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家禾TXT下载家禾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家禾全文阅读

作者:逆琳南舒     家禾txt下载     家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一章:势力

    “砰砰!”

    房门被轻声敲响,恰到好处的打断了家禾同甄瑾的对话。

    “姑娘,时候不早了。”低声的提醒来自紫草,家禾知道她是怕过会儿云氏来她院中,万一找不到人……

    “阿禾姐姐,你是要走了么?”甄瑾难得放软了语气,看着家禾的眸光充满了留恋,似乎有些舍不得她就这样走似的。

    家禾也不想瞒他,轻轻点头道:“不错,你应当知道眼下我们家碰上了这事儿,父亲自然不会放心我们几个孩子留在这里,所以以防万一,让我们去亲戚家避一避风头。”

    甄瑾皱眉,怪不得三姐姐让他过来给家禾吃定心丸,原来这件事儿在文家人的眼中已经严重到如此地步了么。

    看来他平时果真是任性惯了,遇上什么都天不怕地不怕的,却忘了不是每个人都是他,也不是每个人都有个当贵妃的姑姑和有着爵位的父亲。

    这样一想,他便也愈发理解了家禾之前的态度,只得轻叹一声,侧身让道:“既然阿禾姐姐明日还要赶路,我也不再罗嗦了,不过三姐姐这人说话做事想来靠谱,她既然让我放了这样的话给你,就一定会说到做到。”

    家禾现在气儿已经消了,心中也感念虞瑢够意思,于是笑着答道:“我信她的。”旋即便跟甄瑾道辞,大步走向门口。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甄瑾突然忍不住唤了一声:“等一下。”

    因为夕阳已经被地平线吞没,整个屋子的光线十分之暗,家禾听到这声呼唤立刻回眸望了一眼,却只看到窗边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家禾呼吸一滞,许久未见,竟不想甄瑾已经长得如此之高了。

    “怎么?还有什么事么?”家禾深吸一口气,狐疑的问了一句。

    “没什么,我只是……只是想跟你说一声谢谢。”

    这没头没尾的,怎么还想起来这个了。

    家禾心中诧异更甚,一时间满脑子都是疑问,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心中的困惑,甄瑾向前走了两步,这样一来恰到好处的拉近了他们二人的距离,也让家禾恰好刚刚看清他璀璨如星辰一般的眸子。

    只见他黑亮的瞳孔正紧紧的盯着自己,散发着炙热的光芒,让家禾忍不住心悸。

    “二少爷说的这话,我……我怎么听不懂?”家禾微微蹙眉,原本还盯着甄瑾的眼睛忍不住侧开,似乎是想要避开他严重愈演愈烈的情绪。

    “虽然不知道你同父亲到底说了什么,但多谢你让他终于看清自己的心。”

    “诶?”这话题转变的如此之快,家禾简直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张了张口,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如何应答,幸而甄瑾先她一步开口。

    “其实我小时候真的很嫉妒哥哥,”甄瑾说完这句话便自嘲的笑了笑,半眯起的眼睛仿佛陷入了回忆。

    看到他如今的神情,家禾很识相的沉默,并不打算打断他的思绪。

    “尤其是在得知母亲去世真相的时候,我真的,很恨他。”甄瑾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表情却平静无波,看来他如今是真的已经看开了这件事儿。

    家禾深吸一口气,她也情不自禁的上前两步,老实说,她的确是被这样的八卦所吸引了,更何况,她在得知甄家那些错综复杂的旧事之后,也非常好奇当事人的态度。

    甄瑾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家禾情绪的变化,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故事里,十分认真地继续道:“我想不通,为什么所有人都要保护他,维护他,他明明连累了甄家,不仅害了自己的母亲,也害死了我的母亲,可凭什么每个人都那样的维护他,最可恶的是,他作为一个罪人,还偏偏要那样维护我!”说到这里,甄瑾语气一顿,似乎是陷入了痛苦的回忆:“所以我总是故意闯下祸事,然后再嫁祸到他身上,让他帮我收拾残局,每次看到他挨父亲打的时候,我就觉得非常解气。”

    家禾不动声色的听着,心中却在暗想这兄弟俩混世魔王的称号竟然是这样来的,原来也并不全是为了做给先帝看的,竟然还有这样一层怨怼在其中。

    “不过后来坏事儿做得越多,我就越觉得无聊,哥哥这家伙似乎总是能轻而易举的它们解决掉,渐渐地,我就觉得越来越没意思。”

    觉得没意思就对了,家禾默默腹诽,果然是个叛逆时期的小孩子。

    “直到那一次,我动用暗卫想要从天牢里劫出外公的门客,可谁知道人还没救出来,却被锦衣卫盯上了。”

    听到这里,家禾心念一动,立刻惊诧道:“难道说……当年我们在戏楼那次遇上锦衣卫就是?”

    甄瑾点头证实了她的猜测,苦笑道:“不错,就是那次,我自不量力的想要救外公的人出来,却不想反而差点暴露了自己,我被锦衣卫一路追杀,哥哥不得不去求姑母,以省亲的名义临时赶往江陵,其实就是为了掩饰我的身份,并且利用在江陵的暗桩玉珂来保护我。”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家禾忍不住感慨,“然后呢,你今日来跟我说这个,是想谢谢我当日救了你,还是想说些别的。”

    谁知道她说完这话,甄瑾很不客气的哼了一声,傲娇道:“当日的恩情我早就谢过了,否则也不会帮你在寺里偷你那个五婶的镯子,更何况……”他语气一顿,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你可知道那件事儿之后我醒来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挨了哥哥一顿胖揍,当时可真是给我打得半死,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儿,我对他的怨恨再也没有了,因为我当时同你一块儿落水的时候,心里真的觉得自己是要死了,很后悔当初没好好跟哥哥相处,因为他待我,真的是极好的。”

    家禾一怔,旋即撇嘴埋怨道:“看来我费了这么大力气,却只是给别人做了嫁衣了?”

    甄瑾原本还挺严肃,听到她这不知是气话还是玩笑的话也绷不住乐了,无奈道:“好好好,我的确始终记得你的恩情,只是你不知道那一次打的我有多丢脸,但也确实让我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我想不论是父亲还是当年的娘亲,肯为他付出这一切,必然也是觉得这是值得的吧。”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来感谢我?”家禾眨了眨眼睛,仍旧好奇的很。

    “我是想来谢谢你,终于也让我父亲看清楚他心中挂念的是谁,其实小时候我那么讨厌哥哥,也着实是因为他总是待哥哥很好,待我却很苛刻,我总是很不甘心,也不想看着老头过的太好,你如今让他想明白了这一层,他痛苦更胜以往,我真是快意的很。”

    闻言,家禾彻底语塞,难以置信的盯着这小东西,这这这……这人什么心态啊,看自己老爹过的很痛苦居然觉得这么开心。

    “哈哈,你肯定觉得我很坏吧。”甄瑾大笑着向家禾走来,“否则你以为我怎么现在回了国公府,着实是因为我同母亲长得很像,他一见到,就止不住的心痛。”

    “真的如此么?”家禾突然插了一句,让甄琢忍不住一怔。

    “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以为你是真的想回去陪陪他了呢,又或者说是想让国公大人多回忆回忆你娘当年的样子,甄瑾。”说到这里,家禾突然毫无预警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引得甄瑾心头一颤。

    “有时候说实话,也没那么难为情的。”家禾半是叹息的语气让甄瑾心中更加不爽,他立刻撇过头,倔强道:“我说的就是实话。”

    “我知道你说的是实话,至少你说你心中还是喜欢你哥哥的话绝对是真的,不过你说你怨恨你父亲,我却不信。”

    “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为什么要和你解释,罢了罢了,我今天不该同你说这些,你只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好了!”语毕,竟然作势就要走。

    家禾连忙将他拦住,甄瑾今日这番话勾起了她心中的疑问,她还有话没问呢,怎么能让他就这样走了。

    “好好好,你既然不愿意承认也就罢了,但是有一件事,我不懂。”

    “你这么聪明,又能有什么不懂的?”甄瑾气鼓鼓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有些恼怒家禾刚刚戳破的事实。

    家禾深吸一口气,正色道:“我原以为贵妃娘娘同你祖母能容下世子爷都是因为你打小就喜欢他,同你母亲一样护着他,可是如今听你这么说来,你竟然是一直厌恶着他的,而且贵妃娘娘又这么宠爱你,你哥哥又并非嫡出,又怎么能封了世子,又被甄家人所容的?难道仅仅是因为你父亲么?”

    如果只是这样,自己让卫国公认清了心中所爱,岂不是间接害了甄琢?

    “谁说我哥哥不是嫡出,其实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安氏她原本是正妻的,只是后来因为陛下得知了她的血统,老太太为了息事宁人,对外宣称她病逝了,娶了我母亲回来,我父亲舍不得,便借了一个姨娘的身份活着,只可惜后来还是被锦衣卫偷偷打听到,为了不犯下欺君之罪,安姨娘便自尽身亡了,何况我出生的太晚,哥哥是甄家当时唯一的嫡孙,自然继承世子之位,至于姑母为什么容得下他……”甄瑾话锋一转,眉宇间带了一股子的轻蔑之色。

    “此事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毕竟姑母这人做事一向无利不起早,哥哥即便是没有甄家护着,也不会有大碍的。”

    果然如此!听到这里,家禾更印证了她心中的猜测,看来在甄琢的背后,还是有一股其他势力的,而这也是为什么先帝会对他如此忌惮,却迟迟无法彻底根除隐患的原因!(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云州

    自同甄瑾单独小谈之后,家禾就变得心事重重,一直跟随在她身边的紫草也明显察觉到了主子情绪的变化,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姑娘,方才卫国公府的二少都同您说了些什么,可是咱们家的事情有什么不大好办的地方?”

    她见家禾的脸色不悦,自然是认为家中的事情又遇到了什么难处。

    家禾怕她多心,连忙换上一副笑脸,随口应声:“那倒没有,而且恰恰相反,这次甄家二少爷是想带给我三公主的话,让我们尽管放心说贵妃娘娘一定会解决此事。”

    “诶?如此说来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姑娘为什么不开心?”紫草立刻喜笑颜开,想到这里又猛然记起明日要出发事情,连忙激动地抓着家禾的手道:“既然如此姑娘又何必急着去云州?咱们也快去告诉二爷一声,让他将舅太太也劝回来。”

    “瞧瞧你,什么事儿不过刚有个影儿就全然做真了,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千万要静下心来先想想,这话还只是三公主说的,又不是良贵妃亲口承诺的,你即便是信了,又怎么能当成真?否则蠢得便是我们自己了。”

    听到家禾数落了自己几句,紫草也颇觉得面子上挂不住,难得顶嘴道:“还不是被姑娘给拐带的,平日里对三公主殿下可不是赞不绝口,我便猜想着这公主是怎样的一位妙人儿,再加上姑娘同甄世子爷的关系,贵妃娘娘又怎么能见死不救呢,您自己看看,就凭着这几条,奴婢又怎么能不当得真呢。”

    瞧瞧,连紫草都这么看,旁人怕是主动这样觉得了,家禾深吸一口气,又重重的吐出,望着天边渐渐升起的一轮明月渐渐眯起了眸子。

    难怪良贵妃在她同甄琢的婚事上并没有尽全力阻拦,也没有用强硬的态度说服卫国公,原来症结就在于此,恐怕是当时甄琢满心的欢喜求她帮忙一同造势的时候,良贵妃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利用他们的姻亲关系了。

    只可惜父亲母亲还都被蒙在鼓里,偏偏自己又不能告诉他们,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家禾心中自然不是滋味,连带看着月影都悲戚了许多,恹恹的回了院子,只一心去想明日启程的事宜。

    她一进院门,边见到自己房门前有一个纤纤瘦瘦的人影在晃荡。

    家禾眯了眯眼,玩心大起,蹑手蹑脚的走近凑到那人身后,趁着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猛地跳到她的身前大吼道:“大姐姐!”

    家欣自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她原本好端端的在这里等着家禾回来,谁知道等了半天也没捡到个人影,反而是自己等的有些昏昏欲睡,但又怕回去了错过家禾,只好硬着头皮强撑着倦意在这等着。

    家禾听完了她的来意,顿时觉得十分愧疚,拱手一抱拳颇有男子气概的给自家姐姐行了个礼,想要表达歉意。

    家欣果断被机灵的妹子给逗乐了,戳了戳她的鼻尖嗔怪道:“跟我做这些虚礼做什么,,你要是真觉得不好意思,就先将我把后面的话说完。”

    闻言,家禾一怔,显然不明白家欣的意图,连忙应道:“姐姐快说就是了,权当看不见我就好。”

    “你又说这混话了!”家欣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她一眼,轻声问道:“你可知道,为何这次舅母会选择去云州,而不是回蜀地?”

    原来竟是这事儿,家禾悬着的心放下了不少,从善如流的应答:“自然是知道的。”于是稍微放慢了语速,“邓家祖上听说是在云州善德坐木材,更何况赵家的木材那么有名,想来是要回去投奔娘家也行得通。”

    “你说的不错,只是有些事情,我须得给你先提个醒儿,以免你到时候不小心出了更大的岔子。”

    家禾听到自家姐姐如此说,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

    说到赵氏为什么会去云州投靠亲戚,首先自然得提文家那位舅太太赵氏。

    云景坤同赵氏当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赵氏自小长在云家,二太太云氏未出阁之前同她也是闺中姐妹。至于赵氏自小常寄主在云家的原因则是因为她父母并非蜀地土生土长的居民,老家在云州善德,原本做的是木材生意,但是偏偏这赵氏的父亲年少的时候把呢了一件糊涂事儿,那就是看上了外头的一个风尘女子,鬼迷心窍了非要娶她做正妻,赵家虽然只是个商户,却也是要脸的,这样的女人连良妾都做不得,做正妻又怎么使得。

    于是乎赵家族长就同赵氏祖母祖父商量要将她父亲禁足,熟料他们还不等行动,便有人提前将消息送给了赵氏的父亲,然后这位少爷就带着爱人连夜私奔,在几位狐朋狗友的接应下一直逃到了蜀地。

    “真没想过舅母她爹爹当年还有这么一段风流序曲。”家禾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听完之后唏嘘不已,又立刻问道:“既然是当初特意逃的,如今又怎么要回来了?”

    “自然是因为赵家眼下缺人的很,如今嫡系的赵家便只剩下长房孤女支撑门面,其余的都病死的病死早逝的早逝,无一存留。”

    闻言,家禾人不住暗暗惊讶:“怎么会这样?!那即便是舅母去了又能如何,她如今已经是出嫁女了,便是去了也算不得是赵家的人了。”

    家欣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似的抚摸了两下,笑道:“阿禾,这可就是你想的不对了,即便是如此,舅母毕竟曾是赵家女,身上流淌着赵家的血脉,赵家长房想要过继走一个子嗣,也还是使得的。”

    原来竟是打着这样的目的!

    家禾不由自主的生出了几分警惕。

    家欣见到自家妹妹的表情变了,心中暗笑自己负责提醒的任务已经达成,于是如释重负的送了一口气,十分放心的回了自己的院落。

    第二日,一行人准时出发,历经半月日夜兼程,家禾一行人等终于抵达了云州境内。

    来接应的是善德赵氏的大总管赵喜来,他一见到赵氏立刻激动的冲上来,颤声唤道:“大姑娘……”说完这句又觉得称呼不妥,连忙改口道:“二太太,您可算是回来了。”

    云二爷这次并没有回来,但是云岭同弟弟却是都一块儿来了,见到赵氏的娘家人都认生的很,一时半会儿也没全都人个明白。

    反而是家禾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很快就同来接应的赵府众人打成一片。

    因着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云州的边境,同中心善德还相距较远,赵家大管事立刻租了好几辆宽大的马车,想要将赵氏连同文氏的人一并送过去,不拖延时间。

    家欣等人自然是乐见其成,尤其是家禾,她一心牵挂着甄琢的行军进城,边趁着赵大管事空闲之际追问他老人家是否有留意从京都来的大军。

    不过说来也巧,甄琢的军队一进入到云州境内,他便立刻吩咐下去兵分两路,而且隐去行踪尽量减少被敌军勘察到真实的情况,是以赵大管事的心细机灵,却也还是没有掌握甄琢大军的动态。

    家禾虽然难掩失落,却还是庆幸自己这路上并没遇上什么不测,大家都毫发无损的抵达了目的地。

    只是那关于过继子嗣的事情……

    家禾后来在路上的时候又旁敲侧击的问了问舅母,才知道原来找家长房无人,偏房的那些人就想要算计赵家长房孤女的家产然后是怂恿族长搞一个子嗣过继,想要将自己的儿子过继到嫡出的长房名下,日后也好名正言顺的将长房的财产据为己有。

    这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欺辱赵家长房无人了!

    也是正因如此,赵家人也想起了那个多年前离家的弟弟,虽然如今赵老爷子已故,但他当初还留有一子一女,现如今均已成家,只是儿子还在蜀地路途遥远,通信也不大方便,故而赵家长房这位孤女大姑娘才托人送信儿给赵氏,想让她姑且拖上一拖,努力帮自己改善局面。

    想到这里,家禾不由得吐了吐舌头,自己本以为是很安逸的生活的,现如今看来,只怕又难免要被卷入一场争斗之中了。

    她心中虽是这样想的,面上却始终不敢表露,而赵氏则一路上都忙着在同赵大管事叙旧,说来她爹当年离家出走的时候还没有出声,而且后来赵老爷子娶得正妻是云老爷介绍,当年的那位闹得轰轰烈烈的风尘女子早就红颜薄命的去了,但赵老爷子又是个要脸面的,自然不可能认错回家,但同自家兄弟之间还是偶尔有个书信往来,只是后头随着赵老爷子的意外逝世也无疾而终了。

    他们只管聊,家禾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心中却忍不住暗暗惊讶,在她看来现如今赵氏留下的这位孤女赵大姑娘着实不简单,竟然通过蛛丝马迹找到长房的亲眷,还能成功说服他们回来祝自己一臂之力,家禾深吸一口气,心中感慨。

    若是到时候自己见到这位赵大姑娘,可一定向让她好好学着点。(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孤女

    家禾没想到她们又足足花费了五六日才赶到云州的中心地段善德。

    此时此刻,已是三月出头,湖水缓缓解冻,柳树枝头隐隐冒出绿意,大地一片生机盎然,空气中都似乎弥漫着春的气息。

    这里虽未到西蛮,但是气候景致却已有七八分接近了。

    长云弥漫在冰湖之上,隐约的雾气之中,可以看到西边绵延的雪山,在雪山的另一边,就是前世父亲戍边的地方了。

    家禾只觉得眼眶微湿,那种恍若隔世之感让她再次感叹命运的神奇。

    “姐儿们兴许耐不管这边吧,京都比起江陵干燥了好些,这边比起京都又是干燥不少,风也大些,姐儿们可不能看着天气好就减了衣裳。”赵氏作为舅母,自然要照顾好几个孩子,一边叮嘱了家禾另一边又将宝哥紧紧抱在怀里,自家的晖哥儿反而要落后了。

    家禾见状赶忙给姐姐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一左一右的牵了晖哥儿。

    赵家的大总管一路陪同着过来,也深知这两姐妹是极为懂事又省心的,颇为欣慰的笑了笑,便专心带路。

    “前些日子又赶上一场雪,所以马车过不来,所以今日才启程,让太太并几位姑娘久等了。”

    赵氏摆手笑了笑,轻声开口:“这也不是急的来的事情,更何况大侄女那边才是要紧的,要说到着急,她肯定更是心焦呢。

    “谁说不是呢。”赵大管事说到这里忍不住叹息一声:“姑娘老早就盼着太太来了,只是近来身体不大妥当,家中的生意又离不开人,是以才让老奴来接应。”

    家禾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身子不大妥当?可是天冷受了风寒?还是操劳过度?”

    她这一问里可含了不少名堂,更深层次的意义则是到底是天意还是人为,赵大管事是聪明人,一听家禾这样问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面容多了几分严肃,低声回道:“也应当说是二者都有了,一进了正月就总不见好,过年的那几日还高烧不止,偏巧赶着支系的人又来给拜年,族里头的老人更是非要请什么巫医。”

    “那……可是请了?”家禾知道这边因为同西蛮挨得近,许多风俗多有接近,就好比说着巫医,倒是的确有很多治病救人的土方,但是歪门邪道的也不在少数。

    提到巫医这两个字,赵大管事严重就划过一丝怨怼来。

    “族长给人请来了,只说大姑娘怕事不成了,于是四太太边撺掇着要开祠堂过继子嗣给长房,说是日后也好延续香火。”

    这也太心急了。

    家禾心中这样想,那边的赵氏就急了。

    “四太太?说的应当是四堂婶了,若是我没记错,当初三爷爷留给他的家资也算丰厚,如今怎么还算计起长房的家财来了?”

    赵大管事仍旧苦笑连连:“太太说的是,当初咱们找家分了东西两个府,按理来说家是早分了的,可谁不知道咱们东府的善经营,西府的都是坐吃山空?说来更可恶的还是那些旁系的亲戚,欺侮咱们大姑娘是一介弱质女流,又迟迟不肯招婿嫁人,那些个游手好闲的自然就惦记上大姑娘的家财了。”

    “人人都爱逢高踩低,现如今看到大姑娘病了,就愈发的肆无忌惮起来。”赵大管事一边说一边止不住的叹气的,家禾在一旁看着却是忍不住皱起眉毛。

    “赵伯伯,”家禾将他的话打断,又认真问道:“那后来呢,可有开了祠堂?”

    谁知赵大管事看了她一眼,眸光晦暗不明,赵氏立刻就反应过来,担心赵大管事是看在家禾毕竟姓文,于是立刻开口道:“赵大管事有话便说就好,这是我外甥女,不是外人,何况这丫头有主意的很,他们家有好些个事儿都是她扮成的呢,我那岭哥儿也常常向她请教生意经,你说出来,或许这丫头能帮忙拿拿主意也说不定。”

    赵氏夸起家禾毫不含糊,而且在她心中也最看好这个活泼可爱又机灵懂事儿的外甥女,若不是晖哥儿年纪太小,她也很想将她娶做媳妇当自己的半个闺女。

    家禾也被赵氏夸得的有些不好意思,嗔怪的砍了她一眼,眼角余光瞟向赵大管事的时候,却发现对方的表情仍旧没有什么变化。

    恐怕并没有将赵氏的话当真吧。

    果然如家禾所料,赵大管事虽然开口,言语中却并没有多少对家禾的期待,只是平铺直叙道:“大姑娘如今还好端端的喘着气儿,又怎么能允许他们就这样开祠堂过继子嗣,是以二太太虽然买通了老族长,但赵家另外几个德高望重的长辈还是不允许,也就是这个时候,有人提起了您的父亲。”

    赵氏一愣,这才明白为什么赵家突然找上了自己。

    “那……四堂叔他们同意?”赵氏显然不觉得西赵的人是这样好打发的。

    “自然是不同意的,但老族长虽然买了他们家的好,却也是不敢不看另外几位长辈的眼色,否则日后谁还肯服他,是以这件事儿就这样拖了下来,全等着姑娘,哦不……云二太太您回去来处理呢。”

    “这件事果然棘手。”赵氏叹息一声:“我们也不是贪图大伯父的家财,只是这是长房多年来的心血,就这样让西赵白白占了便宜,别说是大侄女,就连我也是不甘心的。”

    “正是这个道理啊!”赵大管事连连点头,试探性的问道:“只是不知道五少爷那边……”

    “我弟弟?”赵氏一怔,立刻回道:“他们一家如今还在蜀地,早前儿那边生了一场瘟疫,我让他走却因为耽搁了时间被封了城门走不成了,好在他们命大,只可怜简哥儿去了,其余还剩一个东哥儿,但东哥儿是我弟弟的心头肉,让他过继,是万万不妥的。”

    赵大管事默然,虽然他早已料到是这个可能,但是还是侥幸希望能有转寰的余地,现如今就只能指望着赵氏腰板儿够硬,能够镇得住西赵的那些人,最好的结果,的确是能找个合适的上门女婿。

    他正想着,突然见到家禾野葡萄似的大眼睛乌溜溜的望着自己,那洞察分明的双眸让他心中止不住打了个突突。

    “赵伯伯,那那赵家姐姐的病如今可是大好了?”

    这小丫头问题怎么这么多!

    赵大管事一怔,低声应道:“我也出来这么久,家中是个什么光景也不清楚,等二太太同几位姑娘去了就知道了。”

    家禾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又问:“我听舅母说赵家姐姐如今二十有五,虽说是迟了点但招婿也应当还来得及的,怎么不招个上门女婿,岂不是比过继子嗣来传承香火的要好?”

    其实她这句话也是赵氏早想问的了,苦于一直没找到机会,更没有家禾这样厚的脸皮,这回见到家禾提起来,便也忍不住附和。

    赵大管事最怕的就是他们问的这个,要知道自家大姑娘那是什么样的样貌什么样的心气儿,怎么能随随便便就选了,而且在善德那地方,谁家不将东赵当成一块儿肥肉,是以大姑娘总是担心相错了人,毁了一生。

    家禾见到他沉默,便明白这法子对方绝对也是想过了,只怕是有什么为难和困扰未能办成,不过这样总比被人害死了或者害病了要好吧,那位大姑娘作为一个孤女难道就不怕么?

    就好比她这次的病,旁系已经蠢蠢欲动的想要开祠堂了,她逼不得已才搬出来这个早年在外的叔叔出来。

    家禾想到这里,只觉得百思不得其解,还有这个赵大管事说一半留一半,也让她心中十分狐疑。

    不过既然人家不准备说的那样详细,自己当然也不好的如此死缠烂打,家禾很识相的沉默,低下头只顾陪晖哥儿玩。

    约莫又赶了半日的行程,他们才总算是进了善德的城门,东门过去三四百米有一个长街,在长街的尽头那朱红色漆的大门便是赵府,府门上的匾额是赵氏曾祖父还在世的时候,善德府尹亲笔所题,据说当时是个纯金的匾额,赵老爷子怕引来贼人觊觎,便特意做了一个假的,然后刷了金漆挂在外头,至于真的则是不知所踪,听说是作为传家宝贝收藏了起来。

    但最有意思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当时仿制牌匾的是一个姓罗的年轻画匠,后来赵氏去了京都才隐约听说那姓罗的画匠如今已经成了大师,真迹竟是千金难求,只怕这如今挂着的牌匾也不必那位府尹所题的金匾差到那里去。

    家禾听赵氏笑嘻嘻的说着八卦,目光却忍不住多看了那匾额几眼,只见上面的赵字写的平凡无奇,更有几分刻意的拘谨。

    背靠大树好乘凉,所有的商家应当都深谙此中道理,所以才会更加看重府尹所题的匾额吧。

    赵大管事并没有听赵氏同家禾之间的对话,而是尽职尽责的去通报给守门的小厮,说云二太太到了。

    这边家禾扶着赵氏下车,身后跟着家欣同云珊,两个人一人扯着宝哥儿,一人牵着晖哥儿,家禾忍不住偷偷瞄了几眼,心中忍不住有些泄气。

    这哪里是来帮忙的,像是穷亲戚来蹭饭还差不多。

    不过文家现在正是多事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别的选择,家禾心中暗暗发誓,若是这位姑娘待他们不错,自己日后一定会竭尽全力回报这份恩情。

    但若是对方真的不友善,好在自己早有准备,带足了银钱,大不俩带着家里人想办法远离这是非之地。

    家禾正是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到里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原来是刚刚送信的小厮回来了,一见到赵氏同家禾立刻迎上前来热情的说:“我们姑娘身子不大爽利,说快请云二太太进去呢,还有这几位姑娘和哥儿。”小厮话音刚落,就一个四十左右的嬷嬷走了出来,上前恭恭敬敬的给赵氏行了礼。

    “可怜我们姑娘天天想着念着可算是给姑奶奶的盼来了,云二太太快请进!”

    楚嬷嬷长了一容长脸,只是颧骨颇高,眼睛也小,相貌天生严厉刻薄,让人着实难以亲近起来。相比赵氏,三十出头,丰润可爱,看起来又莹润又和善。

    家禾见楚嬷嬷并非慈眉善目,担心宝哥儿年纪小,认生,会被楚嬷嬷的气场所震慑闹出下滑,边连忙走过去将宝哥儿抱进怀里,一边哄着一边随同赵氏向前走去。

    赵家不愧是做木材生意发家,院子里也种着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只是现在天气尚未转暖,便只有松树这一处常绿之景。

    穿过两个拱门,再走过一条雕梁画栋的长廊,家禾终于隐约看到了赵大姑娘是所在的堂屋。

    这赵家果然家底十分殷实,就连那长廊的顶棚,上面绘着的彩绘每一幅都完全不听,有的是旧时的典故,有的是异域风景,有的则是花鸟鱼虫,但这亭子自外面看却是十分普通,平常无奇,木料也不见得就是最好的。

    看来这赵府还低调的很。

    家禾一边咋舌一边将目光继续看去,只见这会子赵氏已经来到了堂屋外,那屋中人似乎也是听到了脚步声,立刻咳嗽了两下,随后就有小丫头清脆的自门内喊道:“六姑太太还有几位姑娘同哥儿赶紧进来,我们从这一早起就在等着几位来了。”

    看门的丫鬟不敢怠慢,连忙撩了帘子放赵氏等人进去,家禾加快了步伐紧随其后,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原本附着在面上的冷空气仿佛都在这一刹那凝结成水珠似得。

    家禾眯着眼睛越过人群向里面看去,只见最里间儿的火炕上歪着一个素色影子,走进了瞧正是那位病中的赵大姑娘。

    她菱唇微微有些皲裂,面颊上却燃着不正常的红晕,家禾也觉得刚刚冰冻过的耳朵热的紧,看来是屋子里的炭火烧的太旺了。

    她又走近了一些,只见那位赵大姑娘正笑盈盈的望着他们,特别是当见到赵氏的时候,透亮清澈的眸子顿时沾染上了一层水色。

    “大姐姐……”她鼻子不由自主的酸了起来。

    “哎!”赵氏自然答应的毫不含糊,张开臂膀一把将瘦弱的小人儿搂在怀中,心疼的叹道:“元姐儿如今都已经这么大了,我还记得我很小的时候你父亲曾带你们去过一回蜀地,只怕你是不记得了。”

    “怎么不记得!”元姐儿抽了抽鼻子,将自己的胳膊递给到云氏面前,上面还留着一个浅浅的牙印儿。

    “我还记得当时有个比我小两岁的六弟,还咬了我一口呢!”

    赵氏立刻就笑了,感慨道:“可惜你六弟夭折的早,唉……”

    见到勾起了赵氏不好的回忆,赵大姑娘也有些后悔,连忙转移话题道:“说来大姐姐才应该是这府上的大姑娘,只是你们当时在外头并没有上族谱,不过正是因为父亲小的时候曾带我去过蜀地,我如今也才想起来咱们长房不是这样孤立无援,那些人,全都是被猪油蒙了心的,一个二个削尖了脑袋想要图谋长房的家财。”赵大姑娘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带着几分怨怼,想必定是恨毒了那些人的。

    “我来的路上也听赵大管事说了一些,只是了解的并不详细。”赵氏叹了一声,看了一眼这个唯一的堂妹,心中感慨大伯父命苦,老来得女,却不能颐享天年。

    “他们不过欺我是个弱质女流罢了。”赵大姑娘叹息一声,握住赵氏的手:“可怜叔父去的也早,只是不知道五弟能不能肯不肯帮忙。

    赵氏叹息一声垂下眼帘,并未作声。

    赵大姑娘大概就明白了,笑容有些发苦。

    家禾见到此情此景,不觉有些诧异,难道说过继子嗣给长房真的是唯一出路么,现如今这赵大姑娘虽然在姑娘里面已经算得上年纪大了,但也不等于她就找不到啊。

    似乎是察觉到了家禾疑惑的目光,那赵大姑娘对着家禾挥了挥手,将她叫到近前。

    “我瞧着这丫头很有眼缘,大姐姐,这是女的女儿?”

    “珊儿才是我女儿,这个是我的外甥女,文家二房的幼女,芳名家禾。”

    “原来是叫家禾。”赵大姑娘点了点头,然后递给身边侍婢一个眼神,那些人立刻就将早准备好的礼物呈了上来。

    只见里面整整齐齐的放着两个金灿灿沉甸甸的长命锁,应该是给晖哥儿同宝哥儿的,另外三位姑娘都是不同宝石三个色系头面,花样款式也全都是最新的,显然是十分精心挑选的,光是这份心意,就让人感动。

    “不知道大姐姐还带了这二位姑娘来,备的急了些,我听说文家大爷也是做官的,未必看得上这个,但还是我的一番心意,希望你们手下。”

    “她们是小辈,你这么客套做什么,家禾家欣还有珊儿,你们还不赶紧谢过姨母。”

    赵大姑娘笑容愈发苦涩,感慨道:“姐姐的女儿果然跟你一样标志,儿子也是这样的可爱。”

    眼神中欢喜的神情丝毫不作假,家禾心念一动,这位赵大姑娘,是真心喜欢小孩子的。

    那又为何……

    难道说,是身子不成?

    这就难怪赵大管事说话遮遮掩掩了,不过这样辛密的事情,自己猜得对么?

    她正思绪翻飞,赵氏姐妹就已经是说起了西赵觊觎东赵财产的事情,只听赵大姑娘叹道:“其实原本他们并没有这样嚣张的,只是这会子据说传言不大太平了,前些日子还有陛下的军队去了边境,既然要打仗,马车也罢云梯也罢这些乱七八糟的物什儿需求量更不是往年可比的,咱们家又主做木材这一块的生意……”

    不等她说完,赵氏就诧异道:“既然如此,不应当是一件好事儿么?难道是肉太肥,就引来耗子觊觎了?”

    听到赵氏这个指桑骂槐的比喻,赵大姑娘有些忍俊不禁,笑道:“虽说并不全然但也**不离十,姐姐听我细细道来。”

    赵大姑娘一说起这些事儿似乎也忘了自己在病重了,面颊也不知道是因为热还是气的缘故一直红红的,中间还喝了好几次茶,这才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

    原来是赵家那位四堂叔的一个女儿在大军留宿善德时,被军中的一个将军看上了,而这个将军手底下的有一个副将恰恰就是主管车马粮草这一块,因为赵记的好口碑,这些生意一向都是由赵家来做,赵家人同府尹也都是老交情,从来不会在这个事情上面出岔子。

    但是偏偏这回那四堂叔的女儿勾搭上了将军,被人挑唆的起了歪心,生意的确给了,价格压得尤其的低,需求量又大,这样做下去必定是赔的血本无归。

    可是不做又咋了赵记的招牌,于是乎,赵家人就这样给放在了火上烤,做吧,赔本儿,不做吧,被人告到京都百年基业更是要毁于一旦。

    就在这个当口,西赵的人突然跳了出来,说能找人去说项,不过东赵西赵早就分了家,自己让女儿去求人名不正言不顺,除非将子嗣过继到了长房,既是沿袭了长房的香火,女儿去求人也算得上是替自己家求,名正言顺,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赵氏听了已经被气笑了,这简直就是**裸的威胁!

    赵大姑娘自然也知道是这个道理,心中早已将四堂叔一家骂了千万遍,有些人明明自己不要脸,将女儿巴巴的送去给人当侍妾不说,居然还恬不知耻的摆出一家亲的姿态想要为长房争取利益。

    简直恶心的不能再恶心!

    然而家禾姐妹同赵氏的关注点则不同,她们相视一眼,家欣那眸光似乎好像在问:“这位赵家姨母口中的大军,是不是……就是卫国公世子领兵的?”

    家禾眼睛干巴巴的眨了眨,旋即哂然一笑,那意思似乎是。

    “应该……也许……大概……正是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主意

    赵氏姐妹还只顾着自己说话,并没有察觉到家欣同家禾姐妹二人的异样,但是云珊就在一旁,立刻反应过来,忍不住惊叫道。

    “姨母,您说的大军,可是前些日子从京都来的?”

    赵大姑娘并没有想到会被云珊打断,仔细一思忖她们也是个刚从京都过来,便点头应道:“不错,正是之前从京都来的,怎么?你们也有认识的人在那军中?”

    被她这么一反问,云珊反而哑了下来,要知道家禾的婚事也只是家中内部说说,而且两家也还没到换庚帖的地步更何况如今家禾年纪还小,只怕还是要等上两年。

    说来说去,就是八字还没一撇,这样贸然说是姻亲自然不好,只能干巴巴的顺着赵大姑娘的话道:“倒不是我们的熟人,这个你还得问家禾妹妹。”

    “是令尊有熟人在军中?”赵大姑娘眼睛一亮,要知道她找来找去也没能找到比四堂叔他们一家更方便的门路,所以便想着哪怕咬牙赔本也要接下这单生意,但是赵家有几户旁系可是拿着干股的,若是赔了本自然也影响他们的收益,人在一个“利”字之下自然就要偏了心眼,全都站在老四这边同意开祠堂将老四的儿子过继给长房。

    赵大姑娘没办法,这才想起比四堂叔更有说服力的叔父,也才有了之后赵氏省亲一说。

    家禾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既然眼下赵家是这样一个情况,自己自然也不好完全袖手旁观,只得简单解释道:“倒不是父亲的亲戚,不知赵家姨母可曾听过南江侯?南江侯世子正是我大姑姑的儿子,他同卫国公世子颇有交情,而且听说这次出征,就是卫国公世子带兵。”

    “当真?!”赵大姑娘眼前一亮,立刻抓住家禾的手道:“到底是家中有在朝中做官的人,同我们这些白身的不能相提并论。”

    被她这样一夸赞,家禾倒是不好意思起来:“我父亲也是没有功名在身的,赵家姨母这样说可是折煞我们了。”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自己还是不要说出同甄琢的关系好,一则是难以让人信服,二则也没有必要,只说是表哥的朋友,自己能帮忙周旋周旋,但成不成却不好说,还是让他们做两手准备。

    赵氏听家禾的口气就知道她是如何打算的,便也没有多言,之夸赞:“我这外甥女做事是极有分寸的,你尽管信她。”

    “我去说还只是其一,最重要的还是得釜底抽薪,让那边的彻底断了过继的念想才是。”

    “这自然是正理,所以我才让大姐姐回来,只可惜五弟的儿子……”赵大姑娘眼底划过一丝黯然。

    家禾见时机成熟,便斗胆问道:“既然如此,赵家姨母为何不敢干脆寻一个贤良的夫婿呢?”

    “家禾!”家欣连忙瞪了她一眼,心道你这丫头也真够大胆的,打听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当着人家的面这样说。

    家禾吐了吐舌头,嘴上连连道歉,但一双眼睛却是亮晶晶的望着赵大姑娘,似乎是在等待她的答案。

    赵大姑娘其实也是一个爽快人,只见她涩然一笑叹道:“其实也不是没想过这个法子的。”

    听到这话,赵氏也支起了耳朵。

    “只是你见我拖到这一把年纪了,便也应当知道这法子并不容易,善德不过这么大,城中的人全都当这是块儿肥肉,但凡有点志气的男儿又怎么愿意割舍自己的姓氏,更何况我现在无父无母,不少人背地里说我是个天煞孤星,克父母不说还会克夫婿子女呢。”

    人言可畏,果然是这个道理。

    家禾不服,立刻道:“赵家姨母何必听外满的人胡说八道,要我说这些话没准是有心人故意传出来,就是为了挡着您的桃花的!”

    原本这气氛还压抑得很,结果家禾这“桃花”二字说出来,众人都忍不住反而笑了,赵氏也是无奈的轻轻戳着这个外甥女的额头调笑道:“你啊!我算是服了你了,当真是什么话都敢说,难怪上路之前你娘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千万要看管好你这张嘴巴。”

    家禾吐了吐舌头,调皮的笑了笑,旋即 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脖子。

    赵大姑娘也被她逗乐,拍着家禾的手开口:“是啊,你说的不错,有些话肯定是有些人故意放出来给别人听的,可是我即便再能耐,也管不住别人的嘴说什么,更何况我本也担心我是个命不好的,又何苦牵连别个。”

    说这句话的时候,眸光竟然还带着隐隐的伤痛。

    家禾一下子就明白了,看来这赵大姑娘应当是有一位心上人的。

    只是出于爱护的原因,舍不得将他放在风口浪尖罢了!

    若真是如此,那也果然是真爱了。

    家禾默默的想着,不知为何脑海里竟然浮现起赵家那个年纪挺大的老管事,相比之下,倒是这位赵大姑娘要干脆得多,从来不藏着掖着,做事爽利得很。

    当然,那个管事也不能说是不好,只能说防备心更重罢了。

    众人又聊了许久,渐渐转移了话题,改成赵大姑娘询问赵氏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她们只有彼此幼时那隐隐约约的一面,如今相见自然是话多得很,家欣姐妹是有眼色的人,立刻领了晖哥儿同宝哥儿出去,云珊见状也跟了出去,屋子里便只剩下了赵氏姐妹二人。

    走在赵府的院子里,家禾呼吸着冷冽的空气,惬意的闭上了眼睛。

    果然就连温度都熟悉的让她忍不住泪流满面。

    她蓦地又睁开眼,看向院墙外,远处还能依稀瞥见雪山的轮廓。

    她知道翻过了那道山,就是她曾经的故土了。

    只是那片她用生命捍卫过的土地,最终还是免不了要遭受铁蹄的践踏。

    她痛恨战争,尤其是为了统治者争夺权利的战争!

    就好比说这次,好斗的西蛮王想要扩充疆土,屡次侵犯大虞边境,现在果然引来了大军,王世子只能带兵出征,这样一来,他的几个兄弟就是势必会起异心,想要分裂西都。

    前世这样的事出了几次,后来西蛮王卧榻不起,王世子想要请和,却不料自己在等待议和的期间被奸人所害。

    “你怎么又神游太虚了?”云珊调笑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家禾这才回过神,长舒一口气。

    是啊,她现在不再是穆佳荷了,那些战争只要她不想,也能彻底从生命中远去。

    但是她不想这样,哪怕是为了当初的那个自己。

    家禾咬唇,暗暗下定决心,她一定竭尽所能,还两国边境的百姓一个和平。

    “我方才是在想,赵家姨母可真年轻,明明只比舅母小五岁,但看起来却和姐姐一般大似的。”

    “是啊,我也觉得姨母保养的不错,按理来说,应该不愁找不到夫婿才是。”云珊也是一脸惆怅,要知道她自打听说了赵大姑娘的事迹,心中就对这位抛头露面的姑母很是敬佩,知道她一个人挑起赵家的生意重担。

    只可惜,那些小人太可恶,总是找机会暗箭伤人。

    见到云珊的神情陡然增了几分戾气,家禾心知她是在为赵大姑娘鸣不平,于是缓缓拍了拍云珊的肩膀,叹道:“放心,我会努力去同世子爷说项的,这件事情应当好解决得很,毕竟他手底下的兵做出了这样坑害百姓的事,闹到了陛下那儿他也会没脸的。”

    云珊咋舌,看到家禾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模样,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行啊,没想到我这表妹倒是个有出息,好好好,我且等着看,不过即便是这件事儿解决了,那开祠堂过继子嗣的事儿也怕是完不了,换句话说,即便现在给遮掩下去,也难保他们日后不提起,更何况你能求世子爷一次,也架不住那个侍妾天天在将军那儿吹耳边风,难道就没有一个永绝后患的法子么?”

    家禾一听这话忍不住笑了,眨巴着野葡萄似的大眼睛,狡黠道:“谁说没有的,只看你愿不愿意去想了!”

    “听你这话,难道是已经有一个现成的了?”云珊凑了过来,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

    “啧啧,没想到表姐你别的本事不行,套话的功夫倒是一流嘛!”家禾调侃云珊,对方却丝毫不在意,反而笑道:“ 你才知道呢,我不套话的功夫一流,蹭饭的功夫也是一流的!”

    家禾面色一红,心道这丫头是在说自己姐弟三个呢,也罢也罢,自己现如今身在赵家,正是“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出出主意什么的自然应该当做分内之事。

    思及至此,她悄声在云珊的耳边耳语了几句,越说到后头云珊越是眉开眼笑。

    ※※

    堂屋里,赵氏被请去用晚膳了,赵大姑娘正换了衣裳准备出去,却不料楚嬷嬷先进了门。

    “嬷嬷这是怎么了?还不去大堂伺候着。”赵大姑娘说了半天的话,不但没有倦意,反而的气色愈发的红润了。

    楚嬷嬷看着很是欣慰,但思考了赵大管事交代的话,还是谨慎的提醒道:“姑娘,是这样的,赵大管事让我过来给您带几句话。”

    “有什么话不能吃过饭了说么?”赵氏并未放在心上,仍旧自顾的穿戴。

    楚嬷嬷眉头一皱,压低声音谨慎道:“是关于云二太太带来那两位文家姑娘大伯父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内奸

    “就是那位任江陵织造郎中的文大爷?”赵大姑娘虽然身子不大爽利,但是脑袋却还是很清醒的,一听自家嬷嬷开口,立刻就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

    楚嬷嬷连连点头,小心翼翼的开口:“按理来也轮不到我们做下人的来议论主子,只是赵大管事说,这二位文姑娘的大伯父如今摊上事儿了。”

    “摊上事儿了?”赵大姑娘果然皱紧了眉头,斜睨了一眼楚嬷嬷厉声道:“人家可是官至五品的江宁织造郎中,好端端的能摊上什么事儿?”

    就猜到自家姑娘一定会这样说,幸而她早有准备,于是毕恭毕敬的答道:“姑娘有所不知,说来也真是倒霉,年前那会子织造府特意送了一批丝织品的到宫里头,专门为各位娘娘裁制新衣,可谁知道后头却出了岔子,那衣物褪了色不说还害的陛下最宠爱的肖美人起了一身的疹子,啧啧……那叫一个让人瘆的慌呦!”

    楚嬷嬷绘声绘色的说着,那神情和模样,就好像跟她亲眼所见一样。

    赵大姑娘没有理会楚嬷嬷的夸大,但却也将文大爷犯了错,如今被陛下传召道京都一事听进了心里。

    见到自家姑娘神情严肃,似是若有所思,楚嬷嬷直到自己的这一番话起了作用,又赶忙补充道:“姑娘,老奴觉得赵大管事办事向来沉稳,这个消息是绝对不会有错的,姑娘怎么看?”

    闻声,赵大姑娘斜睨了她一眼,眸光带了几分厉色:“行了,我知道了,你且先下去吧。”

    这就完了?!

    楚嬷嬷不甘心,要知道那个赵氏是哪棵葱哪棵蒜,一个嫁了人的姑娘若不是大姑娘如今身子不济,哪儿能轮的上她来这府里头指手画脚?!自己来也就罢了,偏偏还带着那么几个拖油瓶,若不是那些姑娘们的衣着还看得入眼,她真的有些怀疑赵氏根本就是想来要饭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楚嬷嬷眼中的不甘,赵大姑娘冷笑一声,十分严厉的开口道:“怎么?如今西府还没做得咱们的主呢,我说的话就已经不当事儿了?”

    听到这句,楚嬷嬷心中一咯噔,知道自己是引起大姑娘的猜忌了,连忙表明忠心。

    “姑娘可是冤枉老奴了,老奴实在是觉得这文家可疑的很,好端端的将家里的孩子交给舅母,这哪里是正经人家的作为。”

    赵大姑娘哪里会不清楚这老家伙的意思,只是她作为主人,又是主动联络上二叔的子女,自然不能摆架子,要极力安抚,求她帮忙才是。

    楚嬷嬷见到的自家姑娘仍具不肯松口,不免觉得有些气馁,正准备返身退下去,谁知道刚一抬脚,赵大姑娘突然开口。

    “嬷嬷且慢!”

    楚嬷嬷表情骤然一喜,连忙转身应道:“大姑娘还有什吩咐?”

    她满心欢喜,以为自家姑娘纵欲开窍了,准备让她暗地里好好调查调查赵氏及文氏的两个姑娘,可谁知道赵大姑娘张了张嘴,只管冷冷的开口:“今儿嬷嬷说的这些事儿绝对不可传出去,没得叫外面的人议论咱们府里的下人不懂规矩,竟然赶在背地里头嚼主子的舌根。”

    楚嬷嬷一噎,满面的笑容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只管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大气儿不敢再喘一下,

    赵大姑娘看到她这副恭谦的姿态,心情这才转好,竟然一时间收敛起刚刚的戾气,笑着安慰道:“嬷嬷也别怪我刚刚语气急了些,主要是我这病着,又没得什么倚靠,姐姐虽说并不是从小跟我在一块儿的,却也的的确确是我的血脉至亲,凡是还得多仰仗着她帮扶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赵大姑娘的语气夹杂着淡淡的无奈,听在楚嬷嬷的耳朵里又是另一番意思。

    这么说来,大姑娘其实也未必就有多护着他们,只是眼下形势所迫,她一届孤女,无可奈何罢了。

    想到这里,楚嬷嬷连忙点头,毕恭毕敬的回答:“这个姑娘尽管放心,老奴心心念念的都是咱们家姑娘,姑娘既然说不提,那老奴这嘴巴就是缝上的,严严实实一个字都不会露出去的。”

    赵大姑娘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吩咐道:“昨儿个庄子上送来地窖里头存着的西瓜来了,为我寻思着这是罕货,你让那些丫头们装了,给大姐姐同文家那两位姑娘各送上一份。”

    楚嬷嬷连连点头,一路小跑着去了,要知道大姑娘交代给自己事情,自己若是再办不好,恐怕这差事可就悬了,丢了差事是小,自己这一大把年纪了,是绝丢不起这个人的。

    这边楚嬷嬷领了赵大姑娘的命令去筹备东西,她前脚刚走,就又有一个圆脸老妇人掀了帘子进来。

    许是因为她稍胖些的缘故,看起来明显比方才的楚嬷嬷要富态和善的多,给人一种亲切之感,赵大姑娘紧绷着的情绪便也在这老妇人的笑容里缓和下来。

    “乳娘。”她轻轻唤了一声,这薛嬷嬷可是从小将她奶到大的,自然亲昵非比寻常。

    “元姐儿……”看到赵大姑娘病中微微有些苍白的面色,老妇人眼底划过一抹心疼,走过去握住她的手道:“现在这些丫鬟婆子们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姑娘下会子再碰上他们胡说八道,就直接给赶出去,也要我说罚些板子日后保准就老实了。”

    赵大姑娘见到薛嬷嬷动了真怒,便苦笑到底:“何必呢,你又不是不了解他们,一个个就喜欢自作聪明,不过这一回,她倒也不是瞎说的,赵大总管早来我这儿禀了,你说可笑不可笑,竟是没她知道的齐全!”

    “这事儿是真的?”薛嬷嬷倒抽一口凉气:“这文府两位姑娘的大伯父可是犯了欺君之罪?”

    这样天大的罪名,即便只是想一想,也足够让薛嬷嬷这把老骨头狠狠抖上三抖的了。

    “难说。”赵大姑娘叹息一声,“我一直等着舅母跟我说实话,可也不知道是因为她怕我担心还是怎地,竟是一直不曾开口。”

    “难不成,还真给那老厌物说中了?”薛嬷嬷蹙了蹙眉。

    谁知赵大姑娘笑了笑,叹道:“若是她不说,我原本还担忧来着,不过四堂婶儿的人,狗嘴里能吐出来什么象牙?她于是挑唆着我疏远大姐姐他们,我就偏不,更何况就算是大姐姐别有用心,我如今也是徘徊在鬼门关外头的人了,宁可便宜了二叔的子嗣,也绝不便宜那群白眼狼!”

    说到最后,她的笑容渐渐消失,语气也发起狠来。

    薛嬷嬷叹息一声,扶着她向外走去:“姑娘且消消气,也劳累大半天了,过会儿用了晚膳,早些歇下才是正经。”

    这回赵大姑娘并没有反驳,只管反握着薛嬷嬷的手向外走去,嘴里还轻声叨念着:“若是如今文家大爷真是这个样,我看那位文七姑娘未必就能有面子帮咱们解决这事儿,等后日开祠堂的时候咱们先让大姐姐出面搅一搅局,好歹让西府的人知道咱们东府还没断子绝孙,即便是五弟不想过继子嗣给我们长房,也要先诈一诈他们,只要让他们彻底绝了这个念想就好了。”

    “姑娘真真是冰雪聪明的人儿!”薛嬷嬷看着自己奶大的赵大姑娘,不禁红了眼眶:“可怜大爷同大太太都走的太早。”

    赵大姑娘丰唇紧抿,并没有接这句话,脑海里却回想起早些时候家禾试探着询问自己关于招婿的话。

    难不成,她到底还是要走那一步么?

    大不了就找一个老实的,无关乎喜欢,只是为了完成自己应尽的责任。

    即便是这样,也得先将府里头那些恶心人的眼线除了才行。

    她那目光短浅的四堂婶别的本是不行,干起来这阴损的招数却是十分在行,就像自己这次莫民奇妙来的病,就是有人偷偷换了沾染病气的帕子,自己虽然查出来那几个做事的丫头,却是死咬着主谋就是自己的大丫鬟,她自己的人做了什么心中自然有数,怎么能因为打了老鼠而上了玉瓶儿,于是便拖到了现在,将那几个换了帕子的丫鬟都找了个借口关在后院的柴房里,至今不曾处置。

    薛嬷嬷看着赵大姑娘强打起精神去同那位云二太太以及文家的姑娘晚膳,不免有些心疼,暗自思忖还是多派人手盯着那两位姑娘, 即便她们没什么问题,也要小心她们别被小人挑唆着反害了自家的姑娘。

    主仆二人都是心事重重,直到远远瞥见花厅里等着的赵氏众人才不得不换上一副笑脸, 快步向着他们走来。

    家禾同家欣对望一眼,交换了神色,随后家欣就迎上来,笑着开口道:“赵家姨母,方才我听舅母提起,您府上是主做木材生意的?”

    赵大姑娘并没有料到她会这样问,一时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倒是薛嬷嬷在一旁轻声应道:“文大姑娘说的不错,我们家不仅售卖木材,也有不少家具铺子,还有些其他零零散散的东西,像是些工艺品首饰盒子诸如此类也偶有涉猎。”

    家欣点了点头,似乎是早就知情,只是这一开口,却让赵大姑娘同薛嬷嬷皆吃惊不小。

    原来她说的是:“既然如此,那可否请赵大姑娘同我们家做一笔生意?”

    “这……”赵大姑娘一怔,暗自思忖,这文大姑娘看起来年纪轻轻,却是表情沉稳,行事落落大方,一时难以看出她目的为何。(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资金

    似乎家欣真诚的目光打动了赵大姑娘,她微微笑了笑,柔声问道:“哦?不知道文大姑娘说的是什么生意?”

    家欣笑得一脸高深莫测,对着赵大姑娘轻轻叹道:“若说是个只赔不赚的买卖,不知道赵家姨母是做还是不做?”

    这话说的可就有意思了,任谁都知道生意人向来看中一个“利”字,既然无利可图,文大姑娘又为何要提起呢?

    以她平日在生意场上的敏锐,赵大姑娘立刻嗅到了这其中的不寻常,她笑吟吟的看着家欣,只见对方也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似乎半点也不担心会被拒绝。

    这丫头是哪里来的自信?赵大姑娘挑了挑眉,不得不承认现如今的小丫头比起她那个时候更加沉得住气来。

    就在她迟疑着不曾答言的时候,家禾走上前一步,故意插嘴打趣道:“姐姐说这话可是 犯了傻了,好歹要先跟赵家姨母说清楚赚是怎样的赚法,赔又是怎样的赔法,这样才好下决断才是。”

    “瞧我这榆木脑袋,”家欣故作懊恼的排了怕自己的头,走过去亲昵的挽着赵大姑娘的胳膊,两个人一边说一边走向饭桌,饭菜的香味幽幽飘来,家禾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也跟了上去。

    赵大姑娘便趁机道:“先用晚膳吧,你们赶了一天的路,铁定是饿了。”她有心在拖延拖延,等会儿好从大姐姐那里探探口风。

    家欣同家禾对视一眼,一个赵家姨母贴心,另一个连声附和,倒也没有半点着急的样子。

    倒还很沉得住气嘛,赵大姑娘点了点头,入了席。

    “吩咐厨房随便做的,也不知道大姐姐同珊姐儿还有文家这两位姑娘都爱吃什么,若是不合口味,也不要嫌弃。”

    赵大姑娘说话的时候,的底下的丫鬟就开始布菜,家禾匆匆扫过,竟然有不少京都和蜀地的菜品,显然这位赵大姑娘对于她们的到来很是上心了。

    赵氏等人这一顿饭自然吃的很是安逸,相比之下赵大姑娘倒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文家这二位姑娘说话行事都是极有分寸之人,不会无缘无故来打趣自己,只是他们家只是做丝绸生意,又能通木材扯上什么关系?偏偏她试探了赵氏几句,也不知对方是不知情还是有意矜持,竟是始终不透露有关这笔生意的事情,难不成她真的非要再问不可么?

    赵大姑娘一脸挣扎的神色都被家禾看在眼里,暗想对方可能还是不太信任自己姐妹两个,所以才迟迟不肯问太多,怕暴露自己的想法,但是这一顿饭过去倒见她有点心动似的,自己是时候趁热打铁,将她拉下水了。

    思及至此,家禾放下了筷子,笑着对赵大姑娘开口道:“果然是人间美味,要我说赵家姨母不是开木材厂的,应当去开酒楼才对!”

    听到家禾的恭维,赵大姑娘没有多想,只是淡淡的应道:“算不得什么的,若是姐儿喜欢,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还是水里游的,明儿只管点来.”

    “你还在病着,吃太油腻的不好。”赵氏连忙摆手,但是赵大姑娘却不以为意,还特意叮嘱身边的丫鬟婆子们,务必要留心,看看赵氏同几位姑娘都分别喜欢什么,这样日后也能投其所好。

    当真是心细如发的人。

    家禾这样想着,便觉得以赵大姑娘的聪明伶俐,断然不会拒绝她的条件才是,于是清了清嗓子,又将花阿嚏引了过来。

    “赵家姨母不仅人好,而且还这样疼爱我们,我与姐姐同舅母来这趟,还真的是来对了!”家禾一边笑一边开口:“原本我父亲还说要我们去老宅的庄子上历练历练,现在看来还是母亲有先见之明。”

    “哦?何出此言?”赵大姑娘果然来了兴致。

    家欣听到这话,也大概明白了妹妹的意思,于是也接话道:“母亲听说赵家姨母也是做生意的,便想着让我们同舅母一道过来,顺便瞧一瞧云州的行情,若是有机会能在这边开几间铺子,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难不成是为了这事儿?赵氏皱眉,心中就有些不大痛快,自己眼下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她们却怎么还只想着自个儿家呢。

    赵氏显然也没想通家禾为什么这么不识时务的说出这样的话来,连忙猛的咳嗽,对她使眼色,明显是不想让家禾再说下去。

    但云珊是明白这其中利害的,就故意引着家禾向下:“是啊,我哥哥也说京都好是好,就是竞争太大了,我倒是瞧着云州这边没有像样的丝绸铺子,咱们若能做个先例,倒也是极好的。”

    赵大姑娘仍旧冷着脸,半晌才挤出来一句:“若是文家两位姑娘需要,我可以差赵大管事去帮你们问问还有没有能租出去的铺子。”

    这已经是她的底线了,对方毕竟是大姐的亲戚,她是决不能失礼的。

    果然还够大度!

    此时此刻,家禾也彻底放下心来,赵大姑娘这样的心性,应当不会猜忌她们的目的才是。想到这里,她终于松了一口气,旋即半开玩笑的说:“是啊,在京都咱们这生意不算稀奇,但是若开在这儿就不一样了,正好这边的丝织品花样没有那么多,若是能做起来,我们可是独一份儿呢,也不用挤破了头去抢了。”

    她这最后一句,似乎是话里有话啊,赵大姑娘敏锐的捕捉到了她的弦外之音,不由得多看了家禾一眼。

    这会子赵氏也明白过来了,连忙拉过云珊,云珊见到自家娘亲追问,便也没有绷住,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赵氏听完顿时哭笑不得,看了家禾一眼,正色道:“你这小鬼头既然有什么主意直接说出来就是了,我这堂妹又不是外人。”

    家禾吐了吐舌头,自己还想着能不能先将赵大姑娘唬住呢,谁知道就这样被搅了局,她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也只好应道:“既然又舅母这话,那阿禾也就放心了,恕阿禾直言,这军令的事情,我的确可以试着去说和说话和,但是终归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

    闻言,赵大姑娘连连点头,她在心里也非常同意,若是不能彻底扼杀西府的念想,那日后自己都要生活在提心吊胆水深火热之中。

    家禾见到赵大姑娘的脸色变了,明白她这是在权衡利弊,于是故意道:“所以这事儿要是想永绝后患,就得永远断了西府的念想!”

    赵大姑娘苦笑:“这话说得容易,可是那些人的心思,哪里就是这么容易断的。”

    家欣适时一笑,插了一句:“是啊,就像是这京都的生意人,明知道买卖难做的很,却也是要抢破头去做的,还不是因为觉得有利可图,不过那些不自量力的,非等到赔光了家底才算完,到时候也就消停了。”

    赵氏是个快言快语的,眉心一跳,立刻惊讶道:“大外甥女,你你你……你的意思难道是……”

    家禾轻咳一声,抢过赵氏的话茬:“说来也不怕二舅母笑话,我们家大伯虽然做了织造府的郎中,但家底着实不能算丰厚,也不过是看这个空架子罢了,若是赵家姨母有本事,移空了这银钱,来一个偷梁换柱,那些人自然就偃旗息鼓了。”

    “这……这也行得通?!”赵大姑娘瞠目结舌,显然十分犹豫。

    “当然行得通,您不是说他们非要过继个子嗣来继承家业么,那就干脆让他们去做好了,丢个空壳子给她们,军队单子也照接不误,到时候完不完的成任务,利润是多还是少,都就与您无关了。”

    “这……”赵大姑娘还是迟疑,她是不论如何都舍不下“赵记”这个金字招牌的。

    家禾看穿了她的心思,心中感慨,果然,能想文家大老爷那样自私想要金蝉脱壳的人毕竟是少数,这赵大姑娘虽然心中痛恨赵家的那些旁系觊觎她的家财,却也是想给他们留一条生路的。

    “唉……赵家姨母是个好人,您若是真舍不得的话,那看来就只能同我们做这笔生意了,虽然未必能有赚头,但是能帮您将资金转移出来,暂时避开倒也是成的。”

    这小家伙绕来绕去,终于还是提到了。

    赵大姑娘不由觉得好笑,方才的烦恼也姑且先抛到脑后,怔怔的望着家禾,等待着她开口。

    被她的目光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家禾腼腆的笑了笑,应声道:“说来还是我们占了姨母您的便宜,如今京都的生意也着实不大景气,还有些囤积的货也不大销得出去,所以我想着倒不如在云州牵个线,您拿钱入干股,等风头过了您想变现也好还是日后就存着拿分红也好都随便。”

    赵大姑娘有些吃惊,又忍不住问道:“既然如此,做的还是你家的生意,又何必问我木材上的事情。”

    家禾舔了舔唇,眼底划过一丝狡黠:“方才我听府上的薛嬷嬷说您的产业里头还有专门售卖家具的铺子,不瞒您说,若是一时半会儿想找合适的店面和地段真不大容易,但是既然又家具就少不了贵妃榻拔步床什么的,而我们家这布料也分三六九等,有些就专门是送到云家来做被褥什么的,以往这些都是单卖的,这回不如搁在一块儿试试,挑选好花色和样式,像是紫檀木配着松花色的被褥更显尊贵,花样也配成一组,没准儿销路更好呢!”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目光有些闪烁:“明人不说说暗话,其实也算是我们想赵家姨母来借资金的,您要是觉得可行不妨试一试,若是不成咱们再想别的法子也好。”

    这丫头,倒是会说话的很,赵大姑娘有些忍俊不禁,家禾这个提议是让她觉得很新奇,只是新奇归新奇,可信不可行,还有这边银钱都挪动走了,等官府的木材单子发了下来怎么应对……还得再议一议。(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边境

    用完了晚膳,丫鬟们动作利落的撤下了碗筷,但赵大姑娘却并不急着让她们走,而是吩咐手底下的人多搬来几把交椅放在花厅里,又差人翻出了玉质的蚂蚱,让小丫头们带着宝哥儿同晖哥儿两个下去玩。

    这就是有话要同家禾他们说了,赵氏心里有数,干脆让女儿也跟着过去照看两个弟弟,只留下自己同文家两姐妹在花厅里陪赵大姑娘说话。

    家禾见到这阵仗也知道有戏,便大着胆子问道:“我知道赵家姨母您是个爽快人,我们两姐妹也是实在人,所以就跟您实话实说,我觉得这里面的赚头还是很大的,即便是行情不好,你大可以选择入股,如此一来,只能说利润少了些,但本金是绝对保得住的。”

    这丫头倒还真是替自己想的很周全呀。

    赵大姑娘色然一笑,话都说到这份儿上,她若是再不答应,岂不是就有些不识抬举了,但是想要借她的资金来做自己家的生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更何况自己在生意场上浸淫多年,必然要衡量好这二者之间的价值,能保得住父亲留下来的夹菜固然重要,但是赵记的名声不能丢,若是丢了,她就是死,也绝无颜面对赵家的列祖列宗的。

    家禾看出了她的心思,便笑道:“赵家姨母慢慢想,这件事儿非同小可,是急不来的。”

    这一招是欲擒故纵?赵大姑娘暗暗思忖,但也实在觉得这的确是个好法子,既不得罪人,又能在表面上缓和同西府的关。说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赵”字,她虽然恶心西府的人觊觎她的家财,但心底却也不想那些人走投无路,要知道狗急了还跳墙呢,那些人要是真的穷疯了,指不定会做出来什么,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于公于私额,她都不能将西府的人逼上绝路。

    见到她若有所思的神情,家禾心中就有了几分计较,眼观鼻鼻观心,变得沉默起来,雕塑似的正襟危坐在交椅上,呼吸也渐轻,泥塑似的坐在原地,仿佛刚刚并未说过话似的。

    赵氏在这当中是顾虑最多的一个,毕竟一头是她大伯的孤女,另一边是自己夫家的外甥女,说白了就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替哪一方说话都有偏袒的嫌疑,便也索性沉默下来,众人都不等待着赵大姑娘的反应。

    “那若是西府不管不顾,执意要过继孩子给长房,日后岂不是早晚要归到他们的手里?”赵大姑娘自己这样挺着终究不是事情,即便能混得了一时又如何能瞒得了一事。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干脆给他们一个死活也不能接下的理由。”家禾见赵大姑娘既然下了决心,便也不再有所顾虑,干脆道:“既然您已经将大头的钱都送来入股了,等官府的单子下来的时候,军队所需的木材自然就短了银两,若是赵家姨母豁的出去,倒不如先借了钱来拆东补西,到时候落在西府的眼里就是您经营不善欠了一屁股的债,这样一来不仅是个空架子,更是个烫手的山芋,您觉得如何呢?”

    闻言,赵大姑娘心脏“咯噔”一跳,看向家禾的目光更多了几层深意。

    “不论如何,这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若是这边我们的生意赚了还好,你还能拿红利去偿借债的利息,但若是不能……”家禾笑容发苦:“就只能自个儿认下了。”

    这根本就是一场豪赌啊!这小丫头不声不响的给自己出了这样一个主意,似乎是想让自己将赌注全都压她的身上,她到底是应……还是不应呢……

    看出了赵大姑娘面上略带迟疑,一直坐在旁边的赵氏终于开了口:“七丫头,这件事儿非同小可,咱们要不再研究研究?”

    看来连舅母都有些不自信了,家禾暗叹一声,舅母同母亲一样,都是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也没经过太多的风浪,有时自然会缺少决断和胆魄,相比之下,云岭表哥倒是继承了大舅舅的胆色。

    就在家禾暗暗叹息,以为这事儿就要不成的时候,谁知道赵大姑娘却突然“砰”的一拍桌子,扬声道:“好,就这么办!”

    不仅仅是家禾,就连赵氏也愣了,她还有些迟疑,委婉的劝导:“兰婷,要不你再想想?”

    兰婷是赵大姑娘的闺名,自母亲病逝父亲也去后,她已经太久没有听到别人这样叫自己了,一时间竟还有些恍惚,但很快就稳定下心神,毫不犹豫的答道:“就这么定了!”

    看来这赵大姑娘果然是个做事利落又有胆有谋的人,家禾暗暗欣赏,其实她对自己这主意也没有多少自信,毕竟这以往这家具都是单买的,自己想着能俭省下租金便给了这样一个提议,也不知能不能成。

    但如今赵大姑娘竟然是这样的信任自己,她又怎么能不好好做,家禾深吸一口气,郑重的对赵大姑娘点头:“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力将您的损失降到最低的,实在不行还有军中那边,要我说您可以分一部分给四房去做,到时候他们自己家接了这个单子,自然不能亏到,即便咱们不说,怕是那也要去求人说情。”

    “你真是什么都替我想到了。”赵大姑娘很是感激,她没想到这位文家姑娘竟是如此的聪明伶俐。

    薛嬷嬷在一旁看着,却是顾虑颇多,她很担心文家这位姑娘是向来骗自家姑娘的钱,但是既然姑娘亲口答应了,她一个下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憋了一肚子,只等着有机会悄悄告诉自家姑娘。

    “既然赵家姨母决定了,这件事儿就不能拖,我姐姐会帮您处理入股的事情,您若是信得过我,我要去云州边境找我父亲的旧友,看看能不能在这单子上多增几分利润。”

    “如此便是最好了,只是你们才到这里,还是先歇歇再动吧。”

    眼前的小姑娘毕竟还年轻,自己又怎么好意思让她跑来跑去的。

    家禾其实心里要比赵大姑娘还急,所以果断推辞:“不瞒您说,我这次去也有些自己的私事要办。”说到这里,她表情就有些微妙,文家的事情若是同这位赵大姑娘说了,难保对方会不放心自己,将她当成坑蒙拐骗的骗子,但若是不说,若是有心之人透露了什么,更是适得其反。

    自己应当怎样说才能既打消对方的顾虑,还不那么直白呢?

    脑中灵光一现,家禾旋即笑道:“不过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宫里头的贵妃娘娘知道我们来了云州,想托我给她的侄儿捎一句话罢了。”

    “宫里头的贵妃娘娘?!”赵大姑娘倒抽一口冷气,像是他们这样的人家,虽然富足,却是地位很低,能跟宫里头的人搭上关系,这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但是眼前这位文七姑娘,却好像跟贵妃娘娘很熟络似的。

    赵大姑娘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试探道:“贵妃娘娘,不知说的是哪一位贵妃娘娘?”

    “赵家姨母不在京都,不清楚也是应当的,是卫国公的姐姐,良贵妃。”家禾笑吟吟的应着,仿佛说的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这么说来,她出来并不全是因为家里出事儿避祸,而是为了帮良贵妃办事儿了?

    赵大姑娘心中的最后一层疑虑也打消了,她知道这次陛下力排众议,让年纪轻轻的卫国公世子带兵,到时候只要派人去跟着这丫头,看看对方到底对她是怎样的态度,便知道她这番话的真假了。

    想来她也不会说这样的话骗自己,更何况若是真心想骗,也不会等到自己答应了之后才说了。

    于是乎,赵大姑娘彻底放下心来,因着家禾说越快越好哦,便一出花厅,就安排管事的给文七姑娘准备马车。

    赵氏见到外甥女要一个人去,哪里放心,好说歹说却比不上家禾的嘴皮子顺溜,最后反倒给她说服了,无奈之下,只好让她的丫鬟紫草,又挑了自己身边的两个大丫头春笋和春柳跟着,又有冬阳和冬生两个小厮随行这才算完。

    就这样过了两日,家禾便带着这四个人还有任师傅上了路。

    约莫过了十日,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云州的边境,这里毗邻西蛮,居民的穿着打扮还有集市街道都十分酷似西都,房屋建筑却还是沿袭大虞的旧例,一幕幕熟悉的景象让家禾更忍不住泪盈于睫。

    还记得父亲戍边,自己初来乍到的那会儿,每每到了节日都同环佩乔装打扮一番,扮成大虞的百姓模样来逛集市,也正是因此,才偶然的从人牙子手里救下了前世的家禾,再后来哥哥还偷偷带着她们三个人来这里玩,买了一堆好吃的好玩的,吃了圆滚滚的肚子回家又被父亲狠狠的打一顿……

    现在,却早已是物是人非了,家禾唏嘘着,吩咐停了马车,自己被紫草扶着下来活动筋骨。

    “姑娘,这边是边境,不大太平,您还是回去吧。”任师傅显然很担心她,家禾向来也比较听他的话,但这一次,却被她果断拒绝了。

    “师傅,我想走走,坐久了这胳膊腿都好像是生锈了似的,动弹一下也费劲儿。”家禾撒着娇的口吻让任奎不好再多说,只得随她去了。

    家禾如获大赦,也不见了刚刚的手软脚软,像是个泥鳅似的,“刺溜”一声钻入到人海之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重逢

    “姑娘!”紫草一时不查,没想到家禾就这样挣脱了自己跑掉,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要知道这边境是什么地界儿,岂是一个“乱”字了得?

    撇开乱不说,更是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家禾一个姑娘家,怎么就这般不小心,紫草顾不得别的,撒丫子就去追,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

    冬生在后面看着嘿嘿直笑,却被春柳狠狠地推了一下,呵斥道:“小兔崽子还不赶紧追上去瞧瞧,万一姑娘有个好歹赔上你的狗命也不顶事儿!”

    冬生这才十分不情愿的跟了上去,相比之下冬阳则勤快很多,见紫草跑了,早就一溜烟儿的跟了上去。

    这边恶作剧的家禾终于三拐两拐故意进了一个巷子,她也是一时玩心大起,又想着走以往常逛的巷子以免被任师傅同丫鬟们唠叨,于是便自个儿先跑了。

    她这一躲不要紧,紫草没见到人就傻傻的继续向前追了,引得大家都跟她一道过去 ,家禾躲在巷子里偷偷看大家跑错了方向,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竟奇迹般的将之前的伤心和惆怅之感跑到了脑后。

    心情转好的家禾准备大吃一顿犒劳一下自己,刚探出个头,就看到斜前方有一个在卖糖葫芦的老者,又大又红的山楂引得她直吞口水。

    到底还是云州这边靠北要冷的些,这个时候糖葫芦在京都应当已经销声匿迹了。

    家禾又吞了吞口水,这才贼兮兮的探出头,小心翼翼的想着糖葫芦的方位靠近。

    然而就在这时,让她始料不及的一幕出现了,因为变动了位置,视角自然也全然不同,原本一根根挨着排好的红彤彤的大糖葫芦的后面,竟然站着两个十分熟悉的人影,其中一个西域人特有的五官被薄纱遮挡在其后,但那双微微泛着蓝光的眼睛自己却怎样都不会认错,举手抬足间的动作也是如此的似曾相识。

    这这这……这分明就是穆佳荷!

    家禾心下一沉,莫名的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在穆佳荷的旁边还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就在家禾定睛细看的功夫,那个高大的身影突然侧了身子,这一侧不要紧,正好使得家禾的角度完整的看到了他的面容。

    明媚的凤眸,高挺的鼻梁,刀削般轮廓完美的五官,此时此刻他的眉宇间褪去了早先在京都时的稚嫩,更添一股男子汉的英气。

    但是看在家禾的眼中,却是如此的心痛。

    甄琢……

    他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少年从小摊上拿起一根白玉制成的簪子轻轻为带着面纱的少女戴上,家禾缩了缩瞳孔,仿佛能够看到那面纱下刺目的幸福笑容。

    怎么会这样,家禾心中一痛,感觉到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坍塌沦陷,就在她感觉耳边嗡鸣,天旋地转的时候,突然有一道兴奋的尖叫直飞入耳膜。

    家禾勉强抬起头,只见刚刚跑过去的紫草正气喘吁吁的追了回来,嘴里还不住的喊着:“姑娘姑娘!可算是找到您了!”

    家禾面色一僵,并没有理会紫草而是仍旧盯着人群中的那两个人,许是紫草太过激动,方才的声音太大了些,只见那双灵巧的凤眸立刻转了过来,如箭的目光也笔直的射向这边。

    下意识的,家禾一把抓住紫草掉头就走,被自家姑娘这一举动弄得莫名其妙的紫草正要追问,却听家禾压低声音冷冷道:“别出声!也别回头!”

    这是出了什么事情?紫草抖了抖唇,到底还是没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家禾此时此刻十分庆幸自己来的时候为了行事方便特地吩咐紫草等丫鬟都换了男装打扮成小厮的模样,这样一来从背影看别人也许只当是身量有些瘦削的少年郎。

    只希望甄琢别一下子认出她来,家禾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儿,她心中知道自己应当信任他,只是方才的那个场景,他们决不能相认,否则一定会引起穆佳荷的猜忌。

    背后灼灼的目光似乎消失了,家禾拖着紫草进了一个小巷,这才长舒一口气。

    “姑娘,方才是怎么了?”紫草仍旧不明所以,刚刚姑娘不许她说话也不许她回头,可是给她憋坏了。

    家禾十分勉强的笑了笑,轻声道:“没什么,只是瞧着那边有些人来者不善,咱们出门在外的若是惹出什么麻烦就不好了,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带着你先找个安全的地方避避风头。”

    诶?刚才真的有这号人么?

    紫草自然是心中打鼓,但是既然主子这么说,她也不好再追问什么,正暗自嘀咕的时候只听家禾吩咐道:“走吧,咱们回去找任师傅,让他先赶紧寻一个客栈住下。”

    “姑娘,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紫草诧异:“您不是说要先去打听打听世子爷驻军的地方,然后在那附近再寻客栈么?”

    家禾横了她一眼,语气不容任何质疑:“是我之前蠢了,驻军的地方哪里能寻得到客栈,再者说现如今天色也不早了,万一咱们找到了误了时辰怎么办,还是先安顿下来再说吧。”

    紫草抬头看了一眼高挂在空中明晃晃的大日头,到底还是将到了嘴边的问题吞了回去。

    于是乎,一行人按照家禾的意思去寻了城门附近的客栈歇脚,家禾一路上都心事重重。脑海里不断回放着自己看到的场景,尤其是甄琢刺目的笑容,盈盈的拢在明媚的凤眸之中,那神情仿佛是看着昔日旧友一般的熟稔。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家禾好奇的要命,又想到甄琢早先说过的那个梦境,心中不断打鼓。

    他的病就那样无缘无故的好了,难道说是想起什么来了?

    可是也不对,若是想起来了什么,怎么半点口风也不给她透露?

    家禾有些患得患失的,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的,从最初的无助到后面发现真相的满心怨恨,还有护着亲人的艰辛,更要周旋在良贵妃同卫国公府之间。

    这一切,她都甘之如饴,没有任何抱怨,但若是老天又要同她开个玩笑,让甄琢记起来前世怎么办?

    难道要她傻傻的告诉对方,我并不是当初害你的人,而害你的人,是现在的穆佳荷么?

    说出去谁会相信?!

    许是这一路上真的太过疲惫,又或许是她想的这些东西太过沉重,家禾一靠在秋香色遍地金大迎枕上就感觉眼皮沉的很,最后索性一梦解千愁,沉沉的睡去了。

    云阳城府衙

    甄琢大步迈入正房,候在屋子里的丫鬟就立刻出来替他解下身上还沾着雪的貂皮大氅,又有人立刻抱来暖手的炉子递与他,却被他摆手拒绝。

    清俊绝伦的面上并无半点笑意,只是冷冷的说:“玉琼呢?”

    “玉统领说在书房等着您呢。”丫鬟怯怯的开口,难掩眼中倾慕的神色,云阳太守吩咐他们务必要好好伺候这位从京都来的世子爷,她们原以为这带兵打仗的必然是满脸络腮胡子,身材魁梧高大的壮汉,却不想这位卫国公世子不仅有挺拔颀长的身段,更是长得一表人才,虽然相处了有些时日,但是每每看到,她们还是免不了面红心跳。

    甄琢自动无视了那丫鬟追逐的目光,只着了一件单衣便匆匆直奔书房,那丫鬟连忙拿着大衣要献殷勤,却被他冷冷的一记眼刀吓了回去。

    丫鬟抱着手中还带着寒气的大氅猛的打了个冷颤,方才……那眼神,竟然让她看到了凛冽的杀意。

    身后献殷勤的丫鬟终于安静下来,甄琢紧抿的薄唇却没有任何松懈的迹象,他疾步来到书房,用力推门走了进去,果然看到玉琼正坐在桌案后面的交椅上,手里还捧着一本地方志。

    “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你什么时候也开始看书了?”甄琢冷峻的容颜终于有了一丝笑意,看着玉琼的目光也满是调侃。

    玉琼实在是等得久了无聊,随手捡了甄琢放在最上头的一本来看,谁承想竟然看进去了,一心一意研究起来云阳城附近的山脉湖泊,便也没留意到甄琢的脚步声,这会儿见人都进来了,心中难免懊恼,却也不想太丢面子,便施施然的站起来陪笑道:“在其位司其职,既然属下现在要辅佐世子爷解决云阳城外西蛮军这一隐患,自然要多学多看,好能尽绵薄之力啊。”

    “呵……也不知道你是跟谁学的,竟然越来越假了。”甄琢斜睨了他一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玉琼跟了他真么久,自然知道他的脾性,一见到他这样的脸色,便明白必定是有什么事儿发生了。

    “我今天……似乎是看到阿禾了。”

    此言一出,玉琼立刻明白过来,怪道主子一进门就这样的反常,原来是遇到了文七姑娘,可是……这文七姑娘好端端的怎么回来云阳城,难道说,前两天探子送来文家两位姑娘并幼子被送出京的消息是真的?

    这样的消息自然也瞒不过甄琢,只见他叹息一声,有些沉重的开口:“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唉……”

    又是一声绵长的叹息,压在人的心头,沉甸甸的有些喘不过气。(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猫腻

    看到甄琢面露疲惫,玉琼难得贴心的将旁边小几上放着的香炉点燃,安息香淡淡的甜味不一会就幽幽钻入鼻孔,使人的心绪缓缓平静下来。

    甄琢的脸色果然也好看了不少。

    玉琼这才不紧不慢的问道:“看世子爷您这表情,是她并没有看见您?”

    谁知甄琢刚刚舒展你的眉头登时又皱了起来,苦笑道:“恐怕她不仅看到了我,还看到了那位穆姑娘。”

    玉琼一脸幸灾乐祸,调侃道:“既然如此文七姑娘没有上前找您理论?”

    听到他的口吻,甄琢立刻很不客气的横了他一眼,冷哼道:“怎么?你是觉得上回的事儿我不会在计较了?”

    见他提起之前自己包庇良贵妃探子的事情,玉琼的气焰顿时矮了几分,撇了撇嘴有些不满的抱怨道:“好歹属下也在这儿等了这么久,您自己巴巴跑来说也就罢了,我不过随口问上一句也值得您这样生气,既然如此当初您就不该顺着太守大人的意思,任凭那位穆姑娘纠缠!”

    得!又开始数落自己了,甄琢哭笑不得,心中却还想着当时家禾的反应,竟然就那样一言不发的拉着紫草就走,她难道是误会了什么?

    玉琼见甄琢陷入了沉默,灵机一动,笑着提醒:“世子爷,不论如何这件事儿看起来都是件好事。”

    “哦?何以见得?”他同别的女人在一块儿,被未婚妻抓了包,还能说得上是一件好事儿?!

    自动忽略掉甄琢鄙夷的目光,玉琼煞有其事的开口:“您想想,既然文家将他们姐弟三个送了出来,就证明文家人没把握熬过这一关,这也说明文七姑娘并没有像您想的那样猜出来贵妃娘娘做的事儿。”

    “所以呢?”甄琢的笑容带着讽刺,眼底却蕴藏着浓烈的忧愁。

    “所以您就要将这件事儿瞒下来啊!否则以文七姑娘的心性,若是知道了这件事儿,保准比见到穆姑娘同您在一起要严重的多!”玉琼说完了觉得自己非常聪明,露出一个十分得意的笑容。

    “我看未必。”甄琢无奈扶额,吩咐道:“你去帮我查一查,看看最近进了云阳城的都是些什么人,若是查到了阿禾的下落立刻告诉我,先别惊动她,派人保护着,别让太守发现。”

    “是!”玉琼一接到命令就立刻收敛起脸上那玩世不恭的表情,答应的丝毫不拖泥带水。

    甄琢自然信任他的办事能力,待德玉琼走后,就缓缓踱步到桌案后坐下,然年后深吸一口气,似乎想要用安息香清甜的味道来抚平剧烈起伏的心绪。

    到了云阳城,他才知道这里的军情同上报的根本南辕北辙。

    在冬季,因为西蛮缺少物资,的确常常发生烧杀抢掠的事情,但是云阳城的太守上报的情况却是每个季度都会有这样的现象发生,频率上就远远超出了以往的情形。

    但是通过自己这段时间的打听,他发现云阳城所谓的不太平,并不是每一次都有西蛮人的影子。

    这就让他不得不怀疑云阳太守在其中分一杯羹,也就是说借着西蛮人的名头趁火打劫。

    说到这云阳太守,他在得知自己奉陛下之命带领大军来支援云阳城之后,就立刻前来迎接,不仅如此还竭力邀请他暂住在府衙里,看似是款待客人,但在甄琢看来同软禁并没有什么差别。

    就在事情陷入僵局的时候,一个契机让甄琢遇到了穆氏兄妹,这两个人竟然似乎同云阳太守十分熟络,联想到穆佳英的身份,不得不让甄琢更加起疑。

    这云阳城中,肯定有猫腻。

    可惜这云阳太守老奸巨猾,自己设了几次局,竟然都没套出他的话,甚至还安排一大堆漂亮的丫鬟服侍自己,身边人也都被盯的密不透风。

    按道理他手握兵权,不应当这么受制于人才是,但是这次出征的机会是陛下力排众议点名让他来的,哪怕是出了一点岔子,京都的局势都有可能变得更加危险。

    所以即便他再怀疑云阳太守是不是可能同西蛮勾结,又或者将罪名嫁祸道西蛮人的头上,没有证据之前,他绝不能轻举妄动。

    但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穆佳荷竟然自己送上门来,想到穆佳英的背景,他原打算将计就计,但是却不料今天竟然遇到了家禾。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自己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甄琢不禁有些恼火,看来自己在京都的势力还是比不上姑母,所以才会被算计,甚至不能帮阿禾护着文家。

    不过想到玉琼的猜测,甄琢的目光陡然变得更冷,他想到却正好相反,如果文家真的担心子女,应当送到老宅或者托付给其他亲戚才是,但是却从未听家禾说过她在云州有什么亲戚,就更别提云阳城了。

    既然如此,她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一定是来找自己的,那她来找自己的理由,很可能就是看破了姑母的计划,才不相信卫国公府而直接来质问自己。

    既然是质问,为什么又那样匆匆跑掉了呢?

    安息香的气息再也无法平复他心中烦躁的情绪,这样危机四伏的云阳城,他决不能让家禾遇上任何危险!

    下定了决心,甄琢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炬的扫向窗外,此时此刻已是三月中旬,银装素裹的世界已经渐渐有了融化的倾向,就如同他曾经冰封过的心脏,也在遇到那抹阳光之后,融化成为一汪春水。

    客栈里,家禾睡得正香甜,连紫草匆匆推门而入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姑娘?姑娘?”紫草唤了几声,都没有的得到回应,德进了内室才见到家禾已经歪在迎枕上睡着了,看着自家姑娘因为赶路不眠不休,眼底留下的一片乌青之色,心中不免酸涩异常。

    原本到了嘴边的话就自然而然的咽了下去,想等着家禾醒了以后再提。

    好再家禾年纪还小,美美的睡了三五个钟头之后就自然而然的睁开了眼睛,见到紫草在身边服侍着,就揉了揉眼睛做起来,打着哈欠问道:“任师傅他们可是都安顿好了?也不知这云阳城现在情况如何战事起来了没有,瞧我,光顾着睡,都忘了先打听好这些。”

    “姑娘真是有操不完的心!”紫草笑的很是无奈,怕家禾饿了,立刻让候在外头的春笋去将刚做好的百合莲子羹给端来,想着让家禾先垫垫胃。

    家禾摆了摆手,她现在半点吃东西的心情都没有,刚刚休息了一会儿她也想通了不少,自己不能只凭刚刚那一眼就断定甄琢是否记起来什么,即便是真的记起来了,这一世也同上一世十分不同,甄琢不能将前世文家禾的过失算在今世文家禾的头上。

    这么一想,家禾不由得轻松许多,值得担心的倒是现在的穆佳荷,以她的观察来看,对方应该就是文家禾没错,那如果是这样,她又是带着怎样的记忆呢?听兄长说穆佳荷是在床上躺了两年,醒来之后才性情大变的,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死后又过了两年,家禾也死了?

    甄琢又有家禾为他下毒的记忆,她既然已经除掉了自己,为什么不肯放过陆沉呢?

    太多的问题压得家禾喘不过气来,她咬牙,不行,她不能再让曾经的苦恼困扰自己,重获一回,她并不是为了复仇的,她要好好的生存下去!守护自己爱的还有爱她的人!

    思及至此,家禾立刻对紫草开口。

    “紫草,快叫任师傅过来,咱们得商量商量,是时候打听一下甄世子的大军到底去了哪里。”

    谁知紫草闻言竟笑道:“姑娘放心,这些我早已经打听好了,甄世子的大军并没有出城,听说最近西蛮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世子爷就被云阳太守暂时安顿在了云阳城的府衙里头,您若是想要见,不如咱们明天就送上名帖?”

    家禾有些感动,握住紫草的手道:“果然还是你贴心。”

    紫草摇头:“替主子分忧是奴婢份内的事情,只是奴婢斗胆问一句,方才在街上,姑娘到底是怎么了?”

    望着紫草满是担忧的眼神,家禾不免有几分心虚,她咬了咬唇,干脆的坦白道:“不是什么大事,你放心吧,等我晚些时候再告诉你。”

    果然又被拒绝了,紫草虽然有些失望,但见到家禾的面色比方才好了不少,也就释然。

    家禾自然明白她的担心,可是自己实在是不知道那件事情该如何提起,更何况现在情况不明,她怕紫草向着自己去姐姐和舅母那里抱怨,这样一来她同甄琢的误会就会越结越深。

    想到这里,家禾有些无奈,连忙岔开话题道:“既然我们已经安全到了,得赶紧送个信儿给姐姐和舅母,好让她们放心,顺便也问一问,看看宜家坊的事情进展的如何了。”

    自家禾提议将家具同被褥等用品一起卖以后,文家两姐妹就同赵家姐妹商量了个新名字,给原来卖家具的铺子改名成了宜家坊,同时将赵大姑娘的资金入股,这样一来赵家的大部分资产都成功实现了转移。(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私心

    听到自家姑娘提起宜家坊,紫草立刻笑道:“姑娘也太心急了些,光是咱们派人送信去京都就要六七天,再等着东西运过来什么都安顿好了少说也得个把月,这件事儿大姑娘同舅太太说已经着手去办了,您放心就是。”

    家禾点了点头,心中虽然清楚这事儿急不得,但奈何如今自己找甄琢商量的事恐怕要出变数,如今只能指望着宜家坊能够如她期待的那样日进斗金了。

    思及至此,她有些无奈的捋了捋额角垂落的青丝,正色道:“我不是不放心姨母同姐姐,我是担心西赵的人会趁此机会咄咄逼人。”

    闻言,紫草眸底就划过一丝黯然,他们这一行人来边境,其中舅太太指派给自家姑娘的丫鬟春柳其实是赵家的家生子,想来她的存在多多少少有要监视自家姑娘之意。舅太太不是这样的人,所以这背后的授意之人就是那位赵大姑娘了。可偏生自家姑娘还一直心心念念着赵家的事儿。

    紫草就有些不平。

    见这个一向活泼善谈的丫鬟突然缠膜了,家禾就不免有几分疑惑,又发现她有些愤愤不平的神情,心中就有了几分了然。

    “你可是对我关心赵家有什么不满?”家禾挑了挑眉,再看过去时则发现紫草已经低下了头,发出闷闷的声音:“奴婢是下人,自然不能随便德干涉姑娘的事情。”

    啧啧,这语气,这神态,要不是不满都见了鬼了!

    家禾笑得更加促狭,上前一步握了紫草的手道:“我知道你别扭的是什么,这些日子看你每次见到春柳就无精打采的,可是她有什么不妥?”

    听到自家姑娘直接点了春柳的名字,紫草直到自己再瞒下去已经毫无意义,倒不如借此机会提点姑娘一番,她这样想着,嘴里便道:“姑娘,您一心念着人家,可是人家却还是千方百计的防着我们。”

    这丫头,总算是给自己那点小心思给说出来了。

    家禾涩然一笑,她心中自然清楚紫草的意思,只是相对于她同赵大姑娘,许是自己更需要赵家多一些呢。

    “姑娘,您还有心情笑得出来!”紫草很是懊恼,本以为以姑娘的聪明才智,自己不需要再多言什么,她也一定就能立刻明白过来,但是这一回……姑娘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装糊涂呢?

    紫草满腹疑惑,却有些不甘心就这样将这件事儿揭过,既然是自己鼓起勇气决定说的,自然要有始有终。

    可谁知还不等她再度开口,一旁时刻观察着她表情动作的家禾突然轻咳两声,旋即开口道:“好了好了我也饿不逗你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不是想要提醒我关于春柳的事情?”

    姑娘果然是心知肚明的,紫草就不免有些疑惑,自己这些日子为了而讨好春笋花了好大的心思,这才从她嘴里套话出来了解到春笋根本不是什么临时买来的小丫头,而是东赵府里面的家生子,她当时怕姑娘伤心,便先瞒了下来,却不想姑娘竟是早就知道了。

    紫草掩饰不住自己惊讶的表情,家禾就笑着继续道:“你不用惊讶,其实这事儿我们走之前,赵大姑娘悄悄让她手底下的薛嬷嬷告诉我了。”

    “这……”紫草有些茫然,疑惑道:“即使如此,赵大姑娘明明白白的说就好了,又何必多此一举?”

    “估计是不想让舅母知道吧,舅母肯定也当春笋是因为人手不够临时买来的,送给我也多因为她极擅女红,出门在外照应的也周到,赵大姑娘瞧瞧遣人告诉我,应当是不想让舅母多心。”

    说到这里,家禾突然顿了顿,眼底划过一丝精光:“不过我之所以着急,也不全然是为了赵家,如今咱们家在京都的生意受到了那样的重挫,即便是这夜光衣能救得了一时,也难保日后不被人家效仿了去,所以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开拓一下云州的市场,何况资金是别人来出,这样天大的好事,我若是不做岂不就是傻子?”

    听起来好有道理,紫草再次对自家主子膜拜的五体投地。

    家禾看着她一脸膜拜的表情,心中却在叹息,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自己难以启齿的,她利用这次机会让大虞的军中出些乱子,以甄琢的性格恐怕不会姑息养奸,所以一定会先处理了内部的蛀虫再迎敌,她想要尽量争取一点时间,看能不能联系到穆佳英,竭尽所能的避免两国家交战。

    说到底,她还是存了自己的私心。

    家禾正兀自叹息,却听到耳边传来紫草的问话:“姑娘,要不要我明日就去府衙送帖子?既然您急着将这件事儿办成,那咱们得赶紧同世子爷碰上面才行。”

    听到这话,家禾的表情就有了那么一瞬间的不自然,她想了想,正准备点头,却突然听到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主子,您可是起了?”声音有着成熟男人的低沉,是任师傅的。

    家禾瞄了一眼窗外,只见外头夜深如墨,只有如钩的冷月孤零零的挂在天际。

    师傅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家禾心中生疑,好再自己如今为了方便装扮成世家公子,因为年纪尚小到也看不出明显的破绽。

    紫草见家禾对她点了点头,便起身去开门,故意粗声粗气的问道:“任大哥,您来可是有什么事儿么?”

    “是……是方才我遇到了一位故交,他……他托我带句话给公子。”任奎犹豫了片刻,这才吞吞吐吐的答道。

    想让师傅那个直心眼拐弯抹角的说出这番话也真是不容易了,家禾不由觉得十分有趣,便清泪清嗓子催促紫草:“快让师傅进来吧,有什么进屋慢慢再问。”

    紫草应了一声:“是。”然后就非常恭敬的将门拉开,门外站着的任师傅一个箭步,十分利落的窜了进来。

    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紫草连忙后退了一步,任师傅进门见外室没人就连忙问道:“姑娘呢?”

    紫草心里有些不快,便故意撇着嘴难为他:“都睡了,你还这么不知好歹。”

    任奎顿时闹了个大红脸,看的紫草忍俊不禁,内室的家禾听到动静已经披了衣裳出来,见到紫草这个促狭鬼便忍不住数落:“你啊,再这样没大没小的小心我下回给你丢到姚嬷嬷那里好好调|教调|教!”

    紫草吐了吐舌头,她是知道自家主子对任奎这个木讷的师傅一向很敬重,便也不敢再多言,于是十分识相的退了出去。

    看着紫草小心翼翼的将门合上,家禾就转头看向任师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丫头平时胡闹惯了,都是我太宠着他,您别介意。”

    任奎连忙笑道:“无妨,紫草姑娘的个性天真烂漫……”他一边说一边憨厚的笑了笑,面上浮现出可疑的红晕。

    家禾一怔,若有所思的打量了自家师傅一眼,试探道:“师傅是不是很喜欢我们家紫草啊?”

    任奎被这话吓了一跳,连忙摆手:“姑娘莫要同我开玩笑,我……我……我们还是说正经事吧。”

    家禾只好先断了这个想头,顺水推舟的问道:“师傅这么晚过来一定是有急事,不知您口中的那位故人是谁?”

    看来方才姑娘已经听见自己在门外说的话了,任奎想到这里立刻答道:“哪里是什么故人,姑娘应当知道卫国公府的侍卫统领……”

    “你是说……玉琼?”家禾愕然,脑海里浮现出的第一句话就是。

    他看见自己了!

    甄琢绝对是看见自己了!

    可是……他为什么没有将自己叫住呢?是因为同穆佳荷在一块儿觉得不方便,还是害怕自己误会了什么?

    不论是哪一种可能,家禾都觉得自己好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又被引向了一个极端,她烦躁的捋了捋额前垂下的青丝,这个紫草,发髻绾的越来越差劲了。

    家禾心中正迁怒着紫草,只听到任师傅在耳边又道:“姑娘,玉公子他要我转告您,先不要贸然去府衙送名帖,有什么事就暂时让人去跟他说。”

    “不要去府衙送名帖?”家禾猛然惊醒,甄琢这么做绝对不会是无缘无故,这么看来,难不成他是被什么人给盯上了?

    可是他如今可是皇上钦命的平西大将军,又有谁敢监视他呢?

    看来,这云阳城的水很深啊,还好自己当时在街头没有贸然行事。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选择无条件相信了甄琢,任奎将她面色的变化看在眼中,忍不住问道:“姑娘,您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是啊,她此次来云阳城的目的就是为了甄琢说木材的事儿,还有京都的事情没有解决,但是如今却又是这样的情形,她难道就这样等在这里坐以待毙么?

    “玉琼他可告诉你如何寻到他了?”家禾问了任奎一句,却不料师傅的脸竟然更红了。

    这是怎么了?家禾满眼愕然,她似乎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啊。

    “这个……姑娘若是有什么吩咐只管告诉我就行了,我自有办法联系上他。”

    家禾撇了撇嘴,她师傅的个性应当不是这样的,从前可是什么话都不会瞒着她的。

    似乎是感觉到了家禾的不满,任奎急切的解释道:“姑娘只管信我就好了,那种地方……那种地方您是不方便去的。”

    听到这里,家禾嘴角抽了抽,她不能去的地方,难不成是烟花柳巷?!(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匪患

    许是因为房中烧着炭火盆的缘故,家禾的双颊浮现出两团可疑的红晕,她看着任师傅勉强笑了笑:“那既然如此,就劳烦师傅帮忙联络了。”

    若说自己之前对于见甄琢这件事还有什么迟疑的话,现在她则是完全打消了顾虑,自己在这边胡乱猜想一通,倒不如直接见一面亲口问他来得痛快。

    想到这里,家禾就有些释然,看着任师傅十分郑重的承诺:“姑娘放心,交给我的事情我一定会处理的让您满意,只是这回您是想要直接约见甄世子?”

    家禾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答道:“我有话要问他,更何况赵家大姑娘的事情,也有要求着他的地方。”

    领了家禾的吩咐,任奎转身就要走,家禾想到方才他那支支吾吾的样子,便一时玩心大起,在后面轻声笑道:“师傅,看您行色匆匆,可是准备现在就去?”

    任奎并不明白她这话里的意思,十分老实的回答:“是啊,既然是姑娘的事儿,自然是越快办完越好,我这就过去。”

    家禾撇了撇嘴,想到玉琼这厮故意选了这样的地方就忍不住牙痒,分明就是想要带坏她师傅!不过她一转念,想到前世师傅始终对玉珂念念不忘,以至于很长的一段时间自己都怀疑师傅是不是有断袖之癖……

    既然如此,去玩玩也是正好,还能放松放松心情,万一师傅命好,再遇上个红颜知己,也难保不是个缘分。

    想到这里,家禾嘱咐道:“师傅去紫草那儿多提些银子带上吧,出门在外的,钱多也方便些。”言罢,她还调皮的眨了眨眼经。

    任奎被她看的一怔,有些不明白的挠了挠:“去个混堂,花费不了什么,姑娘不用费心。”

    混堂?!

    那不就是公共的净房么!

    俗称澡堂子!

    家禾觉得自己额角的青筋果断跳了两下,难道是她想歪了不成?

    “师傅……”家禾吞了吞口水 ,仍旧有些不甘心:“您同玉公子约好的地方,是……混堂?”

    “啊!是啊,所以我才说姑娘您去不得,玉公子说混堂那边比较掩人耳目,到时候要个单间儿有什么话说起来也方便得很……”

    还不等他这一番话说完,家禾的脑海里就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玉琼同师傅**相见的情形……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再想下去。

    家禾被自己闹了个大红脸,任奎见她止不住的摇头不免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姑娘,那您要是没有别的什么吩咐,我就先过去了。”

    家禾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放他出去,心里却将玉琼那厮翻来覆去的骂了几遍,直到紫草进门伺候了她洗漱,才暂时放到了一边。

    任奎的办事效率果然很高,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告诉家禾,在云阳城西北角有一处桃园,这会儿正是开花的时节,自然少不了游客去观景,人多的地方耳目虽然多,但也鱼龙混杂,要想要趁势甩掉跟踪让人也十分容易,所以便约家禾三日后在那片桃园见面。

    “桃园?”家禾挑了挑眉,笑道:“没想到世子爷还有这样的雅兴。”

    “姑娘可是觉得不妥?”任奎闻言也有些抱怨:“西北方向距离咱们这里到底远了些……”他低声咕哝着,却听到家禾说:“脚程远些也是正常,他应当是不想让人知道我们现在的方位,只是不知道,这桃园的主人是谁?”

    任奎摇头叹道:“我明日就去打听打听,只是听玉统领说那里叫什么桃花源。”

    “桃花源?”家禾心脏猛地一跳,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顿时让她的情绪紧绷起来。

    “桃花源,竟然是桃花源……”她皱着眉反复叨念着这三个字,看的任奎有些不解。

    “我知道了,你去雇车吧,三日之后我就去赴约。”家禾挥了挥手,任奎见她这样说也不好再多嘴,只得满腹疑惑转身出门。

    带他走后,家禾的心绪还是久久不能平复,这……难道是巧合么?前世的时候娘亲就曾经给她们家的小院起名为桃花源,还在里面种了各式各样的植物,只是许多都耐不住西蛮的气候慢慢死了,但满院的桃花却开的很旺盛,是以她一听到桃园就联想到了自己家当年的院子。

    一样是桃花,一样的名字,只是不直到是不是一样的人。

    联想到自己在街上见到了穆佳荷,是她又偷偷离家出走,还是穆佳英带走她就是为了回这里,她前世的亲人,如今也在云阳城么?

    家禾望着窗外,初春的日光带着令人惬意的温度,暖暖的为她带来希望。

    三日后

    马车中伸出一双十分修长干净的手指轻轻将车帘撩起,春风顺着缝隙拂入,带着一股泥土的馨香。

    车中人很是享受的将头凑了出来,野葡萄一般的眸子打量着车窗外的风景,果然如甄琢所说的那般,游客络绎不绝人山人海,还有小贩在街边叫卖,当真是热闹非凡。

    似乎一点都没有站前的紧张之感?

    家禾不由得皱起眉毛,察觉到了不对,前世这个时候西蛮同大虞的关系还没有十分恶化,而是保留着一种微妙的平衡,虽然在每年年末的时候经常会有做边贸生意的商队被西蛮的盗匪所劫,但云阳城内的平民百姓还是十分安全的。

    想到这里,家禾脑海里不由得冒出四个字:“谎报灾情。”

    这件事儿她曾经听过父亲同兄长说过,似乎同云阳城的在位者有关,但是那会儿她也是现在的年纪,却没有现在这样成熟的心智,加之父亲并不想让她这个女孩子牵扯到其中,她便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努力回忆,也只依稀记得兄长说那些汉人都黑了心肝,自己人劫持了自己人却将罪名嫁祸到咱们的头上。

    这句话含义颇深,家禾当时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如今她在文二爷的书房看了不少大虞的历法之后,则明白了这件事多半同赈灾饷银有关。

    在大虞,匪患也算是灾情的一种,相应的地区年年的军饷自然就会增多,不仅如此赋税也会相应的减少,这样一来,便存在了不少谎报灾情的情况。

    这样的事儿一般存在在物资比较匮乏的州县,又或者距离京都较远,就比如云阳城这样天高皇帝远的地界儿,何况它毗邻西蛮,出现流寇也是寻常,朝廷自然就会怀疑。

    思及至此,家禾大概明白了甄琢的难处。

    “姑娘,等会儿进了园子我不能跟着,您可千万要小心啊。”任奎小心翼翼的叮嘱,似乎很怕家禾自己一个人遇到什么不测。

    家禾点了点头,似乎是告诉他不必担心,紫草抢在前面说了一句:“您老且给心放回肚子里去,有我在谁都欺负不了咱们家姑娘的!”

    这丫头似乎最近都活泼的很,家禾看了紫草一眼,颇有深意。

    被主子的目光盯得有些不大自在,紫草扶着家禾下了马车,一边牵着她向园内走去一边好奇的问道:“姑娘,您说这桃花源的主人岂不奇怪,为什么非要将男子同女子的进园路径分开呢?”

    “这还不简单,”家禾笑着眨了眨眼:“男女之大防,这里的主人若是不这么做,桃花源内恐怕就会鲜有女子了,但若是特地将二者区分开,那些女子应当也就更容易去求家中的长辈放她们出门了。”

    “原来如此!”紫草连连点头,笑着打趣家禾:“可是世子爷为何会捡了这样一个地方,听说里面男宾女客可是在水月湖的两畔,难道世子爷是想要游泳过来找您不成。”

    家禾也她的说法逗笑,心想随是初春但才化的湖水自然带着寒气,甄琢即便是不惧,在湖中游泳又怎么能掩人耳目。

    难道说是等在湖中的画舫里么?

    家禾想了很多种可能,却万万没有想到甄琢竟然选了最让她瞠目结舌的一种。

    为了方便游人赏花,这桃花源的主人特地在湖的两畔分别造了两个小楼,家禾同紫草一进园就依照玉琼的叮嘱订了三层一个最中央的单间。

    一进房,紫草就利落的打开了窗子,从这个角度去看园内,正好可以将水月湖的全景收入眼中,两岸的桃花的嫩蕊在枝头绽放,一朵朵簇拥连接在一起,如同粉色的云霞一般,

    果然是美不胜收。

    家禾轻轻在心底叹了一声,却并没有心情来欣赏,目光匆匆扫向湖面上的画舫,但似乎并没有一艘有要靠岸的意思,楼下的行人也都顶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让家禾有些茫然起来。

    甄琢这是被困住了?还是……

    她正在心中打鼓,却突然听到房门被敲响。

    是谁?她警觉的回过身,紫草也反应十分迅速的蹭到门边,小心翼翼的向着门外询问:“什么人?”

    “姑娘叫的茶到了。”这声音极轻,也极淡,家禾一时间竟是没听出男女。

    紫草看了一眼自家姑娘,见家禾点头,这才如临大敌的将门打开。

    清风带着茶香吹入室内,家禾定睛之后,不由得目瞪口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虚凰

    门口,紫衣佳人正巧笑嫣然的望着自己。

    清俊绝伦的面容第一次被粉黛所装点,那样狭长妩媚的凤眸,还有轻轻勾起的绛唇,不是甄琢那货是谁!

    他他他……他竟然选了扮成女子混了进来!

    家禾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隐隐的“突突”跳了几下。

    门旁的紫草似乎也认出了来人是谁,大张着嘴巴难掩惊讶,就那样傻傻的呆在了门口。

    “姑娘,您的茶。”甄琢又轻轻的说了一句,空灵的声线直击家禾的心脏。

    这这这……这样太刺激了点!

    她语无伦次的吩咐紫草:“关了茶,接门让他进来。”

    虽是说反了,但紫草却很快明白过来,赶紧和上门又接了甄琢手中的茶。

    甄琢看着这二人傻兮兮的模样,忍俊不禁,抬手撤掉了头上的金钗,利落的将挽起的发髻散了下来。

    三千青丝如墨倾泻,美人儿的面容在其中若隐若现,家禾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紫草这时候早就识相的溜出去守在了门外。

    屋子里静的让家禾同甄琢都能够清晰的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紧张、急促。

    家禾抖了抖唇,又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半晌才道:“你的眉毛描的不好。”

    甄琢一怔,脸色由白到红再变成紫,良久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下回我会好好说说玉琼。”

    原来这是玉琼的手笔,家禾不禁莞尔,一瞬间恢复了往日的镇定,于是上前几步故意调侃道:“美人儿,不如让我来帮你好好画眉。”

    甄琢撇了撇嘴,扬起的下巴似乎是对家禾颇有不满,家禾狡黠的笑了笑,悄悄将贼手伸向他的胸前……

    谁知甄琢早有防备,见到家禾的狼爪子伸过来就毫不客气的一把抓住,然后借势将她直接拉入怀中。

    “小东西,你这是要取笑我?”甄琢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力道比以往要重了许多。

    看来是真的给他惹毛了!

    家禾吐了吐舌头,抬眼时只见甄琢的青丝散落而下,拂在她的面颊触感有些微痒,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檀香味也撩拨着自己的每一根神经。

    “又不是我要故意取笑你的,你自己扮成这副样子,还不许人家笑,真真是没有天理了!”家禾赌气一般的开口,弄得甄琢哭笑不得。

    “你倒还来埋怨上我了,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来见你。”

    家禾继续强词夺理:“既然如此,你让我扮成少年郎去湖对岸不就行了。”

    “你啊!”甄琢又不客气的在她的脑门儿敲了敲,无奈道:“他们要盯着的人是我又不是你,否则我何苦费这么一番力气,啧啧……你们女人出门也真是麻烦,头上金簪珠钗什么的都要一大把。”

    “再重也比不上凤冠霞帔。”家禾撇了撇嘴,却发现甄琢竟然伸手轻轻握了握他的脖颈,似乎是在丈量宽度一般。

    “怎么,你担心我?”家禾见他的反应只觉好笑:“你若是怕我的脖子太细撑不住,那不如咱们假凤虚凰如何?”

    果然,她这句话一说完,甄琢面上原本担忧的神色就陡然一僵,然后姹紫嫣红的甚是好看。

    家禾笑得更加没心没肺。

    都怪玉琼那厮,竟然出了这样的馊主意,害的自己在爱人手里落下这样一个把柄。

    看到甄琢抿着嘴很是生气的样子,家禾也见好就收,挣脱了他的怀抱站直了身子。

    “喂,我问你几件事儿,你要是实话跟我说了,我就再不笑话你了。”家禾想了想,还是决定要开门见山,不论是陆沉还是甄琢,她都没办法做到拐弯抹角旁敲侧击来探口风。

    甄琢摊了摊手,神情似乎是再说:“你尽管问吧。”显然是早有准备。

    家禾心下一沉,看来你良贵妃做的事情,他的的确确是知道的。

    刹那间,原本活泼的气氛就便的僵化起来,家禾搓了搓手,似乎是想要排解自己的紧张。

    “你……你应该知道文家出事了吧,而且还牵连了卫国公府。”

    甄琢立刻就皱紧了眉毛,趁家禾还在斟酌词语的时候突然握住了她因为不安而有些颤抖的手指。

    “为什么不说是卫国公府想要动乌家,所以才会牵连你们。”

    家禾猛然抬头 ,正对上那双狭长的凤眸流露出悲伤的目光,她脑中就“嗡”的轰鸣一声,再也无法控制胸中郁积的委屈质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听到她有些颤抖的声线,甄琢忍不住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声音也低的仿佛叹息一般:“这个问题问的真好。”他一边说一边深深望着家禾,凤眸中饱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你就这样肯定这个主意不是我出的么?你就这么相信我?”

    此时此刻,家禾的表情似乎也被他感染,变得苦涩起来。

    “我不是相信你,我是相信我自己绝不会看走眼,选错人。”家禾咬了咬唇,野葡萄一般的双眸散发着坚定的光芒。

    清脆的声线仿佛一双无形的手,紧紧的揪住甄琢的心脏,他好看的眉毛皱成一个深深的“川”字,抓着家禾的手也用力的收紧……

    “对不起,”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声线的颤抖,徐徐开口道:“让你失望了。”

    家禾如遭雷击,有些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凝视着甄琢,似乎是想要从他的表情中看出撒谎的蛛丝马迹。

    然而她最终还是失望了。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若是提出的条件足够诱人,我未必就不会同意。”家禾还是有些不甘心,这么多天以来,她一直在说服自己相信甄琢,虽然他并没有对这件事为自己做出任何解释,但她仍旧坚信他们之间是坦诚,没有太多隐瞒的。

    到底……她还是高估了自己么?

    “自然是要你毫无准备才是最好的。”甄琢一狠心,还是将早就准备好的台词说了出来:“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情姑母会好好解决的,你们家也不过是一时的艰难罢了,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补偿?”家禾挑了挑眉,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她用力挣脱了甄琢的手,黑漆漆的瞳孔似乎酝酿着暴风般的愤怒。

    “世子爷想的也太简单了吧。”她冷笑:“不过既然你说补偿,那我问问你,准备如何补偿我们文家?”

    “京都的绸缎生意,我会全部交给文家来做,努力助文家成为皇商,这就是我的承诺。”甄琢说的毫不犹豫,家禾心下一凉,看来这的的确确是他早就打算好的了。

    重生以来还是第一次栽这样大的跟头,家禾抬眼看着甄琢,只见对方青丝散落,更衬得肌肤如雪,清俊绝伦的容貌第一次变得异常刺目。

    世人常道红颜祸水,却不知蓝颜也是能误人的。

    怪只怪自己太过轻信。

    想到这里,家禾忽然转念,既然如此,自己求他帮忙便也能更理直气壮了,她旋即自嘲的笑了笑,毫不犹豫的开口:“既然是世子爷这么说,那我就等着您将文家变成皇商了。”

    她不委屈,既然都有了那么多银子,又何必委屈,家禾反复在心中告诉自己,却始终无法驱赶那隐隐的心痛。

    “那是自然。”甄琢紧锁的眉毛始终没有松开。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件事相求。”事已至此自己没必要矫情,虽然对方利用了自己,但说到底他们也不会有怎样的损失,只是累文二爷夫妇担心罢了,所以她倒不如趁此机会说出赵家的事情,让甄琢点头。

    家禾这样想,便也如此做了,原本深深烙印在心中那枚朱砂痣似乎也在那刹那间,褪去了它原本嫣红如血的色泽。

    “我要你帮我扶持的赵家长房。”

    “赵家长房?”甄琢先是一怔,努力在脑海里搜索家禾身边姓赵的亲眷,正在猜测只听家禾不紧不慢的解释道:“你不用想了,这是我舅母的亲戚,具体的情况我等会儿会慢慢告诉你,你只管放心,这件事与你也大有好处。”

    似乎是被她的态度弄得有些不自在,甄琢走到她身侧,十分怜惜的开口:“什么时候我替你做事要用好处坏处来衡量了,文家的事是我对不住你,到时候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没必要。”家禾冷冷一笑:“虽然损失了一点点名誉,而且还担惊受怕了不少日子,但若是能趁此机会成为皇商,我应该反而谢谢你才是。”

    被她这犀利的口吻弄得有些伤心,甄琢不免黯然,心中暗暗低叹,自己并不是故意要替姑母背黑锅,只因血缘难断,这件事情原本同他也不能说是没有一点关系。

    其二……最好保护家禾的办法,还是让她知道的越少越好,这样以姑母的精明,也自然而然不会怀疑她。

    只可惜,阿禾此时无法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甄琢这样想着,眸光就不由得染上几分哀伤,看向家禾的模样也变得有些楚楚可怜。

    该死!明明自己才是上当受骗,被蒙在鼓里头的那一个,他做出这副如此委屈的样子又是在闹哪样!

    家禾有些愤愤不平,只好先将心中的碎碎念暂时压下,认真同甄琢讲起赵家的事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非礼

    “居然有这样的事?!”甄琢听完了赵家的故事,果断正色道:“那个将军姓甚名谁,在军中的职务是什么?”

    家禾摇了摇头:“只听说负责补给,具体是哪一块儿的并不清楚。”

    军中的粮草、马匹以及器械等各种都有专人负责,既然是能在单子价格上动手脚,想来还是有些能耐的。甄琢飞快的想着,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耍这样的手段,真是给他当成聋子瞎子了。

    甄琢不免有些生气,面色也变得冷峻了几分,家禾叹了口气,迟疑片刻有些顾虑的问道:“你毕竟是皇上力排众议挑选的,但看眼下这情形,似乎手底下都不是自己的人,是不是如今这军中有许多人都是前任将军的手下?”

    听到这话,甄琢立刻嗤笑一声:“何止,除了几位副将和参军,余下的那些都是当年陈家军的佼佼者。”说到这里他语气顿了顿,眼中划过一丝黯然,若非是军中危机四伏,那些心高气傲的将领难以驯服,他也不会抽不出人手去解决文家的事情。

    但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事实是姑母下了黑手,他既然决定要背黑锅,还是不要再怨天尤人。

    到现在自然不能再提此事。

    “既然如此,我的要求是不是让世子爷为难了?”家禾嘴上这样说,语气却没有任何可以通融的意思。

    甄琢不由得苦笑,无奈道:“便是再难,我也会帮你解决的。”

    “世子爷也不用做出这样为难的样子,于您而言,这也应当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吧,如果此人恰好是陈家军里的,您岂不是正好抓了他们的把柄?”

    “你说的不错,”甄琢顿了顿,“收了一个善德的侍妾,就凭这个,想要查出来也不难。”

    家禾冷哼一声,无不嘲讽道:“世子爷的本事我丝毫也不怀疑,那阿禾就静候您的好消息了。”

    “你啊……”甄琢知道因为良贵妃的事儿,自己在她心中恐怕已经落下了处心积虑且甚至不择手段的印象,思及至此,他叹息一声,旋即提醒家禾。

    “你帮助那赵家长房可以,但是最好别让那西赵的人知道。”

    家禾心中还隐隐有气,便故意任性的说:“世子爷只管帮忙将合同上的价格调上来便可,只求别让赵家赔本,至于其他的,我会自己解决。”

    听到这话,甄琢的眉毛就果断皱了起来,他太了解家禾的个性,听她这话的意思,似乎是已经插手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甄琢就立刻追问道:“你现在可是做了什么来帮赵家?已经入了西赵的眼了?”

    家禾原本赌气并不想说,但是看到甄琢神色认真,似乎还带着紧张,便顺口接道:“入未入得他们的眼我还不清楚,但是等宜家坊开起来,也绝对是蛮不住的了。”

    “宜家坊?这是什么?”

    “赵大姑娘入股我们家的铺子而已,怎么?世子爷不是知道么,不仅是大伯出事,文家在京都的丝织品也出现了褪色的情况,这样下去京都的生意肯定是越来越难做的。”

    “你们家的布料也出了问题?”甄琢的诧异不像是装假,家禾不由得皱眉:“怎么,世子爷不知道?”

    姑母竟然还对文家下了手?!甄琢心中自然十分震惊,但是既然之前已经将过错揽到了自己的身上,他还是干脆演到底吧。

    太阳穴传来隐隐的刺痛,疲惫感也旋即袭来,修长的食指轻轻扶了扶额头,趁机岔开了话题。

    “即便如此,你也要万事小心。”他一边说一边留心家禾的表情,见对方似乎并不大领情,只好提醒她:“这件事可能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只是家族财产的争斗,若不是你来告诉我,我竟然都不知道在路过善德的时候有人不顾军令收了一房小妾,他们将事情做的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很可能是早有预谋。”

    “你这是什么意思?”家禾的脸色果断也变了几遍,沉吟片刻才谨慎的问道:“你是怀疑这陈家军……”

    “陈家军他们缺钱!”甄琢也不打算隐瞒,回答的十分干脆。

    “正是因为他们缺钱,所以才会用这样的手段,这陈家军你有所不知,当年陈家先祖帮助先皇平定了南疆的动乱,为陈家赢得了镇南侯的爵位,但是他们家的男丁却在平定南疆之后战死的战死,受伤的受伤,先皇这才特许了他们可以培养陈家军,还用皇银内帑来做填补,他们表面上是大虞的军队,但是朝中人却知道他们是先皇特意为太子所安排,当初惠帝拿捏住了镇南侯唯一的孙子,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流放了太子,弄得陈家军措手不及才避免了一场恶斗。”

    家禾凝神屏吸,十分认真的听着,这还是甄琢第一回如此详细的给她讲起惠帝上位一事,这其中牵扯的人事之多自不必说,只是她没有料到惠帝竟会选了甄琢来压制陈家军,这样的信任,甄家同乌家的较量恐怕已有胜负之分。

    “现如惠帝成了大统,对镇南侯这支陈家军自然是十分忌惮,没了先皇的支持,陈家军的军饷自然也不比从前。”

    甄琢费了这么一番口舌不过是想让家禾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向来冰雪聪明,自然明白他这番话背后的意思。

    自己不知死活的想要帮赵家长房,得罪的可不仅仅是西赵的人,而是他们背后的靠山陈家军。

    家禾想到这里,情不自禁的锁紧了眉头,甄琢看了不免有些心痛,思忖片刻便安慰道:“我也只是以防万一,毕竟你口中的那位将军到底是不是陈家军的人还不一定,我们也不能因此就束手束脚的。”

    谁知家禾听了这话倒先笑了起来,打量着甄琢徐徐开口:“你还有功夫担心我,陛下将这么得罪人的事儿交个给了你,到底是信任还是想将你们甄家推到风口浪尖?”

    甄琢心中骤然一暖,暗想阿禾心中果然还是关心他的,于是立刻勾起唇角,也露出一欣慰的笑容。

    “你说的不错,陛下这么做在外人看来只会觉得我们甄家圣眷非凡,等乌家倒台,甄家就会如烈火烹油。”

    “可是你身份尴尬,又为了陛下得罪了不少家族的利益,这个时候你就只能选择依附惠帝,惠帝说什么你便做什么,虞氏的江山自然也就安定了,不得不说,惠帝可比他老子要聪明的多。”

    家禾苦笑着说完,却见甄琢仍旧笑盈盈的望着自己,似乎半点也不担心以后的事情。

    “不愧是我看上的人,一点就通。”

    都这个时候了,甄琢这厮还有心思恭维自己?!

    想到她原本还满心怒气,不过是被哄了这几句就又变成了替他担忧,家禾咬了咬唇,深深的觉得早晚有一天会栽在这蓝颜祸水的身上。

    不,现如今是已经栽了,而且爬起来无望。

    “好吧,趁着你们甄家圣眷正足,我的事情就劳世子爷费心了,如今时候也不早了,想来你顶着这满是胭脂水粉的妆容也不舒服……”

    见她要下逐客令,甄琢连忙将她打断:“等等,还有一件事,你不问我么?”

    狭长的凤眸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家禾,眸光饱含着真诚。

    家禾猛然抬头,正好一眼栽进了他深邃的目光中,心里挣扎了一下,终是忍不住问道:“那天在市集上……你看到我了?”

    “嗯。”甄琢毫不犹豫的应了一声,随后立刻又道:“对不起。”

    “男未婚女未嫁的,你没什么好对不起我的。”

    家禾说完这句猛的转过身子,口中还喃喃自语道:“风太大了,我去关了窗子。”

    “我可以当你吃醋了?”凤眸渐渐弯成了一轮月牙,甄琢快步上前,赶在家禾之前将窗子关上,随后又立刻脱了自己外面罩着的湖水蓝遍地金窄袄轻轻披在家禾的身上。

    家禾很不领情的就要推开他,却不想甄琢的力气竟是出奇的大,按住她的肩膀使她动弹不得。

    “披着吧,这是女装,穿出去也不会引人怀疑的。”

    家禾立刻反唇相讥:“不要,否则你这一会儿没着外衫岂不是让别人误会在房中受到了非礼?”

    “你啊,还真是能强词夺理!”甄琢的狼爪子趁机刮了刮她的鼻梁。旋即竟然附身轻轻在她面颊上落下一吻。

    “你!”家禾瞪大了眼睛,做梦也没有想到这厮居然会趁机来非礼自己,不由得气结。

    甄琢哈哈一笑,带着诡计得逞后的满足。

    “与其要让外头的人非议,不如真的被你非礼了,好歹也没白担了这样的名头。”

    这简直就是强词夺理!

    家禾毫不客气的送了他一记眼刀,还欲再说什么,却被他先抢白:“时候的确不早了,你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远,还是早些回去吧,路上小心别被人盯上。穆佳荷的事你别放在心上,我同她半点关系也没有,你们家的事和赵家的事你都不要插手,交给我来负责就好,我知道我让你生气了,下回甭管是什么事情,我都先和你商量可好?”

    难得听他说这样多的话,而且句句叮嘱,字字关切,家禾虽然还有怨,但也知道事已至此,自己也不能再矫情下去,既然甄琢已经做出了承诺,那她就等着结果吧。

    肩上的窄袄带着体温,渐渐将她温暖。(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产业

    “砰、砰、砰。”

    木门被均匀的三声敲响,家禾也渐渐回过神儿来,这是她之前同紫草商量好的暗号,听到这个动静,看来是事情有变了。

    家禾不由得皱眉,解下身上的衣服还给甄琢:“我若是换了这个,太引人瞩目了。”

    甄琢叹了一声,只好接过来,又不放心的叮嘱她道:“万事小心,给我七日,我一定解决了这边的事情送你回去。”

    言外之意,竟是自己不能随意离开云阳城了?!

    家禾诧异,刚想要问,又突然想起云阳太守极有可能谎报灾情的事儿,他最近一定严把出城的路线,生怕甄琢的人送什么消息到京都。

    这一瞬间的了然,使她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好,我会小心的,但君子一诺千金,你答应我的务必要做到。”

    甄琢见她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由得失笑,旋即郑重的点了点头,这才告辞离去。

    待他走后,紫草蹑手蹑脚的关了门进屋,家禾立刻问道:“方才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不是出了什么事,而是姑娘交代的事情,”紫草顿了顿,有些不确定的说:“我方才在外头时候特意打听了一下,还真给姑娘您说对了,听说这个桃园的主人是姓黄的,怎么,姑娘叫我打听,可是认识这桃花源背后的主子?”

    姓黄!的的确确就是前世娘亲的姓氏。

    看来这处桃花源,果真是她娘的产业。

    家禾只怔怔的想着,旁边的紫草却还在追问,别看她平日里看着沉稳做事也利落,但是好奇心也是极强的,而且一打开话匣子就根本停不下来,家禾见她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只好笑着解释道:“是任师傅跟我说的,说这桃花源的主人姓黄,听说是个女子,我心中很是佩服。”

    “诶?居然是女子!”听到这句话紫草脸上也不由得露出几分倾慕,但转眸看到自家主子,又连忙笑道:“姑娘不用佩服,要我说等到日后您定会比这桃园的主人做的还好!”

    这丫头,还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坚信她家主子最好。

    家禾就有些感慨,笑着叹了一声:“但愿如此。”稍稍停顿片刻,又道:“你……可否去帮我约见一下?我有些想见见她。”

    “啊?!”紫草大吃一惊,“姑娘咱们同人家非亲非故,奴婢以什么样的理由去才合适啊。”

    对于紫草的担忧家禾只是从仍的答道:“这也容易,既然是生意人,那就应该用生意人的办法,你只管去说,我看中这园子了,有心想买下来,让她出个价格即可。”

    “那……那若是人家不肯呢?”紫草倒不是怕麻烦,只是眼下是非常时刻,姑娘好端端的要这园子做什么,虽然漂亮是漂亮,但又不能吃也不能当穿的,还得雇人照看着,就像是江陵文府的那个专门接驾的园子,最后到底不是荒了……

    她还欲再问,却家禾的目光十分严厉:“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去,否则时候晚了,咱们难道要赶夜路回去不成。”

    “好吧。”紫草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出了门。

    家禾见她出去,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走到窗边拉开一道缝隙去看窗外的风景。

    此时已是未时三刻,不少在楼中午休之后又出去逛院子,初春明媚的阳光洒在日月湖面,映照的水面上波光粼粼,游船和画舫也变得活跃起来,家禾眯了眯眼,猜测甄琢必定是同其余的园中侍女一块儿上了其中的一艘画舫,然后再换了男装扮成宾客。

    只是不知道他是如何混入那些端茶送水的侍女之中的。

    猛然间,她想到方才紫草说这桃园的主人姓黄,难不成,是穆佳荷帮的忙?!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勾起的唇角就渐渐放下,收回目光的刹那,却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虽然带着面纱,但那双西域人特有的深邃双瞳却立刻吸引了她的注意。

    果真是穆佳荷,只见她仰头笑望着自己,突然朝着自己扬了扬手,一道绚丽的光芒陡然晃花了家禾的眼睛,她缩了缩瞳孔,定睛细看时才发现原来穆佳荷手中正握着一块五彩石的吊坠儿,而自己刚刚见到的那道绚丽的光芒也是正是五彩石折射太阳光所发出的。

    这石头家禾再熟悉不过了,是云岭专门送给她姐姐的,后来又被家欣分了她几颗,那会子瞧着紫草喜欢的不得了,自己就在她过生日的时候赏给了她,平日里这小丫头宝贝的跟什么似的,一直戴带着,从不离身。

    现在穆佳荷却拿这个来威胁自己,看来紫草定是在她手上。

    想到这里,她不由觉得头疼,自己只想着要见见母亲,可谁知道竟又给穆佳荷盯上了。

    对此,她心存顾虑,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弄清楚她要做什么,这样也好对症下药。

    虽然无奈,她也只能转身下了楼,然而在人群之中寻了许久,却是没有半点穆佳荷的踪影。

    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家禾变得有些不安起来,她这次过来就带了紫草同师傅两个人,师傅如今应当在门外等着她们好驱车回家,便只有紫草一个人,若是穆佳荷今天有意针对自己,自己也就如同砧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

    到底还是大意了!

    她正忧心忡忡,突然一双大手落在了她的肩上,惊的家禾猛地打了个激灵。

    “谁?!”她警惕的撇过头去,只见女子面无表情的望着自己,毫不客气的说:“去湖东畔的亭子,我们姑娘在那儿等着你。”

    是环佩!一如往昔的眉眼,一丝不苟从不带笑的面容,家禾心念一动,几乎可以隔着衣物隐约感觉到环佩手上厚重的茧子。

    那是一双习武之人的手,不仅皮肤粗粝,手指的关节也有些微微的变形,似乎是长年握剑所留下来的痕迹。这双手看起来比前世的这个时候还要沧桑一些,显然是平日里练武练习的十分刻苦。

    可惜她却几乎荒废了。

    家禾叹息一声,想到穆佳荷,之前在京都,她曾经仔细观察过,对方走路也罢,双手也罢,都并不像是习武之人,更何况那人前世从来不喜欢这些,这样想来,环佩为何如此努力,也就不难猜了。

    唉……若不是这样的身份这样的环境,她很想问她一声,过得好么?

    环佩被家禾的目光盯得十分不自在,老实说她打心底对这位文七姑娘还是心存感激的,因为当初在京都自己被景王关起来的时候,听说是她助了少爷一臂之力,只是一码归一码,自家主子的吩咐她当然不能拒绝,只得对家禾又说了一遍:“姑娘还是快点过去吧,否则过会子迟了,怕是路不好走。”

    已经急的开始催促她了,家禾涩然一笑,恢复了清明,也不回答环佩的话,只是扭头就向着城东的湖畔走去。

    还未靠近,她就远远的看到亭子里中的石桌旁边坐着一个身段窈窕的少女,轻薄的面纱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深邃明亮的眼睛,这双眼睛此时此刻却流露出自己十分不熟悉的敌意、忌惮甚至还有憎恶等等复杂的情绪。

    家禾立刻就提高了警惕,当初在京都的时候虽然算不上自己的底盘,但她也到底占了先机,所以事事不用担心被人暗算,但是这回她的优势全然没有,就不得不小心提防了。她一面提醒着自己一面缓步移向亭子的方向,亭中端坐着的穆佳荷也看到了自己,眸子陡然弯了弯,像是在笑,但笑意却未达眼底。

    “好久不见,文七姑娘。”她的声音带着几分亲昵,却让家禾浑身都不自在。

    她十分不习惯对方用自己的声音以这样的口吻说话。

    “真的是穆姑娘!”家禾假装惊讶的加快了步子,一口气小跑过来,努力露出一个自认为十分自然的微笑:“还真的是你,我方才在楼上就瞅着很像,没想到真是你,哎呀,果然是缘分。”

    既然对方要跟她玩虚的,自己就奉陪到底。

    穆佳荷的眸底就划过了一丝冷意,她危险的眯了眯眼,故意道:“这么说来,甄世子是没跟您说了?”

    “你是说甄琢?怎么,他现在正在云阳城中么?”家禾满是惊讶的表情在穆佳荷看起来很是碍眼,她不由得冷笑一声,有些沉不住气。

    “文七姑娘这样装有什么意思,难道方才你没见到世子爷么?他去见你,我可是帮了不少忙呢。”

    果然自己所料的不差,家禾暗自思忖,看来甄琢在这云阳城中果然处处受制于人,所以才要想办法借助外力,想来也是这个时候穆佳荷冒了出来。

    家禾笑容不改,从容不迫的开口:“穆姑娘说的是什么我可听不懂,你是说世子爷也在这园子里么?要不一会儿咱们当面去瞧瞧,顺便问问他你都安排了什么?”

    “你!”穆佳荷很是生气,刚想骂家禾不识好歹,却猛然间想起哥哥的叮嘱,务必不能透露风声,而且还要当面对质,岂不是让甄琢来嫉恨她。

    果然……果然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穆佳荷深吸一口气,暗想不论眼前这具身体里住的是不是前世那个眼中钉肉中刺,自己都绝不能放过她。(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放火

    清风徐徐吹过,却无法吹散二人之间紧张的气氛。

    穆佳荷戒备的看着家禾,却见对方神色仍旧镇定自若。

    “穆姑娘,”良久,家禾率先打破了沉默,笑道:“不知道您可否徐见到了我的丫鬟?”

    “哦?你是说那个穿着青色短袄的小丫头?”穆佳荷意味深长的说出去这一句,又特意扬了扬手中的五彩石吊坠。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原来方才在园子里冲撞了姜太太的,是文姐姐你的丫鬟啊。”

    冲撞了姜太太?家禾一听这话眉心不由得皱紧,心中暗道不妙:“不知道佳荷妹妹口中的姜太太是哪位?”

    “云阳城太守姜大人,他的正房太太王氏,怎么,文姐姐来了云阳城,都不查一查在位者的名讳么?”穆佳荷笑得很是得意,似乎终于出了从刚刚开始就被家禾压着的那口恶气。

    家禾敛眸,果然如此,她听到这个姓氏的时候就已经猜到是云阳城的太守了,她前世住在这里这么多年又怎么会不知道云阳城的太守是谁,这么说不过是为了让对方尽量不联想到自己就是前世的穆佳荷罢了。

    似乎是她的话起了作用,穆佳荷说完刚刚那句之后果然陷入了深思,看来是自己多心了,毕竟天底下哪里就有那样巧的事自己重生成了前世憎恶却又羡慕的人,而那个人也恰恰变成了自己,看来多半是自己多想了。

    但是眼前这丫头仍旧碍眼的很,虽然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孤魂野鬼,但既然甄琢对她高看一眼,自己就要想尽办法将她驱逐到甄琢的视线之外,是以她安插在哥哥身边的小厮一来禀报甄琢要来桃园见一位旧友的事情,她就立刻开展了行动。

    事情也果然如她预想般的那样顺利,等到甄琢走后,她就立刻故意引了紫草去姜太太小憩的地方,骗她等在外面,然后点着了窗子嫁祸给紫草,这丫头虽然有点身手但娘亲安排在园子里的护卫个个都不是吃素的,很快就将她制住绑了起来。

    自己趁机拿了她的吊坠来威胁家禾,家禾也果然没让她失望,这么容易就跟了过来,她抬头看了看四周,偌大的亭子四周却只有她们两个人,大家都被西边起火的事情所吸引,想来自己一时将这丫头推下水也铁定没人会关心。

    不过她可不想弄死文家禾。

    毕竟那副躯体也陪伴了她十九年,若是眼睁睁的看着她就这样殁了,也会给她一种亲眼见证自己死亡的错觉,再者说若是闹出了人名,还在自己家的院子里,肯定会有仵作来追查这样的事,所以想来想去,她决定安排一个英雄救美。

    名节于女儿家最为重要,她就不信文家禾失了节,甄琢还会拿她当宝?!

    至于救美的英雄是谁……

    穆佳荷阴测测一笑,姑且就便宜了穆佳英那个实心眼吧,正好也可以看看这位文家禾的反应,若她真的是前世的穆佳荷,兄妹**也不失为一段佳话,若是她抵死不从……那自己也就能够看出她的身份了!

    这个念头在她的脑海里一冒出来,几乎就被立刻采纳,眼下她需要做的就是按照自己的计划,一步步将文家禾推上绝路!

    看着对方不善的目光,家禾已经预感到事情的不妙,她很是担心紫草,这位姜太太的名声一向不好,脾气也很是暴戾,听说早年间不过是一个乡野村妇,向来泼辣彪悍,后来姜太守得了势,感念当年读书时的恩情才将糟糠之妻放在身边,表面上看起来是情深意重,但是家禾却是知道,不过是姜太守有时候做事不方便,怕脏了自己的手,才让借着太太悍妇的名义来做处理,久而久之这姜太太也是愈发的无法无天起来。

    紫草今日栽到她的手上,恐怕难以善了。

    想到这里,家禾就猛然抬头,对穆佳荷道:“是我的丫鬟不懂事,身为主子我自然是要教训的,那可否恳请穆姑娘出面,让我去见一见这位姜太太?也好向她道个歉。”

    想得倒美!先管好你自己再说吧!

    穆佳荷很是不屑,但表面上还是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这个……我人微言轻,恐怕起不了什么作用。”

    “我不求别的,只是想麻烦穆姑娘为我带一下路。”家禾故意放低了语气,显得有些卑微。

    穆佳荷果然很吃这一套,眼中的得意之色掩也掩盖不住。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这放火一事可不是什么小事,更何况姜太太当时就在耳房里面小憩,虽然性命无碍,但受没受伤我可就不清楚了……”穆佳荷故意将事情说得详细一些,就是想要扰乱家禾的心绪。

    家禾早已料到事情并不简单,但听到“放火”二字还是稍微惊讶了一下,没想到对方为了算计自己,竟然选了这样卑劣的法子。

    难道她就不担心真的起火,烧了一整片桃园么!

    这里,毕竟是娘亲辛辛苦苦经营出来的产业啊!

    穆佳荷看到家禾面上流露出的心痛和震惊,还以为她是担心紫草的情况,心中不由得暗暗嘲笑,你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竟然还有心情来关切别个。穆佳荷心中冷笑,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起火的地方在园子的另一头,我怕那边太吵闹了冲撞了您,才让丫鬟约在这边的,唉,要我说啊,不过是一个丫头而已,文姐姐何必为她污了自己的名声,要我说你还是不要管的好,大不了明日我再给你送几个更机灵的过去。”

    听着穆佳荷一直在自己耳边说着风凉话,家禾表面上装出十分为难的模样,心里却一直在想若是对方有意让自己得罪姜太太,应当直接把她引到事发的地点,何必大费一番周折将她叫过来,还刻意提醒?

    只怕是这件事还有后手!

    想到这一层,家禾自然而然就有了戒备之心。

    穆佳荷却混然不觉,只当家禾一心念着自己的丫鬟,于是一边加重语气描述了事情的严重性,一边故意讲起那位太守夫人平日的作为来。

    家禾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给人一种魂不守舍的感觉,眼角的余光却在关注穆佳荷同环佩。

    只见三人快走到湖边的时候,穆佳荷立刻对环佩使了个眼色,环佩脚步的速度就悄悄加快了一点点,家禾连忙走过去挽上穆佳荷的手,装作胆小的求道:“我初来乍到的很多都不懂规律,这次幸好遇见了你,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只是这一去怕是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可是我车夫却还在外头侯着,不知可否麻烦环佩去支会我那车夫一声?”

    言下之意,自然是想要支走环佩。

    难道是被她察觉了?穆佳荷神经紧绷,狐疑的看了一眼牵着自己家禾,对方表情楚楚可怜,半点没有装假的意思,似乎又不像……

    “就麻烦穆姑娘了,我真是感激不尽。”

    穆佳荷纵然心中千般不愿也只能妥协,她是主人,文家禾是客人,自己若是连这个都不答应,岂不是叫人心中起疑惑。

    思及至此,她一咬牙,只好答应,对环佩道:“你去让园外的丫头告诉一声。”

    这就是想让环佩尽快回来了,家禾心里隐约有了答案,抬首遥遥忘了一眼前面的路,怕是还得一段儿才能走过湖畔。

    “环佩姐姐,我们家的车夫姓任,马车是云阳城钱记租的,莫要找错了。”家禾笑吟吟的提醒,故意又给任师傅的长相描绘了一遍,这就又走出不老少的距离。

    穆佳荷果然就有点急,家禾话还未说完,她就连忙打断:“放心,环佩机灵着呢,一定找得到的。”

    她自己的丫鬟当然要清楚,环佩的确是一点就透,自己这样拖延不光是想着试探,更重要的是想乱了她们的阵脚。

    果然,环佩走后,穆佳荷就有些着急,眼看着再走一段就要远离湖畔,而且会越来越多,自己想做什么自然也是极为不方便,所以必须现在下手。

    可是环佩也不在……穆佳荷想了想侧目看了一眼家禾,这具身子许是继承了西蛮血统的缘故,比家禾要高大一些,估计动起手来也会占着优势……

    这样一想,她便不准备等环佩回来,而是要自己动手!

    家禾感觉自己在穆佳荷的带领下越来越靠近水边,心中的猜测就已经全部印证,真没想到她竟然用这样俗套的法子。

    不过虽然俗套,却也有效,若是自己真的不甚落水,她再叫人来救,岂不是可能毁了自己的名节。

    她原本在西蛮长大并不在乎这些劳什子,但如今变成文家禾在大虞生活了四五年,也终于意识到了名节对一个女子的前程有多重要。

    穆佳荷肯这么做,铁定是已经将自己恨到骨子里去了。

    她正想着,突然感觉到身边突然抬起了脚,用力踩住了自己的裙摆。

    她故意装出要跌倒的样子,却是在穆佳荷动手推搡之前一个漂亮的转身,穆佳荷没有料到她会突然来这一手,便一个趔趄,歪歪的栽入了湖水之中。(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1395/ 第一时间欣赏家禾最新章节! 作者:逆琳南舒所写的《家禾》为转载作品,家禾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家禾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家禾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家禾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家禾介绍:
面对无法回归本体的无奈和即将走向衰亡的家族厄运,文家禾决定既来之则安之,好好经营方是上策。简言之,就是女汉纸重生为伪白富美的奋斗史!感谢《闺宁》的作者意迟迟制作的精美封面!~(≧▽≦)/~团子灰常喜欢!家禾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家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家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