月下烧烤特别有意境。

    她把食材用竹签串成串,刷上一层蜜糖,撒上盐和辣椒粉,放到石头上烤,然后就看到魏子规回来了。

    魏子规见到她时吓了一跳,她往脸上补了一层又一层的粉,惨白惨白的。但他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也就不怎么看得出:“你在扮鬼?”

    珍珠翻白眼,把手上的辣椒粉拍干净:“这叫黛玉妆。”

    她是特意化了这么个妆的,“你刚才从你外公那回来,应该知道了吧。我让你舅舅对你外公和舅母说日后南宫家的生意,我有一半决策权。从今日起账房每月会固定发给他们银两,除了这笔支出外,凡向账房支取银两累计到五百两及其以上的要经我同意。你舅母肯定会来找我的。”

    魏子规道:“所以,你就扮鬼?”

    珍珠再次强调:“这是黛玉妆!”

    她拿起手绢,学起红楼梦里林黛玉的模样,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看到我这弱不禁风的样子,有没有激起你的保护欲?”

    魏子规形容道:“比较像厉鬼缠身。”

    珍珠一时忘了他是个只会买大花簪子的男人,他们两这品味差异隔着一条银河:“我问过了,你那舅母和表妹每每缺钱就直接去账房拿,连登记都不用。这财政大权若再拿捏在她们手上,迟早二次破产。我投资的钱可就要不回来了。”

    魏子规道:“你是打算一直留在梁城?等你回了晋城,你也管不到这。”

    珍珠道:“我可以找人帮我管,人选我亲自挑。不过得先应付你舅母和外公。”

    魏子规笑:“就凭你这个什么黛玉妆。”

    珍珠觉得有必要和他先串一下口供,便道:“少爷,记住我现在的设定,我,升平公主,自小体弱。虽说经过御医调理身体好转,但来到梁城后冷热交替,病情反复发作,我受不得刺激,一旦受刺激……”

    她用手绢捂嘴假装咳嗽,咳了几声后,再把手绢给他看,手绢上居然带血。

    演得跟真的一样,魏子规拿过她的手绢闻了闻,红糖水。

    珍珠道:“你舅母见我咳血必然就不会敢继续说下去了。还有你那食古不化的外公。”

    魏子规对她这没大没小的称呼有意见:“外公是长辈。”

    珍珠耸耸肩:“所以我给足了他老人家面子,在他总斜眼瞪我,眼睛里**裸的写着我配不上他的外孙时我当作没看到。他老人家也真不愧是你外公,这么斜眼四十五度看人的样子,真是特别像,眼睛不累么。”

    珍珠学给他看,正常人这么斜眼,估计坚持不了一分钟。

    珍珠问:“你刚刚去找你外公,他有没有给你气受?”

    魏子规道:“我还能应付。”

    珍珠夸道:“我就知道我家少爷有担当明事理,没那么容易向他们那群恶势力低头。”

    魏子规从容道:“我把菀翠的事和外公说了,到底这么瞒着对谁都不公平。舅母没功夫来找我,也不会有功夫来找你,这妆擦了吧。”

    魏子规拿起手绢给她擦脸,实在是怕这大晚上的,有人瞧见她这妆容活活吓死。

    珍珠笑道:“少爷,你滑头了。”

    莞翠垂头丧气的经过长廊,珍珠心想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她大声喊:“莞翠姐姐!”

    莞翠走来,向珍珠行了礼。

    珍珠依然念着菀翠当日救命的一箭,没那箭,她和魏子规只能去地府做**妻了:“莞翠姐姐,我还没报答你呢,你想要什么?金银珠宝还是宅子?”

    莞翠摇头。

    珍珠以为她是不好意思:“是我要送礼给你,你不收我心不安。要不送你宅子吧,比较实用,既能自己住还能收租,手头紧时还能卖了换银子。你们那南宫夫人对你这么差,你搬出去就不用再看她脸色了。”

    莞翠想或许这件事也只有身为公主的珍珠有办法,她左右看了看,见院中就只有魏子规和珍珠,跪下道:“公主能不能帮帮古月教那些弟子。”

    珍珠道:“绿滟说你是因为给古月教的人求情才被罚那时我就奇怪,你不是南宫家派去古月教当卧底的么,南宫家和古月教是死对头,南宫夫人还说什么古月教杀了南宫家弟子,你不恨他们?”

    菀翠道:“我在古月教生活了三年,其实首月使他们对我都很好,以首月使的性子,若人是他杀的他不会否认,所以我觉得过去的事或许是有误会。”

    珍珠把架在石头上的食材翻了个面,又刷了层蜜糖,一样撒上辣椒粉:“你们那位家主这么固执己见。他觉得好的才是好人,他觉得坏得就是十恶不赦。他哪会信你,没觉得你被策反了就不错了。”

    魏子规轻轻咳了一声。

    珍珠心想咳什么咳,她又没胡说,他外公确实就是这样。

    菀翠道:“我知道身为南宫家的人,我不该帮古月教的人说话,可是入教后我发现他们并不像外面说的那么坏。尤其有几次首阳使找我麻烦还是太月使多番维护。”

    珍珠道:“我能理解,忠义两难全。”想当初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关羽不也在华容道义放曹操么,做卧底的有时也容易陷入这种进退两难的局面:“一方面是情,一方面是义,我懂的,我想想吧。”

    菀翠道谢,走了,走时珍珠还塞了几串烤肉给她。

    魏子规道:“你是不是忘了关念一曾经也想杀你。”

    珍珠道:“我没忘,可是想到他后来拼了老命救我们,我就心软了,你难道不也是如此么,你难道不是心软了么。”她自言自语:“这该不会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吧。”

    魏子规道:“什么?”

    “没什么。”珍珠倒了酒配着烤肉吃,然后看到笼子里的鸽子歪着头在看她的食物,呆萌呆萌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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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哪里像细作了,哪里像?看看她这正直的长相,她拾金不昧见义勇为的高尚品格,是她不允许自己做出有违道德的事情。不然以她的机智和手段,窃取什么情报还不是易如反掌。也就这个无聊中二加生活白痴的魏家大少会以为她是什么王派来的细作处处针对她。针对就针对吧,反正她有他娘做靠山,在魏府那是横着走的,即便他恨她恨得牙痒痒那也是无可奈何。智商高又怎么样,情商太低——……………………沙雕文,有男主,介意勿入坑联联珍珠贯长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联联珍珠贯长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联联珍珠贯长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