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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禾全文阅读

作者:逆琳南舒     家禾txt下载     家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六章:搜身

    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搅合,大堂内的气氛顿时压抑起来,所有人都紧张的盯着跪在堂中央的丫鬟,等待着她的反应。

    “你说清楚,那根簪子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乌嫣然身边的李嬷嬷开口,那丫头闻言立刻回道:“姑娘今儿走的急了,东西还没来得及收,后头就是江四姑娘几个来了一趟,再后来表姑娘还有这二位也去了,结果等她们一走,奴婢收东西,这才发现少了一根簪子。”

    “啊!怎么偏偏是那个。”乌嫣然装出一脸忧郁的样子,似乎很是苦恼。

    见到此情此景,家禾微微翘起唇角,早就知道她邀请自己来没安好心,这件事儿的手段虽然简单粗暴,却有效的很,因为那是御赐的东西,即便她说是江月白代乌嫣然送给自己的,众人也不会信,谁会将御赐的东西送人,更不必说还如此名贵,所以大家只会怀疑是她故意偷窃。

    若是她不吱声,那这个丫鬟一定会……

    果然,还不等家禾想完,就听跪在堂中央的丫鬟喊道:“几位姑娘,当时房中只有你们几个,求几位行行好,告诉奴婢那根簪子去了何处?”

    “大胆!你说这话,难道是怀疑我们几个不成。”江月白一改平日里的和颜悦色,表情登时严肃起来。

    “你这没有分寸的下贱蹄子,江四姑娘是什么人,岂容你来质疑,来人啊,给我掌嘴。”乌嫣然摆出一副十分相信江月白的姿态,先前同江月白一块儿在屋子里的两千金果断低下头,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

    家禾看到她们的反应就立刻明白这几个女人事先早就商量好了,接下来按照剧情的发展,肯定会有人主张搜身。

    她刚想到这里,就见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几步窜到大堂中央,一人伸出一只粗壮有力的臂膀从两肋处将那个丫鬟架了起来。

    “姑娘饶命名!奴婢冤枉啊!”眼瞅着那蒲扇般的大手就要招呼到自己脸上,那丫鬟早就吓得魂飞魄散。

    卓兰见状只好压低声音对乌嫣然道:“嫣然表妹,要我说今日有这么多宾客在场,姑且先发放过这丫头一马,关在柴房里晚些时候再审吧。”

    她这声音虽然不大,但却足够让周边的人听清楚,辅国公赞许的点了点头,似乎很是满意卓兰的识大体,相比之下,看向乌嫣然的眼神就多了几分冷意。

    乌嫣然见状心中极为不悦,默默腹诽卓兰这个虚伪的女人每次都只知道装好人,她倒要看看,过一会儿她自己到底还装不装的下去。

    于是乎她立刻对江月白使了一个眼色,江月白立刻会意,上前一步开口道:“嬷嬷也别打了,小心脏了自己的手。”

    说到这里江月白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堂中央那狼狈的丫鬟道:“这事儿也容易解决,你这丫头不是怀疑我们几个么,那不如派人去后堂搜我们几个的身,我想在座几位刚刚从听雨轩过来的姑娘,应当都没有意见吧?”

    穆佳荷同卓兰都把不由自主的看向文家禾,只见她面色惨白如纸,明显是收到了什么惊吓。

    莫不是这丫头根本没听自己的?穆佳荷皱眉,心中暗道一声不妙试探性的看向卓兰,似乎是在等待她的反应。

    卓兰见状只得幽叹一声,她已经仁至义尽了,若是这姑娘没有理会她的示好,她也就只能先想着如何将自己摘清。于是乎,原本到了嘴边反对的话语又吞了回去。

    见其他人都不说话,江月白理直气壮的说:“既然大家都不发对,那我便当你们是同意了,公平起见,还请乌大奶奶给我们作证。”

    徐氏当然同意,旋即领着几人走向后堂。

    首先是卓兰,她自然是清清白白,身上什么都没有,随后其余的四位姑娘也都没有搜出任何东西。

    江月白急了,狐疑的看了一眼家禾,立刻补充道:“为了不落人话柄,这几个丫头也得搜!”

    她话音刚落,就见家禾立刻急了,颤声道:“你……你不能这么做,否则……否则我……”

    江月白咄咄逼人,冷笑道:“否则什么?”她瞟了一眼乌大奶奶,压低声音对家禾道:“你该不会是想说这东西是我送你的吧?文七姑娘,你是聪明人,所以你觉得这话说出来有谁会信?再说了,她们几个难道又会为你作证么?”

    果然暴露本性了,家禾暗自咬牙,耳朵却在不动声色的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江月白见她心虚,立刻冲向紫草,紫草躲闪不过被她一把抓住 ,紧接着几个嬷嬷上前动作粗鲁的开始搜身。

    “哐啷!”只听一声脆响,紧接着一个金灿灿的东西掉了出来你,李嬷嬷立刻将它捡起来呈给乌大奶奶,故意扯开嗓门喊道:“大奶奶快看,这就是咱们姑娘的簪子。”

    徐氏伸手接过,却是立刻变了脸色。

    原来那根玉缕雕丹凤纹簪上面金凤衔着的红宝石竟然不见了!

    “再搜!这宝石怎么没了。”看到这么名贵的东西被毁了,徐氏自然是十分心疼,她咬牙对家禾骂道:“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下贱|货,你们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徐氏对文家人的印象原本就不好,早先在江陵的时候就曾经跟文五太太对上过,现在又遇见文家人,自然不会用好脸色

    “发我进去!”外面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房中众人皆吓了一跳,这个声音……不正是三公主虞瑢么?

    她怎么来了?

    江月白心中打鼓,因为她之所以肯答应乌嫣然帮忙,而且还表现的如此及肆无忌惮,自然是因为背后有乌家撑腰,但是这文七姑娘可是良贵妃面前的红人,让三公主见到自己如此欺负于她……怕是日后定会找机会给自己小鞋穿了。

    于是乎,江月白的气焰顿时矮了几分。

    卓兰也非常诧异,因为她知道乌嫣然送了帖子,但是虞瑢一向不爱理会这些事情干,本以为她不会来,可是没想到居然来了,她气恨得咬了咬牙,没想到文家禾那个小丫头竟然还有这么大的面子。

    听到虞瑢的声音,家禾嘴角轻轻翘起,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容。

    徐氏一听是虞瑢的声音,也收敛了几分,沉声吩咐外面守门的丫鬟:“请三公主进来吧。”

    有了主子的命令,其余人等自然不敢怠慢,立刻放了虞瑢进去。

    穆佳荷一见到是虞瑢,不免有些惊讶,要知道前世这位苦命的郡主在家族倒台之后惨死于当时还是王妃的乌后之手,没想到现如今她不仅好端端的活着,而且还让乌家人如此忌惮。

    这也很好的解释了陆沉为什么像前世一样被逼的逃遁到西蛮,明明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但穆佳荷却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

    见到虞瑢进门,乌大奶奶徐氏连忙上前道:“公主大驾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虞瑢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只管道:“方才我在外面似乎听说你们府上丢了东西?”

    徐氏面色一变,连忙掩饰:“不过是小事,不必劳烦公主殿下。”

    虞瑢冷哼一声,难得语气如此犀利:“我听说丢的是父皇御赐的那根玉缕雕丹凤纹簪,乌大奶奶这么聪明的人,应当不会不知道父皇赐给嫣然姐姐那根簪子,是想让她在上元节那天回见西蛮来使用的吧。”

    听到西蛮来使这几个字,乌嫣然的表情很是难看,她当然知道惠帝的意思,不过是想利用自己去讨好那些蛮子罢了。相比之下家禾听了却是微微有些窃喜比,若是西蛮皇室来人,多多少少应当都能打听出父母的下落。

    “公主说的不错,但是现如今小偷已经抓到,您就不必担忧了。”

    “已经抓到了?哦?不知是哪一位?”虞瑢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只见徐氏立刻将从紫草身上搜到的金簪呈了上来。

    “回三公主,偷东西的就是这个下贱的小蹄子!”还不等徐氏开口,李嬷嬷立刻抢白。

    众人的目光立刻齐刷刷的扫向紫草所在的方向,尴尬的她立刻红着脸低下头去,但只有家禾知道,这个跟她混出来的小鬼灵精正低着头偷笑呢。

    虞瑢伸手接而过,仔细打量了一边方才点头:“不错,这的确是父皇御赐的那根玉缕雕丹凤纹簪,你这个丫头还有设么话可说?”

    闻言,紫草终于抬起了头,又怕演得不逼真于是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顿时痛哭流涕道:“冤枉啊!奴婢愿望,请三公主给我做主!”

    虞瑢紧抿博彩春,半晌才张开:“你先别急在这儿喊冤枉,我且问你,这东西为什么会在你的身上?”

    “那还用说么,分明就是她偷得!而且她不仅偷了,竟然还敢损坏御赐的簪子,三公主难道不治她的罪么!”江月白首先沉不住气,忍不住大喊一声,然而她话音刚落,眼角的余光就瞥见家禾径直走到与虞瑢面前,先是行了个礼,

    “公主殿下,依家禾拙见,我这婢女是被人冤枉,而真正偷了这金簪者,却另有其人。”

    “此话怎讲?”虞瑢好整以暇看着她,嘴角轻轻翘起,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倒打

    正午的阳光顺着窗缝中摄入,打在家禾的脸上,照的她乌黑的双眸熠熠生辉。

    这女人怎么会这样的自信?!

    江月白紧锁着眉头,忍不住忐忑的看向乌嫣然,只见她也是眉头紧锁,一张俏脸带着从未有过的厉色。

    卓兰等人在一旁也竖起耳朵,心中都忍不住叹息,明明这件事儿可以推到奴才身上了,这小姑娘怎么还这么执迷不悟,非要将脏水往自己身上泼呢。

    家禾无视他们同情的目光,指着那根簪子认真道:“不知当初在听雨阁里的各位是否还记得这根簪子上面的金凤原本衔着一颗红宝石?”

    “呵呵……连着簪子上面的红宝石都记得清清楚楚,要我说这丫头根本就是你指使的吧!”江月白趁机抢白,但家禾却置若罔闻。

    “江四姑娘,您还是让文七姑娘先把话说完。”虞瑢对着江月白柔柔一笑,那笑容却莫名的让她遍体生寒。

    乌嫣然不敢随意开口,心中却暗骂:“这个文七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诶,明明都已经人证物证聚在了,怎么还想翻盘,难道说……是自己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她手上不成?”

    不可能,这件事儿即便是要怀疑也只能怀疑到江月白的身上,与自己无关,这么想来,乌嫣然终于放松了一点,面上也带了些许笑意:“文七姑娘说的不错,这根簪子是陛下赐予我的,我自然记得上面有一颗西域红宝石。”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家禾点了点头,又对刚刚搜身的李嬷嬷道:“那这位嬷嬷您再找找,我们主仆二人身上可有那个红宝石?”

    李嬷嬷不甘心,又仔仔细细的将她们二人的身上摸了一遍,果然一无所获,原本得意的神情顿时变得萎靡。

    家禾趁机立刻开口道:“大家也都看到了,我同紫草身上并没有那颗红宝石,在座的几位都是出身名门世家,想来一定不会主动行偷窃之事……但!”家禾话锋一转,立刻让大家绷紧了神经,只听她一字一顿的开口。

    “但若是有人不小心弄坏了这簪子,又得知它是御赐之物而不敢承认,那……就难说了。”

    闻言,所有人都是倒抽一口冷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江月白也憋红了脸,怒骂道:“呸!不要脸的小蹄子,别以为你这样说大家就会信你,你分明就是见钱眼开开!”

    “江四姑娘休恼,家禾不过是说一种可能,您何必如此次激动呢?”

    文家禾好整以暇的看着江月白,果然见到对方漂亮的五官陡然间变得狰狞起来。

    虞瑢差一点就要拍手叫好,没想到到了这个节骨眼上竟然还能让她将局势翻转,既然如此,自己是不是也应当助她一把?

    打定了主意,虞瑢立刻接过话茬正色道:“你说的有道理你,那在座的各位,既然如此,我想你们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应当不会介意再搜一次身吧。”

    公主发话,金口玉言,岂有不从的道理。

    即便是心中再不情愿,又有谁敢带头说个“不”字,众位千金只好忍气吞声,默许了虞瑢的话。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虞瑢这回没有用乌嫣然的人,而是让自己身边的随侍丫头上前仔细搜身。

    很快,卓兰同穆佳荷便被排除在外,随后另外两个千金身上也不曾找见那颗红宝石,直到最后,该轮到江月白了……

    江月白皱眉,看着那宫婢伸过来的手,一副十分嫌弃的模样,干脆用力一拍桌,低吼一声:“搜就搜,谁怕谁!我证明给你们看!”

    她说完就用力一扯领口,正准备解开衣服的时候,袖子里突然有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掉了出来。

    “哐啷!”

    只听一声清脆的撞击声,那晶莹剔透的东西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儿方才停住,大家定睛一看,皆是倒抽一口冷气。

    好家伙,这不这正是那金凤口中衔着的红宝石么 ?!

    江月白从这回彻底傻了眼,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亲手交给家禾的东西,什么时候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被塞了这个宝石回来……

    天知道乌嫣然有多喜欢这根御赐的玉缕雕丹凤纹簪,可如今竟然被毁坏成了这个样子,乌嫣然看着那晶莹剔透边角还带着金属残骸的红宝石心痛如绞。

    紫草沉寂飞快的捡起那颗宝石送到虞瑢手中,扯着嗓子喊道:“公主殿下快看,这不就是簪子上的红宝石么,一定是江四姑娘玩坏了簪子怕乌大姑娘怪罪,才趁着奴婢不注意栽赃给奴婢的!”

    “你你你……你胡扯!这簪子我给你家姑娘的时候分明就是好的!”

    “哦!原来是您亲手把簪子给我们家姑娘的啊!公主殿下听见没有,这可是她亲口承认的!”紫草揪住了这句话不放,江月白想要改口,却已是晚了。

    她干脆将错就错,向虞瑢告状道:“姑娘明鉴,这簪子真不是我弄坏的,她们都可以作证,我将这簪子送给文七姑娘的时候,明明就是好的。”

    家禾冷笑一声,不等虞瑢开口就先说:“江四姑娘,这东西是陛下御赐给乌大姑娘的,您做主送给我又算是怎么回事儿,有些大话还是莫要说得好,小心闪了舌头。”

    “你你竟然敢……”江月白哪里受过这等委屈,连忙向乌嫣然投来求救的目光,但此时此刻乌嫣然自顾不暇,又哪里还有心情顾得上她。

    若是暴露出来自己是幕后主使,谁都吃不了兜着走啊。

    她正暗自磨牙,突然见到卓兰靠近,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表妹,我之前就说了,这文七姑娘非池中物, 你何苦要去招惹她。”

    闻言,乌嫣然更是怒火中烧,心中暗恨卓兰果然狡诈,就是不肯蹚这趟浑水,若非如此,自己也不至于去找江月白这样愚蠢的队友。

    穆佳荷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怔住,原本的死局就这样峰回路转,文家禾毫发无损,乌嫣然赔了夫人又折兵。

    思及至此,她的面色也渐渐深沉起来,看向文家禾的眸光多了几分深意,这样熟悉的手段,真的是让她不能不联想到某个人。

    她正忐忑不安的想着,突然见到家禾的视线投来,乌溜溜的眸子盈满浅浅笑意,像是在无声诉说着什么,使穆佳荷莫名觉得忧心。

    “还请江四姑娘好好冷静冷静,此事到底是什么情况还有待定论,外面这么多客人等着,我们还是莫要再耽搁,若是乌大姑娘肯卖本公主这个面子,不如就先暂且搁置此事,赶明儿我再去求父皇赏乌大姑娘十个八个的金簪都不是难事儿。”虞瑢做起了和事佬,听在乌嫣然的耳中却格外的刺耳。

    哼!什么十个八个都不是难事儿,若不是因为良贵妃那个贱人,姑母何至于此,现如今乌家不仅要讨好陛下,甚至还要依照陛下的喜好讨好甄家,当真是奇耻大辱。而自己想要动一个小小的文家禾,竟然都被她给倒打一耙。

    是可忍孰不可忍!

    乌嫣然抬头,恶狠狠地望着虞瑢以及文家禾,只恨不得用眸光竟她们撕成碎片。

    家禾自然早已敏锐察觉到她恶意的目光,心中却在冷笑,乌嫣然啊乌嫣然,谁让你闲来无事非要找我的麻烦,好端端的非要巴巴的送什么帖子过来,想要陷害自己却反而自食恶果,也算得上是一种报应了。

    想到这儿她不禁又将目光转向穆佳荷同卓兰,这两个女人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而且穆佳荷竟然还破天荒的提醒了自己金簪的事儿,可她越是这样贴心,就越是让家禾回想起前世。

    当初,那人也是这样,看似全是为她好,其实则是一步步的将其推入深渊。

    家禾蓦地打了一个冷颤,看向正在安抚乌嫣然的虞瑢,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事儿还没有终结。

    乌嫣然为了顾全大局,纵然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依照虞瑢的意思来办,二人协商完毕,又统一了口径,一口咬定大家都是清白的,至于那个拼了命也要告状的丫鬟,自然是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家禾虽然漂亮了赢了这一场,心中却并不轻松,看着满桌丰盛的饭菜,她却味同嚼蜡,原因不为别的,而是今天这件事儿过后,她已是彻底得罪了乌家,之前又同卓兰有所摩擦,想必日后自己便会一直贴着卫国公府的标签,也永远不能再拒绝他们家的庇护,说白了,就是甄琢那厮终于如愿,将自己同他牢牢的绑在一根绳上。

    想到虞瑢明明同自己说好,却非要挑最后关头出现,家禾暗自磨牙,以虞瑢的心性绝对不会做这么不地道的事儿,那么在背后使坏的多半就是……

    “阿嚏!”

    卫国公府后花园里,正在赏梅的世子爷不知为何猛然间狠狠地打了个喷嚏,喷嚏过后,凉飕飕的寒风陡然飙过后脊,甄世子下意识的裹紧了貂裘大衣,喃喃道。

    “嘶……这天愈发的冷了,是该找个暖床的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毁容

    纤长白皙的手指中紧握着碧莹莹的酒杯,清冽的酒香氤氲在空气中,让人忍不住心旷神怡。

    “穆姑娘觉得这酒比起你们西蛮的如何?”穆佳荷正享受着这醉人的酒香,却不想耳边突然传来卓兰柔声细语的询问。

    闻声,穆佳荷仔细想了想,徐徐回道:“这酒比起我们西蛮的春香有余但烈性不足。”

    卓兰哈哈一笑,叹道:“穆姑娘不愧是西蛮来的,想必酒量一定不错。”

    穆佳荷连忙摇头,笑着回道:“兰姐姐千万不要对我期待太高,我在这方面不擅长的很。”

    “那不知道文七姑娘她怎么样?”

    听到卓兰提起文家禾,穆佳荷微微蹙了蹙眉,想到方才的金簪风波仍旧心有余悸,卓兰见她面色凝重,便试探道:“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穆佳荷一怔,看了看四周大家都在享用美味佳肴,于是压低声音接道:“兰姐姐尽管说。”

    “方才的事儿……唉……”卓兰看了乌嫣然一眼,见她正同几位世家千金强颜欢笑,并没有注意到这里,于是开口:“佳荷妹妹有所不知,我那表妹做事要强还好面子,江四姑娘是她的闺中密友,即便出了这事儿表妹内心自然也会偏袒于她,反而是你的朋友文七姑娘……”

    完全没想到卓兰竟会跟自己讲这些,穆佳荷不禁有些惊讶,同时也在猜测对方的意图,不过就刚刚的事情而言,卓兰她的确是想要帮助自己同家禾,她是原本心善,还是……同乌嫣然势不两立呢?

    穆佳荷一时间有些迷惑,只听卓兰又道:“佳荷妹妹莫要嫌我多事,我只是怕我这表妹一时又起了什么心思,再给文七姑娘难堪。”

    听到这里,穆佳荷要是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她想了想,才应声:“那……依着兰姐姐的意思,是想让我先同阿禾说尽早离开这是非之地了?”

    卓兰颇有深意的一笑,却是摇了摇头:“倒也不必如此刻意,我说这些,不过是想让你同文七姑娘小心点罢了。”

    “多谢姐姐提醒。”穆佳荷露出感激的神情,心里却在盘算着事情是否会像是卓兰说的那般严重。

    与此同时,一直站在家禾身后的紫草突然凑上前,低声在她耳边耳语道:“姑娘,您瞧瞧那位穆姑娘同卓大姑娘,他们两个嘀嘀咕咕是在做什么呢。”

    “不必理会。”家禾抬起手中的酒樽轻抿了一口,清冽酒香刺激着感官,面颊渐渐浮现出两抹红晕,看着煞是惹人怜爱。

    紫草咬了咬唇,只好不甘心的退了回去。

    坐在旁边的虞瑢看着家禾闷不做声的喝闷酒,以为她因为刚刚受了委屈心中不快,于是笑着给她夹菜。

    家禾见状也不推拒,毕竟虞瑢这位吃货公主的品味还是很高的。

    酒足饭饱之后就有人提议来行酒令,乌嫣然今天吃了大亏,自然兴致缺缺,提议的人见她面色并不好看,便不敢再多言。

    徐氏见状连忙悄悄捅了乌嫣然一下,示意她回神,然后解围道:“这往年行酒令行来行去都那几个样,玩都玩腻了,倒不如我做主,今年咱们换个花样玩玩?”

    “哦?那不知乌大奶奶今年是想玩个什么花样?”虞瑢拖着下巴,饶有兴致的打量徐氏同乌嫣然,似乎是在等待她们的反应。

    乌嫣然也没想到徐氏会说这话,正兀自诧异,只听徐氏继续道:“这个嘛,说起来也挺简单的,那就是咱们先按照以前的旧例,击鼓传花,传到了谁那儿就由谁先开始点名,被点到了名儿的姑娘要回答这叫名人的两个问题,其中一个答案须得是假的,然后这叫名儿的人来猜孰真孰假,若是猜对了回答的人就喝一杯,若是猜错了,那便自罚一杯如何?”

    “乌大奶奶说的这个我们倒是从来没听过,不过倒是很有趣,诸位觉得如何呢?”虞瑢看向四周,似乎除了那五个在听雨阁里面同金簪风波有牵扯的姑娘以外,其余的都兴致盎然。

    乌嫣然原本是没多大兴趣的,但就在她百无聊赖的像打哈欠的时候,忽然感到手心里被塞了一张字条。

    “诶?”乌嫣然诧异,低头的瞬间发现眼前划过一抹碧色。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徐氏的右手腕上正是带了个这样的翡翠镯子。

    想到这里,乌嫣然赶紧接了字条悄悄看了两眼,立刻喜笑颜开。

    “大奶奶说的对,以前玩的那些老掉牙的花样的确是腻了,这回咱们就玩几样新鲜的吧。”

    一直沉默的乌嫣然突然开口,大家原本就觉得十分新鲜,听她这样说都立刻举双手赞成。

    家禾这是正刚押下一口清酒,听到这话不由得将头抬起来看着说话的乌嫣然,只见她面上正染着异样的红晕 ,心中不免暗自忖度这是否又是个陷阱。”

    可是寿星自己都开口要玩,她作为客人的边只好陪着。

    果然不出家禾所料,刚刚击鼓传花第一轮,花就落到了乌嫣然的手里。

    乌嫣然眯了眯眼,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房中坐着的每一个人,嘴角挂着颇有深意的笑容。

    这回不仅仅是家禾,在座的所有人都心下捏了一把冷汗,生怕她拿自己开刀。

    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乌嫣然抿了抿唇,终于伸出手遥遥一指,却是江月白所在的位置。

    江月白被点了名字,自然要回答两个问题,乌嫣然第一个问的就是她今日带着帕子的颜色,至于第二个问题她今日送的寿礼是什么。

    江月白一一作答之后乌嫣然也猜出了真假,于是江月白罚酒之后便开始叫名。

    只听她毫不犹豫的说:“文七姑娘!”

    家禾眼观鼻鼻观心,置若罔闻。

    江月白咬牙,立刻将声音拔高了八度:“文七姑娘!”

    就知道这两个女人绝不会放过自己,家禾无奈苦笑,只好硬着头皮看向了她。

    见到家禾做出反应,江月白得意的笑了笑,厉声问道:“我也来问文七姑娘两个问题,第一个,我想不仅是我,在座的各位都挺好奇,不知文七姑娘是如何同这位西蛮来的穆姑娘相识的?”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穆佳荷也敏感抬起头,心中不免打鼓,好在卓兰悄悄伸手拍了拍她,示意她安心。

    这火到底还是燃到自己身上了么?穆佳荷反握住卓兰的手,难以掩饰此时此刻的忐忑不安。

    “文七姑娘可是听清楚了的?”乌嫣然挑衅的看了家禾一眼,去发现对方无动于衷。

    “嫣然姐姐不妨将下一个问题一块儿说了。”家禾听到她这句话,心中立刻清楚她们已经换了方向,准比从自己身边的人下手,而这个宴会看似同自己相交甚好的便只有虞瑢同穆佳荷。

    虞瑢贵为公主,自然无人敢动,至于穆佳荷……

    家禾抽了抽鼻子,等待着乌嫣然的下文。

    “第二个问题就是,我曾听说之前景王府有个姓穆的公子很是出名,不知道他同这位穆佳荷姑娘可有什么关系?”

    穆佳荷手一抖,杯中的酒水差点就洒了出来,每日佳英都会反复叮嘱她自己要小心,可眼前这个人是如何知道自己来历的?莫名的恐慌感袭上心头,穆佳荷将目光投到家禾的身上,生怕她说出来什么不利于自己同穆佳荷的话来。

    家禾脑袋一转,暗自思忖,这两个问题自己必须回答一真一假,但若自己说是因为穆佳英结识的他妹妹,第二个答案自然也就猜了出,同时也能给穆佳荷找麻烦,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她内心并不像将穆佳英牵扯进来,尤其前阵子景王风波刚刚平息,她不想再有人惦记着穆佳英的事情。

    可是她心中虽然是这样想的,穆佳荷却是害怕的紧,想到卓兰之前叮嘱自己的话,她立刻意识到乌嫣然的挑衅只会变本加厉,一个不小心便会牵连自己,她还是立刻想个办法才是。

    穆佳荷正心急的想着,自己斜前方一个正在喝汤的姑娘突然吸引了她的注意,穆佳荷眼睛一转,突然在桌子底下伸腿狠狠的踩了一脚斜前方的人,那姑娘正喝的津津有味毫无防备,剧痛突然袭来之际不由得窜起身来,慌乱之中又不知道是被谁扯到了裤脚,一个不稳立刻扑到在了桌子上,嘴里的汤也顺势向前喷去,弄脏了别人的头脸,其中也包括穆佳荷自己以及跟她隔着了一个虞瑢的文家禾。

    “对……对不起……”那喝汤的姑娘没想到自己不小心竟然会惹出这么大的祸端,眼睛泪汪汪的在眼眶中的打转,本想指责是有人陷害她,但奈何自己正前方坐着的是虞瑢,而且只有她一个人躲得及时,半点没沾到污物,便不敢轻易开口。

    乌嫣然同江月白正等着看家禾如何回答,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搅合便不好再问,只得叫来几个丫鬟婆子,让她们将几位姑娘带下去洗漱。

    穆佳荷如蒙大赦,飞快的出了堂屋,家禾紧随其后,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她的背影。

    “姑娘,您说刚刚是怎么回事儿?”紫草自然也是对穆佳荷起了疑心,看着自家姑娘身上面上都沾染了菜叶,不免有些心疼。

    “能是怎么回事儿,怕是有些人不放心我这张嘴呢。”家禾叹息一声,无奈摇头,其实以自己现在的能力,可以有很多办法给穆佳荷小鞋穿,只是她到底还是不想让穆佳英难过,所以才一直犹豫着迟迟不肯下狠手。

    紫草凝眉,认真的提醒道:“姑娘也要小心些,明明穆公子当初并并不成抛头露面,怎么要给人记住了,若是让别人知道姑娘同他相识,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放心,我有分寸。”家禾递给紫草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迈起大步跟着那带路的嬷嬷来到堂屋后面的一处客房。

    “姑娘先洗把脸吧。”那嬷嬷见到家禾有些花了的胭脂,连连摇头,吩咐小丫头打盆水来再准备好帕子。

    家禾见她好心提议,便没有拒绝,不一会儿便有丫鬟陆陆续续将东西送了过来。

    “放在这儿就行,剩下的我来吧。”紫草是个勤快人,赶紧过来将帕子放在水中打湿,作势就要给家禾擦脸。

    一股奇异的味道陡然钻入鼻孔,家禾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紫草伸向自己的手腕。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紫草满心狐疑,不明所以的看着家禾,只见她的眉毛越锁越紧,神情也严肃的吓人。

    “不对!这味道不对!”

    此言一出,也惊动了等在外面的老嬷嬷,只见她抱着衣服立刻跑过来,一眼便瞥见了家禾面前摆着的脸盆。

    家禾见她出现,立刻冷笑道:“嬷嬷,藜芦水来洗脸,这就是你们府上的待客之道?!”

    “啊?姑娘您说这是藜芦水?!”那嬷嬷惊讶的差点要到了自己的舌头,夸张的表情也不知道是真的不知情,还是故意佯装如此。

    “姑娘,藜芦水怎么了?”紫草一脸疑惑,显然不知道家禾为什么会如此激动。

    家禾冷哼:“你问问这位嬷嬷,藜芦水有什么功效!”

    前世她父亲对草药很有研究,她自然也耳濡目染的学了不少,其中关于藜芦这一点虽可入药,但若是榨成汁液沾染上皮肤,便会引起红疹,令人毁容。

    这老嬷嬷看起来年纪也不小了,在内宅生活了这么久又怎么会不此事。

    “姑娘!老奴冤枉,这水中的藜芦汁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这就去将那烧水的小蹄子叫来,狠狠的打她一顿,就不信她不交代出幕后真凶!”

    “嬷嬷这话说得……难不成还想屈打成招好洗清自己的嫌疑不成!”难得见到这位文七姑娘如此咄咄逼人,那嬷嬷暗暗叫苦,心中哀嚎连连。

    家禾趁机突然抬手,拿起水盆就想着她泼去,吓得那嬷嬷以及四周的丫鬟连连后退,避之仿若洪水猛兽。

    见状,家禾立刻收了手,将盆子放下对紫草询问道:“你可看清了方才是谁送来水盆和帕子的?”

    紫草看了一圈,指了指其中一个还未留头的小丫鬟说:“这个是端水盆,至于那个递帕子的……奇怪,我明明记得就在门口儿的,怎么现在不见了人了?”

    那嬷嬷连忙解释:“许是别的屋也要人手给叫走了?老奴这就去给您问一下。”态度很是恭敬。

    “不用了。”家禾摆了摆手,“我信你不是你们做的。”

    那嬷嬷大喜,连忙跪倒在地:“多谢姑娘!姑娘果然英明。”

    “呵……你不必恭维我,且告诉乌大姑娘,就说这藜芦并没有混杂在水里,而是有人用藜芦汁浸泡了这帕子的,所以,这水并没有问题。”

    “原来是这样!”紫草咬牙,发狠的说:“我就说怎么这帕子味道怪怪的,可恶!让我揪出来那个丫头,有她好看的。”

    家禾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算了,那丫头根本不是乌府里的。”

    “诶?”紫草一愣,只听家禾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还记不记得当时咱们去听雨阁,卓大姑娘身边本来跟这个小丫鬟?”

    “啊!”紫草倒抽一口冷气,脱口而出:“我就说那方才那丫鬟怎么如此眼熟,原来是当时的那个……既然如此,这老东西怎么不说实话!”

    看着紫草磨牙,家禾忍俊不禁。

    “她们只怕是没想到事情会如此严重,又或者是不想得罪卓大姑娘的人,不过今天这事儿被我识破了,乌嫣然想来也能彻底见识到她表姐的真面目了。

    家禾一边说一边暗自思忖,卓兰果然不是真心想帮自己,而是借刀杀人,让自己误以为所有的事情都是乌嫣然做的,然后同乌家势不两立,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后怕。

    幸亏虞瑢郡主身手敏捷躲得及时,否则若是也想自己一样……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看来,卓兰是想让乌家同甄家的梁子结的更深一些。

    为什么呢?难道说于卓家有什么好处么?

    想到这里,家禾清了清嗓子对那老嬷嬷骂道:“你这不识趣的老东西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去提醒大家,若是有人着了道,这笔账可是都要算在你们家姑娘的头上了。

    闻言,那老嬷嬷连忙带着几个丫鬟去外面查看状况,将紫草同家禾留在屋中。

    “姑娘,这件事儿咱们要揭穿么?还有既然这帕子有问题,是不是方才那撒了汤水的姑娘是故意的?”

    “故意,我看未必,没有哪个姑娘愿意在众人面前如此丢丑。”家禾认真的分析,紫草却烦躁的不行 。

    “可恶!是谁在这么缺德,竟然先弄花了姑娘的脸……姑娘,要我说那个乌大姑娘和江四姑娘肯定也知道此事,她们故意放任下人为所欲为……”

    家禾立刻将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莫要乱说话,这次既然没着了她们的道,便不能小题大做,否则你是想让甄家同乌家再闹出什么不和传闻么?”

    紫草正想据理力争她们明明就是文府的人,同甄家有半点关系,但转念一想,离开反应过来,转怒为笑。

    “哈哈,我说姑娘您如今还没过门儿那,怎么就给自己当成甄家人了?”

    家禾嗔怒的看了她一眼,无奈叹道:“你这小蹄子,若是再开我玩笑,下回绝不带你出门了!”

    “姑娘不带我难道还要跟大姑娘去抢白芨姐姐么,啧啧,姑娘是没见着云少爷白芨欺负的那叫一个惨啊……”

    家禾敛眸,遮挡了眸底的笑意,心道以甄琢的性子,怕是欺负了你都还得让你感恩戴德,这一点她是丝毫不担心。

    紫草见家禾没搭理她,只好灰溜溜的亲自去准备水和帕子,又重新给家禾上了胭脂,这才领着她出去。

    果然,那嬷嬷看了一圈,便只有家禾的帕子有问题,显然就是冲着她去的。

    好再家禾答应不会将此事闹大,那婆子感恩戴德的叩谢过了,便又将她带回大堂。

    这会子宴会已经基本散了,家禾便准备告辞,谁知虞瑢却神秘兮兮的拉着她道:“阿禾且跟我来。”

    “公主殿下有何吩咐?”家禾心中疑惑,却见虞瑢悄悄塞给她一个珠子,家禾拿起来仔细一看,发现这个同穆佳荷裙摆刺绣上的串珠十分相像。

    “这是?”

    “这是方才那个金五姑娘给我的。”虞瑢口中的金五姑娘便是方才将汤泼了大伙儿一身的人。

    “你那位朋友,似乎是很怕你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呢。”虞瑢提醒了她一句,又道:“这姑娘真的同景王府中的那位穆公子有关系?”

    家禾盈盈一笑,回道:“老实说,公主殿下,我同穆姑娘相识这么久,还从未听她说过同景王府的那位穆公子认识。”

    虞瑢吐了吐舌头,忍不住又问了江月白方才的问题:“那……那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她啊……”家禾眯了眯眼,“我们家人当初可是救过她一命呢。”

    “我才不信呢!你肯定是在骗我!”虞瑢撇嘴:“你第一句说的是真的,第二句说的是假的对不对?”

    “哦?何以见得?”家禾挑眉,笑容不改。

    虞瑢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的答道:“哪有如此以怨报德的,我才不信你是她的救命恩人呢,所以嘛,肯定第一句是真,第二句是假!”

    望着虞瑢笃定的神情,家禾并没有再多言,而是起身告辞。

    虞瑢拍了拍她的肩膀,豪爽道:“算我一个,我们一块儿回去。”

    家禾自然乐意,于是便跟一直黑着脸的乌嫣然道了别。

    临行时,卓兰一直站在不远处,眸中凝结着深不见底的漆黑,让人觉得莫名胆寒。

    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这么快就识破了她的计划,卓兰心有不甘,自己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好容易让穆佳荷同文七姑娘将自己当成朋友,却不料到最后功亏一篑。

    文家禾……

    望着家禾同虞瑢渐行渐远的背影,卓兰磨牙,含恨道:“文七姑娘是吧,咱们,走着瞧!”(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拜访

    自上次参加完乌嫣然的寿宴,家禾就全身心投入在年货置办上头,一边帮着文二爷理清账目一边帮着云氏准备给家欣的嫁妆,整个人忙得跟个陀螺似的转个不停。

    “姑娘。”

    一大清早,还在睡梦中的家禾就听到紫草的呼唤,她张开惺忪睡眼,朦胧中见到紫草推门而入,来到她窗前急急道:“刚才任师傅捎信儿过来,说是穆公子同他妹妹已经不在客栈了。”

    家禾打了个哈欠坐起身子,不紧不慢的应道:“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他们原本也呆的够久的了,眼下走了没什么好稀奇的。”

    紫草还是一阵唏嘘,叹道:“要我说是穆姑娘心虚了,上回在乌家,她肯定是被江四姑娘的话吓着了,怕有人去查她的来路呢。”

    家禾闻言轻轻点了点头,接过话茬:“这只是其一,我觉得最可能的还是他们有要紧的事儿回了西蛮。”以她对穆佳英的了解应该不会就这样无缘无故做不辞而别的事情。

    闻言,紫草懵懂的点了点头,似乎又想起来什么,旋即开口道:“还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文家禾看着她,嗔笑道:“你这小蹄子如今也会兜圈子了,还不赶紧把话说清楚!”

    紫草吐了吐舌头,一脸奸计得逞的样子,这才不紧不慢的接道:“不是人家不想说,实在是世子爷他们来的太突然了……”

    “你说谁来了?!”家禾眉毛几乎要竖起来,紫草见了笑的更欢。

    “这京都哪里还有第二个卫国公世子,姑娘自己说,我说的是谁呢?”紫草促狭的对家禾挤了挤眼睛,心中也是惊讶,原本以为还要等着过了十五才回来,没想到这才正月初七人就已经到了。

    家禾也是震惊不已,因为上次卫国公亲自来说订亲一事的时候,父亲的面色十分不好,而起当时姐姐同表哥的婚事也才定下来,所以她心中清楚,文二爷可能打心眼里不想这么快就替自己决定了人生,而且他心中必定还埋怨文老太太如此不负责任的签下婚书。

    于是乎,上次卫国公大人相当于白跑了一趟,文家给的答复十分模糊。

    而今天,他再次卷土重来,还有甄琢本人也来到了这里,不知又会有怎样的效果呢。

    家禾心中正想着,不由得联想到了之前在乌嫣然宴会上见到的卓兰,那位卓大姑娘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若是她真的一心一意想要嫁给甄琢,恐怕不会坐以待毙。

    可是这么久了,似乎也没听到陛下要赐婚给甄琢的传闻。

    想到这里,家禾撇了撇嘴,难道自己又被某只大腹黑给骗了?

    不等她再想仔细,紫草已经兴奋的将她从被窝里拖了出来,脱离了热源,家禾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紫草似乎还嫌不够刺激,用她在外面冻得冰凉的小手不客气的摸上家禾热乎乎的面颊,给她来了彻底降温,家禾气的咬牙启齿,不过人的确是彻底的精神了。

    家禾怨念的看着自家丫鬟,只见她手脚利落的给自己梳妆打扮,铜镜里那个头发乱蓬蓬睡眼惺忪的姑娘摇身一变成清秀佳人。

    看着家禾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紫草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放开她的狼爪子。

    “行了,打扮成这样才好见人啊。”

    “你!” 家禾气结,这意思是说自己刚刚那样都没脸见人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家禾心中所想,紫草狡黠的眨了眨眼睛,半开玩笑道:“姑娘您可得好好谢谢我,人家可是很怕甄世子见到您方才的样子直接吓退了亲呢!”

    “你给我过来!我保证不打你!”家禾咬牙切齿的伸出手去抓紫草:“我就只撕烂你这张嘴!”

    紫草“咯咯”笑着向外奔逃,眼看着迎面就要撞上一个身段窈窕的美人。

    “大姑娘!”紫草吓得赶紧刹住脚步,白芨却是冲了上来挡在美人身前,骂道:“冒冒失失的小蹄子,跑这么快是赶着去投胎啊!”

    紫草撇了撇嘴,并没有接话,她知道白芨向来嘴巴坏,若是真同她较真儿保准被骂得更惨,于是学乖了一言不发。

    “好了好了,在别人院子你也敢这么嚣张。”家欣连忙开口解围,探头看向内室的家禾道:“阿禾,我知道你起来了,你快快出来。”

    “姐姐怎么过来了?”家禾吐了吐舌头,只好硬着头皮走了出来,绣着令箭荷花的云缎袄子让家欣眼前一亮。

    “看你这身打扮,似乎是知道谁来了?”家欣笑着调侃妹妹,果然见到对方那张二皮脸难得可疑的红了。

    家禾不甘心的咬了咬唇,含恨道:“姐姐讨厌,若是您还这样说我,小心我去表哥那里告状了!”

    家欣敛眸佯装听不懂:“表哥表哥,你那么多表哥,我知道你去哪一个告状。”

    “啧啧,表哥虽然多,不过姐夫却是只有一个啊!”家禾不甘示弱,家欣的面颊登时浮上两抹红晕。

    白芨看不过去了,心知自家姑娘绝不是七姑娘的对手,于是立刻解围道:“七姑娘您就 莫要再调侃我们姑娘了,她不像是我面皮厚,我们今天来是想问您正经事儿的。”

    家禾也难得露出严肃的神情,狐疑的看了一眼家欣道:“姐姐今天来,可是因为甄世子的事情?”

    家欣果断点了点头,面上羞涩减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忧色。

    “我知道你同甄世子的交情一直很好,原来在江陵的时候就看得出,只是……”她的眉头不由得渐渐皱起:“之前在江陵的时候,我总觉得老国公夫人似乎并不大喜欢你,当时父亲同母亲不还是很担忧的去江陵接你了么,好再没有出什么大事。”

    “姐姐说的原来是这个。”家禾敛眸,嗫嚅道:“老国公夫人的确不大喜欢我,不过良贵妃同卫国公还是待我不错。”

    “我知道你肯定会这么说。”家欣叹息一声,走上前握住家禾的手,苦口婆心道:“我不是想阻你的婚事,两情相悦的滋味我明白,自然是日日夜夜都同他在一起,但……”说到这里,家欣话锋一转:“但有些事情却也不知是两情相悦就能克服的,卫国公府是什么情况,我想你应当知道,虽然现在良贵妃是后宫宠妃,但是帝心难测,谁能就敢赌甄家一辈子都能入陛下的青眼呢,再者说 ,这甄世子的身世也颇有争议,那些市井流言不论有几分甄家,咱们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好。”

    家禾低着头,始终不敢看家欣,原来文家人其实都是心知肚明,只是一直不好意思开口罢了。

    “还有一点,也是我最不放心的。”家欣又叹一声:“老人家常说要门当户对,却也不是骗我们的,咱们家虽然不差,但比起卫国公府又差了那么一大截,我和娘亲都很担心你进了门会受欺负呢。”

    听到这里,家禾突然就笑了,仰起头凝视着家欣饱含担忧的目光道:“姐姐这样说,看来娘亲和爹爹还是同意了这桩婚事啊。”

    “诶?”家欣面色一红,想到自己刚刚说过的话,立刻懊恼不已。

    白芨也是叫苦不迭,低声对家欣道:“姑娘啊姑娘,您也太实在了些!”

    事已至此,家欣唯有无奈的摇了摇头,承认道:“我和娘亲都知道你这丫头主意正的很,决定了什么事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但是有些事儿还是要跟你说清楚,省的你日后想起来再后悔啊!”

    家禾立刻扑进她怀中,撒娇道:“阿禾就知道姐姐对阿禾最好了!姐姐放心,以你妹妹的聪明伶俐才不怕什么老国公夫人呢,再者说了,甄世子也不是吃素的,他会向着我的。”

    “你不用来跟我说,这事儿父亲那儿还过不去呢,即便是过去了,及笄之前这两年你也得老老实实再家里头呆着!”家欣故意板起脸来,语气却没有之前那样凶了。

    “好好好,什么都依着姐姐的,再者说了,你今年就成她们云家的人了,我可要留下来多陪陪娘亲。”想到云氏家禾心底一暖,想来这件事有她点头,文二爷也应当不会为难甄琢。

    “算你这小没良心的还懂事一回!”家欣捏了捏她光滑的小脸蛋儿,觉得触感不错又多捏了两下,惹得家禾叫苦不迭。

    “行了行了,别跟杀猪似的,走,我带你去厅堂见见你那情郎。”

    得,自己原本用来调侃姐姐的话这回都被送回来了,这可真应了那句:“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

    白芨和紫草在旁边都是笑得一脸促狭,两个人拥着二位主子直奔前院而去。

    羊肠小路上堆满了积雪,靴子踩在上面发出“吱嘎”的声响,这声音让她不由得回想起在西蛮的时候,她也是这样踩在雪地里,同兄长还有闺蜜打雪仗。

    现如今,便只剩下这雪年年依旧,人与事早成飞烟。

    思及至此,她不知不觉放满了步子。

    家欣察觉到了妹妹的速度变缓,正要催促她快一点,蓦地抬头看到视线里多了一个高大挺拔的人影,似乎正是甄世子,心中不免有了几分猜测,到了嘴边的话不禁咽了回去,还特意领着白芨和紫草悄悄退到一旁。

    沉浸在回忆中的家禾并没有注意到家欣的动态,还自顾的走着,直到再度抬头,同不期而遇的甄琢四目相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诉请

    甄琢凤眸轻轻眯起,仿若两轮弯月,直映入家禾的心湖。

    四周白雪皑皑,眼中的彼此成为天地间最亮的一抹色彩。

    家禾深吸一口气,感受冷空气灌入胸口,整个人也渐渐变得清醒起来,记忆里陆沉一直阴郁的面容此时早已变成灿烂的笑脸,像是冬日温暖的阳光,将寒冰化成一汪春水。

    “你怎么来了?”对视了许久,最终还是家禾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闻言,甄琢神秘兮兮的一笑,大步向前做来,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她的面前,旋即伸手轻轻拍了拍家禾的额头道:“怎么,你不想我来?”

    似乎是被他的曲解弄的很不开心,家禾撇了撇嘴,故意赌气道:“逢年过节谁家还不有一两房亲戚要去拜会,我这可是替你着想,省的让卫国公大人对你有微词,结果你……唉……”

    看看到家禾一脸怨念,甄琢宠溺又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好好好,是我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姑且饶过我这一回可好?”

    见这厮认错的态度如此诚恳,家禾自然也不好得理不饶人,但仍旧撇开眼不去看他,也不发一言。

    于是甄琢继续哄道:“你有所不知,原来先帝在世的时候,父亲虽顶着卫国公的名号,但实际上却是被陛下软禁在京都,那时候在京都的甄家支系还有一些外姓的亲戚都生怕同我们扯上关系而被先帝惦记上,避我们如蛇蝎,然而现在……”说到这里,他冷笑一声:“呵呵,一个两个的恨不得天天踏破我们家的门坎,每到年节更是恼人的很,我同父亲心里都十分厌恶,到果真是来你这儿要清净的多。”

    言罢,甄琢漂亮的俊颜不仅流露出一抹伤神之色,看的家禾隐隐心痛。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只是想你提前跟我打一声招呼,让我心中有所准备罢了,刚刚那都是无心之言,你……你不用在意。”

    甄琢眼底划过一丝狡黠,心中暗道果然还是装可怜来的最管用,于是一边伸手替家禾暖她冻的通红的小脸儿一边压低声音问道:“原来是这样,其实今日是父亲临时决定的,我还没来得及同你说,不过你放心,下次我一定先同你商量好了。”

    家禾面色一窘,暗暗叫苦不迭,自己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生生世世都要栽在甄琢这厮的身上。

    “国公大人为什么要急着来说此事?我……我不觉得他很看好我们。”家禾试探性的问,本以为甄琢不会回答,谁知他只是迟疑了片刻,旋即应道:“那是因为,昨日我突然接到了姑母的密信。”

    家禾好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开门见山问道:“上面写了什么?”

    甄琢沉吟片刻,徐徐开口:”是关于西面侵犯我边境一事。”

    “西蛮侵犯边境?”家禾倒抽一口冷气,没想到该来的还是要来,前世西蛮王就一直野心勃勃,热衷于战事,所以三皇子投其所好,物色来陆沉,并同陆沉携手彻底征服了周边的几个部落,成功扩充了西蛮的版图,当时惠帝刚刚登基,地位不稳,见到西蛮王竟有如此铁手腕,不免心生忌惮,也怕养虎为患,所以便加强了边防,期间也同西蛮在边境处发生过不少次摩擦,但都一直并未形成大规模的战争,直到自己葬身悬崖……

    “是啊,西蛮王最近势头很猛,听说周边不少部落都已经归顺于他,正所谓卧榻之处岂容他人安睡,有这样一位强邻在侧,陛下自然是连续几夜都无法睡个安稳觉了。

    家禾自然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内心却还是接受不了。

    首先,她不希望甄琢来蹚这趟浑水,其次,她始终记得前世父亲的教诲 ,战事一旦爆发 最遭殃的便是百姓,到时候不论是大虞的百姓也好,西蛮的百姓也罢,都难逃家园被毁的自身难保的下场。

    当然,她同前世的父亲一样,也存着自己的私心。

    大虞地大物博,其富饶程度又怎能是区区一个西蛮小国能够相比,现在西蛮虽然需要每年朝贡钱帛等物,但好歹是拥有其自主权的并非完全是大虞的附属国,但若是两国发生了正面冲突,短时间内西蛮也许还能靠着骁勇善战的骑兵取得一些便宜,但却并非长久之计。

    等到惠帝羽翼丰满,势必会竭力反击,到时候只怕他们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所以于公于私,家禾都不希望起战事,更不希望甄琢成为此事的开端。

    思及至此,她的眸光陡然黯淡下来。

    甄琢敏锐的察觉到家禾变得低落的情绪,试探性的问道:“你可是怨我?怨我将你牵扯到乌家同甄家的争斗中来?”

    家禾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斩钉截铁的回答:“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既然选择了,就绝不会后悔。”

    闻言,甄琢不禁莞尔,笑容灿烂夺目,他猿臂一伸,将家禾直接揽入怀中,似乎想要驱赶走她周身的寒气。

    “即便是你想反悔,我也绝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你这话说的,也忒霸道了点。”家禾剜了他一眼,似有些无奈,甄琢则不以为意,依旧拦着她柔声道:“姑母之所以让我去,其实并不是为了收复西蛮,而是如今京都情势紧张,陛下因为边境动乱烦躁不已,若是我趁此机会主动请缨,解了他燃眉之急的同时也可以暗中积蓄自己的实力,总比眼下在京都天天被人盯着的好。”

    家禾点了点头,心知他说的都是实话,眼下陛下一心想要废了乌氏,但乌氏仰仗着卓致使陛下不能轻举妄动,若是甄琢不能如陛下所愿娶了卓家长女尽力离间乌卓两家使他们彼此失和,最好的办法就只有主动请缨,为陛下解燃眉之急。

    “你又不是才知道我是这样。”甄琢笑得一脸得意,让家禾无可奈何,她唯有长叹一声,叮嘱道:“我只希望你能答应我,不到万不得已,莫要同西蛮兵戎相见。”

    甄琢纤长的手指宠溺的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有些感慨:“你家难道有西蛮的亲戚不成,我怎么觉得每每提起西蛮,你都好似十分伤感呢。”

    “当初在景王府的时候,若非穆公子帮衬,我也难以周旋的过景王,穆公子他是西蛮人,他并非同我沾亲带故,却如此护我。更不必说之后景王被我陷害,他却还是依照诺言送他安然出城,我想是因为那片土地,才养出他这样血性忠义的汉子吧。”家禾真假参半的说着,心中却不免伤感,这一世,她注定只能是文家禾了。

    “你将他说的这么好,我都忍不住有些嫉妒了呢。”甄琢的凤眸轻轻眯起,带着几分危险的气息。

    “我……我也不过随口说说,毕竟当初在景王府,他的确是有恩于我啊。”家禾可是知道谁要是被这位世子爷惦记上了会是怎样的下场,正准备转移话题,却不料甄琢的眸光陡然又染上了几分伤痛之色。

    “抱歉。”

    “诶?”他怎么没头没尾的跟自己道歉起来,家禾正兀自差异,突然听到甄琢继续开口:“如果当初,我早一些进城就好了。”

    原来他竟是在内疚这个,家禾笑了笑,果断摇头:“路是我自己选的,与你无关,再说即便是你进城,景王还是会惦记上我们,这是他同我父亲的旧怨,又与你有什么关系。”

    “方才是谁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来着了?怎么这么快自己倒给忘了?”说到这里,甄琢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如释重负:“幸好,幸好我的阿禾聪明,不仅保全了自己,还算计了景王那个老东西。”

    “咳咳……”家禾额角青筋突突跳了两下,僵笑道:“世子爷还是分清楚些,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了?”

    甄琢沉吟片刻,故意含糊其辞:“你我都是共荣辱的关系了,自然不分彼此。”

    得,她就知道以这厮的厚脸皮,说也是白说。

    看着家禾气鼓鼓的小脸儿,甄琢心中骤然一暖,方才关于穆佳英的妒火也转瞬消失的无影无踪。

    “咳咳!”两声轻咳陡然打破了他们二人世界的和谐,家禾连忙后退一步,甄琢虽不情愿,但心知是在文家,也只好不舍的松开了手。

    “姑娘!是太太同舅太太!”原来刚刚提示的声音来自紫草,只见她健步如飞的窜了过来,低声在家禾耳边提醒。

    是云氏?!

    家禾正想跟甄琢说让他回避一下,熟料这家伙听了紫草的话,眼底竟划过一道亮光,狡黠笑道:“阿禾,老人们常说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你不准我见岳母大人,难道是嫌弃我不够漂亮?”

    “诶?”

    家禾吞了吞口水,竟无言以对。

    “唉,看到阿禾你表情如此迟疑,我还真是伤心呐。”言罢,甄琢鬼畜一笑,趁家禾还在愣神的功夫径自的迎上前去,同文二太太以及舅太太赵氏正好打了照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揣测

    寒冬的日头懒懒的缩在云层里,天地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云氏正同赵氏商量着家欣的婚事,却不料抬头时,正看到挂满了雪的枝杈下高挑的少年正低着头,白玉般的手轻轻刮了两下面前少女的鼻梁,流光美目中盈满了宠溺的光芒。

    不知不觉得,云氏自动噤了声,旁边的赵氏也不由自主的怔住,呆愣了半晌忍不住喃喃自语:“这天底下果真还有这般人物,我原以为你们显哥儿就已经丰神俊朗无人出其右,却不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如今也算是开了眼了。”

    沉香在一旁听了忍不住笑,难掩自豪的对赵氏说:“舅太太,前面那位就是卫国公府的世子爷。”

    “他就是甄世子?”赵氏不免惊讶,这位世子爷的事迹她也多少有些耳闻,原本愉悦的神情不由得紧绷起来。

    云氏轻叹一声,心中清明赵氏想到了什么,正犹豫着是否该继续上前的时候,突然见到那少年狭长的凤眸看了过来,云缎皂靴也一步步向着她们的方向走来,待到近处时候恭敬的作了一揖。

    “世子爷不必多礼。”云氏幽幽开口,但紧锁的眉头却没有半分松懈。

    见到此情此景,家禾也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但却低着头始终不敢看云氏的眼睛,赵氏眼尖得很,见状连忙起哄道:“幺妹儿快快抬起头来,我瞧着你那脸比咱们这院门口挂着的大红灯笼都要艳丽许多呢。”

    沉香忍不住“扑哧”一声笑笑了出来,调侃道:“七姑娘天天变着法的捉弄大姑娘,没想到今天自个儿也着了舅太太的道儿。”

    紫草在一旁看了自然要向着自家主子,连忙抢白道:“听沉香姐姐这儿一说我算是明白了,这感情好,原来是舅太太给未过门的儿媳妇出气呢呀!”

    “你个小蹄子!就属你嘴巴毒,果然是被你家主子给带坏了!”赵氏还不等说话,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云珊率先开口,只是言语间还若有若无的瞟向甄琢,心中不免感慨,她原以为卫国公世子不过是被那些庸脂俗粉谬赞了的纨绔公子,充其量不过长了一张骗人的小白脸儿,但如今一见,不仅容貌出众,气度更是不凡,见到他们也都始终彬彬有礼,倒是她之前不知情,心中对其存了偏见了。

    “娘,外面风冷,咱们还是去屋里说话吧。”家禾终于抬起了头,面颊的绯红已退了几分,但仍旧娇俏可人。她半是羞涩半是喜悦的模样落在云氏的眼中,使她猛然意识到自己曾经呵护在手心儿里的小丫头已经长大了,也有了自己的小心思,有了倾慕的人。

    这样的家禾,让她不由得联想起第一次见到文二爷的自己,云氏蓦地沉默了,千百般滋味齐齐涌上心头,情绪翻涌过后,又随同渐渐松开的眉头一起归于平静。

    既然是她自己选择的,自己又何必要干预呢。云氏一边想一边走到家禾身旁,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恭敬的甄琢,终于叹道:“不知不觉,我们幺妹儿也变成大姑娘了。”

    家禾一怔,显然没有反应过来云氏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些。

    云氏嘴角挂着浅浅的笑,一只手抚摸上家禾的额头,轻声开口:“果然是女大不中留。”

    “娘!”家禾急急开口,刚要解释,却见云氏摇了摇头,将她打断:“你不必不好意思,我初见你爹的时候,也不过是你这般年纪,当时心心念念想着的便是有朝一日能嫁给他,没想到真的如愿以偿了。”

    想起往事,云氏不禁有几分唏嘘,赵氏在一旁听了也很是感慨:“想当初那会儿你每次求香拜佛都要将这个心愿叨念一次,我可是记得真切呐!”

    云氏敛眸,似乎是被赵氏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正准备再开口时,突然见到前方走来几个人影,为首的正是方才她还挂在嘴边的文二爷。

    “子陵?!”云氏瞠目结舌,只见他身边正跟着家欣,原来是家欣去了许久,都不见家禾跟上,文二爷催的紧了,她拦不住,这才赶紧跟了出来。

    再说文二爷,原本对卫国公的提亲很是不喜,但见到甄琢本人之后,心中也不免感慨他生的清俊绝伦,但同时又担心家禾年纪尚轻,容易被表象所迷惑,只看这人的一身皮囊。所以对这门亲事的态度并没有改观。

    但知道他听到云氏那番话之后,原本还很固执的文二爷有了动摇,他仔细留心着家禾的表情,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女儿如此渴望的眼神了。

    上一次她这样开心满足,还是在自己书房里捧着地方志啃的时候。

    文二爷又仔细权衡了一番利弊,似乎除了甄琢的身世较为复杂以外,他的确没有其他可以担心的地方,既然如此,他是不是该相信家禾自己的选择?

    家禾见到大家都为自己的事情操心,连忙岔开话题,将众人引向大堂,见到大家没有再调侃她,心中不免松了一口气的。

    堂中云岭正在陪卫国公闲谈,文二爷一回来,立刻吩咐人摆宴,原本对卫国公冷冰冰的态度也大有好转,令卫国公很是惊讶。

    甄琢见状连忙瞅准时机,凭借自己幽默的谈吐逗得未来的岳父大人会心一笑,整个午膳的气氛甚至比年夜饭的时候还要其乐融融。

    家禾一边享用着美味一边赞赏的看了甄琢一眼,若说此生她最庆幸的,莫过于她遇上的是甄琢而不是陆沉,相比于那个每每看了都令她无比心痛的男人,如今的甄琢,是让她只要一想起来,就会不自觉地翘起唇角,会心一笑。

    用过了午膳,卫国公因诸事繁忙不得不告辞,临别之前,甄琢悄悄递给了家禾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的赫然是他出征的日期。

    “但愿那天你能去送我。”甄琢的叮嘱声还隐约回荡在耳畔,家禾小心翼翼的将字条收好,目送着马车渐渐远去,柔软的雪毯上印下交错纵横的车辙。

    就像是他在她生命中留下的印记,深刻入骨,永不磨灭。

    彼时,马车上的父子相对而坐,彼此之间却不发一言。

    良久之后,还是卫国公率先打破了沉默,破有深意的看了甄琢一眼,叹道:“你挑的这丫头着实很有意思,明明家里人都不看好,她去偏偏毫无畏惧。”

    甄琢十分得意的笑了笑,原本凌厉的凤眸因为这句话渐渐变得柔和起来。

    “啧啧,看你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莫不是已经告诉那丫头你要去出征的事儿了?”

    既然已经被父亲猜到,甄琢也不准备再瞒着,于是将讲过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卫国公听了也很是惊奇。

    “她竟劝你非到万不得已,不要兵戎相见。”

    甄琢十分自豪的点了点头:“是啊,别人都劝我要趁此机会立下军工,这样一回来日后在陛下面前也有的谈条件的资本。”

    闻言,卫国公冷冷嗤笑一声:“目光短浅!”

    “谁说不是呢,难不成他们是想我们甄家成为第二个卓家?”甄琢凤眸一凛,郑重道:“姑母想让我主动请缨,便是想要我在暗中慢慢积蓄力量,而不是招摇过市,引起陛下忌惮。”

    听到“忌惮”二字,卫国公皱起眉毛,好似勾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回忆。

    甄琢自觉失言,正暗自思索该如何将话题转移的时候,面露忧色的卫国公突然开口。

    “你上次动用暗影去查那个什么穆氏兄妹,可有什么结果?”

    提及穆氏兄妹,甄琢的好心情也是一扫而空,方才在文府的院子里,他同家禾寒暄的时候,几次想提醒记家禾关于穆氏兄妹的事情,去不了家禾一提到穆佳英,竟然满心满眼全都是感激。到了嘴边的话,他也只好暂时先咽了回去。

    “说到这穆氏兄妹,他们的父母似乎并不是西蛮来大虞的生意人这么简单。”甄琢皱紧眉头,想到穆佳荷那张熟悉的脸,她的的确确就是自己当初在城外救的那个姑娘,当时她在城外就口口声声说要来寻人,难道她要寻的就只是当时身在景王府的兄长么?

    听到儿子的话,卫国公深吸一口气,认真负责分析道:“我随然未见过那位穆公子,但听暗影的形容不禁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哦?父亲想到了谁?”甄琢连忙追问,只听卫国公认认真真的答道:“我年轻时候也曾得仙帝倚重,当时西蛮王霸道专横,屡屡犯我边境,我当时年少气盛,一心想着以雷霆手段来杀杀西蛮骑兵的锐气,却不料赔了夫人又折兵,差一点丧命。”

    “父亲可是要说当时化险为夷,正是因为遇上了贵人?”

    “贵人谈不上,但恩人倒是没有错。”卫国公苦笑:“当时救我的恰是西蛮的主帅麾下的一名副将,他甚至我若丧命,西蛮军队同大虞军队必将形成水火之势,注定死伤无数,所以便偷偷救下我,同我约定尽快休战。”

    “父亲答应了?”甄琢挑眉,只见卫国公用力的点下了头:“败军之将,我哪里还有更多选择,后来我才知道救我的那名将军姓穆,而且她还有一个汉人妻子。”

    听到这里,甄琢已然明白,凤眸轻轻眯起,眸光深不可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出征

    青铜铠甲折射着晨曦耀眼的光芒,雪白的骏马上少年神采飞扬,在他的身后紧跟着步伐整齐的士卒,浩浩汤汤的军队沿着长街西行而去。

    马上的少年薄唇始终紧抿,凤眸掠过黑压压的人群,却始终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攥着缰绳的手指不由得慢慢收紧,强大的力道在掌心留下一道道深刻的红痕。

    眼看着就要到城门口,他所期待的那个身影却迟迟没有出现,少年心下黯然,白马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心情,在原地踏着步子,徘徊着不肯离开。

    “公子,似乎有人在这城楼上盯着咱们呢。”说话的人的是玉琼,此时此刻他也是一身戎装,骑马站在甄琢的身侧。

    “是不是贵妃娘娘?”玉琼试探性的问道。

    “呵……”听到玉琼的询问,甄琢冷笑一声,眸光中流露出一丝嘲讽:“多半是陛下的人。”

    “我看未必,世子爷您应当清楚,如果是陛下的人,贵妃娘娘一定会派人知会你一声, 以免发生任何纰漏。”玉琼分析的有理有据,甄琢思忖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既然是姑母派来的人又为何不直接现身?何必要鬼鬼祟祟的躲起来?

    甄琢蹙眉,有些想不通这其中到底有怎样的隐情,但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厚重的城门开启,失望之余,少年扬起马鞭,似是发泄般的大喝一声,策马向着城外驶去。

    早在这之前,已经梳妆打扮完毕准备出门的家禾正满意的看着镜中的自己,杏色锦鲤戏珠云缎窄袄,下面陪着鹅黄色牡丹襦裙,碧绿的翡翠坠子更趁的肌肤瓷白。家禾轻轻翘起唇角,镜中的美人也露出一抹恬淡的笑容。

    深吸一口气,家禾心情愉悦的站起身来,正准备出门。

    熟料她前脚刚迈出门槛,就见到白芨慌慌张张的闯进院子,嘴里还大声嚷嚷着:“不好了!姑娘不好了!”

    怎么回事?!

    家禾心下一凛,早知道白芨的性子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到底能有什么事情让她也骇成这个样子?想到这里,家禾忍不住在心中打鼓。

    “有什么话你慢慢说,大惊小怪的成什么样子。”今日姚嬷嬷开给家禾梳妆,所以正好来了家禾的院子,见到白芨这样失态,便忍不住教训了两句。

    要搁在平时白芨肯定不敢顶撞她,但是这次她却登时变了颜色,立刻厉声道:“嬷嬷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都已经火烧眉毛了。”

    姚嬷嬷被她抢白的面色一僵,紫草也吓了一跳,只有家禾冷静的追问:“你先说清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白芨深吸一口气,强稳着颤抖的声线:“是布庄,布庄出事儿了!”

    “布庄?”家禾心下一沉,如今正月刚过,虽然生意不如年前,但也是极为不错的,按道理不应该有什么大问题才是。

    就在家禾暗自揣度的时候,只听白芨急匆匆的说道:“姑娘可还记得年前咱们布庄新进的那一批双绉真丝?”

    “自然记得,材质不错,卖的也好,我特地让父亲多进了一些。”家禾点了点头,立刻追问道:“难道说是这批双绉真丝出了问题?”

    “不错!”白芨点头如捣蒜,“今天一大早,有人找上门来,说咱们家卖的布料褪色了!”

    “褪色呃?”这两个字眼立刻让家禾敏感的皱起眉头,她不由得眯起眼睛,手心也渐渐被汗湿。

    姚嬷嬷这才明白白芨为何会如此失态,当初她也是在铺子里看过一阵子的,对自家的货品也是门清,于是忍不住插了一句嘴:“那匹双绉真丝的去向是哪儿?”

    白芨想了想,口气略带迟疑:“似乎……似乎大部分卖给了舅老爷家的成衣铺子,还有的被个富户买走了,具体是哪家我也不清楚,只听说他们是要留用做新年的一上。”

    “成衣铺子那边如何?有没有类似的问题?”想到这件事情还牵扯了云家,家禾紧张更甚。

    “这不,正月一过,成衣铺子的伙计也才回来,我猜应该还没来得及制成成衣。”

    “那边好!”家禾长舒一口气,旋即吩咐紫草:“你现在赶紧去知会表哥一声,让他同舅父先将这批布料压下来,等我们查明了原因再说。”

    “好!”紫草不敢怠慢,作势就要走,白芨连忙将她拦住,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七姑娘不用麻烦,我家姑娘得知这事儿已经赶去了,所以才吩咐我来给您报信儿。”

    家禾先是一怔,随后才明白过来白芨这话的意思,眉眼间不由得带了几分笑意,刚刚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父亲怎么说这事儿?”被这个小插曲一弄,家禾反而冷静下来,认真询问起白芨细节。

    原来今天一大早,就有人拿了数十匹被褪了色的布料摊在文家布庄的门口,吵着闹着说要见老板,引来一大堆围观群众,造成极其不好的影响。

    店里的伙计怕把事情闹大,就开始主动赶人,谁知道那些人蛮横的很,死活赖着不肯走,而且还撒泼耍赖,摆出一副被伙计欺负的样子,引来众人的同情,使得布庄的名声更坏。

    “他们说那些布料褪色,你可是看到褪色成什么样子了?”家禾听完了事情的始末,觉得十分蹊跷,按道理来说她们家不是一次两次进真丝双绉这面料,但却是头一回出这样的事情,到底是有人蓄意挑衅,还是……

    这一年来布庄的生意红火得很,原本地段的劣势也在家禾的努力下有所改善,她趁着当初京都动乱人心惶惶之地将附近的几间商铺都低价盘了下来,然后低价租给别的商家,街上的商家一多也渐渐吸引了不少顾客,除了成衣铺子还有不少茶馆酒楼,而且价位适中,非常适合普通平民百姓,很快就成为京都又一热闹所在。

    所以说,有人眼红,又或者想要占据他们家铺子的地段也有可能,毕竟他们的布庄在外界看来没有任何后台,老板又是外地人,非常好下手。

    家禾正这样想着,就见到的白芨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紫色的双绉递给家禾。

    “姑娘请看这个,这是伙计从那人丢在门口的布匹上剪下来的。”

    家禾伸手接过她手中的布料,摊开在长相仔细的观察,只见上面的紫色果然分布十分不均,最浅的地方已经快褪成了白色,边缘交界处则蓝的发紫,果然是褪色的厉害。

    “怎么会这样!”紫草毕竟年纪轻,于是按捺不住讶异惊呼出声。

    白芨见状连忙上前,接话道:”七姑娘,这还只是冰山一角,今早那人起码拿了十数匹这样褪色的料子,而且还宣扬的那么大声,日后再咱们这生意还怎么做啊!”

    气鼓鼓的讲话说完,白芨还是觉得胸闷难当,咬牙道:“七姑娘,我总觉得这事儿太邪门儿了,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咱们!”

    面对怒火中烧的白芨,家禾自然不敢火上浇油,于是她赶忙劝道:“你先别激动,这件事儿还不能太早下定论,不管是有人陷害还是纯属巧合,咱们先冷静下来认认真真分析一下,到底为什么会发生此事。”

    “这……奴婢也没搞清楚。”白芨无奈的摊了摊手,一脸茫然。

    见状,家禾低叹一声,用手指捻起那块褪了色的布放到鼻子旁边,轻轻嗅了几下。

    “姑娘可是有什么新的发现?”紫草对家禾的动作和表情了如指掌,一见她这样的作态,便明白自家姑娘已经起了疑心。”

    只是……

    这布料,到底是有什么问题?

    见家禾迟迟不肯做出回答,紫草无奈的叹了一声,刚想打发走白芨,谁知道却被家禾抢白道:“父亲同母亲呢?”

    原来她这话是问白芨的。

    闻言,白芨连忙飞快的答道:“已经去了布庄,怎么?姑娘也要同去?”

    “不!”紫草刚说了一个字,就听家禾回道:“是!立刻备车,送我去铺子里。”

    “好!”白芨连忙领命离去,姚嬷嬷也跟了上来。

    见她们一老一少出了院门,紫草才不甘心的看向家禾,委屈道:“姑娘,您不是说要去城门口送别甄世子么?”

    家禾敛眸,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深吸一口气,又重重的吐出,无奈道:“暂且放一放吧,大不了我过几日去找他。”

    “诶?”紫草倒抽一口凉气,“这可使不得啊姑娘,甄世子他们此去路途甚远,您何必要……”

    她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家禾笑着打断:“想什么呢,我可不是去私奔的,他们行军这一路上难免要有停留,等我解决了这事儿兴许他才到辽州,到时候我正好去辽州看一看有没有皮革布料,再上些新的花样。

    “呃……”紫草无言以对,心道姑娘您这可真有够“顺便”的。

    当时家禾不过是随口一说,想要安抚一下紫草,她却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最后却成了现实。(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遭难

    炎热的日头底下,一个三十岁摸样上下的男人正鼻青脸肿的坐在李记布庄门口,殷红的血液正顺着他的额角流下。

    在他的旁边战战兢兢的半蹲着一个小丫头,衣领被扯开一大片,露出里面满是红疹的肌肤,乍一看去很是触目惊心。

    “天杀的李记布庄,卖了假货还打人,大家都来评评理!给我这苦命的人做主啊!”他一边说还一边用力扯了扯身边女童的衣领,似乎是想要大家更清楚的看到她身上的红疹。

    “你们瞧,我女儿就因为穿了他们家布做的衣裳,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看到那小姑娘身上密密麻麻的疹子,围观的群众都忍不住的倒吸一口冷气,唏嘘声此起彼伏。

    巷口的马车里,家禾冷眼旁观,良久,徐徐开口道:“让师傅去查一查,这个来砸场子的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紫草闻言立刻回答道:“这人不必查了,姑娘有所不知,这人原本就是城西有名的地痞流氓,专干这类混帐事儿,咱们的伙计让他走远一点,他就耍赖躺在地上,还自己给脑袋磕出了血赖在我们身上,这小丫头也不是什么他女儿,多半是他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乞儿用来讨钱的。”

    家禾怒极反笑:“没想到你倒是个门儿清。”

    紫草撇嘴:“姑娘忘了之前让我帮任师傅收购地契的事儿了,就是那会子跟他这一类人大了不少交道。”

    “原来如此。”家禾若有所思,又追问:“既然如此,大家应当知道他的为人才是,可是那些人怎么似乎很是同情他的样子。”

    “既然一个托儿能请,自然也能请上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是一百个,要我看啊,这些在旁边跟着起哄的多半也是一块儿来砸场子的。”

    “恩。”家禾点了点头,赞许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只是……”说到这里,家禾话锋一转,眉宇间也染上了一丝忧色。

    “只是不论如何,这双绉真丝褪色都是事实,他们即便手段简单粗暴了点,却是极为有效,只怕是过不了多久,咱们的名声就会被他们搞臭。”

    “姑娘说的极是,所以咱们才应该赶紧处理掉这个跳梁小丑,让他先消停下来。”紫草试探性的提议,可谁知家禾却并没有露出赞同的表情,而是突然来了一句:“父亲同娘亲呢?”

    据她所知,文二爷同云氏应该更先她一步来了这里才对,可是她在这里看了半天,似乎都没有见到文二爷同云氏的身影。

    难道他们是在铺子里商议对策?

    家禾才想到这里,突然听到我外面传来激烈的马蹄声的,连忙顺着车帘向窗外望去,只见枣红色的疾风骏马上面正端坐着一个高大威猛少年,剑眉星目俊美如铸,这张熟悉的面容不是云岭是谁。

    表哥怎么来了?

    家禾心中的问号一个接着一个,原本想要将他叫住,但后来想了想还是先作罢。

    云岭的出现很有效的制止了这出闹剧,那男人原本还想继续撒泼,可谁知道云岭表面上态度十分不错的将他扶起,但实际上则在起身的时候用匕首悄悄抵在了他的小腹,威胁到若是还敢继续撒泼,就干脆来个血溅当场,反正已经见了血了,罪名已经背了,就干脆名副其实。

    听了这话,男人登时就蔫儿了,好歹别人交代的话已经办完,只得灰溜溜的领着所谓“女儿”悄悄顺着李记布庄的后院跑路了。

    围观的群众却是迟迟不肯散去,更有甚者还端来了一盆水,当场剪了丢在地上的布料放进去,果然不出半个时辰,就可以看到清水整个变了颜色,而布料的色泽也褪的十分不均匀。

    见状,家禾忍不住叹息一声,怪只怪自己太不小心,竟然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思及至此,她连忙吩咐车夫将车赶至后门,然后才领着紫草从后门进了布庄。

    “阿禾?”云岭正跟伙计在院中的仓库轻点存货,却不想家禾在这时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儿?”家禾上前一步,映入眼帘的正是之前被人丢在门口的双绉真丝,纹理样式正是自己当时同云氏一块儿挑选的织花双绉。

    “你怎么来了。”云岭似乎对见到家禾很是惊讶,皱眉道:“你先回府吧,这里交给我就行。”

    听他如此说,家禾并未领情,而是问道:“怎么是表哥过来了,娘亲同父亲还有姐姐她们呢?怎么没来?”

    听家禾提到文氏夫妇,云岭原本就满是忧愁的面容就变得更加阴云密布,仿佛风雨欲来。

    感受到云岭身上散发出的戾气,家禾心下“咯噔”一跳,赶忙继续道:“表哥,有设么话您不妨直接告诉我,我保证绝对不会添乱!”

    “这……”听到这话,云岭果然有了几分迟疑,家禾趁热打铁,忙追问:“可也是因为布庄的事儿?”

    “唉,若只是布庄的事情就好了!”云岭说完这句,剑眉锁得更紧。

    “听表哥的意思,可是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家禾隐隐觉得不妙,只好从云岭的口中套话,

    云岭想了想,似乎是在斟酌自己是否开口,家禾见他犹豫不决,只好拿出杀手锏:“云岭哥哥不肯说,是想要我自个儿去问姐姐么?”

    “你!唉……”心智自家表妹有个刨根问底儿的个性,即便是自己不说纸包不住火,早晚也得被她知道。

    于是乎,云岭一咬牙,一跺脚,心下一横道:“是江陵那边出了事儿!”

    “江陵?表哥且说仔细一些,阿禾笨得很,并未猜出是怎么一回事儿。”家禾想来想去,都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你莫要着急,等我慢慢讲来。”云岭说完这句话整理了一下思路,复而开口:“此事说来也邪门的很,你应当知道你那大伯在江陵织造府,每年负责宫廷所需丝织品。”

    “恩,我自然是知道的,表哥的意思,莫不是这些丝织品出了差错?”

    该来的果然还是要来!这是家禾脑海里的第一个反应,只是相比于前世,整整迟到了两年。

    “阿禾果然是冰雪聪明,不错,问题就出在这丝织品上,今早良贵妃从宫里送来消息,说这次织造府送到宫里的丝织品褪了色,所以……”

    不等云岭讲话说完,家禾就立刻抢白:“陛下可知道此事。”

    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家禾问完这句话之后,云岭立刻回道:“贵妃娘娘说,如今陛下十分宠爱一个肖美人,而她最近正好用织造府送去的布料做了衣裳,谁知道身上就起满了各种各样的红疹子,可怖的很,为此陛下雷霆大怒,说要严厉追查这批布料的问题。”

    原来如此,家禾此时已经缕清了思路,又问了云岭一些关于文二爷同云氏如今的下落。

    云岭无奈答道:“他们一得知这个消息,就去南江侯府了,说是同显哥儿商议商议。”

    “恩,父亲做得对,秦显那厮主意多得很,而且人脉也广,找他再好不过。”家禾稍稍安心,若是能有秦显相助,这件事情应该就有转寰的余地。

    “唉……何苦要我说你们如今同江陵文府即便名义上没有脱离关系,但却已经是名存实亡,何必这么关心的织造府的事情。”云岭对文家大房以及问老太太向来没有什么好感,看到他们遭难虽然谈不上幸灾乐祸,但是也绝不想蹚这趟浑水。

    “表哥,御用的丝织品褪色,恰巧我们铺子里的双绉真丝也褪色,您不觉得这一切过于巧合了么?”

    听到家禾的反问,云岭果断陷入深思。

    “反常即为妖,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多巧合的事情,要我说一定是有人在背后蓄谋已久,想要针对我们文家又或者说针对我们二房。”

    “那……你可知道这背后之人是谁?”云岭皱眉,也意识到这件事情或许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简单。

    家禾摇了摇头,复而又点了点头:“原本我还没有什么主意,不过挺你说了那个肖美人的遭遇,总觉得似曾相识呢。”

    “似曾相识?此话怎讲?”云岭的神情也果断严肃起来、

    “这个说来话长,不过不知道表哥有没有听说过藜芦这种草药。”

    “藜芦?”云岭摇头,他只会做生意,对草药什么可的确是一窍不通。

    家禾也不准备为难他,认真解释道:“藜芦、毛发这两种草药若是碾成汁液都能使人的皮肤起红疹,严重者甚至能够毁容。”

    “你是说,那肖美人被人下了藜芦?”云岭若有所思。

    “很有可能,但现在也只能是猜测。”家禾回答得不紧不慢。

    “那还有一点,这褪色到底是怎么回事,按道理来说,不可能年前送的布料还好端端的,到了年后就会出现这么严重的褪色现象,这其中肯定有蹊跷。”云岭自然也不信,转头看向家禾时,只见她微微一笑,朱唇轻启。

    “那就劳烦表哥,陪我一道好好清点清点这仓库中的双绉真丝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祸根

    正午的日头悬在头顶,默默消融着皑皑白雪,家禾裹着杏色锦鲤戏珠云缎窄袄,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

    果不其然,两个主库里面的双绉真丝都无一例外的褪了色,可是家禾明明记得刚进货的时候,她都一一验过,都没有任何问题。

    她移步走近,氤氲在库房中的奇怪气味让她不禁皱起眉头。

    这不像是普通的霉味儿,倒像是……

    “将东南角的库房也打开瞧瞧。”她随手翻了几下,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立刻抬起头吩咐伙计。

    “这……”伙计面露难色:“姑娘那个库房里面放的本来就是残次品,看不看都无所谓的。”

    “到底你是东家还是我是东家?”家禾眉毛一横,眸光顿时变得犀利起来。

    云岭也头一回见到表妹如此正经的样子,心中想起家欣告诉自己家禾是个有主意且颇有见识的丫头,原本自己还不屑一顾,但如今见了,便觉得她果然不这么简单。

    家禾不知道云岭正默默腹诽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味道上,如果她没有闻错,这个味道虽然淡,却还是隐隐带着硫磺的气息。

    但硫磺是在铺子里被明令禁止的,而且每日父亲都会让人轻点,就是怕过霉了或者混入了诸如硫磺一类容易使丝织物褪色的东西,怎么会有人冒如此大的风险,而且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将硫磺带进来呢?

    更何况,即便是有硫磺,也不可能使每一匹布都遭了秧,这一切实在是太过蹊跷了。

    那伙计见东家执意要开,只好硬着头皮向西南角走去,谁知道半路却杀出了一只拦路虎,家禾眯了眯眼睛,这人她认得,是前堂新招的一个姓李的伙计,平日里很机灵,嘴巴又甜,每次都能哄得客人十分开心呢,文二爷还夸赞过他几次,所以家禾特别记下了他。

    这回他好端端的怎么冒了出来,家禾打量了他一眼,果然见到他目光有几分闪躲。

    看来是有问题。

    家禾假装没有听见,彻底将他无视,只管吩咐看守库房的伙计道:“快点打开。”

    见到主子发话,那伙计自然也不敢再怠慢,连忙走向东南角的库房,可谁知道这李姓伙计见状连忙冲了上来,一边将拦住要去开门的人一边多家禾陪笑道:“姑娘这是何必,要知道这东南角的库房里脏得很,没道理污了您的眼。”

    “眼睛长在我自个儿身上,你是不是个管的太宽了?”这回还不等家禾发话,云岭就先怒了,名人将那个姓李的伙计押了下去。

    虽然有个小小的插曲,但家禾最终还是让伙计开了库房,众人全神贯注的盯着大门,然而当大门被打开时,里面除了几匹色样不好,被老鼠咬坏了的布料以外,就再也没见到任何其它的东西,更别提硫磺什么的了。

    家禾瞳孔猛地缩紧,敏锐地捕捉到那姓李的伙计见到这一幕之后眸光中闪过一丝庆幸的光芒。

    云岭显然和家禾一样不甘心,大步迈进库房,随手翻检着里面的布料,也没看出来有什么问,就是布料相比真丝的质地要硬了一些。

    家禾此时此刻也走了进来,同样伸手去摸了摸那些残次品,陡然变了颜色。

    “你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对?”云岭狐疑的看着家禾,只听她低声在耳边道:“自然不对,这布料根本不是我们家进过的货。”

    “当真?”云岭也立刻皱起眉头。

    “自然当真,表哥可知道榨蚕丝?”家禾暗示性的点了点头,云岭大吃一惊:“你是说这放着的布匹是柞蚕丝面料?”

    “不错!”家禾回答的斩钉截铁:“表哥应当明白,这柞蚕丝若是想加工成布料,少不了的一道工序就是熏硫。”

    “原来如此,我就说之前的味道怎么这样的熟悉,原来是硫磺。”得知了真相,云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咬牙道:“刚刚那个伙计一味阻拦我们打开仓库,现在看来,他应当是早知道这其中有问题,给他绑起来,我们得好好审审!”

    “且慢!”家禾立刻阻止了云岭:“他这样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明摆着是想引我们上钩,再者说了,单单是几匹榨蚕丝也不至于弄出这样的后果,大部分的证据 一定是被他们早早清除了。”

    “可恶!”云岭还是不甘心,“难道我们就这么便宜他了?”

    家禾摊了摊手,自嘲的笑道:“不然还能如何,表哥是想要私设公堂?要知道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听了这话,纵然云岭心中还是愤愤不平的很,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好无奈的先放了那个伙计,采用家禾所说,引蛇出洞的办法。

    姓李的伙计得了自由,心中还不面打鼓,暗想明明刚才两位都已经气成了那个样子,但是眨眼的功夫就平静如初,面上看不出丝毫的慌张和愤怒。

    如此一来,他反而担心起自己的处境。

    查明了祸根,纵使还不清楚幕后的主谋是谁,但家禾总归松了一口气,不动声色的名人将所有褪了色的双绉真丝取出,彻底的将库房清理了一遍,将里面隐约的硫磺气息也一并驱散干净。

    到了下午的时候,文二爷同云氏二人终于从南江侯府回来,跟着他们一道的自然还有笑得一脸痞气的秦显。

    “许久不见,七妹妹别来无恙否?”秦显穿着一身大红色的箭袖长袍,头戴金色镶白玉的抹额,大众意义上来讲是华服加身,英气逼人,但用家禾的话来说就是:“打扮的很是骚包。”

    看着家禾一脸严肃,秦显连忙放话:“七妹妹放心,这么大的事儿我们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更何况毕竟如今当任江陵织造的是大舅舅,按道理也不应当牵连你们。”

    家禾自然知道他说这番话不过是为了安慰自己,要知道御用的丝织品褪了色,而偏偏他们家铺子的丝织品也褪了色,二者被人联系到一块儿,必定多生诽谤。

    不过她感念秦显一片好心,并没有直接拆穿,而是顺着他的话应道:“但愿如此。”言罢,便将刚刚他们查库房的事情挑拣了重点说给秦显以及文二爷等人听。

    “岂有此理!把李水那个王八蛋给我叫出来!”文二爷登时就努力,他平日里一向看好这个伙计,勤快能干而且任劳任怨,还一心想着等日后有机会就提拔他做些账目上的事情,可是谁承想知人知面不知心,关键时刻竟然就是这厮背叛了他们。文二爷自然是越想越气,但是却不得不听家禾的话,暂且先留着他不予处置。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找出罪魁祸首,而是先收拾残局。”秦显对家禾暂且息事宁人的做法十分赞同,并且提议应当想办法处理掉这批不能用的双绉真丝。

    “要不就先折价售卖?”文二爷看着那一堆货物,自然是十分心疼,但是眼下似乎赔本已是必然。

    “不行!”家禾立刻拒绝:“若是我们就这样折价售卖,恰恰就证明咱们的布料有问题,而且这么做还会影响市面上双绉的价格,不仅赔本儿,而且还会引起其他布庄的不满,再者说,这布料若是还褪色,难免会咋了自家的招牌。”

    云氏听完女儿的话,紧锁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半晌才无奈道:“事到如今,也只能认栽了,那就姑且处理掉吧。”

    家禾涩然一笑,心道娘亲果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做事大气,但多少也浪费得很,这批料子是他们精心选的,所以下了血本儿特意多进了许多,若是都这样白白扔掉,肯定会元气大伤,这布庄能否经营的下去还是个问题。

    思及至此,她想了想,提议道:“一时半会儿这些布料是卖不了,即便是送回去重染浸色也难保质量,若是爹爹和娘亲肯信我,不如先将它们送给我,我想我会给这批布料找个好出路的。”

    “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了?”秦显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失笑。

    “天机不可泄露!”家禾神秘的眨了眨眼,却是不肯再多说了。

    云氏自然是大方的很,坦然道:“那就随你处置好了,这些日子我先同你父亲将店里出问题的双绉清点出来。”言罢,她叹息一声,也不知道经过今天这么一闹腾,生意会不会受到影响。

    家禾也存在着这样的顾虑,毕竟布料褪色是大事儿,更何况江陵织造府送到宫廷的御用丝织品还出现了使人浑身起红疹的现象,说到这个红疹子,她就立刻联想起卓兰那个表面上端庄贤淑的女人来。

    若只是因为自己在中秋宴上令她难堪,应该不至于让她记恨到想要毁去自己的容貌,更何况她是天之骄女,自己只是商户女,虽然大伯挂着江陵织造的名头,但也同他们并不亲近。

    能有如此的深仇大恨,必定是因为甄琢。

    想到前世的闺蜜也是因为爱慕甄琢而陷害自己坠崖而亡,家禾无奈扶额。

    啧啧,人人都道是红颜祸水,可惜到了她这里,却反而成了蓝颜祸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善后

    家禾正想的出神,突然感觉到额头一痛,随即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动。

    原来是秦显那厮为了让她回神用手指轻叩了她的脑门儿。

    家禾捂着脑门儿,心道上面肯定是个大红印子,于是怨念的看着秦显。

    肇事者一脸无辜,还欠扁的说:“想什么想的这么认真?某人今日才走,你这相思病这么快就犯了?”

    家禾气结,同时心中不免愧疚,她明明答应了甄琢要去送他的,可是事到临头自己却还是食言了。

    “难不成还真给我说中了?”秦显面色垮了下来,星眸忽明忽灭,深邃的让人看不出情绪。

    “你浑说些什么,我是在想怎么我们家如此祸不单行,到底谁是幕后黑手。”家禾怨念的说完,就要转身。

    谁知秦显却立刻抓住了她,隔着棉袄都能隐约感觉到他指间灼热的温度。

    “你耍什么性子,我有话跟你说。”秦显上前一步,声音低的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得见。

    家禾一怔,抬头对上秦显真挚的目光,终于点了点头,二人便悄悄出了院门。

    他们的背影落在云岭的眼里,云岭不禁皱起眉头。

    “诶?阿禾同显哥儿呢,怎么这一转身的功夫人就不见了。”云氏同文二爷清点了完了店里正在售卖的双绉,果然又找到几匹出了问题的,正准备告知家禾同秦显,却不料回来已不见了人影。

    “他们出去了。”云岭含糊的说道,然后忍不住问了一句:“姑母,我听说阿禾妹妹也要许人了?”

    “你是听欣儿说的吧。”提及女儿的婚事,云氏一直紧绷的面容这才露出些许笑容。

    “不错,是许了人家的。”

    “是许给了卫国公府?”云岭想到赵氏同云珊一回家就夸赞那少年如何如何俊美,心下不免有些担忧。

    要知道那些溢美之词听在我们云大公子耳朵里就意味着三个字——小白脸!

    云氏轻轻点了点头,只见云岭的脸色并不好看,刚想要询问他缘故,就听云岭叹道:“姑母,我听说卫国公那两个儿子早年在京都就是两个混世大魔王,名声并不大好,而且红粉知己颇多……”

    “当真?”云氏闻言不由得皱起眉头,脑海里回想起少年风华绝代的摸样,怎么看都不能将他同混世魔王联系到一起。

    若是在甄琢知道现在有人拿从前的旧事诽谤自己,一定会后悔当初任由甄瑾那个小家伙 胡闹,搞坏他们的名声。

    见到云氏陷入深思,云岭知道她已经将自己说的话听了进去,于是便没有再做声。

    与此同时,家禾同秦显二人在茶馆寻了一处雅间,准备仔细商议一下对策。

    “你觉得布庄的事同宫里头丝织品褪色一事是否是同一个人所为?”秦显欣赏的看着家禾,相比于文二爷同云氏,没想到最冷静的反而是她这个年纪最小的。

    “这不好说,不过表哥不觉得奇怪么,文家一无权二无势,死守着的织造府其实也是个巨大的无底洞,为什么有人偏偏要针对我们家呢?”

    见状,秦显挑眉,叹道:“这个嘛,要我说有两种可能。”

    “哦?愿闻其详。”家禾一副虚心的模样让秦显很是受用。

    “其一,此事很有可能是陛下的意思,你们文家同景王渊源颇深,他有理由怀疑你们是景王安插在京都的探子。”

    家禾果断摇头:“当初若不是我们算计,景王也不至于逼迫离开,我当时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保全他,其实也是想送走他为父亲求一个安心。”

    秦显又是叹息一声:“说到底你还不够心狠,若是我便干脆趁此机会拿景王去讨陛下的欢心,这样一来你也不用仰着着什么良贵妃,什么卫国公府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表哥,我当时并没有十全的把握,万一景王得生,以他的性子就再也难以善终了。”家禾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她其实也没有那么怨恨景王,毕竟若非景王提亲,文二爷也不会豁出来举家迁至京都,更何况景王的为难,也让她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景王与她而言只是对手,并非仇人。

    “你啊……唉……”秦显想了想,并没有找到任何能够反驳的话,只得继续道:“其二,就是因为你同良贵妃走得太近,入了某些人的眼,想要拿你们开刀。”

    家禾一听这话,眸光立刻变得深邃起来,自嘲的笑道:“表哥倒还不如说是因为我同甄世子的婚事,让某些人心里不大舒服了。”

    “看来你也知道是谁了?”秦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老实说他今年特意避开去文府拜年,目的就是不想见到家禾,长这么大他还头一回在个丫头身上栽跟头,说出来都丢人的很。

    可偏偏竞争对手又是甄琢那个鬼畜到不是人的东西,自己想要阴他几次,都被狠狠的整了回来,想想就觉得郁闷。

    “我倒觉得不像是她,”家禾眯起眼睛,仿佛陷入了思考:“以卓大姑娘的性子,同样的手段用二次岂不是自己打脸?”

    “什么同样的手段?”秦显自然不知道乌嫣然寿宴上的插曲,于是家禾剧简单的讲了一遍。

    “岂有此理!”秦显听完之后怒不可遏,拍桌而起。

    “表哥先别急着生气,我现在不好好好端端的坐在这儿么。”

    “我平日就觉得卓家那个丫头表里不一,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恶毒,这感情平日里那些温和大度全都是装出来骗人的了!”秦显一边说一边看了看家禾姣好的面容,心道这婆娘好歹毒的心思,竟然想要毁了家禾的容貌,他虽也不想让家禾嫁给甄琢那个小白脸,但也绝不会用这样阴毒的手段!

    “所以啊,她既然敢这样就是想让我把毁容的这笔账算在乌家的头上,可谁承想后来却被我给识破了,所以说她绝对不会将同样的手段用在肖美人的身上,这不是明摆着让人怀疑她么!”

    说到这里,一个闪念自家禾的脑海中飘过,她心下猛地一沉。

    看到她陡然变了神色,秦显也察觉到了不对,刚想问明缘由却不了家禾突然开口:“表哥,我还有些事情,得赶紧回铺子里。”

    明明是有心事的样子,秦显看得分明,却知道即便是问她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无奈之下,他只好点了点头:“你且先去吧,这件事情我会帮忙想办法的,宫中的事情若是牵扯不到你们最好,但若是牵扯到了,我一定想办法周旋。”

    言下之意,竟是根本不想管文大爷的死活了。

    “不行,”家禾果断摇头:“文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即便我不想承认,但大伯同祖母毕竟还是我们的亲人,我不求别的,只求表哥能在不惹祸上身的情况下替他们说句话,其余的,我自己来想办法”

    秦显愕然,同时也很是不解:“就连我母亲都不想管,你这又是何必,更何况,老太太算计你们姐妹,大舅舅还想让二舅舅背黑锅,你难道都不计较?”

    “我可没有这么大方!”家禾冷笑一声:“这笔账自然会跟他们算,不过我现实得很,只要都折成银子算给我就行了,他们的命可没有银子值钱。”

    秦显:“……”

    看着无言以对的秦显,家禾忍不住轻笑,来的路上她就已经安排紫草去修书给江陵文府了,江陵文府吃了老宅那么多年的,也是时候该还还账了,他们现在人在京都,有地利,只要在心里将情况写的无比紧要,然后让文大爷送钱来打点自然十分容易。

    “没想到甄琢居然准备娶你这么一个钻到钱眼儿里的丫头。”秦显的嘴角抽了抽,摆出一副视金钱为粪土的模样。

    “切!”家禾对他的假清高不屑一顾,狡黠的笑了笑:“表哥若是肯多出点力气的话,咱们三七开如何?”

    “成交!”

    看这家伙变脸比翻书还快,家禾忍俊不禁,低声道:“眼下当务之急是先处理掉那些褪色的双绉,不知表哥能否在三天之内的找几个画师给我?”

    “你要画师做什么?”秦显一脸懵懂,联想起那些褪色的双绉真丝,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你该不会是想要……”说到这里,秦显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压低声音问道:“你该不会是想要将那些布当作画纸吧?”

    “知我者莫若表哥也!”家禾很是自豪的扬了扬下巴:“说是画纸也不尽然,除了画师以外,还能否请表哥去帮我寻一些萤石来。”

    “好,虽然不知道你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不过我帮你便是了。”秦显十分痛快地应承下来。

    家禾又道了几声谢,这才辞别了他出了茶馆。

    一迈出茶馆的大门,她面上的笑容就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云密布,秦显给了两个猜测,但她觉得都不可能,惠帝若是想动文家不会等到现在,更何况谁都知道江陵织造府因为先帝接驾一直有个巨大的窟窿未填,这样烫手的山芋也不会有人去接。

    那既然不是陛下,也不是卓家?乌家自身难保,能做这种事的人就似乎只有……

    良贵妃?是她想要破坏自己同甄琢婚事么?

    还是说,这其中又有什么隐情?(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阻碍

    “将军,过了这座山,咱们就到云州境内了。”

    身着厚重铠甲的士兵一边搓着被冻得通红的双手,一边向马上的少年禀报,冰凉的空气中声线止不住的颤抖。

    “已经到了云州了么。”少年喃喃自语了一句,好看的眉毛不由得纠结在一起,足足五天了,他都没有收到任何有关于家禾的消息,他知道家禾向来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当初没有出城相送,肯定是有什么隐情。

    可是为什么派去打探消息的人都意外的失去了联络呢。

    “将玉统领叫过来。”甄琢迟疑片刻,吩咐身边的随侍。

    很快,玉琼策马赶了上来。

    “世子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甄琢摇了摇头,紧锁的眉头不曾松开:“我问你,姑母派来的人现在在何处?”

    他的问题早在玉琼的意料之中,于是毫不犹豫的答道:“世子爷可是糊涂了,从前天您就每日都问一遍这个问题,属下就再回答您一次,自从咱们离了京都的郊外,他们就没有再尾随了。”

    甄琢薄唇紧抿,晦暗不明的眸光让人看不清楚情绪。

    玉琼又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依我看,贵妃娘娘应当是怕您在出城的时候出什么岔子,所以才派人跟着以防万一,毕竟违抗圣旨那可是死罪。”

    闻言,甄琢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嘴角轻轻翘起:“怎么?连你都觉得我会抗旨不遵?”

    “咳咳……”玉琼被他那凌厉的目光看的心中飙过一阵冷风,暗暗想道:“我的好主子,原来您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啊。”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怎么可能,主子您做事向来都有分寸!”

    “你不必夸我。”甄琢眼底终于多了一抹笑意:“你打小就在我身边,什么眼神什么动作心里实在想的什么又岂能瞒得住我。”

    玉琼莫名心虚,笑容十分僵硬。

    “我从前做事不能说是极有分寸,但却多少会给彼此留一些余地,但是这一回……若是他们不仁在先,我也便不义在后!”说到这里,甄琢那双深邃的凤眸中戾气大盛,深吸一口气才徐徐叹道:“姑母派来的人压根就没有走,应当是你帮他们伪装,然后混入军队的士卒中了吧。”

    他竟然会知道!

    玉琼顿时惊掉了下巴,他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为此还特意遣散了同样数目的士兵,然后精心挑选了一部分,借着人员变动的契机将他们归纳在自己帐下,始终小心翼翼生怕会被甄琢所察觉。

    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没想到甄琢到底还是注意到了这一点。

    那……自己要不要实话实说呢,还是说抱着侥幸心理暂且隐瞒下来,看看能不能再次躲过此劫?

    就在玉琼犹豫不决的时候,甄琢随后的一番话让他不得不痛下决心。

    “再一再二却不能有在再三,即便是十几二十几年的交情,我却也不能容忍有人始终说谎,玉琼,你可是想好了要如何回答了?”

    “世子爷,这件事情贵妃娘娘不是有意瞒着您的。”

    听到这句话,甄琢立刻敏感的将目光投射到玉琼的身上,深吸一口气质问道:“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同阿禾有关?”

    玉琼叹息一声,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将良贵妃当初的话转述给甄琢。

    “贵妃娘娘说,您可以喜欢文七, 但是必须要有个度。”

    甄琢锐利的眸光陡然转冷,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想要替姑母来教导我?”

    玉琼忍不住心寒,心中不满愤愤不平,自己跟随甄琢多年,可是关键时刻竟然比不上一个小丫头,他勒紧缰绳,陡然放慢了速度靠到甄琢的身侧,苦口婆心的劝道:“主子,成大事者切忌儿女私情,您已经因为她而放弃卓家这么好的倚仗,难道还要以为一个女人跟自己的姑母翻脸么?”

    甄琢的瞳孔猛的缩了缩,审视般凝视着玉琼:“玉琼,你什么时候开始为甄家效命了?”

    “玉琼惶恐!”

    “说!姑母她到底做了什么!你再劝我也无用,在你讲清楚事情之前,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赶回瑾儿身边?”

    又要让他去伺候那个小恶霸?玉琼无力扶额,咬了咬唇十分不情愿的坦白道:“这件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贵妃娘娘说只是想利用文家丝织品出错的事儿彻底将乌家拉下水。”

    只是这一句,甄琢就瞬间明白过来,现在大家都知道文家同卫国公府站在同一阵线,市井还有传闻说两家要结成儿女亲家,这个时候文府出事儿,大家自然就会疑心到一直同卫国公府作对的乌家上头。

    好一招苦肉计啊!

    只是这件事儿是阿禾同意的么?

    甄琢心念百转,却是一时间难以问出口。

    “主子,我知道贵妃娘娘这件事儿做的不光彩,可是千古以来上位者又能有几人是清清白白的?更何况当年乌家得势的时候又是如何欺压我们的,当年若不是他们派锦衣卫追杀小公子,您怎么又会逼不得已回江陵……”

    “行了!你住口!”甄琢显然不想再听下去,只管冷着脸问道:“现在城中情况如何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即便文家日后能够洗白,这段日子怕是也不好过。”

    玉琼垂下眼帘,心中忍不住叹息,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难道说自家主子这辈子真的要在栽在一个小丫头身上了么?

    见到他不肯回答,甄琢的语气又严厉了几分:“说啊,否则我就将你同姑母派来的探子一道打包送去回去,到时候你们就一块儿好好听后瑾儿的差遣吧。”

    想到甄瑾那个小王八蛋不知道又会拿什么样的任务来整自己,玉琼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只好如实禀道:“现在文家铺子还有宫里头的丝织品都出了问题,陛下很生气,正在召文大爷来京都,但是却没有为难文家二房,我想应当是贵妃娘娘在其中周旋一二。”

    “呵呵……”甄琢冷笑一声:“周旋?我看未必,以姑母的性子不过是想迈给阿禾一个好罢了。”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皱起眉头,他明明告诉自己要一生一世对她好的,可是最后还是自私的将她卷入了世家纷争,这样身不由己的滋味,真的是让人十分的……厌恶。

    看到甄琢的表情变得狠厉起来,玉琼忍不住心惊,自从文七姑娘出现以后,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在自家主子身上见到这样阴狠的神情了。玉琼吞了吞口水,有种莫名的兴奋,似乎认定这才应该是甄琢本有的样子。

    马蹄声十分有规律的拍打着地面,良久,高头大马上的少年突然双腿一紧,策马向前冲了出去。

    “世子爷!”玉琼连忙也挥鞭跟上,谁知道抬头的瞬间却见到甄琢回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冷声道:“姑母派来的探子还有你,孰生孰死,你自己选吧。”

    玉琼心头一凛,动作顿时僵住,眨眼的功夫,甄琢的马已经跑出好远。

    望着那人冷漠的背影,玉琼叹息一声,伸出修长的手指摸向怀中背着毒药的纸包,心底暗暗叹息。

    “良贵妃啊良贵妃,您到底还是低估了文七那丫头在世子爷心中的地位。”

    三日后

    躺在贵妃榻上,背靠五福迎枕,正在品尝御赐大红袍的良贵妃收到一封飞鸽传书,目光匆匆掠过信上的内容之后,她气的当场砸了自己最心爱的汝窑天青釉弦纹茶杯。

    “母妃,出了什么事情?”刚掀帘子进门的虞瑢听到室内的响动连忙冲了进来,顿时惊的花容失色。

    良贵妃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将手中的信递给虞瑢,苦笑道:“瞧你大表哥做的好事。”

    虞瑢疑惑的接过她手上的信,目不转睛的看了一会儿,顿时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这这这……表哥他将您拍去保护他的人全都杀了?”

    言罢,虞瑢皱起眉头,看着母亲道:“一定是您做了什么!”

    良贵妃瞥了一眼冰雪聪明的女儿,自嘲的笑了笑:“有一句话你可说错了。”

    “诶?”虞瑢一怔,显然不明白两贵妃的意思,还以为自己误会了她,谁知道紧接着良贵妃便道:“我送去的人可不是保护他的,而是在掐当的时候杀了他。”

    恰在此刻,猛烈的寒风吹开了窗子,直扑虞瑢的后脊,惊得她遍体生寒。

    “母妃,您到底还是容不下表哥么?”她一边说眼中不由得泛出点点泪光,可这楚楚可怜的表情却丝毫没有打动良贵妃。

    良贵妃叹息一声,抬头看了一眼虞瑢,突然开口:“那,你弟弟呈祥怎么办?”

    虞瑢怔住,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脑海里不由得联想起年纪不过五六岁的呈祥,躲在瑾儿的身后怯生生的看着她,声音糯糯的含着:“姐姐。”

    虞瑢猛的摇头,强辩道:“这同呈祥又有什么关系,大表哥对呈祥是极好的。”

    良贵妃眼观鼻鼻观心,自古开口:“瑢儿,别天真了,你应该明白真正阻挡呈祥成为太子的障碍是什么,陛下他即便再爱我信我,也绝不会让卫国公府做大的。”

    此言一出,仿佛是一道闷雷,直劈向虞瑢的心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扭转

    “翠屏,去将窗子关严实了,风冷,莫要让公主着凉。”

    良贵妃提高了音调唤了一声候在卧房外头的宫婢,径自起身拿起挂在架子上的狐裘大衣就要给女儿披上,谁知却被虞瑢任性地避开。

    “我不需要,母妃还是好好照应自己吧。”虞瑢抬头冷冷的看着良贵妃,咬了咬牙,终是忍不住说道:“您满心想着的都是呈祥,又何必在乎我的死活。”

    良贵妃手上的动作一僵,眼底闪过一抹黯然,但很快便恢复了的面无表情。

    “你若是病了,你父皇又要担心了。”

    虞瑢含恨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这个无论何时都能维持绝对冷静的女人,心中泛起阵阵寒气。

    “娘……”她颤声唤了一句:“我知道您不是那样铁石心肠的,表哥是你你从小看着长大的,而且他母亲安姨娘不也同您私交甚好么?你又怎么能忍心伤害表哥呢,再说了,您看看舅舅现在的样子,他勉力维持了这么多年,表哥就是他唯一的指望……”

    不等虞瑢将话说完,良贵妃就毫不留情的将她打断:“瑢儿,你舅舅当初就是走错了一步,所以才害死了瑾儿的娘,才害的甄家沦落至此,否则我何至于始终屈居乌氏之下?你怨我喜爱呈祥多于你,你可知道呈祥是我付出怎样的代价才保住他的!”

    “我知道,我怎么不知道。”虞瑢顿时红了双眼,只要一想到母亲躺在榻上奄奄一息的样子,她就止不住的心疼,想到这里,她抬起自己带着剥茧的双手,这么多年她如此努力的习武,根本不是因为喜欢,而是想竭尽所能的保护母亲同弟弟,竭尽全力讨好父皇,也不过是为了多替母亲同弟弟争取一些利益。

    想到这里,虞瑢跪倒在良贵妃的面前,苦苦哀求道:“母妃,就是为了呈祥您才不能轻易动表哥,要知道没有卫国公府做靠山,呈祥即便是成为了太子,也绝守不住这个位置的。”

    “呵呵……是啊,我又何尝没想过这些,只是你表哥他太不争气,若是他还像以前一样将心思全都放在甄家身上,我自然不介意帮他助他,只是现在,我不过是拿卓兰的婚事试探,他就这样果断的要娶文家那个姑娘,当真跟他爹当年一模一样!”

    说这句话的时候,良贵妃的语气满满都是失望。

    虞瑢皱眉:“母妃,您太小看阿禾了,她和当年的安姨娘不一样……”不等虞瑢说完,良贵妃就冷笑着将她打断:“是不一样,她还不如当年的安瑾,好歹那个女人还有玉家死士。”

    听到这里,虞瑢只剩下失望,她叹道:“早知道,我就不应该告诉你乌嫣然寿宴上的事情,是我……是我害了阿禾。”

    良贵妃摇了摇头,似乎对女儿也很失望,她沉吟片刻, 烦躁的挥了挥手。

    “我倦了,你下去吧。”

    虞瑢不甘心的看了她一眼,本欲还再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最终还是无奈的咽了回去。

    院中,雪白晶莹的树挂寂静而立,虞瑢却无心欣赏眼前的美景。

    “表姐!”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唤,虞瑢被吓了一跳,猛地回身,只见被裹成小粽子一般的甄瑾向着她跑来。

    “你怎么来了?”虞瑢一怔,在甄琢出征之前,甄瑾已经回到了卫国公府,只是什么时候这小家伙又进宫了,他是怎么进宫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虞瑢眼中的疑惑,甄瑾扬了扬手中的金牌,笑道:“这是姑母给我的通行令。”

    原来如此,虞瑢叹息一声,母妃总是这样的厚此薄彼,若是她对表哥能有对表弟的一半好,也不会……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鼻头更酸。

    “表姐这是怎么了?难道也是为了阿禾担心?”

    虞瑢这才回神,皱眉应道:“你进宫是为了文家的事情?”

    “是啊,不然还能有谁,我听说那个笨丫头的大伯父捅了个天大的篓子,所以想来宫里头问问姑母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虞瑢叹息:“你不是来问,而是来求母妃帮忙的吧。”

    甄瑾吐了吐舌头,笑得春光灿烂,一副知我者莫若表姐也的得意模样。

    反观虞瑢却无论如何都开心不起来,要知道这件事根本就是母妃一手操控的,怪只怪自己傻,原本转述给母妃家禾那日在宴会上险些被人用藜芦草毁了容,没想到母妃就想要用藜芦草来嫁祸乌家。

    “表姐脸色何至于如此难堪,莫不是贵妃娘娘不肯帮忙么?”从称呼的转变上,就能听出甄瑾的疏离,虞瑢不想让他多想,连忙掩饰掉自己的失落,勉强笑道:“母妃说她已经在想办法了,那些丝织品是江陵织造府送来的,同阿禾他们家又没有什么关系,何况阿禾家的铺子挂的是李记布庄的旧名,外人都不大清楚它背后的东家是谁。”

    “哈哈,听表姐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甄瑾说到这里语气不免有些黯然:“我当初答应了哥哥,他出征的时候一定会帮他照看好阿禾那丫头的。”

    看着小东西难得认真的样子,虞瑢心中的愁绪顿时散了不少,她伸手拍了拍甄瑾的额头,认真道:“放心,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表姐果然够意思!”甄瑾笑嘻嘻的玩着虞瑢的手,在他最阴暗的童年时光里,虞瑢同素心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两道阳光,可惜后来素心死了,虞瑢也去了惠王府,好在后来他又遇上了文家禾,甄瑾正想着,耳边渐渐传来虞瑢的声音。

    “不过眼下我倒还是挺担心家禾的,瑾儿,不如过两日你将阿禾约出来可好?我怕她心中郁闷,想安慰安慰她,也好叫她放心。”虞瑢特意压低了声音,不想让附近的宫人听见。

    “好啊!若是这样简直太好了,我这就去帮你问她,诶,不如我帮她进宫如何?”

    “不可!”虞瑢急急说道,旋即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太过强硬,连忙缓和下来:“还是在宫外吧,现在父皇毕竟还是因为肖美人的事迁怒文府。”

    “哦,好的,表姐说什么就是什么。”甄瑾没有察觉到虞瑢表情的异样,十分爽快的应承下来。

    彼时,文家禾正在为如何处理那些褪色布匹的事情同秦显一道忙得不可开交。

    “将这些萤石都碾成粉末,然后同这些颜料混在一起。”家禾将手中的颜料方子交到紫草的手上,认真叮嘱道:“做完了时候立刻将这个方子毁了,切记别流落到任何人的手上。”

    她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敲门声。

    “进来。”她理了理衣角,看向门口,推门而入的正是秦显。

    “表哥画师找的如何了?”家禾迫切的望着秦显, 野葡萄似的眸子里写满了期待。

    秦显皱了皱眉,似乎是很不想看到她失望的样子,良久才缓缓应道:“找是找到了,但却找不齐这么多,只有几个技艺并不精湛的,愿意接这个活,而且他们平日多靠模仿那些大家,画一些赝品过活……”

    不等他说完,家禾就急急的将他打断:“好!就是他们了!”

    闻言,秦显还有些十分迟疑,担心她是疾病乱投医,于是好心提醒道:“阿禾,你千万要想清楚了,他们一旦动笔,就决无更改,若非是大家的画作,我们恐怕连本钱都卖不回来。”

    “表哥多虑了。”家禾莞尔,示意秦显放心:“我并不为卖画,我卖的是一个‘奇’字。”

    “哦?此话怎讲?”秦显看着家禾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下微微疑惑。

    “到时候您就知道了,老实说这件事儿我也并没有多大把握,所以还是不要宣扬的好。”家禾说的是事实,这夜光衣是前世她娘亲的主意,因为西蛮大多沙漠,到了夜晚经常是伸手不见五指方圆几里见不到半点灯光,遇上了沙暴那些晚上巡夜的士兵就很容易出意外而且难以寻找,后来她娘亲就想了一个法子,将萤石碾成粉末放入特质的颜料里面染在衣服上,这样一来即便是在夜晚也十分显眼,不至于找寻不到半点踪迹。

    只是她对那颜料的配方记得不大清楚了,所以写了好几份给紫草,让她先拿去做个试验,若是成了也许能扭转如今被动的局面,将损失减小到最低,即便是失败她也做了最坏的准备。

    秦显见她不打算再说下去,只好叹了一口气,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就尽管放说去做吧,还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只管告诉我。”

    “暂时没有了,不过我倒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家禾狡黠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放到秦显手中。

    “这是?”秦显一怔,十分诧异家禾手头竟然还有这么多银票。

    “昨日我六叔从老宅过来了,原本我是想趁此机会让文家吐出点银子给回报老宅,可谁知道太姨奶奶她还是执意让六叔将钱给我们送了过来。”说到这里,家禾表情顿时变得柔和起来,继续道:“就请麻烦表哥尽快将这些银票折现,其中又是三份是我的答应给你的。”

    秦显苦笑,并没有拒绝,但心中却已想好到时候要将钱原数返还给文二爷。

    家禾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是将银票托付给他,暗暗盘算之后的事情。(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事态

    秦显接过银票,心中还念念不忘文府的事情,向家禾问道:“陛下似乎有意要召大舅舅惠来问话,可是这都过了半月,怎么还不见人影?”

    “呵呵,”家禾狡黠一笑,回道:“我已经在信中叮嘱他要称病将来京都的行程拖延一阵,大伯父现在心中也是惶恐得很,听到这个主意,自然十分赞同。”

    “啊?!你怎么敢……”秦显显然是被家禾这个决定吓了一跳,要知道召文大爷回京可是陛下的意思,他称病不回,岂不就是抗旨不遵?

    “表哥是觉得我胆子太大了些?”家禾仍旧笑意盈盈,看不出半点紧张又或者是惶恐的模样。

    “何止是胆大,简直是胆大包天。”秦显对她的做法并不赞同,追问道:“你就不怕圣上怪罪下来牵连二舅舅么?”

    家禾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她现如今已经看明白了这其中的玄机,前世文家也遭了一回难,据前世的家禾所说那会子他们家竭尽全力找遍了各种能用上的关系,只求能有人在皇帝面前说上几句话赦免他们的罪过,但最终结果如何,还不是落得个被抄家流放的下场。

    今生的情形虽然同前世大有不同,但是惠帝仍旧是惠帝,他思考问题的方法仍旧不会变。这几日家禾都在揣测这位多疑皇帝到底是怎样的心思,换位思考,若是她自己是皇上,文家犯了这样的事情,首先应有的态度一定是认错,然后追查真相,而不是像前世一样攀关系找人说情。

    文老太太是个妇道人家,即便是再有手段眼界却是不行,一门心思想要文二爷在京都多结交一些权贵,又给南江侯夫人也就是秦显的母亲写信,说她在京都人脉广,甚至还动了讨好陛下身边宦官的念头。

    家禾让文二爷同秦显都口头上先应了,实际上则什么也不做,再让文大爷称病,将追查丝织品一事转托给良贵妃的嫡系,这样一来想要嫁祸给乌家自然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文大爷这一病,以惠帝的个性,多半不会怪罪他,好的情况是觉得他十分可怜,也许还能生怜悯之心减轻处罚,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他觉得文大爷胆小怕事,难成大器,不论是这两种中的哪一种,都比拉帮结党要好太多。

    家禾将自己的思路一一分析给秦显,秦显原本还有些担忧的神情立刻转为惊愕。

    “没想到你竟然能拿捏准陛下的心思。”

    闻言,家禾苦笑着摇头,低声叹了一句:“哪里是我拿捏得准,我也不过是根据某个人的态度来推断罢了。”

    “某个人?你说的是?”秦显狐疑的眯起了眼睛,似乎在努力思考家禾口中的这人是谁。

    家禾委婉的应道:“自然是那躲在幕后那一手策划之人了。”她十分平静的说着,言辞之间也并无秦显预想之中的愤怒或者不满,似乎是早已猜到那人的身份。

    以秦显的聪明,又岂能想不到家禾暗示的人是谁,他面色陡然变得严肃起来正色道:“这件事儿甄琢那厮知道么?”

    家禾摇了摇头:“他只顾着大军出征的事情,又怎么会知道这些。”

    秦显咬了咬唇显然是有些不甘心的样子,半晌才接道:“你啊……这还没进卫国公府的门就已经这样向着他了,要我说这件事即便没有他参与,也绝不可能好不知情。”

    闻言,家禾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叹息一声才开口:“他人在路上,即便是知道了又能如何我知道表哥担心的是什么,您是怕我们同卫国公府走的太近,会成为甄乌两家斗争的牺牲品。”

    “呵呵……你明明都清楚这些,又何必将自己置于这样尴尬的境地?”秦显一边开口一边凝视着家禾,似乎是想从她的表情中找出任何后悔的迹象。

    家禾皱眉,若是她当真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也许未必明白秦显的心思,到有了前世那十七年,特别是自己遇到陆沉以后,也有了同秦显现在一样炙热的目光。

    可惜她注定是不能回应的。

    情字一事,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而她最应当做的便是快刀斩乱麻。

    思及至此,家禾暗暗盘算自己应当干脆利落的表明自己的心意,这样对他们二人都好。

    “表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她一边说,一边拿出小女儿的做态:“只是我心悦他,也信他绝对同此事无关。”

    秦显涩然一笑,人家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自己又何必还要自讨没趣,于是他张了张嘴,最后只叹了一声:“我同甄琢少时曾玩笑说这世上红颜多,知己少,却不想他到底是先比我遇上了。”

    家禾没有做声,只是看向秦显的眸光变得复杂了几分。

    “等会我还有个饭局,这银票的事尽管包在我身上,你不用担心。”秦显也意识到陡然变得尴尬的气氛,连忙起身告辞。

    看到他匆匆走向门口,家禾知道还是让他一人待会儿更好,故而也没有挽留,只管放任他离去。

    又约摸过了四五日,有人将良贵妃同出任江陵织造的文大爷来往的密信送到虞惠帝的面前。上面的内容大致是关于良贵妃嫉妒得宠的肖美人,于是便想了个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想毁去她的容貌。

    当家禾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第一反应便是鱼儿终于上钩了,良贵妃最终还是没白忙活这一场,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是用了怎样的法子,能让乌家到走入这个圈套。

    家禾猜了许久,却还是没有个结果,只是良贵妃一被诬陷,文家的境况自然也变得雪上加霜,惠帝一怒之下急命文荣进京。

    与此同时,肖美人竟又被爆出怀有龙种,这样一来良贵妃同文家都担上了残害龙子龙嗣的罪名,京都顿时人心惶惶,站在卫国公府这边的大臣都隐隐担忧,那些原本就不坚定的甚至立刻倒向乌家那一边,同他们一起声讨良贵妃,提议废妃。

    就在乌家势头正盛的时候,在路上的文大爷突然发了病,随行的大夫诊断出他是被人下了毒,下毒的人被抓到之后虽然暴毙身亡,却被人认出是当年徐清流曾接济过的一个穷书生。

    这件事成功激发的惠帝的疑心,他立刻又派人追查此事,结果查到那批有问题的丝织品在运往京都的途中曾经受潮,负责运输的官吏怕担责任,就故意将这件事隐瞒下来,而丝织品受潮之后的确十分容易褪色,文家以以次充好的谣言便这样不攻自破。

    但是褪色的丝织品自然不会让肖美人得上那样的病症,所以这件事情必定另有隐情。

    家禾自然知道这其中的缘故,但是在外人眼里看来文家还是岌岌可危,特别是文六爷,嘴里一直叨念想要劝文二爷回老家,

    “现在大哥摊上了这么大的事儿,你们若是留在京都这笔账自然早晚会算在你们的头上,即便是你们无所谓,也应当替阿禾同家宝这两个孩子想想。”文六爷苦口婆心相劝文二爷同云氏听了自然会有所动容。

    “二哥,我这话糙理儿不糙,您要是现在动身应当还来得及。”

    “六弟,我自然知道你是好意,只是我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的离开,等大哥到的时候我还得好好接应,不过……”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果断转头对云氏道:“我虽不能随便离开,但是你还是应该将欣儿他们先带回老宅,这样我就了无牵挂了。”

    “这倒也是个好主意。”文六爷知道大哥同二哥毕竟是一母同胞,他是绝对不能看着兄长落难而自己却袖手旁观的。

    云氏得知此事也非常赞同,就在她准备询问细节的时候,门突然被猛的推开,众人都不由得将目光瞟向门口,原来进来的人竟是家禾。

    “幺妹儿,你这是怎么了,面色为何如此苍白。”云氏担忧的出声询问,秋水般的双眸中写满了担忧。

    家禾懊恼自己刚刚太过冲动,刚刚她在外面偷听到文六爷劝文二爷将家眷送回老宅不由得心中大乱,早知道如果这件事情暴露,非但不能保护她同家宝,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公诸于众,还会适得其反。

    于是乎,家禾咬了咬唇,一横心问道:“我刚刚……在外面听到六叔说想要送我们回老宅?”

    文二爷正心烦意乱,听到家禾这样说便忍不住呵斥道:“阿禾!你怎么能随便偷听我们大人的谈话呢。”

    闻言,家禾默默腹诽,若是自己不偷听的话,恐怕文二爷就要一意孤行的想要将他们送走了。她心中虽然不满,表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试探着开口问道:“爹爹,不是我们班不想回老宅,只是现在铺子里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你一个人怕是忙不来的。”

    家禾好心相劝,但文二爷是铁了心不想让妻女被连累,根本没将家禾的话放在心上。

    于是他果断摆了摆手,斩钉截铁道:“不必说了,我意已决,阿禾,你还是尽早回去收拾行李,你们明天就动身!:(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黑锅

    明天就动身?

    文二爷这么说,到底是唐突决定还是早有准备?

    家禾心中有了几分计较,看向文二爷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感动,想必文家和布庄一出事,文二爷首先想到的就是一家妻儿老小了,想要为他们某一处安身之所,而文六爷的提议只是一个契机,让他名正言顺的送走母亲还有姐姐。

    想到这一层,到了嘴边反驳的话语就变得不那么容易说出口,她看了看云氏,见到云氏满眼都是赞同,仔细思忖了一番才道:“爹爹,可是阿禾舍不得您,咱们一家人不应当一直都在一起么,您就让我们留下吧。”

    她的声音带着满满的委屈,可怜巴巴的神情也让人为之打动,云氏自然也将家禾刚刚的话听了进去,想到若是只留下丈夫一个人在这里,心中不免也有些不舍。

    “阿禾你应当懂事些,如今你父亲在京都周旋你大伯父的事情,难免顾不上你,还是跟六叔走吧。”文六爷苦口婆心相劝,但却发现家禾半点都不为之所动。

    云氏见状清了清嗓子,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她起身走向家禾,拉过女儿的手,柔声开口:“幺妹儿,我知道你是担心你父亲,不过有你同欣儿还有宝儿在,你父亲他不论做什么都会束手束脚,所以你就暂且跟着你六叔回老宅吧。”

    家禾眉头一皱,只好问道:“那姐姐呢?舅舅他们么?都要走么?”

    云氏摇了摇头:“你舅舅还得留下来照看生意,但你舅妈同表哥会去云州投奔他们一个朋友。”

    看来这件事文二爷同云氏果然是早有准备了,家禾虽然不愿意离开,但也不得不为父母的这份心意所感动,她转念一想,突然记起云州不正是甄琢带领大军的必经之地么?

    思及至此,她眼前一亮,笑问道:“那何不如让我同姐姐还有家宝跟着舅母他们一道去云州?老宅虽说是文家的根基,但毕竟江陵人都知道,陛下若是追查下去,还会有避祸之嫌,倒不如我们去云州,到时候只说是同舅母去省亲,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闻言,云氏仔细思忖了片刻,觉得家禾讲的的确十分有道理,但她仍旧有些拿不定注意,便忍不住转眸将目光扫向文二爷,那神情似乎是在寻求丈夫的意见。

    文二爷见家禾终于松了口,也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对着家禾点了点头:“你考虑的有道理,你舅母也是个踏实人,那这次就麻烦她了,老六,也拜托你先将她们送去云州……”

    不等他说完,文六爷就爽快的应道:“小事一桩,二哥尽管放心。”

    家禾见大家都是如此关心自己,原本的愁绪不禁烟消云散,除此之外,让她更欣慰的是父亲对舅父一家信任的态度,充分证明自己这些年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想到这里,她咬了咬唇,眼下最紧要的就是那匹双绉真丝,听紫草说样品已经做了出来,下午就会送来给自己过目,若是自己明天就动身,怕是接下来的事情只能交给秦显了。

    从堂屋中出来,家禾直奔自己的院落,只见守门的婆子同一个中年美妇早就等在了院门口。

    家禾身边的紫草眼睛一亮,连忙抓着自家姑娘的胳膊惊呼道:“姑娘,这是染坊的红姑姑,没想到这正午一过,她就过来了。”

    不仅是紫草开心,家禾也是兴奋得很,连忙加快了脚下的步伐直奔红姑姑而来。

    “文七姑娘!”红姑姑一见是家禾,绯红的颧骨动了动,露出灿若朝霞的笑容。

    “红姑姑,快请进去的。”家禾见客人始终等在门外,不由得责怪守门的婆子一句:“怎么也不请红姑姑进去坐坐?”

    守门的婆子连忙摆手:“姑娘这可是冤枉老婆子了,我让她进去坐着等,可是红姑姑她急着见您呢!”

    “是啊,我有好消息要告诉姑娘,在屋子里真真坐不住呢!”红姑姑一脸兴奋的模样让家禾眼前一亮,急急问道:“红姑姑,可是那染料成了?”

    听到她的询问,红姑姑并不直接回答,只管掩口而笑,拉着家禾一直向院中走,边走边说:“姑娘还是亲自去看看吧,东西已经让几位嬷嬷和丫头抬进屋了。”

    “就在屋里?”家禾感觉到自己心脏砰砰直跳,迫不及待的想房中奔去,一进门,只见到姚嬷嬷正一脸兴奋的摆弄着手中一件大红色金线绣菊双绉长裙,见到家禾进门,立刻冲上前来难掩喜悦的开口:“姑娘快瞧!成了成了!”

    “成了?”家禾也是开心得不得了,要知道她只是凭借着记忆背出前世的方子,没想到竟然真的成功了,这样一来不止是这批双绉真丝有了救,相信整个京都的着装风尚都会受到影响。

    红姑姑见到家禾已经见到了样品,立刻回头对紫草说:“麻烦紫草姑娘这屋子的窗子都关上,也拉好帘子,让咱们姑娘看看效果。”

    “没问题!”紫草脆生生的应下,手脚麻利的将窗户都关好,又拉下了窗纱,屋子里的光线顿时暗淡下来。

    姚嬷嬷见状立刻将大红色金线绣菊双绉长裙双手奉上,只见那被萤石粉浸泡过的金线果然泛着隐隐荧光,连成一片片的夜光菊。

    “姑娘再看这件。”姚嬷嬷一边说又拿出了一匹并未裁制成衣裳的的藏青色双绉,原本褪成浅色的地方都用墨笔画出祥云图案,添加了萤石粉特质的染料使得这些祥云图案在光线暗淡的屋子里发出幽绿色的光芒。

    “即便是在白日里头,这图案也是极美的,显哥儿找的画师果然非比寻常,老奴替姑娘一一看过了,还有的是蝙蝠文和如意牡丹,都是个顶个的漂亮呢!”

    “嬷嬷的眼光我放心得很!”家禾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她的心血没有白费,至少这夜光衣的效果比她预想的要好得多。

    当然,这也归功于大虞的丝织品的的确要比西蛮的粗布皮革好上太多,想到这里,她不禁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若是有朝一日能够将文家的生意做到西蛮就好了,这样打通一条丝绸之路,日后必定会有更高的收益。不仅如此,这还能成为一个让她顺理成章去西蛮的理由。

    这个念头真是太令人心动了!

    家禾强压住心中的兴奋,一把握住红姑姑的手道谢:“这次多亏有了您帮忙,您的功劳,我一定会记下的。”

    红姑姑掩口而笑,谦虚道:“姑娘这是说的什么,不过是我份内之事罢了,更何况南江侯府有恩于我,既然是秦世子亲自嘱托,自然要尽心尽力的将它办好。不过说来说去,还是姑娘的方子好,否则也出不来这样的效果,要知道我们原来也有过这样的念头,只是怎么都不能让萤石粉很好依附在布料上,没想到这次用了姑娘的法子,竟然一试就成了。”

    “我也不过是歪打正着罢了。”家禾见到红姑姑话里话外似乎是想要询问关于那方子的问题,连忙将话题岔开,红姑姑见她如此避讳也很识相的没有再问。

    家禾又同红姑姑商量了后续加量的事情,然后按照约定从命姚嬷嬷从账上支出一百两银子给红姑姑,又额外支出十两当做她的好处费,红姑姑领了银子,千恩万谢的走了,留下家禾立刻对旁边的紫草吩咐道:“紫草,赶紧托人去南江侯府送信,告诉表哥咱们的事儿已经成了。”

    “姑娘,可是二爷不是说明天就要咱们?”紫草心中自然替家禾开心,只是该提醒的自然还要提醒,好让姑娘早作准备。

    “瞧我,光顾着开心竟是将这些都忘了。”家禾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头,叹道:“多亏了有你,给我拿纸笔来,我要少些话给表哥。”

    紫草眨了眨眼睛,并没有立即动身,疑惑的问道:“姑娘可是想将后面的事情托付给表少爷?”

    “不然还能怎样,以父亲的心性,恐怕并不会看好这夜光衣的行情,更何况他做事一向本分,我给成衣和布料定了那么高的价格,他必定不会认同,所以眼下只能将咱们没做完的事情全权交给表哥负责,而且有了南江侯府的名头,想必这件事情会更容易些。”

    紫草点了点头,半开玩笑的接道:“姑娘既然想借表少爷的名气,倒不如干脆送他一件让他穿出去,相信以表少爷的俊美,一定会引发文人墨客的追捧。”

    闻言,家禾眼前一亮,一个绝妙的念头闪过她的脑海,喜得她一把拉过紫草的手笑道:“我们紫草真是越来越聪明了!与其要他穿上,倒不如在上面绘出京都几位有名的才子画像试试,也许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也不一定。”

    “姑娘才是真的冰雪聪明,想当初甄世子进城的时候不过是个马车就让那些闺秀们如此追捧,相信他们的画像也绝少不了人来买,我这就去跟表少爷说。”

    谁知家禾却果断对她摇了摇头,狡黠一笑道:“这件事我们还是先斩后奏吧。”

    与此同时,正在抚琴的秦显指尖一阵刺痛,圆润的指肚上渐渐泛出殷红的血丝,他好看的眉毛不由得皱起,浑然不知某人预备干坏事儿,却想要他来帮忙背黑锅。(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迁怒

    残阳将天边晚霞染成了血色,赤红的色似乎正暗示着京都即将面临一场血雨腥风。

    “姑娘,东西已经收拾齐全了。”

    紫草纤细的声线将凝视着窗外风景的家禾唤了回来,她连忙收回目光转而看向紫草道:“不知不觉都这么晚了,明天就要动身,唉……”

    家禾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紫草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次离开京都走的太仓促,姑娘有好多事儿都放心不下。

    “姑娘别担忧,表少爷办事儿靠谱着呢,您就放一百个心吧。”紫草一向对秦显评价很高,以至于家禾经常怀疑秦显在这小丫头眼里几乎就是无所不能的。

    “是啊,表少爷办事儿靠谱着呢。”家禾促狭的看了紫草一眼,学着紫草的语气又说了一遍,坏笑了两下,给紫草闹了一个大红脸。

    她似乎觉得不过瘾,特意补充道:“啧啧,早知道我就应该给表哥身边的画墨姐姐要过来,然后让你换过去呀。”

    “姑娘您就排揎我吧!”紫草大窘,连忙伸手就要去抓家禾,两个人玩玩闹闹的不亦乐乎。

    “瞧瞧,瞧瞧,这都成个什么样子,做主子的没有主子样,做奴才的不守奴才的规矩,小心我告到姚嬷嬷那里,让她好好教教你规矩!”

    一个突兀尖锐的嗓音突然在门口响起,家禾同紫草都齐刷刷的转头,只见身着鸭绿色短袄并素色棉裙的沉香亭亭玉立那里,嘴角微微翘起,似乎是正在看她们二人的笑话,

    紫草顿时羞得无地自容,也忘了问沉香的来意就匆匆遁逃进里间儿,只剩下家禾同沉香在花厅中大眼对着小眼。

    “沉香姐姐来这儿做什么?”家禾歪着头一脸疑惑,只见沉香疾步想着自己走来,然后用只有他们二人听得到的声音低声道:“是我听说有人在大门外头低了帖子,可是却被大爷压了下来,我私心想着那帖子是卫国公府送来的,或许有必要跟你说一声。”

    家禾大吃一惊,疑惑道:“爹爹为何要将这事儿压下来?”

    沉香沉吟片刻,似乎是在回忆当时的情形,然后原话答道:“二爷他说眼下正是敏感时期,咱们家做事处处都被人盯着,早前不过是良贵妃说了几句公道话,帮咱们查清真相就惹了一身腥,若是如今再被人看到咱们两家私下走动,只怕是又要给贵妃娘娘惹来麻烦了。”

    闻言,家禾心中越发的不是滋味 ,要知道若是她猜得没错,这在幕后一手主导此事的人应当就是良贵妃,而他们文府不过是良贵妃用来扳倒乌家的棋子,是埋在陛下同乌家之间的一根刺。

    但是她的家人却毫不知情,反而对卫国公府格外的维护。

    不知不觉,她湿了眼眶,第一次有了对甄琢的埋怨,恼怒他走得太急,恼怒他的姑母如此利用自己同家人。

    见到家禾的脸色变了几变,沉香还有位家禾是在埋怨我文二爷的决定,于是连忙解释道:“姑娘千万别生二爷的气,二爷他也是想得周全。”

    “我没有,”家禾果断摆了摆手:“爹爹做的无可厚非,只是沉香姐姐可知道是什么人来送的帖子?”

    “这个嘛。”沉香想了想,这才应道:“听他们说是卫国公府的二少爷,啧啧,我听说这位主儿当初在宫里很是得贵妃娘娘的宠爱,会不会是贵妃娘娘托他给您带什么话?”

    “呵呵,”家禾果断笑了笑,摇头道:“贵妃娘娘可绝使唤不动他,要我说他必定是自己有事要找我。”说到这里,家禾试探性的问道:“爹爹既然没许他们进来 ,以甄瑾这厮的性子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恐怕一会儿就会杀回来了,你且带我去大门口。”

    见到家禾决定做的这么急,沉香连忙提醒:“可是姑娘您明日就要走了,是不是这时间赶了些。”

    “嘘,既然沉香姐姐肯给我送信,就证明您是向着我的,可千万别说漏了嘴,千万帮我这一次。”

    很难见到家禾这般苦苦恳求,沉香自然早已经被她打动,满口应了下来,顺便还帮她打起掩护。

    果然如家禾所料,那送帖的人碰了壁之后立刻回去禀了甄瑾,小家伙果断第一时间杀了过来。

    家禾早有准备,悄悄等在胡同口截下了甄瑾的马车。

    “阿禾!”甄瑾远远的见到家禾披了一身灰鼠皮的大衣,立刻命车夫放慢了速度,渐渐停在她面前。

    “二少爷,咱们借一步说话。”家禾揉了揉冻得通红的小脸儿,带着他去了胡同口茶馆,一进雅间立刻问道:“既然是来做客怎么来的这样晚?可是有什么急事?”

    甄瑾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叹道:“前些日子一直没找到机会,所以给耽搁了,谁知道突然听说你们要走,这不我就赶着过来了。”

    家禾诧异,疑惑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要去投奔云州亲戚的?”

    甄瑾狡黠一笑,故作神秘道:“这个嘛,自然难不倒我,不过你放心,也只是我们知道而已,顺便还能给你打打掩护。”

    家禾虽然狐疑,但也不好再问,只得无奈道:“你赶着这么急来见我,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出事到没有,我其实也是跑腿的。”甄瑾一边说一边可怜巴巴的看着家禾,委屈道:“都怪三姐姐她太懒了,非要我带花给你,说你们家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好叫你放心。”

    闻言,家禾心下一惊,虞瑢肯说这番话,相当于给她下了承诺,同时还有另一层的意思,就是暗示自己他们很有把握。

    那他们为何会如此有把握呢,多半是会因为这件事根本就是良贵妃一手操刀弄出来的。

    家禾心念百转,眉头紧紧的锁在一起,甄瑾却没想这么多,只当他们是因为哥哥才如此照拂文家,于是便不免有些得意,故作傲慢的对家禾开口:“没想到你这丫头还是傻人有傻福,现在虽然我哥哥不在,但我姑母还有三姐姐肯定会想办法不让你受委屈,啧啧,本少爷给你传了这么重要的信儿,你要咱们的答谢我啊?”

    他正说的得意,完全没有注意到家禾此时此刻难看的脸色,还以为自己同姑母都是文家的恩人。

    家禾一怒之下,冷笑着应道:“二少爷说这话是想让我铭记贵妃娘娘的恩典?是不是我还应当感激涕零这才应景儿?”

    听出她话中的浓浓讽刺,甄瑾有些诧异,他一向又趾高气昂惯了,怎么肯给家禾低头,便更加傲慢的指责家禾:“你这是怎么了,明明是你们家的麻烦事儿,我却巴巴跑过来给你吃什么定心丸,哼,全怪我多事 ,我就知道你还是那个没心没肺的样子!”

    听到这话,家禾更气,完全失了往日说话的分寸,只管随着脾性度赌气道:“不错,我本来就是没心没肺的,谁要你巴巴的过来送什么信儿了,文家如何不都是与你们卫国公府无关的么,我们是小门小户,受不起甄家的大恩!”

    “你!”甄瑾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顿时红了眼圈,满脸的欢喜也全然变成了伤心,他动了动嘴,最终还是说不出任何伤人的话来 ,突然走上前拉着家禾的手道:“你平日里虽然对我一直不好,却也没坏成这个样子,我是真的不如哥哥?准你见到他就柔情蜜意的,见到我凶成这个样子?小心我闹起来,搅黄你们的婚事。”

    眼前的少年眼底突然一闪而逝黯然,家禾这才缓过神来,发现自己是因为良贵妃所做的事而迁怒了他,心中既觉得抱歉又觉得有些不甘心,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到最后却是不能说出一句。

    甄瑾见到家禾的表情有了变化,连忙趁机道:“啧啧,我看你怕了吧?要是怕了可就别再怠慢我,否则我发起威来,你铁定吃不消。”

    听着他半威胁半玩笑的语气,家禾知道甄瑾是不想跟自己闹得太僵,无奈之下她长叹一声,轻声开口:“替我谢谢三公主殿下。”

    “哼,我就知道你会厚此薄彼,你谢谢三姐姐怎么不来谢我?要知道姑母可一向最疼我的,到时候我帮你说几句好话,她肯定会尽全力帮忙的。”

    听到甄瑾又提起良贵妃,家禾才刚刚缓和的情绪顿时又生出几分怨怼,甄瑾见到她表情微妙的变化,心中也隐隐的有了猜测。

    要知道家禾这丫头他是知道的,虽然平日里嘴巴坏了些,却从来不会真的怨恨上什么人,但是这一次,她却同以往不同,满心都是怨气,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隐情,他铭记在心,暗暗猜想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家禾起了这么奇怪的变化。

    思及至此,他脑海里浮现出当时虞瑢怅然的神情,看来想要弄清楚事情的原委,还须得三姐姐来帮忙。

    家禾对甄瑾的心理活动浑然不觉,心中还在思忖着虞瑢的承诺,虽然虞瑢给自己吃了定心丸,但良贵妃的做法已经相当于在她心上隔了一道口子,即便是她亲自用药也还是难免留下疤痕。

    眼下,她有些迫切的想要到云州见到甄琢,看看他到底是否知情,又是怎样的态度,而这些,都关系到她日后面对良贵妃的态度。(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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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1395/ 第一时间欣赏家禾最新章节! 作者:逆琳南舒所写的《家禾》为转载作品,家禾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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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禾介绍:
面对无法回归本体的无奈和即将走向衰亡的家族厄运,文家禾决定既来之则安之,好好经营方是上策。简言之,就是女汉纸重生为伪白富美的奋斗史!感谢《闺宁》的作者意迟迟制作的精美封面!~(≧▽≦)/~团子灰常喜欢!家禾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家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家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