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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禾全文阅读

作者:逆琳南舒     家禾txt下载     家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抵达

    马车行至安康县城,一路上除了守城的士卒盘查,再未见任何追兵,竟是出乎意料的顺利。

    家禾不由得心中打鼓,抬眼看向陆沉,却发现他仍如姜太公稳坐钓鱼台一般,面上并无半分讶异之色。

    直到进了安康县城,他才睁开假寐的眸子,笑道:“此行如此顺利,多亏了有妹妹帮忙,叨扰许久,是到了该道别的时候呢。”言罢,便大言不惭的吩咐车夫通知文氏夫妇,直接驶入一处僻静的小巷。

    只言片语间,家禾已心念百转,眸底划过一丝黯然。

    她怎么就忘了,以陆沉的心性,从来不会受制于人,也从不会把自己后背交付于他人手中,亏她还自以为是的认定是救了他们兄弟性命,事实上,不过是如果他的下属未能解决掉追兵,便用来保底的棋子罢了。

    见到眼前的小家伙露出颓然的神色,陆沉不由得皱眉,美艳不可方物的容颜突然凑近,在家禾耳边呵气如兰道:“看你这副神情,可是临近分别,舍不得我?”

    家禾羞恼的瞪了他一眼,冷冷道:“好走不送!”

    陆沉哈哈大笑,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家禾的下巴,叹道:“我这妹妹还真是绝情。”言罢,听到外面传来嘈杂之声,这才松了手,敛了笑容,掀开门帘跳了出去。

    家禾暗自咬牙,这厮真是一点不肯吃亏,自己不过调|戏了他一次,他就算计着要十倍的还回来,果真是唯小人与路陆沉难养也!

    与此同时,扮成文家众仆的黑衣侍卫悄悄撤了出来,不知何时已经带走了那位小公子,家禾咋舌,幸而文二爷他们并未轻举妄动,否则以这些人的身手足以以一当十。

    见那些人离去,文二爷也松了一口气,不敢久留此地,忙命车夫匆匆驶向安康。

    车厢里,云氏忧心家禾特意坐了进来,见她沉默寡言还以为是之前的种种受到了惊吓,便也不多言语,只默默的将她抱在怀中。

    感受着身下的颠簸,沉溺在云氏温暖的怀抱,家禾怔忪的望着方才陆沉坐过的地方,想起那人乔装之后的满面别扭,突然笑了起来。

    “幺妹儿这是怎么了?”云氏奇怪的看向她,完全不理解她这大起大落的情绪是因何而来。

    “没什么。”家禾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睛,努力不让云氏看出丝毫异样,心中却在感慨命运的奇妙,转世为人,她竟同那人相逢在彼此都落魄之前。

    家禾正思忖着,抬头见云氏正一脸探究的看着自己,便连忙掩饰道:“没什么,阿禾只是想问问娘亲,那位太姨奶奶是不是真的像府里下人们说的那样难以相处?”

    闻言,云氏勾了勾唇,一边摸着她的额头一边笑道:“莫要听那些乌七八糟的人胡诌,秦姨奶奶虽说为人严厉了些,但绝不是什么不能容人的主儿。”说到此处,云氏的笑容陡然增了几分苦涩,看的家禾一脸茫然。

    “你只管记得,她虽然看着凶巴巴的,却是这家中真正的菩萨。”

    家禾懵懂的点了点头,心里却在努力回忆着这位久居乡下的太姨奶奶,却发现前世的闺蜜从未同自己提过,虽然心中仍存了几分忐忑,但家禾还是努力平复了心绪,打起全部的精神,准备去会一会文府老宅众人。

    马车自土路上疾驰而过,带起滚滚黄烟,路边的家禽也全都鸣叫着四散,交错纵横的车辙直延伸向不远处高大的青砖红瓦老宅。

    田间耕作的庄稼汉扛起锄头向远处望去,只见浩浩汤汤的车队正从庄外涌来,忙匆匆喊来地头上歇着的自家儿子,叮嘱道:“是文府的车队!快去老宅知会太夫人一声,就说是宁元来人了!”

    闻言,那半大的小子憨憨的挠了挠头,呆呆的问道:“爹可知道是哪位爷来了?”

    那庄稼汉被问的一愣,看了半晌也未看出什么名堂,于是大手一挥,不耐道:“哪位爷见不得,你只管传话便是,挑这些歪理作甚!”

    见自家父亲十分不耐烦,那半大小子只好小心翼翼的低声道:“不是我多事,而是这两日姨奶奶专门吩咐了,要下头盯着点宁元来人。至于为什么……我也并不清楚。”言罢,生怕再被父亲数落,便脚底抹油,一溜烟的跑去报信儿了。

    唯留下那庄稼汉子站在原地,思忖着儿子方才说过的话,又想到这些年来宁元城文府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个性,浓密粗矿的眉毛皱紧,眉心黝黑的肌肤处挤出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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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亲戚

    还未进庄子,家禾就看到不远处迎接的队伍,为首的是一位藏青色祥云织锦长衫的老者,一看便知是几近花甲之年。家禾暗自猜测此人多半就是文家那位丫鬟所出的庶三老爷,如今乡下田庄的主人。

    “三叔!”文二爷从马车中跳下,一声清脆的呼唤直接证实了家禾的猜测,她饶有兴致的继续向人群扫视,却并不见那位传闻中性格怪癖难以相与的太姨奶奶,不由得心中有些纳闷。

    云氏此时忙着同前来迎接的亲朋好友客套寒暄,一时间也无暇顾及女儿,只留下家禾安静的坐在车中,顺着半掩的帘子向车窗外看去。

    跟在文三老爷身后的只有一个年纪十四五岁的少女,容长脸,蜂腰窄肩,眉宇间多似文三老爷,家禾渐渐回忆起家欣临行前的叮嘱,心知这是文三老爷的老来女,她的五姑姑文绣,别名唤作绣姑。

    “五姑姑好。”见到文绣的目光投向自己,她连忙笑嘻嘻的点头,却不料文绣面上竟露出讶然的神情,半晌,挠了挠头,憨笑道:“这是阿禾吧,没想到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

    云氏在一旁直接牵过绣姑的手,叹道:“可不是,上次来的那会子,她才那么一丁点大,还在我怀里天天嚷嚷着要吃奶呢。”

    “的确是太久没见二嫂了。”绣姑笑容腼腆,反握云氏的手,看的云氏不禁红了眼眶。

    “我就说上回就该让你二哥将你接到家里去的,毕竟……宁元门当户对的人家要多一些。”云氏说到后面渐渐放低了声音,绣姑也不由得红了脸,文三老爷同文二爷寒暄未曾留意,家禾却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看来她母亲同老宅众人亲厚异常,尤其是这位五姑姑,虽分别多时,却一直牵挂着对方,家禾暗自嗟叹,她这位娘亲是个热心的纯善人,却终比不上五太太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会做人。

    文二爷寒暄了一阵,便向文三老爷问道:“怎么不见秦姨奶奶?”

    闻言,文三爷压低声音,无奈道:“在老宅里等着你们呢,我一早儿劝她出来,她偏偏不肯,却又吩咐厨房做了你们最爱吃的。”

    文二爷心中一暖,惭愧道:“是我不好。”

    文三老爷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此事也怨不得你,是她心中一直有个疙瘩,终究解不开罢了。”说到此处,又话锋一转,表情也变得无比认真起来:“要我说,你此番前来有事办事,千万莫要提接她去府上的话,她是断然不会肯。”

    “多谢三叔提醒。”文二爷点头,他有何尝不知道,只是一个是含辛茹苦拉扯他长大的祖母,另一个却是十月怀胎产下他的生母,夹在这其中,终究难做罢了。

    众人言语之间,渐渐向着文府老宅走去,家禾牵着绣姑的手左瞅瞅右瞧瞧,带到众人都要进门时,悄压低声音在绣姑耳边道:“五姑姑,怎么不见六叔?”

    文六爷是文三老爷同发妻的独子,如今年方二十五,却一直尚未娶亲,同妻妾成群的文七爷恰恰是鲜明对比。

    “嘘……”绣姑忙使了个眼色给她,小心翼翼的低声回道:“被祖母罚跪在佛堂呢,”绣姑十分自然的叫了秦姨奶奶祖母,显然在老宅人的心中,是将她同已故的文老太君同等看待的,又接着道:“说是不跪倒晕过去不许放他出来。”语毕,眸底满满都是担忧的神色。

    家禾了然,这位文六爷的个性的确非比寻常,同饱读诗书,带着些文人酸气的文二爷不同,他的特立独行,是在执意要参军打仗上,而自己又偏偏是文三老爷的独子,以秦姨奶奶的个性,又怎么会允许,祖孙二人自然多生矛盾。

    家禾眸光一黯,心中顿时五味杂陈,这位文六爷,是前世自己除闺蜜外,唯一见过的文家人,只是他到底没能如愿从了军,却反而是落了草,到最后被大虞的军队围剿致死。

    在他临死前,也曾来找过那一世的家禾,当时的家禾告诉自己他是文府的庶系,又自幼没有多少交集,自己当时考量那人是匪寇,便连同父亲想了个主意将他羞辱一顿,然后赶走。事到如今,她都还记得那人走时满是自嘲和无奈的目光,每每想起,都让她忍不住愧疚。

    “仔细了台阶!”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行至堂屋,绣姑见家禾只闷着头,也不言语,到了台阶前连腿也不抬一下,忙出声提醒。

    家禾险些被绊了个狗吃屎,忙抬脚上了台阶,对绣姑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绣姑这才松了口气,又叮嘱了她两句,二人一同进屋,正看到堂中桃花木刻祥云图腾的扶手椅上,一位深青色蝙蝠文长褙子的银发妇人正襟危坐,虽容色已老,眉宇间威严的气度却丝毫不减。

    这定是那位秦姨奶奶无疑了,家禾正暗自忖度,却听到一旁传来一个苍老沙哑的声线:“原来是老姐姐的孙儿来了,可见我今儿来得是不巧了。”

    家禾闻声望去,只见堂中左手边第二把交椅上,正坐着一位福寿吉祥纹锦官绿织金对襟褙子,配月白色暗纹蔽膝马面裙的老夫人,相比于秦姨奶奶,她体态微福,面相圆润,慈眉善目,让人看了便觉亲切。

    此时此刻,在她身旁还站着一个七八岁模样的童子,虽不比之前所见的那位小公子精致,却也是浓眉大眼,面冠如玉,颇为讨人喜爱。

    这二人是谁?家禾歪头,不觉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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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林家

    就在家禾不明所以之际,只见堂上正襟危坐,一直寡言少语的秦姨奶奶突然清了清嗓子,徐徐开口道:“什么巧不巧的,你要是肯给我这个老太婆面子,就尽管用了晚膳再回。”言罢,淡淡的看了文二爷一眼,眸光微寒。

    文二爷惭愧的低下头,心底默默叹息,他这位老祖母,虽是久居乡下,却是什么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孙儿给祖母请安。”文二爷领着妻女恭敬的跪下,正要磕头,却被秦姨奶奶挥手阻了。

    “我这老婆子受不起你文二爷的大礼。”她说话的时候,眼皮也不曾抬一下,似乎根本的并未将文二爷此时纠结的神色看入眼中,只自顾道:“更受不起你这称呼,你文二爷的嫡亲祖母,如今是祠堂里供着的那位。”

    此言一出,气氛直降到冰点,家禾默默吐了吐舌头,心道这位太姨奶奶果然不同凡响,当着外人的面,竟是什么话都敢说出口。

    文二爷顿时面如猪肝,远山般的黛眉骤然缩紧。看出他的窘迫,文三老爷忙对自家女儿使了一个眼色,绣姑顿时会意,忙过来将云氏同文二爷扶起,笑着缓和气氛:“都怪我那六哥不争气,这阵子老是惹祖母不开心。”言外之意,是秦姨奶奶不过是迁怒他们罢了。

    “多谢五妹妹。”文二爷笑着摇头,他心中又怎会不知秦姨奶奶并非迁怒,而是特意针对自己,只是碍着那对祖孙的面,不好多言,只笑道:“听说前些日子安康暴雨,道路不通,母亲特地让我带了些药材同锦缎过来给三叔,若是你们不方便进城,也好应应急。”

    文三老爷连忙点头,又偷偷瞄了坐上的秦姨奶奶一眼,发现她并无异色,这才夸赞了文二爷几句,命下面的人将东西收捡起来。

    堂下坐着的老妇人见状,也为了打破僵局,笑着开口道:“难为你们这些做小辈的想的如此周全,说到这雨,还真是不下不要紧,一下了不得,如此一来,也不知道我们家的车队要被阻到何时了?”语毕,还重重的叹息出声,眉宇间满是忧色。

    家禾见她这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不似装假,便猜到她这话并非全部是为了缓和气氛所说,正暗自猜想此人的身份时,就听绣姑安慰道:“林家婆婆不必着急,这雨如今已经停了,过不了两日应当就会到了。”

    “绣姑果然是个贴心的,只是你也不必安慰我这老婆子,现如今即便到了,离八月十五也不剩下多少日子,卖不出数了。”

    家禾一听这话,便忍不住好奇问道:“婆婆是卖什么的?为何还要偏守着八月十五?”

    云氏怕她乱问惹恼了客人,刚要制止,却不料那老妇人笑眯眯的回道:“不过是些想香烛彩纸花灯一类过节的玩意儿,自然是赶着过节买的多,否则放久了,卖相就不好了。”

    绣姑见家禾一脸好奇,便悄悄在她耳边低语:“林家经营的是镇上最大的杂货铺子。”

    家禾闻言顿时了然,点头叹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婆婆家卖的是月饼呢。”

    谁知听了这话,那老妇人忙促狭的看了秦姨奶奶一眼,哈哈大笑道:“我倒是想,只可惜这主意给别人占先了。”

    秦姨奶奶这才咳嗽两声将她打断:“现如今你还惦记着我那面点作坊,也罢也罢,等到你的货到了,便送到那边吧。”

    林老太太一听,顿时心花怒放,忙应道:“如此甚好、甚好!我果真不虚此行。”

    见状,家禾原本对这位秦姨奶奶抱着的探究心情顿时变成了膜拜,原来她不仅仅是个只知道种田的乡下老太太,不仅很有经商头脑,还很会交人,这些过节用的物什放在铺子里,别人买月饼的时候看上几眼,自然也会顺便买回家,倒为林家多了一条售卖的渠道,果是互利互惠。

    有道是一山不容二虎,怪道这位太姨奶奶只留在乡下,从不肯入文家南北二府。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更何况你那路上的才是大头,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了。”秦姨奶奶边说,便接过身后丫鬟递来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提到路上,林老太太面上愁云滚滚,无奈叹息:“谁说不是,来来去去,总得走一趟空车……这都是没办法的事。”

    文二爷见她们聊得正欢,秦姨奶奶并无半点想要搭理自己的迹象,不由得心中暗自着急,赶在用膳的当口,悄悄将文三老爷叫道堂外。

    “三叔,侄儿有个不情之请。”

    文三老爷皱眉,斟酌片刻叹道:“我心知你为何而来,只是……我做不了这个主。”

    闻言,文二爷表情顿时变得颓然,声音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沙哑:“我明白三叔的为难,只是……侄儿求的不是这个,是想问三叔可否让我单独见祖母一面。”

    今日一进门,看到林家祖孙二人,文二爷就明白是秦姨奶奶故意放在屋里,以阻他开口的。思及至此,他不由得在心中苦笑,怪只怪文府做事太不地道,这么多年织造府每每缺了银子周转,才想起乡下的这些旧人来,而自己同秦姨奶奶那点可怜的祖孙之情,也快要被母亲的贪得无厌磨平的一无所有了。

    “这……”文三老爷叹了一声,终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我姑且一试,至于成与不成,还要看老太太的心意。”语毕,也不再多言,返身入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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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幸事

    夜风习习,空气中氤氲着玉兰花香,淡淡的撩拨着人们的每一根神经。

    家禾用力嗅了几下,抬头看向漆黑广袤的天幕,璀璨的星辰点缀在其中煞是好看。

    紫草看着她一副陶醉的摸样,笑着调侃道:“姑娘真是心大,难为太姨奶奶今儿这么严肃您都能开心成这样。”

    “你这促狭鬼,就知道捉弄我!”家禾不客气送了她一记白眼,叹道:“太姨奶奶虽然看起来严肃了些,却总比咱们家那些个能吃人的强。”说到此处,声音不由得低了下来,眼底划过一抹黯然,要知道她姐姐家欣如今还在狼窝里熬着日子呢。

    紫草刚想接话,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线:“什么吃人的?我怎么不知道?”

    闻声,两个人皆是吓了一跳,回头看时,才发现原来是云氏身边的姚嬷嬷。

    “姚嬷嬷。”家禾忙甜甜的叫了一声,走到她跟前,笑着开口:“嬷嬷是来找我的?”

    姚嬷嬷点头,也不再提刚刚的话,而是直接道:“林老太太要回府,太太喊我过来叫你,赶紧过去送客。”

    家禾连忙跟着她走向大门口,一路上顺便听姚嬷嬷念叨方才席间的事儿,恰巧是她出来透气错过的。

    “要我说这家大业大又有何用,前有狼后有虎惦记着,啧啧……”姚嬷嬷一边说一边感叹,家禾和紫草对视一眼,心知肚明,也不敢吱声。

    “亏得这林老太太是个能干的,否则她这嫡孙这么小,早晚得被他那个庶出的叔叔祸害了。”姚嬷嬷年纪大了,也爱唠叨的很,席间又听了林家的故事,便一股脑的说给了家禾同紫草。

    原来那林老太太的亲生儿子早逝,媳妇后面也抑郁而卒,只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奶娃娃,她含辛茹苦的拉扯到了六七岁,却不料赶在这个当口,早先离家去做生意的庶子竟带着一家老小回来了,林老太太碍着不能分家的祖训无可奈何,如今努力结交当地的各大家族,也不过是为了自己万一日后有个三长两短,好给嫡亲的孙儿留一条后路。

    果然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家禾轻叹一声,握着姚嬷嬷的手不由得收紧,再抬头时,就看到林老太太带着孙子上了二门外的轿子。

    云氏见她们来了,忙叫了过来,跟着秦姨奶奶一同道别,林老太太一边道谢今日的款待,一边客套道:“赶明儿我也要喊二太太同七丫头到我们府里热闹热闹。”

    “你要是不嫌她这皮猴儿闹腾,就尽管来叫我们。”云氏笑眯眯的拍了拍家禾的脑袋,家禾撇了撇嘴,原本还想抗议,但是眼角的余光扫见秦姨奶奶那冷峻的面容时,顿时将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七丫头这是活泼伶俐,赶明儿我也得让我们元哥儿学着点,老是这样几巴掌都拍不出来一个屁可不行!”林老太太一句话顿时将大家逗乐,也让成功让身边的孙子元哥儿红了脸,窘迫的低下了头。

    家禾不免多看了他几眼,心中也有些疑惑,彼时家禾还不懂得何谓闷|骚,只当他是与同龄的人相比,过分安静了些。

    好容易送走了林老太太,文二爷忙松了一口气,正琢磨该如何找借口单独见秦姨奶奶一面,却不料她从未看自己一眼,只径自对云氏开口道:“好些年不曾见你,不想阿禾如今都这般年纪了……”寒暄之余,便跟着云氏去了卧房,丝毫没有搭理文二爷的意思。

    云氏看出自家夫君的为难,却碍着秦姨奶奶的古怪脾气不好开口,只好陪笑着点头。

    家禾见气氛尴尬的紧,赶紧在秦姨奶奶面前卖乖,说些平日在府中姐妹们之间闹过的笑话,一来二去,秦姨奶奶一直严肃的面容终于有所缓和。

    “这七丫头,倒是比当初闯荡多了。”秦姨奶奶粗糙的手掌摸上家禾的额头,叹道:“那会子,别人就是抱一下都不肯,那股子清高劲儿,真是像极了华哥儿小时候。”

    听到这话,文二爷文华不由得低下头,尴尬道:“难为祖母如今还记得,那会儿我也是少不更事,任性了些。”

    秦姨奶奶并未看他,神色淡淡:“纵是任性,也是真性情。”

    文二爷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只好找了个借口走开,留下云氏陪着秦姨奶奶。

    看着他有些落寞的背影,秦姨奶奶眼角的鱼尾纹也不由得皱起,半晌拍了拍云氏的肩膀,叹道:“华哥儿自幼伶俐,我却是怕他太自诩聪明,却反而分不出好坏善恶,辨不清真情假意……”语毕,竟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家禾听了这话就差当场给她鼓掌,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里却早已认同了千万遍,正激动之际,又听秦姨奶奶继续道:“华哥儿是我看着长大的,什么心性我也清楚,这才厚着脸皮,去你父亲那儿求了你过门,却不想,成了我这辈子唯一的愧事。”

    云氏听了这话,眼眶也不由得红了,拉着秦姨奶奶的手叹道:“又怎么能怨您,这份姻缘是我自己求的,何况我也从未悔过,族里的姐妹全都是父母之命,谁又能比得我嫁了心仪之人,此生能遇上子陵,便是我最大的幸事。”

    闻言,家禾不自在的撇开了脸,没错,云氏这一生最大的幸事是嫁给了文二爷,可是她最大的不幸,也同样是文二爷寄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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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地窖

    在秦姨奶奶同云氏谈过心的当晚,家禾便做了一个梦,梦里有漫天飞舞的玉兰花瓣,落在她的头上、肩上……她侧目时,看到自己身上穿着的,是那件绣着金凤的大红色嫁裳,远处有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徐徐传来。

    猛然间抬头,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张无比熟悉,曾经陪伴了自己十七年的容颜,此时此刻,那张脸上正带着恬淡的微笑,这样的笑容,却是她从不曾有过的。

    梦中的人凝望着自己,伸出了手,看着那指节分明的手掌,家禾连忙用力去握住,却不料抬手之际,一抹浓烈的猩红刺痛了她的眼眸,低头看时,身上披着的哪里是嫁衣,而是殷红的血液,汩汩留下,将洁白的玉兰花瓣染成血红……

    “啊!”家禾短促惊叫一声,猛的坐直了身子,明媚的阳光射入窗棂,早已分不清刺痛了双眸的是这强烈的光线,还是梦中那触目惊心鲜血。

    “姑娘可是被梦魇着了?”外间儿正收拾东西的紫草忙慌慌张张的进门,看到家禾一头冷汗忙掏出帕子要替她擦拭。

    还不等紫草抬手,家禾便挥手阻了,刚张开嘴,却发现声音哑在了喉咙里。

    “姑娘先别急,喝口水再说。”紫草忙又端茶来递到家禾嘴边,看着她一口气咕咚咕咚喝了个见底。

    “是什么时辰了?可是该去给老太太请安了?”家禾胡乱在嘴上抹了一把,耳边立刻传来紫草的笑声。

    “姑娘可是睡糊涂了,如今咱们是在老宅,五姑奶奶说了太姨奶奶从来不兴这些个虚礼,要咱们只管睡到自然醒就行!”

    看着这丫头眉飞色舞的模样,家禾不由得失笑,只是梦境中的场景还是一遍遍的在脑海里回放。

    那张脸虽然是自己当初的,但是那个笑容……却是像极了前世的家禾。

    重生以来,她不是没有想过如今的穆佳荷身在何处,是不存在了,还是像自己一样,在原本的轨迹安然的生活?

    又或者说……如今的穆佳荷,就是前世的家禾?

    这个念头一跳出来,家禾就忍不住一阵阵的心悸,她突然从床上跳下来,将紫草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家姑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衣洗漱,速度快的让她合不拢嘴巴。

    直到推开房门,家禾澎湃的心绪仍旧不能平静,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是否意味着如今的穆佳荷也在像自己一样焦急寻找着曾经的亲人,焦急的想要和家人团聚?

    “哎!姑娘这是要去哪儿!早膳还没用呢!喂!”紫草见她就这样风风火火的出去,忙追了出来,却不料家禾速度太快,一转眼就溜了个没影儿。

    懊恼的紫草不敢声张,忙悄悄去喊姚嬷嬷帮忙寻人。

    与此同时,心事重重的家禾一口气跑到庄子外的果树林里,背靠着粗壮的树干胸口剧烈的起伏。

    她半眯起眼睛,向远处眺望,连绵不绝的山峰将视线阻隔。

    她知道,在那之后,有着曾经无比熟悉的茫茫草原,有着成群结队的马匹,有着父亲和兄长慈祥的笑容……

    若能再见……若能再见……

    突然,梦境中那个笑容又突然撞入她的脑海,家禾心口一滞,她怎么就忘了,自己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自己了,即便再见,又该如何称呼,又该如何开口?

    反常即为妖,如此荒诞的重生,若非她亲身经历,又怎会相信。面对无法回归本体的无奈,她却还是压抑不住心底的渴望,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也好。

    山风吹寒了家禾的心绪,直到手脚冰凉之际,她才渐渐收回目光,四周树叶的沙沙声伴随着悠扬的口哨音也徐徐传入耳膜。

    “呦喂!这是谁家的小姑娘,长得可真俊呢!”

    家禾循声看去,这才发现四周许多青布衣裳的汉子,一个个都背着大大的竹篓,里面放着一串串红彤彤的荔枝。

    看着新鲜的荔枝,家禾情不自禁的流了口水,那些摘荔枝的汉子见她长得可爱,便揪下几颗放在她手里,问道:“你这小丫头面生的很,不是我们村儿的人吧?”

    这其中有昨日陪着文三老爷迎接的长工,一眼将家禾认了出来,在那人耳边悄悄道:“别瞎问,这是文大老爷的孙女!”

    “宁元那位已故的文大老爷?”长工吃了一惊,黝黑的皮肤在太阳下晒得发亮,窘迫的表情看的家禾“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另一位长工连忙点头,走过来看着家禾道:“七姑娘怎么一个人跑到这儿来了,您身边的丫鬟嬷嬷呢?”

    家禾不想回答他,就故意把话题岔开,一边吃着荔枝一边伸出拇指:“不错!真甜!”

    “姑娘要是喜欢,一会儿就吩咐他们送几串过去,正好给二爷和二太太也尝尝鲜。”那长工很会察言观色,忙掏出怀中的口袋装了几串,就要领着家禾回庄子。

    家禾心知自己不好在外面久留,便顺水推舟的跟着他去了,路上闲聊了几句,顺便问到了这荔枝的去处。

    “这玩意精贵的很,又不经放,所以一般先放在地窖里存着,其余的送到的姨奶奶那里去给庄子里的人分了,剩下的留着招待客人礼尚往来。”

    家禾听了不由得有些可惜,叹道:“虽说具体市价如何我不清楚,但在宁元的时候,祖母老念叨这些东西,的确精贵的很,平日也鲜少吃上一次,既然如此,为何不运到县城里去卖,倒是不菲的一笔呢。”

    闻言,那长工不禁乐了:“七姑娘倒是个有生意头脑的,难为你这么小还知道这些个,只是运到县城里来来回回总是免不了走一趟空车,若是一次卖不干净,又不经放,平白糟蹋了上好的东西……”

    还不待那长工说完,家禾顿时眼前一亮,突然回想起昨日林老太太说的那些话,她们需要运货进来,自家需要运货出去,如此一配合,岂不是两全其美?

    以秦氏的聪明,应当是早就想到这个法子了吧?却又为何没提呢,家禾皱眉,想到长工刚刚提到的地窖,顿时了然,只怕是县城里还没有这样现成地窖租给他们。

    思及至此,家禾又有些懊恼,垂头丧气的跟在长工身后,却不料身后突然传来男子清润的嗓音。

    “这位小兄弟!”长工闻声回头,家禾也侧目看去,只见一个玄色长衫,袖口绣着祥云暗纹的男子追了上来,在他身后的不远处,还停驻着两辆马车。

    家禾眯了眯燕,定睛细看那男子英俊的眉眼,还有嘴角一个浅浅的梨涡,总觉得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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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舅舅出现啦!女主要开始琢磨生财喽,看到有亲说更的有点慢,团子先鞠躬道歉,日后不出意外的话,会每天早九点更新的!(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舅父

    “请问这位小兄弟,可知道安康文府是哪一户?”玄衣男子边问,便擦掉额角渗出的细细密密的汗珠,眸光也扫向四处。

    家禾听他是找文家,又同云氏面目有五分相像,想到家欣临行前说过寄信知会了舅父的话,心中顿时猜测出此人的身份。

    “你……可是二舅舅?”家禾跳到玄衣男子面前,兴奋的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你是?”男子半眯着眼眸,心中满是疑惑,正猜测这小丫头的身份便见她笑道:“我是家禾,二舅舅可还记得我?”

    玄衣男子恍然大悟,旋即面露喜色:“原来是阿禾,想当初那会子见到你,还皱巴巴的,红猴子似的,没想到一转眼竟然也这般大了、”言语间,竟是唏嘘无限。

    家禾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忙对长工道:“快去通知我娘同太姨奶奶,就说是云府的二爷来了。”

    长工连应声去报信,家禾也欢天喜地的要给玄衣男子带路。

    谁知玄衣男子却抬手指了指身后的马车,继续开口:“阿禾且等我片刻,我去叫车夫过来。”

    家禾这才想起他身后听着的马车,笑问道:“可是舅母同珊姐姐和岭表哥一块儿来的?”

    云珊同云岭是她二舅的长子长女,家禾如此一问,立刻拉近了二人的关系,云二舅眯起眼睛,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着点头。

    “还有个小不点一块儿跟过来呢!”云二舅对着身后一招手,车夫忙赶了车过来。

    “这我知道,可是我的小表弟?姐姐跟我说他乳名是晖哥儿,却还没取大名呢。”

    “你倒是知道的不少,”云二舅心中骤然一暖,自上次匆匆别了云氏,二人就再未见面了,虽然书信不断,却也终是隔了一层,今天听了家禾的这番话,顿时觉得心中原本的担忧散去不少,这么多年来,姐姐果然是一直惦记着自己,连少不更事的小女儿都能如此亲近。

    家禾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据她所知云二舅是个很会做生意的老板,而且生意遍布大江南北,若是这一世自己能够同他搭上线,先不说能不能有机会打探到西蛮的讯息,至少在文府败落的时候,想要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

    云二舅自然不知道这小东西的鬼主意,领着她上了马车,一行人直奔向文府老宅。

    与此同时,姚嬷嬷和紫草已经翻遍了整个院落,却已然不见家禾的身影,紫草暗自庆幸大姑娘身边的白芨不在这里,否则自己早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好在就在她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人来报,说是云家的二爷来访。

    云氏听到是自己弟弟,还恍惚了一下,直到见到真人才确信了情况,看着比之前黑了也瘦了的弟弟,刹那间感慨良多。

    秦氏吩咐人好好款待了他们,两家人坐在一块儿亲昵的谈天吃酒,除了云氏外,最开心的莫过于文二爷,他正愁说不动秦姨奶奶,却不料云二舅又送上门来,给了他一个大好的契机。

    于是乎,姐夫同小舅子两个人把酒言欢,彻夜长谈。

    相比之下,卧房中与弟妹赵氏寒暄的云氏却是愁眉不展,握着她的手叹道:“不曾想欣儿竟真叫了你们过来。”

    赵氏看出她的为难,安慰道:“欣儿的确是请我们自便,只是这么多年了,你不想我们,还不准我们想着你同这两个丫头么,何况秦姨奶奶是个明事理的人,当初不也是她给你支招,让咱们面上疏远的么。”

    家禾在外面听着这话,才恍然大悟,难怪云氏说秦氏才是这家里唯一的菩萨,相比于其他贪得无厌的文家人,这位太姨奶奶,的确有良心的多。

    “秦姨奶奶是个好人,可惜也是做不了主的,你不知道,她昨晚上还悄悄将庄子上的对牌交给我,说先磕上几天,再去支了钱给子陵。”

    听到云氏的唉声叹气,家禾却是快笑岔了气的,没想到这位太姨奶奶如此有趣,心里早就肯了,明面上却还是端足了架子让文二爷干着急,到了关键时刻再变成云氏救场,让文二爷对发妻感激不尽,自己这次想办法带了云氏出门,真是太正确了!

    屋中,赵氏也笑了起来:“没想到这么多年秦姨奶奶还是这老顽童的性子,也好,这世上也她能治得住你们家那位活神仙,从小锦衣玉食的不知人间疾苦,如今受受挫也好。”

    赵氏同云氏原本就是闺中姐妹,所以说话也从没顾忌,一语毕,两人都无奈的笑了。

    “现如今也不成了,月钱都不能按时按数发下来,家里的佣人不少也都放回家去了。”

    听到这话,赵氏不由得不解:“既然如此,为何不干脆把外头的那个园子卖了?或者租出去也好啊。”

    “谁说不是呢,可是老太太说了,那是当初老太爷他们接圣驾的宅子,是文府的脸面,又怎么能随意租卖出去。”

    赵氏冷哼:“如今肚子都填不饱,还顾忌什么脸面,要我说你们家那位大爷也很不会经管,谁不知道织造府是个肥缺,怎么到了他这儿反而入不敷出了?”

    闻言,云氏忙使了个眼色,压低了声线:“这些个话咱们也不好乱说的,就是听家里头的老人们叨念过,当年接驾的时候,银子就跟走海似的,我自己想来,也觉得那会儿老爷子刚任江宁织造没有多久,文家未必有那个实力,只怕是……”

    赵氏倒抽一口冷气:“你的意思是说,他们挪用了不少织造府的钱?”

    云氏赶紧摇头:“这种话怎么好乱讲,我如今进了文府的门变成了文家的人,只是不好将你们都搭进去,秦姨奶奶有意无意的也提点过我几句,你如今听了,可千万不要说出去。”

    赵氏忙摇头:“这种话我怎么敢往外面讲,你尽管放心,至于景坤,他在外头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也有自己的考量。”

    “如此最好,我也怕景坤为了帮我,就胡乱答应些什么,所以才要在面上远着你们。”

    后面她们二人又聊了些什么家禾全部在意,满脑子都是刚刚文府挪用了织造府官银的事情,心底的震撼无可比拟,现如今她算是终于懂了,为何老皇帝一去世,新帝登基之后文家就立刻倒台,这其中,竟有是有这样的缘故。

    家禾浑浑噩噩的走向门外,强烈的阳光将她的视线照的一片花白,在炙热的光晕中,她一步一步,忐忑不安的踏向未知的明天。(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下毒

    安康原本就是个小地方,文家老宅这几日又接连有客临门,顿时传遍了十里八乡,没过两日,林老太太就派人下了帖子,说是要请云氏母女同云二舅的妻小来府上做客。

    云氏不好拂了林老太太的面子,便携着赵氏一同去了。一行人上了轿子,直奔村子另一头的林家宅邸。

    相比于文家老宅的敦厚质朴,林家明显看起来财大气粗的多,大门口一对威风凛凛的石狮子,门楣上还挂着嵌金匾额。家禾昂首,想到姚嬷嬷说起林家那一笔烂账,不由得暗叹一声。

    云氏送了请帖,很快就被迎了进门。林老太太今天穿了一件银红撒花对褂,看起来面色红润,气色十分不错,陪在她身边的此时除了之前见过的嫡孙林元,还有一个荔色罗裙,蜂腰窄肩的美艳少妇。

    家禾牵着表姐云珊的手,默不作声的打量着来人,脑海里不由得想起姚嬷嬷口中,那个突然归家的庶子,怕是眼前这位,就是他的夫人,元哥儿的婶娘了。

    婶娘这种生物,让家禾着实欢喜不起来,神色相较来时,也有了几分恹恹。

    林老太太看到她这样,便笑道:“这些小东西玩心大着呢,我便做主,放他们去院子里耍一会儿,省的听咱们聊天憋闷。”说到此处,又拉过林元叮嘱道:“你好生领着姐姐妹妹们去玩,小心别磕碰着。”

    见状,林老太太身边美艳的少妇也连忙附和,特地在她面前卖乖道:“老太太想的就是周到呢!”又转头对着身边的侍婢吩咐:“上回王举人送来的樱桃还有吧,去拿来洗干净的给客人们尝尝鲜。”

    家禾听到是樱桃,不由得流了一地口水,要知道如今夏末,已过了樱桃的时节,所以稀罕的很。

    看着她一副馋猫的样子,云珊赶紧用手指戳向她腰间的软肉,示意她不许太过忘形,家禾低叫了一声,也不敢放肆,便跟着林府的丫鬟去了后院。

    “哐啷……哐啷……”厚重的钟音突然从远处传来,家禾正诧异,就听到难得开口的林元突然说道:“是后山的灵泉寺。”

    家禾恍然大悟还不等开口道出疑问,就被身边的云珊抢白道:“有所谓晨钟暮鼓,如今就不是清晨的也不是傍晚,为何要赶在这个时候撞钟?”

    林元听了这话撇了撇嘴,眼底划过一丝玩味:“这我也不清楚了,只是五日前这钟就总是乱响起来,我祖母觉得奇怪差人去问过,却仍不奏效,若是两位姐姐好奇,倒不如下回去瞧一瞧。”

    家禾耸了耸肩,她虽然心中疑惑,却也没有无聊到要去一探究竟的地步,于是果断摇了摇头。

    此时此刻,林家的侍婢丫鬟们端了果盘过来,只见珐琅彩雉鸡牡丹图腾托盘里,正放着娇艳欲滴的樱桃,引得众人垂涎三尺。

    家禾是个馋鬼,见四周没有长辈便也不客气,拿起一个就要放入口中,却在到了唇边惊奇的“咦”了一声。

    在一旁同林元聊天的云崎和云珊都将目光投来,正疑惑她的反应,却突然见到家禾将樱桃放在眼前细细端详。

    云崎笑着开口:“阿禾表妹,难道你那眼睛能代替嘴巴使不成?”语毕,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

    家禾却丝毫不理会他们的调侃,兀自将眉心皱紧,又去抓了几颗樱桃,果然都在上头看到了极细的小孔。

    “你这丫头,不好好吃东西,平白糟蹋了她做什么。”云珊见到她只抓在手里却也不吃,不由得有几分奇怪,涂着丹蔻的指尖刚摸到盘边,却突然听家禾厉声道:“别动!”

    看着她严肃的神色,大家立刻意识到事出蹊跷,眼看着家禾将周围的嬷嬷丫鬟支开,才对他们道:“这樱桃不对。”

    “有什么不对的?”林元难得开口,面色不悦,还以为家禾是有意同自己作对。

    “这樱桃有毒!”家禾说的斩钉截铁,将众人都吓了一跳。

    “你!”林元到底年少,气得面色通红,怒然道:“我好心招待,你别不识好歹!”语毕,竟拿起一颗就要放入口中。

    “你不是说有毒么,我现在就吃给你看!”

    家禾苦笑,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忙将他拦下来,低声解释道:“这与你无关,”边说,边对着云氏兄妹招了招手:“你们看,这上头有个细小的针孔,我刚刚随手挑拣了几个,发现这上头都有同样的针孔。”

    “那又怎样,没准是虫子咬出来的呢!”林元还不服气,就听家禾又道:“这样孔洞明显是有人用针刺穿形成的。”说到这里,又指了指樱桃的另一面。

    “不信你们看,每一个针孔都是对称的。”

    此言一出,大家不由得都瞪大了眼睛,呼吸也清浅了许多。

    “你的意思是,是有人用毒针给这些樱桃下毒了?”云崎好看的眉毛不由得皱紧,面色也严肃异常。

    “不必用毒针那么麻烦。”家禾冷笑,“我曾听闻过有人因误食樱桃种子致死,樱桃的种子本身就是有毒的,若是将外壳刺穿,我们吃的时候吸允几下便会中毒。”

    “怎么会这样!”云珊吓得脸色惨白,“阿禾妹妹,你不是在说笑吧。”

    “表姐觉得我像是在说笑么。”家禾轻叹,刚一抬头,却见到林元眸中划过几抹厉色,旋即在漆黑的瞳孔各种融为无尽的深渊。

    看着他这幅神情,家禾不由得吞了吞口水,似乎……他已经知道了谁是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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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团子曾经偶然在网上看到过樱桃的种子被压碎,咀嚼,或者只是轻微的破损,它们都会生成氢氰酸。以后亲们吃樱桃一定记得不要吮吸或者嚼樱桃种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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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贵客

    看着林元凝重的表情,家禾无奈的将樱桃攥紧在手心,正犹豫着该如何开口,却突然见到林元乌黑的大眼睛突然泛起了点点水光。

    见状,家禾在心底叹息出声,不论平日表现的有多深沉,他到底不过是个孩子。

    云珊和云崎兄妹也相视一眼,皆不敢做声,只有家禾,突然端起盛着樱桃的珐琅彩磁盘,蹦跶到林元面前道:“要我说你那个婶娘也忒不厚道了些,居然拿了捅坏的樱桃给我们吃,反正这东西一颗两颗还不至于吃死人,倒不如我们端回去,也让她好好尝尝鲜。”

    听了这话,林元眼中的泪花奇迹般的止住,看着家禾呆呆的点了点头,云珊见状也连忙掏出怀中的绣帕替他抹干净花猫似的小脸儿,四个孩子大摇大摆的去了林老太太等人所在的堂屋。

    到了门口,家禾先示意他们三人噤声止步,自己偷偷用口水抹了一脸,装成狠狠哭过的模样跑进了门。

    “娘……娘亲!舅母……表哥表姐他们……”她只说了半句话,就把林老太太同赵吓了一跳,忙问她是怎么回事。

    家禾故意蹭到林元婶娘所在的位置,抬头偷瞄向她,那妇人一见家禾哭的如此狼狈,眼底划过一抹诡谲的光芒,正好被家禾捕捉。

    心中确信是此人所为无疑,家禾一扁嘴,继续哭道:“他们不许我吃樱桃。”

    赵氏顿时皱眉,忙道:“这两个活祖宗又欺负你,给他们叫过来,舅母给你做主!”

    云氏连忙制止:“多半是阿禾别扭不懂事,阿禾,你给我过来!”她正要说教女儿,却又听阿禾哭道:“表哥表姐说这樱桃是元弟弟的婶娘给的,既然如此理应让她先品尝,我们这些小辈不该这样不懂礼貌。”

    闻言,云氏赞许的点头:“你表哥表姐说的很对,你不该任性才是。”

    家禾听了这话,边对门外的三人使了个眼色,只见云崎抱果盘入内,后面跟着出水芙蓉般的云珊,以及沉静内敛的林元。

    妇人立刻皱眉,俏丽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狰狞,家禾不以为意的扫过,嘴角不知不觉勾起一丝冷笑,旋即对着云崎眨了眨眼。

    云崎会意,立刻擎着托盘递到林云婶娘面前:“林婶婶如此照顾我们,我们又怎能吃独食,还是先请您尝鲜。”

    林元婶娘表情顿时一僵,抽了抽嘴角才开口:“既然是专门为你们准备,云公子就不必客气。”

    家禾却见不得她这副假惺惺的模样,只恨不得立刻撕开她虚伪的面具,于是飞快的在托盘中抓了几颗,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飞快的塞了两颗在她口中,过度惊讶妇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竟着了她的道儿,囫囵吞了下去。

    “林婶婶觉得味道怎么样?要不要阿禾再喂你两颗?”她稚嫩清脆的嗓音在林元婶娘听来尤为刺耳,皱眉想到那樱桃中做的手脚,忙俯身干呕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林老太太见她神色有异,心中也不由得打起鼓来,反而是家禾没心没肺的嚷嚷道:“咦……林婶婶可是嘴里苦,没事,多吃几颗便好了。”语毕,又到凑上前强塞了两颗到林元婶娘的嘴里。

    这么多人在场,家禾又表现的如此天真可爱,还亲手喂东西给自己,妇人直恨得咬牙,却是吐也不是,吞下也不是。

    家禾见火候已到,便作势要吃一颗,进嘴之前却突然叫道:“这上面怎么有个小孔。”然后故意拿到林老太太面前,林老太太到底是个见多识广的人,一看到上头对穿的两个细孔,顿时就变了脸色,投向林元婶娘的眸光也带了几分狠厉。

    “拿过来给我瞧瞧!”林老太太一挥手,身旁的婢子就立刻接过云崎手中的珐琅彩托盘,放到了林老太太的面前。

    林老太太又忙捡了几颗,果然发现其中几乎所有樱桃上面都有细细密密的对称孔洞,一直面瘫的脸顿时绷得更紧。

    虽然心中盛怒异常,但是碍着如此多的客人在场,她也不好发作,只随便找了个理由命人将那些樱桃拿下去换新。

    家禾见目的已经达成,心知是人家的丑事不好张扬,便不深究,自动转移了话题。

    林老太太心中有事,便也不似刚刚那样热络,云氏和赵氏都察觉出气氛不对,早早便告辞离去。

    临行前,家禾走过林元身边,只听到一向沉默的呃小家伙难得从嗓子里挤出弱弱的一声:“谢谢。”声音竟是从未有过的恭谨和认真。

    家禾侧目,视线里顿时落入一双兔子样红彤彤的眼睛,虽然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但看向自己时,却饱含感激。家禾扬起嘴角,心情顿时一片大好。

    只可惜,好景不长,在回到老宅,问得又有贵客上门之时,阳光明媚顿时转为了阴云密布。

    缘故无他,而是这位贵客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脸上起了疹子,如今已然大好的刁氏母女。

    她这位五婶婶还真是阴魂不散!家禾只觉一口老血涌上喉头,这哪里是什么贵客,根本就是不速之客!

    也罢,也罢,她既然敢来,那自己就干脆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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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千语的平安符呦~么么哒~(づ ̄ ̄)づ╭?~(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恫吓

    褶皱的菊花瓣在温热的清水中渐渐舒展,鹅黄的色泽同背地碧绿的枝蔓相得益彰。

    家禾捧着白瓷茶杯,深吸一口气,将淡雅的茶香纳入自己的嗅觉,诸事烦恼全都暂且抛在脑后。

    云珊见她这副赛神仙似的模样,忍不住捏了捏她腰间的软肉,调侃道:“你倒是个不知愁的,我可是听说你大姐在家中都病了。”

    家禾虽未抬头,颤抖的睫毛却泄露了她此时心绪的起伏。

    未听到回话,云珊还以为家禾并不知情,便叹息一声,疑惑着开口:“欣儿妹妹平素身子一向健朗,也不知怎地就突然病了,你那五婶倒是个有心的,还特意的跑来知会你们。”

    云珊这番话中暗含讽刺,却并非因知道刁氏为人,只是单纯对文府众人不存好感。

    “她自然是有心的,十个都比不上我那五婶娘一个呢。”家禾终于有了点反应,冷笑道:“姐姐这一病着实病的蹊跷,问她具体的,她又偏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会不会……是骗你们的?”云珊想到这几日姑母总是愁容不展,念叨着想要归家,不由得心中生疑。

    “这倒未必,她虽然夸张了些,却也不见得说谎。”家禾也忍不住叹息,只是事到如今,即便是她们回去,家欣也未必能马上好起来,反而白白浪费了这次出门的机会,倒不如走一步看一步,得了准信再做定论也不迟。

    云珊见她小大人似的模样,反而释然一笑,刚要开口岔开话题,就听外头的丫鬟来报,说是秦姨奶奶发了话,等会儿要去村子东头的灵泉寺敬香,要几位姑娘少爷都收拾打点妥当。

    听到灵泉寺这三个字眼,家禾眉心一蹙,不由得想到那日林元口中胡敲乱响的钟声来。

    云珊当日也就随口一问,后面早就忘到了脑后,却不比家禾一直记在心里。

    姐妹二人很快收拾妥当,一个是湖蓝色的笼烟裙,端庄大方又不失优雅,另一个则是月白色的短衫,下面陪着翠色撒花洋皱裙,灵动可人。

    二人双双行至院门外,忽见一个面色红润异常的女童,云珊虽不识得她,但家禾却是一愣,无奈之下又不好敷衍,只得硬着头皮问好:“六姐姐!”

    家碧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眸底满是不屑和轻蔑,冷哼道:“不过是去敬个香,有必要给自己打扮的如此花枝招展?七妹妹年纪小不懂事,难道珊表姐也是一样?要我说那里头都是些和尚方丈,您这般花枝招展搔首弄姿,是要做给谁看?”

    因着脸上还有这残留未消的红疹痕迹,家碧自然难以忍受的姐妹们都打扮的如此靓丽,于是酸不溜丢的说了这样一段话,直气得云珊面色发青。

    家禾却不以为意,不客气的回敬道:“六姐姐才来,有些事情恐怕未曾耳闻,我们如此穿戴,这其中自然有我们的道理。”

    家碧不满的撇嘴,显然不信:“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不必故弄玄虚,胡乱找些借口来搪塞我。”

    “阿禾不敢,”家禾面上仍旧带着微笑,似乎半点也不恼怒,眸底闪过一丝狡黠,突然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的开口:“姐姐有所不知,我上回去林府做客,正好听他们府上的下人们谈论,说是灵泉寺这几日出了一件怪事。”

    见到家禾骤然变得严肃的表情,还徐徐传入耳中阴测测的声线,家碧不由得打个冷颤,正寻思着她此话中的深意,忽又见家禾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这怪事不是别的,而是后院亭中的大钟总是不经意间被敲响,时辰又不合乎常理,差人去看,却瞧不见人,啧啧……”一边说,一边夸张的瞪圆了眼睛,“都说这钟不可能自鸣,定是有那撞钟的妖怪,趁人不备又兴风起浪。”

    家碧到底是个孩子,听到这些所谓的牛鬼蛇神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木头桩子似的呆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应对。

    看着她一副吓傻的模样,家禾暗暗在心中窃笑,又补了句:“听说那妖怪最讨厌丑东西,见着了非吃掉不可!”言罢,对着云珊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便趁其不备相携而去,一直到了大门外,家碧这才反应过来,想要跟上,却是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这二人的踪影。

    家碧正欲出声叫住他们,耳边却猛然响起了“哐——哐——”的淳厚钟音,竟是一下比一下有力,一声比一声诡异,钻入家碧的耳膜,压迫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原本她还将信将疑,现如今却冷不防被吓了一跳,惊的她顿时失声尖叫起来。

    五太太刁氏刚换上胭脂色的百蝶穿花对襟长衫,急匆匆的出门来寻女儿,却见到家碧惊慌失措的扑向自己,将头狠狠埋入她的胸口,哭诉道:“娘亲……娘亲咱们能不能不去寺里头?”

    刁氏立刻蹙眉,耐着性子问道:“这又是怎么了?方才不还商量的好好的,怎么这一会儿子就又变卦了?”虽然面色如常,语气中却已流露出不满。

    家碧光顾着害怕并未察觉到刁氏的不悦,只管哭道:“他们都说庙里头有吃人的妖怪!”此时虽然钟声已经莫名其妙的止了,家碧却还是堵着耳朵不肯抬头。

    刁氏无法,只得先从她耳朵上将两只手掌剥落,好说歹说了很久,仍毫不见效。

    一时间,刁氏也失了耐心,直接拽着她向外走去,嘴里骂道:“枉我平日千宠万宠你,你却这般不懂事,你那太姨奶奶本就看咱们不大顺眼,若是这回再不跟去,保不齐她明天就挑拣我的不是将我们反送回去……”

    家碧听了这话,终于止了哭声,却还是不断抽泣,奈何刁氏太过强势,她不敢违抗,只好提心吊胆的被她拖拽着上了马车。(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红翡

    家碧一上马车,就发现家禾同云珊二人早就候在了车厢里,不见余者,应问道:“二伯娘同太姨奶奶呢?”

    家禾含笑答道:“太姨奶奶同母亲和舅母在前头呢,已经去了,我们只等着你们一到,也即刻出发。”

    家碧听了这话,只单单记住了“出发”二字,想到那诡异的钟声,不禁又打了个哆嗦。

    刁氏则十分敏感的皱了皱眉头,笑看向云珊道:“你母亲果然是个可人儿的,姨奶奶一见就如此喜欢,赶明儿也快为我引见引见。”

    云珊只当她是客套,便羞涩的点头应了,家禾却在心中冷笑,她这五婶婶虽八面玲珑,却只搞不定那位德高望重的秦姨奶奶,如今这话,不过是因妒而生,哪里又能当的了真。

    即便是她真的有意拉拢赵氏,自己也决不会允许。坚定了立场的家禾淡淡的扫了一眼刁氏,忽见她袖中闪过一抹朱红,定睛细看时,原来是个赤红色的玉镯,她便顺势岔开话题,笑嘻嘻的问道:“五婶婶带的是什么稀罕东西,阿禾怎么从未见过,这颜色还真是新奇的很。”

    听到家禾的赞美,刁氏便干脆撸起袖子,露出通体呈现朱红色的玉镯递到众人面前,请他们仔细过目,并不直接回答家禾的话,而是反问道:“阿禾问得好,我也且让你先猜猜这是个什么材质?”

    家禾敛眸,遮挡住瞳孔深处的讽刺,要知道刁氏也罢,文二爷也罢,都是些个喜欢吟诗作对,焚琴烹鹤的风雅人,自上回鸡血石一事,也能看出他们还对玉石古玩颇为偏好。思及至此,正欲开口应对,却不料被云珊抢白道:“听您这样说,便知道不是玛瑙一类寻常之流,但看这色泽如此红润,难不成,是那古书上记载着血玉?”

    谁知刁氏非但没点头,反而掩口笑道:“云大姑娘可莫要被那些个胡诌乱扯的古书给误了,哪里有什么血玉,不过跟那些凤凰翎麒麟角一般杜撰而来,信不得真。”

    闻言,云珊面色顿时一红,家禾心中却偏看不惯刁氏这般卖弄的语气,冷笑着插话进来:“五婶婶从哪儿得了这样个红翡镯子?可是看的阿禾心中痒痒。”

    未曾料到这小不点竟分辨出了这镯子的材质,刁氏惊讶过后忙笑道:“都是些陈年旧物了,也是这回打点行李的时候翻了出来,一时又起了新鲜,便带了出来。”

    家禾心底冷笑连连,默默腹诽也不知是真的一时兴起,还是何人所赠,故意带出来,好使某人忆起往昔之情。

    她后来曾特意旁敲侧击的从府中的老人口中打听到,文二爷同刁氏当年两情相悦,眼看着便要订下婚约,却不料文二爷年少气盛,赴京求学得罪了景王,竟是自此杳无音讯,许久之后,不知又是谁误传了死讯,文家众人信以为真,悲痛欲绝,便这样过了三年,刁氏逼不得已,同文五爷成了亲,却不料成亲未过半载,文二爷竟完好无缺的归至家中,从此不再提考取功名一事,也破天荒应了秦姨奶奶的意思,取了云氏进门。

    如若自己是个局外人,听了这个故事可能也会感叹一下造化弄人,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但如今自己身在局中,文二爷又是这具身体的生父,她就绝不会对刁氏抱丝毫同情,更何况刁氏为人如此伪善,若是不能拆穿她的真面目,早晚会留下隐患。

    千思万绪齐上心头,待家禾回神之际,马车已行至灵泉寺外。

    紫草的声音从车帘外幽幽传来:“五太太同几位姑娘且耐心等等,不知为何这寺门紧闭,竟是有关门谢客之意呢。”

    “怎么会这样?秦姨奶奶他们人呢?”刁氏不解皱眉,又听紫草回道:“太太莫急,姨奶奶刚遣了人走小门去问寺中住持的话,结果如何,稍等便知。”

    不多时,家禾听到大门开合之音,一行人很快变被请了进去,来迎客者,竟是灵泉寺的住持,只是他拦下随行的小厮婢仆,低声对秦姨奶奶道:“近日敝寺本应当关门谢客,但因是您老来此,不敢造次,只是如今有人借宿在此,不便为外人所知,可否请您老留下两个梯己的丫头带进来,其余的暂且在外等候?”

    秦姨奶奶见他言辞恳切,言语间也有意无意透露这借住之人颇有来头,于是点了点头,只留下文二爷云氏等一干主子和贴身侍婢,余者一概遣回家去。

    家禾正疑惑为何大半的奴才都打道回府,面上却未曾表露,只跟着住持去了庙里,虔诚向佛祖供奉了几炷香,又叩拜了几次。

    从蒲团上起身时,忽听见佛像后传来一声嗤笑,音量虽不大,却被她敏锐的捕捉,循音向佛像后看去,只瞟见一截绯红色的衣袍。

    是什么人,不仅藏身在佛祖后面,还发出如此大不敬的笑声?

    家禾心中疑惑愈演愈烈,联想到被遣走的大半家仆,便猜测这人行径定是被这寺中住持所默许,只是来头仍未可知。

    怀揣着满腹疑惑,家禾告假出恭,由小和尚领至后院,远远的指明位置这才告辞,熟不料那和尚前脚一走,家禾后脚正欲向东西角的茅房赶去时,却听身后传来戏虐的笑声:“什么申时三刻,什么命中贵人,要我说是仇人还差不多!”

    家禾浑身一震,条件反射的回眸,映入眼帘的熟悉容颜,正是之前在戏楼,而后又在客栈偶遇的那位小公子,现如今,他面色已较之前大好。家禾不由得皱眉,心中暗暗抱怨,这个小东西,也忒阴魂不散了些!(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打赌

    明媚的阳光为眼前粉雕玉琢的童子镀上一层金辉,光晕中的他一身绯红色箭袖,上面银线绣着的锦鲤栩栩如生。

    家禾心底不免暗叹一声这兄弟二人竟能生的如此不俗,也不知他们的亲生父母是何等风姿。

    面前的小家伙自然不知家禾心中所想,见她不肯回应自己的话,顿时恼了起来,向前急冲了两步,顿时拉近了和家禾的距离,又道:“说,是谁告诉你我在这儿的?!”

    听到这话,家禾真是哭笑不得,原本她来着庙里就是情非得已,现如今,这话从这小东西的嘴里吐出来,怎么越听越别扭的,反而像是自己吃饱了撑得没事做,故意追了他来这边似的。

    家禾只在心里默默腹诽,面上却丝毫不敢表露出来,要知道眼前这位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儿,若是自己一个不小心惹恼了他,不知又会牵扯出怎样的麻烦。

    见她还不肯吱声,小东西摸了摸鼻子,伸手在家禾的面前晃了几下,疑惑道:“莫不是看傻了?”说到这里,还兀自傻笑起来,得意的昂起头。

    “罢了罢了,且饶你一次,谁让本少爷生如此玉树临风英俊潇洒……”

    他正说得开心,却不料家禾没绷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俊俏的小脸顿时起了一层煞气,只是他刚刚那副洋洋自得的模样实在留给家禾印象太深,一时间的生不出半点畏惧,只好强敛了笑容回道:“风太大,不小心闪了嘴。”

    “……”

    童子无语,瞪大了杏眸狠狠剜了家禾一眼,咬牙开口:“哼,你既然敢嘲笑本少爷的长相,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可不敢。”家禾忙摆手,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对面的游廊里隐约可见家碧的身影,眉心不由得皱紧。

    童子并未察觉到她的异样,傲娇的撇过头:“哼!心口不一。”

    家禾也顾不得解释,只见到家碧越走越近,突然计上心头,忙对眼前的小家伙说道:“我并无半点嘲笑之意,只是你未免有些自恃过高。”

    听了这话小家伙哪还肯依,他自幼便是在父亲兄长的疼爱,下人婢仆的奉承中长大,性子不免有些骄纵顽劣,于是立刻怒道:“自恃过高?你竟然敢这样说我!”

    家禾见他懂了真气,忙又补充:“若是公子不信,与阿禾打个赌可好?”

    “谁要跟你打赌!”他别扭的撇过脸,却立刻又转了回来:“赌就赌,谁怕谁!你且说是什么赌注?”

    家禾松了一口气,陪笑着开口:“简单的很,公子可瞧见那边的钟了没,只需你过去将它敲响,引那边的那位姑娘来看你,若是成了,我便认定你有这个魅力,可若是输了,你须得告诉我那申时三刻,还有命中贵人的意思才可。”

    谁知小家伙听了后半句竟诡异的红了脸,梗着脖子说好,心里却暗想这简直太容易不过,早先在京都的时候姑母带他进王府,府内上上下下都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如今不过是一个小姑娘,又有何惧,于是乎他二话不说便跟着家禾走向挂着大钟的亭子,使出吃奶的劲儿用力翘了起来。

    此时家禾借口回避,便面向外坐在亭子的另一边,上半身正好被大钟挡住,那童子也并未留意于她,只管一边敲钟,又一边向不远处走来的家碧招手。

    再说家碧刚出了游廊,却猛然听到院中钟响,耳边不由得立刻回想起家禾先前的话来,整个人先是吓了一哆嗦,准备后退时,却见到前面亭子里的依稀是个孩童的身影,戒心便不由的放下,疑惑的向前走去。

    童子见家碧走来,心中甚是得意,敲钟敲的也更加卖力,只等着过后给家禾难堪,却不料此时的家禾已经悄悄向后倒,一张翻白了眼睛的面颊时从悬挂着的大钟下方露了出来,不仅如此,脑袋两旁还软软的耷拉着白花花的小腿,穿着绣鞋的脚掌也十分畸形。

    才靠近几步的家碧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若是先前她还疑惑是这孩子在捣乱,现在她在心中却万分肯定了家禾先前的说辞,于是乎大吼了一声:“妖怪啊!”就头也不回的转身,逃也似的离去,将身后气得脸色青白的童子留在原地。

    家禾见目的已经达成,忙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然后把手上套着的绣鞋飞快的穿在脚上,整理好仪容从钟后走出,强忍着笑向小家伙开口道:“公子可是服气?”

    小家伙早气的肺都炸了,听她一说,就劈头盖脸的吼道:“是那个蠢丫头有眼不识金镶玉,不行,我们再来!”

    家禾也不急,只激将他:“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既然答应了我,又岂有反悔再赌的道理。”

    “我……我……”小家伙支支吾吾正说不出话来,家禾眯了眯眼,趁机又道:“若是你想再赌也成,只是这怎么赌还须得我来决定。”

    “你只管说!这普天之下就没有我办不到的事!”

    见他夸下海口,家禾冷笑,双瞳猛的一缩,旋即开口:“好,既然你这么自信,那我就出个难的,我那五婶婶手腕上一直有个极其宝贝的红翡镯子,她这人一向小心谨慎的很,你若是能把那个偷偷取下来来给我,我便是服了你。”

    小家伙正是在气头上,听了这话也不曾细想,只管拍了胸脯保证道:“这有什么好难的,你只管等我给你取了来。”

    家禾又忙补充:“第一不可被她察觉,第二要在一个时辰之内,怎么样,你可办得到?”

    “哼,用不了一个时辰,半个时辰即可!”小家伙不知上当,立刻问了家禾刁氏的相貌特征,约好一个时辰后在此相见,便立刻开始了行动。

    晚霞渐渐为天边披上一层霓裳,家禾望着那蹦蹦跳跳离去的绯红色身影,嘴角渐渐勾起一丝邪笑。(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孪生

    夜色渐深,灵泉寺也渐渐起了灯火,低诵的佛经伴随着木鱼有节奏的声响回荡在上空。

    斑驳的树影下,绯色衣衫的孩童焦急的夺着步子,时不时看向远处,却仍旧不见印象中娇小的身影。

    男子清润的嗓音徐徐从上方传来:“二少爷,许是那丫头诓你的,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先回去用了晚膳……”他话还未说完,就被小家伙粗暴的打断:“你说她敢耍我?”

    树上的黑衣男子撇了撇嘴,想到之前暗中保护孩童时,偷偷看到那小姑娘在钟后面装神弄鬼,不由得在心底暗叹一声,可惜了他们家单纯的二少爷,就这么三言两语,便被怂恿,替人做了扒手。思及至此,他正准备忤逆统领的意思,将实话和盘托出,却还不待开口便听到院门口传来轻巧的脚步声。

    “这个蠢丫头!终于来了!”孩子面上虽然凶,言语间却泄露了心中的惊喜,二话不说跑了过去,献宝似的将通体红润,似有血凝在其中的红翡镯子递到家禾手中。

    “喏!你瞧,我就说了,这普天之下下绝没有能难得到我的事情。”

    闻言,家禾微不可查的一笑,伴随着树上暗卫的无奈扶额。

    “你倒是说话啊,这回,可算是我赢了吧!”小家伙一副雄纠纠气昂昂的模样,原本等得不耐烦的情绪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家禾忙故意换上一副惊讶的样子:“你……你居然真的拿到了?!”

    小家伙抱着肩膀,傲慢道:“这有什么好难的,我不过找人替她去看手相,然后哄骗她先脱下镯子,再神不知鬼不觉的从她身上悄悄顺走,怎么样,本少爷很聪明吧。”

    家禾强忍着笑点头:“果然是绝顶聪明,举世无双!”一句话内,却并不包含主语。

    小家伙还只当她是说自己,得意之色更甚:“既然是你输了,就该听我的差遣才是,我要你……”

    他话还不等说完,就被家禾打断道:“既然这一轮是公子赢了,那方才的问题,我不问便是。”

    “?!”

    小家伙瞪圆了眼睛,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苦心巴力居然就得到这样一个结果,忙不甘心的道:“你!你说什么,我赢了,不该轮到我下命令了么!”

    家禾摊了摊手,也是满面无辜:“公子的意思难道是想要赖掉方才那局?”

    听到“赖”这个字眼,小家伙登时红了脸,支支吾吾道:“谁说要赖掉了,只是一码归一码,你既然输了,又怎么能不准我提条件。”

    家禾笑容不改:“若是我没记错,上一局你并未回答我的话,既然如此,这局你赢了,不正是两两相抵?”

    小家伙被噎的哑口无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家禾笑吟吟的收了镯子,转身告辞。

    “你!你别走!你给我回来!”他怎么能准,正要将家禾喊住,家禾却也不回头,只是大步向前,越来越快。

    小家伙不干了,就要跑来追,却不料还不等抬腿,就被什么东西打在膝盖上,痛的“哎呦”一声蹲坐在地上。

    家禾担心出事,连忙回头,只见一抹雪白飘然而过,飞也似的到孩子身边,将他抱了起来的,起身转眸之际,对家禾莞尔一笑道:“少爷顽劣,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姑娘海涵。”声音清润婉转,一时间竟分辨不出是男是女。

    家禾怔住,定睛细看之时却觉得浑身经脉皆不听使唤,呼吸也变得愈发急促,这……这张脸,怎么……怎么会跟故去的玉老板一模一样?!

    只是相比玉老板温和清秀的面容,这张脸更添一分妖邪之色,嘴角若有若无的戏谑笑容,似乎也在昭示着这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家禾心中惊涛骇浪,面上去不敢表露,只轻轻摇头道:“无碍。”语毕,再无多言,匆匆离去。

    白衣人没趣的撇了撇嘴,恶劣的笑道:“没意思,我还当她会告少二少您一状呢。”

    怀中的小家伙早气红了脸,连踢带踹的跳了下来,骂道:“你……你这个不知道规矩的东西,我要让他们打你板子!”

    白衣人充耳不闻,只提着他的衣领丢给刚从树上跃下的黑衣人,敛了方才玩世不恭的笑,冷声道:“丢回去,吃饭!”

    小家伙气的跳脚,眼泪也不由得在眼眶中打转:“若是玉珂还在,绝对不会这样对我!”

    白衣男子听了这话,只冷笑道:“原来二少爷知道我那蠢哥哥惯你惯的没边儿,也好,如今那蠢货的尸首还在地宫躺着,您若是舍不他,我亲自同少主说,让您去那儿陪着可好?”

    “你!”小家伙又气又急,晶莹的泪花从麋鹿般的大眼睛里涌出,伏在暗卫肩上呜咽起来。

    “大统领……”黑衣人正欲开口,却被白衣男子冰冷的眼神制止,只好硬着头皮将孩子抱走。

    冷月的清辉为空旷的院落镀上一层水光,白衣男子长身玉立在院中央,看着他们二人离去背影,眼底的戾气徐徐转为浓浓的哀伤。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白衣男子在心底长叹,若非将二少教养的如此任性不听劝告,哥哥又怎么会泄露行踪被锦衣卫射杀,事到如今,那孩子偏执的个性依然形成,岂是一朝一夕能够纠正。

    蓦地,脑海里想起大钟后面扮鬼吓人的少女,男子不由得失笑,也罢,如今出来个这样鬼灵精怪的丫头也好,自家顽劣的二少,是该被好好调|教调|教了。

    与此同时,沿着河边疾步匆匆的家禾心中也是不断打鼓,刚刚的那个人,竟同玉老板是如此相像,难道说玉老板未死?可锦衣卫又岂是那么容易糊弄的,既然如此,难道这二人是双生兄弟不成?

    想到他们都在孩童的身边,家禾眉心忍不住渐渐皱紧,如果真如自己猜想一般,师傅日后会不会还走向同前世一样的命运?不行,自己必须想办法,在这之前找到他!

    家禾下定决心,抬头时,却见前方有盈盈火光,她顿时现将心头的疑惑放下,打起精神向前看去,若是她猜得不错,此时紫草已经引了那人来了。思及至此,她用力将红翡镯子掰成两段,一段扔在草丛中,另一段紧紧的捏在手里。

    现如今,正是它派上用场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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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团子前两天出差,发文不大方便,今天的晚了点嘻嘻~

    话说星期六的时候我差点被淘宝骗,宝贝儿们也都小心点,骗子打电话来说我的订单异常,说要先退款给我让我重拍,连我买的东西价位买的时间还有淘宝账户名都知道,团子差信了,还好司机当时要接我去开会我就挂了电话,后头反应过来去网上查果然发现很多类似的骗局,不过有个同事很悲催被骗了5000块,就跟我差不多时间,骗术也差不多,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有团伙作案,你们一定要小心啊!(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落水

    临近河边,潺潺的水流声渐渐将诵经的声音取代,家碧疑惑的跟在紫草后面,在发现四周景物十分陌生之际,忙喊住了她:“你给我站住!”

    紫草头也不回的开口:“六姑娘不是要找太太么,奴婢之前瞧见太太跟着二爷就是同这条路去的。”

    闻言,家碧有点片刻的犹豫,但看到远处黑压压的一片,还是忙拉住她的胳膊道:“你休要唬我,这条路分明不对,他们好端端的,去这里来做什么。”

    紫草仍无动于衷,只管道:“姑娘有这么多话,不如等会儿见到了五太太再问,奴婢不过是个跑腿儿的,过会子奴婢还得紧着去找我们姑娘呢。”说到这儿又故意刺激家碧道:“说来也奇怪得很,明明那会子还在佛堂里的,怎么转眼的功夫就找不见人了。六姑娘,您之前可有看到我们姑娘?”

    家碧心下一抖,脑海里浮现出之前在后院大钟后面见到的那个倒挂惨白的人脸,还有扭曲的双脚,顿时两腿发软,却又怕被紫草看出破绽,只好强壮着胆子道:“七妹妹平日里就野惯了的,谁知道她又疯道哪里去了。”

    听了这话,紫草在心底冷笑,到底不是亲姐姐,明明见到了如今也要来撒谎,恐怕姑娘若是真的被妖怪吃了,才正好趁了她的意。

    “好姐姐,我不找了,你还是先送我回去吧。”家碧又是不安又是心绪,干脆赖在原地再不肯走。

    她的小心思紫草自然知道,于是乎提着灯笼向前照去,之前前方不远处树下似乎有两个影,其中一个略微高些,站在树后只露出头来,因着隔得远了,也看不清楚是谁。

    家碧以为是刁氏与文二爷,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忙不迭跑了过来,紫草见她去了忙转身,趁家碧忽略之际跑了个无影无踪。

    谁知家碧走近时,那人影竟忽然隐匿到树后,而她之前误以为的人头,根本就是用枝条扎成人头的模样挂在树上而已。

    “六姐姐……”诡异的声线自树后响起,霎时让家碧毛骨悚然,她还来不及撇开脸,就看家禾披散着头发向自己走来,此时此刻她整张脸焦黑可怖,在冰冷月色下如同索命的厉鬼。

    “六姐姐,你为何不救我……”幽幽的声音再次钻入家碧的耳膜,吓得她转身忙叫:“紫草姐姐救我!”谁知回头时,四爷漆黑,哪里还有灯笼和人影。

    这时耳边传来一阵风声,原来是身后的厉鬼扑了过来,家碧猛地闭上眼睛,用吃奶的劲儿用力一推,扭头便跑。

    谁知道身后传来“噗通”的一声,好似是有什么东西掉进了水里。

    家碧不敢回头,只顾着没命的向前跑,此时躲在暗处的紫草悄悄过来将树上柳条扎好的人头扔掉,忙一个猛子扎入水中。

    再说家碧一路狂奔,迎面却撞上一个人影,不是别人,正是自己要寻的母亲。

    “娘!”家碧一下子软到在刁氏怀里,哭道:“有鬼!有鬼!咱们快回去吧!”

    刁氏此时正心烦意乱,秦姨奶奶差遣了大半婢仆回去,尤其是她的人更是一个不留,自己原本有话想对文二爷说,如今出来了正好有了机会,却不料自己让决明捎了话,竟是左等右等总不见人。

    她心中不免狐疑,听到这边动静便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然是吓坏了的女儿。

    “到底怎么回事?!”刁氏心情本就不好,如今更没什么耐心,语气有几分冷硬。

    家碧不敢欺瞒,便将这寺庙中有鬼,自己下午又仿佛看到家禾的尸体,和刚刚见了她鬼魂的事情说了出来。

    谁知道刁氏听了非但不安慰她,还反而狠狠的打了她一记耳光:“没出息的东西!告诉你狗屎是金子也信!”

    刁氏听完,就知道女儿是被家禾那个小贱|人给耍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提着家碧的耳朵骂道:“你说是紫草带你过来的,她现在人呢!”

    “我……我不知道。”家碧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先是受惊如今又被母亲骂,整个人都傻了。

    “蠢货!还不赶紧带我过去,等会儿她们倒打一耙,反说是你推了她下水,你又该怎么办?!”刁氏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家碧的脑门儿,家碧这才有些反应过来,忙领着刁氏去了河边。

    与此同时,佛堂内陪着秦姨奶奶听诵经的文二爷心中惦记着决明的话,说刁氏有事相商,奈何却被秦姨奶奶绊住了脚,正不知该如何脱身时,忽听外面有小和尚跑进来喊道:“不好了!不好了,有个姑娘掉到水里去了。”

    云氏和赵氏互看一眼,都吓得脸色惨白,正欲问是谁,却见云珊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娘!姑姑,你们可见到阿禾妹妹了?”

    云氏一听这话,立刻从蒲团上站起向外奔去,秦姨奶奶眉头紧锁,也立刻道:“都过去瞧瞧。”

    文二爷也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紧跟在云氏的后头,夫妻二人都急匆匆赶赴河边,近身时,果然看到浑身湿漉漉的紫草正在给躺在地上的家禾渡气。

    见状,云氏只觉得脑中嗡鸣声不绝,一阵撕心裂肺的锐痛袭来,她不顾一切,拼了命的扑了过去。

    见到此情此景,文二爷也是面色铁青,看向一旁的刁氏母女,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家碧也哭的好不伤心,刚来了一句:“是她扮鬼吓我!”却被刁氏一个巴掌扇个趔趄。

    “你还敢找借口,还不快跪下来认错!”

    这一幕是她们二人在路上早就商量好的,家碧顺势被打的撇过头,不情不愿的跪下,一边啜泣一边道:“真的不是我,我还没碰她,谁知道她就掉下去了。”

    文二爷被这哭声弄的心烦意乱,却又碍着刁氏的面子不好直接发作,云氏在一旁听了却气道:“你毕竟是我们阿禾的姐姐,为何下如此狠手!”

    刁氏忙接话:“都是我的不是,我原本刚从那边过来时看到两个孩子在树下,还以为是在玩闹,谁知道竟出了这个状况,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只恨不得自己去替阿禾受这份苦楚……”话为说完,声音早已哽咽,自己也跪了下来,眼泪簌簌落下。

    见此,文二爷眉头皱得更紧,看向紫草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出乎意料的,紫草抬头只含糊说自己没有看清,听到了落水声,便过来救人,让刁氏暗暗心惊。

    这丫头居然没把账算到她们的头上!枉费自己担心,特意主动承担下来,想着等会儿让家碧投河寻思,自己也跳下去,再慢慢打温情牌让文二爷以为是阿禾那丫头捣鬼故意陷害她们母女,可谁知道这样一个大好机会,那个丫头明明在旁边竟然反而说没看清!她原本准备的十八般武艺,竟是全都不曾用上。

    好!真好!好一个让她们不打自招的法子!

    一口老血涌上后喉头,刁氏怨怼的看了一眼渐渐转醒的家禾,暗暗咒骂。

    彼时,刁氏还以为家禾的恶作剧仅仅是为了陷害自己,却不知,后面还有更大的危机等待着她。(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疑心

    “娘亲……好冷……”

    在云氏的呼唤声中,家禾徐徐转醒,发出痛苦的呢喃声,云氏这才长舒一口气,脱力的跪倒在地,文二爷忙将她扶起,又命姚嬷嬷和紫草好生照看着家禾。

    刁氏见状忙起身就要去抱家禾,却不料一直在旁边站着不曾发言的秦姨奶奶突然开口:“你且慢着。”

    刁氏动作一僵,硬着头皮转眸看向秦姨奶奶,终是不敢再造次。

    只听秦姨奶奶继续发话:“老二,你先送景仪同阿禾回去,夜深风冷,不管有什么话,也等着明天再问。”

    “是。”文二爷点头,只好扶着云氏往回走,好再家禾醒了直说冷着了,并不提别的,于是赵氏同云珊便跟着姚嬷嬷一同将她送回寺中。

    至于哭成泪人儿似的刁氏母女,则无人问津。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刁氏气的手指都哆嗦个不听,心中仍旧诧异,那小丫头弄了这么大的阵仗算计自己,怎么到最后却是雷声大雨点小?

    看来自己真高估了这个毛丫头,她的手段,原不过是为了吓唬吓唬碧儿罢了。

    相较之下,没有挨骂只是受到冷遇的家碧却欣喜不已,庆幸自己不用下水博求同情,于是乎抱着刁氏的胳膊开心道:“娘亲,我们也先回去吧。”

    刁氏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因为没有追究而伍兀自开心的女儿,终是心有不甘的点下了头。

    灵泉寺的主持早已找来了大夫,经过一番诊治,说家禾只是受了些风寒,多喝些姜汤去去寒气便可。

    家禾喝了姜汤便在禅房中歇下,云氏不放心,一直在旁边陪着,文二爷也担心女儿,送走了大夫后返身来家禾房中,刚至窗边,就听屋内传来云氏的质问。

    “阿禾,你同娘亲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因何落水,是碧儿她真的欺负你了?”女儿自一醒来就异常安静,也不敢多说话,脸色苍白的吓人,完全没有平日里半点活泼开朗的样子。联想到之前在文府阿禾也曾不慎落水,心中不由得更是不安。

    家禾扁了扁嘴,却是“哇”的一声,扑入云氏的怀中哭了起来。

    文二爷皱眉,刚想推门进去,却又听家禾沙哑道:“娘亲,阿禾不敢说……”

    闻言,文二爷迈出的步子又立刻收了回来,屏住呼吸立在窗边,凝神细听起来。

    “不敢说?”云氏也是满心疑云,正欲再问,就觉得手中被塞入了一个冰凉的物什,凑到眼前一看,竟是一截断了的玉镯,盈盈烛光下,泛着嫣红的血光。

    “这是什么……”云氏不解的看向女儿,只见阿禾已是泪流满面。

    “好端端的又哭什么,你先将话说清楚。”

    “阿禾不敢说……”家禾仍旧如此回答,最后架不住云氏的再三逼问,终于无奈答道:“推我的不是六姐姐,而是……”

    “是谁?!”云氏迫不及待的追问几遍,家禾才哭着回答:“是五婶婶。”

    一句话,瞬间在云氏与窗外的文二爷心中激起了惊涛骇浪,云氏脸色骤变,咬牙气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许瞒我?!”

    家禾一边啜泣,一边断断续续回道:“我……我不敢,先前是我想同六姐姐玩,唬她一跳……谁知道竟真给她吓找了,跟我推搡起来,我……我一时气不过,也还了两下手,谁知道五婶婶在一旁看着冲了过来,她以为是我在欺负六姐姐,就动手推了我,她力气大,我脚底一滑,就跌进了河里。”

    “岂有此理!”云氏气的不行,若是家碧推了阿禾,小孩子家的玩闹还情有可原,若是此事为刁氏所为,一个大人竟然如此恶毒,事后竟还推脱在自己女儿头上,如此行为,就有待深思了。

    “你当时为什么不说!”

    “我不敢!”家禾抹掉鼻涕和眼泪,颤声道:“五婶婶平日待我们这么好,又怎么会做这种事……呜呜……当时她真的好凶。”

    云氏气过之后也冷静下来,想到平日自己惹恼了老太太时,刁氏总是会替自己解围,对两个女儿也常常嘘寒问暖十分周到,心中不由得也泛起了狐疑。

    见云氏起了疑心,家禾抽了抽鼻子,趁热打铁:“要不是我当时抓了五婶婶的胳膊,不小心拽了半个镯子,也以为自己当时是看花眼了,娘亲……五婶婶当时真的好凶,我想她一定是以为我在欺负六姐姐才会这么生气。”

    “碧儿是她唯一的女儿,她一时情急,也有可能。”云氏皱眉,嘴上虽然这样安抚家禾,心中却认真思索起刁氏的种种行径来。

    “阿禾也是这样想的。”家禾连忙点头,又自顾道:“只是……当时五婶婶真的好吓人,都是阿禾不好,阿禾不该去吓唬六姐姐,娘亲,你说阿禾去跟五婶婶道歉,她是不是就不凶阿禾了?”

    云氏闻言,不由得鼻子又是一酸,眼泪也不由得落下,将女儿揽入怀中哄道:“放心,你五婶她不会再凶你了,明天姨奶奶问起,你只说是自己同家碧开玩笑,不小心跌进河里的,别的,一概别提。”

    家禾乖巧的应声,眸光却有意无意的瞄了一眼窗边的人影,微不可查的勾起唇角。

    看着窗内两个母女相拥的身影,文二爷此时的心绪却纠结不能平静,他一时感叹女儿的乖巧懂事,一时又疑惑刁氏的行径,他同刁氏幼年相识,自信对她十分了解,断然不应当有如此行为。

    孩子之间玩笑打闹实属常有,身为长辈劝住变好,即便阿禾顽劣了些,她又怎么能恶毒的将孩子推到河里?

    相识二十余载,文二爷第一次对刁氏的品性产生了质疑。

    带着满腹疑问,文二爷果断转身,向着方才家禾落水的河岸边走去。

    冰冷的夜风吹凉了他的心绪,文二爷却毫无所觉,只门头在草丛中翻找。

    但当他终于找到半截玉镯,认清楚这正是当年自己死里逃生之后,本欲送给刁氏定亲最终却变成新婚礼物的红翡镯子时,好似有一盆冷水当头淋下,使得他遍体生寒,英俊的面容也渐渐变得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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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团子早上来有事情忙,现在终于倒出空来发了~么么哒~

    觉得这本书瘦的娃娃可以去看团子的完结爽文《墨毒丹青》:女配重生,调|教众渣。

    [bookid=08576,bookname=《墨毒丹青》](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失望

    翌日清晨

    家禾睁开惺忪的睡眼,只见云氏歪在交椅上,身上盖着一张薄毯睡的正香。

    未料到云氏竟守了自己一夜,家禾心中涌上一股热流,正犹豫着是否应当叫醒她来床上,门外突然传来响动,转眼便见紫草冒冒失失的冲了进来。

    家禾本想叫她别吵醒云氏,却不料晚了一步,只听她大声嚷道:“不好了不好了,姑娘快去瞧瞧,也不知道是那个促狭鬼干的,剪了您的衣衫,要让我抓到他,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听了这话,家禾不由得皱眉,云氏果断被吵醒了,揉着眼睛看向紫草:“怎么回事儿,谁剪了幺妹儿的衣裳?”

    紫草这才注意到云氏在房中,诧异道:“太太!二爷昨儿晚上不是来接您回房了么?您怎么还在这儿呢?”

    云氏怔住,茫然道:“我昨儿睡着了,也没听见人叫我。”言语间低下了头,看清身上披的毯子,不禁问道:“这毯子是你给我披的?”

    紫草吐了吐舌头,憨笑着挠头:“昨儿奴婢着实是困乏了,都没留意,想来是二爷舍不得叫醒您,便披了这毯子给您然后走了。”

    闻言,云氏不由得呆住,半晌红了脸色,家禾却在一旁偷笑,怕云氏尴尬,才装作若无其事的开口:“是什么衣服被剪了?”

    “就是昨儿您落水时的那身,我特意晾在院子里,谁知道竟然有这么缺德的家伙,肯定是那些死秃驴,当真可恶!”

    家禾忙挥了挥手,摇头道:“这种行径果断不会是出家人所为。”

    “那还有谁!”紫草余怒未消,气鼓鼓的模样煞是可爱,家禾却露出一丝苦笑,叹道:“恐怕是躲在暗处的老鼠,专拣恼人的地方咬!”语毕,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

    “老鼠?”紫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分明是剪刀的痕迹,根本不是什么老鼠呢!”

    看紫草一副认真的神情,云氏同家禾都笑了,前者起身拍了拍她的头安慰道:“放心,不是什么大事,既然坏了丢了便好。”

    紫草虽然不甘心,却也只好妥协,刚欲转身,却被家禾叫住。

    “怕是等会儿府里的马车就来接了,我也应当提早梳洗妥当。”

    云氏原本还不放心,因听家禾说身子相较之前清减了不少,这才放任她作为,母女二人换好衣服赶忙去拜见秦氏。

    彼时,刁氏母女二人已经早早的陪在那里伺候秦氏用早膳,细致精心程度一如平日在宁元府上伺候老太太那般。文二爷此时也在,只是面容冷峻,紧抿着薄唇不发一言。

    云氏领着家禾请了安,在文二爷身边坐下,家禾目光匆匆掠过众人,最后落在刁氏雪白的腕臂上,红色的玉镯同白皙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家禾眯了眯眼,耳边传来秦姨奶奶的问话:“幺妹儿今儿可是大好了?”

    家禾这才回过神,笑着点头:“劳太姨奶奶挂念,已经好了,昨儿是我不好,不该调皮吓唬六姐姐,谁知道脚一滑,就自个儿跌倒水里去了。”

    听了这话,秦氏冷笑道:“咱们家孩子一个个倒是懂事儿,出了意外全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呢。”

    刁氏面色也是一僵,嘴角的笑容早已挂不住,早知如此,她昨晚何必应下,平白惹了一身腥臊。

    “是啊,孩子们的确是懂事的多。”文二爷不经意间将话接过,抬眸看向刁氏,只一眼,却让刁氏心凉了半截儿。

    文二爷何曾用这样严厉带着质问的目光看过自己!刁氏心口咯噔一跳,强作镇定笑道:

    “阿禾果然跟大姐儿一样宽厚,碧儿,你可要多学着些,日后切莫不可再犯这样的错了。”

    家碧一肚子委屈,却也不敢武逆刁氏,只得点头。

    不多时,众人用完了早膳,文三老爷也带人赶了马车来接,临行前,文二爷将刁氏叫住,带她回头时,笑问道:“不曾想过了这么久,你还留着它。”说话时,眸光若有若无的瞟向刁氏手上戴着的红翡镯子。

    刁氏心虚的向袖子里缩了缩,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如今家中是和光景二哥又不是不知道,自然是俭省一分是一分,我虽典当了不少东西,但却终有些是舍不得的。”语毕也不多言,只带着家碧上了马车。

    待到车帘落下,文二爷面上的笑容却消失的无影无踪,漆黑的瞳孔猛的缩紧,渐渐变得沉重的呼吸泄露了他此时不平的心绪。

    什么舍不得,虽然相隔较远,但他毒辣的眼睛也看出那根本不是自己送的红翡翠,而是类似的红玛瑙,袖中捏着半截玉镯的手指用力缩紧。

    “啪嗒!啪嗒!”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伴随着加重的力道同掌中的红翡同时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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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团子今天做采访,发现老外**玩的比我腻害多了,瞬间觉得自己变成凹凸曼了……咕~~(╯﹏╰)b好像我的**就有一个作用——节奏大师!(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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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1395/ 第一时间欣赏家禾最新章节! 作者:逆琳南舒所写的《家禾》为转载作品,家禾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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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禾介绍:
面对无法回归本体的无奈和即将走向衰亡的家族厄运,文家禾决定既来之则安之,好好经营方是上策。简言之,就是女汉纸重生为伪白富美的奋斗史!感谢《闺宁》的作者意迟迟制作的精美封面!~(≧▽≦)/~团子灰常喜欢!家禾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家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家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